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 第1章 做主 “列祖列宗在上,请为棠儿做主。” 纪棠跪在祠堂里,对着祖宗牌位虔心叩拜,随后她站起身,干脆利落地打翻烛台。 “轰——”香案上的桌幔被点燃,立时蹿起灼人火苗。 纪棠下意识后退开,末了又想起什么,壮着胆子靠近了些,估摸好距离和角度,软软倒下。 燃了一夜的烛台积满了烛油,供台和桌幔都干燥不已,很快便熊熊燃烧了起来。 天刚破晓,一阵晨风吹开半掩的屋门,增旺了火势,疯狂的火舌灼舔上纪家祖宗牌位,迅速向四周蔓延。 早起做活的下人,打着哈欠揉着眼,远远瞧见火光后瞬间惊醒,急声大喊。 “走水了,祠堂走水了!” 随着这声惊喊,纪府下人呼拥而来,望着随风跳跃的大火急慌忙开。 “快打水救火!” “大小姐,大小姐还在里面,先救人!” 两名婆子快速冲进祠堂,看到倒在香案前的纪棠,急忙将她救了出来。 “大小姐还有气,快去请大夫!” 说完抬着昏迷的纪棠快步离去。 晨光熹微中,收到急禀的纪林夫妇匆忙赶来纪棠的小院。 “怎么回事?”纪林斥问。 婢女道:“祠堂走水,大小姐昏迷不醒。” 纪林夫妇一听面色大变。 这节骨眼上,纪棠可不能有事!就是死,也得嫁去定北侯府再死! 夫妇二人急惶进屋,见纪棠双眼紧闭毫无生气地躺在床上,微黄的面容上沾染了黑灰,凸显出几分苍白。 “大夫呢!”李氏喝问。 下人谨声道:“已经去请了,应该快到了。” “姑娘,我可怜的姑娘,这才回来三日,就差点没了命,这哪是你的家,分明是虎狼窝啊!” “抢你夫婿逼你替嫁不说,还要你的命,果然有了后娘就有后爹……” 纪棠的婢女木樨扑在床前,拉着纪棠的手放声哭嚎。 她嗓门奇大,这一嚎恨不得全府的人都能听见。 出了这样的事,纪林夫妇慌张起身脸都没洗一把,本就心焦怒躁,木樨这一嚎,更是叫人滚火烦乱。 李氏转过身疾言厉色道:“胡言乱语什么,将她拉下去。” 婢女得令,快步进屋拉走了木樨。 夫妇俩面色难看的在屋中坐下,焦急的等了盏茶时间,大夫终于来了。 一番诊治后,大夫回身冲二人道:“小姐无大碍,只是身弱气虚晕厥了过去,待醒来后喝两付补气养身的药便无碍了。” 夫妇二人一听放了心,让下人随大夫去抓药。 确认纪棠没事后,纪林夫妇去了祠堂,盘问下人。 “到底怎么回事?好端端的祠堂怎会走水?” 下人你一言我一语,也没说出来个所以然来。 看来这事儿,还得问纪棠。 纪棠在祠堂里跪了一整夜,没有人比她更清楚。 火烧的不大,又发现及时,早已经扑灭了。 然供奉的祖宗牌位受了损,被烧毁了一部分,其余的也被烟熏火燎的不成样子。 纪林沉着脸,心中惶然地扶起祖宗牌位,命人归整清点,将损坏缺失的牌位修复补上。 天渐渐透亮,整个纪府嘈杂忙乱,唯有纪棠的小院清静的仿佛独成一片世界。 “姑娘?”木樨关上屋门,望着床上的人低唤。 纪棠眉头动了动,困顿的睁开眼坐起身,“人都走了?” “走了。”木樨连连点头,“姑娘你没伤着吧?” 纪棠接过木樨递来的帕子擦脸,“放心,你姑娘我算计好了,一点伤都没受,脸上的黑灰都是我故意弄的。” 她是纪家大小姐,却在幼时丧母丧兄,随后被继母以克亲需养身除晦为由,送到远离盛京的僻远山村,一待就是十三年。 这十三年里,纪家对她不闻不问,未曾看过她一眼。 纪棠以为纪家已经抛弃了她,却不想三日前纪家突然来人,将她接回了盛京。 回到纪家,上演了两日父祥母慈,昨日李氏拉着她的手告诉她,她年岁不小了,他们为她寻了一门好亲事,接她回来就是准备待嫁。 “嫁人?嫁谁?”纪棠当即心生警惕。 李氏笑吟吟道:“定北侯府世子,烧香拜佛都求不来的好姻缘。” 这么难得的好姻缘,纪微怎么不嫁?偏生让她捡这大便宜。 纪微是李氏的亲生女,纪家二小姐,从小受尽宠爱呵护长大。 有这样的好亲事,李氏必定会给纪微。能落到她头上,其中定然有诈。 纪棠心中沉了沉,眉头紧皱一脸惊惶道:“我从小无人管束教导,诗书笔墨不通,规矩礼仪不懂,哪能高攀侯府。” 李氏拍着她的手,“好孩子,定北侯府不看中这些,只需你好好伺候世子便可。说来也是上天眷顾,满盛京的闺秀里,就你的生辰八字与世子最为相合,是天定良缘。” 真有这好事? 打死纪棠她都不信。 “父亲。”眸光看向一旁的纪林,纪棠旁敲侧击的探听事实。 纪林是大理寺正,说话办事讲究实事求是,不似李氏那般拐弯抹角遮遮掩掩,纪棠从他口中得知了实情。 什么天定良缘,分明是李氏给她挖的绝世大坑! 那定北侯府世子,身残病重,恐已时日无多,这才急着找个人冲喜。 可哪个好人家的姑娘能愿意跳这火坑? 定北侯夫人相中了纪微,但纪微死活不肯嫁,纪林夫妇也不忍她受罪,于是想到了纪棠。 李氏找人合了纪棠与定北侯府世子谢知行的八字,以八字相合为由说动定北侯夫人,将人换成了纪棠。 难怪方才李氏说她不会诗书不懂礼仪不打紧,只要伺候好人就行,原是这世子根本就活不长了,她嫁过去就是守一辈子寡! 这可当真是求神拜佛都求不来的好姻缘啊! 纪棠抽回手,神色瞬间冷了下来,“我不嫁。” “婚期已定,喜贴已发,这事已板上钉钉,哪能说不嫁就不嫁。”李氏面上虚伪的笑容隐去,浮上几分嗔责。 纪林也道:“此事事关纪家上下,由不得你任性。” 纪棠拧起眉头,“父亲莫不是忘了,我早有婚约。” 她还未出生时,纪家便与赵家口头定了亲,所以她是有未婚夫的! 喜欢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请大家收藏:()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章 火坑 李氏眼睛闪了闪,面上重新露出笑容道:“当年你父亲只是随口与人说了一嘴,并未立婚书,当不得真。” “且当初也并未具体说与谁定亲,只说是纪家的女儿。” 这话纪棠听明白了,纪家除了她还有一个女儿,纪微。她同父异母的嫡妹。 “所以纪微抢夺了我的未婚夫婿,还要我替她跳火坑,是这个意思吗?”纪棠直视两人。 夫妇二人有些心虚,但对上纪棠讽刺的眼神,又心生怒火。 “反了你了!”纪林猛地一拍桌子,面色愠怒,“婚嫁之事自古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由得你做主。” “若我不从呢?”纪棠看着撕下伪装的二人,也失去了恭顺。 “那就去跪祠堂,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起来!” 胳膊拧不过大腿,纪棠被押去跪在了祠堂里。 跪了半夜,纪棠想明白了。 纪林夫妇之所以同她说实话,是想在大婚前将她驯服,以免她去了侯府闹事,侯府问罪纪家。 好一个父详母慈! 纪棠心中冷寒,仰头望着列祖列宗的牌位,面上尽是讥讽。 让她跪祠堂思过?她有什么过? 她唯一的过,就是姓纪! 纪家如此待她,不把纪家搅个鸡飞狗跳,她都枉姓纪! 纪棠擦干净脸,让木樨给她倒杯水。 “姑娘,趁现在没人我们跑吧。”木樨小声提议。 “咳——”纪棠险些被呛到,伸手戳了下木樨的脑袋,“跑哪去?且不说纪家,定北侯府我们惹的起吗?” 婚期都定了,说明定北侯府已经认定了她,她跑再远都会被抓回来。 再者,她们两个弱女子又能跑哪去呢? 怕是刚跑出盛京,就被歹人掳劫了。 “那怎么办?”木樨急的跺脚。 纪棠打着哈欠道:“我脑子困顿的很,让我睡一觉再说。” 一夜未眠,她着实困的很。 木樨压下心中急躁,退出去关上屋门,让纪棠休息。 朝阳升起时,纪家逐渐平静下来。 纪棠在屋中睡的正香,小院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二小姐,我家姑娘还未醒,不能进去。”木樨张开双臂坚定的挡在屋前。 “让开。”纪微不悦。 木樨一动不动,纪微恼了,吩咐人将木樨拉走。 终究是难抵对方人多势众,被钳制的木樨挣脱不开,眼睁睁看着纪微推开屋门进了屋。 纪微扫了一眼,屋中布局陈设十分简单,赶她的屋子差远了。 她心中得意,高昂着下巴走向纪棠。 “我的好姐姐,你可不能有事,定北侯府已在筹备大婚,半月后你就得出嫁了。” “能替我嫁去定北侯府做世子夫人,是你的福气。至于赵家,我与锦宣哥哥情投意合,赵伯父赵伯母都对我满意的很……” 纪微对着‘人事不醒’的纪棠耀武扬威了一番,神气十足的走了。 随着屋门合上,床上的纪棠翻了个身,继续睡去。 相较于纪林和李氏的逼迫,纪微这点唾沫不痛不痒。 一直睡到临近午时,纪棠才伸着懒腰起身。 “木樨。”纪棠饿了,让木樨去厨房弄吃食。 很快,木樨端回来一碗粥和两个清淡小菜。 “厨房的人说姑娘刚醒来,一会儿还要喝药,不宜吃荤食,只给了这些。”木樨一脸愤然。 纪棠定晴一看,便知这些东西是早上剩下的。 果然,没娘疼的孩子是根草,任谁都能踩两脚。 “姑娘,他们太欺负人了!”木樨气红了眼。 纪棠淡然的拿起勺子,吃了一口粥下肚后不紧不慢道:“别急,等我吃饱才有力气。” 剩饭算什么,在清河村的这些年,她们就差没饿肚子了。 刚到清河村的那几年,有她母亲的陪嫁嬷嬷照顾,纪棠过的尚算不错。 可后来玉嬷嬷带的银子花完了,日子便不好过了。 纪家虽每年有送一些钱,但那少得可怜,只够勉强过活,一文多的都没有。 再后来,玉嬷嬷年纪大了,一场急病夺走了她的性命。自此,纪棠与木樨相依为命。 那时,纪棠十四岁,木樨十二岁。 木樨是被她爹娘卖到清河村的,给一户人家做童养媳。年幼的她不仅要日日做活,还时常被打骂,身上经常青一块紫一块的。 一年冬日她上山拾柴时倒在纪棠家门口,纪棠发现她时已是奄奄一息。将她送回夫家,对方却嫌治病太贵不愿花钱。 可木樨烧的厉害,不请大夫铁定是活不了。 纪棠见她可怜,央玉嬷嬷给她看病,并用一两银子买下了她。 就此,木樨成了纪棠的婢女。 玉嬷嬷教她们读书识字,给她们讲做人的道理。三人一起过了几年清贫却愉快的时光,直到玉嬷嬷突然病逝。 纪棠拿起筷子吃了两口小菜,又继续喝粥。 一碗粥完全下肚后,她恢复了精气神,开始谋划。 “人生在世,什么东西最重要?”纪棠问木樨。 木樨不假思索道:“银子!” “说的不错。”纪棠给了木樨一个赞赏的眼神,“既然这桩婚事已成定局改变不了,那我们就想办法争取最大利益。” 打小的成长经历,让纪棠独立自主,从未想过依靠男人立世。 比起男人,她更相信银子。 任何人都有可能抛弃她,但银子不会。 两人正在屋中盘算着,屋外响起脚步声。 纪林夫妇进屋,见纪棠果真醒了,皆是松了口气。 “这是厨房刚熬好的药,快趁热喝了,身子才好的快。”李氏命婢女将药端给纪棠。 纪棠接过,轻吹慢饮,足喝了盏茶时间。 李氏捏着手耐着性子,看到纪棠喝完,纪林迫不及待的问:“祠堂的火是怎么回事?” 纪棠晕厥不打紧,祖宗牌位被毁十分要紧。 纪林压抑着怒火,质问地看着纪棠。 纪棠叹了口气,“天快亮时,我见香案上的香燃尽了,就想起身续上,许是身子本就不好,又跪的太久,头一晕脚一软不受控制地撞到了香案。” “再然后,我就不知道了。” 香案上除了有供品和香炉,还有烛台。 如此说来,是纪棠不小心撞倒烛台造成失火。 “唉,第一次见列祖列宗,发生这样的事我也很难过。幸得祖宗大度保佑,我才平安无事。” 喜欢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请大家收藏:()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章 条件 本想问罪的纪林,听得纪棠的话,一时哽住。 “父亲,列祖列宗都没事吧?”纪棠一脸担忧又愧疚。 “哼!”纪林怒瞪着她道:“你还有脸问,孽女!” 不论是不是意外,烧了自家列祖列宗,都是大不孝。 纪棠垂下头不作声,像是在自责。 “好了老爷,棠儿她也不是故意的,好在人没事,已是不幸中的万幸,否则耽误了大婚可不得了。”李氏适时出声相劝。 经这一提醒,纪林怒火消了些,“婚期将近,你养好身子准备出嫁。” 纪棠闻言抬头看向纪林,“父亲不怕我嫁去侯府惹出祸事连累纪家吗?” “你敢!”纪林气的胸口起伏不定。 李氏连忙劝道:“老爷你去小厅歇会儿,我来同棠儿说说。” 纪林甩袖走了,李氏让木樨也退下。 “姑娘。”木樨看向纪棠,得到纪棠点头示意后才出去。 待屋中只剩下两人,李氏审度着纪棠道:“你可还记得你哥哥?” 纪枫死的时候纪棠才四岁,记忆早已模糊不清。但哥哥对她的好,纪棠是记得的。 “你想说什么?”纪棠紧盯着李氏。 李氏忽然提起纪枫,定是别有缘由。 “你哥哥和你娘葬在一处,听闻近来盗墓贼甚是猖獗,不知哪一日会不会挖到你哥哥和娘墓上。”李氏面上露出几分假意担忧。 纪棠一听就炸了。 她竟敢拿她哥哥和母亲的安宁威胁她! 纪棠捏紧拳头豁然起身,目光凶狠的瞪着李氏,“若真有盗墓贼,绝不会只掘我母亲和哥哥的墓!” 纪棠警告李氏,若她母亲和哥哥不得安宁,那纪家一座坟都别想保全,谁都别想安生。 李氏被纪棠小狼崽子似的模样吓了一跳,稳住心神道:“只要你乖乖嫁去定北侯府,我定派人看护好他们的安宁。” 什么看护,分明是胁迫。 纪棠心中分明,但她别无选择。 她不能让人扰了母亲和哥哥的安宁。 纪林在厅中喝茶,一抬头见李氏同纪棠走了进来。 “老爷,棠儿同意了。”李氏满脸喜意。 纪林朝纪棠看去,好奇李氏用了什么法子让她听话。 父女俩的视线对上,纪棠面色冷然地开口:“嫁去定北侯府可以,但我有一个条件。” “你说。”纪林自觉亏欠,有心补偿,只要纪棠提的条件不过分,他都答应。 “我要我娘留下的所有嫁妆,还有纪家给我的嫁妆,不能比纪微少。尤其是我娘的嫁妆,少一样缺一两我都不嫁!” 纪棠的母亲是淮州人氏,姓杜。 杜家祖上三代都在淮州经商,颇为积富。直到她舅舅杜霆考取功名,做了淮州的父母官,杜家在淮州越发势大。 纪林当初就是看中这一点,才求娶了纪棠的母亲。 富家之女出嫁,嫁妆自是丰厚。虽比不得盛京的世家大族,但比之小门小户也是好上许多。 纪棠被送走时太年幼,杜氏的嫁妆玉嬷嬷也无法做主,都留在了纪家。 这年些纪家由李氏当家,想来这嫁妆也在李氏手上。 果不其然,李氏闻之色变,“这么多年过去,你母亲的嫁妆礼单早不见了,还有那些嫁妆谁也不知道……” 李氏妄图蒙混过去。 纪棠却道:“我母亲的嫁妆礼单在我这儿。” 当初玉嬷嬷留了个心眼,悄悄带走了嫁妆礼单。 带不走嫁妆,留着嫁妆礼单,将来也有凭据要回来。 李氏大惊,没料到纪棠还有这一手。 纪林拧眉思忖片刻,觉得纪棠要求并不过分,便答应了。 “不行啊老爷……”李氏急的绞手,“杜姐姐嫁到纪家三年,自己花用了不少嫁妆,如何拿的出来。” “那就还剩下多少拿多少。”纪林不以为意。 那怎么行! 杜氏留下的嫁妆,她原是打算一半给纪微做添妆,一半给纪昌娶媳妇儿的。 这些话李氏不敢明说,只能含糊其词道:“都是一家人,何必计较这么清楚。棠儿你放心,我一定让你风光出嫁,绝不会委屈了你。” 李氏上前欲拉纪棠的手。 纪棠后退躲开,神色坚定一字一句道:“我说了,我母亲的嫁妆,一件都不能少。少一样差一两,我都不嫁!” 她虽受李氏胁迫,却也不能全然被李氏牵着走。 大不了就鱼死网破,反正她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你们可想清楚,我若跑了死了,纪微就得嫁去定北侯府。”纪棠无所畏惧的盯着李氏。 从两人的态度不难判断出,纪林对杜氏留下的嫁妆毫不知情,都是被李氏私自花用了。 “还有,我提醒你,别想用赝品次货糊弄我,到了侯府我会请定北府夫人鉴别。” 若鉴定有假,那纪家的脸面可就丢光了。贪没亡妻嫁妆的丑名一经传出,于纪林的仕途也大有影响。 纪棠吃定纪林不敢拿仕途做赌。 “我才不要嫁去定北侯府!” 纪微一声激喝,提着裙摆冲了进来。 她看着纪棠,目光凶恶,“纪棠你个贱人,别想害我!” 纪棠语气森凉,“到底谁害谁,你摸着良心再讲一遍。” 纪微被纪棠吃人的眼神吓到,转而向纪林告状,“父亲,你看她。” 纪林还未开口,纪棠盯着纪微道:“你头上的金簪珠钗,还有手上的玉镯,该不会都是我母亲的嫁妆吧?” 纪微和李氏心中一咯噔,面色有异。 纪棠看她们反应便明白,真让她猜中了。 想想也是,纪林不过一个五品官,还是近几年才擢升的,纪家家底单薄,哪来那么多银子供纪微穿金戴玉。 那玉镯莹润细腻,一看便知价值不菲,绝不是纪微能买得起的。 纪棠听玉嬷嬷说过,李氏是纪林的表妹,家境寻常双亲皆亡已无依靠,这才投奔到纪家,勾搭上了纪林。 纪棠的母亲一死,李氏就急不可耐的嫁给了纪林,成了纪家主母。 还美其名曰是为了照顾刚出生的纪棠。 她可真是谢谢她!将她照顾去了清河村,生生受了十几年的罪,现在又逼着她跳火坑。 这一桩桩一件件,她早晚会向李氏全都讨回来。 要回她母亲的嫁妆,只是个开始。 喜欢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请大家收藏:()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章 教训 “你胡说什么,这金簪玉镯上又没刻字,你凭什么说是你母亲的。”纪微底气不足的辩驳。 纪棠冷哼,“是与不是,你心里清楚。” “以父亲的官阶,能将你养得这般金贵,只有一个可能——贪污受贿。” “混账!”纪林气怒拍桌,头皮紧绷地瞪着纪棠,“你可知贪污受贿是何等罪名,岂是能胡言的!” 幸好没有外人在,否则这话要是传出去,他没罪也得被弹劾清查一遍。 纪棠眉头轻挑,“父亲紧张什么,我只是打个比方罢了。” 纪林一口气噎在心口,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 但纪棠的话也叫他明白,纪微身上那些首饰,并非自己所买。 不是自己所买,那就只有一个来处了。 从前纪林不关心这些,如今留意起来,才发觉不对。 “微儿,还给她。”纪林发话。 纪微听的瞪大双眼,拔高声音道:“这是我的东西,凭什么给她!” 真是不要脸到了极致。 纪棠目光冰凉地盯着纪微,“我母亲的东西,你不问自取戴了几年,就成你的了?” “纪微,乡下的地痞无赖都没你无耻。” 既然她不要脸,那她就给她撕碎。 纪棠懒得再废话,三两步上前,快速伸手拔下纪微头上的几支金簪珠钗,揣进怀里后又去撸纪微手腕上的玉镯。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纪林和李氏都没反应过来,外面的下人未得吩咐也不敢贸然进屋。 “纪棠,你疯了,你干什么!”纪微惊恐地喊破了音,推搡拉扯着纪棠。 然娇宠玉养的纪微又哪里是纪棠的对手,纪棠力气大动作又粗鲁,很快就将玉镯从纪微手腕上强撸了下来。 “啊!纪棠你个贱人,我杀了你!”纪微气的失控大叫,扑上去撕打纪棠。 “啪!”纪棠毫不犹豫的给了她一巴掌,并冷声警告,“你再发疯,就自己嫁去定北侯府。就你这性子,怕是比那世子更短命。” 她竟敢打她?! 她从小爹疼娘宠,全府上下都敬着她捧着她,从没人动过她一根手指,而纪棠竟然打了她! “贱人!”纪微气疯了,听不进任何话,双眼通红不肯罢休,不管不顾的像个泼妇,哪里还有半点闺秀的样子。 “够了!”眼看两人又要扭打在一起,纪林冲厅外道:“来人,把二小姐拉开。” 候在厅外的婢女赶忙进屋,将纪微拉远。 木樨也一同进厅,护在纪棠身前生怕她吃了亏。 纪棠微喘着气,眸光不屑地看着纪微。 “放开我,我要杀了她!”纪微还在大喊大叫。 “微儿,你没事吧?让娘看看。”李氏一脸担忧的上前,附在纪微耳边低声道:“她死了就没人替你嫁去定北侯府了。” 一句话让纪微镇定了下来。 再贵重的首饰,再丰厚的嫁妆,嫁去定北侯府守一辈子寡也毫无意义。 “看看你们闹的像什么样子,成何体统!”纪林看着头发散乱衣裳不整的姐妹俩,怒火中烧。 纪棠轻嗤道:“我也不想闹的这般难看,父亲还是劝劝表姑和妹妹,老老实实的将我娘的嫁妆都还给我。” 纪棠瞧着李氏,意有所指。 李氏的头上和手上,也都佩戴着首饰,与纪微的一样名贵非凡。 正给纪微抚背顺气的李氏,察觉到纪棠的目光,心虚的收回手,拉下袖子遮住了腕间的大金镯和手上的戒指。 可手上遮的住,头上的却遮不住。 说来可笑,李氏母女用纪棠母亲的嫁妆装扮的贵气华丽,而纪棠头上却只有一支素银簪两朵珠花,还是前日李氏为表大方给她的。 纪棠蔑然一笑,收回了视线。 两相对比之下,实在过于明显,只要不是个瞎子都能看见。 “这事儿我会给你个交代,你且安心准备待嫁。”纪林面色忽红忽白,有些挂不住,说完就起身走了。 自己的夫人和女儿,偷戴亡妻嫁妆还想占为己有,亡妻之女索要拒不归还……说出去他的脸往哪放? 他好歹也是五品大理寺正,绝不能因这点小事叫人耻笑抬不起头来。 纪林走了,李氏也拉着纪微微匆惶离开。 “纪棠,你给我等着!” 临走时,纪微恶狠狠地放话。 不曾受过这般委屈的纪微,怎么都咽不下这口气,誓要讨回来。 “给你们七日,见不到我娘的嫁妆后果自负。”纪棠冷声提醒。 李氏身形一滞,随后捏着手走的更快了。 回到主院,纪林愤声质问,“杜氏的嫁妆,你们到底挪用了多少?” 因着是表兄妹的缘故,纪林对李氏格外信任,多年来不曾过问她一次,府中银钱全由李氏掌管做主。 “这……”李氏和纪微对视一眼,弱声道:“都是一家人,我以为杜姐姐的东西都是纪家的。” 都什么时候了,她还跟他使乖弄巧! 纪林面色不愉地看着李氏,“不管你们挪用了多少,七天之内全部补上归还给棠儿。” 这怎么可能! 李氏还未说话,纪微脱口而出道:“那我们不是什么都没有了!” “你这叫什么话,我一月俸银,还不够你们娘俩花销?”纪林眉头紧皱。 纪林不是个贪恋女色的人,早年与李氏情感甚浓,并未纳妾。 直到李氏生下纪微纪昌后,纪母才主张给他纳了一房妾室。只因纪昌是个痴儿,而纪枫又意外早夭。 然妾室一直无所出,后来纪母病卧于榻,纪林又忙于仕途,更是无心男女之事,是以纪家人口单薄。 妾室和纪昌鲜少出府花销甚少,纪林大部分俸银都花了纪微和李氏身上。 他自认为他的俸银虽不多,但养她们娘俩也算足够。 “那点儿银子哪里够。”纪微小声嘟哝。 “你说什么?”纪林面色阴沉。 李氏忙开口道:“表哥你不当家不知开支庞大,全府上下一二十张嘴,仅是吃喝就要不少银子。” “更遑论还有下人们的月例及人情往来,母亲缠病多年,日日都要吃药,还有棠儿那边每年也要送银子……” “我是真的尽力了,多年来精打细算的过日子,没贪没一文钱,表哥若不信自可查账。” 说到最后,李氏委屈的拿帕子抹起了泪。 喜欢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请大家收藏:()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5章 故人 一见李氏这般,纪林态度立时软了下来。 李氏的话有理有据,听的纪林心生愧疚,“难为你了,但便是我的俸银不够花用,家中也尚有积存。” 纪林是家中独子,祖上累积都留给了他。虽不算多,但省着些也够寻常人家吃用一辈子了。 李氏叹了口气,“姨母过世操办后事便是用的积存,后来表哥你升迁打点,不得已只能动用杜姐姐的嫁妆。” “都怪我没用,没能带嫁妆到纪家帮衬,也不会那生财之道……” 李氏一番情真意切的话说下来,听的纪林心中越发内疚。 “这怎么能怪你,这些年你已经做的很好了。”纪林看着体贴懂事的李氏,再想起咄咄逼人的纪棠,心生埋怨。 但不论怎么说,纪棠要的是她母亲的嫁妆,并不过分。而一旦闹开,丢脸的是他。 罢了,都还给她,就当全了父女情分。 思索片刻,纪林沉着脸道:“是我委屈你们母女了,且先将这事处理妥当,往后我再弥补你们。” “我们是一家人,有什么事理当一起承担面对。”李氏抹净眼泪,拉着纪微走了。 李氏的话让纪林心中宽慰,也使得他对纪棠越加不满。 他们的为难,都是纪棠逼迫的! 到了纪微的院子关上屋门后,纪微望着李氏满眼敬佩。 “娘,你好厉害,几句话就哄得父亲消了气,还对我们心怀有愧。” 李氏略有些自得道:“女子为水,定要温柔。男子强硬,便要柔弱以对……这驭夫术你可得学着些。” “嗯,女儿记住了。”纪微点头,谨记于心。 到桌边坐下,纪微给李氏倒了杯茶,“娘,我们真的要把东西全都还给纪棠吗?” “给她吧,她要了这嫁妆,也就绝了你爹对她的疼爱,以后必不会再管她。”李氏咬牙。 身处侯府那样的高门深宅,无子女傍身,无娘家依靠,可以预见有多凄惨。 纪棠无情在先,往后就就休怪他们无义。 纪微不情不愿地搬出几个做工精细裱花精美的妆匣,看着里面华贵漂亮的首饰万分不舍。 五彩宝石簪、云鬓花颜金步摇、金海棠珠花对钗、白玉孔雀顶簪、玛瑙项链、玉粉珍珠耳环、晴水玉镯…… 这都是她这些年穿戴的,原以为它们已经是她的了,没成想有一天竟要舍出去。 手指抚摸过众多首饰,纪微的心在滴血,神情悲痛欲绝。 李氏大致查看了下,欲唤人来抱走。 “娘。”纪微凝视着一套金镶红玉头面,难以割舍,“我想把这套留下,以后到了齐家也能撑撑场面,否则我一套像样的首饰都没有,怎么见人。” 李氏打眼看过去,顿时明白了纪微为何不舍。 那是一套罕见的红玉头面,顶簪、对簪、步摇、耳坠、戒指……都镶嵌着一颗硕大的红玉。 尤其是那两只红玉镯,更是名贵非常,耀眼夺目。 这套头面,李氏曾见杜氏戴过一次,只一眼就惊艳到失神。 杜氏死后,这些东西落到李氏手里,但她不敢明目张胆的佩戴,只能暗地欣赏。 去年纪微及笄时,软磨硬泡了许久,李氏才将这套头面给了她,却也嘱咐她在府中不可穿戴,待将来嫁人后再用。 “可纪棠手上有嫁妆单子……”李氏心有畏忌。 纪微撇嘴哼声道:“这么多年了,损坏丢失一两件也是正常的,她能如何。” “再说了,我们帮她保管了这么多年,收一点保管费也是理所应当。” 李氏迟疑片刻,终是同意了。 除了首饰,李氏还让婢女将一些杯盏用具,以及摆件屏风等一并收了起来。 这些,都是杜氏的嫁妆。 一晃五日过去,纪棠休养了几日,决定出府一趟,熟悉熟悉盛京,为以后做打算。 她前脚刚离府,门房下人后脚就禀报给了李氏。 李氏这几日为归还嫁妆一事忙的焦头烂额,对纪棠做什么去哪里并不关心,只吩咐人暗中跟着。 盛京是东临的都城,繁荣昌盛,纪棠和木樨被迷花了眼。 两人一路走一路打听,终于找到了她们要去的地方。 花想容,盛京最大的胭脂水粉店。 东临礼教宽容,女子也可学艺营商,譬如花想容的东家,就是名女子。 “两位姑娘想要点什么?我们新出了玉容膏可要试试?” 刚一进店,一女侍便热情地迎了上来。 纪棠环顾一圈一楼,见一面面货柜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胭脂水粉,有不少客人正在挑选。 “你们东家在吗?”纪棠探问。 女侍一愣,“姑娘有什么需求同我说便可。” “故人求见,劳烦知会一声。”纪棠说完,凑近女侍耳边,低念了一句话。 隐隐清河村,不忘故时人。 这是一句暗语,女侍听后神色微变,让纪棠稍后。 等待的间隙,纪棠打量起排柜上的胭脂。 “姑娘,这些胭脂做的可真好看,还很香。”木樨打开一盒闻了闻,满脸喜爱。 纪棠瞥她一眼道:“喜欢就买些回去。” 从前她们在清河村用不上这些,但如今不一样了,她们在盛京,该用的都得用起来。 “可它们看起来很贵。”木樨不舍地放了回去。 纪棠轻笑,“不怕,我们有银子。” 来的路上经过一家当铺,纪棠将李氏给她的银簪当了,加上她从清河村带的银子,买几盒胭脂足够了。 至于往后,她会赚更多的银子。 两人说话挑选间,女侍回来了。 “姑娘请随我来。”女侍将她们引上二楼,带进了一间屋子。 “棠儿,当真是你。”屋里的人一见到纪棠,立时惊喜地迎了上来。 “云姨。”纪棠轻唤。 此人便是花想容的掌柜丁雪云,纪棠师父的至交好友。因保养极好,看起来只有三十多岁,风韵犹存。 “来,快坐。”丁雪云拉着纪棠落坐,“你怎么来盛京了?你师父近来可还好?” 纪棠颔首,“师父一切都好,就是有些挂念云姨。” 纪棠的师父是一名颇有名气的绒花匠人,因种种原因隐居于清河村。纪棠到清河村的第三年,拜其为师跟着学做绒花。 喜欢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请大家收藏:()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章 归还 做绒花不是件易事,想要成为一名优秀的绒花匠人更是艰难。 纪棠刻苦学艺十年,总算是小有所成,于去年开始跟着她师父接活儿。 为了不暴露纪棠和隐居地,由花想容做中间人,与盛京最负盛名的琳琅阁合作。 此次纪棠来寻丁雪云,便是告知她往后安排。 “你要嫁去定北侯府!”丁雪云听后大惊。 “嘘!”纪棠压低声音道:“这事儿不能叫侯府的人知晓。” “我省得。”丁雪云喝了口茶压惊。 堂堂侯府,自是不会允许世子夫人做绒花匠人。且前路未明,也不适宜坦露身份。 “给云姨添麻烦了。”纪棠说明因由,有些不好意思。 丁雪云嗔道:“凭我跟你师父的关系,这点事儿不算什么,再说了,你还叫我一声姨呢。” “能做定北侯府世子夫人的姨,是我三生有幸。”丁雪云笑着打趣。 丁雪云每年都会去清河村探望故友一次,也算是看着纪棠长大,早已将她当作半个女儿。 对于纪棠被逼嫁去侯府,她除了心疼愤慨,只余一声无奈叹息。 “没事的云姨,反正嫁谁都一样,能做做世子夫人也挺不错。”纪棠反过来宽慰。 丁雪云拍拍纪棠的手,“往后遇着难处,只管来找姨。” “好。”纪棠应下,“我该走了。” 她还有一个地方要去,不能在此久留。 “我送你,顺便带些胭脂水粉回去。”丁雪云起身出屋,唤来女侍吩咐几句。 女侍快步离去,不肖片刻捧着一只雕刻精美的木盒回来。 纪棠打开一看,里面装满了胭脂水粉,一看就很贵重。 “这太多了,我不能要。”纪棠推辞。 “就当是姨送你的大婚贺礼。”丁雪云替她理了理鬓角发丝。 “谢云姨,可惜不能请云姨去喝我的喜酒了。”纪棠有些遗憾。 “好孩子,酒在哪喝都一样,你自个好好的便成。”丁雪云一脸慈爱。 “嗯。”纪棠点头,“我走了云姨。” “去吧。”丁雪云站在原地,目送纪棠下了楼。 从花想容出来,纪棠带着木樨又去了琳琅阁。 琳琅阁共有三层,越往上卖的首饰器物越精巧奢贵,深受盛京富家贵族的喜爱追捧。 纪棠踏进店里,掌柜抬头瞥了她一眼,示意一伙计接待。 “姑娘是想看金银首饰还是玉器摆件?”伙计打量着纪棠,见她衣着朴素,跟富贵半点不沾边。 “随意瞧瞧。”纪棠打眼一扫,被各式各样的首饰玉件惊晃了眼。 伙计一听这话,便知纪棠十之八九是不会买了。但开门做生意也不好赶人,只能耐着性子陪同。 纪棠在一楼转了一圈,发现没有她和师父所做的绒花,便想上二楼看看。 “姑娘。”伙计拦下纪棠,略有些不耐道:“琳琅阁规矩,上二楼三楼需验资。” 这…… 纪棠掂了掂荷包里的半袋碎银,站在楼梯口抬头,遗憾地望向二楼。 看来今日是上不去了,只能过些时日寻机再来。 “走吧。”纪棠叫上木樨离开。 她刚一转身,冷不防撞上一人,身体惯性后仰撞到了木樨。 “啊!”木樨抱着的木盒摔了出去。 眼看木盒就要掉到地上,纪棠急的面色大变。 这可是云姨给她的贺礼!她都还没用呢! “嘭!”一条长臂将木盒稳稳接住,递到木樨面前。 木樨赶忙接过。 “多谢公子。”纪棠大松口气,感激地看向面前人。 与她相撞的男子约摸二十出头,高大俊朗,穿着山岚色窄袖束腰锦衣,一看就是习武之人。 “姑娘当心些。”男子礼貌颔首,错身上楼,掌柜亲自跟上去招呼。 纪棠望着他的背影,满眼羡慕。 一出来便是半日,回到纪府已是傍晚。 用过晚饭洗沐后,纪棠坐在铜镜前,让木樨将丁雪云赠她的胭脂水粉拿出来,一一试用。 “姑娘。” 纪棠正往脸上抹玉容膏,木樨忽地惊唤了一声。 “怎么了?”纪棠不解。 “你瞧。”木樨将木盒放到纪棠眼前。 纪棠低头一看,见木盒里竟有几张银票和一只绣花荷包。 纪棠伸手拿起荷包打开,里面装的竟是金豆子。 沉甸甸的一袋,是丁雪云对她的疼爱。 “这是……”木樨疑惑,心想是不是装错了。 “这是云姨给我的添妆。”纪棠系好荷包,又将银票拿出,仔细收好。 “云姨对姑娘真是太好了。”木樨艳羡感叹。 纪棠瞟她一眼道:“放心,将来你出嫁,我也会给你添妆。” 木樨听后脸垮了下来,“我才不嫁,我要一辈子跟着姑娘。” 纪棠笑笑,拉她一起涂抹玉容膏。 另一边,李氏听完下人的禀报后挥了挥手,进到内室看着几只妆匣里的首饰,心痛难舍。 她拿起两支金簪,凝视良久后收了起来。 纪微说的没错,她保管了这么多年,收一点保管费也是理所应当。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这般想着,李氏又挑了两件…… 转眼七日之期到了。 纪林和李氏带着归整的二三十箱东西,还有桌椅屏风等物来到纪棠的小院。 “你母亲的嫁妆,都在这里了。”李氏让纪棠过目。 在纪林和李氏的注目下,纪棠从怀中拿出她母亲的嫁妆礼单,打开箱子一一对照清点。 木樨弯腰撅着屁股,小心翼翼地拿放摆列,纪棠握着笔,对上的物品就画个圈,十分仔细。 坐在一旁的李氏,看着礼单上又长又密的名录,不安的绞着手。 院中十分安静,只有清点物品的声音。 东西很多,足清点了一个多时辰。 “如何,可都齐全了?”头一次这般直观地见到杜氏的嫁妆,纪林有些惊震到。 李氏紧盯着纪棠,神色略有些惊惶。 纪棠将嫁妆礼单呈展到他们面前,“没有画圈的便是缺失不足的。” 纪林定睛一看,眉头皱起语气微疑,“这么多?你没弄错?” 纪棠轻嘲道:“父亲若不信,可亲自清点。” 她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比对的,还能有错? 被这般嘲怼,纪林脸上有些挂不住,不悦地抿紧嘴看向一旁的李氏。 “表姑,说说吧。”纪棠收起礼单坐下,端起茶盏喝茶。 听玉嬷嬷说,纪棠小时候被哄的管李氏叫母亲,但如今她长大了,明白事理了,这声母亲是怎么都叫不出口了。 喜欢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请大家收藏:()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7章 下聘 李氏捏紧手,掩下心虚道:“我接手时就只有这些,缺失的许是杜姐姐生前花用了。” 纪棠闻言嗤笑一声,再次展开礼单,指着上面的红点道:“可瞧清了,我母亲花用出去的东西都做了标记。还剩下这些没标记的,是从表姑你手上不见的。” 金玉首饰十数件,丝绸锦缎三十七匹,瓷器器具六套,白银一万两,金叶子三袋……还有红翡头面一套。 李氏瞧着缺失的那些东西,心‘咚咚’直跳,硬着头皮道:“布匹绸缎存放久了会发霉朽坏,我瞧着怪可惜的,就拿来做衣裳穿了,你父亲身上所穿便是。” 纪棠看向纪林,纪林也低头瞧了眼自己的衣裳,面皮有些作烧。 但转念一想李氏说的也没错,与其放着朽坏,不如合理利用。 “还有你即将嫁去高门,总不能叫人看低了你去,你回来第二日我便挑了几匹上好的绸料,让人照着你的身量做衣裳,应当这两日就送来了。”李氏一副用心良苦的模样。 纪棠眸子微眯。 她回来第二日,李氏确实带人给她量过身形尺寸,说是要给她做新衣裳。 “器具家什,使用中避免不了损坏。至于银钱,你祖母重病卧床多年,看病吃药花费了不少……” 李氏绞尽脑汁,为所有缺失的东西都找足了理由。 她故意没说银钱是为纪林打点所花,就是想保全纪林的颜面。将其说到纪母头上,孝字当头量纪棠也不敢说什么。 纪林洞悉李氏的心思,心中感激不已。 对于李氏给出的由头,纪棠没有立即提出质疑,而是直盯着她问:“那红翡头面呢?” 她倒要听听她还能如何狡辩。 听到这四个字,李氏立时心中一紧。 她就知道红翡头面过于贵重醒目,纪棠不会忽视。 叹了口气,李氏面不改色道:“你去清河村的第二年,你母亲的陪嫁婢女偷盗了府中财物私逃出府,那头面许是被她偷了去。” 呵……这理由还真是够完美。 可她不信! 不止纪棠不信,就连纪林也有些疑惑。 当年的确有婢女出逃这回事,但他派人去追,将那婢女抓了回来,从她身上虽搜出些财物,却并未见什么红翡头面。 然眼下不是质疑的时候,让纪棠消停才是要紧。 于是纪林避重就轻道:“确有这么回事儿。” “是吗?”纪棠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审视。 那目光似要将人看穿,令人十分不适。 纪林恼了,“你这是什么态度,难道我们会为了这么点东西诓骗你不成!” “难道没有吗!”纪棠毫不畏惧的质问。 父女俩对视片刻,纪林恼怒道:“我生你养你这么多年,你一回来就要清算,半点不留情面。不过就是少了些银钱物什,你这般锱铢必较咄咄相逼,有把我这个父亲放在眼里吗!” “呵……”纪棠看着恼羞成怒的纪林,有条不紊道:“我母亲陪嫁的丝绸锦缎,大多都是缂丝工艺,香云纱烟罗锦都是可存放几十年乃至上百年不坏的。” “你们寻个由头穿用也就罢了,那一万两银子和三袋金叶子,我祖母是生吞银钱吗?什么药那般贵还治不好病?” “莫不是请到了庸医买到了假药?” 李氏听的惊奇,诧异纪棠竟然懂布料。 定是玉嬷嬷那贱妇教她的! “混账!”纪林怒不可遏的拍桌。 “你祖母已过世几年,岂容你这般胡言不敬!孽女,你如此忤逆不孝,是要我动家法吗!” “老爷别气,棠儿不是故意的,只是一时失言。”李氏赶忙相劝。 纪棠看着一唱一和的夫妇俩,心中厌恶到了极点,“不敬祖母的分明是你们!” “因着她老人家不在了,无法对证,你们便将事情推到她头上,如此丧良心不怕祖母给你们托梦吗!” “你!你……”纪林气的胸膛剧烈起伏,却又心中有亏。 “棠儿快别说了。”李氏语含三分责怪,七分袒护。 面对李氏的虚情假意,纪棠毫不买账。 “看在一家人的份上,穿用的锦绸,损坏的器物我可以不计较,但一万两银子三袋金叶子,还有红翡头面,必须还给我!” “棠儿,你也说了我们是一家人,何必计较的如此清楚,你父亲他撑起这个家不易,你体谅一二可好?”李氏明面劝架,暗地拱火。 果然,纪林一听更怒了,“不孝女!你一回来你母亲就给你送首饰做新衣,处处为你着想。” “你再看看你,烧祖祠,打嫡妹,顶撞父母……” 纪棠不耐烦地掏了掏耳朵,“那就让纪微嫁去定北侯府吧。哦对了,我还要去报官,说我娘的嫁妆失窃了。” 纪棠态度坚决,一副油盐不进没得商量的模样,让李氏很是恼火,却又不敢发作。 “反了你了!来人,拿家法来。”纪林怒容满面。 纪棠起身道:“我还是去跪祖祠吧。” 话落,纪棠抬步往外走。 纪林望着她的背影怔愕住,“她方才说她要做什么去?” 李氏道:“棠儿说她去祠堂思过。” “快,拦住她,别让她去祠堂!”纪林急声吩咐下人。 纪家祖祠已经被烧过一次,若是再烧第二次,那罪过可就大了,百年之后有何颜面面对列祖列宗! 虽说纪棠烧祖祠是意外,但纪林不敢再赌。 “大小姐请留步……”下人追到院门口拦下纪棠。 纪棠轻嗤了声,正欲开口时前方匆匆跑来一人。 “快告诉老爷夫人,定北侯府来下聘了!” 阻拦纪棠的下人一听,慌忙转身去禀报纪林和李氏。 定北侯府下聘,可是重中之重的事,两人不敢怠慢,忙去前院正厅接待。 纪棠犹疑了一瞬,也抬步跟了上去。 临走时,她让木樨看好满院子的东西,别叫人偷了去。 木樨慎重点头,搬了个凳子坐在院门口寸步不离。 纪棠跟到前院,入目是一片火红。 系着红绸花的红木箱子,整整齐齐地摆了满院,看着甚是喜人。 纪林夫妇将侯府来送聘礼的人迎进厅堂,命人上了茶水点心,客气有礼的招待。 喜欢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请大家收藏:()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8章 威胁 寒暄几句将主家交待的话告知后,侯府的人起身告辞。 纪棠站在廊柱后,神色晦暗不明。 “这么多东西,都是侯府送来的?”闻讯赶来看热闹的纪微被惊震到。 “是。”下人点头。 “快打开让我瞧瞧里头都是什么。”纪微很是好奇。 下人依言打开箱子,露出里面的东西。 绸缎,字画,玉器,白银……纪微越看眼越亮,忍不住伸手拿起。 纪棠从廊柱后走出来,唇角带笑,“妹妹这是打算收下聘礼,嫁去定北侯府了?” 纪棠的突然出现,吓了纪微一跳。 “你才要嫁去定北侯府。”纪微愤恼地瞪过去。 这贱人,抢走了她满屋的东西不说,还恶毒的诅咒她,实在可恨。 纪棠挑眉,睇着纪微手里的玉如意,“那你这是做什么?” “我就看看不行吗!”纪微轻哼。 “你们在闹什么!” 厅中查看礼单的纪林和李氏走了出来。 “妹妹在查收侯府聘礼呢。”纪棠一副看戏的神情。 “看得出来,她很满意,相信她嫁过去,侯府也会满意。” 李氏闻言面色一僵,嗔责道:“这是侯府给你姐姐的聘礼,何须你操心,快放回去。” “有什么了不起。”纪微羞恼的将玉如意扔回箱子。 “侯府的东西,摔坏了你可担得起?”纪棠凉声吓唬。 纪微头皮一紧,立即弯身查看,见完好无损后松了口气。 “棠儿你看,侯府送来这么多聘礼,足见对你十分看重。侯府的人还说,明日会有教习嬷嬷来教你规矩礼数。” 李氏一脸笑意,好似忘了刚发生的不愉快。 纪棠淡淡吐出两字,“不学。” “这怎么成,侯府特意派嬷嬷前来,不学如何交待?”李氏急了。 定北侯府那样的勋贵高门,纪家可得罪不起。 “要我学也可以。”纪棠睨着她道:“什么时候见到一万两银子和三袋金叶子,还有红翡头面,我就什么时候开始学。” 离大婚已只剩十日,纪棠不急,李氏和纪林却急的不行。 一旁的纪微在听到‘红翡头面’四个字时,神色不自然地眨了眨眼。 纪棠敏锐地捕捉到了,心中顿时明了。 “家里这么大,那红翡头面许是丢在什么地方藏起来了,父亲表姑好好找找吧。”纪棠看着纪微意有所指。 纪林并非蠢人,听到纪棠的话再结合纪棠的眼神,他瞬间明白了过来。 “你一定要如此?”纪林定定地望着纪棠,神色阴郁。 毕竟一家之主,又是大理寺正,肃厉起来还是有些吓人,李氏和纪微看着都有些怯惧。 而纪棠毫不畏惧地点头,“是。” 从被逼嫁开始,纪棠就彻底看清了这个所谓的父亲,也看清了这个家。 没人将她当做家人,也没人心疼在乎她。既如此,那她也不用再留情面,属于她的全都要拿回来。 心软退让感化不了恶人,只会化作刺向自己的刀。 一次心软便会换来恶人变本加厉,毫无止境,一刀又一刀的将她捅的千疮百孔,鲜血淋漓。 末了,他们还会嘲笑她一句‘蠢货’。 比如她回府这些时日,纪林李氏和纪微,穿着她母亲嫁妆所做的衣裳,戴着她母亲嫁妆里的首饰,用着她母亲嫁妆里的器物…… 甚至花着她母亲的银子,却无半分感恩,反而对她恶语相向,抢她亲事逼她跳火坑,还想昧下她母亲的嫁妆。 贪婪的狼,是喂不饱的。 纪林知道没得商量,便让纪棠先回去。 临走前,纪棠扫量着满院聘礼道:“若要我嫁,这些聘礼你们最好别动,否则……” 剩下的话纪棠没说,但从她的冷笑里谁都能明白。 纪林命人将聘礼都收进库房暂放,让李氏跟纪微同他回了主院。 “那红翡头面是不是在微儿手里。”纪林面色冷沉,不是疑问,是肯定。 “我……”纪微害怕的看向李氏。 李氏见瞒不住了,立即告错,“表哥你别生气,我们不是故意的,实在是迫不得已。” “如何迫不得已?”纪林问。 “唉——”李氏怅叹一声,满腹委屈,“棠儿这一闹,将家中都掏空了,我是想留一两件给微儿做嫁妆,不至于叫她没脸。” “赵家虽与表哥一样只五品官阶,不算高门贵族,但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且赵锦宣将来仕途不可限量。” “微儿嫁过去若连件像样的首饰都没有,如何能在赵家抬起头来,又如何立得住脚,又叫人如何看待纪家……” 李氏说的情真意切,不勉落起泪来。 一旁的纪微也红了眼小声啜泣,“爹爹,姐姐她有那么多东西还不够吗?我就只要了一套红翡头面,为何非得跟我抢。” 纪林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又问李氏道:“一万两银子和三袋金叶子又是怎么回事?我当初打点并未用这么多。” 李氏再次叹气,神色哀愁,“表哥莫不是忘了还有昌儿,他本就痴傻,没有丰厚聘礼,将来如何能娶上媳妇儿。” 说来李氏也确实心力交瘁,这么多年了她也没想明白,她和纪林都是正常人,怎么就生出来个痴儿? 明明纪微聪颖伶俐。 同胞姐弟,天差地别。 听到此处,纪林总算弄明白怎么回事儿了。 做为父亲和一家之主,他赞同李氏的做法,但纪棠不同意。 沉默良久,纪林叹气道:“将东西都还给棠儿,往后的事往后再想办法。” 李氏和纪微听后双双震惊。 纪林眉头紧拧道:“棠儿与定北侯府世子的婚事,已无法更改,便是微儿如今嫁过去都不行。” “定北侯府我们开罪不起,这桩婚事若出了差子,纪家上下都得遭殃,就别想什么以后了。” “真有这般严重?”李氏和纪微被骇到。 纪林点头,又沉着脸劝了几句,一副如临大祸的模样。 李氏和纪微听得战战兢兢,最终同意将东西都还给纪棠。 “别的都还好,只是银子当初确实用了不少。如今要填补上,府里就掏空了。”李氏很是肉疼。 近几年纪林升了官涨了俸禄,好不容易才攒下一点。 纪林咬牙,“先渡过眼前要紧。” 今日他算是看明白了,纪棠不达目的不会乖顺。 而侯府的教习嬷嬷,明日就来了。 喜欢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请大家收藏:()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9章 旧人 翌日一早,纪林和李氏赶在侯府教习嬷嬷到来之前,将银子和红翡头面送到了纪棠手里。 纪棠清点检查无误后,让木樨搬进屋里锁起来。 “这是新做好的春衣,你快去换上,侯府的教习嬷嬷怕是快到了。”李氏压抑着满腔怨愤,让婢女送上几套新衣。 毕竟是侯府来人,若叫她们瞧见纪棠穿着素裳旧衣,定会传出她苛待先妻之女的流言。 是以便是千般不愿,李氏也还是将衣裳送了来。 纪棠看后挑眉,“几匹绸料就做这两套衣裳?” “你……”纪林气的面色铁青。 这孽女,当真是半点亲情都不眷顾。 李氏面色难堪,捏紧了手没说话。 “父亲别恼,我就随口问问。”嫁妆大部分都拿回来了,剩下的同他们计较也无意义,纪棠接过衣裳不再追究。 “你的要求我们做到了,望你安分消停,信守承诺。”纪林语含警告。 “父亲放心,我会乖乖嫁去定北侯府,替妹妹跳了这火坑。”纪棠露出一个乖顺微笑。 纪林和李氏看的堵心,又觉瘆的慌,一刻也不想多待的离开了。 纪棠抱着新衣回屋更换,刚换好便听木樨说教习嬷嬷来了。 纪棠去到小厅,见一上了年纪的妇人坐于厅中饮茶。 两人互相打量了一番,妇人率先开口:“老身姓苏,姑娘唤我苏嬷嬷便可。” “苏嬷嬷。”纪棠从善如流的唤了一声。 苏嬷嬷看着茶盏道:“刚巧有茶,那我们便从敬茶饮茶学起吧。” 纪棠没有异议,苏嬷嬷教什么她就学什么。 来纪家前,苏嬷嬷听闻纪棠从小在乡下长大,还担心她粗鲁泼野,怕她愚钝难教,不服管束。 然接触过后,苏嬷嬷发现纪棠很聪慧,不论学什么一点就通,很快就能学会。且谦和明理,是个好姑娘。 到底是官家嫡女,便是在乡野长大,也难掩骨子里的端雅。 “手臂抬高一点,对,就是如此……”苏嬷嬷一改先前的抵触,教的很是认真。 纪棠没有退路,想要在侯府生存下去,她必须学会。 侯府是勋贵高门,规矩繁杂礼数众多。平日里常与各世家贵族来往参宴不说,有时还会进宫赴宴。 而世子夫人身份尊贵,除了给别人行礼请安,更多的是接受旁人的行礼问安。 苏嬷嬷教了七日,对纪棠的表现很是满意。 “三日后就要大婚了,姑娘这几日好生歇息。”最后一日离开纪家时,苏嬷嬷嘱咐纪棠。 纪棠连连颔首,亲自送苏嬷嬷出府,并塞了一袋金叶子给她。 不是纪棠有钱任性,而是去了侯府人生地不熟,有人帮衬指点会好很多。 虽有些心疼,但该花的还得花。 次日下起了雨,纪棠在屋中待了一整日。 隔天雨过天晴,纪棠决定去逛逛园子,透口气散散心。 纪家花园不大,纪棠没走两步就碰到了纪微。 纪微同她的弟弟纪昌一起,使唤下人在殴打一名粗使婢女。 “打死她打死她!”纪昌兴奋地叫嚷着,还上去踹了两脚。 他虽只十四岁,却已及成人高,那两脚下去力道可不轻。 隔着十几步,纪棠听粗使婢女被打的凄声惨叫。 纪棠不欲管闲事,但从旁经过时,纪昌叫住了她。 “站住!你怎么跟我阿姐穿了一样的衣裳?” 纪棠听闻此话,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裳,又抬头看向纪微,忽地笑了。 “这话你该问你阿姐才是。” 纪棠直勾勾地盯着纪微身上与她布料一致,款式相差不大的新衣,笑的别有深意。 纪微心虚又愤恼,“阿弟,我们别理她,走。” 纪昌不乐意,“阿姐,你不是说她抢了你好多东西吗?我帮你教训她。” “怎么教训?像打她一样吗?”纪棠睇了眼倒在地上的婢女,双手抱胸。 纪微知道惹不起,同纪昌道:“她后日就嫁去定北侯府了,我们不同她计较。” 纪昌不懂其中弯绕,纪微同他也说不清楚,硬拉着他走了。 爹娘说了,这几日别招惹纪棠,等她嫁去侯府,便与他们不相干了。 “啧。”纪棠望着几乎是落荒而逃的两人,觉得有些无趣。 她脚步一转,正要离开此处,却被人抓住了脚。 “大小姐……”被打的鼻青脸肿,鼻子还往外流着血的粗使婢女,双目赤红地仰望着纪棠,神情激动异常。 “你认得我?”纪棠不解探问。 幼时她在纪家生活过五年,许多人和事她不记得了,但对方记得。 “赶紧回去,再乱跑打断你的腿!” 婢女刚要开口,留下来的下人粗暴地扯开她抓着纪棠的手,强行将她拖拽走。 “大小姐,我是茹娘啊!”婢女回头悲伤无助地大喊。 茹娘…… 这个名字从纪棠脑中划过,瞬间唤起了她的记忆。 “你是茹娘?”纪棠大为震惊。 玉嬷嬷说,她母亲还有两个陪嫁婢女在纪家,一个叫珍娘,一个叫茹娘。 纪棠回来第二日,就曾问起过她们,想同李氏要了她们来伺候。但李氏告诉她,她们早已离开纪家。 “站住!”纪棠喝止住下人,快步上前查看询问。 “茹娘,你怎么会变成这样?”纪棠看着眼前衣裳破旧,发丝凌乱皮肤萎黄面容枯槁的人,险些不敢认。 玉嬷嬷可是同她说,珍娘茹娘都是秀丽的好姑娘。 可眼前的人,与秀丽二字沾不上半点边。 纪棠同木樨将茹娘扶起,往不远处的凉亭走去。 “大小姐,这是夫人让小人严加看守的贱奴,你不能带走。”下人拦在她们面前,一脸为难。 纪棠怒视着他,“滚开!她是我母亲的婢女,我有权带她走。谁若有异议,便亲自来寻我。” “这……”下人被纪棠震慑住,不敢硬来,只得匆忙去禀报李氏。 到凉亭坐下后,纪棠问:“珍娘呢?” 茹娘瞬间泪如雨下,“珍娘她死了。” “死了,怎么死的?”纪棠大惊。 木樨递了帕子给茹娘,茹娘擦了擦眼泪和面上血污,娓娓道来。 纪棠同玉嬷嬷去清河村的第二年,李氏做主要将珍娘和茹娘许配给府里的下人。 珍娘茹娘不愿,便决意出逃。 喜欢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请大家收藏:()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章 出嫁 然到了两人约定好的时间,茹娘却被李氏叫了去,只好忍痛叫珍娘先走。 因为明日她们就要被迫嫁人,今夜是出逃的最后机会。 珍娘逃走了,却又被抓了回来,打了个半死。 茹娘被逼着与下人成亲,抵死不从的她拿刀划伤了脸,留下一条丑陋的疤。 李氏大怒,将她们贬为粗使婢女,府中上下谁都可以任意欺凌。 珍娘被打的太狠伤的太重,没有大夫和药物,拖了几日终是没挺过去。 而茹娘,这十几年在纪家活的连条狗都不如! 好不容易熬到纪棠回来,她以为守得云开见月明,却被李氏关进了柴房,不让她与纪棠相见。 茹娘焦灼的煎熬着,今日终于等到了机会,趁看守下人松懈忘记锁门时,她逃了出来。 然刚到花园,就遇见了纪微和纪昌。 纪棠和木樨听完茹娘的话,不禁红了眼。 “他们经常这样打你吗?” 茹娘点头,“有时犯了小错,有时寻个由头。只要二小姐他们不高兴或是一时兴起,便打骂我撒气取乐。” “方才,二小姐说我弄脏了她的新衣裳,可我明明离她很远,根本不可能碰到。” 茹娘又恨又委屈。 纪棠凝视着她左脸上的疤,喉中哽涩。 “这么多年我忍受屈辱的活着,就是为了再见大小姐一面。”茹娘望着纪棠露出如愿以偿的笑意。 纪棠握住她的手,眸眶湿热,“你受苦了。” “木樨,扶茹娘回去清洗上药。” “是。”木樨应下,扶着茹娘起身。 回去后木樨打来温水,给茹娘清洗干净,脸上的淤青愈发显眼。 而除了脸上,茹娘的身上也有淤伤。 木樨看着这些伤,一边上药一边咒骂。 纪棠坐在一旁静看着,未发一语,但神色冷沉的吓人。 “大小姐,我不要紧,过几日就好了。反倒是你,后日就要嫁去定北侯府,李氏实在太恶毒了!”茹娘气恨地咬牙切齿。 纪棠平静道:“无妨,侯府总不会比纪家更糟。” 茹娘听了这话,无可奈何地沉叹一声。 三人在屋中说着话,李氏来了。 听到李氏来了,茹娘下意识瑟缩了下。 这些年她被李氏折磨怕了,深为恐惧。 “别怕,有我在,不会让他们再欺负你。”纪棠温声安抚。 茹娘眼中立时盈起泪花,神色动容地望着纪棠。 纪棠让木樨照顾茹娘,独自去了小厅见李氏。 “棠儿,你后日就要出嫁了,家里的事就别操心费神了。”李氏面上挂着伪善的笑,逼纪棠把人交出来。 纪棠冷睨着她道:“家中事与我无关,但我母亲的婢女,我要带走。” 李氏脸上的笑有些挂不住,“侯府那样的高门,怎可带茹娘那等腌臜人去,平白叫人看轻了你。” “这样,你把她交给我,我另给你寻个鲜亮人来。” 纪棠不吃这套,态度坚决,“我就要茹娘,把她的身契给我。” 李氏掌管了她母亲留下的一切,茹娘的身契自也在她手里。 “嫁妆的事我们都依了你,但茹娘你真不能带走。”李氏坚持。 纪棠懒得与她废话,“那我就去报官,告你们虐杀下人,我看父亲的官名仕途还要不要。” “我后日便要离开纪家,本不欲再生事端,但你若硬要逼我,那我只能奉陪到底!” 李氏沉了脸,再也装不下去了。 两人对峙片刻,李氏咬牙,“行,我给你。” 言罢,李氏愤瞪了纪棠一眼,起身快步走了。 纪棠望着李氏的背影,心有疑惑。 李氏为何不想让她带走茹娘? 若说从前不放茹娘离开,是为了防止茹娘给杜家报信,但现在已无此顾虑,李氏为何还要把控茹娘? 这其中,定有缘由。 天色沉下来时,李氏让人送来了茹娘的身契。 纪棠拿着身契问茹娘,是跟她去定北侯府,还是回淮州? 茹娘看着身契热泪盈眶,“若大小姐不嫌弃,我愿跟小姐去侯府。” “好,那这身契我先收着,等哪日你想离开了,我再还给你。”纪棠应下。 “时候不早了,用过饭后早些歇息。”纪棠嘱咐。 茹娘点头,她浑身又疼又疲惫,眼下只想好好睡一觉。 最后一日,纪家忙碌了起来。 便是再不情愿,但毕竟是嫁女,喜宴总是要办的。 纪家处处挂满红绸,贴上大红喜字,准备明日嫁女宴请宾客。 李氏忙着操持酒宴,纪林则应纪棠的要求,将侯府聘礼搬到了她的院子,同她母亲留下的嫁妆一起清点造册,合成她的嫁妆。 一直忙到夜色渐深,纪家才消停下来。 翌日天还未亮,纪棠被喜娘叫醒,沐浴更衣梳妆。 嫁衣是侯府送来的,华丽精贵,纪棠穿上后坐在铜镜前,任由喜娘捯饬摆弄。 朝阳出来时,纪棠收拾妥当,盖着喜帕坐在屋中等待。 不多时,外面响起爆竹声,侯府来接亲了。 纪棠坐在屋中,听见外面满是人声和笑声,热闹的不行。 “吉时已到,新娘子出门咯!”喜娘搀扶着纪棠,一步一步走出纪家,在看热闹的人群注视下上了喜轿。 喜轿不隔音,纪棠清晰地听见了外面的谈论声。 “定北侯府世子果真病的不轻,接亲这等大事都未能亲自来,只能由其弟代劳。” “可惜了,曾经那样惊才绝艳的少年战神,如今连府门都踏不出。” “接亲倒还好,就是不知那拜堂,是不是也由二公子代劳……” 谈笑声里有看热闹的兴奋,也有遗憾的惋叹,唯独没有半分祝福。 纪棠心中一片清冷,同样没有半点嫁人的喜悦。 “起轿——”随着喜婆的高喊,喜轿被抬起,往定北侯府而去。 一抬抬系着红绸花的嫁妆,从纪微眼前而过。那刺目的红,看的她愤恼又嫉妒。 一路上,定北侯府的人沿途撒放喜糖和喜钱,喧闹声和恭祝声不绝于耳。 就在纪棠耳朵都要被吵聋了时,定北侯府终于到了。 喜轿落定,没有新郎执牵巾牵引,纪棠由喜婆搀扶着进府。 “嫂嫂当心。” 跨门槛时,纪棠听见有人在她耳边轻声提醒。 声音清朗如风,洋洋盈耳,是定北侯府的二公子谢知熠。 今日替世子谢知行迎亲的人。 喜欢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请大家收藏:()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1章 大婚 定北侯府宾朋满座,礼乐齐鸣,人人都伸长脖子望向盖着喜帕的新娘子,热议纷纭。 声音杂乱嘈杂,纪棠听不清楚,垂眸盯着脚下的路,随着喜婆步入喜堂。 “新娘子来了,快请世子。” 纪棠在厅中站定,等了片刻,新郎在一片欢呼声中来了。 “快看快看,谢世子来了。” “几年不见,谢世子依旧风华无双,只是可惜……” 可惜什么?大喜的日子,无人再往下说。 “咳咳……” 几声咳嗽在纪棠耳边响起,她偏移目光看去,看到半只红靴。 紧跟着,纪棠手中被塞入喜带,与相执另一端的谢知行在司礼的高喊中行礼。 于常人而言,行礼是件轻而易举的事,但对谢知行而言却分外艰难,动作缓慢不说,每次起身都得咳一会儿。 终于,三拜礼成,纪棠被扶去新房。 谢知行由人搀扶着走在前头,一路上都在断断续续地咳嗽。 纪棠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透过喜帕下的方寸视野,隐约看见前面的人走路有些跛。 果真是身残病重,难怪纪微死活不肯嫁。 不过纪棠不在乎,男人嘛,只要不影响她赚钱过好日子就行。 侯府很大,连廊小道绵长曲拐,在纪棠感觉前面的人咳的快要断气时,新房总算到了。 “世子喝口水歇歇。” 一进新房,下人就赶忙扶着谢知行坐下,婢女端来茶水给他润喉。 喝了半盏茶,谢知行好受了些,咳嗽渐渐止住。 喜婆看谢知行情况稳定下来,招呼着继续进行剩下的规礼。 跟来闹洞房的年轻男女,都是侯府堂表亲,笑闹着跟进内室,想一睹新娘子的芳容。 若是旁的闺秀,在各府宴请做客时,多多少少会有所闻面。 可纪棠不同,她在乡下长大,不与盛京任何人相识。 是以满屋子的人都对纪棠充满了好奇。 谢知行走到床前,接过喜婆递来的喜称,在众人期盼下挑开了喜帕。 憋闷了半日的纪棠得获自由,顿觉浑身舒爽。她一抬头,与满屋人视线对上。 眉清目澈如远山溪流,挺鼻朱唇似山峰红日。 很干净明媚的一张脸,让人眼前一亮。配上华丽嫁衣和满头珠翠,好一朵人间富贵花。 “长嫂真好看。”一少女出声赞叹。 其余人醒过神来,谢家二房大嫂顺着话头道:“是啊,弟妹瞧着一脸好福气,定是贵福之人。” “看来果真是天赐良缘……”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恭贺,欢声笑语不断。 谢知行看着纪棠那张有些熟悉的脸,目光沉凝心中微诧。 竟然是她。 纪棠扫视一圈满屋人,牵动唇角露出微微笑意,最终将目光定格在眼前人身上。 男人一身大红喜服,颀长身形略有些佝偻倾斜。虽身有残缺,但他那张脸,却是生的丰神俊朗,叫人见之惊叹难忘。 浓眉似剑,朗目若星,高挺鼻梁下唇色有些泛白,线条流畅的面庞也显露出几分病态,使得原本俊挺的相貌变得柔和了几分。 “瞧瞧,表弟妹看知行看入神了。”谢知行的表姐笑着打趣。 谢知行的俊朗,在盛京可是出了名的,当年十五岁的他,就已名贯满城,令万千少女魂牵梦萦。 如今便是残了病了,那也仍旧是个俊俏郎君,谁看谁迷糊。 纪棠被说的面皮一热,慌忙收回视线,引得众人哄然大笑。 “合卺酒来了,请新郎新娘共饮合卺酒。”喜娘端来两杯酒,呈递给谢知行和纪棠。 谢知行在纪棠身旁坐下,与她交臂而饮。 喝完这杯酒,大婚仪式便算完成了。 因谢知行身体不好,能省略的规仪都省了,一切从简。 喜婆边撒花生莲子边说着吉祥话,在谢知行再次咳嗽起来时,谢知熠领着众人走了。 “你们也都出去,别扰世子清静。”一粉衣婢女挥退屋中下人。 下人依言退下,没有半分迟疑。 很显然,这婢女地位不低,在院中很有话语权。 “姑娘……”木樨看向纪棠,有些犹豫。 “去吧。”纪棠示意她放心。 木樨走后,屋中还剩下四人。纪棠与谢知行,以及两名粉衣婢女。 看得出来,两人是谢知行的贴身婢女,将谢知行伺候的无微不至。 两人一人倒茶,一人给谢知行抚背,配合的十分默契。 纪棠在一旁静看了半晌,觉得自己委实有些多余,走到桌前拎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 然喝了一口,纪棠觉得味道有些不对,看着杯中茶狐疑地皱起了眉。 “呵呵……”谢知行低笑出声,“那是我喝的药茶,我这屋中没有旁的茶水。” 难怪味道这么古怪,纪棠悻悻搁下。 “照莹,去沏壶茶水来。”谢知行吩咐。 “是。”先前说话的婢女领命去了。 纪棠顺势在桌边坐下等着。 另一婢女仍在给谢知行抚背顺气,直到谢知行抬手,她才停手去收拾喜称等物。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纪棠同谢知行目光相对,思索着关问:“世子身子可要紧?” “嗯,不大好。”谢知行抿着唇,面色苍白。 纪棠又问:“那可有什么需要我做的,或是注意的?” 谢知行道:“安静些。” 纪棠:“……” 她就多余开这口,自讨没趣。 收拾东西的婢女见纪棠误会了,开口解释道:“世子的病需静养,且不能说太多话,否则会咳嗽不止。” 原来如此。 纪棠了然点头,“我知道了。” 这时,照莹端着沏好的茶回来了。 茶水太烫,得晾一会儿才能喝。 谢知行抬眼扫了两名婢女一眼,两人会意向纪棠行礼。 “奴婢照莹。” “奴婢夏蝉。” “见过少夫人。”两人齐齐福身。 “她二人是院中一等婢女,往后你有何需要,直接吩咐她二人。”谢知行一语双关,既是告知纪棠,也是告知照莹和夏蝉。 “是。”二人应下。 纪棠打量着面容姣好身段窈窕的两人,隐隐明白了什么。 她们的身份,怕不只是婢女这般简单。 “我乏了要歇会,下去吧。”谢知行挥手。 照莹和夏蝉恭顺退出屋子,带上屋门。 纪棠迟疑着,不知该不该走。 今日是大喜之日,按规矩新娘子是不能出新房的。 谢知行脱了鞋欲要躺下,见纪棠盯着他,于是礼貌邀请,“可要一起?” 这青天白日的,不太好吧? 喜欢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请大家收藏:()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2章 惊魂 纪棠觉得,晚上的事还是得留着晚上来。 是以她果断拒绝,“不用,我不困,我吃点心。” 纪棠转过身,随手拿了块点头往嘴里送。 谢知行不再管她,顾自躺下阖眼歇息。 屋中很静,纪棠吃了两块点心喝了一杯茶水,也觉有些犯困,趴在桌上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床上男人悄然睁眼,目光幽深地看向伏在桌上熟睡的少女。 少女很瘦,厚重嫁衣穿在她身上,也掩盖不住她清瘦的身形,头上沉甸甸的珠翠,像是快要压断她纤细的脖颈。 也不知,她是以什么心思嫁来侯府,嫁给他这个身残病重之人。 审视完,谢知行重新阖上了眸子。 纪棠这一觉睡了许久,醒来时只觉脖子酸痛的快要断了,难受不已。 她皱眉揉着脖颈,缓缓扭头看向床榻。 谢知行还睡着,纪棠轻手轻脚起身,在屋中活动发麻的筋骨。 忽然,床上的人睁开眼。 “我吵醒你了?”纪棠有些歉然。 谢知行摇头,向纪棠抬手,“扶我起来。” 纪棠赶忙过去将他扶起。 坐起身后,谢知行拽了下床柱上的红绳,屋外响起清脆的铃铛声。 下一瞬,屋门推开,照莹和夏蝉走了进来。 两人熟练利索的伺候谢知行穿鞋,并端来碗药给他喝。 “几时了?”谢知行问。 夏蝉回道:“酉时二刻,外面喜宴已经开席了。” “世子可是饿了?奴婢这便让人去传膳来。” 出去吩咐完,夏蝉返回屋中,同照莹收拾桌子。 很快,桌子收拾干净,下人端着菜肴进屋,摆了满满一桌席面。 依常理,新郎该去宴待宾客,新娘子在屋中用饭。但谢知行身体不好,便在屋中同纪棠一道用。 席面很丰盛,但谢知行坐在旁边,纪棠有些放不开,只吃了个半饱。 用过席面,屋外天色还未沉,下人备了水,让纪棠先去洗沐。 卸了簪钗进到浴房,纪棠惊呆了。 好大一方浴池! 水上漂浮着红色花瓣,池台边上的鎏金香炉缓吐着烟雾,巾帕澡豆等物一应俱全。 纪棠脱了衣走进浴池,将整个身子浸入温度适宜的热水里,嗅着香炉里飘散出的香气,舒服的喟叹。 这也太舒服了。 一想到谢知行日日这般享受,纪棠就觉天道不公,人与人之间的差距也太大了。 头一次这般享受,纪棠有些贪恋,足泡到水开始变凉后才不舍起来。 纪棠穿好寝衣出来,夏蝉立即带人进去排水清洗,再重新放上热水。 如此繁复折腾,等谢知行洗完时,天色彻底黑了下来。 ‘吱呀’一声屋门关上,屋中只剩下两人。 “还不歇息?”谢知行问坐在妆台前的纪棠。 “这就来。”纪棠假装在抹护手膏,边抹边起身向床榻走去。 谢知行坐在床沿,只着一件丝质寝衣。 纪棠挨着他坐下,惶然等了片刻,见谢知行没有动作,紧张地伸手去解谢知行的衣带。 然她的手刚触碰到衣带,就被谢知行一把握住。 “夫人,我这身子你也瞧见了,怕是有心也无力,直接睡吧。” 纪棠闻言愕然睁大眼。 当真? 还有这好事儿?连夫妻之礼都不用行? 纪棠压下心头狂喜,乖顺地点了点头,放下床幔后在谢知行身侧躺下。 下午睡了很久,加上与陌生男人共卧一榻,纪棠头脑清明毫无睡意,透过床帐盯着喜烛思索将来的打算。 她想的入神,耳边不知何时响起谢知行平稳的呼吸声。 这么快就睡着了? 纪棠轻轻翻过身,近距离审视她的夫君。 可惜了,这般好看的一张脸,如此尊贵的身份,若是个康健之人,定能娶个世家闺秀惹人艳羡。 一时之间,纪棠不知该同情自己,还是同情谢知行。 算了,不想了,早些睡吧,明日还要早起拜见公婆呢。 纪棠阖上眼,放平心绪渐渐有了困意。 正当她神思迷糊快要睡着时,一旁的谢知行突然咳嗽起来。 “咳咳咳……” 先是断断续续,紧跟着是一阵猛烈连咳。 “你怎么了?”被吵醒的纪棠有些无措,不知要不要叫人进来。 “咳咳……”谢知行又咳了几声,嗓音嘶哑道:“水。” 纪棠赶忙掀开被子起身,倒了杯药茶来。 喝过药茶,谢知行止住咳嗽好受了些,他一手撑着床,面色苍白的微微喘息。 “可要叫婢女来?”纪棠轻抚着他的背给他顺气。 谢知行摇头,缓了片刻重新躺下拉上被子盖好。 纪棠见状,也跟着躺下。 夜色已深,侯府众人都已歇下。 耳边再次响起平稳呼吸时,纪棠也进入了梦乡。 许是初到陌生地方,纪棠睡的并不安稳,一直做着梦。 她梦见了玉嬷嬷,叮嘱她在侯府要处处小心…… 纪棠喊着玉嬷嬷,激动的上前想要抓住她的手。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咳咳咳……” 一串激咳将纪棠惊醒。 纪棠睁开眼,见谢知行眉头紧皱,咳的胸口剧烈起伏,看上去很是痛苦。 “世子。”纪棠将他扶起,再次给他倒了杯药茶。 然这次谢知行喝过后却仍在咳嗽。 纪棠伸手去拉床柱上的红绳,“我叫婢女来。” “不用。”谢知行哑声阻止,抬手指向床头小柜。 纪棠拉开抽屉,里面有几只不同颜色的瓷瓶。 “白色。”谢知行指挥。 纪棠依言打开白色瓷瓶,倒出一粒药丸喂他服下。 吃下药丸过了盏茶时间,谢知行平复了,神色淡然地躺下继续睡觉。 看来他不是第一次这样,是经常如此习以为常了。 纪棠打了个哈欠,祈祷今夜谢知行不要再咳嗽,一觉睡到天亮。 应是药丸起了效用,后半夜谢知行没再咳嗽,让纪棠得以安枕。 月移缓沉,天将亮时,是人睡的最熟的时候。 烛台上的大红喜烛燃烧了大半,红色烛泪淌满了烛台。 熟睡中的谢知行忽然喉间一梗,喘不上来气猛咳了起来。 他咳的又急又凶,震的身躯颤动,似是要把心肝脾肺肾都咳出来一样。 沉睡的纪棠被扰醒,蹙着眉头困顿起身,半闭着眼扶起谢知行,给他抚背顺气,倒茶喂药。 然她刚把药塞进谢知行嘴里,正要给他喂药茶时,谢知行一声剧咳将药吐了出来,且还喷了一口血。 喜欢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请大家收藏:()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3章 中毒 看到谢知行白色寝衣上那触目惊心的黑红色,纪棠的瞌睡顿消无踪,立时清醒了过来。 “世子,你怎么样?”纪棠急声询问,手忙脚乱地去拽床柱上的红绳。 “叮铃铃……”清脆急促的铃铛声,在寂静的黎明格外刺耳。 谢知行吐血后半昏不醒地倒了下去,纪棠突的心慌起来,快速下床穿了外衣等人来。 这可是新婚夜,谢知行要有个好歹,她怕是又得背上克夫的罪名了。 到时冲喜变催命,侯府恐不会放过她。 屋外响起急乱的脚步声,紧跟着屋门推开,照莹夏蝉小跑而来。 “世子,世子!”夏蝉一看情况不对,转头冲照莹道:“快去请表公子来。” 照莹匆匆离去。 夏蝉没有闲着,熟练地拉开床头抽屉,拿出红色瓷瓶倒出一粒药,塞进谢知行嘴里。 纪棠对谢知行的病一无所知,如何照顾施救也不知晓,只得站在一旁看夏蝉忙活。 不多时,照莹同一锦衣青年回来了。 锦衣青年是谢知行的表兄,也是一直给谢知行治病的大夫,方云野。 “表公子,世子咳血昏迷了,您快瞧瞧。”夏蝉让开位置。 方云野在床前坐下,抓起谢知行的手诊脉。 “可喂过赤玉丹了?”方云野问。 夏蝉道:“奴婢方才给世子喂过了。” 方云野没再说话,屏息凝神认真探脉。 过了片刻,方云野收回手,照莹夏蝉立时问询。 “表公子,世子怎么样了?” 方云野抬眼望着纪棠问:“知行昨夜是何情况?还请弟妹告知。” 因着这话,照莹和夏蝉也侧身看向纪棠,似是才注意到屋里有她这个人。 纪棠神色凝沉,将夜里情况一五一十详细告知。 末了,纪棠试探着小心问:“世子他很严重吗?” 方云野颔首,“北元幽冥狼毒剧毒无比,赤玉丹虽能压制毒性,却无法解除。” 原来谢知行不是患病,是中毒。 纪棠还想再问,屋外传来响动。 “侯爷,夫人,二公子。” 随着下人的行礼声,定北侯三人进到屋中。 “知行又毒发了?”定北侯夫人方氏声音惶急,满脸关切。 方云野沉容点头。 “可要紧?”定北侯看着床上昏迷的谢知行,急忧沉痛。 方云野道:“暂且无碍,但毒发越来越频繁,赤玉丹恐已压制不住,若无法寻到解毒之法,怕是……” 新婚大吉,剩下的话方云野没说,但几人心里都明白。 “表哥,你是药王传人,你一定有办法救大哥的。”谢知熠言辞恳切,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方云野身上。 方氏也道:“是啊云野,你是药王关门弟子,若你都没办法,那这世人就无人能救知行了。” “你一定要想想办法。”方氏眼眶湿热,悲痛哽咽。 “我会尽力配制解药。”方云野沉声应下。 于他而言,谢知行不只是病人,更是亲人手足,他自当全力相救。 “随我去取药。”方云野吩咐照莹。 谢知行每毒发一次,身体便亏弱几分,之前的药方便不能再用,得重新开方。 为了医治谢知行,这两年方云野直接住在侯府,所有药材备了个齐全。 “有劳云野了。”定北侯由衷感谢。 若非方云野,谢知行早便毒发身亡了。 方云野同照莹走后,定北侯注意到一旁的纪棠,“可是吓着了?” 纪棠神色惊恐,显然是被骇到了。 “好孩子,坐下喝口水稳稳神。”方氏拉着纪棠到桌边坐下,让夏蝉给她倒了杯茶。 纪棠的确吓着了,端茶杯的手都有些发抖。喝了半盏冷茶后,她才逐渐缓过来。 反应过来自己是第一次见公婆,纪棠连忙起身见礼,“儿媳见过父亲,母亲。” 本该是天亮后去向二人请安敬茶的,却不想会以这种方式提前见面。 “自家人无需多礼。” 方氏拉着她重新坐下,语气慈和道:“方才来的急,也没带见面礼。等知行醒转了,你去我院中坐坐。” “好。”纪棠恭顺应下。 “知行身子不好,往后就辛苦你了。”定北侯语重心长。 纪棠点头,“夫妇一体,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这话叫定北侯夫妇十分满意,担忧的面色缓和了几分。 原本他们担心纪棠从小在乡野长大,不明理不识礼,现下看来倒是个懂事明理的。 如此,他们也就放心了。 纪棠本就受了惊吓,又在这样的情况下见公婆难免有些紧张,谢知熠看出后道:“父亲,母亲,你们先回去吧,我留下等大哥醒来。” “好,你大哥醒了让人知会一声。”定北侯夫妇起身离开。 二人走后,谢知熠在纪棠对面坐下。 “嫂嫂不必害怕,父亲母亲待人宽和,不会为难于你。” 纪棠闻言礼貌致谢,“多谢小叔。” 此时她方明白,谢知熠方才是在为她解围。 “一家人无需客气,往后有什么事,嫂嫂只管吩咐。”谢知熠语气平和,眉目清朗。 纪棠忐忑不安的心平静下来,扭头望了眼床上的谢知行道:“世子是如何中毒的?” 她初回盛京,什么都不知道,也无人与她说。 谢知熠面色冷了下来,置于桌上的手捏紧成拳,“两年前大哥从边关大胜回京,在路途中遭遇北元死士刺杀,不小心中了北元幽冥狼毒。” “幽冥狼毒乃天下奇毒,若是寻常人早便死了,幸好大哥随身带着药王谷的赤玉丹,才压制住毒性捡回性命。” 打不过就刺杀,杀不死就下毒,北元无耻至极。 每每想起这事,谢知熠就抑制不住心中愤恨,气的捶了下桌。 “咚!”的一声,吓的纪棠浑身一抖。 谢知熠回过神来,歉然道:“嫂嫂别怕,我不是对你。” “我知道,嫡亲兄长被害,换作是我也同样愤怒。”想起自己的哥哥,纪棠感同身受。 谢知熠听得此话,对纪棠生了几分好感,同她讲起了谢知行的过往。 纪棠正听的入神,方云野去而复返,拿来一套银针为谢知行针灸。 纪棠和谢知熠在一旁帮忙,看着一根根纤长银针刺入谢知行身上各处,将他扎成刺猬,不由心生怜悯。 天道不公,谢知行这样的人,不该遭此罪难。 喜欢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请大家收藏:()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4章 战神 谢知行自三岁起读书习武,年复一年不畏寒暑,十五岁时文韬武略居世家公子之首,名冠盛京。 东临北塞与北元相交,历来战乱不断,定北侯年轻时与父出征平定了塞北,得封为侯。 一晃十几年过去,北元狼子野心卷土重来,一举攻下塞北三座城池。 定北侯奉旨出征,谢知行同行。 交战两年,定北侯身负重伤,千斤重担落到了谢知行身上。 此时,还有两座城池尚未收复。 年仅十七的谢知行挑起重担,运筹帷幄领军杀敌,不仅收复了三座城池,还将北元驱逐五百里,扩大了东临领土。 如此丰功伟绩,本该受尽东临臣民赞颂敬仰,却在回盛京的途中遭遇北元死士刺杀,中毒身残。 望着躺在床上脆弱不堪的谢知行,纪棠难以想象他披甲杀敌时是何模样。 天不知何时亮了,谢知行的眉头微微动了动。 “大哥。”谢知熠惊喜的唤了一声。 谢知行艰难睁眼,有气无力道:“我又毒发了?” “嗯,银针还需盏茶时间方可拔,你暂且别动。”方云野说完给他探脉。 谢知行安静躺着,对此习以为常。 纪棠看在眼里,莫名有些心疼。 保家卫国的少年战神,无人不崇敬仰慕。 “药熬好了。”照莹端着药进屋,看到谢知行醒后欣喜不已。 方云野拔掉银针,谢知熠扶起谢知行,夏蝉垫了软枕,让谢知行靠坐在床头。 照莹欲像往常一样伺候谢知行喝药时,纪棠开口了,“把药给我吧。” 她是谢知行的妻,理应服侍他喝药。 照莹闻言愣了一下,见谢知行没反对只得将药递给纪棠。 纪棠端着药在床沿坐下,用瓷勺舀起黑乎乎的药汁轻吹,再送到谢知行嘴边。 谢知行瞥了纪棠一眼,张嘴喝下药。 看着这温馨和谐的画面,谢知熠识趣道:“我去回禀父亲母亲。” 两人昨日新婚,现下正是培养感情的好时候,不宜打扰,是以谢知熠走的时候,叫夏蝉照莹也退下。 至于方云野,叮嘱几句后自觉拿着银针走了。 屋中静寂,只有瓷勺磕碰药碗的声音。 一碗药喝完,纪棠搁下碗从碟子里拿了一颗蜜饯喂给谢知行。 谢知行含蜜饯时,唇瓣碰到了纪棠的手指,温软触感使两人心中皆是一颤。 “世子可好些了?”纪棠垂眸避开视线。 “嗯。”谢知行低应,吃完蜜饯掀开被子起身。 纪棠忙按住他,“世子方醒来身子尚且虚弱,还是歇着吧,要做什么我帮你。” 谢知行抿唇道:“如厕。” 夜里喝了几盏茶,适才又喝了一碗汤药,急需释放。 这……这帮不了。 纪棠松开手,拿来鞋子给谢知行穿好,搀扶着他往外走。 “主子。”候在廊下的雾空重黎见状快步上前。 谢知行一抬手,两人便知他要做何,从纪棠手中接扶过他。 纪棠吐出一口浊气,扫视眼前的院子。 与她在纪家所住的院子相比,谢知行的院子大出几倍,院中有棵大树,树下有口大水缸。 “姑娘。”木樨和茹娘见到纪棠很是欢喜。 纪棠看到她们也觉亲切,冲二人道:“来给我梳妆。” 天亮了,谢知行也醒了,她该去正式拜见公婆了。 木樨和茹娘踟蹰着没动,看向耳房外的照莹。 纪棠跟着看去过去,不明其意。 “少夫人。”照莹福身道:“世子喜静,屋中不许外人进入。” 不许外人进入? 纪棠眸光微凝,“依你这话,我的婢女嬷嬷永远都不能踏入?” 照莹没答话,算是默认。 难怪从昨日到现在,一直不见木樨茹娘进屋,原是被拦着了。 纪棠也不恼,“那你来伺候我梳洗。” 照莹不动,“奴婢是世子的婢女,要随时伺候世子。” 言外之意便是,除了谢知行谁也不伺候。 “姑娘。”木樨语含控诉不忿。 纪棠给了她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目光沉静地盯着照莹,“所以侯府规矩,我该自己梳妆?世子昨日所言只是空话?” 照莹浑身一震。 谢知行昨日说,让纪棠但有所需,直管吩咐她和夏蝉。 照莹咬了咬唇,思索着说辞时,苏嬷嬷来了。 “少夫人恕罪,照莹年纪轻不懂事,老奴来为少夫人梳妆。” 纪棠有些意外,“苏嬷嬷。” “哎,老奴是这院中的管事婆子,少夫人往后有何吩咐只管同老奴说。”苏嬷嬷满面笑容,十分恭敬。 “照莹,快去打水伺候少夫人梳洗。” “是。”照莹不情不愿的去了。 纪棠看向苏嬷嬷,心中暗暗思量。 能代表侯府去纪家教她规矩,又能让照莹如此听话,苏嬷嬷怕不只是管事嬷嬷这般简单。 待得苏嬷嬷走近,纪棠问道:“我的婢女嬷嬷当真不能进屋伺候?” 苏嬷嬷道:“世子同意便可。”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纪棠没再多言,转身进屋梳洗。 谢知行是侯府世子,此处又是他的院子,理应经他同意。 照莹和夏蝉打来水,端来洗漱用具,纪棠挽了袖子准备洗漱时,谢知行回来了。 “世子。”照莹和夏蝉立时上前伺候,将纪棠晾在一旁。 纪棠趁机开口:“照莹夏蝉伺候世子分身乏术,我的婢女可否进屋伺候我?” 净手的谢知行稍作思忖,“安静些便可。” “是。”守在屋外的木樨茹娘一听,急忙打了水端进屋伺候纪棠。 洗漱后,纪棠到妆台前坐下,苏嬷嬷为她梳发。 “少夫人今日想梳个什么样式?” 纪棠望着铜镜道:“嬷嬷看着梳吧。” “少夫人与世子新婚,就梳个百合髻吧,吉利喜庆。”苏嬷嬷言语中都是祝福。 “好,听嬷嬷的。”铜镜中的纪棠回以浅笑。 苏嬷嬷叫来木樨帮忙,利索细致的为纪棠装扮。 “好了,少夫人瞧瞧可满意。”苏嬷嬷插上最后一支金步摇。 纪棠端详镜中人,华丽富贵的像个喜娃娃。 “这会不会太夸张了些?”满头绒花珠翠亮闪闪的让纪棠很不习惯。 苏嬷嬷道:“老奴觉得挺好,想必侯爷夫人瞧了也高兴。” 谢知行身子不好,纪棠本就是嫁来侯府冲喜的,自当打扮的吉祥喜庆。 苏嬷嬷是在提醒纪棠,去见公婆,讨喜很重要。 喜欢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请大家收藏:()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5章 满意 纪棠一点就通不再纠结,“多谢嬷嬷。” 她如何想不重要,公婆满意夫君喜爱在侯府站稳脚跟才重要。 否则别说雕玉赚钱了,在侯府立足都难。 方才照莹的不恭顺,就是最好的棒喝。 “老奴带少夫人去给侯爷夫人敬茶。”苏嬷嬷扶着纪棠起身。 纪棠感激道:“有劳嬷嬷。” 侯府偌大,她出身低微初来乍到,府中下人怕是大多都如照莹一般不待见她。 而苏嬷嬷不同,她是府中老人熟悉侯府,又与纪棠接触过算是半个熟人,有她在纪棠不仅省心省事,若有不对的地方还可得提醒。 芳菲四月,侯府花园景致怡人,然纪棠无心欣赏,跟着苏嬷嬷穿过花园绕过回廊,来到侯府主院。 “棠儿来了。”方氏和定北侯穿戴齐整,端坐于偏厅。 纪棠走到厅中向二人行礼,“见过父亲母亲。” 先前事出紧急,纪棠无心审量方氏和定北侯,此时细察之下才发现,定北侯的相貌与谢知熠有几分相似。 只是定北侯戎马半生,沉淀出一身肃杀之气,令人望而生畏不敢直视。 至于方氏,她保养得好,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端容雍丽气韵华贵,看起来很好相处。 “少夫人。” 婢女送上茶水,纪棠端过一盏先敬呈给定北侯,“父亲请喝茶。” 定北侯接过茶盏喝了一口放下,拿出早便备好的红封给纪棠。 “谢父亲。”纪棠接过交给木樨,复又端了茶走到方氏面前。 “母亲请喝茶。” “好孩子。”方氏笑着接过,浅饮一口搁下,“走近些让母亲瞧瞧。” 纪棠依言走近两步,方氏端详着她道:“生的这般好样貌,又一脸福气,知行讨着好媳妇了。” 方氏抓起纪棠的手,拿过几桌上红木托盘里的金镶五色宝石手镯,戴到了纪棠手上。 “这般鲜亮的镯子,正适合你这样的年纪。” “谢母亲。”纪棠低头瞟了一眼,唇角扬起笑意。 绚丽夺目又沉甸甸的金镯子,富贵时是首饰,落难时是盘缠,谁不喜欢呢。 还有上面的各色宝石,随便挖一颗都能换不少银子。果然侯府家大业大就是有钱,一出手就是价值千两的见面礼。 “往后侯府就是你的家,不必拘谨,缺什么就同我说。”方氏又将一个红封塞进纪棠手里。 看着大方慈和的方氏,纪棠不由心想,若她的母亲还在,应当也是这般模样吧。 “知行的身子你也瞧见了,这孩子孤倔喜静,平日也不让我们多探望,日后就辛苦你了……”方氏千叮万嘱。 “都是我应该做的。”纪棠一一应下。 方氏很满意,“晚间在我院中摆一桌家宴,你与府中人照面相熟相熟,以便日后相处。” “好。”纪棠温顺答应。 “昨夜累着你了,我就不多留你了,回去用过早膳歇会儿,晚间同知行一道来。”方氏轻拍纪棠的手,态度很是亲善。 “儿媳告退。”纪棠行礼离开。 远离主院行走在花园中,苏嬷嬷轻声夸赞,“少夫人方才表现很好,侯爷夫人很满意。” “多亏嬷嬷教导。”纪棠不骄不躁。 回到谢知行的惊澜院,厨院已将早膳送来摆好,谢知行坐在桌边。 “世子先用吧,少夫人还不知何时回来。” 纪棠刚进院子,便听到照莹的说话声。 “无妨,让粥晾一晾。”谢知行没动筷。 “可菜冷了就不好吃了。”照莹给谢知行夹了一只包子,全然不顾及纪棠。 苏嬷嬷拿眼瞥向纪棠,“少夫人勿往心里去,照莹这丫头是护主心切。” “世子身子不好,凡事理当以他为先。”纪棠语气淡然脚步不停。 苏嬷嬷听后会心一笑,觉得纪棠是个懂事明理的好姑娘。 “少夫人回来了。”苏嬷嬷高声冲屋里喊了一声。 谢知行转过头来,看到映着朝阳而来的纪棠缓声开口:“净手用膳。” 纪棠点头,进屋坐下接过夏蝉递来的湿帕擦手,同谢知行一起用饭。 虽只两人用饭,但桌上却摆了七八个碟子。 两碗米粥一碟水晶包子一碟蒸饺,还有鸡汁焖笋等几样小菜,再有就是点心小食。 纪棠从未吃过这般丰盛的早饭,夹了一片卤牛肉送进嘴里。浓郁酱汁包裹着香软牛肉,好吃的她不由自主微眯起眼。 谢知行看到她的模样,也尝了一块。 熟悉的菜式熟悉的味道,与往日并无二致。 纪棠没注意到谢知行,吃了一只水晶包后又夹了一箸鸡汁焖笋。 脆爽的竹笋浸透了浓香鸡汁,鲜的纪棠恨不得连舌头一起吞掉。 有那么好吃?谢知行将信将疑又夹了一筷子。 喝了两口粥,吃了一只包子,纪棠将筷子伸向小菜。 醋萝卜和凉拌青笋丝,爽口又开胃。 纪棠食欲大开,就这么搭配着喝完了碗里的粥。 纪棠满足的搁下筷子,准备再吃一块糕点时,谢知行将一碗糖蒸酥酪放到她面前。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尝尝。” “谢世子。”纪棠端起碗,舀了一勺送进嘴里。 清甜嫩滑,入口即化,比豆花还要细腻滑嫩,纪棠立时便爱上了。 果然,任何东西到了她嘴里都会变得不一样。 谢知行微微勾唇,吃起了他那一碗糖蒸酥酪。 许是长年经月吃腻味了,又许是日日喝药口苦心苦,谢知行吃什么都无甚味道。 然今日跟着纪棠的动作,他也吃了不少,比往常多用了小半,令夏蝉微讶。 用过早膳,谢知行命人搬了躺椅到院中树下,拿了本书边瞧边晒太阳。 纪棠在一旁陪着,盯着树下的大水缸心有疑惑,“这缸里怎么什么都没有?” 看书的谢知行侧眸,“应当有什么?” 纪棠不假思索道:“鱼啊,荷花水草啊,什么都行。” 她见过人养鱼,也见过人养荷花,唯独没见过人养水。 “这缸不是用来观赏的。”夏蝉端着两壶茶走了过来。 纪棠不解回头,“那是用来做什么的?” 夏蝉将茶放到石桌上,看了一眼谢知行道:“是世子用来静心的。” 静心? 纪棠不理解,但也没再多问。 水缸离谢知行很近,就在他的旁边,显然他平日经常用它来静心。 “咳咳……”谢知行忽然咳嗽起来。 夏蝉忙倒了杯药茶递给谢知行。 谢知行接过药茶,夏蝉准备给他抚背顺气时,一抬眼发现纪棠已经在做了。 夏蝉怔了一瞬,怅然收回手。 喜欢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请大家收藏:()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6章 收拾 “好些了吗?”谢知行止住咳后,纪棠轻声询问。 “嗯。”谢知行低应,将茶盏递给夏蝉。 纪棠又给他抚了一会儿,确认他气儿顺后走到桌边坐下。 “可识字?”谢知行拿着书问她。 纪棠点头,“识得,奶娘教过我。” 纪棠很庆幸,玉嬷嬷从前跟着她母亲读过书,否则她怕是大字不识。 “念给我听。”谢知行将手中书塞到纪棠怀里。 “啊?”纪棠惊怔。 谢知行闲适地躺在躺椅上,已然闭上了眼。 纪棠无法,只得盯着手中书卷念读。 谢知行看的是一本权谋策略和言谈辩论的书,每个字拆开纪棠基本都认识,但合在一起,却晦涩难读。 有个别不认得读错的,谢知行会出声及时纠正。 莫名的,纪棠有一种受夫子教课的感觉。 她怀疑谢知行不是想听她念书,而是想让她念书。 纪棠跟个初入学堂的学生,在谢知行的指教下硬着头皮读书。 从前跟着玉嬷嬷读诗词志异等书,纪棠还觉有趣,并不觉得枯燥乏味。可今日读这书,纪棠如同受刑。 她究竟为什么要读这书?这书她非读不可吗? 纪棠在心中愤念数遍,也没敢开口问谢知行。 昨夜没睡好,纪棠念着念着打起了呵欠,困意汹涌眼皮愈渐沉重。 强撑了一会儿实在撑不住了,纪棠看向谢知行,见他闭着眼一动不动,似是睡着了。 嗯,他肯定是睡着了,那就不念了吧。 纪棠手一松,放下书以臂作枕,趴在桌上打盹。 闭目养神的谢知行半晌未听见声音,睁开眼望向纪棠。 纪棠面朝他趴着,眉头微皱一脸疲倦。 看来昨夜将她扰的不轻。 清风拂来,吹动纪棠耳畔发丝,纪棠毫无所觉,仍旧睡的酣沉。 四月初的风还有些冷凉,谢知行怕纪棠受凉,挥手让夏蝉拿了一张薄毯来给纪棠盖上。 随后,谢知行重新拿了一本书瞧。 先前的那本,被纪棠用来垫胳膊了。 日头缓缓升空,转眼已到树梢,快午时了。 照莹端来刚熬好的药,故意大声道:“世子喝药了。” 纪棠被扰醒,迷蒙睁眼。 谢知行瞥了照莹一眼,合上手中书卷。 “我来喂世子喝。”纪棠醒过神来,伸手去接药碗。 药碗很烫,纪棠险些没端稳,急忙放到石桌上。 因着这一举动,她身上披着的薄毯滑落掉地。 木樨赶忙上前捡起,有些不忿的瞪了照莹一眼。 只要不是个傻子都知道,照莹是故意的。故意吵醒纪棠,故意不提醒她药碗很烫。 “这么烫的药,你是想烫死谁?”木樨忍无可忍。 照莹拿着托盘不以为意,“药要趁热喝才有效。” 纪棠听了这话,再看照莹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眸光冷了下来。 “你说的不错,既如此你把碗端着,我来喂世子。” 照莹面色一变,眼神控诉地看向谢知行。 她可是世子的近身婢女,不是谁都能教训的。 谢知行神色平静,“夫人的话可听见了。” 照莹这丫头恃宠生骄,是该压压脾性了。  纪棠虽出身低微是嫁来侯府冲喜的,但毕竟是正头夫人,岂能由婢女欺辱,传出去侯府的脸面名声还要不要了。 “世子。”照莹大惊,难以置信谢知行竟帮着纪棠教训她。 这么多年,谢知行从不曾这般过,为何纪棠一来就变了样? 若说狐媚惑人,纪棠生的也没那般绝色,且也不会娇语勾人。 那她到底有什么能耐?就凭磕磕巴巴念的那几句书? “没听明白?”谢知行语气微沉。 照莹知道,谢知行生气了。 “是。”照莹委屈地端起药碗。 纪棠起身走到谢知行跟前,用瓷勺盛了药汁吹温,喂给谢知行。 其实,谢知行平日喝药都是自己喝的,只有在昏迷或身软无力时才由人喂药。 然眼下为了给照莹一个警告,谢知行配合纪棠,任由她喂药。 刚倒出的汤药十分滚烫,虽在石桌上搁了片刻消了几分温度,却仍旧烫手。 照莹两只手端着碗,手指交换松开,依然被烫的通红。 好不容易挨到一碗药喂完,照莹赶紧收走碗去泡冷水。 纪棠睨着她匆惶离开的背影,没有半分同情。 她是主照莹是仆,无论什么时候,奴婢都不该欺到主子头上去。若她收拾不了照莹,那往后在这侯府,定然举步维艰。 纪棠心中明白,该软的时候要软,该硬的时候一定要硬。 “姑娘。”看到照莹吃瘪,木樨畅快极了。 听到木樨对纪棠的称呼,谢知行扭头瞧了她一眼。 过来收拾书本的夏蝉轻声提醒,“要唤少夫人。” 纪棠闻言看向夏蝉,努力想从她脸上瞧出点端倪。 然夏蝉神色如常,没有半分异样。 看来只是提醒,并非暗讽。 她方教训了照莹,一转头自己的婢女却没规矩,若叫人拿住小题大作,纪棠也百口莫辩。 “少夫人。”木樨连忙改口,拿眼偷瞟谢知行观察他的反应。 谢知行撑着椅子扶手起身,纪棠上前扶他进屋,夏蝉抱着书跟进去伺候。 雾空从外回来,向往常一样径直往主屋去,走到门口听到里面的说话声,这才想起屋中多了女主人,迈出去的脚步又收了回来。 “主子。”雾空在门外喊了一声。 内室的谢知行听后对纪棠和夏蝉道:“你们先出去。” 夏蝉习以为常,恭顺退下。 纪棠出屋后无事,便打量起院中屋子来。 惊澜院共有八间屋子,谢知行住的主屋最大,左侧有一间偏厅及耳房水房,右侧是书房和谢知行的库房。 剩下的两间屋子,一间给了纪棠放嫁妆,另一间应当空着。 纪棠将目光落到主屋旁边的侧屋上。 她玉雕师的身份不能暴露,那便要有一间独立的屋子雕玉才行。 纪棠盯着侧屋,在心中思索开来。 此时,左侧的水房里,照莹将手泡在水里缓解疼痛。 “让我瞧瞧可是烫伤了?”夏蝉拉起她的手,用棉帕轻轻拭干。 照莹的十根指尖红的泣血,虽没有起燎泡,却也是实打实的烫伤了,一离开冷水就火辣辣的疼。 “世子从未这般狠心罚过我。”照莹委屈哭诉。 比起手上的疼痛,她心里更难受。 喜欢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请大家收藏:()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7章 目标 看照莹掉起了金豆子,夏蝉伸手替她抹掉,温声劝慰,“世子这么做,定然有他的道理。” “这不,世子特意吩咐我去表公子那里拿了烫伤药。” 照莹一听,心里好受了些。 “忍着点,我给你抹药。”夏蝉用食指剜出一块浅绿色的药膏,动作轻柔地抹到照莹烫伤的手指上。 一边抹药夏蝉一边轻声劝诫,“今日你确实做的不妥,少夫人是世子的正妻,就是我们的主子。做奴婢的,怎可对主子不敬。” 照莹气愤不平,“不过一个小官家的弃女,替嫁来侯府冲喜的。” “那也是主子。”夏蝉警醒地看了她一眼。 纪棠的身份,人尽皆知。 纪家虽不是什么备受关注的世家大族,但突然冒出来一个女儿,来历自是藏不住。 诚然纪家对外宣称纪棠是自小送出养病,可任谁都知道这只是个说辞,实则就是弃女。 若非此次被定北侯府选中,纪棠怕是这辈子都不会被接回。 “她一个村姑,哪里配得上世子。”照莹仍旧愤愤不满,觉得纪棠玷污了谢知行。 “咱们世子是什么人物?那可是盛京世家公子之首,世间无两的战神。” “若是在以前,以她的出身,给咱们世子做妾都不配。” 夏蝉叹了口气,神色黯淡,“你也说了是以前,如今的盛京闺秀,无人愿嫁世子。” 照莹噎住,愤哼一声说不出话来。 “可好受些了?”夏蝉抹完药问。 烫伤膏冰冰凉凉的,缓解了钻心灼痛,照莹闷应了一声。 “回去歇着吧,往后切记不可再如此。” 夏蝉温声告诫。 照莹不答应,夏蝉就一直盯着她。 “知道了。”照莹只得不甘不愿的应下。 走出水房时,照莹看见纪棠就在不远处的廊下。 只是纪棠背对着照莹似在出神,没有看见她。 照莹也没吭声,快步走了。 过了片刻,雾空从主屋出来了。 “少夫人。”雾空一出屋子便撞见纪棠站在廊下,心生怀疑。 她在此做甚?莫不是在偷听? 幸好他与主子说话声音小,才没叫她听了去。 纪棠顺势问雾空,“这间屋子可有用处?” 雾空莫名其妙,“暂且没用。” 纪棠满意弯唇,“我能进去了吗?” 她虽不知谢知行与雾空说了什么,但想来是紧秘之事,不可叫人听见。 她无心过问谢知行的事,只想过好自己的日子。 “少夫人请。”雾空躬身引手。 从前他向主子汇报,都是直接进屋,方便快速。现在多了纪棠需得避嫌,要通报得到准允后才可进屋。 雾空觉得,女人就是麻烦。 纪棠捏着手走进内室,斟酌着措辞欲要开口时,外室传来夏蝉的声音。 “世子,少夫人,用午膳了。” 纪棠刚张开的嘴只得合上,扶谢知行去用膳。 午膳自是十分丰盛,但纪棠早上吃的饱还不太饿,加上心中有事,用的心不在焉。 “不合口味?”谢知行见她胃口不佳,也无甚食欲。 纪棠摇头,“早上吃太饱,不饿。” 谢知行没再多言,随意用了些便搁了筷。 因身子不好,午后谢知行要午睡休息,纪棠只能耐着性子等他睡醒再说。 “可要一起歇会儿?”谢知行发出邀请。 纪棠迟疑一瞬后脱鞋上床躺下。 上午她虽睡了一会儿,但也并未到精神抖擞的地步,且夜里谢知行怕是还会咳醒折腾,她得养足精神应对。 事实证明,纪棠的顾虑是对的。 她迷迷糊糊刚要睡着,就听谢知行咳了起来。 纪棠无奈,只得起身给他倒茶抚背。 她这哪是嫁人,分明是卖身找了个主人。 这些小事儿虽能使唤婢女来伺候,然过于麻烦折腾,不如自己做来的干脆快速。 喝过药茶缓了会,谢知行止住咳,纪棠扶着他重新躺下。 许是身弱体虚,又许是当真倦了,谢知行很快睡着,可纪棠经这一折腾,却是了无睡意。 然她也不敢起身,怕扰醒了谢知行,只能干瞪着大红帐顶。 因着大婚的缘故,屋里的一切都是喜庆的红色,可纪棠却感觉不到半分喜意。 凌晨时分谢知行吐的那口血,纪棠回想起来仍旧心有余悸。 反观侯府众人,似是早已习以为常,除了当时惊慌焦急,事后就跟无事发生一样。 谢知行的情况,怕是比外界传言的还要糟糕。 纪棠觉得,她得早些做好守寡的心理准备。 只是可惜了这么好个俏郎君…… 天妒英才,命运弄人。 纪棠想着想着,忍不住为谢知行扼腕不平起来。 当然,她心里也清楚,若非谢知行命不长久,这婚事也落不到她头上。 得,这辈子有幸与战神做夫妻,她也算值了。 纪棠侧头看向熟睡的谢知行,凝视着他丰神俊朗的脸,在心中默语。 放心,你若英年早逝,我为你守一辈子寡。 沉睡中的谢知行眉心蹙了蹙。 真可怜,片刻都睡不安稳。 纪棠深表同情。 眸光盯着谢知行的俊脸,纪棠在心中盘算将来的打算。 眼下最为首要的,是解决做绒花的问题。 其二,是与花想容取得长久联络,能顺利的将材料带进侯府,把做好的绒花带出侯府。 其三,她得在侯府站稳脚,以便将来守寡不受欺辱。 内宅由方氏统管,所以她得讨得方氏喜爱庇护。 一番思索下来,纪棠明确了目标。 一是做绒花赚钱,二是攻略方氏。 纪棠兀自想的入神,没留意到时间流逝,也没注意到谢知行睁开了眼。 “在想什么?”谢知行嗓音微哑,目光沉静地瞧着出神的纪棠。 纪棠骇然回神,眨眼道:“没。” 末了她又想起什么,急忙改口,“我有件事想同世子说。” “何事?”谢知行问。 纪棠思忖道:“旁边的侧屋空着,能给我用吗?” “你要做何?”谢知行诧异不解。 纪棠拿出早便准备好的说辞,“世子也知我自小在乡下长大,无事解闷便同一木雕师学了木雕,所以我想要一间屋子偶尔做做木雕。” 谢知行听后微微挑眉,却并不意外。 喜欢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请大家收藏:()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8章 家宴 纪棠嫁来侯府前,谢知行让重黎调查过纪棠的底细,知道她跟一女木雕师学艺多年。 木雕师,是纪棠师父在清河村明面上的身份。 “可以吗?”纪棠眼巴巴的祈求。 谢知行望着近在咫尺的少女,看着她干净明澈的眼睛,从喉间溢出一声‘好’。 他知道纪棠跟人学木雕,自也知道纪棠多年来过的什么日子。 十几年的苦难,没有摧毁掉纪棠,反而将她锤炼的坚韧璀璨。如同饱受磨砺的明珠,温润敦淳,内敛华秀。 虽长在乡野,通身气韵却不输京中闺秀。 “多谢世子,我扶你起来。”纪棠喜出望外,殷勤地伺候谢知行起身。 纪棠没想到,谢知行这么干脆就同意了,她准备了好多说服之词都没用得上。 虽说东临礼教宽容,但勋贵世家的女眷仍旧束缚众多。就说玩木雕这一条,在旁的大族里怕是不被容许。 是以谢知行能爽快答应,让纪棠很是欣喜,愈发觉得他这样的好人不应该短命。 “世子喝茶。”纪棠把谢知行扶到桌前坐下,倒了杯药茶递到他手中。 谢知行接过,看着纪棠若有所思。 其实,他之所以答应纪棠,还有另一个缘由。 纪棠时时跟在他身侧,影响他与人会面,譬如谢知熠和方云野来寻他,雾空重黎向他禀报事务。 若是往日健全之时,他可去书房。然如今他身子不便挪动,只能在主屋进行。 如此,纪棠便需回避。 一次两次可暂避出屋,然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将侧屋允给纪棠,让她白日无须随身伺候,最好不过。 “夫人木雕手艺如何?”谢知行闲问。 纪棠喝茶的动作一顿,“尚可。” “那请夫人给我雕一尊可行。” “世子想雕什么?” “改日我拿画像给你。”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纪棠只得应下。 谢知行言出必行,当即便叫了夏蝉和雾空来,将侧屋收拾好给纪棠用。 雾空一愕,这才明白纪棠之前是何用意。 做绒花和木雕的工具纪棠随贴身物品带来了侯府,但木头什么的体积太大不便携带,只能去购置。 当然,这些暂且不急,明日再置办也无妨。 落日沉山已是傍晚,该去主院了。 侯府很大,惊澜院到主院有一段距离,谢知行不良于行,重黎将他扶上小轿抬去了主院。 纪棠和谢知行到时,主院厅堂已坐满了人,刚进院子便听了阵阵说笑声。 “呀,世子和新妇来了。”一妇人惊站起身,招呼众人相迎。 “大哥,大嫂。”两名少女同谢知熠齐唤。 “世子,少夫人。”左侧下首两名妇人恭喊。 “父亲,母亲。”纪棠扶着谢知行到右侧上方空位落座,众人复跟着坐下。 方氏和定北侯坐于上首,其余人分坐两旁。 “这是三姑娘谢知韵,四姑娘谢知妍,这是孔姨娘和秦姨娘。”方氏温和的给纪棠介绍。 “见过大嫂。” “见过少夫人。” 几人一同见礼,好奇地打量纪棠。 纪棠莞笑着回礼。 “表哥怎么还没来?我去看看。”谢知熠起身往外走。 方云野是方氏的外甥,自当一起用宴。 “知熠这孩子,都十八了还这般浮躁,不及知行半分沉稳。”方氏半嗔半训。 “二公子是明朗之人,如此才好呢,一生长乐无忧比什么都强。”秦姨娘毫不吝啬的夸赞。 方氏无奈笑道:“你呀,惯会哄人开心。” 纪棠竖耳听着,暗暗观察。 想要攻略下方氏在侯府站稳脚,摸清府中人和关系,才能对症下药。 以短暂接触来看,三姑娘谢知韵温婉恬静,模样清丽。 四姑娘谢知妍灵动活泼,如花面容上总是挂着惹人喜爱的甜笑。 孔姨娘话语不多,只有在别人问及她时才答应附和两句,淡如秋日菊。 秦姨娘能说会道,言语极其顺耳,令听者心情愉悦,且她长相艳丽,像夏日里的蜀葵花。 至于谢知熠,如秦姨娘所说,他是个明朗少年,似冬日暖阳般灿烂温暖。 以他定北侯府二公子的身份,再配上高大俊朗的外表,是大多少女喜爱的少年郎。 “少夫人来侯府可还习惯?”秦姨娘将话头转到了纪棠身上。 这话问的,任谁初到陌生之地都不会习惯。 可她若直说不习惯,会叫人觉得她矫情无礼。若说习惯又显得太假,毕竟纪家同侯府差的不止一星半点。 纪棠略作思索,“侯府比纪家好上太多,一时还不太习惯。” 秦姨娘没料到纪棠会这般作答,愣了一下没接住话。 上首的方氏笑着道:“无妨,过些时日就习惯了。” “那大嫂以前是怎么过的?”谢知妍一脸好奇。 听闻她被纪家弃养在乡野,前一段时间才接回盛京。 纪棠看着眼神单纯的谢知妍,叹了口气,“自是比不得四妹妹锦衣玉食。”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那是,她可是侯府小姐,哪是她一个小官家的弃女能比的。 谢知妍满是骄傲自豪,全然没留意到问题被纪棠巧妙揭过。 纪棠被弃养一事人尽皆知,然家丑不外扬,她不能说纪家不好,也没办法昧着良心说好。 最好的办法就是,不予置谈。 仅是几句话,方氏和定北侯听后对纪棠愈发满意。 “好孩子,你嫁进了侯府,侯府就是你的家,往后你与知妍她们别无二致。” 甚至纪棠是少夫人,会比她们过的更好。 纪棠乖顺点头,正要说话时谢知熠和方云野进来了。 “表哥来了。”谢知熠朗声喊。 “见过姨父姨母。”方云野在厅中站定,朝上首的两人问礼。 定北侯抬手道:“自家人无需拘礼,坐吧。” 方云野同谢知熠一起,在右侧下首坐下。 厅中静了一瞬,谢知韵望着谢知行关问道:“听闻大哥今晨又发病了,可要紧?” “老样子,咳咳咳……”谢知行一开口就咳了起来。 孔姨娘见状忙训斥谢知韵,“你大哥需少言静养,别叨扰他。” “是。”谢知韵满脸歉疚,如同做错事的孩子。 “三姐姐这么大的人了,怎的还这般冒失。”谢知妍语含责怪。 她的话伴随着谢知行的咳嗽,使得谢知韵越发愧责,无颜地低下了头。 喜欢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请大家收藏:()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9章 反击 给谢知行抚背顺气的纪棠,不由抬头瞧了谢知妍一眼。 谢知妍一副担忧模样,“大哥你没事吧?” 谢知行咳的没功夫搭理她。 “咳咳咳……” “夏蝉。”见谢知行咳嗽不止,纪棠朝厅外喊了一声。 “世子。”夏蝉端着带来的药茶进厅,忙倒了一杯给谢知行。 谢知行喝了半盏茶润喉,咳嗽渐止。 “云野,快瞧瞧知行。”方氏一脸急忧。 方云野就坐在谢知行旁边,让谢知行将手搁置在几桌上给他探脉。 厅中静寂,所有人都紧盯着谢知行和方云野,大气都不敢出。 直到方云野收手,方氏急迫问:“知行可还好?” 方云野颔首,“无碍,只是惯常咳嗽,少说话便好。” 此话一出,谢知妍又责怪起谢知韵来,“三姐姐,看看你干的好事。”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关心大哥。”谢知韵被说的快要哭了。 孔氏捏紧手,眼看着谢知韵被欺负,有些心疼却又不好为她说话。 “好了,别吵着你大哥。”定北侯适时出声,将此事揭过。 谢知妍撇撇嘴,冲谢知韵轻哼了一声。那神气模样,活像只打了胜架的猫。 看着默不作声的谢知行,纪棠觉得有些奇怪,方才他一开口就咳嗽,可在惊澜院时,他分明没有这般严重。 难道是不能挪地儿? 厅中气氛微凝,恰好下人进屋通禀,说席面已摆好,请他们移步就坐。 定北侯同方氏先起身,其余人跟着起身往花厅去。 谢知行走的慢,孔姨娘等人便也不敢快走,慢腾腾地跟在后面。 好在花厅就在隔壁,没几步路便到了。 纪棠扶着谢知行在定北侯下首落坐,随后走到方氏旁边坐下。 因是家宴人不多,便未分席,只是男女分列而坐。 所有人坐定后,婢女送上湿帕净手。 “自家人随意些。”定北侯拿起银筷,夹了一片蜜蒸百合给谢知行。 “润肺止咳,清心安神,你母亲特意吩咐厨房做的。” “嗯。”谢知行应了一声,夹起吃下。 蒸制后的百合浸透了蜂蜜,一片片晶莹似冰花,入口绵糯,甜而不腻。 方云野让谢知行多吃些。 谢知行吃了两口,抬眸看向对面的纪棠。 纪棠正将筷子伸向她面前的煨肘子,轻轻夹下一块送入口中,眼睛霎时一亮。 谢知行看得勾唇,来了些胃口,让伺候的婢女也给他夹了一块。 煨得软烂的肘子裹着咸香酱汁,一口下去很是足。 吃完肘子,纪棠又盯上了青笋虾仁。 青笋爽口解腻,吃上几片口中顿时清爽。虾仁鲜甜滑嫩,让人意犹未尽。 把面前的菜尝了个遍后,纪棠将目光投向了远一些的菜。 身后布菜的婢女会意,上前夹了放入纪棠碗中。 纪棠吃什么都很香,一副美味至极的模样,令一旁的谢知妍看的稀奇,忍不住腹诽。 果然是乡下长大的,没见过世面没吃过好东西,不过是寻常膳食罢了,瞧她吃的跟珍馐美馔一样。 方氏用饱后搁下筷子,捏着瓷勺搅着碗里的汤问纪棠:“菜色口味可适口?” 纪棠咽下口中食物道:“适口。” 对她而言,没有吃不惯的,只有没得吃的。 方氏道:“只是家宴便做的随意了些,往后你有什么想吃的,只管同厨房说。” 这还随意? 地上跑的水里游的,荤的素的,红烧的酱焖的,蒸的炒的足有二十八道。 他们不过十人,便是敞开了肚皮吃也吃不完这么多。 桌上菜肴还剩大半,大家都已差不多放了筷,端着汤碗喝汤。 真真是靡费。 纪棠看着可惜,却也无可奈何。 “我瞧大嫂吃什么都香,应当是不挑嘴的。”谢知妍笑着揶揄。 这话任谁听了都知道她是在嘲笑纪棠。 众人神色微变看向纪棠。 没有想象中的羞恼,纪棠不轻不重道:“怎么,四妹妹挑嘴,母亲备的席面你不喜欢?” “我没有。”谢知妍头皮一紧,下意识反驳。 她是妾室所出,是庶女,她和她娘都依仗着方氏过活,可不能得罪她。 尤其是她已到了议亲的年纪,还指望着方氏能给她说门好亲事,以保后半生的荣华富贵。 是以她万万不敢惹得方氏不悦不喜。 “母亲安排的自是最好的,我很喜欢。”谢知妍慌忙找补。 秦姨娘也跟着帮补,“是啊,夫人掌管内宅多年,岂会有不妥之处。” “是吗?我看四妹妹胃口不佳没吃多少,还以为不合她口味呢。” 谢知妍和秦姨娘面色一变,欲要解释。 纪棠话锋一转,“原是我想错了,四妹妹只是单纯吃的少。” 初入侯府,她不欲与任何人结怨,但谢知妍母女几次三番的找茬,处处给她挖坑设陷,她若再不适当反击,怕是会没完没了。 “对对对,就是吃的少。”秦姨娘顺坡下驴,捏了把冷汗。 “四妹妹还在长身体呢,吃太少可不行。若是食欲不振,问表兄拿点药吃吃。”纪棠一脸关怀,让谢知妍有病就治。 “有劳少夫人关心。”秦姨娘扯了扯谢知妍的衣袖。 谢知妍偷瞟了方氏和定北侯一眼,不情不愿的开口:“谢大嫂关怀。” “一家人,不客气。”纪棠见好就收。 谢知熠等人全程静观,本还想帮纪棠说两句话,不曾想全然没机会开口。 谢知行倒是很淡定,毕竟他白日见识过纪棠教训照莹,知道她吃不了亏。 如此伶俐善辩,叫识人颇多的方云野都高看一眼。 最为诧异的,当属谢知韵。 她从小便被谢知妍欺压坑害,嘴笨的她不会反击,只会着急解释,或是直接气哭。 今日见到谢知妍吃瘪,被纪棠收拾的哑口无言,谢知韵崇拜的不行,先前受的气也一扫而空。 她要是有纪棠那般能说会道就好了。 谢知韵崇敬地看着纪棠。 感受到灼人视线,纪棠朝谢知韵弯唇浅笑。 方氏打量着纪棠意味深长,“棠儿不仅样貌生的好,这嘴也巧的很。” 原以为纪棠温和乖顺是个好拿捏的,却不想竟是只擅长伪装的刺猬。 刺猬拿捏不当,可是会被扎的满手血洞。 喜欢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请大家收藏:()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0章 倒霉 “谢母亲夸赞。”纪棠只作听不懂,心安理得地接下赞扬。 方氏笑了笑没再多言。 这从容不迫的应变能力,处变不惊的气度,完全不像是乡野长大的无知弃女。 看来,该重新审视纪棠了。 用完饭,一行人回到偏厅喝茶。 走在后面的谢知妍,恶狠狠地瞪着纪棠的背影,似要瞪出两个窟窿来。 敢坑害她让她当众出丑,她定要讨回来! 不过一个五品小官家的弃女,嫁来侯府冲喜的玩意儿,竟敢羞辱她?她算个什么东西。 长这么大,她还没受过这样的委屈。 谢知妍在心中暗骂了一路,到偏厅坐下喝茶时心不在焉,端起茶盏就喝。 “啊!”刚沏好的茶水很是烫人,谢知妍惊呼着摔了手中茶盏。 这一动静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纷纷将目光投了过去。 “烫着了?”方氏明知故问。 谢知妍张着嘴吐着舌头,泪眼汪汪地点头。 她不仅烫伤了嘴,丢掉茶盏时还烫到了手和脚。 秦姨娘一脸焦急的向方云野求救,“表公子,快给知妍瞧瞧烫的可严重。” 方云野起身走近,让婢女拿了盏灯照着谢知妍的嘴,瞧了两眼又看了看手。 谢知妍的舌头被烫起了小泡,疼的她说不出话,手背也被烫的通红,疼的钻心。 至于脚,有鞋子隔着,溅的水也是太多,情况略好。 “疼……”谢知妍神情痛苦。 方云野直起身,面色淡然道:“只是起了些水泡,冰敷后抹药,过几日就好了。” 方云野过于轻描淡写,以至于让人觉得谢知妍故意夸大其词。 “表公子可瞧仔细了,知妍她疼的很厉害。”秦姨娘不放心。 方云野语气微冷,“秦姨娘若信不过我,可另请府医诊治。” 侯府是有府医的,而方云野是药王弟子,医术高绝等闲难请,他住在侯府是专给谢知行治病的。 一点小烫伤他给瞧,已是看在亲戚的份上给足了面,然秦姨娘竟还质疑他,惹得他十分不悦。 “一盏茶能有多烫,赶紧回去冰敷缓解,咋咋呼呼的惹人笑话。”定北侯知晓方云野的性子,让秦姨娘赶紧带谢知妍走。 秦姨娘还想再说什么,方氏已叫了婢女进屋,扶着谢知妍走了。 纪棠看着谢知妍哀嚎着离开的身影,有些好笑的想起一句话。 人在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 有了谢知妍的前车之鉴,纪棠端着茶盏喝茶时格外小心,吹了又吹确认不烫嘴后才入喉。 “咳咳……”无端的,谢知行又咳嗽起来。 纪棠忙放下手中茶盏给他抚背倒药茶。 对于纪棠的反应和细心照顾,定北侯心中甚慰。 娶妻娶贤,他这儿媳妇没娶错。 方氏瞧着二人想起正事道:“明日是三朝回门的日子,知行不便出府,我让知熠陪你回门。” 纪棠怔了一下,“不用麻烦小叔,我自个回去便是。” 若是可以,她也不想回去。 回去做什么?白给纪家一堆礼,再听他们冷嘲热讽,拿腔作势的训诫警告?还是上演一出虚假的血脉情深? 不论是哪种,纪棠都懒得搭理。 可回门是礼法,她如今是侯府少夫人,一言一行都与侯府息息相关,不能损了侯府的脸面。 “那怎么行,女子回门没有婆家人陪同,叫外人看了还当侯府对你不满意呢。”方氏假意嗔责。 定北侯也道:“你母亲说的不错,就让知熠陪你回去。” “是。”纪棠只得应下。 “嫂嫂放心,我明日有空。”谢知熠故意闹趣。 方氏嗔道:“你无官无职,哪日不得空?” 谢知熠闻言不好意思地挠头,“母亲,在大嫂面前给我留几分颜面。” “哟,你也知道怕丑了。”方氏笑话,谢知韵和孔氏也跟着弯唇。 谢知熠闹了个大红脸,不敢去看纪棠。 他与纪棠之间,始终是有些不一样的。 纪棠是他代兄相迎回来,明日又要替兄陪她回门。 这种感觉很奇怪,谢知熠说不上来,就是觉得比寻常叔嫂关系更亲近一些。 “行了,时候不早了,都回去歇息吧。”方氏挥手,结束了这场家宴。 从主院出来,几人共行了一段路,在花园分开各走一边。 夜黑路暗,下人提着灯笼在前方引路。 方云野刚踏进他所住的清风阁,谢知妍的婢女就跑来求药。 “没有。”方云野说完便转身要走。 婢女急了,“表公子,您是神医,怎会没药呢。” 这话说的,好像他是神医就必须有药,时时刻刻为他们准备着一样。 方云野冷声道:“最后一罐烫伤膏上午给了照莹。” 话落,方云野径直走了不再答理。 “表公子……”婢女还想再求,被下人拦住。 “侯爷说了,表公子是府上贵客,任何人不得叨扰。” 婢女无计可施,只得跺脚走了,转而去向府医取药。 好在府医那里随时备着各种药膏,婢女顺利取了回去。 “姑娘,药拿回来了。”婢女喘着气将药奉上。 方及四月,夜里尚且冷凉。 谢知妍嘴里含着冰块,手上敷着冰帕,脚也泡在冷水里,冷的她直发抖。 秦姨娘心疼的不行,忙拿过药给谢知妍抹上。 可手背和脚上好抹,舌头怎么抹? 秦姨娘犯了难,“你可问过表公子,这药能抹进嘴吗?” 婢女支支吾吾。 谢知妍本就心情不好,一看更是火大,扬手就打了婢女一巴掌,随后吐出口中冰块大骂。 “你哑巴了你?” “四姑娘怒罪。”婢女慌忙跪地,哆哆嗦嗦道:“表公子说他那里没药膏了,奴婢是从府医处取的。” “这些常用急救药,表公子那里怎会没有?”秦姨娘提出质疑。 婢女如实道:“表公子说最后一罐烫伤膏白日给了照莹。” “这么巧?”秦姨娘有些不信。 婢女忙道:“奴婢问过了,照莹姐姐上午确实烫伤了。” “那你怎么没从照莹那里把药拿来。”谢知妍怒问。 都是药膏,但药王弟子所制和府医所制,有着天差地别。 “这……奴婢不敢。”婢女惶然低头。 若是旁的婢女也就罢了,照莹那可是世子跟前的红人,她哪里敢得罪。 喜欢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请大家收藏:()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1章 报应 “废物,这点小事儿都办不好,滚!”谢知妍气的破口大骂。 照莹再得脸也终究是个婢女,还能比她这个小姐尊贵不成! “娘,我疼……”说了这么多话,谢知妍感觉舌头疼的更狠了。 看着谢知妍的可怜样,秦姨娘的心如被刀绞,咬牙道:“你再含块冰,我去找照莹。” 秦姨娘脚步匆匆,到下人院敲响了照莹的屋门。 “谁啊?”准备歇息的照莹不悦开门。 “秦姨娘?”看清来人,照莹皱眉。 她来找她做什么? 在照莹疑惑的眼神下,秦姨娘说明来意。 照莹听后气乐了,想也不想的回绝,“抱歉,药膏奴婢抹完了。” “怎么可能,这才半日功夫。”秦姨娘不信。 照莹打了个哈欠,“姨娘不信奴婢也没办法。” “你……”秦姨娘气到了,沉了语气道:“照莹,你是婢女,四姑娘是小姐,你竟敢不将药让出来,你眼里还有主仆尊卑吗!” 照莹静静地看着气极败坏的秦姨娘,丝毫不惧,“姨娘也说了,我是奴婢又不是神仙,哪能料到四姑娘晚上会烫伤。” 她说药膏抹完了就是抹完了,谁来也没有! 就算还有,回头她也全抹了。 谢知妍母女,以为在方氏面前讨得几分巧,就可在府中作威作福,殊不知府中人早就看她们不惯了。 前几日照莹更是无意中听到,秦姨娘和谢知妍闲话。 母女二人说谢知行病重,冲喜也救不了,世子之位很快就要换人了。 谢知妍还不满抱怨,担心谢知行死后侯府要守丧,影响她议亲嫁人。 同脉至亲,谢知妍不为兄长祈福就罢了,竟还恶毒的咒怨。 若不是谢知行再三嘱咐她们不可生事,照莹当场就冲出去大骂了。 忍了又忍,照莹还是气不过,跑回去向谢知行告状。 谢知行听后神色如常,叫照莹不要理会。 照莹记恨在心,没成想老天这么快就报应不爽了。 听到谢知妍被烫伤,照莹高兴的想要仰天大笑。 别说让药了,她恨不得把府医给的烫伤药也偷走扔了,叫谢知妍疼死才好。 “照莹,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你今日如此狠绝,可想过以后。”秦姨娘不甘威胁。 照莹冷盯着秦姨娘,“以后什么?” “哼!”秦姨娘嘴唇动了又动,最终冷哼离去。 谢知行便是明日死,她也不敢今日说。 不仅因为他是世子,更因为定北侯对他无比疼宠,就连方氏和谢知熠也万般维护。 在这府里,没有人敢明着说谢知行半句晦气话。 哪怕谢知行毒发吐血昏迷几日,也无人敢提那个字。 只要谢知行没咽气,就没人敢僭越。 “呸!黑心烂肺的玩意儿。”照莹对着秦姨娘远去的背影吐了一口唾沫。 秦姨娘无功而返,只得请府医再给谢知妍看一看。 可看来看去,就是一小烫伤,只能冰敷抹药等它自己好。 “没有旁的法子了吗?四姑娘疼成这样如何睡得着觉。”秦姨娘再三逼迫。 府医无法,只得又拿了些止痛的药丸让谢知妍服下。 一通折腾已近半夜,止痛药起效后谢知妍困倦入睡。 然睡着后体温升高,待得止痛药效过后,烫伤的舌头和手背又疼了起来。 谢知妍被疼醒,秦姨娘只能让婢女再给她吃一遍止痛药,然后含着冰块包着冰帕睡觉。 一夜折腾,转眼已是清晨。 无人在意谢知妍的痛苦,府中众人各司其职的忙碌。 谢知行夜里又咳了两三次,好在没有吐血昏迷,纪棠稍得安心。 起床洗漱后,纪棠坐到铜镜前梳妆。 “少夫人今日回门,可得收拾的精神些,就梳个凌云髻可好。”苏嬷嬷边梳发边问。 纪棠应了声好。 苏嬷嬷手很巧,不仅发髻梳的好,妆容也化的精致。 “嬷嬷手真巧。”纪棠由衷夸赞,同时心存疑惑。 谢知行的院里从前并无女眷,怎么会有个心灵手巧的嬷嬷? 按常理,这般能干的嬷嬷,应当在方氏院里伺候才是。 “好多年没做,都生疏了。”苏嬷嬷有些遗憾的惋叹,又有些怀念。 “从前伺候夫人时,日日都是老奴为她梳妆。” 夫人? 纪棠敏锐地捕捉到关键词,从镜中看着苏嬷嬷探问,“嬷嬷以前是伺候母亲的?” 那为何会来谢知行院中,这更说不通了。 “是啊。”苏嬷嬷坦然承认。 纪棠不解,“那嬷嬷现在为何不伺候母亲了?” 苏嬷嬷闻言神情一怔,别有深意道:“因为世子更重要。” 这话纪棠有些听不懂,然苏嬷嬷不欲多言,纪棠也不好再问。 梳妆完,纪棠到外室与谢知行一道用早饭。 今日的主食是馄饨和煎饼,糕点是如意糕,配三个热菜一个冷菜,以及两样爽口小菜和银耳羹。 纪棠吃一样,谢知行跟着吃一样。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不知为何,看纪棠吃东西总觉格外美味,让人不自觉食欲大振也想尝尝。 两人用完早膳刚捧上茶盏,谢知熠来了。 “大哥,大嫂。” 谢知熠一身天青色锦衣,玉冠束发意气风华,踩着金灿灿的朝阳昂首阔步而来。 “二公子。”夏蝉木樨几人见礼。 “都准备好了?”谢知行知道他是来接纪棠回门的。 “嗯。”谢知熠点头,“母亲一早便让人将回门礼和马车备好了。” 谢知行看向纪棠,“去吧。” 纪棠起身,只带了木樨一人。 侯府大门前,两辆马车一前一后的停着,下人车夫恭候在侧。 “嫂嫂请。”谢知熠让纪棠上了前面的马车,他则上了后面一辆。 车门合上,车夫坐上车辕抖动缰绳,车轮缓缓滚动起来,朝着纪家的方向驶去。 盛京道路平坦,马车行驶的十分平稳,纪棠轻靠着车壁闭目养神。 昨夜折腾了两三次,她有些困倦。 依谢知行的身体,她往后怕是都睡不上整觉,只能得空便眯一会儿。 马车经过喧闹大街时,木樨撩起车帘往外瞧。 “少夫人,是琳琅阁。”木樨语带惊喜。 纪棠一听立时睁眼,顺着木樨手指的方向看去。 马车一晃而过,纪棠只匆忙扫到了一眼。 的确是琳琅阁。 等回门后再无杂事,她便要着手做绒花赚钱了。 喜欢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请大家收藏:()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2章 回门 马车在纪家大门口停下时,引得过路百姓驻足围观。 “快看,是定北侯府二公子。” 谢知熠率先下车,立时引的议论纷纷。 “少夫人。”木樨扶着纪棠下车。 纪棠一袭浅紫妆花缎面如意裙,配上典雅端方的凌云髻,端的是雍姿华贵,明艳照人。 “那就是纪家大小姐?气派高贵的我还以为是京中哪家闺秀呢。” “小叔陪嫂嫂回门,我还是头一遭见。” “你懂什么,定北侯府这是看重纪家大小姐,给她撑腰呢。” 好热闹的百姓你一言我一语的说长道短。 “少夫人,二公子。”纪家下人上前,恭迎两人进府。 纪棠同谢知熠走在前头,侯府下人抱着回门礼,齐整有序地跟在后面。 “啧,这排场这阵势,真叫人艳羡。” 围观者伸长了脖子,想要多窥探几分上流富贵。 于达官世族而言,这只是司空寻常的一天,但对普通百姓而言,能瞧上一次都是难能可贵开了眼界。 直到侯府下人都进了纪府,走远了瞧不见了,众人才意犹未尽的离去。 纪家厅堂,纪林和李氏纪微三人在厅中喝茶说话,等着纪棠回门。 “老爷,夫人,大小姐回来了。”门房下人一脸喜色地跑来禀报。 纪微轻哼道:“回来了就回来了,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下人激声道:“二公子也来了。” “定北侯府二公子?”李氏惊诧怀疑。 “是。”下人斩钉截铁地点头。 纪林闻言面色一变,立时起身出厅相迎。 谢知行身体不好,他们原以为纪棠今日会独自回门,却不想谢知熠竟会陪纪棠前来,这着实让三人大感意外。 “二公子,里面请。”见到谢知熠,纪林恭谨有礼的将人引进厅。 纪微和李氏站在另一侧相迎,看着纪棠身着锦衣华服,头戴翡翠珠簪和金步摇从她们面前走过,两人眼睛都直了。 定北侯府,果然富贵的迷人眼。 进到厅中坐下,婢女奉上茶水,几人开始闲话寒暄。 谢知熠谦和有礼,但通身贵气逼人,让人不敢忽视。 往常对纪棠凶神恶煞的三人,面对谢知熠时小心谨慎,生怕说错了话。 看着矜贵俊朗的谢知熠,纪微的心‘砰砰’激跳,捏着手悄悄打量。 若是能嫁得这样的郎君,那该多好。 纪微正幻想着,李氏忽然叫了她一声。 “微儿,我们回屋同你姐姐说说体己话。”李氏一脸亲切,似是母女三人多么亲厚一般。 纪棠心中讥讽,面上却未显露分毫,起身跟着李氏去了。 纪微有些不愿离开,但也知她留下不合适,只得跟着走了。 一到主院,李氏就盯着纪棠盘问。 “你去侯府可有乱说话?可有惹得侯爷夫人不悦?” “世子的病情到底如何?侯爷夫人对你是何态度?” 李氏一连问出数个问题,面色急切的等着纪棠回答。 纪棠气定神闲地走到椅子跟前坐下,慢悠悠开口:“表姑这是盘查侯府底细?” 李氏一愕,皱眉不愉道:“我只是关问几句,你少胡说。” 纪棠微微一笑,“表姑放心,父亲母亲对我十分满意,我也会好好照顾世子。” “最好如此。”李氏气闷坐下。 纪棠这贱丫头,仗着自己是侯府少夫人,对她没有半分恭敬,实在可气。 “你这镯子和发饰哪来的?”纪微满是嫉妒的质问。 纪棠今日佩戴的,都是她们从未见过的,不是她母亲的嫁妆。 纪棠抬起手,轻轻拨弄着腕间金镯,“自然是婆母送的,还有世子为我准备的。” 这贱人怎么这么好命! 纪微妒忌不已,心中似有一头猛兽在撕扯咆哮。 自打纪棠将她母亲的嫁妆都要回去后,她就没两件像样的首饰。 可反观纪棠,穿金戴玉尊荣华贵,看的她眼睛都烧红了。 纪微气地发抖,恨不得将纪棠身上的东西都抢过来。 那本来就该是属于她的! 纪棠从纪微的眼中洞悉了她的心思,莞尔笑道:“不止这些,我屋中还有许多,连衣裳都新做了十几身备着。” “要说侯府就是好,衣食住行样样精致舒适……” “啊!闭嘴!”纪微捂着耳朵疯癫大叫,气的抓狂。 纪棠眨了眨眼一脸关切,“妹妹这是怎么了?才一两日不见就病着了?” “如今正值冷热交替的季节,很容易染上风寒,表姑和妹妹可要保重身子。” “不劳你操心,管好你自己。”李氏并不领情,瞪了纪棠一眼后温声安抚纪微。 左右已经撕破脸,纪棠也顺利嫁去了定北侯府,李氏便也懒得再装慈母。 装了有何用?纪棠不配合,反倒恶心自个。 李氏轻言细语劝了几句,纪微稍稍平静 下来,两只眼睛跟淬了毒一样,死盯着纪棠腕间的手镯和满头绒花珠翠。 纪棠故意转动手上镯子,又假装抚耳别发丝,使得珠翠步摇随着她的动作晃漾出流光溢彩。 贱人贱人贱人! 纪微看得咬牙切齿,在心中怒骂不止。 欣赏够了纪微的嫉恨愤怒,纪棠觉得无趣,“若是没有别的事,我就回侯府了。” 所谓回门,不过是来走个过场罢了。她知道纪家不欢迎她,她也厌恶纪家。 李氏张了张嘴,本还想再问纪棠几句,但又不想自讨没趣,便作罢了。 纪棠走后,纪微再也忍不住了,神态癫狂 的向李氏哭诉。 “母亲,你看到了吗,她头上的玉簪是羊脂玉的。还有那绒花里的珍珠,比我手指头还大!” “我看到了,好了微儿,纪棠嫁出去就跟我们无关了,别想了。”李氏心疼又无奈的宽慰。 然纪微听不进去,“她手上戴的那只五色宝石金镯,我在琳琅阁见过一样的,一眼就喜欢的不得了……” 可她买不起,只能欣赏。 而纪棠手上那只,说不定就是她在琳琅阁看中的那只。 她忽然有些后悔,若是她没有嫌弃谢知行身残病重,纪棠所拥有的一切就都是她的了。 可后悔无用,属于她的一切已经被纪棠占据夺走了。 “微儿……”李氏看着被嫉妒冲昏了头脑的纪微,苦口婆心的劝慰开导。 纪微又哭又骂,情绪过于激动使她哆嗦不止,像得了癫痫。 喜欢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请大家收藏:()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3章 出气 “母亲,阿姐……”纪昌欢喜地跑了进来。 见到纪微在哭,纪昌登时垮了笑脸,气鼓鼓的问:“谁欺负阿姐了!” “还能有谁,纪棠那个贱人。”纪微委屈伤心的不行。 纪昌虽是个痴儿,却极其护短,在他心里,阿姐最重要,谁都不能欺负他阿姐。 “我去给阿姐报仇。”纪昌重重跺了下脚,像头愤怒的水牛转身冲了出去。 李氏一愣,随即慌忙吩咐婢女,“快拦住少爷!” 纪棠的身份今非昔比,如今的她是侯府少夫人,打她就是打定北侯府的脸。 且纪家是纪棠的娘家,便是与纪棠不和,也不能闹到明面上去,好不容易得来的姻亲关系,纪家还想借侯府的势呢。 想了想终究是不放心,李氏自己也追了上去。 纪昌跑的很快,身后婢女撵了一路也没撵上。 “少爷,少爷……” 纪昌不顾婢女呼喊,冲到前厅回廊拦下纪棠。 “站住!” 纪棠定睛看清来人,不屑理会地绕开。 这一举动彻底激恼了纪昌,他抬手挥拳朝纪棠打去。 “少夫人小心!”木樨眼疾手快,一把拉开了纪棠。 纪昌来不及收手,一拳打在廊柱上,疼的他龇牙咧嘴越发愤怒。 “啊,我要打死你!” 吃痛的纪昌像头喷火牛,躁怒的拿脑袋撞向纪棠。 “少爷,使不得!”婢女终于赶上,一左一右拉住纪昌胳膊。 然纪昌力气大的惊人,奋力挣扎甩开了婢女,继续朝纪棠冲去。 平日在府中横行霸道惯了少爷,不懂什么身份轻重,一心只想打纪棠一顿出气。 “大小姐快走。”拉不住纪昌,婢女改护在纪棠身前。 纪棠看着暴怒的纪昌,想起了茹娘那一身伤。 十几年里,茹娘被这般打了多少次? 纪棠眸光冰冷,决定为茹娘出口气讨点利息。 是以纪棠没动,任由纪昌冲到跟前,将她和拦在身前的下人撞倒。 “哎哟……” “少夫人……” “大小姐……” 四五人呼拉拉倒地摔做一团,痛呼惊叫声混杂一片。 “少夫人可有受伤?”木樨扶起纪棠检查询问。 纪棠盯着吭哧吭哧喷气的纪昌,声音冷寒,“公然殴打侯府少夫人,当真是胆大妄为。” 纪昌听不懂,挥着拳头还要再打纪棠。 “住手,昌儿快住手!”急奔赶来的李氏大声喝止。 与此同时,厅堂里的纪林和谢知熠听到动静也前来查看。 “这是怎么回事?”谢知熠一头雾水的问。 木樨指着纪昌控诉:“少夫人被打了。” “什么?”谢知熠面色猛然一变,立时看向纪棠关问:“嫂嫂可有受伤?” 纪棠面色不愉道:“摔了一跤。” 意思是没有受伤,但摔疼了,最重要的是损了颜面坏了心情。 纪林反应迅速,“没事就好,自家姐弟吵闹,让二公子见笑了。” 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想将此事揭过。 “纪大人此话差矣。”谢知熠一听便知纪家是想让纪棠忍了这委屈,当即冷了神色。 “殴打侯府少夫人该当何罪,纪大人身为大理正难道不清楚吗?” “还是说纪大人欺我兄长没来,不将我和嫂嫂放在眼里?” 两句话问的纪林头皮发紧,诚惶诚恐的赔罪,“二公子息怒,我绝无此意。” “那就请纪大人秉公处理,给定北侯府一个满意的交代。”谢知熠继续施压。 纪家从前的事他管不着,但纪棠既已嫁进侯府成了他的嫂嫂,那就不容许任何人欺负。 “这……”纪林看看纪棠又看看纪昌,一脸为难不知如何才能叫谢知熠满意。 李氏心疼护短怕纪昌受罚,腆着笑脸道:“棠儿,你看这事儿闹的让二公子误会了,姐弟之间生了点摩擦那犯得上罪不罪的,你快同二公子解释解释。” “是啊棠儿,今日是你回门之日,一家人理该和和气气的。” 纪棠冷睨着虚伪的夫妇二人,配合道:“父亲说的是,都是一家人。” 纪林和李氏闻言大松口气,以为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 哪知纪棠又道:“既如此,那就按家规处置吧。依纪家家规,殴打嫡姐该怎么罚?” 还要罚? 纪林和李氏傻眼了。 “棠儿,你看这样行不行,我替昌儿给你赔个不是。”李氏嘴上说着,手上却没半分动作。 “你也知道,昌儿他自出生便是个痴儿,许多道理他都不懂,你大人大量,别同他计较可好。” 李氏一副委屈求全的模样,还拿帕子抹起了眼。 她就不信,她都这么说了,纪棠还能揪着不放。 若是正常人倒也罢了,可纪昌是个痴儿,与他计较便是欺负傻子,传出去侯府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越是世家大族,越是看重声誉。 李氏是拿定了谢知熠不敢拿侯府声誉胡闹,也断定纪棠没那么重要。 然她不知道的是,谢知熠表面看似好说话,实则是个究理的人。 “纪夫人的意思是,痴儿便可枉顾家规国法无法无天?还是说纪家没有家规?”谢知熠面色愈冷,语气也渐重。 李氏懵了,事态发展怎么与她想的不一样? 纪林正思索着措词,纪棠又开口了。 “怎会没有呢,前不久我还因不顺父母被家规处置过呢。” 纪棠一身反骨,不惹到她还好,惹到了她没理都要争三分,得理又岂会饶人。 “哦?纪家家规竟这般严苛,不知嫂嫂受的是什么处置?”谢知熠问。 纪棠道:“倒也不是什么大罚,就是跪祠堂,整整跪了半日一夜,跪昏过去了才作罢。” “行,看在纪公子是痴儿的份上,那就轻些罚,就同嫂嫂一样跪祠堂,跪昏过去为止。”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似是闲聊,却听的纪林李氏胆颤心惊。 “纪大人觉得如何?”谢知熠转眸望向纪林。 纪林哪里还敢说什么,只得应下,“谢二公子手下留情。” “好说,都是一家人。”谢知熠温朗一笑。 “来人,将少爷带去祠堂罚跪。”纪林迫于无奈下令。 李氏没有阻拦,因为跪的是纪家祠堂,等谢知熠和纪棠一走纪昌便可起来。 甚至都不用真跪,做做样子就成。 “放开我!我不去。”从未被这般对待过的纪昌,一脚踹开了下人。 喜欢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请大家收藏:()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4章 撑腰 还真是飞扬跋扈肆无忌惮。 可惜,他今日惹上了硬茬,不是他蛮横无赖便可躲过的。 “昌儿,别闹了,听话!”纪林硬着头皮喝斥。 “不去,我不去……”纪昌如一头被激怒的兽,胡乱踢打着靠近的下人。 谢知熠见状,善解人意的吩咐侯府下人,“你二人送纪公子去,纪公子跪多久,你二人就陪多久,片刻也不可偷懒。” 什么? 李氏一听只觉脑中嗡鸣一声,站立不稳地后退了半步。 不等李氏反应过来,两名侯府下人领命上前押住纪昌。 纪昌死命挣扎,但侯府下人有拳脚在身,纪昌在他们眼里就是个恶劣的孩子,制服他轻而易举。 “劳烦带路。”侯府下人冲纪家下人道。 纪家下人看向纪林。 纪林闭眼点头。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他若再说什么,只怕会闹的更大,不如就此息事宁人。 “你们是谁,放开我,我是纪家少爷……”纪昌边走边怒声嘶喊。 侯府下人不予理会,强押着他往祠堂去。 “昌儿……”李氏听的心都要碎了,欲追去祠堂。 纪林一把拉住她,示意她谢知熠还在。 李氏被迫止步,心中恨极了纪棠。 纪棠果然是个扫把星,谁沾上她谁倒霉。一个回门,害的她一双儿女一个疯癫一个被罚。 早知如此,当年就该让她跟她哥哥一起上路。 一时心软留得祸害长大,搅得他们不得安生。 李氏后悔不迭,却又无可奈何。 “昌儿年少痴傻无状,冲撞了少夫人和二公子,我代他赔罪。”李氏满心怨恨不甘,以赔罪之名行讥讽之实。 她故意说纪昌年少痴傻,借此指谪纪棠和谢知熠小肚鸡肠,两个脑子正常的成人,仗着身份欺负一个傻孩子。 如此明显的讽骂,谢知熠自是听的明明白白。 他扯了下唇角,负手看向纪林,“纪大人乃大理寺正,想必比我更清楚东临律法,也见过诸多案例。” “天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痴傻年少从不是肆意妄为的理由,更不是脱罪的借口。圣人有言,其身不正,虽令不从。纪大人可明白?” 惯子如杀子,既知纪昌痴傻易惹祸端,更该严加管束才是。否则等哪天真正闯下弥天大祸来,悔之晚矣。 念着两府是姻亲,谢知熠善意提醒。 纪林听的浑身一震。 确如谢知熠所说,他在大理寺这些年,见过太多达官显贵犯罪的事例。 虽有显赫权势庇佑,可最终也难逃律法惩治,甚至牵连家人全族。 先前还心存怨愤的纪林如遭当头棒喝,警醒过来道:“二公子所言极是。” 想到李氏方才阴阳怪气的话,纪林拱手赔礼,“今日贱内犬子多有得罪,还望二公子大量海涵。” 看出纪林避重就轻,谢知熠直言道:“今日受委屈的人是我嫂嫂。” 言下之意便是,他们该向纪棠赔罪。 纪林和李氏哪里拉得下脸。 可谢知熠将话说到这个份上,他们不赔罪又不行。 “棠儿……”纪林同李氏硬着头皮艰难开口,“我们给你赔个不是。” 李氏说完面如火烧,难堪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言不由衷的赔罪,纪棠并不接受,她整理着衣袖道:“时候不早了,世子身边需要人照顾,女儿就不多留了。” 闹成这般局面,纪林和李氏也不想再留纪棠,巴不得她和谢知熠快些走。 “应该的,照顾世子要紧,我送你们。” 将二人送走后,纪林和李氏大松口气。   原本以为纪棠今日独自回来,他们还准备训诫一通,却不想竟发展成这般。 “表哥,棠儿她委实有些过分了,落我的脸便罢了,竟连你的脸面也不顾及。”李氏拿帕抹眼,一副心疼纪林为他不平的模样。 方才这一闹,叫李氏明白纪棠已不是从前那个任意拿捏的孤女了。 现在的纪棠顶着侯府少夫人的名头,有侯府撑腰奈何不得。 可李氏又咽不下这口气,便想着在纪林耳边吹吹风,叫他彻底厌弃纪棠,全心全意只为他们母子三人。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想来她往后也甚少回来,就当我没有过她这个女儿罢。”纪林面色愠恼。 谢知熠的话虽甚有道理,但纪棠做的实在过分。 常言道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便是他们真有过错,纪棠也不该在人前半分脸面不留。 做事太绝,必遭众叛亲离。 往后纪棠若在侯府过的不好,他绝不会管。 “那昌儿那边怎么办?”想到在祠堂罚跪的纪昌,李氏担忧不已。 纪林叹道:“昌儿也是该磨磨心性,否则将来闯了大祸,我也护不住他。” 譬如今日,谢知熠铁了心要罚纪昌,甚至让侯府的人动手监督,他也无可奈何。 官大一级压死人,更遑论纪家与侯府有着天堑之别。 放眼盛京,世家显贵比比皆是,细细一想,他们谁都招惹不起。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除非纪昌一辈子不出家门,否则总有惹出祸事的那天。 “昌儿为何要打纪棠?”纪林想起关键来。 纪昌虽不懂事,却也不会无缘无故打人。 李氏被问的心虚,避重就轻道:“微儿同棠儿叙话时,姐妹俩起了争执,微儿被气哭了,昌儿得知后护姐心切一时冲动。” 几句话,将错责都归咎到了纪棠头上。 末了,李氏犹觉不够,继续添油加醋,“棠儿如今身份高,不是我们能得罪的,表哥放心,我会告诫微儿和昌儿,以后见到棠儿避着些不让表哥为难。” 任谁听了这话,都会觉得李氏善解人意,纪棠盛气凌人。 纪林当即愤声道:“孽女!真是家门不幸。” 李氏闻言得逞一笑,化为解语花温声宽慰纪林。 纪林听得心中舒畅,同时愈发觉得亏欠李氏母子三人。 “委屈你们了。”纪林拍拍李氏的手。 李氏强忍委屈挤出笑容,“不委屈,只要我们一家人平平安安的,这些都不算什么。” 纪林感动的一塌糊涂,在心底暗暗发誓,定要努力高升,让李氏母子过上好日子。 李氏观察着纪林神色,适时道:“表哥去看看微儿吧,她年纪小受不住气。” “嗯。”纪林点头,抬步往后院去。 李氏满意跟上,一副夫妻和睦,夫唱妇随的恩爱模样。 喜欢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请大家收藏:()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5章 销金 “啊嚏!” 回侯府的马车上,纪棠没来由的打了个喷嚏。 “少夫人可是染上风寒了?”木樨递上帕子关问。 纪棠揉了揉鼻子摇头,“没事儿。” 她身体好着呢,怕不是有人在背后骂她。 纪棠浑不在意,一心思索着与花想容联络之事。 法子虽早已想好,但实施起来,却还有是有些难度。 纪棠正想的入神,马车忽然停下。 “怎么了?”纪棠问。 谢知熠在车窗外道:“大哥爱吃这家的点心,我去买些来。” 顿了顿,谢知熠又道:“嫂嫂爱吃什么?不如下来瞧瞧?” 纪棠觉得侯府的点心已是美味,并无必要在外买,但转念一想她需要熟悉了解盛京,便答应了。 纪棠下车,跟着谢知熠走进了一家名为百味斋的点心铺。 一进百味斋,纪棠就被眼前所见震撼到了。 偌大的厅堂里,整齐有序的陈列着十几张桌柜,每张桌柜上都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糕点,一眼望去五彩纷呈香味扑鼻。 “这家铺子是盛京最大最全的点心铺,说是有上百种点心,嫂嫂瞧瞧可有喜欢的。”谢知熠边走边给纪棠介绍。 纪棠暗暗心惊,第一次知道点心竟有这么多种类。 跟在她身后的木樨,更是瞠目结舌,瞪大眼睛边看边数。 以往便是过年,货郎到清河村叫卖点心,她最多也只见过七八种。 眼下赫然瞧见这么多,木樨感觉自己像只掉进粮仓里的老鼠,快乐的找不着北了。 “八十一,八十二……八十八。”木樨挨个数完,兴冲冲的告诉纪棠,“少夫人,只有八十八,没有上百。” 谢知熠和掌柜被逗乐,掌柜笑着道:“姑娘莫急,楼上还有。” 楼上还有? 谢知熠熟门熟路,抬步就往楼上走。 纪棠站在楼梯口,望着长长的楼梯有一瞬怔神。 “夫人请。”掌柜亲自领路。 身份真是个好东西。 上一次在玉玲珑她想上楼看看时,被无情拦下。 可今日…… 纪棠淡淡一笑,抬脚踩上楼梯,一步一步往上走。 二楼的桌柜没一楼多,但很明显,这里的点心更加精致诱人,宛如一件件精美的艺术品。 很显然,二楼的点心是专供富家贵族的。 “夫人可先挑几样尝尝,喜欢再带回去。”掌柜抬手招来女侍,让她将纪棠看中的点心都捡到碟子里。 “喜欢哪个?”纪棠问身后的木樨。 “这个,还有那个……”木樨早就馋的不行了。 纪棠让女侍将木樨要的捡了,自个又挑了两三样。 “夫人这边请。”女侍将他们引到雅座坐下,呈上点心和茶水。 木樨是婢女,不能与主子同坐,纪棠便将她挑的点心拿给她,让她端着吃。 看到纪棠的举动,女侍满眼艳羡。 她见过成百上千的贵人,还是第一次见有人待婢女这般好。 谢知熠也微有些诧异,但终究是什么都没说。 纪棠拿起一只梨子形状的棠梨酥,送到嘴边轻轻咬了一口。 层层外皮纤薄酥脆,内馅清香绵软,带着梨子的味道,甜而不腻,叫人忍不住咬了一口又一口。 “嫂嫂觉得如何?”谢知熠问。 纪棠点头,“很美味。” “再尝尝这个,大哥最爱的白玉荷花糕。”谢知熠递给她一块荷花状的糕点。 纪棠接过,小口品尝。 入口绵柔细腻,香甜软糯。 不怪谢知行喜欢,这谁尝了能不喜欢。 纪棠喝了口茶,谢知熠又递来一块。 “这是我喜爱的茉莉茶香乳酥。” 还未入口,纪棠便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咬上一口咀嚼开来,花香混合着茶香入喉,半点也不腻味。 直到吃完好一会儿,纪棠还觉齿间萦绕着茉莉茶香。 “少夫人,都好好吃啊。”木樨吃的两眼放光,一脸餍足。 纪棠递给她一盏茶,“当心噎着。” 木樨一手接过,咕咚咕咚喝了个干净。 点心好吃,就是吃多了有些干巴,得喝水。 眼见碟子里的糕点所剩不多,主仆俩吃的一个比一个满意,女侍轻声问:“可要再捡些来?” 纪棠摇头,“不必了,就方才我们品尝过的,一样来一份。” 女侍答应一声,转身麻利的去装捡。 一刻钟后,三人走出百味斋,木樨和谢知熠手里都拎的满满当当。 等在店外的侯府下人见状,忙上前接过谢知熠手里的糕点,打开车门让两人上车。 坐上车将糕点放好后,木樨小声咂舌:“这里的糕点好贵啊。” 纪棠面色平静地点头。 方才要了一堆糕点,纪棠本想自己结账,谢知熠却不让。 纪棠心想几盒糕点而已,谢知熠要给就让他给吧。 哪成想,掌柜算完账竟要五两银子! 五两银子,够她们在清河村吃用半年了! 可到了盛京只能买一次糕点,诚然他们今日买的有些多,但纪棠还是觉得太贵了。 买的时候有多痛快,结账的时候就有多心痛。 果然,玉嬷嬷说的没错,盛京是座销金城。想要在这里生活下去,必须得赚很多很多银子。 经此一遭,纪棠赚钱的心愈发猛烈急切。 虽然她有一笔丰厚的嫁妆,可能这辈子都花不完,但也不能坐吃山空,总要为将来留点后路。 回到侯府,谢知熠送纪棠回惊澜院。 谢知行在院中与人交谈,瞧见二人回来止了话,抬眸望去。 坐在谢知行对面的人,也跟着转身看去。 谢知熠手里拎着几盒点心,与纪棠并肩而行,两人年纪相仿男俊女美,画面十分和谐。 “唐大哥也在,正巧我带了百味斋的点心回来,唐大哥尝尝。”谢知熠走近,将两盒点心放到唐砚面前的桌上。 唐砚拱手道谢:“谢二公子。” 谢知熠自顾自坐下,“唐大哥客气,我还想让你多指点指点我呢。” 唐砚正要回话,纪棠突然盯着他惊呼出声:“是你?” 纪棠很是意外,没想到会在侯府见到唐砚。 谢知熠也很意外,“嫂嫂和唐大哥认识?” 唐砚皱眉,打量纪棠几眼确认自己没见过后,将目光转向谢知行。 谢知行眨了下眼。 “公子不记得我了?”纪棠微微蹙眉。 唐砚起身见礼,“见过少夫人。” 喜欢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请大家收藏:()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6章 信义 唐砚一身墨蓝色束腰箭袖锦衣,眉目冷峻坚毅,似一柄敛鞘藏锋的剑,透着神秘又危险的气息。 因不清楚唐砚的身份,纪棠福身回了半礼。 “嫂嫂和唐大哥是如何相识的?”谢知熠好奇问。 据他所知,纪棠回京不到一月。 唐砚不知从何说起,便索性闭口不言。 好在他平日就不爱说话,谢知熠并未觉得不妥,将目光投向纪棠。 谢知行也看着纪棠,等着她的回答。 纪棠如实道:“半月前在琳琅阁,我不小心撞到了唐公子。” 原是一面之缘,不记得也正常。 谢知熠打趣道:“无妨,下次唐大哥就识得嫂嫂了。” 唐砚配合的应了一声,冲谢知行道:“我先回去了。” 谢知行颔首。 “哎,点心。”谢知熠提醒。 唐砚拎起桌上糕点,阔步离开。 目送唐砚独自走出院子,纪棠疑惑道:“不用送送吗?” 客人离府,便是谢知行不便亲自相送,也该让侍卫送出府才是。 谢知熠笑道:“不用,他就住听雪楼,喝口茶的功夫就到了,比我还近。” 纪棠反应过来诧异道:“唐公子住在侯府?那他是……” “江湖高手,唐门少主。”谢知熠言简意赅。 纪棠听的睁大眼,越发疑惑,“那他为何在侯府?” “这就说来话长了。”谢知熠看向谢知行。 谢知行缓声开口:“他与有我有约,留在侯府护我周全。” “唐大哥可是咱们家的恩人。”谢知熠感慨。 恩人? 京中贵子与江湖少主,到底有着何种渊源? 纪棠来了兴致,让谢知熠细讲。 此事不是什么秘密,许多人都知晓,谢知熠便一五一十同纪棠说了。 七年前,唐砚初出江湖,一路游历到盛京,在一家玉石店结识了谢知行。 盛京赌石之风盛行,猎奇心重的唐砚免不了被吸引。 时年谢知行十五,唐砚十六,两人对一块玉石有着截然不同的看法,因而定下赌注。 那是唐砚第一次赌石,也是唯一一次。 玉石切开,唐砚输的彻底。 后来唐砚才知道,谢知行虽年纪轻,但赌石经验已有两三年,且他与玉石店的老板是好友。 当然,谢知行并未作弊,全凭个人经验。 唐砚愿赌服输,留在谢知行身边做十年护卫。 三月后谢知行出征北塞,唐砚一路随行,陪谢知行浴血奋战了五年。 从北塞回盛京的路上,谢知行曾放唐砚自由,但唐砚坚守承诺,定要约满十年再走。 也幸好唐砚没走,否则谢知行和定北侯怕是难以归京。 那次刺杀,北元派出了大批武功高强的死士,随行护卫几乎死伤殆尽,若非谢知行自身武功高强,又有唐砚重黎几人拼尽全力的保护,怕是凶多吉少。 “咳咳……”谢知行喉间不适咳了几声,纪棠忙递上药茶。 谢知熠叹了口气,“大哥中毒后,也多亏了唐大哥及时给他喂了压制毒性的药,紧跟着将他送到药王谷。” “听表兄说,唐大哥背着大哥到药王谷时,浑身血污,分不清是泥还是血。见到表兄的瞬间,他就晕了过去。” “唐大哥受了重伤,又精疲力竭,足昏睡了三天三夜才醒。” 纪棠听的满心震惊,“非亲非故,他为何要这般以命相护。” 谢知熠崇敬道:“这大概就是江湖信义吧。” 唐砚出身唐门,身为少主行走江湖自是会随身携带解毒圣药。 也就是那颗药,救了谢知行的命。 听完谢知熠的话,纪棠对唐砚肃然起敬。 难怪谢知熠说他是侯府恩人,这话半点不假。 只是唐砚这人也忒死心眼了些,说十年就十年,命都快搭进去了也不走。 纪棠虽不理解,但很敬重。 院中静默了片刻,纪棠看出两兄弟有话要聊,识趣的走了。 “回门可顺利?”谢知行淡声问。 谢知熠看了眼纪棠进屋的背影,将情况如实告之。 “很明显,纪家对嫂嫂不好,这桩婚事怕也是强硬逼迫。” “嗯。”谢知行对此并不意外。 “大哥往后对嫂嫂好些吧,她孤身一人实在不易。”谢知熠忍不住为纪棠说话。 谢知行古怪地睨着他,“她同你说我对她不好了?” 谢知熠听出话头不对,连忙摆手,“没有,嫂嫂什么都没说,我就是觉得她可怜。” 谢知行盯了他半晌,收回目光道:“我心中有数。” 谢知熠不再多言,转而说起了别的。 又聊了几句后,谢知熠道:“我去给父亲母亲送点心。” 谢知行点头,目送他走远。 纪棠换了身轻便的衣裳,让木樨将买回来的点心分捡出来,给雾空重黎,苏嬷嬷以及照莹夏蝉一人送一盒。 “这点心这么贵,奴婢都舍不得吃,为什么要给照莹送。”木樨十分不愿。 送给其他人,木樨尚且理解,但送给照莹,木樨觉得纯属白瞎,不如她多吃两口。 纪棠道:“她是世子的婢女,日日同处一院抬头不见低头见,能为友尽量不为敌。” “可照莹那般过分,少夫人还送东西讨好她,不怕她得寸进尺吗?”木樨担忧。 纪棠轻轻一笑,“不怕,她若再生事,我自有法子治她。” “至于这点心,不仅要送,还要态度和善的送。” “啊?”木樨不解,想到照莹那臭脸就来气。 纪棠怕她冲动惹事,耐心同她解释。 “我们带了点心回来,给大家都送了,唯独漏了她一个,你觉得世子会怎么想?照莹会怎么想?其他人又会怎么想?” 谢知行会觉得纪棠心胸狭隘,因此对她失了好感。 照莹会记恨于心,他日挟私报复。 其他人则会认为纪棠小肚鸡肠又记仇,以后在纪棠面前战战兢兢生怕得罪了她。 可相反,若纪棠赏了照莹点心,她还敢不敬,那谢知行怕是要重罚她了。 落在其他人眼里,只会觉得照莹以下犯上咎由自取,不会同情半分。 不仅如此,他们还会夸纪棠大度,有容人之量。 “可明白了?”纪棠戳了下木樨的脑袋。 木樨连连点头,“奴婢这就去送。” 想明白其中弯绕,木樨很是期待,照莹收到点心会作何反应。 喜欢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请大家收藏:()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7章 好奇 木樨抱着点心出来,见谢知行坐在院中,雾空重黎守在不远处的廊下,夏蝉照莹在水房煎药。 “两位大哥,这是少夫人带回来的点心,你们尝尝可喜欢。”木樨先给了雾空和重黎。 两人接过道谢。 “不客气。”木樨应了一声,抱着剩下的几盒朝水房走去。 “夏蝉姐姐,照莹姐姐,少夫人特意挑的点心,让我给你们送来。” 木樨故意喊的很大声,好让院子里的谢知行听清楚。 “多谢少夫人。”夏蝉欲将两盒点心一并接过。 木樨却只给了她一盒,拿着另一盒冲照莹道:“照莹姐姐,你不要吗?” 坐在药炉旁的照莹哼了一声,不屑低语:“谁稀罕。” 炉上药罐咕咕冒着热气,模糊了照莹的声音。 “照莹姐姐你说什么?”木樨竖起耳朵追问。 夏蝉怕照莹还在气头上言行不当,不由凝声提醒:“照莹,这是主子赐的。” “谢少夫人。”照莹起身,不情不愿地接过。 木樨看着照莹一脸憋屈,不想要却又不得不要的模样,心中极其舒适。 “那你们忙,我去寻苏嬷嬷。”木樨脚步轻快地转身走了。 坐在树下的谢知行,望着得意的木樨,唇边泛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他这夫人,着实有些厉害,想必先前在纪家,也并未真吃到什么亏。 但过去多年她在清河村受的苦,却是实实在在的。 想到谢知熠的话,谢知行拧眉沉思。 娶纪棠非他本意,但既娶了,那便不能辜负。 只是他这身子…… 谢知行仰头看天,又低头看向水缸。 水面平静,倒映着蓝天白云,婆娑树影。 还有谢知行自己。 凝沉目光紧盯着自己的影子,看着看着,谢知行心中腾起一股浮躁。 “砰!”一声闷响,谢知行两只手拍扶在缸沿上,用力到手背青筋凸起。 因着这震动,水面漾起圈圈涟漪,同谢知行的心一起失去了平静。 水中人影面容扭曲,神情恶愤,丑态毕露。 谢知行闭上眼,深深吸气努力平复心绪。 可他越是急切,心绪翻涌的越是厉害,忽然猛地睁眼一拳砸破了水面。 水中人影消失,水花溅到谢知行脸上,淌过他紧绷的面庞滴落到胸前衣襟上。 他终究不是圣人,做不到心如止水。 “世子这是怎么了?”纪棠听到动静从屋中出来。 谢知行扭头,眸光沉静地注视着纪棠,看她一步步向他靠近。 觉察出谢知行情绪不对,再结合他脸上身上的水,纪棠猜测他是‘静心’失败了。 纪棠想拿手帕给谢知行擦脸,一摸却发现身上没有,犹疑了一瞬拿袖子充当手帕。 谢知行怔住,似是被纪棠的举动惊到。 纪棠赶忙解释:“我刚换的衣裳,干净的。” “嗯。”谢知行低应一声,任由纪棠的衣袖在他脸上擦来抹去。 水房外端着药的夏蝉,瞧见眼前一幕顿住了脚步。 素来不喜与人亲近的谢知行,竟然纵容纪棠这般对他。 伺候谢知行多年,夏蝉对谢知行十分了解,她敏锐的察觉出,谢知行对纪棠很不一样。 一开始她以为只是出于涵养尊重,谢知行才没有排斥纪棠靠近。可现在,夏蝉不确定了。 她想不明白,这才两三日的功夫,难道谢知行就对纪棠生了情愫? 不,不可能,她了解谢知行,他不是看重儿女私情的人。 她心中的世子,心怀鸿鹄之志,便是这两年病重不能出府,也依旧运筹帷幄。 这样的谢知行,绝不会拘泥于男女情爱,更不会轻易被谁迷惑。 夏蝉深吸口气,端着汤药过去。 “世子,该喝药了。”夏蝉将托盘放到石桌上。 纪棠给谢知行擦干净脸,又摸了摸他胸前的衣裳,确认湿的不算多,便想着喝完药再换。 “给我吧。”纪棠从夏蝉手上接过药碗,搅动轻吹后喂给谢知行。 谢知行像个温顺乖巧的孩子,纪棠喂一勺他喝一勺。 夏蝉立在一旁,心中复杂万分。 纪棠没来之前,谢知行喝药都是她和照莹吹温,然后谢知后接过碗一饮而尽。 只有实在虚弱的不行时,谢知行才会由人喂药。 可这几日,好几次谢知行分明是能自己喝药的。 夏蝉不明白,谢知行为何要让纪棠喂。 是故作姿态,在他们面前奠定纪棠少夫人的身份? 还是他当真,喜欢上了纪棠? 夏蝉抬眼看向谢知行,见他定定地盯着纪棠,目无他人。 她的手不由紧了紧,心也跟着沉了沉。 专注喂药心有所思的纪棠,并未留意到谢知行一直瞧着她。 而谢知行看着她平和无波的面容,很难想象她不久前才在纪家受了气,甚至发了脾气。 纪棠不过十八岁,还是个小姑娘,可她受了委屈回来一句控诉都没有,还耐着性子照顾他。 究竟是怎样的心境,才能做到这般淡然若水? 谢知行很好奇,想要问问纪棠,探究探究她的内心。 一碗药喝完,纪棠搁下碗,没有向往常一样给谢知行喂蜜饯,而是让木樨拿了刚买的糕点来。 “你最爱的白玉荷花糕,吃一块嘴里就不苦了。”纪棠拿出一块递给谢知行。 谢知行接过吃下,香甜绵软的白玉荷花糕裹走药汁留下的苦涩,余下淡淡清甜。 “你怎知我爱吃?”谢知行问。 纪棠道:“小叔说的。” 末了又补了一句:“也是他买的。” 回答的有够实诚。 谢知行在心底叹了口气,问纪棠回门可顺利。 纪棠不想扰他养病,便说挺好。 谢知行看着她的眼睛,语气微沉,“当真?” 她为何不与他说? 是不想说,还是觉得说了没用? 听出谢知行语气不对,纪棠抿唇道:“闹了点不愉快,已经解决了。” 谢知行闻言缓和下来,“为何要瞒我?” 纪棠有些莫名其妙,“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何必让你劳心惹你不快。” 听她语气淡然像是在说无足轻重的事,谢知行怪道:“你受了委屈不难过?” 纪棠摇头,“已经当场报回去了。” 当场报回去了,便不必再记挂于心影响自己。 她还真是通透,倒叫谢知行愈加来了兴趣。 喜欢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请大家收藏:()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8章 苦恼 “如何报的,说我听听。” 虽已从谢知熠口中听过一遍,但谢知行还是想听纪棠说。 纪棠垂眸看着他打湿的衣裳道:“还是先进屋换衣吧,这个天气容易受凉。” 谢知行顺从起身,让纪棠扶着他进屋。 夏蝉欲跟进去伺候,谢知行让她不必跟着。 夏蝉止步于屋外廊下,看着两人相依进屋往内室去。 进到屋中,纪棠从衣橱里取来衣裳来给谢知行更衣。 谢知行微斜着身子,解开衣带脱下湿衣。 当里衣脱下坦露出上身时,纪棠攸的红了脸,眼睛乱瞟不知该看哪里。 二人虽已同床共眠两夜,但都穿着寝衣并未坦诚相对,且间隔的也有一段距离。 是以,这是他们第一次如此……亲密。 “衣裳呢?”谢知行等了半晌不见纪棠动作。 “给。”纪棠尽量垂着眸子不乱看,伸手将里衣递给谢知行。 谢知行接过穿好,薄薄衣料遮盖住散发着男性气息的躯体。 纪棠大松口气,眼睛方敢正常使用。 见谢知行系好衣带,纪棠又将中衣外衣依次递给他。 看着神色自如的谢知行,纪棠微微蹙眉,“你平日都是这般让夏蝉照莹伺候?” 虽说他是世子地位尊贵,但纪棠觉得穿衣这种私密事,还是不该有人在旁。 难道日日让人瞧他的身体,不会觉得羞耻别扭吗? 谢知行听明白她的话,低笑道:“她们备好衣裳帮我整理就行。” 纪棠大惊,“那你怎么不叫我回避?” 谢知行理所当然,“你是我夫人,无需回避。” 所以她该倍感荣幸? 纪棠噎了下,谢知行冲她招手。 “做什么?”纪棠狐疑走近。 谢知行指了指腰间,“帮我束带整理。” 纪棠拿着青玉腰带,从谢知行腰侧穿过,再从另一侧拉出。 两人贴的极近,使这个姿势看起来像是在投怀送抱。 谢知行低头,看着少女温顺的发顶,“现在可以说了。” 纪棠愣了下,随即缓声开口,将在纪家发生的事简短说了一遍。 她说的精简,只是叙述了事件始末,并未提及自己的委屈。 然谢知行心知肚明,凝声郑重道:“你如今是侯府少夫人,往后再遇到此类事,不必忍着。” 纪棠整理衣襟的手顿了顿,“只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何需给侯府添麻烦。” “侯府不怕麻烦,怕麻烦的是你。”谢知行戳穿她。 又或者说,她怕惹了麻烦侯府不管她,引得公婆夫婿不喜。 纪棠心中一紧,忽然想起一事,“世子说了这般多话,可有不适?” 昨日晚间在主院,他一开口就咳嗽不止,可今天说了这么多话,他竟未咳一声。 “咳……”谢知行清咳一声,眸光微闪,“是有些不舒服。” 纪棠忙扶着他坐下,倒了杯药茶给他。 谢知行缓慢喝完,确觉喉中舒适许多。 纪棠趁机道:“明日我想出府一趟,去采购些适合雕刻的木材回来。” 借采购木材之名,将绒花材料带回府中,再以雕木为掩护做绒花。 这计划看似完美,但出府这一关却不太好过。 这便是嫁人的弊端,无法自由。 谢知行道:“我已让重黎去办了,下午木材就会送到府中。” 纪棠:“……”这么体贴周到做什么,真让人苦恼。 “这些微末小事,哪能劳世子费心,往后我自己来便可。”纪棠僵硬地扯动嘴角。 “吩咐一声罢了,你若有需要,也可直接吩咐他们。”谢知行很是大气。 纪棠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快速思索着其他出府的法子。 然还没等她想出来,厨房送来了午膳。 纪棠恍然惊觉,一上午就这么过去了。 罢了,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纪棠抛开愁虑,拿起筷子享用美食。 午后,如谢知行所言,下人将采购的木材送到了惊澜院。 楠木、紫檀、樟木、龙眼木……各类各样,大小不一形状不同的木材应有尽有,齐全到纪棠找不出一丝借口以此出府。 “少夫人,这些东西要如何归置?”重黎恭声请示。 纪棠看着几大箱木材,硬着头皮道:“搬进侧屋放到角落。” “是。”重黎叫来雾空,两人合力轻松将木材搬进屋。 谢知行喜静,院中时常伺候的就这几人,其余洒扫下人每日清扫完就离了院子,方才送木材的下人亦是。 如此倒方便了纪棠,不必担心人多眼杂秘密被发现。 重黎雾空很有分寸,将东西放好后就出了屋子,一眼也不多瞧。至于照莹夏蝉,她们根本没进屋。 但为了以防万一,纪棠还是让茹娘守着侧屋,平日屋中清扫也由她负责。 茹娘有些不解,“侯府家大业大,少夫人自身还有丰厚嫁妆,一辈子也吃用不完,何苦再费力赚钱。” 纪棠拿起一段木头,“这是名贵的紫檀木,但再名贵,它也只是一截木头,价值有限。” “可若将它雕成精美的器物摆件,它的价值会翻倍,不论流转到何处,都不会被当成柴火烧掉。” 身份这东西,能得到也会失去,嫁妆再丰厚,也是越花越少。 所以有一门技艺傍身,能源源不断的赚取银子,什么身份什么时候身处何地都不怕。 “少夫人远见。”活了半辈子的茹娘自愧不如。 纪棠莞尔一笑,看着手中木头,想到了她师父。 她并非生来就懂为人处世之理,这些道理,都是她师父教给她的。 犹记得她第一次见师父时,是刚同玉嬷嬷发完脾气,躲到河边偷哭。 哭什么呢?哭她命苦,母亲死的早,父亲也不要她,将她丢到穷僻山村受苦。 那时的纪棠年幼不懂事,从小过惯了好日子的她,难以接受巨大的落差,更无法忍受清河村的清苦。 她吵着闹着要回盛京,回纪家做大小姐。 玉嬷嬷耐心规劝,纪棠听不进去,心中充满了怨恨。 怨天道不公,怨父亲无情,怨命运太苦…… 纪棠一边哭一边往河里砸石头,时不时还愤骂一句。 隔着一丛苇草洗衣裳的妇人听了许久,终是听不下去了,厌烦地拨开苇草走了过去。 “别哭了。”妇人说完又补了一句,“也别骂了。” 都哭骂了半个时辰了,也不嫌累的慌。 喜欢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请大家收藏:()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9章 美人 纪棠的确哭累了也骂累了,但陡然被人呵止,她吓了一跳后更委屈了。 “你有没有同情心啊,没见看我在难过吗。” 妇人瞥着她道:“人间疾苦到处都是,谁有功夫同情你?你以为这世上就你最苦?” “再说了,同情有什么用,是能当饭吃还是能作衣穿?我现在同情你,你觉得有用吗?” 纪棠摇头,抹着眼泪问妇人那该怎么办? 妇人听了半晌,将纪棠的身世听了个明白。 凭心而论,纪棠确然可怜。 但妇人没有表露出半分,神色郑重的告诉纪棠,要想不被抛弃,那就自己做自己的倚靠。 纪棠睁着湿漉漉的眼睛追问:“怎么才能做自己的倚靠?” 妇人说:“有一二技艺傍身,走遍天下都不怕。” 至此,纪棠便拜妇人为师,跟着她学做绒花。 然做绒花是个细致精巧活,需心灵手巧,还要耐得住枯燥寂寞。 七八岁正是淘气爱玩的纪棠,根本坐不住,心浮气躁下手不稳,一步出错便全然尽毁。 而制作绒花的原料为上等蚕丝,珍贵无比,哪经得起她这般糟蹋,于是妇人让纪棠去雕木头磨性子。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纪棠雕了三年木头,手上留下大小划痕无数,总算是能沉心静气坐得住了。 第一朵绒花做出来时,纪棠骄傲欣喜,对自己充满了信心。 可仅是会做还不够,还得做得精做得巧,式样繁多独特才能引人喜爱,从而高价购买。 于是纪棠细心观察花草鸟兽,世间万物,寻求灵感的同时做到栩栩如生。 在前朝,绒花是宫中御品,只有皇室才能佩戴使用。 到了今朝,皇帝开恩,允许臣民佩戴。 绒花一经流传开来,立时便引得万民喜爱,但因价格过于高昂,只有富贵之家才买得起。 尤其是制作精巧华美的绒花,更是倍受追捧争抢。 纪棠和她师父,便是技艺精湛的绒花匠人。 十年师恩,无以为报,她现在能做的就是顾好自己,不叫师父担心。 纪棠深吸口气,放下手中木头,趁着屋中无人问茹娘,“李氏不肯放你走,你可是知道她什么把柄?” 这事儿纪棠早便想问了,但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 茹娘听的一怔,努力思索半晌后摇头。 “你再想想。”纪棠觉得,其中必有缘由。 茹娘又仔细回想了一阵,猛然醒悟道:“当年大公子死的蹊跷,奴婢和珍娘曾要求报官严查,被李氏拦下了。” 只是如此吗? 若只是此事,已过去多年早已无从查证,李氏根本无需惧怕。 纪棠总觉得还有其他原因。 但茹娘想不起来,只得暂且作罢,日后再说。 茹娘在纪家受虐多年身子不大好,院中也不缺人伺候,纪棠便没让她做别的,只守着侧屋和她的嫁妆便可。 “这屋子你切记不可让任何人进来。”纪棠凝声嘱咐。 茹娘点头,“少夫人放心,奴婢一定看好。” 纪棠看着忠诚可靠的茹娘,心疼道:“好好将养身子,有什么不适就同我说。你和木樨都是我重视信赖的亲人,都要好好的。” “是。”茹娘听的动容,禁不住眼眶发热。 “别哭,要笑,往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纪棠温声宽慰,露出明媚笑脸。 茹娘重重点头,将泪意收了回去,回以微笑。 “这就对了。”纪棠满意了。 安抚好茹娘,纪棠走到工具台前,看着满桌工具思索着如何出府。 瞥见一把旧损的刻刀,纪棠心中有了主意。 谢知行午睡醒来,得知木材已归置妥当,问纪棠可还满意。 本就是个幌子,她哪能不满意。 “世子安排的妥帖周到,不胜感激。” 末了纪棠殷切问:“不知世子要雕何物?” 谢知行让重黎去书房取来一幅画给纪棠。 纪棠疑惑展开,看清画中内容后惊怔住。 那是一幅美人图。 画中美人端坐在一丛牡丹前,仙姿佚貌,人比花娇,美的叫人惊艳。 “可能雕出来?”谢知行问。 纪棠回神,“我尽力。” 她毕竟不是技艺高绝的木雕师,不敢保证能雕出画中人的美丽神韵。 “她对世子很重要吗?”纪棠探问。 谢知行颔首,“很重要。” 纪棠小心收起画卷,“我明白了,我会尽全力。” 就当是回报他允许她做木雕。 谢知行看着她手中画卷叮嘱,“这画只此一幅,务必妥善保管。” “好。”纪棠应下。 看谢知行如此慎重,纪棠不免有些好奇画中人是谁。但这是谢知行的隐私,她不好多问。 毕竟他们才成婚三日,远不到可以探听彼此秘密的地步。 做人当有分寸,更要有边界。 “明日我想出府一趟。”收好画,纪棠向谢知行请示。 谢知行以眼神询问。 纪棠解释道:“我的刻刀不能用了,需出府买把新的,工具不比其他物件,得自己去挑一把趁手的。” 谢知行略作思忖,点头应允。 “谢世子。”纪棠喜出望外,终于能出府了。 瞧着她欢喜的模样,谢知行心生疑窦。不过是出府买工具罢了,值得她这般高兴? 难道,她还有旁的目的? 谢知行不动声色,次日纪棠出府时,让重黎暗中跟随。 纪棠乘坐侯府马车,先是去了一家卖各类刻刀的铺子,挑了一把趁手的刻刀,然后去了花想容。 侍女认得纪棠,直接将她引到了二楼。 “云姨。”纪棠见到丁雪云,倍感亲切。 “棠姐姐。”丁雪云还未答话,一少女歪着脑袋从她身后跳了出来。 “采音。”纪棠很是惊喜,“我上次来你不在,没见着你可想死我了。” 江采音是丁雪云独女,打小耳濡目染十分擅长养容之道,深受各大世家贵族的女眷青睐,时常请她过府养容。 纪棠上次来时,江采音便是出活儿去了。 “是吗?我摸摸看真的假的。”江采音凑到纪棠跟前,伸手摸上她的心口。 “啧,好软。”江采音流氓似的调戏,还捏了捏。 纪棠拍掉她的手,“你这般调皮,也不怕将求亲的人吓跑。” 江采音生的花容月貌,皮肤又养的极好,白嫩娇艳的跟朵初绽的花儿似的。 可偏偏这性子,与容貌截然相反,也不知谁人能消受。 喜欢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请大家收藏:()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0章 姐妹 江采音与纪棠同岁,只比纪棠小两月,也已到了说亲的年纪。 每年丁雪云去清河村时,都会带上她一起,是以纪棠与她也算从小相识。 “那正好,反正我也不想嫁人。”江采音两手一摊毫无所谓。 “你呀。”丁雪云伸手戳了下江采音的脑袋,招呼纪棠坐下。 “别理她,我看她这辈子是嫁不出去了。” 嗔责的话语中裹满宠溺,听的纪棠艳羡不已。 只有被爱滋养长大,一直活在爱里的人,才敢有恃无恐。 江采音挨着纪棠坐下,轻哼道:“倒是你棠姐姐,怎么就背着我成亲了。” 纪棠叹气,“我也不想,可我没得选。”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丁雪云嗔瞪着江采音,“不会说话就闭嘴,没人当你是哑巴。” 江采音自觉失言,张开双臂抱着纪棠安慰,“没事儿棠姐姐,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噗——”纪棠被逗乐,故意打趣道:“怎么,当真不嫁人了?” “不嫁。”江采音抱着纪棠的胳膊轻蹭,像只撒娇的猫儿。 “你出嫁那天,我和娘去纪家看你了,我们亲眼看着你出府,上喜轿……” 纪棠震惊,抬眸看向对面的丁雪云。 丁雪云一脸慈和,“虽没吃上喜宴,但我们也算送你出嫁了。” “谢谢云姨。”纪棠喉中哽涩,心间淌过一阵暖流。 “还有我呢,我一直送到侯府,目睹你进侯府看不见了才走呢。”江采音争着邀功。 纪棠握住她的手,语气诚恳真挚,“谢谢采音妹妹。” 江采音笑弯了眼,“谁叫我们是姐妹呢。” 是,她们是姐妹。 纪棠心有触动,切身感受到了亲情的温暖美好。 三人叙话了好一阵,纪棠看时间不早了,提起正事。 “云姨,我要的东西可备好了?” 丁雪云点头,“早就备妥了,就等你来取。” 纪棠闻言起身,“出来许久,我该回去了。” “我送你棠姐姐。”江采音有些不舍。 “好。”纪棠留下几张银票,让丁雪云帮她准备下次的材料。 江采音把纪棠送到门口,目送她和木樨上了马车离去。 重黎跟了一路,见纪棠上了马车往回走,不再去其他地方后,抢在纪棠前面回了侯府。 惊澜院里,谢知行刚听完重黎的禀报,就瞧见纪棠和木樨进院。 木樨提着一只大木匣子,看来收获颇丰。 “可挑到中意的刻刀了?”谢知行问。 纪棠点头,见谢知行的目光落在木樨手里的木匣上,主动交待。 “买完刻刀我又去逛了会胭脂水粉铺。” “嗯。”谢知行淡应一声,并没多言。 只是他瞧着那木匣,似是有些眼熟。 “我去将东西放置好。”纪棠打了声招呼,带着木樨进了侧屋。 重黎看着合上的屋门,皱眉道:“那么大只木匣,得装多少胭脂水粉?” 谢知行勾了勾唇,挥手让重黎退下。 屋门紧闭的侧屋里,纪棠让木樨将匣子打开,取出上面的一层胭脂水粉,将底下的丝线珍珠宝石以及金丝银丝等物取出,放到柜子里锁好。 有了这些,她就可以着手做绒花了。 纪棠看着上锁的柜子,露出满意笑容。 不过在做绒花前,她要先雕木头做做样子。 这般想着,纪棠去墙角箱子里精挑细选了两截木料,拿到院子里问谢知行。 “世子是想要雕大一点,还是小巧一点?” 谢知行看着一大一小两段木头,选择了大的。 这正中纪棠下怀,如此她便有更多的时间做绒花了。 日渐居中已近午时,方氏在主院偏厅喝着茶,听车夫牛大汇报。 当听到纪棠去花想容买了一大匣胭脂水粉时,方氏搁下茶盏。 “毕竟是在乡野长大,风吹日晒肤色暗黄,手也有些粗糙,确该好好养养。” “许嬷嬷。”方氏唤了一声。 “夫人有何吩咐?”许嬷嬷上前恭问。 方氏让她靠近,低声同她交代了几句。 许嬷嬷领命,“奴婢这就去办。” 方氏又让人拿了些赏钱给牛大,吩咐道:“少夫人对盛京不熟悉,你要多上心些。” “是,小人告退。”牛大拿着赏钱喜滋滋退下。 待牛大走后,方氏身后的婢女轻声道:“夫人对少夫人可真好,不仅免了她的晨昏定省,还为她如此费心。” 方氏面目温和,“婆母也是半个母亲,她进了侯府就是一家人,自是得对她好些。” “晨昏定省这等繁文缛节,哪有照顾知行重要。” “那也是夫人心慈,换作旁的婆母,想的全是怎么给儿媳立规矩。”婢女打心底里生出几分艳羡。 方氏笑了笑没说话。 天不知何时阴了下来,金灿灿的太阳隐去了踪迹。 午膳时分,谢知熠来了惊澜院。 “大哥,嫂嫂。”谢知熠声音明朗,一脸喜意。 “小叔。”纪棠礼貌回礼。 谢知熠古怪地皱起眉头,踏进屋中道:“这称呼听起来总觉得怪怪的,嫂嫂同大哥一样唤我名字吧。” 纪棠看向谢知行。 谢知行颔首表示同意。 “好,知熠。”纪棠也觉唤名字更顺口。 “哎!”谢知熠满意了,俊脸再次露出喜意,“我来是告诉嫂嫂一个好消息。” “什么?”纪棠不解,谢知行同样疑惑。 谢知熠顾自坐下道:“方才我留在纪家的人回来了。” 纪棠闻言,这才想起纪昌跪祖祠的事儿。 “纪昌当真跪晕了?”纪棠心有存疑。 谢知熠点头,末了又摇头,让纪棠和谢知行看的一头雾水。 吊足了两人胃口,谢知熠才徐徐开口。 “纪公子身强体壮,哪那么容易跪晕。且他跪的并不老实,一会要喝水,一会要吃饭,吃喝完了还要如厕。” “我派的人一直紧盯着他,不论他用何种法子耍赖都不理会,硬生生摁着他跪了一天一夜。” “今儿上午他又困又饿又渴,半点折腾的力气都没了,纪夫人在旁再三恳求,让他喝口水。” “就是这口水,嘿,神奇的很,纪公子喝完不到半盏茶的时间就晕了。” 任谁都知道,这水有问题。 喜欢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请大家收藏:()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1章 了解 “我的人知道水有问题,但毕竟是在纪家,不好做的太过,只能任由纪夫人让人带走了纪昌。”谢知熠叹了口气。 纪棠听完牵唇道:“无妨,跪这么久也够他受了。” “也是,希望纪公子能长点记性。”谢知熠感慨。 长记性?纪棠对此不置可否。 常言道慈母多败儿,上梁不正下梁歪。有李氏那样袒护纵容的母亲,纪昌怕是很难学好。 不过,这都与她不相干。 三人说着话,厨房送来了午膳。 “一道用吧。”谢知行礼节性的挽留。 “好。”谢知熠顺坡下驴欣然应下。 夏蝉赶忙添了副碗筷。 “两个人吃饭就是好,菜都多两道。”谢知熠望着桌上的菜肴感叹。 侯府膳食有规制,按身份和人数,给各院送的都不同。 谢知行是世子,从前一人用时是六道菜,娶妻后与纪棠一起用是八道。 谢知熠是侯府二公子,按规制他一人用是五道,若他娶妻,便是七道。 当然,这是嫡出的待遇。谢知韵和谢知妍是庶出,与各自的姨娘一起用也只有四道菜。 方云野和唐砚做为贵客,与谢知熠一样是五道。 整个侯府能用十道菜的,唯有定北侯与方氏。 谢知行瞥他一眼,“我去同母亲说,让你早些成婚?” 谢知熠闻言慌忙摇头,“五道菜够我吃了。” 若不够,他也可来惊澜院或去主院磳,实在不行还可出府去吃酒楼,完全没有必要为了口吃的把终生和自由搭进去。 听到兄弟二人谈话,纪棠才知侯府膳食有这般多讲究。 难怪要争嫡庶宠爱,权力地位,原是吃个饭就有这么大区别,其他的就更不肖说了。 纪棠忽然就明白了,对眼前的美食多了几分珍惜。 吃一顿少一顿,往后谢知行走了她守寡,吃的定然没这般丰盛。 谢知行不知纪棠在想什么,只是见她胃口似是格外好。 许是听了谢知熠带来的消息吧,谢知行未作他想。 用完午膳,谢知熠喝过茶同谢知行说了会儿话便走了,纪棠趁谢知行午睡时在侧屋动了工。 一直到傍晚天色暗下来,她才从屋中出来。 “要下雨了。”望着阴沉沉的天色,纪棠吐出一口浊气。 在屋中坐了一下午,四肢肩颈都有些酸痛发僵。 纪棠仰头望着乌云密布的天空,在院中伸展胳膊舒活筋骨。 “叭嗒——”一滴水珠砸到了纪棠额头上。 纪棠抬手一摸,反应过来赶忙抬脚往廊下走时,雨滴接二连三砸下。 “叭嗒叭嗒……”豆大雨珠连成串,哗啦啦下了起来。 四月的第一场雨下的又大又急,像是隆重宣告夏日的到来,又似是在盛情送别春日。 纪棠在廊下驻足片刻,院中地面已积了一层薄水。 天色越来越暗,主屋明亮的烛火在无声召唤。 纪棠转身进屋,看到谢知行倚坐在窗前软榻上,手中翻阅着一本书卷。 暖融烛光映照着如玉君子,白衣墨发形成鲜明对比,像是屹立在高山之巅落满积雪的松柏,脆弱又坚韧。 纪棠不禁想起那幅美人图,觉得谢知行要是被画下来,堪能与之媲美。 听到脚步声,谢知行抬头看向纪棠。 纪棠眼中的惊艳来不及隐去,被谢知行捕捉了个正着。 那目光很纯粹,就是单纯的对美丽事物的欣赏,没有妄念和爱慕。 对于自己的皮囊,谢知行颇为了解,但对纪棠,他知道的还是太少。 原以为纪棠嫁来侯府会吵会闹,会哭会逃,唯独没想到她会坦然接受,甚至悉心照顾。 这几日的相处,让谢知行感受到了纪棠的与众不同,也让他生出了想要了解的好奇心。 他的夫人,到底是个怎样的姑娘? 偷看被抓了个正着,纪棠有些尴尬,眨了眨眼掩饰道:“外面下雨了。” “轰隆!”一声惊雷随着纪棠的话在窗外炸开,骇的纪棠猛然一哆嗦,条件反射般抬手捂住耳朵。 “怕打雷?”谢知行放下手中书卷,拍了拍软榻示意纪棠过来坐。 纪棠过去坐下,惊魂未定地捏着手。 忽然,一只大手伸来,轻轻地握住了她不安的手。 纪棠愕然抬眸,听到谢知行缓声宽慰,“别怕,我在。” 沉稳有力的话,使纪棠躁跳的心平静下来。 “从小就怕吗?”谢知行语调轻缓,无端的令人心安。 纪棠点头,“我出生时就是雷雨夜,我在惊雷中降生,我母亲在惊雷中离世。” 因自小无母亲庇佑,每次打雷纪棠都害怕不已,紧紧地缩在玉嬷嬷怀里。 后来玉嬷嬷走了,纪棠便抱着木樨,两个弱小的人儿相依相偎,度过了一个又一个雷雨夜。 谢知行眸光微动,明白纪棠害怕打雷的主要原因是心结。 人的心很勇敢,可以无所畏惧。人的心也很软弱,会被微不足道的小事所惧。 纪棠平日里看着坚强不屈,却不想她也会有如此脆弱的一面。 回想起纪棠方才的反应,谢知行拉着她坐近了些,“若再打雷,我的怀抱可以借你。” 纪棠怔住,面皮微红道:“多……多谢世子。” “夫人这谢道的未免早了些。”谢知行伸手,替她将脸上的发丝别到耳后,缓声轻语的同她说话。 如此近的距离,如此亲密的接触,如此暧昧的话语,令纪棠耳尖发热,浑身都不自在。 她正思索着怎么拉开距离时,照莹在外禀晚膳摆好了。 纪棠如蒙大赦,快速抽回手扶谢知行去用膳。 雨一直未停,直到两人膳后去洗沐时才略小了些。 薰干头发抹完玉容膏,纪棠脱鞋上床在谢知行身旁躺下。 因谢知行夜里时常咳醒,为了方便伺候他,屋里留着一盏小灯。 纪棠背对着谢知行,盯着那盏微弱小灯,听着屋外淅淅沥沥的雨声,惶惶不敢入睡。 里侧的谢知行,偏头看着那瘦弱倔强的身影,心底无奈叹息。 一个人独立久了,便很难放下心防依赖他人。 谢知行望着纪棠纤薄的背,将被子往上拉了拉盖到她肩头。 纪棠瑟缩了一下没有回应,闭上眼装睡着了。 屋外雨声渐响,雨又下大了。 喜欢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请大家收藏:()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2章 共眠 “轰隆!”陡然一声炸响,惊的纪棠抱着被子剧烈颤抖。 谢知行睁眼,看着缩成一团脑袋都快藏进被子里的纪棠,长臂一伸将她拉入怀中。 纪棠错愕之际,又是一声惊雷响起,吓的她抱紧谢知行,整个人都缩进了他怀里。 “别怕。”谢知行温声安抚,宽大手掌拍抚着纪棠后背,如同哄孩子一般。 坚实温暖的怀抱,轻拍抚慰的手掌,驱散了纪棠内心深处的惶恐。 自玉嬷嬷走后,再也没人这般哄慰她了。 纪棠一时心触,眼眶不受控制的湿润起来。 屋外雷鸣再起时,纪棠靠在谢知行胸膛,另一只耳朵也被谢知行轻轻捂着,入耳的雷声弱了许多。 感觉到纪棠安静下来,谢知行低声道:“睡吧,有我在。” “嗯。”纪棠闷应一声,安心入睡。 谢知行抱着她,两人呼吸渐稳,共同入梦。 雨下了整夜,天亮时才停。 纪棠一夜好眠,醒来时发现自己还枕着谢知行的胳膊。 “睡的可好?”谢知行嗓音低哑的问。 “嗯。”纪棠羞赧的应了声,起身穿衣。 穿好后她拿衣伺候谢知行,却见他躺在床上神色略有些痛苦。 纪棠顿时心中一紧,“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我让人去请表兄来。” 说罢纪棠抬脚就要往外走。 谢知行忙道:“我没事,只是胳膊麻了有些难受。” 纪棠身形一僵,明白过来后不好意思的道歉:“对不起。” 谢知行的胳膊,是让她枕了一晚上给压麻的。 谢知行望着她道:“给我揉揉。” 纪棠闻言坐到床沿,双手搭在谢知行胳膊上轻揉按捏。 反复数次后,谢知行面上的痛苦之色退去,胳膊终于能动了。 纪棠扶他起身穿衣,拉了床柱上的红绳让夏蝉几人进来伺候梳洗。 用过早膳,纪棠到院中透气。 老石板地面被雨水冲刷的干净明亮,院中树上挂满了晶莹水珠,时不时落下一滴到下方水缸。 原本八分满的水缸被大雨灌满,水面澄净的像一面镜子。纪棠稍一低头,就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一滴水珠落进缸里,激起圈圈波纹,模糊了纪棠的脸。 纪棠仰头,闭眼深吸一口雨后清新空气,顿觉神清气爽。 谢知行说了,白日有雾空夏蝉他们伺候,不用她随侍身侧,如此,她便有充裕的时间做绒花了。 活了下筋骨,纪棠带木樨进了侧屋。 雨后湿寒,谢知行没有出屋子,夏蝉端了汤药进屋伺候。 喝过药,谢知行让雾空扶他去了书房,又让重黎将唐砚请了来。 几人在书房待了一刻钟左右,书房的门打开,唐砚昂首阔步离去。 至于谢知行,他在书房待了一上午。 直到午膳时间,纪棠从侧屋出来后,谢知行才踏出书房。 纪棠上前,接替雾空扶谢知行进屋。 谢知行愣滞了一下,才跛着脚进屋。 经过几日相处,纪棠与谢知行熟稔了些,吃饭时偶尔会给谢知行夹菜,喝汤时也会先给他盛一碗。 今日的汤是鸡汤豆花,白嫩豆花泡在金黄色的鸡汤里,诱人极了。 纪棠第一次喝,一口就惊为珍馐。 “这汤好喝,世子快尝尝。”纪棠说完又送了一勺进嘴里。 滑嫩的豆花与鲜美鸡汤一同入口,无需过多咀嚼,轻轻一抿豆花就化了,与鸡汤一起顺滑下肚,堪称人间美味。 纪棠喝完一碗,忍不住又添了一碗,末了还问谢知行要不要。 本已吃饱的谢知行,看着纪棠晶亮的眼,鬼使神差点了点头。 于是纪棠殷勤的给他又盛了一碗。 鸡汤豆花确实美味,但谢知行时常喝到,也就觉得无甚稀奇。 然纪棠喝的一脸愉悦享受,让人看了胃口大开,碗中鸡汤似是比往日好喝了一些。 两碗鸡汤下肚,纪棠满足地摸了摸肚子。 抛开谢知行病重不谈,这日子是真美啊,她都要怀疑纪家是让她来享福来了。 膳后,纪棠欲扶谢知行进屋歇息。 谢知行望向院子道:“我想透会儿气。” 一上午的时间,院中水气蒸发了大半,稍坐一会儿不碍事。 “好。”纪棠让雾空搬来躺椅,扶谢知行坐下。 坐下后看纪棠没走,谢知行道:“你自去忙,不必管我。” 在院中踱步的纪棠随口回:“吃太饱,我消消食。” 谢知行无言以对,只能任由在她在眼前转来走去。 过了一会儿,纪棠准备去侧屋忙活时,夏蝉端来熬好的药。 纪棠顿脚,打算喂谢知行喝完药再去做活儿。 她捏起瓷勺搅动汤药降温,谢知行看穿她的意图,拧眉道:“太饱,过会儿再喝。” 纪棠搁下勺子,坐着等待。 谢知行见后道:“有夏蝉伺候,你去忙吧。” “那行。”纪棠起身走了。 扭头望着纪棠进了侧屋,谢知行长出口气。 随后,他盯着桌上的药碗发愁。 药太苦,他不想喝。 都这么久了,唐砚怎么还没回来? 谢知行看着药碗里的热气渐淡,眉头越拧越紧。 这时,夏蝉用手贴了贴药碗试温,“世子,温度正好,再不喝就凉了。” “嗯。”谢知行硬着头皮伸手去接。 “唐公子。” 就在谢知行的手快要触碰到药碗时,耳边响起雾空的声音。 谢知行忙缩回手,转头看向院门口。 英姿飒爽的唐砚大步流星迎面而来。 “把药先温着。”谢知行吩咐一声,让雾空扶他去了书房。 唐砚跟着进去,夏蝉看着合上的门,只得将药端回水房温着。 约摸过了盏茶时间,书房的门打开,唐砚脚步匆匆离开主院。 照莹盯着敞开的门,看见谢知行慢悠悠走出来,由雾空扶着回了主屋。 “夏蝉。”照莹扭头喊了一声,让夏蝉把温着的药端去主屋。 这次谢知行没再磨蹭,药温合适端过碗便一饮而尽。 喝过药,谢知行躺下午憩,夏蝉退出屋子。 一墙之隔的侧屋,纪棠做活儿时十分专注,全然不管屋外事,不知唐砚来过,更不知他走了。 她熟练的下料,裁剪围卷,缠扎打尖…… 木樨在一旁打下手,但因她性子浮躁手脚不够细腻,能做的活儿十分有限,大多都是纪棠自己完成。 喜欢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请大家收藏:()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3章 城府 做绒花是个细致活儿,也很是枯燥,木樨在一旁坐着坐着就打起了哈欠。 反倒是负责看守的茹娘,瞧着纪棠做绒花觉得分外有趣,看的目不转睛。 “少夫人真厉害。” 全程目睹纪棠将丝线变成一朵栩栩如生,娇艳欲滴的花朵,如同变戏法儿似的,茹娘敬佩不已,也觉十分神奇。 纪棠笑了笑,拿着做好的花朵转动欣赏,思索着配什么簪和宝石。 技艺精湛的绒花匠人,不仅要有绝妙的手艺,还要有独特高绝的审美和创意,才能做出完整的绒花簪。 最终,纪棠根据花形花色选择了一支长簪,又挑了几颗淡雅的玉石做吊坠。 “真漂亮。”茹娘惊声赞赏。 红色的牡丹花配上翠青色的玉石,高贵清雅,艳而不俗。 “你喜欢就送给你。”纪棠递给茹娘。 茹娘连连摆手,“奴婢这副模样配不上这样精美的绒花,可别糟践了少夫人的手艺。” 纪棠看着一脸羞惭的茹娘,敛容凝声道:“首饰做出来就是给人用的,再精美的首饰也只是人的陪衬,不可能比人更贵重。” “我知道,你曾经也有如花似玉的容貌,是李氏害了你。” “这支绒花簪不衬你,我重新做一支给你。” 纪棠说着放下手中绒花,取了丝线另做。 根据茹娘的性子和佩戴场合,纪棠挑了素净色系的丝线,决定做支玉兰花簪给她。 茹娘万分感动,却觉自己用不上,让纪棠不用给她做。 “怎会用不上呢,你可是我的陪嫁嬷嬷,是我的管事嬷嬷,该有两件像样的首饰。”纪棠说着话,手上动作不停。 “可绒花簪太贵重,不是奴婢该用的。”茹娘觉得她一个中年奴仆,用精美华贵的绒花簪过于招摇扎眼。 纪棠道:“我瞧夏蝉照莹苏嬷嬷头上都有戴,你只管放心用。” 奴婢不是不能戴,而是有讲究,只能适当的佩一两样,不可过于花哨华丽盖过主子。 高门勋贵家的奴婢,很多时候比小门小户家的小姐更显贵。 “谢少夫人。”茹娘拗不过,只得欣然接受。 能得纪棠亲自做的绒花簪,让她觉得十几年的磋磨都值得。只可惜珍娘没她这般好命,还有纪棠的母亲…… 茹娘想着想着,不禁心中哽涩。好在,她还能替纪棠的母亲守着她。 “少夫人,那奴婢往后是不是也能戴了?”木樨一脸期盼。 绒花精奢美丽,又点缀着珍珠宝石,无人不喜欢。 可从前在清河村,因着不能惹人注目,她们从不敢佩戴绒花,只能关起门来欣赏一下。 是以纪裳做了许多绒花,她和木樨却一朵也未戴过。 后来回到纪家,为了掩藏身份也不敢显露分毫。 直到来了侯府,纪棠顶着少夫人的名头,才开始光明正大的佩戴,且戴的都是侯府给她备好的。 “你想要什么样的?”纪棠不答反问。 木樨一听高兴坏了,“只要是少夫人做的,奴婢都喜欢。” “你倒是好打发。”纪棠扭头瞥了笑容灿烂的木樨一眼,福至心灵,“给你做支勤娘子吧。” 勤娘子又名朝颜花,因天不亮就早早开花,在民间象征勤劳而得此俗名。 朝颜花开花时一片一片的,五颜六色挤挤挨挨喜庆又热闹,很贴合木樨的性子。 且朝颜花不畏艰苦,不论身处何地,只要有一点土壤,它都能顽强生长开出美丽的花朵。 就像木樨,出身苦难却仍然乐观开朗。 “好。”木樨满口应下,她很喜欢勤娘子。 看着一脸兴奋迫不及待的木樨,茹娘说出顾虑,“便是能戴,也总要有个合理的来路,总不能凭白无故的变出来。” 绒花价格昂贵,若说是她们自个买的,任谁都不会信。 可若说是纪棠赏的,那就更有讲究了。 纪棠初到侯府,本就还未站稳脚跟,若只单单赏她们二人,未免显得小气,叫人看不起背后诽议不说,弄不好还会得罪人。 “那怎么办?”木樨的笑脸垮了下来。 “要不,还是以后再说吧。”茹娘也没有好法子。 “那好吧。”木樨失望叹气,脑袋蔫耷的垂了下去。 纪棠伸手戳了她一下,“出息,放心,我有办法。” “什么办法?”木樨抬起头眼巴巴的问。 纪棠道:“一人赏一支不就得了。” 茹娘听后皱眉,“绒花贵重不说,制作繁琐费时,少夫人得做多久。” 纪棠语气轻缓,“左右都是要做的,拿去换银子和送给你们,都是一样的。” “可我们是奴婢,哪能都让少夫人做首饰给我们,这不成体统。”茹娘还是觉得不妥。 纪棠手上动作不停,平心静气道:“绒花做出来就是给人戴的,便是不给你们也要拿去售卖,难不成我还能限制什么人能买,什么人不能买吗?” “身份这东西,不必太过在意。抛开侯府少夫人的头衔,我原本的出身也算不得尊贵不是吗?” 茹娘听的哑口无言。 纪棠又道:“我如此做也并非全是为了你们。做为主子,御下应当恩威并施,适当奖赏有助于我取得人心,从而在侯府站稳脚跟。” 苏嬷嬷一直都对她很好,做支绒花给她纪棠心甘情愿。 至于夏蝉和照莹,也并无太大问题,拉拢拉拢将来说不定也能为她所用。 最重要的是,她没必要为了两个婢女,与谢知行闹不愉快,影响侯府众人对她的看法。 “少夫人聪慧,是奴婢愚钝了。”茹娘被纪棠的胸怀城府折服。 说了这么多,纪棠口渴了,让木樨倒杯水给她。 喝过水后,纪棠专心做活儿,茹娘仔细看着,想学会后给纪棠打打下手。 一下午的时间很快过去,天色将沉时,纪棠做完一朵绒花后没有再继续,而是拿起搁置在一旁的木料雕了起来。 木樨将纪棠做好的玉兰花簪插到茹娘头上,让她照镜子。 “真好看。”木樨满眼艳羡。 茹娘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发间的绒花簪美丽醒目,衬的她人都跟着精神了几分,心里忍不住生出欢喜。 为人增色和取悦,就是首饰存在的意义。 喜欢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请大家收藏:()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4章 在乎 “谢少夫人。”茹娘很是喜欢。 纪棠认真欣赏两眼道:“现在还不能戴出去,等过些时日我都做好了再一起给你们。” “我省得。”茹娘说着便要伸手摘下。 木樨拦住她道:“又不急这一时半会儿,出门前摘下就行了。多好看呀,再戴一会儿。” 蓝色渐变的玉兰花在莹润珍珠的衬托下,显得宁静高雅,与茹娘内敛婉约的性子相得益彰。 温雅大方,又不会过于张扬惹眼。 听着两人闹趣的话语,纪棠心中有些发酸。 她们想要的很简单,不过是与身边人安稳和乐的生活,可如此简单的愿望,实现起来却并不容易。 不过没关系,这一生还长着呢,等她羽翼丰满,定能得偿所愿。 纪棠深吸口气,对未来充满了期待,干劲十足。 天色不知不觉暗了下来,茹娘掌了灯轻声提醒:“少夫人明日再做吧,别伤了眼睛。” “好,我刻完这点就不做了。”纪棠随口应声。 茹娘没再打扰,安静地收拾屋子。 少顷,纪棠起身,放下木料和刻刀,拍掉衣裙上的木屑,抬脚出了屋子。 暮色四合,晚风渐起,院中大树被吹的沙沙作响。 纪棠仰头看着随风舞动的树叶,伸展手脚舒活筋骨。 主屋里的谢知行透过敞开的窗户,静静地注视她。 纪棠像只慵懒的猫,尽情的舒展着身体。微风拂动她的衣摆,轻盈灵动的又似只翩跹蝴蝶。 她没有跳舞,只是随心所欲地扭脖子甩手踢腿,谢知行却觉赏心悦目。 纪棠抻着胳膊转身,猝不及防撞入谢知行眼里。 谢知行微微牵唇,面上尽是温柔。纪棠尴尬收回手,整理了下衣裳进屋。 “可是累着了?”一进屋,谢知行就缓声关问。 纪棠哪里敢喊累,万一他不让她做了怎么办? 于是她打起精神道:“不累,就是坐久了有些僵硬。” “过来我给你捏捏。”谢知行招手。 “啊?”纪棠有些懵,慢吞吞挪过去。 谢知行拉着她坐下,双手搭上她的肩,当真给她按揉起来。 纪棠受宠若惊,“世子,这不合适。” 且不说他的身份,便是只论身体,也该是她照顾他。现下他反过来给她按摩,让人瞧见还得了。 纪棠心中忐忑,脊背绷的笔直,一点也没感觉到舒适。 谢知行瞧出来了,轻抚着她的脊背道:“放松。” 纪棠如同被顺毛的猫儿,不自觉随着他的轻抚松懈下来。 谢知行按揉手法力道得宜,放松下来后纪棠感觉很是舒服,只是仍有些担忧。 “让人看见了怎么办?” “唔……”谢知行一本正经的思考,“那就会传出我们夫妻恩爱融睦的流言了。” 纪棠:“……” 这话虽没个正形,但也让纪棠明白不会有什么大事,长出口气放下心来。 天色彻底暗下来时,夏蝉摆好了晚膳。 谢知行给纪棠夹了一块排骨,又夹了一只鸡腿。 “多吃些,太瘦了。” 听到这话,纪棠不由想起方才谢知行给她按摩,以及昨夜被他抱睡了一夜的事。 抱过摸过,她想反驳都无话可说,只能埋头苦吃。 谢知行看她吃的香,又给她夹了一块鱼。 多吃些长点肉好,否则抱起来硌手。 谢知行一直夹,纪棠不出意外的吃撑了。 “不要了,吃不下了。”纪棠抬手阻止。 谢知行搁下筷子,给她盛了一碗汤。 看着清淡爽口的萝卜排骨汤,纪棠想到了午膳时喝的鸡汤豆花。 “府中膳食多久一换?”纪棠问。 从她入侯府到现在,每一顿的菜色都不同,纪棠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喝到鸡汤豆花。 谢知行不解其意,“不合口味?” 纪棠摇头,“就是觉得午膳的汤很好喝。” 谢知行明白了,说他回头吩咐厨房一声,什么时候想喝都可以。 “可府中膳食有规制,能随意点菜吗?”纪棠惊喜之余又怕谢知行为难。 谢知行轻笑道:“我是世子,自是可以。” 顿了顿,谢知行又补充道:“你是少夫人也可以,往后想吃什么只管说。” 纪棠点头,却不敢当真随意点。 一来侯府膳食本就丰盛美味,她又不挑食,没必要点菜。 二来她初到侯府,不宜要求过多,否则会惹人厌烦。 用完膳歇了片刻,纪棠去了浴房洗沐。 谢知行走到外室叫来雾空。 “主子有何吩咐?”雾空恭问。 谢知行低声问:“午膳少夫人喝的什么汤?” “这……”雾空挠挠头,“属下不知。” 午膳时他没进主屋,没有看见自是不知。 谢知行抿唇,“去吩咐厨房,今日午膳的汤不错,明日午膳再送。” “是。”雾空应下离去,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主子什么时候在乎一道汤了? 但他不敢问,只能照办。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纪棠洗完出来,看见谢知行坐在软榻上,拿着丝帕擦拭一支玉笛。 “世子会吹笛?”纪棠眸光一亮满是期待。 她在清河村时,听村里的书生吹过笛子,觉得笛子吹奏出来的乐曲明亮清脆,悦耳动听,使人心情愉快。 “你想听?”谢知行抬眸看向她。 纪棠连连点头,生怕谢知行看不明白,又启唇吐出两字,“想听。” “一会儿吹给你听。”谢知行说着继续擦拭玉笛。 纪棠心情甚好,对着铜镜抹玉容膏时面上都浮着笑。 等谢知行沐浴的间隙,纪棠到软榻前坐下,小心翼翼拿起玉笛欣赏。 玉笛为白玉所制,温润细腻,一看就价值不菲,纪棠不由感慨,这得费多大块白玉啊。 谢知行浴沐完穿着寝衣出来,一手握着还在滴水的墨发。 纪棠见状赶忙放下玉笛,拿了棉帕给他擦发。 纪棠擦的很仔细,将能吸的水分都吸干后,再用熏笼熏干。 待谢知行墨发干透,纪棠殷勤的将玉笛递给他。 谢知行接过玉笛,眸光幽深地看着纪棠,“想听什么曲子?” 纪棠羞赧道:“我不懂,你就吹你喜欢的。” 她在清河村的这些年,能平安长大已是艰难,哪有机会接触乐曲这般高雅的东西。 也就是入了侯府,她才得以安享富贵荣华。 是以纪棠觉得,嫁给谢知行其实是一件幸事。 彼之砒霜,她之蜜糖。 喜欢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请大家收藏:()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5章 适应 谢知行将玉笛横在唇边,骨节分明的手指轻盈跳跃,悠扬曲调随之溢出。 纪棠不知他吹的是什么曲子,只觉清脆悦耳直入心灵,如纯净清泉流淌过心间,令人舒心愉悦。 音调一转,又似春风拂耳,悄然讲述着动人的故事,让听者不自觉深陷其中。 纪棠正听的沉醉,谢知行忽地咳嗽起来。 “咳咳咳……”谢知行一手拿着玉笛,一手抚着心口。 纪棠悚然回神,赶忙起身倒了杯药茶喂他喝下,再给他抚背顺气。 “抱歉,我忘了你身子不好,不该让你吹笛子的。”纪棠内疚不已。 谢知行止住咳,声音嘶哑道:“不怪你,是我自己想吹。” 自打他中毒后,日日卧床喝药,已记不清有多久未碰笛子了。 今日无意想起,心中不免怀念。 “我扶你去歇息。”纪棠抽出谢知行手中玉笛搁到一旁,扶着他朝床榻去。 安置好谢知行,纪棠吹灭屋中烛火,只留了一盏小灯。 “你没事吧?”纪棠脱鞋上床,仍有些不放心。 谢知行道:“无事。” 见他面色平缓未再咳嗽,纪棠放心躺下。 做了一天活儿,纪棠有些疲累,一闭上眼就昏昏欲睡。 一旁的谢知行手搭在锦被上,总觉得怀中有些空落。 奇了怪了,不过抱着她睡了一夜,就生出眷念了? 谢知行不信邪,阖上眸子强迫自己静心入睡。 夜深静寂,屋中一点声音都没有,谢知行却觉烦躁难眠。 他睁开眼,看向背对着她的纪棠。 离他这般远,那她新婚夜是如何有胆气来解他衣裳的? 她是他的夫人。 谢知行顺心而为,伸手将纪棠揽入怀里。 快要睡着的纪棠被惊醒,一脸茫然地看着谢知行。 谢知行面不改色道:“怀里空落落的容易咳嗽。” 还有这种说法? 纪棠恍然想起,谢知行昨夜好像确实没有咳嗽,难道抱着人睡当真有此奇效? 纪棠半信半疑,没有推开。 试试总归没坏处,万一真有用呢。 只要他不咳嗽不折腾,让她能睡个整觉,别说他抱着她了,她抱着他都行。 就这样,困顿的纪棠躺在谢知行怀里,迷迷糊糊睡去。 温香软玉在怀,谢知行躁郁的心平静下来,安然入眠。 翌日天气晴好,明亮光线透进屋中时,谢知行缓缓睁眼。 纪棠还没醒,躺在他臂弯恬静睡着。 谢知行垂眸,视线滑过纪棠光洁饱满的额头,清秀眉睫和翘挺鼻尖,最后落在嫣红唇瓣上。 女人的唇和男人的唇,有何不同? 谢知行抬手,轻触上少女的唇。 温软莹润,触感极好。 “嗯……”纪棠长睫颤了颤即将醒来,谢知行快速收回手。 纪棠迷蒙睁眼,脑袋还未从混沌中清醒,一道声音从头顶传来。 “醒了。” 谢知行的声音清冽干净,似晨露般澄净微凉,落入耳中叫人瞬间清醒。 “嗯。”纪棠撑坐起身,主动给谢知行揉捏胳膊。 谢知行瞧着她的动作,本想说今日手臂没麻,但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纪棠捏了一会儿,问他可好些了? 谢知行说好了,纪棠才拿了衣裳穿。 穿衣拉铃,梳洗用膳,纪棠已适应了侯府生活。 今日阳光明媚暖融,早膳后谢知行在院中看书晒太阳,纪棠则去了侧屋。 做绒花极耗时间,半个时辰过去,纪棠还在搓绒条。 “扣扣——”屋门忽然被敲响。 纪棠骇然一惊,用力过度手中绒条搓断了。 一旁的木樨和茹娘也被吓了一跳。 纪棠停下动作,让茹娘和木樨将东西都收进柜子锁好,她则起身去开门。 屋门打开,夏蝉站在门外。 “少夫人,侯爷和夫人来了。” 纪棠闻言心中一紧,关上屋门往主屋去。 夏蝉看了眼侧屋,折身去水房准备茶水。 谢知行和定北侯方氏坐在外室,纪棠一进屋就看到了。 “父亲,母亲。”纪棠恭顺见礼。 方氏免了纪棠晨昏定省的规矩,是以纪棠已有几日未与他们照面。 眼下二人突然来惊澜院,纪棠不知他们所为何来,心中不免有些忐忑。 “快过来坐。”方氏面带笑意的朝纪棠招手。 纪棠过去坐下,方氏问起她谢知行这几日的情况。 纪棠看了一眼对面的谢知行,如实作答。 方氏听后面色凝沉的叹了口气,“知行就劳你多费心了。” “都是我应该做的。”纪棠答的没有半分怨言。 这让方氏和定北侯很称心,欣慰地拍拍她的手道:“我今日来,是有件事要交代你。” “母亲请说。”纪棠挺背端坐,一副悉心聆听的模样。 恰巧此时夏蝉端着茶水进来,一边奉茶一边竖起了耳朵。 方氏道:“再过月余便是知行二十二岁的生辰,我们想为他办个生辰宴添添福气,届时你做为他夫人初次面见众夫人闺秀,可得有副好气色。” 纪棠听的云里雾里,不明白方氏何意。 “许嬷嬷。”方氏朝外喊了一声。 听到传唤的许嬷嬷进屋,身后还跟着一人。 纪棠偏头看去,待看清跟在许嬷嬷身后那人时震惊不已。 “这是盛京最擅养容的江姑娘,夫人命奴婢将她请来给少夫人养容。”许嬷嬷笑着介绍。 纪棠在乡野长大,样貌虽过得去,但皮肤却与京中闺秀没法儿比。 想要在短时间内改善纪棠的皮肤状态,仅靠每日抹养容膏是不够的,必须要有专业的养容师帮忙。 “见过侯爷夫人,见过世子少夫人。”江采音恭谨见礼。 纪棠盯着她,置于身前的手悄悄捏紧。 许嬷嬷又道:“从今日起,江姑娘每三日来一次。以江姑娘的手艺,到世子生辰宴时,少夫人定能光彩照人。” “民女一定竭尽全力。”江采音适时表态。 纪棠终于回过神,心中激动不已,脑中更是快速转动。 每三日来一次,那就能帮她把做好的绒花带出去,又能将所需材料带进来,借着养容掩护,不会叫人瞧出半点端倪! 方氏一片好心,歪打正着帮了纪棠大忙。 纪棠心喜万分,恨不得立马拉着江采音欢贺。 然当着谢知行等人的面,她不能表露出分毫,只能极力抑制。 这时,木樨过来了。 喜欢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请大家收藏:()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6章 疑心 看到江采音木樨大吃一惊,险些叫出声来。 “多谢母亲为我思虑的如此周全。”纪棠及时出声掩盖过去。 木樨吞了吞口水,将惊诧咽回肚里。 无人察觉到这微小异样,方氏温和道:“养容非几日之功,你得耐心些,好好配合。” “是。”纪棠温顺应下。 方氏挥手让许嬷嬷带江采音出去候着,末了嘱咐纪棠,有什么需要只管同她说,不必拘谨。 “府中有园子,我方才瞧芍药快开了,你闷趣时可去逛逛……侯府是你的家,只管自在些。” “好。”纪棠感激触动,觉得方氏待她实在太好了。 “好了,我们就不扰知行休息了。”方氏说完看向定北侯。 定北侯语重心长,叮嘱谢知行安心养病后同方氏走了。 纪棠起身恭送,直至将两人送出惊澜院才折身回屋。 江采音背着只雕花精美的木箱等在廊下,纪棠同谢知行商量,让江采音去侧屋为她养容,避免扰到他休息。 谢知行颔首同意。 虽然他并不在意纪棠的皮肤白嫩与否,但想来做为女子纪棠自己是在意的。 得到应允,纪棠按捺住激涌的心,带江采音去了侧屋。 “棠姐姐。” 一到屋中关上门,江采音就欢快地抱住纪棠。 纪棠回抱着拍了拍她的背,拉着她坐下。 “江姑娘,你怎么会来侯府?”木樨憋了许久,心里好奇坏了。 茹娘虽没见过江采音,但听纪棠说起过,此时也是满心疑惑。 江采音嘿嘿一笑,“这事儿说来是真巧……” 前日许嬷嬷受方氏之命,到花想容请养容师过府为纪棠养容,丁雪云一听登时眼就亮了,当即就应了下来。 原本她还想着谢知行病重,纪棠难寻理由出府,往后怕是只能派木樨联络,却不想侯府主动给她们开了路。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吉人自有天助! “棠姐姐,以后我们就能时常见面了。”江采音抱着纪棠的手臂撒娇。 丁雪云夫妇家中都已无亲人,是以江采音没有任何兄弟姐妹,打小就羡慕别人有兄弟姐妹的她,从第一次见到纪棠起就欢喜不已,粘人的很。 纪棠也很高兴,在她心里,江采音就是她的亲妹妹。 粘腻了一阵,江采音松开纪棠道:“差点忘了正事儿。” “棠姐姐,你这屋中可有软榻,我来给你养肤。” 茹娘道:“有的,在那边。” 江采音提起她的木箱,让木樨去打盆热水进来,又让纪棠到软榻上躺好。 “水来了。”木樨很快打来热水。 江采音给纪棠洗干净脸,又净了手,从木箱里拿出一堆瓶瓶罐罐,往纪棠脸上脖子上招呼。 “对了,还有手,也可重要了。” 江采音抓起纪棠的两只手,涂抹上她特制的养容膏方。 木樨看着那绿中泛黑像泥一样的东西,有些怀疑,“江姑娘,这真的能美白嫩肤吗?” 这要是换成别人,她铁定以为是骗钱。 江采音神气道:“当然了,这可是我的独家秘方,我享誉盛京全靠它,一般人我还不给她用呢。” 木樨‘哦’了一声,觉得很是神奇。 “要不我给你也抹上试试?”江采音朝木樨伸出魔爪。 木樨缩身避开,摇头道:“我不用,我是奴婢,太白嫩了不合适。” 方氏请江采音来是给纪棠养容的,若木樨也跟着变白嫩了,定会叫人起疑。 毕竟方氏只付了给纪棠养容的银子,总不能说木樨是买一赠一,又或是自掏腰包吧? 再则,木樨一个婢女,确然没这必要,每日抹抹玉容膏就很好了。 江采音一想也是,洗干净手同纪棠说话。 约摸过了两刻钟,江采音给纪棠清洗干净,又拿出几罐东西给她抹上,配合指法轻柔按摩。 “棠姐姐,感觉怎么样?”江采音语含期待的问。 纪棠惬意地闭着眼,“很舒服,感觉皮肤像破土春草吸饱了雨露般清透舒润。” “这就是大家闺秀夫人过的日子,养容只是其中之一。”江采音同纪棠说起她见过的闺秀夫人,是如何的奢靡享受,语带羡叹。 木樨在一旁听的咂舌。 出身贫苦农户家的她,难以想象达官贵族过的日子到底是什么模样,直到入了侯府,才算是见识到冰山一角。 茹娘从前是纪棠母亲的贴身婢女,对富贵生活颇有了解,但也听的惊讶。 寻常富庶之家与盛京勋贵世家相比,终究是有着天壤之别。 “如今棠姐姐你也是令人羡慕的对象了。”江采音笑着感叹。 纪棠睁开眼看着江采音灿烂无忧的笑脸道:“可我更羡慕你。” 有爹娘庇护疼爱,有富足安稳的生活,有足以傍身的一技之长,还有自由。 这是纪棠最艳羡的。 不论是现在还是从前,纪棠从未有过自由。 被弃养在清河村的十几年里,玉嬷嬷不是没有想到过带她离开盛京回淮州去,只是纪家让村长以看护之名行监视之实,不让她们离开村子半步。 是以纪棠一直受困,十分渴望自由。 尤其是玉嬷嬷临终的时候,很想落叶归根回到故土。可纪棠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看着玉嬷嬷抱憾离世。 江采音按摩的手一顿,很快恢复原状,“我娘说人要往前看,往好处看。我也羡慕棠姐姐你呢,有这般好的婆母。” 提到方氏,纪棠心中稍暖。 做为婆母,方氏的确对她好的无话可说。 “你不知道,我认识的婆母里,从没有谁对儿媳妇这般好。”江采音语气夸张,想要转移纪棠的心思。 纪棠无可否认,“母亲待我确实极好。” 好到纪棠都觉得受之有愧了。 “爱屋及乌,精明的婆母都会对儿媳妇好,尤其是世子这种情况,只有对你好了,你才会真心对世子好。”江采音头头是道的分析。 纪棠听了她的话,脑中轰然一炸。 方氏当真是爱屋及乌吗? 先前未做多想,如今细细想来,纪棠越想越心疑。 不知为何,纪棠总觉得方氏与谢知行母子之间,有种说不出的古怪。 正常的母亲,确实是十分在意疼爱自己的儿子,方氏对谢知行虽也关心,却有些……寡淡。 对,就是寡淡! 喜欢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请大家收藏:()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7章 揣测 父爱或许是静默深沉的,但母爱一定是喧沸浓烈的。 便是谢知行再喜清静,方氏做为母亲也不该几日才来探望一次,且每次都只是例行公事般的询问嘱咐几句便作罢。 正常的母亲,应是关怀备至,不论儿子愿与不愿喜与不喜,都会时刻关注他的身体状况,甚至衣食冷暖细微入甚,不会有半分懈怠。 且同是儿子,方氏看谢知熠的眼神和说话的语调,都不一样。 对谢知熠,方氏言行随性,却处处流露出疼爱。对谢知行,更像是小心谨慎地客气。 挑不出错来,却也感觉不到多少疼爱。 还有一点奇怪的地方,是方氏对她的态度。 寻常婆媳,都是儿媳百般恭顺逢迎婆母,可到了方氏这儿,竟反过来……讨好她? 送贵重的宝石手镯,免去晨昏定省,细心为她请来养容师,处处为纪棠考虑,从无半分苛责为难…… 若说只是善待,那未免也太善了些。 再一细想谢知行对方氏的态度,似乎也算不得亲近。 难道方氏和谢知行母子之间,曾出现过裂痕? “棠姐姐,你想什么呢?”江采音见纪棠走神,不由出声询问。 纪棠眸光微闪收回思绪,“我在想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打哪知道这么多,莫不是想嫁人了?” 一句合情合理的打趣,轻描淡写的掩饰过去。 不是纪棠不信任江采音她们,而是只是心有疑惑不确定的事,不说为好,省的节外生枝惹出是非。 江采音未觉出不对,一本正经道:“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我虽没出阁,但我这些年出入各府,见的可多了。” “哦?那可有遇见心仪的公子?又或者说称心的婆母?”纪棠故意逗她。 江采音面皮微红,佯怒道:“棠姐姐,你再乱说我可生气了。” 纪棠适可而止,“咱们采音这般好,什么公子婆母都不值当,还是给我做妹妹的好。” “哼,就是。”江采音傲娇轻哼,确然没有半分嫁人的心思。 纪棠不再逗她,问她养容还需多久。 江采音道:“再按一会儿,抹上玉容膏就结束了。” “不过你身上的皮肤,得泡药浴。” “身上看不着也要养吗?”纪棠觉得麻烦。 “当然了。”江采音答的毋庸置疑。 “那些夫人闺秀从头到脚,将全身上下每一寸肌肤都养的细腻滑嫩,甚至连头发都养的跟绸缎一样,生怕有一点地方不美惹得夫郎不喜。” “这般夸张?”纪棠诧异。 江采音郑重点头。 可……她用不着。就谢知行那身体,她把肌肤养的再细滑也无用武之地。 当然,这话不能同她们说,会折损谢知行的颜面。 “麻烦吗?”思来想去,纪棠问了这么一句。 江采音拿出玉容膏,用手指剜了一坨往纪棠脸上抹,“不麻烦,我都配制好了,每日沐浴时倒在浴桶里泡两刻钟就行。” 纪棠听后松了口气,不麻烦就行。 “好了。”江采音宣告此次养容结束。 纪棠坐起身,问木樨几时了。 “快午时了。”木樨答。 纪棠微微蹙眉,一上午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什么也没做成。 江采音从箱子里拿出三只竹罐,“这是泡浴用的,一次一罐。” “这是羊奶蚕丝皂,长期使用可美白嫩肤。” 茹娘一一接过。 江采音利落收拾好东西,背上箱子道:“时候不早了,我该走了。” 她是来养容的,留太久会让人起疑,再者她还有两家要去呢。 “我让木樨送你。”纪棠起身送她出屋。 屋门打开,院中空空荡荡,谢知行不在院中。 “江姑娘请。”木樨走在前头带路,江采音紧跟在后。 院中看似无人,但耳房水房或是她们不知道的地方,都有可能有人,是以只要出了侧屋,就得装模作样。 目送江采音出了惊澜院后,纪棠回了主屋。 谢知行倚坐在窗边软榻看书,暖融阳光透进屋中,轻柔地笼罩在他身上,圣洁美好的让人不忍打扰。 纪棠犹豫着要不要退出去时,谢知行抬眸望了过来。 “做完了?”谢知行问。 “嗯。”纪棠缓步过去。 谢知行认真凝视片刻,没瞧出什么不同。 “累吗?”谢知行让纪棠坐下。 纪棠摇头。 那般享受的事,她可不好意思说累。 谢知行将书递给她,“我累了,你念给我听。” 纪棠被迫接过,问他从哪里开始念。 谢知行倾身靠近,抬手一指。 纪棠盯着书上的字,艰涩的念了起来。 早知道要念书就不过来了,在侧屋雕会儿木头做会儿绒花多好。 纪棠不情愿的念着书,谢知行侧头望着窗外。 两只鸟雀在院中大树上蹦来跳去,嘴里衔着干草树枝,在寻地方做窝。 金灿灿的阳光洒满大地,映照出初夏风光。 木樨送江采音出府经过花园时,遇上了逛园子的谢知妍。 “站住。”隔着一段距离,谢知妍喊住她们。 谢知妍闷在屋中养了几日,嘴里手上的烫伤刚好,对纪棠充满了怨愤,一到园子撞上纪棠的婢女,自是不肯放过。 两人被迫顿住脚步,向谢知妍福身行礼。 “见过四小姐。” 谢知妍领着婢女走近,盯着江采音问:“来侯府做什么的?” 江采音恭谨道:“民女是花想容的养容师,来为少夫人养容。” “你是花想容的养容师?”谢知妍眼睛一亮。 花想容的名头她听过,花想容的胭脂水粉她也时常用,知道有多好。 “咳……”谢知妍清咳一声,下巴微抬道:“你既来了,便也给我做做养容吧。” “这……”江采音一脸为难,斟酌着开口:“谢夫人请民女时只说了为少夫人养容,民女还要去往别府。” 潜意思就是,你要做得自个掏银子,不掏银子就让路。 被拒绝的谢知妍很是不悦,“你什么意思?纪棠是少夫人,我是侯府四小姐,她能做我不能做?” 凭什么? 纪棠不过一个五品官家的弃女,而她是侯府小姐,凭什么纪棠能享受她不能? 谢知妍又气又妒,觉得受到了轻视侮辱,对纪棠的怨憎又多了一分。 喜欢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请大家收藏:()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8章 上心 “自是可以,四小姐若想做,去同谢夫人说一声便可。”江采音不敢得罪她,只能搬出方氏。 方氏若有心,早便同她说了,既然没说,那便是无意。 “你……”谢知妍气的不行,却又不敢当真去找方氏。 木樨看着谢知妍怒火中烧的嘴脸,在心底暗暗鄙夷。 不要脸,神经病! 江采音出入各府,心思玲珑惯会察言观色,只听这几句便知眼前这主不是个善茬。 为免惹得谢知妍发怒刁难,又为了快些脱身不给纪棠添麻烦,她昧着良心开口。 “不过我瞧四小姐肤如凝脂貌美如花,根本无需养容。” “以四小姐的肤质,再厉害的养容师怕也黔驴技穷。” “哼,算你有眼光。”几句话哄的谢知妍心情愉悦,面上露出骄傲笑容。 她虽未请过正经的养容师养容,但毕竟是侯府小姐,从小就用各种名贵的东西呵护娇养,养出了一身润白好肤。 江采音见状再接再厉,“若人人都像四小姐这般天生丽质,民女可就没生意了。” 谢知妍听的心花怒放愈发自得,“你说的没错,只有皮肤不好的人,才需要养容。” “像纪棠那样的,不赶紧养养,到时大哥生辰宴她如何见人?怕是一露面,就被那人给比下去成了笑话。” 江采音敷衍点头,只当她在放屁。 “行了,你走吧。”谢知妍挥手放行。 江采音大松口气,脚步匆匆逃离。 走的远了,木樨不解问:“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那人什么比下去。 “什么?”江采音压根没认真听谢知妍的话。 “就她方才说少夫人会被笑话。”木樨极力解释。 “疯言疯语不必理会。”江采音全然没当回事。 木樨心有不愤,但转念一想便是有什么江采音也管不了,是以不再多言。 江采音也未多想,背着她的宝贝箱子快步离开。 送走江采音后,木樨回到惊澜院,本想把谢知妍说的话告知纪棠,进屋看纪棠在念书给谢知行听,只得作罢。 算了,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谢知妍多半就是嫉妒,故意说风凉话。 她告诉纪棠,除了叫她不高兴外也无甚作用。 如此想着,木樨便将这事儿抛到了脑后。 转眼到了午膳时间。 纪棠听到夏蝉喊用膳时,立时放下书,甚至最后一句都没念完。 “饿了?”谢知行看她如此急切,不由做此猜测。 纪棠愣了下,微微点头,扶着他往外室去。 “鸡汤豆花。”看到桌上熟悉的菜色,纪棠眸光一喜。 原来她昨日午膳喝的是鸡汤豆花。 谢知行心下了然,面上却不动声色,“喜欢就让厨房隔两日送一回。” “多谢世子。”纪棠喜滋滋应下。 一旁伺候的照莹,看着纪棠贪吃的模样,心中暗暗鄙夷。 果真是没见过世面的乡野村姑,这馋嘴样哪有半分世子夫人的大气端方。 纪棠夹菜时无意一瞥,见照莹直勾勾地盯着桌上的汤,顿时心领神会。 “你也想喝?我给你盛一碗。” 纪棠说着就拿碗准备盛。 照莹惊的瞪大眼,“奴婢不想。” 语罢,她拉着夏蝉匆忙退下,生怕纪棠再说出惊人之言。 回到耳房,照莹大松口气,同夏蝉坐下与雾空苏嬷嬷几人一起用饭。 夏蝉看着桌上的菜,食不知味。 昨日夜里,她听见了主屋的笛声。今日上午,方氏特意为纪棠请来了养容师,再加上方才谢知行对纪棠的态度。 虽只是一道汤,却表明了谢知行对纪棠的上心。 还有昨夜的笛声,自谢知行出征起,她已有七年未听过了。 “你怎么了?身体不适?”见夏蝉半晌才吃一口,照莹关问。 随着照莹的话,苏嬷嬷几人都抬头看向夏蝉。 夏蝉忙道:“没,就是不太饿。” “那也得吃些,晚饭还早呢。”照莹说着给她夹了箸菜。 “嗯。”夏蝉应了声,收敛思绪专心吃饭。 侯府不仅主子有高低之别,下人也有等级之分。 惊澜院中常伺候的都是一等婢女和近身侍卫,饭食待遇几乎与姨娘庶女相同。 唯一不同的,便是菜色略逊一些。 但这在木樨眼里,已是吃的极好,每顿饭都吃的特别香,饭量几乎赶上了雾空重黎,一度叫他们震惊。 茹娘这些年在纪家吃的都是残羹剩饭,来到侯府也觉是入了福地,这才几日,就觉精气神好了许多。 耳房里众人埋头吃饭,主屋里两人也用的正香。 为了多留点肚子喝汤,纪棠只吃了半碗饭。 谢知行看她喝的那么香,也放下了筷子。 纪棠立马给他盛了一碗,末了殷切问:“好喝吗?” “嗯。”谢知行点头,“你喜欢吃豆花?” 纪棠吞下口中豆花道:“都喜欢,昨日你喝了两碗,应当也是喜欢的吧。” 谢知行:“……喜欢。”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他现在说不喜欢,怕是也不及了。 “那你喝完我再给你盛。”纪棠未觉出异样,用心品尝着美味。 谢知行看着她微弯着眼的模样,一勺一勺喝尽了碗中汤。 纪棠果真又给他盛了一碗。 好在谢知行并不讨厌豆花,且鸡汤也比汤药好喝数倍。 用完午膳,两人到院子里消食。 “唧唧,啾啾……”树上的鸟欢快鸣叫。 谢知行仰头,盯着停在树枝上休憩的两只鸟。 雾空知他喜静,见此上前道:“属下这便将它们驱赶走。” 谢知行抬手,示意不用。 安静久了,偶有一点声音热闹些也挺好。 “咦,它们在这树上做窝了。”纪棠仰头,看见了树杈间初具雏形的鸟窝。 “是对夫妻鸟,应是筑巢准备产卵繁衍了。”谢知行如是道。 纪棠仔细观察,又有了新发现,“这棵树打花苞了,它会开花!” 明明前几日她看这棵树时都未见花苞,怎的今日突然就冒出来了。 看她一脸惊喜,谢知行缓声道:“这是楸树,每年四月下旬开花。” “这么多花苞,花开满树得多美。”纪棠已然开始期待。 她不认识楸树,也未见过楸花长什么样。 许是出于绒花匠人的本能,纪棠对所有花都充满了兴趣,见到好看的花都想将它们做成绒花,永久观赏。 “很美,过些时日就能见到了。”谢知行眸光偏移,落在纪棠带笑的侧脸上。 今年的楸花,定会开的格外灿烂。 喜欢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请大家收藏:()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9章 指摘 方云野每日都会给谢知行诊一次脉,观察他的身体状况。 许是天气日渐变暖的缘故,谢知行的病情稳定下来,没有继续恶化。 唐砚有时会来寻谢知行,与他在书房里不知做些什么。纪棠大多时候都在侧屋,对此并不知情。 只有定北侯和方氏,以及谢知熠来看谢知行时,纪棠才会从侧屋出来相陪。 日子就这般平静安然的过着,一晃已到下旬。 楸树零零星星的开了几朵,尚未满树开爆,但那温柔仙气的粉紫色,已然令人心动。 “真漂亮。”纪棠站在树下仰头观赏。 谢知行瞧了一会儿道:“园中的芍药应当也开了。” “你想去看看吗?”纪棠问。 日日闷在院中,的确该出走走。 “好。”谢知行应下。 他的腿脚只是有些不便,并非不能行走。 纪棠扶着他起身,缓步往花园去。 侯府花园很大,各种花草树木错落有致搭配讲究,一步一景令人赏心悦目。 两人沿着小径漫步,约摸走了盏茶时间,看到了风姿绰约色彩绚丽的芍药。 “真好看。”纪棠忍不住弯腰伸手抚摸。  五月才是芍药的盛花期,如今还只是初开,大多都还是花骨朵。 可正因是初开,才显得格外美丽,尤其让人喜爱。 “我能剪几枝回去插瓶吗?”纪棠实在喜欢,想对照着做绒花。 谢知行听了这话,弯唇笑了。 纪棠以为不能剪,神色略有些失望。 不能剪,那就多看看,努力记在脑子里。 她正专注认真的欣赏着,就听谢知行道:“你是少夫人,府中花草别说摘剪,便是不喜挖了也是可以。” “啊?”纪棠愕然转头看着他。 谢知行俯身,伸手摘了一朵淡粉色的芍药,插到了纪棠发髻上。 十八岁的纪棠,正如这朵初绽芍药,蓬勃娇美,明艳烂漫。 “好看吗?”纪棠抬手试探着摸了摸头上芍药。 “很美。”谢知行一语双关。 纪棠笑了,让木樨回去拿剪刀来,她要亲自剪回去插瓶。 木樨动作很快,不一会儿就取来了剪刀,还拎来一只篮子装花。 纪棠提着裙摆,拿着剪刀走进花圃,辣手催花。 这朵好看,那朵也好看…… 全开的好看,半开的也好看,将开未开的花骨朵也好看…… 纪棠东一枝西一枝,不知不觉已剪了十几枝。 “大嫂这是在做何?” 一道突兀的声音响起,打断了纪棠。 纪棠从花丛中直起身,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是谢知妍和谢知韵,两人应是结伴游园来此赏花。 纪棠微诧,这两姐妹不是不对付吗?怎么还一起逛园子。 纪棠收起剪刀,小心走出花圃。 她过于小心翼翼,生怕踩到一株花,在即将出花圃时踩偏了脚,身形一歪眼看就要跌倒。 纪棠惊慌失色,这要是跌下去,得砸坏多少芍药啊! 情急之下纪棠伸手乱抓,试图抓住点什么稳住身形,避免这场灾难。 “大嫂小心!” 随着谢知韵的惊呼,一条长臂伸来,抓住了纪棠的手。 纪棠反应迅速,急忙反抓住对方,堪堪稳住脚。 “咳咳……”纪棠惊魂未定,就听谢知行咳嗽起来。 她赶忙走出花圃给谢知行抚背,让夏蝉倒药茶。 一杯药茶下肚,谢知行渐渐止住咳嗽。 “大哥到凉亭去歇歇吧。”谢知韵走近,满脸担忧关切。 谢知行点了点头,纪棠扶着他往不远处的凉亭去。 刚一坐下,谢知妍就指责纪棠,“大嫂怎么的这般冒失,害大哥引发了病情。” 她这话一出口,几人都惊怔住。 方才谢知行的确是为了扶纪棠才引起咳嗽,但并不严重。 而两人是夫妻,夫人摔倒夫君在旁伸手扶一下天经地义,怎么也轮不到她来指摘。 纪棠知晓谢知妍的为人,没有理会。 谢知韵和谢知行也没作声,想将此事就此揭过。 偏偏谢知妍不肯罢休,以为自己抓到了纪棠的错处,得理不饶人。 “我说大嫂,大哥身体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不陪着他在惊澜院静养,出来瞎折腾作甚?” 纪棠听的皱眉,嘴唇蠕动欲要开口时,被谢知行抢先了。 “你既知我需静养,还聒噪不休。”谢知行语气冷淡,带着明显不悦。 谢知妍一噎,不甘心的小声辩解,“我这都是关心大哥身体。” 谢知行不领情,瞧都懒得瞧她一眼。 一父同脉,自小一起长大的兄妹,谢知妍是什么样的人,他一清二楚。 谢知行的态度,让谢知妍像个跳梁小丑下不来台,心中气恼又愤恨。 为免闹的过于难堪,传出兄妹因她争执不和的流言,纪棠适时开口:“今日是我不当心,往后我会注意的。” 有些事不在意随风就散,但被有心人细究起来,就成了无可辩解的错处。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纪棠领教过谢知妍搬弄是非,小事化大的本领,不敢冒险。 现下她顺着谢知妍的话承认了错误,事后谢知妍若再揪着不放,便是她小肚鸡肠,欺负新嫂挑拨兄嫂和睦了。 “大哥没事就好。”谢知韵跟着打圆场。 谢知妍审时度势,顺着台阶下,“我也是好心提醒。” “多谢四妹妹。”纪棠毫不真诚的道谢。 此事就此揭过,几人坐在凉亭中闲话。 没说几句,谢知妍就跟无事发生一样,问起了纪棠养容一事。 “花想容的养容师当真厉害,这才半月,大嫂的面色就白皙了几分。”谢知韵真诚夸赞。 “是吗?”纪棠自己天天对着镜子,倒没有觉出多大变化。 “确实白了不少。”谢知妍这话多少带着些酸味。 纪棠笑了笑,正想说她们肤色本来就白时,有下人匆匆跑来禀报。 “少夫人,彭阳伯府三少夫人前来拜见。” “谁?”纪棠蹙眉问。 “彭阳伯府三少夫人。”下人又重复了一遍。 纪棠听的越发疑惑。 “大嫂认识彭阳伯府三少夫人?”谢知韵惊奇。 纪棠摇头,“不认识。” 她初回上京,除了侯府和纪家人,谁也不认识。 “那就怪了,她来找你做什么?”谢知妍奇怪。 “你确定她是拜见大嫂,不是母亲?”谢知妍狐疑质问下人。 下人肯定道:“小人确问过,是少夫人。” 这就稀奇了。 “我去看看。”纪棠同谢知行说了一声,起身往前院厅堂去。 喜欢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请大家收藏:()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0章 相认 纪棠一走,谢知行也无心再赏景游园,起身回了惊澜院。 谢知妍看着他走远的背影,怂恿谢知韵,“你就不好奇吗?走,我们去前厅看看。” 谢知韵秀眉轻蹙,“这不太好吧。” 人是来找纪棠的,又不是来见她们的。 “大嫂人生礼不熟,我们去帮衬帮衬,免得她说错话得罪人。”谢知妍寻了个正当理由。 彭阳伯府虽不比侯府,但也是京中大族,与之往来自是以友睦为上。 “走,快点。”谢知韵还在犹豫,谢知妍强拉着她起身,半拖半拽往前院去。 前院厅中,杜卿仪捏手端坐,眼睛时不时望向门口。 等了片刻,听到厅外传来响动时,她欣喜起身。 “表妹。”看到纪棠那一刻,杜卿仪抑制不住激动心喜,几步上前一把拉住纪棠的手。 纪棠被她的亲热举动惊懵了,还有那声表妹,听的她满脑问号。 “夫人认识我?” 这位彭阳伯府三少夫人,穿了一身银红色苏绣缎裙,面容温雅和善一脸喜意,看着比纪棠大不了几岁。 她拉着纪棠的手收紧,眼睛直盯着纪棠激越道:“我是你表姐杜卿仪,你母亲杜若芙是我姑母。” 杜卿仪的眼中,满是见到亲人的喜悦兴奋。 表姐? 纪棠被突如其来的消息震呆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你是我表姐?你姓杜。” “是。”杜卿仪点头,“我父亲是杜霆,与你母亲是同胞兄妹。” 纪棠是知道她舅舅的名字的,但她舅舅远在淮州,除了纪家盛京无人知晓。 是以纪棠相信,眼前人就是她表姐。 惊震后是满腔惊喜,纪棠拉着杜卿仪坐下,心中有诸多疑问,“表姐几时嫁来盛京的?” 杜卿仪道:“我嫁来盛京快五年了,一直在探寻你的消息,可始终无果。” “前些日子我听闻纪家将你接回了盛京,便想去探望,但纪家不让我进门,我婆母也不许我随意出府。” 是以她出来一趟极为不易。 幸好,这次她顺利见到了纪棠。 原来杜家没有不管她,只是找不到她。 孤身多年猝然见到亲人,纪棠心中感触万千,她有一肚子的话想跟杜卿仪说,然此处不是叙话之地。 “表姐同我回院说话吧。” “好。”杜卿仪应下。 纪棠拉着她起身,“不过我们得先去同母亲知会一声。” “应该的。”同为儿媳,杜卿仪明白。 若是往后再来,可直接去纪棠院里,但今日是初次登门,侯府尚不知她与纪棠的关系,理应面见告知。 两人起身往厅外走,迎面撞上了谢知妍和谢知韵。 “大嫂,你们这是要去哪儿?”谢知妍自来熟的问。 谢知韵的视线落在两人相握的手上,疑窦丛生。 不是说不认识吗?怎么又这般熟稔? “去见母亲。”纪棠简短回了一句,略有些不耐的介绍,“这是府中三姑娘和四姑娘。” “这是我表姐。” “二位姑娘妆安。”杜卿仪向两人问礼。 谢知妍和谢知韵被纪棠的话惊怔到,没能及时回礼。 待她们反应过来时,纪棠已经拉着杜卿仪走了。 “她方才说什么?表姐?彭阳伯府三少夫人是她表姐?”谢知妍难以置信。 “是。”谢知韵也满心震惊。 “走,跟上去。”谢知妍好奇心大起,不弄明白心痒难耐。 几人到主院时,方氏已得了下人禀报,在偏厅坐着。 “卿仪见过夫人。”杜卿仪大方见礼。 方氏抬手虚扶,招呼她们坐下。 凑热闹的谢知妍和谢知韵,规矩坐在一旁,等着纪棠解惑。 纪棠如实向方氏说明两人关系。 “真是表姐啊。”谢知妍惊奇不已。 方氏也很意外,没料到纪棠竟还有个做伯府儿媳的表姐。 “恭喜大嫂。”谢知韵轻声祝福。 对纪棠而言,能在盛京与母家表姐相认,是一件大喜事。 “谢三妹妹。”纪棠感动道谢。 方氏回过神来也道:“确实是件大喜事,往后你们姐妹多走动走动,亲近亲近。” “谢母亲。”纪棠按捺住激迫的心情,言语恭敬的向方氏请示,“母亲,我与表姐多年未见,想留她多说会儿话。” 岂止是多年未见,简直是毕生头见。 许是两人身上流淌着部分相同血脉,二人头一次相见,却并无太大陌生,反而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怅惋。 “应该的,你同她回惊澜院叙话吧。”方氏和颜悦色,十分善解人意。 纪棠再次敬谢,带着杜卿仪回了惊澜院。 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谢知妍惊叹,“真是奇了,同在盛京,她们现在才相认,莫不是看大嫂高嫁了侯府才来攀亲?” 谢知韵闻言眉心一皱,小声道:“大嫂不是说了吗,从前没寻到她,不知她在何处。” “嘁,这话你也信,彭阳伯府是什么府邸,想寻个人还能寻不着?”谢知妍不以为然。 谢知韵被堵的无话可说。 “不过彭阳伯府再好,也终究是比咱们侯府差了一截,我看呐就是来攀亲的。”谢知妍语带鄙夷。 方氏听她越说越放肆,敛容呵止,“谨言慎行,你的规矩都学到哪去了?” 嫡母斥责,谢知妍不敢顶嘴,赶紧认错,“母亲息怒,我只是怕大嫂受人蒙蔽,给侯府带来麻烦。” 方氏眸光沉厉地睨着她,“彭阳伯府与侯府一样是勋贵世族,彭阳伯府大公子为吏部侍郎,手握实权仕途无限,何需攀亲?” “你这话在我这儿说说便过了,出了我这院子胆敢胡言,休怪我以家法处置。” “女儿不敢,谨记母亲教诲。”谢知妍捏手低头,掩下眼中愤怨不服。 她不过就是为侯府着想,随意揣测了两句,何至于这般苛责让她难堪。 谢知妍满腹委屈,在心底暗暗发誓将来定要高嫁,叫所有人都不敢再轻视她。 “行了,都回去吧。”方氏不悦挥手。 “是,女儿告退。”姐妹俩起身行礼离开。 谢知妍挨了训,面色很是难看,一出主院就朝谢知韵撒气。 “你少得意,别以为会卖乖弄巧,就能在母亲面前得脸压我一头。” 劈头盖脸的一通怨怼,吼的谢知韵脑袋发懵。 喜欢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请大家收藏:()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1章 罪过 她得意什么了?又几时卖乖弄巧了? 若不是她硬拉她来,压根就没这些事儿。 “我没有。”谢知韵委屈无力的解释。 “哼!”谢知妍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气冲冲的回去找她姨娘诉苦。 谢知韵虽没挨方氏骂,却受了连累也心有几分惶恐,又被谢知妍撒了一通气,心里憋屈的很。 她不想将坏情绪带回去给她姨娘徒增烦忧,便打算在园中走走,心情平复后再回去。 颓败低沉的走了一段路,赫然看见前方一人时眼睛瞬时亮了起来。 “表哥。”谢知韵喊了一声。 方云野闻言侧头看过来,见到是她脚步顿住。 谢知韵快步走近,“表哥是要去药园吗?” “嗯。”方云野低应。 “我同你一起去。”谢知韵紧张绞手。 谢知韵自小爱看医书,对医道颇感兴趣,觉得药材更是奇妙精深,于是将侯府后院的一处荒废院子清理出来,种成了药园。 谢知行中毒回府后,一次夜里毒发突然,急需一味新鲜药材入药,就在方云野愁眉紧锁时,谢知韵说她刚好种了那味药材。 无心之举,帮了大忙。 方云野当即让她带路,去药园挖取。 确认谢知韵没有弄错,确实是他所需的药材后,方云野对她刮目相看。 自那以后,为便于给谢知行治病,方云野接管了药园,种上一些新鲜入药药效更好的药材。 谢知韵帮忙打理,顺便跟着他学医。 方云野看她聪慧坚韧,不是一时兴起的玩闹,便认真教授。 一来二去,两人渐渐熟识。 “走吧。”方云野抬脚走在前面,谢知韵亦步亦趋地跟上。 男人高大,少女娇小,好似柔草相伴着大树。 惊澜院。 谢知行躺在树下藤椅上,仰头看鸟赏花。 估摸着纪棠去了许久该回来了,就听院门口响起脚步声。 他撑着扶手坐起身,看见纪棠同杜卿仪款步而来。 不是说不认识吗?怎么还带回院里来了? “这是我表姐。”纪棠看出他的疑惑,走近后解释。 “见过世子。”杜卿仪福身见礼。 谢知行听后更为纳罕。 不认识的……表姐?真是有意思。 纪棠一看他的神色,就知是何意,赶忙说清原委。 “原是如此。”谢知行恍然。 本以为是什么八杆子难打着的远房亲戚,没成想是正经八百的母家表姐,着实让人有些意外。 “世子身子可好些了?”杜卿仪关问。 “劳表姐挂心,好……咳咳咳。”谢知行话未说完,捂着心口咳了起来。 纪棠匆忙上前给他抚背顺气,夏蝉送上药茶。 缓了好一会儿,谢知行终于止住咳嗽。 杜卿仪满脸歉疚,“对不住,我不该累世子费神。” 她真不知道谢知行病的这般严重,说两句话就能牵动病状。 早知道她就不与他搭话了,直接问纪棠也是一样的。 “无碍,不怪表姐。”谢知行没有半分责怨。 杜卿仪听他说话听的胆颤心惊,生怕他说着说着又咳嗽起来,那她罪过可就大了。 纪棠看着咳的面色白里透红的谢知行,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相处这些日子,她发现谢知行平时都好好的,但只要一见人,就病情严重,一说话就咳嗽。 莫不是他这病还认人不成? 纪棠心有疑窦,但也不好现在问。 确认谢知行没事后,她同杜卿仪去了偏厅说话。 杜卿仪轻抚着胸口坐下,心有余悸,“世子他当真如外界传言那般,病的很重吗?” 纪棠知她吓坏了,缓声宽慰,“表姐别多想,他这都是老毛病了,日日都要咳几遭,与你无关。” 杜卿仪根本不信,只觉得纪棠是在安慰她。 亲眼目睹后,她认定谢知行病的不轻,说不好那天就…… 想到此,杜卿仪有些担忧纪棠。 她这般年轻,守寡未免太残忍了些。 “你们……圆房了吗?”杜卿仪思索着问。 若是圆房了能生下个一儿半女,纪棠将来也有个指望和倚靠,不至于孤苦一生。 “咳……”纪棠被茶呛到,看了眼厅外小声道:“没。” 杜卿仪一听立时就急了。 果然,谢知行病重,连圆房都不行。 “表妹,你这样如何是好。”杜卿仪仅是想想,就愁的不行。 纪棠反过来安慰她,“表姐别担心,我很好。” “我是说以后。”杜卿仪捏紧手,有些话心里想可以,但不能说出口。 纪棠明白她的意思,敛容正色道:“表姐放心,我自有打算。” “唉!”杜卿仪知她身不由己,多说无益徒增烦恼,便不再多言。 纪棠也不想纠结此事,主动转移了话题。 “表姐在伯府过的好吗?” 杜卿仪神色几不可察的变了变,扯出一抹笑容道:“挺好的。” 纪棠未觉出异样,思亲的她惋惜道:“表姐该早些来寻我的。”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她嫁入侯府,也快一月了。 杜卿仪道:“我想着你刚成婚,需要时间熟悉侯府安定下来,便克制着等了一段时日才来见你。” 这倒也是。 纪棠不再纠结,问起杜家人。 杜卿仪立时情绪高涨,面带喜意道:“上月父亲来信,说吏部已下了考核任免,今年秋日他便会升任来盛京。” “那太好了。”纪棠喜出望外。 杜霆升任来盛京,意味着她和杜卿仪往后都有娘家可走了。 “我已在着手相看宅子,等夏日一过宅子置办好,父亲他们到盛京就可直接入住了。”杜卿仪话语间充满了即将与亲人重逢的喜悦。 嫁来盛京快五年了,她一次娘家都没回过。每到年节看万家团圆,她都只能艳羡落泪。 纪棠也很是激奋,“可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 杜卿仪摇头,“你顾好自己,照顾好世子便可,只是置办个宅子,我能处理好。” 纪棠也不勉强,让杜卿仪有需要就同她说。 聊完喜事,杜卿仪问起纪棠这些年身在何处,为何她怎么找也找不到。 “我曾多次去纪家询问,他们都以你需静养不能打扰为由搪塞,不肯告知。”杜卿仪叹气。 杜家人一直以为纪棠生活在纪家。 直到杜卿仪嫁到盛京,亲自去纪家探望纪棠时才知,她根本不在纪家! 这些年,杜家一直被蒙在鼓里。 喜欢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请大家收藏:()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2章 福星 听了杜卿仪的话,纪棠冷哼道:“他们当然不敢说了,若让你找到我,他们的丑恶行径就藏不住了,如意算盘也要落空。” “我自五岁起,就被弃养到了清河村……” 听完纪棠述说,杜卿仪气愤又心疼,“纪家也太过分了,既不缺吃也不少穿,何苦要这般苛待你。” “谁让我有个好继母呢。”纪棠讥诮反讽。 杜卿仪听的一怔,眸光闪动。 “罢了,我都熬过来了,过去的事不提了。”纪棠怕杜卿仪过于伤怀,轻描淡写地揭过。 杜卿仪为她不平,“天底下哪有这样的父亲,先是弃养,后是逼嫁,还妄图仅占你母亲留下的嫁妆,他可有半分良心。” 纪棠笑笑,“所以呀,投生是门技术活儿。” 杜卿仪被她贫的哭笑不得。 难得相见,纪棠不想净说些不高兴的事惹得杜卿仪不愉快,转而说起旁的。 比如盛京时兴的衣裳首饰,哪家酒楼菜有名,哪家糕点好吃。 最后,两人约好改日一道去绸庄做夏衣。 姐妹俩相谈甚欢,称呼已然从表妹变成了‘阿棠’。 不觉间已近午时,杜卿仪起身告辞,纪棠留她用饭。 “不了,我出来许久,再不回去婆母该念叨了。” 大家世族,果真是规矩繁多。 纪棠不再相留。 离开前,杜卿仪从随身婢女手中抱过一只妆匣递给纪棠。 “你出嫁时我没能送你,这是补给你的添妆。” 匣子很重,抱在手里沉甸甸的。 “谢表姐。”纪棠知她是真心实意相送,没有客套拒绝。 杜卿仪很满意,同院中的谢知行打了声招呼后抬步离开。 纪棠把妆匣交给木樨,亲自送她出府。 谢知行靠在藤椅上,微眯着眼看两人走出惊澜院。 他抬了抬手。 重黎疾步上前,“主子有何吩咐?” 谢知行低声道:“去查查杜卿仪和彭阳伯府,还有杜家。” “是。”重黎领命离去。 杜卿仪说她寻了纪棠几年都未寻到,可以彭阳伯府的手段和人脉,绝不可能找不到。 是以,谢知行笃定其中另有内情。 认亲可以,心怀不轨不行。 午时的日头有些大了,谢知行起身进了屋。 纪棠送完杜卿仪回来,见院中无人,便直奔主屋去。 谢知行慵散地倚在软榻上,什么也没做,幽深瞳孔望向门口,似是在思考,又像是在等纪棠回来。 纪棠一进来,就撞入了他眼中。 看着她脸上明晃晃的笑容,谢知行明知故问:“见到表姐可是很欢喜?” “嗯。”纪棠点头,声音里都带着与亲人相认的喜意。 “你也知我家中情况,于我而言,表姐才是我真正的亲人。” 虽然在她心里,木樨茹娘江采音她们都是亲人。 但杜卿仪始终不同,她们身上流着一部分相同血脉,是合乎人伦纲常的表姐妹。 听她如此说,谢知行缄默了。 纪家对她没有半分亲情爱护,全是厌恶利用,可若杜卿仪也别有目的呢? 谢知行不敢想,若真如此,纪棠会有多伤心失望。 眸光微沉,谢知行凝视着她一字一句道:“夫妇一体,我才是你最亲的人。” 话虽如此,可以他的身体,怕是相伴不长。 因此,纪棠一直不敢抱有希望,也不敢将心和依赖放到他身上。 既知会失去,不如淡然处之,如此便会少些难过。 纪棠避开谢知行的目光,生硬的转开话题,“世子的病是不能见外人吗?怎的每次有旁人在场,总是易发咳嗽?” 这话问得好。 目光灼灼的谢知行收回视线,强作镇定道:“有吗?” “有。”纪棠十分肯定。 她早便有所疑心了,还设想过各种原由,但都被一一推翻,最后只剩下这个听似离谱,但唯一合理的可能。 谢知行装作认真思考,随后一脸凝重,“看来寂无大师所言非虚,你当真能福佑我。” “阿棠,你是我的福星。” 纪棠:“……”这个解释荒诞无稽又入情入理,叫人无法反驳。 纪棠细细回想,大婚初见时谢知行咳的厉害,当晚还吐血昏迷了。可后来,他好像在日渐好转。 难道真有冲喜一说,世事当真如此悬乎? “世子怎的忽然唤我小名了。”她有些不惯。 谢知行:“我听你表姐这般唤你,我不能唤吗?” 倒也不是不能。 纪棠抛开这些无关紧要的,问起关键,“寂无大师是何人?” 谢知行缓声道:“净梵寺的得道高僧,婚事定下前,父亲拿着你我的八字去请他看过。” 正因经得寂无大师测言,侯府才同意纪棠替嫁。 否则堂堂侯府,怎会任由五品小官摆布 。 纪棠如梦初醒。 原来这才是她替嫁的真正缘由。 当然,也离不开纪家的推波助澜,他们若不提出换嫁,不将她的生辰八字送到侯府,也没有后来的事。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她恨纪家,却不知该不该怨侯府。 纪棠敛神蹙眉细想,心绪复杂。 “阿棠觉着嫁我委屈了?”谢知行看穿她的心思。 不等纪棠回答,谢知行叹气道:“确实委屈了。” 话中带着歉疚自责,还有些许……难过和失望。 纪棠有些怔然,怀疑自己听错了。 “阿棠可有心仪之人?”谢知行忽然问。 纪棠摇头。 她从前一心忙于生计,哪来闲心谈情说爱,且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婚约在身的。 对了,婚约! 若没有侯府换亲,她最好的去处是按婚约嫁入赵家,可赵家既同意换亲娶纪微,便是说明并不想娶她。 所以便是没有侯府横插一脚,赵家也不会娶她过门。 而她困于清河村,年岁渐大,最后的归宿怕是被李氏做主随意指个人家。 若真那样,那她就一辈子逃脱不了李氏的掌控,更拿不回她母亲的嫁妆。 纪棠细思极恐,万分庆幸嫁给了谢知行。 跟吃苦受罪相比,短命守寡不值一提。 “我不委屈。”纪棠眸光晶亮地看着谢知行。 不仅不委屈,她还要感谢他将她拉出泥潭,摆脱纪家控制。 突如其来的话,听的谢知行心头一颤。 她说她不委屈,也无心仪之人,她的心是干净空彻的。 谢知行握拳抑制住心绪激涌,眸光深邃地凝视着纪棠,一字一句道:“那阿棠可否试着喜欢我。” 喜欢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请大家收藏:()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3章 心思 谢知行活了二十多年,这是他第一次求爱。 年少惊才的他曾受无数闺秀千金追捧爱慕,却无一人让他说出此言。 并非他心高气傲无人能入眼,而是那时他太年少,尚未动情,只想建功立业。 人这一生会遇到很多人,出场时间很重要,出场时机更重要。 与纪棠相处的时日虽不长,但他很确定自己被她吸引为她动心,想要她年年日日长伴身侧。 纪棠身上有一种神奇的,能安定人心的力量。 她不用做什么,仅是听她说话看她吃饭,就觉日子美好值得期待。 这种平静安宁,又充满勃勃生机的力量,是历经战场厮杀,久病卧床的谢知行所渴需的。 他像一棵被阴翳笼罩已久的树,需要暖阳照耀,赋予他重新焕发生机活力的力气。 “我会一直陪着你。”纪棠被谢知行直白炽烈的目光盯的不知所措,难为情地挤出这么一句。 未尝情事的纪棠,根本不知道何为喜欢,也不知如何去喜欢一个人。 她只能这么说。 一直陪着他,是她能给出的最好的承诺。 “好。”谢知行略有些失落,却也明白不能操之过急。 “我去看看表姐给我的东西。”气氛有些尴尬微妙,纪棠寻了个理由躲走了。 木樨将妆匣放在梳妆台上,纪棠过去打开,看见了琳琅满目的首饰。 金簪玉镯,宝石珍珠装的满满当当。 纪棠一一过目,心有触动的同时发现下方还有两只锦盒。 她好奇拿起打开,里面竟是绒花。 从用料配色做工上看,这两盒绒花都是上品,价格昂贵。 绒花精美,但存放流通不易,只能是时兴之物。 这些金玉珠宝或许是杜卿仪从她的嫁妆里挑的,但这绒花,必定是她新近去买的。 如此费心,足见心意。 纪棠很是感动,将两盒绒花放到她日常佩戴的妆匣里,其余的则打算同嫁妆存放到一起。 谢知行瞧着她的举动,剑眉拧起。 她太在乎这个表姐了。 只一面而已,杜卿仪就已深入她心。若往后频繁往来,纪棠怕是毫无保留的信赖。 谢知行有些担忧,却又无法言明,只能尽力保护。 或许,是他多虑了。 最好,是他多虑了。 初夏正午阳光猛烈,谢知韵顶着日头脚步匆匆地往回赶。 一路急行,她后背浸出了一层薄汗。 刚回到院中,就见孔姨娘在廊下等她。 “姨娘。”谢知韵心虚的唤了一声。 “去哪了?”孔姨娘不动声色地问。 谢知韵不敢撒谎,“药园。” 孔姨娘转身进屋,谢知韵垂着脑袋跟了进去。 屋门关上,孔姨娘看着谢知韵面色惶忧,“你可知,你已到议亲的年纪。” 谢知韵点头,“女儿知道。” “那你为何不避嫌!”孔姨娘语气重了几分。 谢知韵绞手抿唇不说话。 孔姨娘无奈地叹了口气,“我知你心思,可你该明白,你同表公子是没有结果的。” 心思被戳穿撕破,谢知韵小脸瞬间白了下来。 孔姨娘见她这副模样,决定狠狠心一次把话说透,省得她继续妄念。 “表公子快三十了,他若要娶妻早便娶了。” “退一万步,以方家的门第和他嫡长子的身份,便是要娶,你也做不了正妻!” 谢知韵是庶女,若要做正妻只能低嫁,亦或是嫁个同样庶出的夫婿。 而方云野是嫡长子,其父为一品枢密使,祖父曾官拜太保,他母亲更是郡主。 如此尊贵出身,便是公主也娶得,又怎会娶一个庶女。 纵然侯府与方家有姻亲也绝无可能,毕竟嫡女和庶女有着天壤之别。 “这么多年我是如何过的,你全都看在眼里,难道你也要像我一样谨小慎微的过一辈子,将来你的子女也出不了头吗?” 孔姨娘字字泣泪,皆是肺腑忠告。 谢知韵眼眶泛红,小声嗫嚅,“可我真的很喜欢表哥。” 方云野生的芝兰玉树,为人沉稳刚正,性情洒脱不追名逐利,又有一手精绝医术,完完全全的吸引了谢知韵,让她不知不觉深陷其中。 “你……”孔姨娘气地抚住胸口。 同为女子,她其实是明白谢知韵的。 谢知韵深居府宅极少出门,所见的男子十分有限,而方云野这两年住在侯府,时常都能见到。 这样一个出身良好,相貌俊朗又自身优秀的人,很难不让人心动。 可不是所有心动都能开花结果的。 “姨娘,我知你是为我好,可我年纪尚不算大,婚事过两年再议也不迟。”谢知韵轻抚孔姨娘的后背给她顺气。 不大吗?她今年可有十七了。 孔姨娘扭头看她,心知肚明。 她哪是不想嫁人,分明是不肯死心。 “那两年后呢?”孔姨娘问。 谢知韵蹙眉咬唇,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听凭姨娘和母亲做主。” 她的婚事,说到底是归方氏做主。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这两年,就当是她全自己一份妄念吧。 方云野不会在侯府住一辈子,她也不可能一辈子不嫁人。 “你不急,我看四姑娘可急,到时她在你前头嫁人,你少不了被人笑话。”孔姨娘恨铁不成钢。 谢知韵对此并不在意,但为了不气到孔姨娘,她没有回嘴。 “唉……”孔姨娘拿她没辙,只得作罢。 杜卿仪回到彭阳伯府时已是午膳时间。 她急着回院,走的太快没留神在回廊拐角撞上了一人。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伯府长子周明赫,杜卿仪的大伯哥。 “当心。”周明赫伸手托住她的手肘扶她站稳。 夏日衣衫单薄,男人炙热的掌心烫的杜卿仪浑身一颤,赶忙退开两步。 “大哥。”杜卿仪规矩见礼。 周明赫颔首,“听闻你去定北侯府寻表妹了?” 杜卿仪有个表妹,全府皆知。 毕竟她寻了这么多年,几乎翻遍了盛京。 “嗯,这么多年,总算是见着了。”提起纪棠,杜卿仪面上浮起笑容。 看得出来,她是真的很高兴。 周明赫察言观色,“看来你们相认的很顺利。” 杜卿仪点头,“我和她一见如故,聊的很投机,还约了过几日去绸庄做夏衣。” 周明赫已到而立之年,是伯府顶梁柱,为人谦和温煦,待人亲善有礼,杜卿仪很是崇敬。 一母同胞,她的夫婿比之周明赫就差远了。 喜欢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请大家收藏:()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4章 宝贝 回廊处于荫蔽处,几棵大树遮挡了阳光,也遮挡了大半视线。 眼前人笑靥如花,澄净的眸中透着几分崇慕,看的周明赫心头发热,不由想要多停留片刻。 “你们姐妹相认不易,得空可多来往走动,或约着听书喝茶,多亲近亲近。” “可母亲那边……”杜卿仪一脸难色。 她倒是想与纪棠多来往,但婆母管束的紧,出府一趟实属不易。 “母亲那边我去说。”周明赫大方相帮。 “多谢大哥。”杜卿仪喜出望外。 看她如此高兴,周明赫心里也跟着愉悦。 “侯府大婚那日我见谢世子病的很重,不知近来可好些了?”周明赫随口关问。 杜卿仪闻言笑容敛去,“今日我与他说了两句话,他一张口就咳嗽不止,需得喝药茶压制,怕是未有好转。” 想到谢知行的身体,杜卿仪就为纪棠感到担忧。 周明赫细心宽慰了两句。 杜卿仪听后心境平和了些,“我该回去了。” 再不回去,婆母怕是要发难了。 “好。”周明赫错身让开了路。 杜卿仪快步离去。 周明赫望着她纤薄的身影,与她接触过的手微微收紧。 他的掌心,似乎还残留着她的温度。 天气热起来后,花开的也快了许多。 前两日还是花苞,今日突然就全开了。 纪棠站在树下,仰头看着满树繁花,满目惊艳。 “太漂亮了!” 粉紫色的花朵,密密匝匝的开满了枝头,将绿叶都盖了下去,随着微风欢快地摇摆舞蹈。 谢知行也仰头看着楸花,觉得今年开的格外美丽茂盛。 风吹落一朵早开的楸花,飘飘洒洒飞向地面。 纪棠垂眸瞧去,待它落地后上前拾了起来,凑到眼前仔细观察。 如此好看的楸花,做成绒花定然备受喜爱。 “雾空。”谢知行轻唤。 廊下靠柱神游的雾空撑着围栏跳过来,快步上前听命。 “折几枝楸花给少夫人。”谢知行吩咐。 “是。”雾空领命,走到树根底下一个纵身上树,像猴子一样灵活地攀走在树梢,寻了枝头开的最好的花折下。 纪棠盯着他,见他一会儿功夫就折了一大束,直接跳回了地面。 这就是传说中的武功高手吗? 纪棠惊震咂舌。 “少夫人。”雾空将花递给纪棠。 纪棠伸手接过,神色激喜道:“你好厉害。” 雾空被夸懵了,不好意思地挠头,“谢少夫人夸奖。” 一旁的谢知行看纪棠对雾空一脸崇拜,心下有些不悦。 他睨了一眼雾空,雾空识趣退下。 纪棠未觉察出有什么不对,欢欢喜喜的欣赏着怀中楸花。 天气晴好,明净蓝天和淡雅楸花一起倒映在水缸里,谢知行低头去瞧,他和纪棠也入了画。 纪棠怀抱楸花,本就明丽的脸上挂着喜悦笑意,愈加明艳。 他正瞧的入神,忽听纪棠清声开口。 “这花开的这般好,我给母亲送一些去吧。” 在府中走动过几次,纪棠未在其他地方看见楸树,想来只有惊澜院有。 她一直想着攻略方氏,却一直未有合适的时机,今日送花倒是个不错的由头。 儿媳讨好婆母,自来有之,谢知行未说什么,颔首同意。 纪棠留下几枝让茹娘拿去侧屋插起来,又让木樨寻了个花瓶将花插好,抱着去了主院。 经过花园时,纪棠见芍药怒放,绚烂多彩灼人眼。 谢知妍站在花圃外,指挥婢女剪花。 “大嫂。”远远看见纪棠,谢知妍喊住她。 纪棠被迫止步,回敬了一声,“四妹妹。” “大嫂这是做什么去?”谢知妍问。 纪棠道:“惊澜院的楸花开了,我给母亲送几枝去赏玩。” 谢知妍一听立时道:“大嫂等等我,我也去给母亲送花。” “动作快些。”不等纪棠回应,谢知妍转头催促婢女。 婢女剪了一把芍药,谢知妍匆忙接过,提步追上纪棠。 说实在的,纪棠不想与谢知妍来往。 但这姑娘委实脸皮厚,每次见到她都主动凑上来,仿佛两人间发生的那些不愉快都不存在一般。 纪棠不知该赞她心胸宽广,还是唾弃她没脸没皮。 然不论纪棠怎么想,都改变不了谢知妍,愣神的功夫,她已经贴了上来。 “大嫂这楸花真好看,可惜我们看不着。”谢知妍语气酸的直冒泡。 纪棠礼貌敷衍,“四妹妹若喜欢……” “我喜欢。”谢知妍眼睛一亮,以为纪棠要送她。 楸花虽不是什么珍稀名贵的东西,但想要弄一束来赏玩也不容易,毕竟大街上没有卖的,四下搜寻又显得小题大作。 “喜欢就趁现在多看看。”纪棠说完抬步走在前面。 谢知妍不可置信的噎了下,回过神来后快步跟上。 “惊澜院的楸树种了二十几年了,应当长的很大开了许多花吧。”谢知妍不死心。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纪棠随口回:“是开了不少。” 然后呢…… 谢知妍等了半晌,也没等到纪棠的后话。 楸花虽美,但往年瞧着也就那样,并无太大稀奇,可不知怎的,今天谢知妍觉得格外好看,十分想要得到。 “大嫂可能送几枝与我。”暗示明示行不通,谢知妍直接讨要。 一束花而已,又不是什么贵重之物,她想她都开口了,纪棠是没有理由拒绝的。 然事实并非如她所愿。 “我倒是愿意送四妹妹,可楸树是你大哥的,我无法做主。送母亲的这一束,都是经得你大哥准允由他派人折下的。” 纪棠说的滴水不漏。 末了她补充道:“你们兄妹情深,你亲自去向你大哥讨要,他定会同意的。” 谢知妍:“……”她自己要能讨要到,还找她做什么! 府中上下皆知,谢知行对那棵楸树宝贝的很,旁人别说折花了,就是摘一片叶都不行。 “大哥不会同意的。”谢知妍气恼嘟囔。 “为何?”纪棠当真不解。 不过就是几枝花而已,便是给她几枝还有一树,并无甚影响,谢知行不至于这般小气吧? 她推脱是不想被谢知妍缠上,也不想与她往来深交。 谢知妍告诉纪棠,“那棵树是大哥的宝贝,前几年他不在府中,我想折一枝都不行,有护卫看守。” 一棵树还有护卫看守,不至于吧? 喜欢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请大家收藏:()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5章 讨巧 纪棠好奇心被勾起,向谢知妍深问。 “据说,惊澜院的那棵楸树,是大哥出生那一年种下的,与他同岁。”谢知妍知道的也就这么多了。 “那棵树年纪比我还大呢。”谢知妍感慨。 纪棠点头,也比她年纪大。 两人说着话,不知觉到了主院。 方氏在屋中与定北侯和谢知熠说话,听到下人禀报后有些意外。 “嫂嫂来了。”纪棠一进屋,谢知熠就笑脸相迎。 “父亲,母亲,知熠(二哥)。”纪棠和谢知妍见礼。 “棠儿来可是有事儿?”方氏问。 定北侯也是一脸关切,害怕是谢知行出了什么事儿。 纪棠从木樨手中接过楸花,“楸花开的好,我给母亲送几枝来赏看。” 看着纪棠手里的楸花,方氏微怔,“棠儿有心了。” 惊澜院的楸花年年都开,还是第一次送到她这里。 纪棠缓步上前,轻轻放到桌上。 “今年的楸花开的很不错,是个好兆头。”定北侯看着桌上楸花眉头舒展。 “是啊,大哥的病定会好转。”谢知熠望着楸花祈愿。 谢知妍见无人搭理她,主动上前道:“园中芍药开的正好,但日头太大不便观赏,我便给母亲剪了些来。” “你也有心了。”方氏和颜悦色地说了句,吩咐婢女取来花瓶插上。 定北侯看着桌上的两束花,觉得屋中顿时添了颜色和生机,心情甚愉。 方氏让纪棠和谢知妍坐下,几人一道说了会儿话。 “听你母亲说,彭阳伯府三少夫人是你表姐。”定北侯那日不在府中,未亲眼得见。 谢知熠也是,此时提起顿时来了兴味,“没想到咱们家与彭阳伯府还有这等渊源。” “我先前也不知,前两日表姐寻上门来才知晓。”提到杜卿仪,纪棠满脸笑意。 “多个亲人也好,往后你闷趣了也有人解闷。”因着寂无大师的测言,定北侯对纪棠很是宽容。 方氏也道:“是啊,三少夫人瞧着温婉和善,与棠儿定十分合得来。” “只是可惜,嫁了个纨绔,还……”谢知熠话说到一半,被定北侯瞪了一眼。 纪棠颦眉探问:“知熠认识彭阳伯府三公子?” 谢知熠看了定北侯一眼,小心翼翼道:“盛京城里怕是没几个人不认识他。” 纪棠听出不对,但当着定北侯和方氏的面又不好多问,只能暂且将疑惑压在心底,寻机再问谢知熠。 “既同在盛京,又是姻亲,早晚会碰面的。”方氏轻巧揭过话题。 纪棠点头,顺着方氏的话说起了别的。 聊到最后,方氏和定北侯照例询问谢知行病情,又嘱咐了纪棠几句,让她好好照顾谢知行。 纪棠一一应下,起身行礼告退。 “儿子也告退。”谢知熠跟着起身。 谢知妍没有走,她盘算着等纪棠和谢知熠走了,在方氏和定北侯跟前讨几分乖巧,为将来嫁个好人家做准备。 她只比谢知韵小半岁,年底也有十七了,该议亲了。 然因着谢知行病重的原因,定北侯和方氏满心都是谢知行,根本没想过其他,更没思虑过她们的婚事。 别说谢知妍和谢知韵了,便是谢知熠的婚事,他们也没安排。 可谢知熠是男子,早一些晚一些都无妨。但女子就不同了,二十一过,几乎就无人求娶,更别说嫁个好人家了。 是以,谢知妍有些急,想尽快寻个好人家将婚事定下来。 “母亲日日操理府中事务累了吧,我给您捏捏肩。”谢知妍上前献殷勤。 方氏一眼看穿,谢知妍这是有小心思。 她没有戳破,还顺着赞了一句,“你倒是勤孝。” 因着这话,定北侯也赞赏地看了谢知妍一眼。 谢知妍顿觉自得,含笑恭顺道:“女儿大了,母亲若有忙不过来的,女儿也可帮着分担一些。” “尤其是大哥生辰快到了,女儿可陪着母亲一同操办宴席,顺便向母亲学习。” 定北侯觉得此话有理,当即点头,“知韵知妍都大了,是该学着看账理家了,省得将来嫁了人,婆家说侯府没教导好。” 听定北侯提到嫁人和婆家,谢知妍眼睛发亮,按耐着心中激喜等着后话。 可定北侯端起茶盏喝茶,再无后话。 “侯爷所言有理,明日我就叫她们姐妹来,教她们看账理家,操办宴席,也好为我分担分担。”方氏接过话头。 侯府的庶女,那也比小门小户高一头,自是要做正妻。 做正妻,就必定得会掌家。 定北侯十分赞同,“辛苦你了。” “都是我份内之事。”方氏毫不居功。 谢知妍听了半晌,见两人没有谈论婚事的意思,有些失望。 这时,定北侯瞥向她,“既要学就收收心,好好同你母亲学。” “是,女儿知道了。”谢知妍认真应下。 方氏考虑全面,迟疑道:“棠儿那边,可要叫她一起?” 按理说纪棠是世子夫人,也该要学掌家。 从前纪家没教她,如今只能侯府来教。 定北侯思量道:“知行的身体要紧,棠儿往后再学也不迟。” “侯爷说的是。”方氏顺着应下。 事情定下来后,方氏让谢知妍回去准备准备,明日用过早膳来主院。 “顺便告知你三姐姐一声。”方氏嘱咐。 姐妹俩院子相临,告知一声十分方便,省得她再派人走一趟。 然谢知妍心中不痛快,懒得去跟谢知韵说,回院后只打发婢女去知会了一声。 接到消息的谢知韵不确信地问:“明日就去吗?” 婢女点头,“四姑娘是这么说的。” “有劳。”谢知韵让贴身婢女拿了串铜钱给她。 “谢三姑娘。”婢女道谢后欢天喜地地走了。 谢知韵有些惶然,她并不想学看账理家。 孔氏却道:“是该学了。” “侯爷和夫人既让你们学掌家,便是在为你们的婚事做打算,你可得上点心。” “女儿明白。”谢知韵随意应了声。 孔氏一看便知她心思,沉眉道:“自个照照镜子去,你这副样子哪家敢要你,更别提方家了。” “模样算不得多出众,性子也温吞不够机灵,再连掌家都不会,你还有何值得人高看的?” 孔氏怕她不认真学,用上了激将法。 喜欢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请大家收藏:()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6章 决心 知女莫若母,孔氏这一招很是有效。 谢知韵当即神情一震,敛容凝声道:“女儿定会好好跟母亲学。” 她姨娘说的没错,不论将来嫁谁,掌家都是必须要学会的。 尤其是方家那样的门户,对主母要求极高。 见谢知韵听进了话,孔氏长舒口气。 一墙之隔的凝秀院,谢知妍在大发牢骚。 “小声些,别叫人听见了再传到夫人耳朵里去。”秦姨娘警惕地望了望门口。 见屋门紧闭着,她稍稍放了心,询问谢知妍具体情况。 谢知妍一五一十同她说了,末了抱怨道:“父亲和母亲根本没有要为我们议亲的意思。” “大哥的身体时好时坏,万一他有个什么好歹,婚事又得拖上一两年。” 未出嫁的女儿,家中兄长逝世,也得守孝一年才可议亲。 秦姨娘也很担心这事儿,怕谢知行哪天突然死了,影响谢知妍嫁人。 “所以你得抓紧,尽早将亲事定下来。” 只要亲事定下了,晚一两年出嫁也不打紧。 谢知妍一屁股坐在凳子上,负气道:“我也想啊,可母亲不开口我能怎么办,总不能我自己议吧。” 秦姨娘目光一闪,“也未尝不可。” 谢知妍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秦姨娘在她身旁坐下,拉着她的手低语。 “下月你大哥生辰宴,到时各家公子定然都会前来参宴,你趁着协同夫人操办宴席的便利,可早做准备。” “如何准备?”毫无经验的谢知妍一脑懵。 秦姨娘凑近她耳边,细声说了几句。 谢知妍听地瞪大眼,“这不是私相授受吗?父亲和母亲知道后定会生气的。” 秦姨娘嗔道:“你怎的这般死脑筋,情投意合后男方上门提亲,你只需点头即可。” “有人问起你便说在宴席上见过几次,礼佛时偶遇过一两次,两人甚是投缘就行了。” “个中细枝末节你不说,旁人还能知晓不成。” “这……这真的可以吗?”谢知妍有些犹豫。 世家贵女,自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自己私下相夫郎的。 便是要相看,也该由父母安排才是。 “只要能成事,有何不可。”秦姨娘不以为然。 “可若是成事前被发现,我的名声可就全毁了。”谢知妍心有惶恐。 秦姨娘道:“所以这事儿得小心谨慎,越少人知道越好,进展越快越好。” “否则等侯爷夫人上心,还不知什么时候呢。” 若是寻常之家,她可去主动向方氏和定北侯提及。 可侯府不寻常,谢知行病重,定北侯和方氏全心扑在他身上,根本无心理会庶女的婚事。 她若是去说,必定会受斥骂,还会被扣上一个狭隘自私,不关心谢知行的罪名。 在他们眼里,谢知行才是侯府的未来,再不济还有谢知熠。 两个庶女无足轻重,远不及谢知行重要。 谢知妍思虑再三,决定听她姨娘的话。 “这就对了,你要明白,在这个世上,只有我是一心为你好的。”秦姨娘笑着给她拢好耳边发丝。 “我知道的姨娘。”谢知妍神色坚定,已然下定决心。 秦姨娘满意了,同她商讨计划,事无巨细。 甚至连面对男子时该如何展现自己最好的风姿,引起他人注意,她都一一传授。 谢知妍听着听着,逐渐面红耳赤。 临近午时,谢知熠来了惊澜院。 说是来看望谢知行,实则是来蹭饭。 离摆膳还有一会儿,三人坐在桌边喝茶闲话。 纪棠自然而然问起了她那素未谋面的表姐夫。 “你认识彭阳伯府三公子吗?” 谢知熠看了谢知行一眼,“满盛京谁不认识。” “世子也认识?”纪棠顺着谢知熠的视线扭头望向谢知行。 谢知行颔首,“自打出征后,已有七年未见过,所知不多。” 七年时间,盛京发生了许多变化,人和物都已不似从前。 谢知行年少时,与彭阳伯府并无深交,仅仅只是认识这么个人而已。 “那知熠知道多少?”纪棠转而看向谢知熠。 听他之前在主院的口气,他应当是有所了解的。 谢知熠迟疑道:“要说实话吗?” “自然。”纪棠肯定。 谢知熠深吸口气,“彭阳伯府三公子名周庆轩,是盛京出了名的纨绔。” “你表姐是他娶的继室。” 什么?! 纪棠震惊到难以置信。 杜卿仪那么好的人,竟嫁到彭阳伯府做继室? 谢知行眉头微挑,并不意外。 这个消息,重黎已经告诉过他了,只是他没想好如何同纪棠说。 现下借谢知熠的嘴说出来,倒是很好。 “他先前的夫人呢?”纪棠捏紧手问。 谢知熠道:“病死了,留下两个年幼的孩子。” 还有孩子?还两个? 纪棠只觉得耳朵嗡嗡作响,不敢想象杜卿仪在彭阳伯府过的都是什么日子。 她想起上次问杜卿仪小侄子多大了时,杜卿仪只简单的说还未生育。 当时她便觉着奇怪,成婚五年了怎会没有孩子?但碍于第一次相见不甚熟识,就没多问。 如今想来,这其中怕是别有缘由。 比如周庆轩已有两个孩子,为了不影响到他们的地位,不让杜卿仪再生。 那杜卿仪岂不是受尽委屈,如花似玉的年纪做了继母,还不能生育自己的孩子,彭阳伯府未免欺人太甚! 纪棠咬牙,抱着最后一丝期待问:“周三公子他待我表姐如何?” “府宅内事,夫妻阴私未可得知,但周三公子花名在外,府中还有几房美妾。”谢知熠说的委婉。 纪棠听出了话外音,明白周庆轩对杜卿仪怕是不怎么好。 虽有早有预料,但纪棠还是感到气愤,为杜卿仪心痛不平。 “那你可知他为何要娶我表姐?”纪棠有些费解。 盛京离淮州有千里之遥,依理说两家并不相识,如何会搭上往来。 “自是在盛京臭名昭着,无人肯嫁了呗。否则以彭阳伯府的门第,怎么会舍近求远跑到淮州去娶亲。” 是啊,她早该想到的! 纪棠攥紧手,愤懑难平。 “你与周三公子可是很熟识?”纪棠探问。 谢知熠慌忙摇头,“不熟,就是被人拉着一起喝过几次酒。” 喜欢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请大家收藏:()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7章 教她 世家公子,吃喝玩乐,来来去去无非就那么些人,多多少少总会遇到。 但他跟周庆轩真的不熟,且很是鄙弃周庆轩的为人和风流。 周庆轩未娶妻时,便流连青楼酒肆,吃喝嫖赌样样都来,那时名声就已然不好。 彭阳伯府怕他将来不好娶亲,早早给他定了一门亲事,且很快完婚。 婚后的周庆轩毫无收敛,依然花天酒地,逛青楼下赌场,有时输的债主上门,有时为一个妓子与人大打出手。 据说他的上任夫人,就是被他给气死的。 当然,从前谢知熠年纪小,并未亲眼见证,都是这几年道听途说的。 但以彭阳伯府的门第,若非事实,也无人敢这般造谣中伤。 纪棠越听心中愤怒越盛,盛怒过后便是无尽哀伤。 因为她什么也做不了。 明知杜卿仪过的不好,她也无能为力。 谢知行见纪棠容色不对,朝谢知熠递了个眼神。 谢知熠止住话头有些担忧,“嫂嫂你没事吧?” 纪棠深吸口气,压下心中情绪道:“没事,你继续说。” “我……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谢知熠可不敢再说了。 再说下去,他怕他大哥把他撵出去,也怕纪棠接受不了。 然纪棠还想再问,想要知道的清楚详尽。 “咳咳咳……”谢知行忽的猛烈咳嗽起来。 “大哥。”谢知熠神色关忧。 纪棠熟练地给谢知行倒了杯药茶,末了又给他抚背顺气。 待谢知行止住咳后,纪棠示意谢知熠继续说。 谢知熠迟疑地看向谢知行,有些后悔来了。 纪棠看穿兄弟俩的心思,平心静气道:“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好,但表姐是我很重要的亲人,我想多了解一些。” “便是帮不上忙,至少知晓她的处境不易,与她相见时能给她一些安慰,也避免不知情伤害到她。” 谢知行沉默须臾,微微颔首。 谢知熠小心翼翼地开口:“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多,就是这些年周三公子愈发变本加厉,纳了好几房娇妾不说,还赌输了不少家产。” 至于其他的,都是关起门来的家事,他就不得而知了。 纪棠捏紧拳头,“可惜了我表姐那样好的人。” 女子便是这般,遇人不淑,所嫁非人,殆误一生。 兄弟俩对视一眼,感觉此时说什么都显得多余。 屋中气氛沉抑,谢知熠如坐针毡,犹豫着要不要走时,厨房将午膳送来了。 膳食上桌,谢知熠担心纪棠情绪低沉没食欲,思索着劝说时,却见纪棠像个没事人一样照常用饭。 “嗯,这个好吃,你们快尝尝。”纪棠吃的欢快。 “嫂嫂,你还好吧?”谢知熠看的心里发毛。 纪棠正常的太不正常了。 “我很好啊。”纪棠抬眸,见兄弟俩眉峰紧蹙一脸担忧地看着她。 纪棠扯动嘴角笑了笑,“不论发生什么事,也得吃饱了才有力气面对不是吗?” 谢知熠如醍醐灌顶,“嫂嫂说的是,遇事不食,除了虐待自身,什么都改变不了。” “没错,快吃吧。”纪棠给谢知行夹了一块排骨。 谢知熠心头大松,伸筷夹了纪棠推荐的菜,果然好吃。 谢知行夹起纪棠给他的排骨,慢条斯理细细品味。 昨日听到重黎禀报后,他也惊诧静默了好一会儿。 随后,他让重黎派人盯着彭阳伯府,继续探查杜家。 杜家远在淮州,探查需要时日。 从目前掌握的信息来看,尚无法定论什么。 膳后,谢知熠突生兴致,拉着谢知行对弈。 纪棠在一旁看着,看不明白。 她自小被弃养在乡野,能识字已是不易,棋术这般高妙的东西,她从未接触过。 她欲起身去侧屋,谢知行忽然开口:“阿棠来下吧。” 纪棠连忙推拒,“我不会。” “我教你。”谢知行声音平缓,带着安抚人心的沉稳。 “还是不了吧,我一窍不通,省得扰了你们兴致。”纪棠其实并没什么兴趣。 “无碍的,有大哥教,嫂嫂定然很快就能学会。”谢知熠毫不在意,热情相邀。 “那……好吧。”纪棠盛情难却,在谢知行身旁坐下。 她学着谢知行的样子,从棋罐中捻起黑玉棋子,盯着棋盘看了半晌不知该往哪落。 谢知行并不急着教她落子,而是让谢知熠先告诉她规则。 座子,落子先后,胜负判定等等,谢知熠讲的十分详尽,说完口干的喝了半盏茶。 纪棠听的云里雾里,又不好意思让谢知熠再讲一遍,只得硬着头皮说听懂了。 行棋开始,谢知行轻握着纪棠的手背,将棋子落在空白处。 “此为提气,你看它四周都是空着的,便代表这颗棋子有四口气。” 谢知熠紧挨着落下白子,“现在就只剩三口气了。” 纪棠又从棋罐里捻起一颗棋子,在谢知行的指示下落在白子上面。 “现下这颗白子剩两口气,当剩下的两口气被黑子占据,这颗棋子就失了气,会被提走。” 纪棠好像明白了一点。 在谢知熠落子后,她拿着黑子试探地问谢知行,“下这里对吗?” “嗯。”谢知行轻应。 纪棠大松口气,果断落子。 眼下黑子已呈三面包围之势,只要再落下一颗,中间的白子就将被提走。 谢知熠配合教学,没有去堵,让纪棠顺利提走一颗白子。 “嫂嫂真厉害。”谢知熠笑着夸赞。 纪棠面皮微烫,“我知道你在让我。” “算不得让,只是帮嫂嫂快些熟悉规则。”谢知熠说话间落下一子。 原来只要将对方的棋子围起来便可,如此看来也不算多难。 纪棠来了几分兴趣,开始观察棋局思索落子。 谢知行没有干预,任由她发挥。 纪棠下着下着,忽然一下被谢知熠提走了三颗棋子。 “还可以这样吗?”纪棠有些心痛,忍住把棋子抢回来的冲动询问。 谢知熠笑答:“只要将对方的棋子完全包围,不论多少都可吃掉。” 纪棠恍然,那她可学会了。 因着纪棠是第一次下棋,谢知熠没有太较真,适当放水与她有来有往,好叫她有兴致继续。 纪棠确然被提起了兴趣,落子越来越认真。 她思忖许久,谨慎落下一子时,谢知行却道:“不可,此处不能落子。” 喜欢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请大家收藏:()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8章 心动 “为何?”纪棠不解。 谢知行缓声解释,“此处落子,周围都已无气,且不能提走对方棋子,是为禁着。” 纪棠只得拿起棋子,重新落了个位置。 接连落下几子后,纪棠又被谢知熠吃掉一子。 纪棠微抿着唇,反手在被提的位置落下黑子,提走谢知熠刚落下的白子。 “不可。”谢知行再次出声制止。 纪棠扭头,一脸疑惑。 谢知行低咳了两声,示意他不能一次说太多话,让谢知熠解释。 谢知熠告诉纪棠,此为围棋规则中的一种,称劫争。 黑白双方都围住对方棋子的情况下,若某方落子可提走对方棋子,但对方紧跟着行棋又能回提,若不加以限制便会循环往复,没完没了,致使棋局无法继续。 是以在一方提子后,另一方不能马上回提,而要先在别处下一着,待对方应一手后再回提。 纪棠皱眉细想,好像确实是这么个理。 说教千遍,不如实操一遍。 先前觉得复杂难懂的规则,在这一局实操中,纪棠很容易就明白了。 最终,纪棠在谢知熠的谦让和谢知行的指点下,赢下了第一局。 “感觉如何?”谢知行问。 纪棠眸光澄亮道:“有些趣味。” “嫂嫂学会了,我可要认真了。”谢知熠收拾好棋盘,重新再战。 纪棠喝了口茶,毫不畏缩。 两人你一子我一子,棋局逐渐变得紧张。 谢知行看着专注盯着棋盘,嘴角微抿凝神思考的纪棠,唇角勾起微小弧度。 用膳时他就看出来了,纪棠心中挂忧杜卿仪,并不能做到坦然处之。 木雕所用的刻刀和凿子都是危险之物,她若心神不宁,容易伤到自身。 因此,谢知行才喊她下棋。 纪棠不会正好,新的事物能更好地转移她的注意力,让她无暇再郁心伤神。 一局终了,谢知熠意犹未尽欲再来时,谢知行咳嗽起来。 谢知熠懊悔地一拍脑袋,一时高兴,他竟忘了他大哥身体不好,需要午憩。 待谢知行喝过茶止住咳,谢知熠愧责道:“大哥好好休息,我回去了。” 谢知行点了点头。 谢知熠起身离开,纪棠扶着谢知行进内室歇息。 谢知行躺下后,纪棠欲去侧屋,一起身却被抓住了手。 “陪我睡会儿。”谢知行咳过后声音低哑。 纪棠没有拒绝的理由,她本就是来冲喜照顾他的。 脱鞋上床,纪棠轻轻躺下,谢知行自然伸臂将她揽入怀中。 纪棠没有挣扎,温顺地靠在他怀里。 经过这些日子的磨合,两人已习惯了相拥而眠。 耳边呼吸很快平稳,纪棠睁着眼却没有睡意。 原因无他,她不困。 除了刚开始那几日夜里折腾的厉害,现如今谢知行晚上已很少咳醒,纪棠也得以安枕。 便是偶尔咳醒一两次,只要不吐血惊动全府,也很快过去不影响歇息。 纪棠想起明日约了杜卿仪游市,打算亲自向她问个清楚。 但深入细想,又觉得不妥。 她们虽是表姐妹,然毕竟才相认,还不到彼此推心置腹的地步,她贸然深问,有揭人伤疤戳人痛处之嫌。 思来想去,纪棠觉得还是循序渐进的好,左右她知道的再清楚也无甚作用,不如多给些慰藉。 已在深渊里扎根的花,最需要的是阳光温暖,而非无用怜悯。 想明白后,纪棠不再郁结。 心绪一松,倦意渐渐来袭,纪棠眼皮缓缓合上。 待得她熟睡后,揽住她的手臂微微紧了紧。 不知睡了多久,纪棠被热醒了。 热出薄汗的她蹙眉睁眼,觉得身后像贴着个火炉。 “醒了。”谢知行嗓音清明,已醒了有一会儿了。 “嗯。”纪棠从他怀中挪出,起身拿帕子擦汗,“世子不热吗?” 夏日的天,一日比一日炎热,谢知行抱着她就算了,竟还盖着薄被,热的她受不了。 “你很热吗?”谢知行撑坐起来打量她,见她额上颈间都有汗意。 纪棠点头,“这天气不适宜再挨着睡了。” 近来谢知行都是独自午睡,晚上两人虽相拥而眠,但毕竟夜里凉快些尚能忍受。 午后温度为一日最高,实在是热得不行。 但看谢知行神色平静,面无汗意,像是真的不热。 “方才入夏,接下来的几月怕是要委屈你了。”谢知行叹了口气。 穿鞋的纪棠不明所以。 谢知行道:“我这身子不能受凉,屋中无法放置冰鉴消暑解热。” 纪棠虽不知冰鉴是何物,但谢知行的话她听懂了。 “不打紧,我都习惯了。” 在清河村的这些年,她也没用过什么冰鉴,不论是夏日酷热,冬日严寒,都靠硬扛。 当然了,也并非全无办法。 纪棠拿着团扇扇了一会儿,终觉凉快下来。 谢知行看她扯开衣襟往里扇风,露出一片光洁肌肤和隐隐约约的山峦,喉间微滚着移开了眼。 天确实是热了。 再这么下去,他怕是也受不住了。 纪棠看屋外天色尚早,离天黑还有一会儿,便想着去侧屋忙活一会儿。 谢知行没有阻拦。 一来纪棠情绪已稳,二来,他需要静静。 今日耽搁了一日,现下时间也不多了,纪棠没有做绒花,而是拿起木料对着画像雕刻。 已过去这么些时日,眼看谢知行生辰也快到了,总要有个交代。 专注做事时时间总是过的很快,一晃眼天就黑了。 用膳沐浴,上床歇息,纪棠满心期待着与杜卿仪见面。 翌日,纪棠精心打扮了一番,同谢知行说过后带着木樨出了府。 驾车的车夫还是牛大,恭敬地问纪棠去哪儿。 “翠茗轩。” 翠茗轩是绸庄附近的一处茶楼,杜卿仪与她说好在此碰面。 纪棠到的有些早,杜卿仪还没有来。 “夫人想喝什么茶?”茶楼小二奉上茶单。 纪棠打眼一扫,见茶单上还有诸多茶点,便捡名字好听的点了几样。 等待的间隙,纪棠听见了邻近雅座的谈话。 二楼的雅座之间仅用屏风隔开,并不隔音,声音稍大一点就能听见。 加之此时茶楼没多少人,谈话声更是清晰可闻。 “赵兄,你昨日见解又被夫子褒扬,明年春闱定能金榜题名。” 喜欢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请大家收藏:()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9章 遇巧 原是几名学子趁着旬假到茶楼小聚。 “不敢不敢,诸位仁兄乃至书院同窗,皆是才学斐然,我这点浅薄学识实算不得什么。” “锦宣兄你就别谦虚了,咱们书院无人能与你相比,我们可都等着吃你高中的喜宴呢。” 姓赵,名锦宣,不会这么巧吧? 纪棠听的微微蹙眉。 “东临学子何止万千,博才之士数不胜数,宣愧不敢言。” “赵兄不必过谦,以你的才学品貌,便是难争状元,但那探花之位舍你其谁。” “哈哈哈,钱兄所言甚是有理,待赵兄摘得探花,这盛京城的大家闺秀怕是要抢破脑袋。” “吴兄就莫打趣我了,我家中已为我定下亲事。” “哦?哪家千金?” “大理寺正纪林大人的爱女。” 呵,还真有这般巧。 纪棠没想到,会在此处遇见她曾经的未婚夫,赵锦宣。 “夫人。”木樨也听明白了,愤怨地往屏风那边瞪了一眼。 纪棠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声张。 赵家与纪家多年前口头定下的亲事,外人并不知晓,也不知纪棠被换亲逼嫁一事,只当定北侯府一开始选中的便是她。 如今事已定局,她已是侯府少夫人,没必要再与赵锦宣有所牵扯。 “二位的茶水点心来了。”小二端着托盘,弯腰将一壶热茶和几碟点心放到桌上。 纪棠估摸着杜卿仪快到了,倒了一杯茶给她晾着。 偏头见木樨还气恼着,纪棠拿了块茶点给她,“尝尝。” 木樨接过,气呼呼地咬了一大口,似乎咬的是赵锦宣的脑袋。 纪棠看的好笑,“慢点吃,茶还烫呢,当心噎着。” 木樨哼道:“老天要噎也该噎死德行有亏的人。” 她故意说的大声,让不远处的那桌听到。 赵锦宣几人的谈话暂止,狐疑又好奇地往后边看了一眼。 但隔着屏风,什么也看不着,便只当是茶客的寻常牢骚。 几人没当回事,继续高谈阔论。 纪棠品着茶点,杯中茶变温时,杜卿仪来了。 “阿棠,可是等很久了。” 杜卿仪穿着一身浅黄色的苏绸绣花裙,迈着碎步像一只欢快的蝴蝶朝纪棠翩跹飞来。 纪棠起身相迎,“表姐。” 两人拉着手坐下,杜卿仪向她致歉,“我来晚了。” “我也刚到。”纪棠把晾好的茶端给她。 “表姐先歇歇气,喝饱茶我们再去绸庄。” “好。”杜卿仪确实渴了,接过喝了起来。 她不似纪棠自由,每日晨间都要侍奉公婆,还要照管两个继子女,妥当后才能抽身出府。 纪棠看着光彩照人的杜卿仪,很难想象她承受着那么多委屈。 “这点心还不错,表姐尝尝。”纪棠压下心绪,开心的与杜卿仪闲话。 “是还不错,但比百味斋的还是略欠了些。” 想到纪棠刚回盛京不久,杜卿仪问:“阿棠可尝过百味斋的点心了?一会儿我买些给你。” 纪棠点头,“百味斋的点心确实美味,我也打算带些回去。” 两人一拍即合,喝饱茶后起身,相携往绸庄去。 挨着楼梯的雅座,坐在外侧的赵锦宣一瞥眼,看见了纪棠下楼的侧脸。 京中贵女夫人无数,赵锦宣并没有在意。 出了茶楼,斜对面就是云裳绸庄。 杜卿仪告诉纪棠,世家贵族的夫人小姐都爱在此处做衣裳,说她见了一定喜欢。 纪棠揣着几分好奇心,抬脚走进了云裳绸庄。 “二位夫人里边请。”刚一进门,女侍就笑着迎了上来。 纪棠扫眼打量,见一楼铺面宽敞,墙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夏季裙装,下方的柜台上分门别类摆放着五颜六色的布料。 店中掌柜和伙计均为女子,叫人眼前一亮的同时莫名舒心。 “二位夫人是想看成衣还是布料?”女侍询问。 “都看看。”杜卿仪应了一声,拉着纪棠往里走。 “阿棠有看中的可试穿,若不中意二楼还有,还可挑选布匹量身裁衣。” 纪棠依着逛其他店铺的经验猜测,一楼都是寻常之物,好东西都得往楼上走。 可她看墙上成衣柜台布匹,皆是华丽精美,已是上乘品质。 那二楼的得是什么模样? 女子天生爱美,纪棠也不例外。 杜卿仪见纪棠将一楼逛遍了也没说话,主动开口:“我们去楼上瞧瞧。” 女侍引着两人上去,态度恭敬有礼,没有半分不耐。 二楼的陈列与一楼相差无几,但纪棠明显感觉到这里的衣裳布料看上去更贵。 “这套衣裳不错,我觉着很衬你,阿棠试试。”杜卿仪相中了一套水绿色金线绣花的薄纱长裙。 纪棠也觉好看,跟着女侍去雅间试穿。 穿好后出来,女侍引纪棠到一面足有人高的铜镜前照看。 纪棠左右照了照,又转了个圈让杜卿仪看了看。 杜卿仪眉头微皱,“好像有些大了,你太瘦了,还是量身裁衣合适些。” 纪棠换回自己的衣裳,两人精挑细选了几匹轻薄布料,依着画册挑了式样,量身制衣。 从绸庄出来,两人又去了首饰铺。 此店虽不及琳琅阁大,但店中饰品也是精巧华贵,珠玉宝石,金银绒花应有尽有。 “阿棠可喜欢绒花?”杜卿仪拿着一朵绒花牡丹往纪棠头上比划。 纪棠道:“绒花绚丽多彩,永不凋零,自是喜欢。” “我也喜欢。”杜卿仪又拿了一朵兰花给纪棠试戴。 纪棠看穿她的意图,“侯府为我准备了许多,加上表姐上次送的,已经戴不过来了。” 杜卿仪闻言放下绒花,“那我们去看金钗玉簪。” “好啊,表姐有喜欢的我送你。”纪棠顺着接话。 杜卿仪嗔她一眼,“我送你。” 纪棠态度坚决,“方才在绸庄便是表姐付的银子,礼尚往来,该我送表姐了。” 杜卿仪看纪棠容色坚定不容拒绝,拉着她往回走,“那我要绒花。” 绒花再贵重,也贵不过金玉。 纪棠无奈又好笑道:“表姐,我有钱。” “我是真喜欢绒花。”杜卿仪拿起一朵茶花,煞有介事的让纪棠帮她试戴。 纪棠凑近垫脚,插好绒花后目光惯性下扫,看见杜卿仪后颈处有道红痕。 因着衣襟遮挡,轻易瞧不见。 喜欢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请大家收藏:()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50章 骗婚 店中除了她们还有其他人在,不适宜问询私事,纪棠只得忍下。 “好看吗?”杜卿仪未觉出异样,笑容温婉。 纪棠收敛心神,认真瞧过后赞道:“好看,主要是表姐人美,衬的这茶花跟真的一样。” 杜卿仪被逗笑,“你这滑嘴,自来都是首饰衬人,哪有人衬首饰的。” “表姐就是呀,这茶花独看时平平无奇,一到表姐头上就绚丽生彩,跟刚绽开一样,好似都能嗅到幽香。” 纪棠说着,还似模似样地凑近闻了一下。  “表姐好香。” 借着这机会,纪棠再次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杜卿仪‘噗’地笑出声,“是香露的味道。” 两人说说笑笑,纪棠还想再给杜卿仪挑一些,被她制止了。 纪棠没有坚执,打算回去后亲自给她做。 这里的绒花虽好,却也比不得她的手艺,还有用心。 临走时,纪棠问伙计要了几只空锦盒。 “你要空盒子做甚?”杜卿仪不解。 纪棠道:“家里有些首饰需要装一下。” 杜卿仪了然,从首饰铺出来时候已不早了,两人决定去百味斋买了点心就各自回府。 此地离百味斋有段距离,纪棠拉着杜卿仪坐上她的马车,方便说话。 木樨只得坐上杜卿仪的马车,与她的婢女南枝大眼瞪小眼,相对无言。 车外人声喧嚷,车内纪棠同杜卿仪轻声私语,无人会听见。 闲话几句后,纪棠装作无意发现杜卿仪后颈上的红痕。 “表姐,你这是怎么弄的?” 杜卿仪心中一紧,面色微变不自然道:“不小心碰的。” 这模样一看便知有鬼。 “彭阳伯府可是有人欺负你?”纪棠探问。 杜卿仪见瞒不过她,只得照实道:“你表姐夫昨日喝醉了,无心伤的。” 纪棠听出关窍,惊诧出声:“他打你?” 杜卿仪摇头,“算不得打,只是醉酒后有些闹腾。” 纪棠盯着她的眼睛,努力分辨真假。 杜卿仪明白她是误会了,拉着她的手道:“真是不小心弄的。” 纪棠暂且信了,顺势问起她在彭阳伯府过的可好。 “挺好的。”杜卿仪抬手拢发避开纪棠的视线。 纪棠反握住她的手,“表姐,我是你在盛京唯一的亲人,你不可瞒我。” 杜卿仪心底一颤,勉笑道:“我……” 她想违心的说她很好,叫纪棠不要担心,可一对上纪棠真挚关切的眼神,话就梗在喉间说不出口了。 纪棠咬牙,“我听说表姐夫纨绔风流,还气死了上一任夫人……” “你都知道了。”杜卿仪满目震惊,震惊过后又有些丑事被揭开的难堪。 纪棠一把抱住她,言辞恳切,“表姐,我是你是妹妹,我们身上流着一部分相同的血,可彼此信赖倚靠。” “你心疼我,我自然也关心你,有什么事都可同我说。” “阿棠。”杜卿仪禁不住哽咽,伸手回抱住纪棠。 纪棠轻拍着她的背,温声安抚。 “往后我有委屈同你说,你有事也别瞒我可好?” “便是帮不上忙,互相听一听说一说,也能排解几分憋屈难过,以免积郁在心。” “好。”杜卿仪应下,坐直了身。 纪棠见她眼角有湿意,忙拿出锦帕给她。 杜卿仪接过,有些不好意思地擦净。 昨日纪棠本是打定了主意不问,可今日见到杜卿仪颈上的伤,她实在没忍住。 也幸好她问了,看杜卿仪的模样,分明是积攒了诸多委屈。 杜卿仪远嫁而来,在盛京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孤身一人的她受了委屈只能黯自神伤,连个倾诉安慰的人都没有。 “表姐当初缘何会嫁到彭阳伯府?”纪棠问出心底疑惑。 若说贪慕富贵,纪棠直觉杜卿仪不是那样的人。 一来杜家已足够富有,二来周庆轩是第三子,承袭爵位轮不到他,自身又无官位建树,嫁给他只是空得一个三少夫人的虚名。 仅为了这么个虚名,根本不值得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去做继室继母。 纪棠笃定,其中另有缘由。 “说来有些没脸。”杜卿仪叹了口气,娓娓道来。 五年前杜卿仪十六岁,已到议亲年纪,淮州青年才俊几乎踏破了杜家门槛,但杜霆一直未松口。 彭阳伯府有个表亲也在淮州做官,接到彭阳伯府的来信,请他帮忙在淮州为周庆轩寻个继室。 彭阳伯府这样的亲戚,自是无人敢得罪,甚至极力巴结,是以这表亲不遗余力的相帮,挑寻了十几户人家的姑娘。 最终,彭阳伯夫人相中了杜卿仪。 为显诚意,彭阳伯夫人请了盛京最好的媒人,又让周庆轩亲自前往淮州求亲。 周庆轩出身显贵,相貌堂堂言行端方,看上去是一个难得的谦贵公子。 以杜家的门第,若非周庆轩成过婚有两个孩子,根本高攀不上。 当然,杜家并非一心高攀,而是杜霆想到盛京发展,便想将女儿也嫁到盛京。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为父母者,皆盼女儿能嫁个好人家。 谨慎起见,杜家探问周庆轩盛京闺秀众多,为何要远到淮州求亲? 周庆轩按他母亲的话作答:“盛京闺秀娇纵,怕难以善待我的两个孩儿。听闻杜小姐良善温婉,定能厚待幼子,特前来求娶为妻。” 周庆轩话说的好听,人也装的正派,瞧着确是个好郎君。 “虽说是继室,但也是勋贵世家的正妻,将来所生子女尽享荣华,怎么也比嫁小门小户强。要我说,这是天赐福缘。”媒婆见杜家有所动容,在一旁帮腔助势。 多番考量,又有彭阳伯府表亲保媒,杜霆最终同意了这门亲事, 杜卿仪也与周庆轩相看过,彼此都十分满意。 很快,婚事敲定,周庆轩将杜卿仪迎娶回了盛京。 “这不是骗婚吗!”纪棠听的气怒不已。 杜卿仪苦笑,“只怪自己识人不清。” 纪棠否定,“不,这不是你的错,也不是舅舅的错,是彭阳伯府蓄意骗婚,故意蒙蔽。” 淮州离上京有千里之遥,周庆轩再声名狼藉也传不到淮州去,杜家根本无从得知。 再加上蓄意伪装,短时间内谁也看不穿周庆轩的真面目。 只怪彭阳伯府太恶毒,周庆轩太能装! 婚后很长一段时日,杜卿仪都以为自己嫁了个良人,夫君变了嘴脸,她还以为是自身过错导致。 直到在盛京的时间久了,流言蜚语藏不住,渐渐飘进了她的耳朵,她才逐渐得知真相。 可为时已晚。 那时她已有五个月的身孕在身。 “你有过身孕?那孩子呢?”纪棠惊异追问。 喜欢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请大家收藏:()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51章 失望 提到孩子,杜卿仪温婉的面容上浮出哀伤,握着纪棠的手止不住颤抖。 “他死了。” 纪棠听的倒吸一口凉气,“怎么会……” 杜卿仪伤痛地捂住心口,“那是新年将至的冬日,我在暖阁待闷乏了,便回屋歇息,离开时被奔跑玩耍的子睿撞到,跌滚下了楼梯。” 周子睿是周庆轩的儿子,那时刚满三岁,正是爱玩又横冲直撞的年纪。 “府医和稳婆说,孩子已经成形,是个男婴。” 提起这桩往事,杜卿仪哀恸不已,说话时嘴唇都在哆嗦。 丧子之痛乃世间大痛,纪棠不难想象当时的杜卿仪有多痛苦无助。 “后来呢。”纪棠红着眼问。 总不能这事就这么揭过去了吧?彭阳伯府总该给杜卿仪个交代。 杜卿仪泪眼婆娑,“府医说月份大了,加之我摔的不轻,身子损伤严重,恐难再有孕。” “婆母送了一堆补品给我养身,却未提过半句责罚。” “后来我忍不住问夫君,夫君根本没当回事,只说是子睿年幼无心,已责过他了。” “我自是不甘心,多说了两句他就与我吵了起来。” 那是杜卿仪与周庆轩第一次争吵,向来温顺的杜卿仪崩溃爆发,惹得周庆轩大为光火。 两人大晚上闹的厉害,惊动了彭阳伯夫人张氏。 张氏得知缘由,带着周子睿去给杜卿仪赔罪,想要平息此事。 可轻飘飘的一句无心,对不起,又如何能抚平杜卿仪的丧子之痛。 “你还想要如何?”张氏已然有些不耐。 按张氏的意思,周子睿都睡下了,她还将他叫醒来给她赔罪,杜卿仪该满意了。 她失去了第一个孩子,将来也难在有孕,落在他们眼里竟无足轻重? 杜卿仪痛怒,铁了心要严惩周子睿,让周子睿给她死去的孩子守灵三日,诚心忏悔。 “你疯了!子睿还这么小,这天寒地冻的,你让他去守灵,成心想冻死他吗!” 眼见杜卿仪不肯罢休,张氏失了耐性,摆出婆母的威严训斥。 杜卿仪双目红赤,胸脯剧烈起伏,第一次忤逆顶撞了婆母。 “反了你了,你自个生养不成,还想绝了我儿的后,其心歹毒当诛……”张氏沉容怒目,疾声厉斥。 一旁的周庆轩厌烦不耐,出声打断。 “那孩子都已经埋入土了,还守什么灵,你别闹腾了行不行。” 什么?! 杜卿仪身子尚且虚弱,听了这话直接晕了过去。 她再醒来时,已是第二日上午。 屋中死一般沉寂,只有南枝寸步不离的守在她床前。 “少夫人你醒了。”南枝端来温着的粥汤给她。 杜卿仪吃不下,问周庆轩他们呢。 南枝告诉她,昨夜她昏倒后他们就走了,只叫府医来看了诊,无人关心询问。 “我的孩子呢?”杜卿仪问。 南枝抹着泪说:“小公子当天夜里就让人抱走埋了,说是快过年了,留着死婴不吉利,怕冲撞了忌讳。” 当天夜里就埋了,她却过了两日才知道。 杜卿仪流着泪问埋在何处,南枝说她不知。 他们太欺负人了! 杜卿仪恨怒不甘,不顾小产后孱弱至极的身子,跑到张氏院里要交代。 张氏直接闭门不见,还让她回去静思己过。 她有什么过? 杜卿仪心如死灰,再次晕倒。 数九寒冬,周庆轩不知所踪,是前来寻张氏的周明赫将她送回了屋。 后来,也是周明赫告诉她孩子埋葬的地方。 没过多久便是新年,彭阳伯府上下欢庆,无人为她死去的孩子哀痛。 自那以后,杜卿仪对周庆轩彻底失望,再也不关心他荒唐与否,对张氏也只剩下表面恭敬。 原本张氏是让杜卿仪一道教养孩子的,但出了这事,她不再放心杜卿仪,便自己全权教养。 杜卿仪乐得清净,每日早晚请安后便待在自己院中。 一晃三年过去,张氏看杜卿仪平静如水,以为她已忘了伤痛,又假意与她亲善起来,还叫两个孩子唤她母亲。 杜卿仪心中厌恶,却又无法抽身离开,只得就这么过下去。 “他们就是欺我没有显赫的娘家倚靠。”杜卿仪双眼通红,语含无力控诉。 纪棠听的心碎痛窒,不敢想杜卿仪是怎么熬过来的。 “彭阳伯不管吗?”她为杜卿仪不平。 杜卿仪刚张嘴,马车骤然停下。 “少夫人,百味斋到了。”牛大殷勤地放好车凳。 后方马车上的木樨和南枝快速下车,前来扶她二人。 纪棠还有许多话想问,但杜卿仪已擦干眼泪收整好仪容。 “走吧。” 两人下了马车,缓步走进百味斋。 到了二楼,纪棠挑选了几样没尝过的点心,寻了一僻静位置品尝,让木樨和南枝站远些挡住伙计和过往客人。 杜卿仪知她心思,叹了口气低声道:“我公爹中风卧床多年,早已不问府中事务。” 难怪未曾听她提及,原是如此。 纪棠心疼问:“舅舅他们知道吗?” 杜卿仪摇头:“远嫁的女儿都是报喜不报忧,若叫他们知晓,除了担忧着急外无甚作用,反倒凭白累他们不安。” “可你实在太苦了。”苦的纪棠觉得今日的糕点吃起来都不甜。 她深知杜卿仪这些年的苦痛,远不止说出来的这些。 杜卿仪勉笑,“都过去了,父亲他们马上就来盛京了,往后我们就有倚靠,受了委屈有处可去了。” 正是因为杜霆要来盛京,杜卿仪才忍着痛恶与张氏虚与委蛇。 委屈和罪都已经受了,她不能白受,也不能毁了她父亲和弟弟的前程。 不为别的,就为周明赫是吏部侍郎。 杜家可以不走后门,却难保张氏不蓄意为难。 她毫不怀疑张氏干的出来,因为有过前车之鉴。 她曾让张氏帮她找纪棠,张氏明面上答应,实际上根本没当回事。 后来杜卿仪质问,张氏还责备她说这是纪家的家事,彭阳伯府不便插手,甚至还阻挠她寻找。 以彭阳伯府的地位,加上周明赫的职务便利,想要阻挠杜霆升迁轻而易举。 就连她弟弟将来科考,也会受到影响。 为了家人,杜卿仪只能强咽下委屈。 喜欢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请大家收藏:()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52章 乌龙 纪棠从前觉得自己苦,可现在她觉得杜卿仪比她苦多了。 果然,她师父说的没错,人间疾苦到处都是,不是只有她一人苦。 “表姐,以后我也是你的倚靠。”纪棠伸手握住杜卿仪搁在桌上的手。 杜卿仪笑的欣慰,“好,往后阿棠给我撑腰,定无人敢再欺负我。” 看纪棠如此关心她,杜卿仪没有告诉纪棠,当年她父亲将她嫁到盛京,还有一个原因是为了照拂她。 但她没能为纪棠做上什么,也不想让纪棠徒生愧疚。 一句笑言,纪棠却入了心。 可她同样人微言轻,根本做不了什么,只能买些糕点盼望杜卿仪吃了心情能好些。 “怎么能让你买,说好了我给你买的。”杜卿蹙起眉头。 纪棠不想看她不高兴,灵机一动道:“那这样,我给表姐买,表姐给我买。” “噗,你这是什么鬼主意。”杜卿仪被逗乐。 “就这么办。”纪棠一语定音。 相聚的时光总是短暂,从百味斋出来两人便要分别,杜卿仪十分不舍。 可出来许久,再不回去张氏该不喜了。 自从得知杜霆要升迁来盛京后,张氏自以为拿捏住了杜卿仪的软肋,端起婆母的架子,以高门世族的规矩管束她。 杜卿仪有苦说不出,只能尽量顺从。 不过能偶尔出府与纪棠见一见,说说心里话,她宽慰许多。 姐妹俩在百味斋门口分开,各自上了马车回府。 一晃已近午时,日头猛烈灼人。 纪棠回到惊澜院时,被暑热熏蒸出了薄汗,胸口也觉有些闷窒。 谢知行见她脸颊泛红,便知她是热着了,朝照莹挥了挥手。 很快,照莹端上来一碗点缀着碎小果肉的东西。 “这是什么?”纪棠没见过。 谢知行道:“冰酪,尝尝可喜欢。” 夏日游市,谢知行知她会热的不行,特意吩咐照莹早早预备。 碗端在手里的瞬间,纪棠就感觉到了舒适冰凉,一口下肚,顿觉浑身凉爽。 “这东西太好了。”纪棠喜爱不已,一口气吃了个干净。 “还有吗?”纪棠眼巴巴地问。 谢知行看着她难得露出的可爱模样,狠心拒绝,“这东西虽解暑,但太过寒凉,吃多了伤身。” “好吧。”纪棠失望地垂下眸子。 谢知行抿唇道:“明日可再吃,每日一碗。” “真的吗?”纪棠的眸光霎时又亮了起来。 谢知行被她这副小馋猫的样子逗笑,点了点头。 纪棠放心了,叫照莹将苏嬷嬷和夏蝉茹娘都叫来。 照莹虽有不解,但还是去了。 很快,苏嬷嬷几人来了,问纪棠有何吩咐。 “木樨。”纪棠喊了一声。 木樨捧着托盘上前。 谢知行扫了一眼托盘里的几只锦盒,隐约猜到了纪棠要做什么。 “今日逛首饰铺子,瞧着绒花好看,就买了些回来,看你们可喜欢。” 依着纪棠吩咐,木樨给了她们一人一只锦盒。 苏嬷嬷带头打开,看清盒子里精致漂亮的绒花后喜声恭谢。 “谢少夫人赏赐。” 纪棠给苏嬷嬷做的,是青蓝色的菊花,寓意好又不浮夸,适合苏嬷嬷的年纪和身份。 夏蝉和照莹同时打开,分别是凌霄和杜鹃。 茹娘与木樨虽早已知晓,但还是激喜不已。 她们暗地里试戴过多次的玉兰和朝颜,终于能光明正大的戴在头上了。 “谢少夫人。”茹娘夏蝉几人一同喜声恭谢。 照莹虽有些别扭,但得了这么漂亮的绒花,她心里也十分欢喜。 经过这些时日的相处,她明白纪棠是个好人,当初是她不对。 看着手中绒花,照莹痛思己过,决心以后像恭敬谢知行一般恭敬纪棠。 就在这时,纪棠忽然捂住肚子,眉头紧皱神色痛苦。 “怎么了?”谢知行急声问。 “肚子……痛。”就这片刻功夫,纪棠额上已冒出冷汗。 谢知行闻言看向桌上还未收走的碗,第一反应是冰酪有毒。 “照莹!”谢知行沉喝。 他知她有些轻纵,却不知她竟胆大至此! 照莹‘咚’地跪地,慌张辩解,“奴婢什么都没做。” 谢知行正欲斥问,让夏蝉去请方云野,纪棠扯了扯他的衣袖。 “不关她的事,我是……月事来了。”纪棠忍着腹痛羞声解释。 她的月事向来不准,自也没办法预料,今日突然来了,闹出这场乌龙。 谢知行错愕间,照莹大松口气。 “快扶少夫人进内室。”苏嬷嬷到底是经过大场面的老人,率先回过神来。 夏蝉和木樨匆忙上前,扶着纪棠进屋更衣,换上月事带。 谢知行望着纪棠痛到佝偻的背影,满目惊愕。 女子来月事,竟这般疼吗? 他不由看向还跪在地上的照莹。 没见她们这般疼过啊。 苏嬷嬷是过来人,指着桌上的空碗解惑。 “腹痛与否取决于个人身体状况,看少夫人的模样,应当是本就伴有腹痛,方才又食了一碗冰酪,因此加剧了疼痛。” 原来如此。 谢知行恍然,“那该如何缓解?” 苏嬷嬷道:“看少夫人疼成那样,寻常法子怕是不管用,妥善起见还是请表公子来瞧瞧的好。” 谢知行闻言睨向照莹,“还不快去。” “是。”照莹赶忙起身去请方云野。 不多时,方云野拎着药箱来了。 “有劳表兄了。”谢知行将他请进内室。 方云野有些不自地的应了一声。 虽说医者无禁忌,但他从小受君子之训,眼下看诊的人又是他表弟媳,总还是有些尴尬。 纪棠换了身衣裳收拾妥当,病恹恹地躺在床上,疼的眉头蹙紧,面色也微微泛白。 谢知行再次惊奇,方才还活泛精神的人,转眼就虚弱成这样,实在不可思议。 屋中站了不少人,方云野绷着脸询问纪棠过往情况。 纪棠忍痛艰难回答。 有病不忌医,纪棠言语大方,让方云野意外的同时也放松下来。 “我先给你止痛。”方云野打开药箱,拿出一瓶止痛药。 夏蝉接过,倒出一颗喂给纪棠,木樨递上温水送服。 止痛药起效需一定的时间,其实银针刺穴止痛见效更快。但所刺穴位位置在下腹和小腿内侧,他委实不便施针。 看来,得将此法教给谢知韵才行。 喜欢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请大家收藏:()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53章 变化 脑中自然而然冒出来的想法叫方云野一怔,但也仅是片刻他就恢复如常,神色平静地让照莹去将谢知韵请来。 “请她做何?”纪棠不解。 方云野道:“三姑娘喜爱医道,正好让她来见学。” 学会了,方便给她看诊,必要时也能自医。 “三妹妹喜爱医道。”纪棠很是意外。 谢知韵看着柔柔弱弱,没成想竟有这般志趣。 果然,人不可貌相。 等待的间隙,纪棠的腹痛渐渐缓解,谢知韵来时几乎已经不疼了,只是腰有些酸。 “大哥,嫂嫂,表哥。”谢知韵一路急行而来,小脸红扑扑的,气息也有些不稳。 目光扫过屋中众人,最后落在方云野身上。 “过来探脉。”方云野起身让出位置。 谢知韵挪步过去,依言坐下。 凳子很热,烫的谢知韵心尖一颤。 她强行收敛心神,伸手搭上纪棠手腕,凝神用心诊脉。 谢知行坐在桌边挥手,让夏蝉木樨几人退下。 天本就热,屋中人多了会更热,左右不需要伺候,便叫她们去做别的。 谢知韵细细探完脉,与方云野轻声交流。 “嫂嫂是寒凝淤滞,气血运行不畅,因此导致腹痛。” 方云野颔首,“寒邪客于胞宫,血为寒凝,缓解容易根治却难,需温经散寒,调理冲任……” 谢知韵听得很是认真,不懂之处及时询问,抓住这难过的见学机会,时不时再探一下纪棠的脉,补充确诊。 纪棠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倦怠地瞌眼歇息。 疼也是要力气的,方才那阵剧痛,痛的她浑身冷汗直冒,腹部痉挛腰后酸胀。 现下虽止住疼了,但腰腹酸凉不适,精神不济。 她从前来月事时也疼,但没有今日这般严重。方才疼的最厉害的时候,她躺卧难安捂着肚子发颤,感觉自己快要晕过去了。 若不是知道自己的毛病,她都要怀疑照莹在冰酪里下毒了。 “世子,午膳送来了。”夏蝉的声音在外室响起。 方云野和谢知韵止住交谈,同时抬头看向谢知行。 谢知行淡声道:“一道用吧。” 方云野没有假客气。 “你们先去,我扶嫂嫂起来。”谢知韵说着就去扶纪棠。 纪棠浑身软绵绵的,走起路来脚步虚浮,又觉沉重的紧,每抬一步都要力气。 好在内室到外室没几步路,否则她都感觉要走不动了。 一碗冰酪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威力。 纪棠很是费解。 “先喝碗汤。”谢知行将一碗山药排骨汤放到纪棠面前。 纪棠拿起瓷勺,舀了香浓的汤送进嘴里。 一碗汤下肚,虚寒的小腹暖和了些,人也跟着精神了几分。 嗯,有力气吃饭了。 “桑耳有补气养血,活血止痛的作用,嫂嫂多吃些。”谢知韵给纪棠夹了一箸桑耳炒肉。 纪棠道了声谢,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谢知行的眸光时不时瞥向她,见她吃完又给她夹了一箸。 纪棠很喜欢桑耳脆爽的口感,配上滑嫩醇香的肉片,口感丰富浓郁,很是下饭。 但再下饭,也不能一直吃吧? 纪棠看着谢知行第五次将筷子伸向那盘桑耳炒肉,欲夹了给她,她抬手盖住碗。 “世子再夹,这盘菜就全进我一人肚子了。” “无妨,我们可以吃旁的。”谢知行很是大方。 “可我也想吃旁的。”纪棠看向红烧狮子头。 谢知韵被两人逗笑,“桑耳虽好,也要适宜,过量会引起胃肠不适。” 谢知行闻言将夹着的桑耳放入自己碗中,重新给纪棠夹了只狮子头。 纪棠咬上一口,富有弹性的表皮带着微微焦香,随着咀嚼馥郁酱香在舌尖爆开,紧实的瘦肉与滑润的肥肉完美结合,一点儿也不觉得腻。 一只吃完,纪棠感觉疲软身体恢复了几分气力。 看她吃的香,谢知韵竟有些生馋,忍不住也夹了一只。 而此时,纪棠将筷子伸向了虾仁豆腐。 虾仁是由晒干的海虾仁浸泡发胀,再与煎至两面金黄的豆腐一起烧,味道极其鲜美。 豆腐清香细滑,虾仁鲜甜富有嚼劲。 每吃一顿饭,纪棠对侯府的喜爱就多一分。 这哪是什么火坑,分明是福窝啊。 便是纪微从小备受疼宠,以纪家的家底也不可能这般享福。 而从小享福的谢知行三人,在纪棠到来前,从没觉得寻常膳食竟如此美味。 搁下筷子时,谢知韵见桌上菜肴所剩无几,才惊觉自己吃的有些多了。 她下意识扭头看向方云野,生怕他厌嫌。 她很想说,她平日不吃这么多的,今日也不知怎么了,莫名就胃口大开,什么菜都想尝两口。 拿帕子擦嘴的方云野,见谢知韵欲语还休地看着自己,放下帕子道:“我觉着,惊澜院的膳食味美一些。” 谢知韵深有同感,“我也这么觉着。” 味美到她不知不觉吃得有些撑。 纪棠听了两人的话一脸疑惑,“你们平日与我们吃的不一样吗?” “是一样,只是菜少几道。”谢知韵有些羞窘。 纪棠再问下去,她都不知该怎么答了。 总不能说一样的菜,她就是觉着惊澜院的好吃一些,所以才吃多了吧? 纪棠未想那么多,反而大方邀请,“那你们以后常过来吃。” 话说出口,她才意识到院子的主人另有其人,转而看向谢知行,“可以的吧?” 反正他们两人也吃不完,人多吃的更香。 谢知行瞧着她,淡淡地应了一声。 自她来了后,他这惊澜院是越来越热闹了。 他本是个喜静的人,可现在却觉得,热闹一点也挺好。 方云野掀眼瞧向谢知行,觉着他似是有些变化。 谢知行坦然迎上他的目光,“表兄喜欢可常来。” “好。”方云野也坦然应下,随后同谢知韵道:“我们边喝茶边论说,早些将方子开出来好煎药。” 谢知韵点头。 “什么药?不是煎给我喝的吧?”纪棠面露慌张如临大敌。 几人诧愣,方云野肯定道:“是给你喝的。” 不仅是给她喝的,还是针对她的病情体况专开的方子。 “嫂嫂怕喝药吗?”谢知韵柔声问。 纪棠点头如捣蒜,“能不喝吗?吃药丸可行?” 喜欢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请大家收藏:()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54章 心事 药太苦了,纪棠打小就怕喝药,有什么小病小痛宁愿硬挨过去,也不愿喝药。 “药丸的效用不如汤药,且制药丸也需时间。”方云野简短解释。 纪棠听明白了,这药她是非喝不可了。 “那……能不能多放些甘草?”纪棠小心商量,做最后挣扎。 谢知行眸光轻闪有些意外,没料到纪棠竟然怕喝药。 且看她的模样,怕的还不轻。 谢知韵道:“每味药材的比重都会直接影响药效,不可过少,也不可过多。” 纪棠闻言肩膀垮塌下来,嘴角下撇眸光黯淡生无可恋。 谢知行还是第一次见她露出这副模样,看着有些心疼的同时又觉可爱极了。 “我让人多备些蜜饯。”他温声宽慰。 看她先前疼成那般模样,药不喝是断然不行的。 纪棠没精打采地点头,也只能如此了。 夏蝉和照莹奉上茶水,方云野同谢知韵低声研讨药方,纪棠听的唉声叹气。 一盏茶喝完,两人定妥药方,起身回清风阁抓药。 纪棠腰酸腹坠有些不适,木樨扶着她进内室躺下休息。 夏蝉送上熬好的汤药,谢知行喝过后也进了内室午歇。 烈阳炙烤的午后,府中几乎无人走动。 谢知韵跟着方云野到清风阁,在他的监督下配好了给纪棠的药,交给照莹拿回去煎熬。 照莹走后,药房中便只剩下两人,气氛顿时变得黏热。 “我也回去了。”谢知韵陡然紧张起来,手心都出了汗。 她抬脚欲走,检查药材的方云野叫住她。 “你下午可有空闲?” “有。”谢知韵点头。 除了上午要去主院学看账理家,她并没有旁的事。 方云野转过身,“我教你银针止痛之法,往后你大嫂再腹痛,你可用此法快速为她止痛。” “好。”谢知韵心中一喜,如此,又能与他多相处些时间。 方云野搬出一尊假人,仔细与谢知韵讲解人体各处穴位。 谢知韵屏息凝神,认真听教学习。 讲完后,方云野拿出银针,“你来施针试试。” 假人是用羊皮包裹通草制成,触感软硬与人相似,用来练手再好不过。 “脐中下三寸,关元穴。”方云野指出位置。 谢知韵捏起一根银针,按方云野所言刺下。 “脐中下一寸半,气海穴……” 方云野的声音极具磁性,落在耳中似无形丝线,牵引着人的思绪。 谢知韵微微抿唇,努力提醒自己要专心,却还是分了神。 “偏了,应当是这里。”方云野握住她的手,将银针刺入正确位置。 男人掌心灼烫的体温烙在娇嫩手背上,烫的谢知韵神思恍惚,面热心跳耳中嗡鸣。 “怎么了?”见她神色不对,方云野关问。 “没……没什么。”谢知韵心虚地咬了下舌尖,强迫自己凝神专注。 方云野没多想,继续指教,“大腿内侧,髌底内侧端上两寸,血海穴。” “当足内踝尖上三寸,三阴交穴……” “这几处穴位,不仅可以止月事疼痛,还各有妙用……” 方云野一一讲解,谢知韵认真聆听。 怕她一下记不住,方云野走到书案前,将这几处穴位详解默抄下来,让她带回去看。 谢知韵揣着薄薄几张纸离开清风阁时,日头已经偏西坠至半空。 不出意料,她一回院孔姨娘便来了。 “怎的去了这么久?” 谢知韵缓声道:“嫂嫂患有月事病,表哥不便医治,让我学了给嫂嫂诊治。” “午膳大哥留了我在惊澜院用。” 谢知韵给出的理由充分应当,孔姨娘无话可说,只皱了皱眉。 她这去的时间也太久了些。 但她是为了给纪棠治病,总也不能拦着。 见孔姨娘没说她,谢知韵大着胆子道:“明日后日都还得去。” 医道深奥艰难,非一两日之功能学会。 孔姨娘闻言眉头越皱越紧,“要去多久?” “不知。”谢知韵避开孔姨娘逼灼的视线,偷偷观察她的反应。 孔姨娘自是不愿,但又别无办法,只能嘱咐谢知韵早些回来。 谢知韵乖顺应下,大松口气。 待孔姨娘走后,她走到书案前,从怀中拿出方云野默抄给她的穴位详解,一边默看一边抄写。 她想模仿方云野的字迹,但方云野笔力遒劲,一撇一捺果断潇洒,极其难学。 谢知韵微抿着唇,写一笔看一眼,颇有耐心。 金色阳光透过敞开的窗,将屋中照的洁净明亮,婢女懒怠没打扫干净的角落,些微尘迹纤毫毕现。 一如少女小心藏匿的心事,被明耀阳光一照,快要无处遁形了。 惊澜院里,纪棠这一觉睡的并不安稳,醒来感觉屁股下面有些濡湿,她警觉地伸手一摸。 果然,血流的太多,浸透了衣裳裤子。 她翻身下床,见浅蓝色的褥单上赫然有一片巴掌大的暗红。 纪棠懊恼,忘了垫块小毯了。 跟着醒来的谢知行,撑着身子坐起身,望着褥单上那醒目的红拧起眉头。 女子来月事会流这么多血吗? “我让木樨洗干净。”纪棠羞窘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来月事的头两天,血就跟不要钱似的,哗哗地往外流根本止不住,稍不注意就会弄到裤子褥单上。 眼下当着谢知行的面,实在太尴尬了。 “你可还好?”谢知行看向她一脸关忧。 不太好,她得赶紧换月事带和衣裳。 纪棠支吾道:“又得换衣裳。” 谢知行会意,下床穿鞋出去,叫了夏蝉木樨进屋伺候。 片刻后,纪棠收拾妥当,木樨抱着换下的褥单衣裳去清洗。 纪棠刚走到谢知行身旁坐下,照莹就端上来一碗汤药。 “温度适宜,少夫人现下喝正好。”照莹恭敬呈递给纪棠。 纪棠接过,看着碗中黑乎乎的药汁就觉口中发苦。 “我不疼了,不用喝吧。”她试图蒙混过去。 照莹道:“表公子嘱咐,这药是给少夫人调理身子的,一定要喝。” “我喂你。”谢知行伸手欲从纪棠手中把碗端过去。 “不……不用了。”纪棠一狠心一咬牙,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直接将碗凑到嘴边,仰头一饮而尽。 果敢决绝的像是……在喝毒药。 喜欢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请大家收藏:()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55章 驭人 “啊,好苦。”纪棠一口气喝完后放下碗,苦的吐舌。 谢知行拿了颗蜜饯喂给她。 纪棠含进嘴里,酸甜的味道在口中化开,一点点淡化了汤药的涩苦。 照莹收了碗退下,屋中只剩下两人。 “可好些了?”谢知行问。 纪棠点头,含着蜜饯有些含糊地问,“你每日喝药都面不改色,难道不苦吗?” “自是苦的。”谢知行微叹,“只是习惯了。” 一句习惯了,道出无尽心酸。 纪棠听在耳中,觉得有些惭愧,又有些心疼。 日日喝药,却看不到生的希望,谢知行的内心该是何种绝望煎熬。 与之相比,她委实太矫情了。 想到谢知行的病,纪棠忧心探问:“你中的毒,宫中太医也解不了吗?” 宫中太医旁人不敢想,但定北侯府应当能请动。 毕竟,谢知行可是东临战神,皇帝应当也盼着他好起来才是。 谢知行闻言,眸光晦暗不明地瞧着她。 纪棠慌忙解释:“我不是信不过表兄,只是想着多个人或许多个办法。” “请过了。”谢知行缓声开口:“太医院医术高明擅长解毒的太医都来过,无人能解。” 相较之下,方云野的医术更胜一筹,在太医都束手无策的情况下,能保他活到如今。 “表兄是药王亲传弟子,医术深得药王真传,他已为我想尽一切办法。” 谢知行语气凝沉,像是看透了自己的结局,做好了准备。 纪棠听地蹙眉,“你不是说自我来了后,你在日渐好转吗?” “嗯。”谢知行眸色愉喜地看着她,像看一件珍宝。 纪棠不自在的补充,“表兄医术高明,一定会治好你的。” “嗯。”谢知行又应了一声。 纪棠不知该说什么了。 “陪我手谈两局可好?”谢知行道。 纪棠一愣,点头答应。 左右她身子不舒适,做不了绒花木雕,下下棋打发时间总比干坐着强。 夏蝉听命拿来棋盘摆好,纪棠和谢知行各执一子,开始对弈。 纪棠尚不太会,谢知行一边下一边教,时间过的很快。 用过晚膳洗沐后,纪棠让夏蝉寻了块小毯,仔细垫在她睡的位置。 这样就可放心睡了,省得总是担心渗漏到褥单上。 穿着寝衣的谢知行走过来,盯着床上的小毯道:“不必如此,染上了叫她们换洗便是。” 纪棠坚持,“这样挺好,褥单洗多了会褪色朽坏。” 从前她和木樨都是这么做的,只是褥单能避免,裤子却无法避免。 谢知行想说侯府不缺褥单,但转头对上纪棠明净的眼,看见她脸上满意舒慰的笑容,他将话吞了回去。 她的质朴节俭没有错,是他靡费习惯了。 二人上床躺下,纪棠因气血亏虚,很快就睡着了。 翌日,谢知韵照例来到主院。 谢知妍比她早到,此刻正一边给方氏按肩一边说话。 见谢知韵进来,谢知妍笑着嗔责,“三姐姐怎的来迟了?可是不愿同母亲学看账理家。” 看似玩笑的一句话,却实打实的给谢知韵定了罪。 方氏闻言,目光沉静地盯着谢知韵。 谢知韵赶忙解释:“母亲勿怪,昨日我见母亲有些热盛,便晨起去荷塘收集荷露用以泡茶去火,所以来晚了些。” 分明是谢知妍来的早,但她也没法儿说,幸好她今日有备而来,否则又只能强咽下这委屈。 “你有心了,过来坐吧。”方氏面上露出慈和笑容,末了对谢知妍道:“你也坐吧。” 谢知妍瞪了谢知韵一眼,经过她身边时低声说了句‘假殷勤’。 谢知韵没有回嘴,温顺坐下听方氏教她们看账。 “这是府中上月账册,今日要核算出来,明日才能发放月例,你们各看一本。”方氏给了她二人一人一册,自己也摊开一册验看。 府中每月账册都由各处管事先自行检算一遍,再交由方氏核查,无误后于每月初三发放月例。 而明日,就是初三了。 屋中一时静寂,无人说话,只有翻动账册和拨弄算盘的声响。 掌管侯府庶务多年,方氏看账算账得心应手,不多时便核算完一本,继续看下一本。 谢知妍见此有些着急,想快些算完手中账册,赶在谢知韵之前,以此证明她比谢知韵能干。 可越是着急越容易出错,一页账目核算出来数目不对,又只能重新验算。 反观谢知韵,不急不躁,一项一数仔细对算,镇定从容。 方氏借着更换账册的空隙打量二人几眼,复又继续对账。 一个时辰后,方氏核对完所有账册,谢知韵和谢知妍也已算完,静等着方氏验收。 方氏看过两人成果,见谢知韵除了核算,还用笔勾画了几处,便问她是何意。 谢知韵轻声道明,“我见账册里记录的同一样物品,采购价格次次不同,数量也有些惊人,便做了标注。” 方氏听完连连点头,“你做的很好,同一样物品采购价格不同,是因时价上涨或品质不一。” 谢知妍嗤笑,“三姐姐竟连这也不懂吗?莫不是痴迷种药种傻了。” 谢知妍借机讥讽谢知韵没有大家闺秀的样,成日里浇水翻土,就是个愚蠢农人。 谢知韵瞥了自得的谢知妍一眼,抿唇道:“可一月涨价五次,未免有些不合理。” 谢知妍刚要反驳她少见多怪不懂市情,只听谢知韵继续道。 “现乃夏日,柴碳并非紧俏物,按理不应该涨价才是,也用不了这么多。” 柴碳? 谢知妍闭紧嘴,诧异的同时有些下不来台。 好在无人笑话她,方氏面容沉凝的说教。 “你很细心,观察入微。但掌家除了会看账,还要会驭人。” 谢知韵微愕,敛神恭听。 “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要想让府中下人忠心尽责,便要适当宽容,让他们有薄利可图。” “毕竟他们来侯府做工的初衷,是为了谋生养家。只有让他们得益,他们才会竭心尽力将差事办好。” “譬如采购时他们会与商贩议价,会精挑细选,以最合适的价格采购最好的物品。” “……因有利图,人才会甘受掌控。” 方氏说这话时,唇角浮起一丝蔑笑,眸中尽是精明。 喜欢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请大家收藏:()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56章 惩处 不谙世事的谢知妍和谢知韵,听的满脸惊震。 “那便任由他们贪没,置之不管吗?”谢知韵惊心探问。 方氏语气沉下来,“自然不是,贪图过多,也得敲打惩处。得让他们明白,主子始终是主子。” “赏罚有度,恩威并施,才可令人心生敬畏。” 说到最后,方氏面色沉严起来,看得姐妹俩心中一紧,捏手挺背端坐。 “来人。”方氏朝外喊了一声。 一婢女快步进屋,“夫人有何吩咐?” “去,将程管事请来。” “是。”婢女匆匆离去。 谢知韵和谢知妍对视一眼,明白方氏这是要问罪了。 这时,张嬷嬷带人进来,将一盏茶放在方氏手边,“三姑娘带来的荷露,水房煮沸后沏的茶。” “还有昨日少夫人出府带回来的点心。” 随着许嬷嬷的话,婢女摆上三样点心,又放了两盏茶给谢知妍和谢知韵,奉上擦手湿帕。 核账这许久,又说了这么多话,方氏确有些口渴了,净过手后端起茶盏喝了一口。 温度正好,入口清香回甘,怡神舒爽。 “这茶不错,还是你孝顺。”方氏看着谢知韵夸赞。 谢知韵顺着话道:“母亲若喜欢,我再采了送来。” 谢知妍闻言心中很是鄙夷:苦肉计,假孝顺。 方氏搁下茶盏,“你是府中姑娘,不必事事亲为,交给下人去做就行。” “就是,这些小事自有下人去做,三姐姐有空明日还是早些来吧,总不好日日叫母亲等你。”谢知妍阴阳怪气。 方氏瞥她一眼,指着桌上点心道:“吃块点心喝口茶,程管事一会儿就来了。” 谢知妍以为方氏是奖励她呢,喜滋滋地拿了块点心吃,看向谢知韵的眼神挑衅又不屑。 谢知韵低头,默默喝茶。 百味斋的点心很可口,但也堵不住谢知妍的嘴。 吃了两块点心喝了半盏茶后,她又开始找茬,“三姐姐昨儿去惊澜院做什么去了?” 两人的院子紧挨着,昨日照莹请谢知韵时,被谢知妍的婢女瞧见了。 方氏吃点心的动作一顿,也有些好奇地看向谢知韵。 谢知韵咽下口中点心道:“嫂嫂来了月事,身有不适,让我去瞧瞧。” “你又不是大夫去瞧什么?”谢知妍脱口而出。 谢知韵看了她一眼,解释给方氏听,“这两年我同表哥学了些皮毛,嫂嫂病情特殊,表哥不宜看诊,便让我学着些。” 方氏喝了口茶,赞许道:“这是好事儿,你学会了往后也方便给我们看诊。” “云野师承药王,医术精湛,旁人想学还学不着呢。” “是,我一定好好跟表哥学。”谢知韵受了莫大鼓舞,心中激喜。 有了方氏的话,往后她就能光明正大的同方云野学医术了。 便是她姨娘,也不能再说什么。 “又是看账理家,又是学医术,三姐姐顾得过来吗?别到头来两样都没学好。”谢知妍怪腔怪调。 谢知韵笑回:“有劳四妹妹关心,我会尽力的。” “嘁。”谢知妍恶狠狠地咬向手中糕点,不慎咬到了自个手指。 “嘶!” 怎么这么倒霉! 谢知妍有气没处撒,窝火的很。 方氏淡然喝茶,只当没看见。 谢知韵坐在谢知妍对面,想装没看见都难,只好垂头憋笑。 “夫人,程管事来了。”婢女进屋通禀。 方氏擦了擦嘴,敛容正色。 一矮胖中年男人进屋,诚惶诚恐地行礼,“小人程福见过夫人。” 方氏冷睨着他,语气淡淡,“可知我叫你来所为何事?” “小人不知,还请夫人明示。”程福心疑不定。 方氏懒得与他绕弯子,让婢女将账册递给他,“就你做的这账目,连两位姑娘都诓不了,也敢拿来糊弄我。” “这……小人不敢,夫人息怒。”程福捧着账册跪地,看清被勾划出来的账目,绞尽脑汁想法儿狡辩。 一般情况下,方氏核账都只看大头,只要总数能对上不出错,便揭过去了。 而上月府中大办喜宴,府中各项开支庞大,是捞油水的好机会,程福贪念上头,捞得狠了些。 “上月喜宴,柴炭用需超比往常,其他各项也是如此。”程福紧张的后背冒汗。 方氏闻言冷哼,“那涨价呢?你倒是说说,哪家黑店一月涨五次?” “这……”程福哪里说的出来。 他若胡说,方氏派人一查便清楚明了,根本糊弄不过去。 “你若不说,我便只能让人将你送官查办了。”方氏声音不大,却字字惊心。 程福慌忙磕头求饶,“夫人恕罪,小人一时鬼迷了心窍,再也不敢了,求夫人大人大量饶恕小人这一回……” 方氏拧眉疾言厉色,“念你在侯府多年,我饶你这一回,若敢再犯,直接交由官府查办,绝不姑息!” “多谢夫人,小人再也不敢了。”程福额头冷汗涔涔。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方氏眸光锐利地盯着他,“罚例三月,任去郊外管理田庄,你可有不服。” “小人敬服,谢夫人开恩。”程福心中暗松口气。 他上有老下有小,若丢了侯府的差事,又顶着贪银的污名,再难找到好差事。 是以别说罚例三月,便是半年一年他也不敢不从。 田庄虽比不得侯府,但好歹还有份差事养家糊口。 “下去吧。”方氏收回视线。 “小人告退。”程福起身,战战兢兢离去。 谢知韵和谢知妍全程静观,看程福吓成那样,姐妹二人心中也有些生骇。 主母就是主母,平日里再宽容和善,动起怒来也可随意决定生死去留。 姐妹二人直观的感受到了主母的威严厉害,敬畏的同时也心生向往。 若能做主母,没人会愿意做被掌控的妾室。 “今日就到这儿,明日再来帮着我发月例。”方氏神色一如既往的温和,情绪转换自如。 姐妹俩却心有余悸,恭敬起身见礼。 临走时,方氏似是想起什么,问谢知韵道:“你可是要去惊澜院?” 谢知韵点头。 方氏嘱咐道:“你大哥喜静不让我们过多探望,你既去了就多关心着些,尤其是他的病情。” 谢知韵正要应下,只听方氏又道。 “除了问询,也可探脉诊查,省得他瞒着我们。” 方氏语重心长,一脸关忧。 喜欢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请大家收藏:()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57章 探脉 谢知韵出了主院,便直奔惊澜院去。 走在路上想起方氏的话,她对谢知行的病生了好奇。 在她眼里,方云野是神医,连他都治不好谢知行,那得是何种奇毒,又是何种脉相? 痴迷医道所探脉象不多的谢知韵,很想一探究竟。 她到惊澜院时,谢知行与纪棠在下棋。 “三妹妹来了,快坐。”纪棠笑着招呼。 因着来月事身有不适,纪棠没去侧屋做绒花和木雕。 “大哥,嫂嫂。”谢知韵在纪棠身侧坐下,看两人对弈。 只看了片刻,谢知韵便看出谢知行在放水,且放的不止一点半点。 就这玩法,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跟陪小孩子过家家有何区别? 谢知韵狐疑地看向谢知行。 谢知行抬眸,瞥了她一眼。 这一眼很淡,仿佛只是随意一瞥别无深意,但偏偏,谢知韵读懂了。 是以她识趣的闭紧嘴,观棋不语。 待得两人下完一局,方云野来了。 谢知韵大松口气如释重负,开始给纪棠诊脉。 诊过脉,她又低声询问纪棠身体情况。 望闻问切,患者自身的感受和叙述也至关重要。 “……昨日吃过止痛药后一点不疼,但今日起来又腰酸腹痛浑身不适。”纪棠说着就轻揉起了腹部。 方才下棋时不觉得,此时仔细一感受,觉得处处都难受的紧。 当然,疼的没有昨日那般厉害,尚能忍受。 听了纪棠的话,谢知韵起身让开,方云野又探了一遍脉。 谢知韵毕竟还在见学阶段,尚不能独自诊断,需要纠正提点,确保无误。 听两人研讨完脉相,纪棠神色痛苦的问:“表兄昨日那止痛药,能再给我一颗吗?” 那药是真好啊,吃完一点都不疼。 “你可听过一句话?”方云野道。 纪棠愕然,“什么话?” “是药三分毒,止痛药都有一定的毒副作用,少吃为好。”方云野面色凝沉,谨声叮嘱。 “这样啊。”纪棠只得作罢。 “若想不遭罪,就好好喝药调理,从根源治疗。”方云野沉声告诫。 纪棠讪笑着应下,“有劳表兄了。” 方云野没再多言,转而与谢知韵商讨新药方。 新药方与昨日的药方差别不大,换了两味药,多加了一味活血止痛的益母草。 药方敲定,方云野顺道给谢知行诊脉。 谢知韵在一旁细瞧着,等方云野诊完后问:“我能看看大哥的脉相吗?” 屋中霎时一寂。 谢知行和方云野对视一眼,思索着如何拒绝时,纪棠开口了。 “好啊,三妹妹若是全学会了,可备不时之需,表兄也能轻闲些。” 纪棠想着,方云野总不能日日时时守着谢知行,多个人能瞧总是好的。 谢知韵的想法也是如此,她打心底里关心谢知行的病情。 “咳咳咳……”一时找到不合适的理由拒绝,谢知行索性咳嗽起来。 方云野登时反应过来,让谢知韵倒药茶,纪棠抚背,他则快步进了内室,拉开床头抽屉,从黑瓷瓶里倒出一粒药丸。 “快服下。”方云野喂给谢知行。 谢知行看也没看,就着药茶吞下。 “大哥可要紧?”谢知韵吓的面色发白,一脸担忧。 方云野握住谢知行的手,再次诊脉。 见他眉头紧拧俊脸肃沉,谢知韵心中越发忐忑,纪棠也看得紧张起来。 少顷,方云野收回手,让谢知韵探脉。 谢知韵怔忡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将手指搭到谢知行腕上。 那动作轻缓的,仿佛谢知行是块豆腐,稍不注意就要碎一样。 纪棠见惯了谢知行咳嗽,本已习以为常,此时受谢知韵影响,也跟着心惶起来。 “怎么样?”纪棠吞着口水问。 谢知韵生怕自己诊错了,反复探了多遍。 谢知行的脉象很弱,沉细无力而浮软,像是…… 谢知韵满心惶恐,抬头对上纪棠关切询问的眼神,心虚避开。 “我……我学医未精,不敢妄断。” 谢知行的病情她可以同方氏说,却不敢同纪棠说。 她怕纪棠受不住,也怕纪棠生出旁的想法,从而影响谢知行的病,影响夫妻和睦。 纪棠蹙眉,转头看向方云野。 方云野沉声道:“知行的病时好时坏,已是老样子了,我已给他服了药,不必过于担忧。” “是这样吗?”纪棠心有存疑,再次将目光转向谢知韵。 谢知韵心虚点头。 纪棠又看了谢知行一眼,见他跟平常没什么两样打消了疑虑,反倒是想起一事道:“对了,木樨与我一样有月事痛,能给她看看吗?” 木樨做童养媳时吃不饱穿不暖,冬日时常受冻,甚至被冻晕过,打小落下了病根,疼起来比纪棠更甚。 “叫她来吧。”方云野坐到一旁,让谢知韵先瞧。 木樨很快来了,行礼后在末首坐下伸出手腕,“有劳三姑娘。” 谢知韵刚受到了冲击,此刻心绪还有些不稳,她沉吸口气,强行敛神镇定下来。 方云野就坐在她旁边,凝眸看她诊脉。 随着神思专注,谢知韵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从脉相上看,与嫂嫂相差不大。”谢知韵说完,问起木樨细枝末节。 木樨看了一眼屋中的两个男人,有些不好意思开口。 纪棠道:“有疾不忌医,否则遭罪的可是自个。” “是。”木樨深吸口气,抛开无用扭捏。 她正要开口,方云野同谢知韵道。 “正好我有话同知行说,你先询问病情,稍后我再诊个脉便可。” “好。”谢知韵应下。 方云野起身,扶谢知行进了内室。 只剩下三人后,木樨彻底没了顾忌,谢知韵问一句她答十句,详尽到一次几日什么颜色都说了个清楚明白。 与此同时,内室里的谢知行望着通往外室的珠帘门,面色严沉。 “知韵给我探脉之事,你怎么看?” 方云野思忖道:“她应当是真心关忧。” “我自是不疑心她。”谢知行叹了口气,“但就怕背后有人授意。”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谨慎些总是没错的。 在谢知韵提出要看谢知行脉相时,两人皆是一惊。 若不让她瞧,怕会引人起疑。 好在他们反应迅速配合得宜,及时服药改变了脉相。 喜欢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请大家收藏:()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58章 改观 谢知韵深居简出,平日甚少与人来往,每日接触的只有府中人。 两人在内室商谋半晌,也没推寻出可疑之人。 “罢了,或许是我们多虑了。”谢知行不再纠思。 方云野也不想过度揣测,平白辱没了谢知韵的爱兄之情。 听见外室声音渐小,应当是问完了,方云野起身走了出去。 “有劳表公子。”木樨将手伸给方云野。 方云野探过脉,让谢知韵随他去清风阁商讨病情,顺便抓药。 两人说完木樨的病情,谢知韵趁机问起谢知行的病情。 “大哥的毒真的解不了吗?”谢知韵语气凝沉,满含关忧。 方云野配药的手一顿,低低地‘嗯’了一声。 谢知韵面上浮起悲伤,“那以你的医术,还能保大哥多久?” 以她探查的脉相来看,谢知行的情况很不乐观,随时都有可能会毒发危及性命。 方云野停下动作,注视着谢知韵道:“我无法保证什么,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谢知韵沉痛点头,“我知道,表哥已经尽力了。” “只是大哥还那么年轻,嫂嫂也刚嫁入侯府不久……” 他们甚至,连个孩子都来不及留下。 谢知韵越想心中越难过,不禁落起泪来。 方云野一时手足无措,眉头深深皱起,干巴巴的安慰。 “别多想,还没到那一步。” 他的意思是她哭早了吗? 谢知韵抽泣着抬头,泪眼朦胧地看着他。 方云野被她这么盯着,愈加无措,无处安放的手纠结了一瞬,最终轻轻拍了拍少女的肩。 “或许,会有奇迹也说不定。总之没到最后一刻,不要放弃。” 听了这话,谢知韵心中燃起一线希望,抹掉眼泪重重点头。 “嗯,我们一起翻阅医书古籍,一定会有解毒之法的。” 方云野看她水亮的眸中满是期冀,不忍打破,低低地应了一声。 谢知韵破涕为笑,帮他一起配药。 方云野望着纯真善良的少女,装作随口闲话,“今日怎的突然想给你大哥探脉了?” 谢知韵犹豫了下,不想瞒他,“母亲担心大哥身体,怕你们不说实话瞒着她和父亲,所以让我探探大哥脉相。” 原是如此。 方云野彻底放下心来,暗忖是他们思虑过度。 配好药叫人送去惊澜院,方云野指导谢知韵练了一会儿针灸之术,在午膳前谢知韵抱着两本医书回了她的望舒院。 自此,她每日又多了一件事,查阅医书寻找解毒之法。 她为何这般在意谢知行的生死?因为她从小就崇敬长兄,谢知行也对她很好。 后来谢知行随父出征,立下显赫功劳,他在谢知韵心中的形象愈发高大,谢知韵的崇敬之心也更盛。 有个战神长兄,谁不骄傲自豪,又有谁舍得他英年早逝。 所以只要能救兄长,别说翻阅医书,便是要她亲自去采药,她也绝无二话。 灼烈太阳炙晒着大地,楸花娇嫩单薄的花瓣承受不住地打蔫。 木樨看照莹拎着三包药进了水房,也跟了进去。 “我的药呢。”她又不是主子,照莹没道理给她熬,得自己动手。 照莹拿着陶罐在清洗,随手指了指桌上。 木樨走近,拿起三包药翻找。 “木樨,这是我的。”药包上写着名字,很好区分。 洗陶罐的照莹闻声抬头,微有些诧异,“你还识字呢。” 寻常女子大多是不识字的,更别说木樨来自乡下。 便是她和夏蝉,也是因为从小近身伺候谢知行,才跟着识了些字。 “瞧不起谁呢。”木樨拿着药包轻哼。 她虽是村姑,可跟了个好主子,虽然她不喜读书写字,但被纪棠硬拉着一起,经年累月也识得一些。 照莹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有些意外。” 意外到她觉得,她该重新审视木樨。 木樨看她没有恶意,也没再追着不放,自个拿了只陶罐清洗。 照莹做惯了这活儿,很快就洗了两只陶罐,利落的将药材倒进罐里,加水浸泡。 眼见木樨把药泡上后,提了炉子准备生火,照莹上前帮忙。 “那边的炉子里煨着燃炭,夹两块过来就成。” 有燃炭垫底,再放上几块新炭,片刻后就燃旺了,省去了生火的麻烦。 但天气热,守在炉子前熬药,很有些磨人。 照莹和木樨坐在矮凳上,不多时就热出了汗。 闲着也是闲着,照莹主动搭话。 “你头上的朝颜花很衬你。” 纪棠昨日送给她们,木樨和茹娘今日就迫不及待戴上了。 木樨闻言望着照莹问,“你怎么没戴,不喜欢?” 不只照莹,她瞧夏蝉也没戴,白瞎了纪棠的手艺。 想到此,木樨心中有些不悦。 照莹摇头,“不是,我想过两日再戴。” “过两日?为何?”木樨疑惑。 戴个首饰而已,还有讲究? 照莹眨了眨眼,“过两日端阳节呀。”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木樨仍旧不解,“盛京端阳节有戴新首饰的习俗?” “那倒没有,只是我觉得恰好有新首饰,过节戴更隆重应景。”照莹扇了扇炉火。 木樨觉得她说的有道理,“可我已经戴了。” “噗——”照莹被逗笑,“这又不是习俗,不用遵守。” “你若是想戴新东西,编个百索佩个香囊,祈福驱虫岂不更好。” “百索是什么?”木樨真诚发问。 香囊她知道,就一个小布包里面装点药草挂在身上,香身驱虫。 但百索,她从来没听过。 “就用五彩丝线编出喜欢的图样,系在手腕上。”照莹比划着解释。 木樨恍然大悟,“嗐,那不就五彩绳嘛。” 换个名字整这么高端,她还以为是什么新奇玩意儿呢。 “也可以这么叫。”照莹往炉子里添了两块炭。 “可我不会编啊。”木樨拿着蒲扇,托着下巴苦恼。 照莹清咳了声,“我会。” 木樨转头看她,正欲开口时听夏蝉在屋外喊她。 “木樨,少夫人寻你。” 木樨看了眼炉子上的药,有些发愁。 “你去吧,我帮你看着。”照莹适时出声。 反正看两罐药是看,看三罐药也一样。 “那……多谢你。”木樨道了声谢,搁下蒲扇快步走了。 照莹看着她的背影,扬眉笑了笑。 其实吧,木樨也没那么讨厌,像个单纯直爽的大傻丫头,挺有趣的。 喜欢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请大家收藏:()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59章 挨训 “笑什么呢?”夏蝉走了进来。 照莹不自然地轻咳两声,“我没笑啊。” 夏蝉瞥了眼她面前的三只药罐,已然看出端倪,“你何时同木樨关系这般好了?” 她之前不是嫌人粗鄙无礼,不待见人吗? 现下怎么突然就同人有说有笑,还帮着熬药了。 “都是伺候主子的,在一个院子里做事罢了,有什么关系好不好的。”照莹理直气壮的辩解。 夏蝉深深看了她一眼,没再多言。 每月初三,是侯府中人最高兴的日子。 一早起来,下人们脸上就洋溢着喜笑,早早忙完手中活计,等着发月钱。 各管事去到主院,从方氏那里领了月钱,再回去发放给各处下人。 谢知妍和谢知韵帮着方氏点名发放,看到白花花的银子成箱放在桌上,谢知妍眼睛都亮了。 原来侯府一月要花销出去这么多银子。 “多谢三姑娘四姑娘。”管事们接过银子,摁了手印后喜笑颜开地离开。 方氏坐在后方喝茶,静静地看着。 发放完下人月钱,还有各院用度。 “惊澜院,大哥和嫂嫂一起是一百两。”谢知韵缓声报数。 “这么多。”谢知妍忍不住小声嘀咕,让人称了银子给苏嬷嬷。 瞧着那银子打眼前过,谢知妍满眼艳羡。 “有劳两位姑娘。”苏嬷嬷接过银子,依例按了手印,行礼告退。 “鸿华院,二哥五十两。” 鸿华院的嬷嬷走上前来领走银子。 “望舒院,我和姨娘共三十两。” “凝秀院,四妹妹和秦姨娘共三十两。” 轮到自个,看着少许多的月例,谢知妍皱起眉头。 她要是嫡女该多好,月例起码能多一倍,还能得母亲各种贴补。 只可惜,投了个庶女身。 谢知妍暗恼,越发坚定了要嫁个好郎君的决心。 “清风阁,表哥一百两。”谢知韵神色如常的继续报念。 一百两! 听到这个数字,谢知妍震惊不已。 这一百两不是月例,是诊金。 但也太多了些! 然谢知妍不知,这已是亲情价,换作其他人请方云野上门看诊,一次诊费便要五十两。 毕竟药王亲传弟子,普天之下只此一人,千金难请。 看着哗哗流走的银子,谢知妍跟自己的一样心痛。 偏这时谢知韵还在她耳边念:“听雪楼唐公子,五十两。” 什么!一个护卫一月月例竟有五十两,比她这个小姐高几倍! 这也太离谱了。 谢知妍忍不住,待听雪楼领银子的下人走后,她回身问方氏。 “母亲,怎么给一个护卫那么多?”谢知妍话中充斥着不满。 方氏放下茶盏,抬眼瞥向她,“怎么?你有意见?” 如此态度,到底是对给唐砚的月例不满,还是对她不满? 方氏眸光凌厉,不怒自威,谢知妍心中颤了一下,语气软了几分。 “我就是觉得他的月例比其他护卫高出太多,有些不合理。” 最重要的是,比她的月例高出太多。 她好歹也是侯府小姐,比不得两位兄长便罢了,竟连个护卫也比不过,心中实难平衡。 方氏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看向谢知韵,“你也这么觉得?” 谢知韵摇头,斟酌着开口:“唐公子身份特殊又武功高强,非寻常护卫可比。再者他曾舍命救过父亲和大哥,于侯府有恩,理应多给些。” “嗯。”方氏眼神赞许。 明理知恩,这才是大家闺秀的气度风范,赏予有度,才能做好当家主母。 “那是他做为护卫的职责,再说了,侯府已经将他奉为座上宾了。”谢知妍狠瞪了谢知韵一眼。 谢知韵只当看不见,没有理会。 “如此说来,你是觉得你父亲此事做的不妥了?”方氏语气陡然严厉。 谢知妍吓得一抖,“女儿不敢。” 方氏冷哼一声,说明缘由。 起初谢知行将唐砚带回府时,侯府确未将他当回事儿,虽划了处院子置为宾客,但月钱与雾空重黎一样是八两。 后来唐砚随谢知行出征,不惧生死与谢知行并肩作战不说,归京途中还舍命相救,这份大义恩情令定北侯很是敬重。 是以回到盛京后,定北侯便告知方氏,涨了唐砚的月例,命府中上下不可怠慢半分。 “你若还觉得不妥,便去寻你父亲。”方氏有些厌嫌地睨了谢知妍一眼。 同样是府中姑娘,谢知妍比之谢知韵,差的实在远了些。 “母亲息怒,女儿知道错了。”谢知妍哪里敢去寻定北侯。 定北侯戎马半生,最是看中情义二字。她若胆敢去寻,定北侯定会痛斥她,说不好还要罚她。 她才不去自讨没趣。 纵然心中不服,也只能咽下去。 “行了,今日就到这,回去自个反省反省,准备后日过端阳节。”方氏懒得再多言,挥手让两人退下。 “女儿告退。”姐妹俩起身离去。 谢知妍受了一肚子气,认为都是谢知韵拱火造成的,出门时故意挤着她,还踩了她一脚。 谢知韵眉头紧蹙,不想在方氏这里生事,默默忍下。 望着二人身影消失在门口,许嬷嬷低声开口。 “夫人既知四姑娘不如三姑娘,心中也更喜爱三姑娘,为何不给三姑娘撑着些,反倒任由四姑娘欺负三姑娘。” 方氏望着早已无人的门口,语气淡淡,“我能给她撑一时,还能给她撑一世不成?要想不受欺负,她得自个立起来才成。” “再说了,你莫不是忘了,三姑娘的生母是什么身份。” 谢知韵的生母孔姨娘,原是定北侯的贴身婢女,打小就伺候定北侯,两人算是一块长大。 “侯爷待她本就情深义重,我若再给她们母女多几分颜色,这后宅还能安宁?”方氏心中自有考量。 “夫人英明,是老奴多嘴了。”许嬷嬷自愧不如。 方氏扯动唇角,浮出一抹似嘲似讽的笑,“你以为这后宅主母这么好当呢,当初我若不主动纳秦氏进府,哪能得这般安宁。” 许嬷嬷垂首恭听。 方氏缓声与她道:“孔氏与侯爷相伴长久,侯爷待她别有不同。若府中只她一个姨娘,必定独占侯爷宠爱。” “我堂堂主母,总不能自降身份同一个妾室争宠吧。” 喜欢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请大家收藏:()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0章 管钱 方氏抬手,抚了抚衣上皱褶,“我不争,侯府没我地位,我若争,又会落一个狭隘善妒的名声。” 所以,为显大度,也为牵制孔姨娘,她主动纳了秦姨娘进府。 秦姨娘是方氏母家表亲庶女,有着这层关系在,她必定对方氏唯命是从。 方氏也不需秦姨娘做什么,只要她容貌美丽会讨男人欢心,能分走一部分宠爱,使得孔姨娘无法独宠便可。 而方氏,她是主母,无需争宠,只要会制衡,整个后宅都在她的掌控之中,谁也翻不起风浪,动摇不了她的地位。 再说了,她还有儿子傍身。 秦姨娘和孔姨娘,虽各有一个女儿,但女儿嘛,总归是要嫁出去的,能不能嫁得个好人家,也还得看她主意。 是以,这些年随着谢知妍和谢知韵长大,秦姨娘和孔姨娘对方氏越发恭敬,半点违逆也不敢有。 就怕稍不小心惹恼了方氏,影响女儿议亲。 毕竟她们只是姨娘,除了定北侯那点微薄宠爱,再无倚仗。 “夫人多谋善治,侯府内宅安稳,是侯爷的福气。”许嬷嬷由衷敬服。 方氏笑了笑,起身走到案桌前,看着账册上的各院月例之首。 那里赫然写着她和定北侯的月例,三百两。 屋外太阳忽地打阴,隐去了光辉。 一阵微风拂起,吹的楸花轻舞飘落。 “世子,少夫人,这是这月月例。”苏嬷嬷将领回来的银子放到桌上。 纪棠看的吃惊,“这么多。” 满满一小匣子,少说也有好几十两。 谢知行瞥了一眼,对纪棠道:“你收着。” 纪棠再次震惊,“都让我收着?” 好多银子呢。 “嗯,往后月例都由你管。”谢知行语气淡然,好似在说一件无足轻重的事。 纪棠看着银子问:“那你要花钱的时候怎么办?” “找阿棠要。”谢知行盯着她。 纪棠摸银子的手一顿,清咳道:“要不还是世子保管吧。” 谢知行眉梢微挑,“那阿棠要用银子怎么办?” “我……” 其实她觉得,也可以分开保管,各管各的。 否则要来要去,多麻烦啊。 看她一脸纠结,谢知行牵起唇角不再逗她,“往常都是入了私库苏嬷嬷在管,如今有女主人了,理应由你管。” “是啊,老奴年纪大了不中用了,少夫人就让老奴歇歇吧。”苏嬷嬷假意揉了揉额角。 “那……好吧。”纪棠勉为其难的应下。 其实纪棠心里明白,苏嬷嬷是故意的。 她虽已有六十多岁,但管个账而已,并不是多费力的事。 且这么多年都管了,又怎会突然就管不了了。 不过是配合谢知行,巩固她的地位罢了。 纪棠合上匣子,亲自抱去库房放好,末了让夏蝉拿了崭新的账本,重新开始造册。 木樨和茹娘也领到了月钱,高兴的用牙咬了下。 “软的。”木樨笑的更开心了。 侯府一等婢女的月钱是五两,木樨从没得过这么多银子。 她拿到银子的第一反应,便是交给纪棠。 纪棠好笑道:“你自己留着,不用给我。” 两人相依为命惯了,从前银钱都是纪棠在管,不分彼此。 陡然拿这么多钱,木樨有些无措,“那奴婢该放哪儿?” 她没管过钱啊。 纪棠思忖道:“叫雾空给你寻只带锁的匣子,你自个锁起来。” “被人连匣子一起偷走怎么办?”木樨不放心。 纪棠戳她脑袋,“这里是侯府,有护院侍卫,谁敢偷你的银子。再说了,你屋门不也有锁吗。” “对哦。”木樨嘿嘿一笑。 一等婢女两人一屋,她和茹娘同住,钥匙也只有她和茹娘有。 “好好收着,往后想买什么就买什么。”纪棠看着木樨乐颠颠的模样,有些心酸。 正经人家的婢女都是有月钱的,而木樨跟着她这么多年,别说月钱了,连衣裳都没两身像样的。 木樨将银子揣进怀里,皱眉想了想,“侯府什么都有,奴婢没什么缺的。” 管吃管住,每年还有三套新衣,木樨觉得已经是神仙日子了。 “日子还长着呢。”纪棠看着木樨日渐圆润的脸,觉得可爱又喜庆。 与木樨一样,纪棠也觉得侯府的日子很好。 可这世上没有什么东西是永恒的,她们总得为以后做打算。 譬如她曾经也是纪家小姐,可母亲死后无人庇护,沦为弃女多年。 这十三年受尽的苦楚,纪棠会铭记终身,时刻警醒自己,不要被眼前的浮华安稳迷惑,要居安思危。 下午的时候,天色彻底阴了下来,太阳消失无踪。 到第二日凌晨,雨点滴滴答答落下。 雨下了一日,傍晚前才停。 满树盛放的楸花被打落许多,颓败地散在地上,看上去有一种落寞的美。 翌日,纪棠起来时见院中干干净净,地上散落的楸花已被打扫干净。 吸饱了水的楸树精神抖擞,粉紫色的花朵迎着朝阳随风招展。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依然是满树繁花。 就好像从未凋零过一样。 “少夫人,用早膳了。”夏蝉轻喊。 纪棠进屋走到桌边坐下,看见粽子时眼睛一亮。 “喜欢?”谢知行拿了一只剥开给她。 纪棠咬了一口,粽叶的清香配上糯米软糯的口感,令人心情愉悦。 “糖在这里。”谢知行将小碟装的白糖端到她面前。 纪棠摇头,“我就爱吃白粽子,不爱蘸糖。” 谢知行闻言眸光微动。 那真是巧了,他也不爱蘸糖。 谢知行夹起粽子送入口中,咀嚼间清香和米香萦绕齿尖,叫人爱不释口。 “你也喜欢吃白粽子吗?”纪棠见他也没蘸糖。 “嗯。”谢知行吞下口中粽子道:“纯粹自然的味道很好,蘸糖过于甜腻。” 纪棠听的连连点头,如遇知音,“对对对,我也这么觉得。” 与她相反,木樨就爱蘸糖,每次都恨不得将粽子裹满,也不嫌腻的慌。 此时耳房中的木樨,刚剥开一只粽子,整个放进糖碟里滚了一圈,瞬间将碟子里的糖蘸去小半。 然后她用筷子戳起粽子,满足地咬了一口。 看她吃的眉眼弯弯一脸享受,照莹目瞪口呆,“你不觉得甜腻吗?” 木樨摇头,“不觉得。” 对面的雾空盯着看了半晌,莫明觉得口中腻的慌。 算了,他还是吃白粽子吧。 喜欢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请大家收藏:()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1章 不和 早膳时间过去了好一会儿,方云野才背着筐药回到侯府。 端阳节这天的草药药性最强,是以天不亮他就出府采药,到现在才回来。 回到清风阁,方云野顾不得换衣歇息,立马将背篓里的草药倒出摊开,以免捂坏。 他正归整着草药,方氏来了。 “姑母。”方云野放下手中草药问礼。 方氏摆了摆手温声开口:“听下人说你一早就出府采药,可用过早膳了?” “回来时在早食摊用过了。”方云野拍掉衣上沾染的泥,进到屋中洗手。 “姑母请坐。”来不及换衣,方云野就这么坐下同方氏说话。 方氏并未在意,关问了几句谢知行的病情。 方云野的回答与谢知韵一样。 方氏听后叹了口气,“知行的病累你费心了。” 方云野道:“应该的。” 他比谢知行大五岁,从小就将谢知行当做亲弟弟一样厚待,两人情谊深厚好似亲兄弟。 便是没有那一月百两诊金,他也会不遗余力的救谢知行。 “今日端阳,你已许久未回方家,理该回去看看。”方氏语重心长的劝说。 方云野听了没回话。 方氏又道:“你祖父年纪大了,前日来信说他很是想念你。我也许久未探望他老人家了,索性今日与你一道回去看看。” “知行身子不便,叫上知熠同你姑父一起。” 算是很正式的回娘家探亲了。 听到这里,方云野终是有了回应,“好。” 见他应下,方氏松了口气,面上浮出笑容道:“那你赶紧更衣,早些回去多陪陪你祖父。” 方云野颔首。 方氏满意了,起身去安排马车,准备回方家。 两刻钟后,方云野坐上回方家的马车,面色凝沉并无半分归家的期盼和喜悦。 坐在他对面的谢知熠笑着与他说话,试图打消他的沉重。 方云野知他心思,也不想拂他们的好意,沉吸口气放缓了心绪。 马车经过百味斋时,方云野下车去买了几样老爷子爱吃的点心。 方氏看在眼里,心下欣慰,“难得归家团聚,希望和和气气才好。” 定北侯明白她的顾虑,忖度道:“云野是个明理顾大局的人,拦着些你长兄便是。” 方家父子不和多年,整个盛京都知晓。 方氏闻言冷哼,“父子之间何来深仇大恨,都是卫氏挑拨的。” “可气我大哥被她蒙蔽了心眼,竟为了她与亲儿子不睦。” 方氏置于膝上的手捏紧成拳,打心底里厌恶嫂嫂卫氏。 卫氏并非方云野的生母,而是方云野母亲死后,他父亲方敬和娶的续弦。 卫氏当年一进门,就搅得方家鸡犬不宁,更是将年仅十二的方云野逼的离家出走,十几年未归。 若非谢知行中毒病重,方云野根本不会回到盛京。 这两年里,在方氏和定北侯的劝说下,方云野也曾回过方家几次,但每次都与方敬和闹的不欢而散。 今日方云野本是不打算回方家的,但方氏提及年迈的老爷子,又说一道同行,方云野这才答应。 与父不和,但祖父对他是极其疼爱的。 方云野并非不孝之人,相反,他极重孝道亲情。 马车在方家大门前停下,谢知熠率先跳下车。 方云野跟着下车,仰头望着方家府匾,心中百味杂陈。 这里有他幼年少时的美好回忆,也有令他憎恶不想见的人。 “母亲慢些。”谢知熠扶着方氏下车,定北侯指挥下人搬节礼。 方家门房下人看清后连忙出来迎接,另有下人快跑去通报。 “大公子。”方家下人唤了一声怔神的方云野。 方云野回神,拎着在百味斋买的点心,抬步进府。 收到禀报的方敬和卫氏立即前来相迎,在前院照面。 方敬和年近五十,文武兼修又浸淫朝堂多年,沉淀出一身威严从容,波澜不惊的气势。 站在他身旁的卫氏,虽已有四十多岁,但因注重保养并不显老,一身宝蓝色单丝罗织纹裙,衬的她端容雍丽。 “小姑和姑爷来了,快请。”卫氏侧身欲将人向厅堂引。 前院厅堂,通常是用来待外客的。 卫氏这是告诉方氏,她是嫁出门的姑娘,已是外人。 方氏瞟她一眼,神色不愉,“我们是回来看父亲的,直接去松鹤堂。” “也好,省得老爷子走来走去。”卫氏面上笑容不变,扭头看向方敬和。 方敬和盯着定北侯身后的方云野,张口便是斥责,“你还知道回来,我当你已经背祖忘宗,不知自己姓甚名谁了。” 方云野紧抿着唇没吭声,拎着点心的手却紧了紧。 方敬和当他自知理亏,欲张口再骂。 “舅舅,我口渴了,咱们快去祖父那里喝茶吧。”谢知熠及时阻拦。 定北侯也道:“云野未时常归家是我们的错,知行的病离不开他。” “哼!”方敬和睨着方云野,心知肚明的冷哼一声,转身走在前面引路。 他再看方云野不惯,也不能拂了定北侯的面子。 “姑爷小姑请。”卫氏保持着端方得体的笑脸。 她知方氏看她不惯,但那又如何? 一个嫁出门的姑娘,一年也回来不了几次,还能影响到她方家主母的地位不成。 卫氏根本没把方氏当回事儿。 反倒是方氏越不懂事,更凸显出她大度明理。 同为主母,方氏岂能不知卫氏那阴暗心思,只是明白归明白,每每看见卫氏那副虚伪的嘴脸,方氏都气不过忍不住。 恨只恨自个兄长不争气,那般睿智能干,在朝堂上叱咤风云的人物,回到府宅竟看不清枕边人的真面目,甚至为了她不惜与对抗全家。 方氏越想越气,恨铁不成钢地瞪着方敬和。 方敬和突然感觉如芒在背,一头雾水地回头,对上方氏凶恶眼神。 然后,方敬和尴尬地转了回去。 对于自己这个小妹,方敬和自小疼爱,也有几分畏忌。 毕竟,方氏侯夫人的身份摆在那,处事也向来规矩有度,人人称赞。 方敬和不懂女人间的无声较量,以为方氏是在为他斥骂方云野的事恼怪他。 罢了,今日端阳,小妹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他且宽宏大量些,不与逆子计较,以免闹得全家不快。 喜欢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请大家收藏:()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2章 恼怒 一行人行到松鹤堂,方老爷子闻声拄着拐杖出来。 “父亲。”前方的方敬和伸手去扶。 “云野……”方老爷子挥开他,径直朝方云野走去。 方云野忙将手上点心递给一旁的谢知熠,上前扶住方老爷子。 “祖父。” 一声祖父,蕴含万千。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方老爷子抓着方云野的手,枯瘪的手背筋皮凸起。 “父亲怎的又瘦了。”方氏一见眼就止不住红了起来。 方老爷子望着她宽慰一笑,“年纪大了,再怎么吃也不长肉了。” 方氏是方老爷子最小的女儿,自她出生起方老爷子对她便格外宠爱。 方氏看着方老爷子花白的须发,清瘦的身躯,喉中滞涩难言。 “老爷子日日盼着你们回来,今日起了大早,拄着鸠杖到院门口张望了好几次,可算是把你们给盼来了。” 伺候方老爷子几十年的忠仆杨荣,在一旁笑着絮叨。 “就你话多。”方老爷子佯怒地瞪了他一眼。 杨荣赶忙认错,“是是是,小人自个掌嘴,老爷子快回屋里坐下叙话吧。” “对,进屋坐下说。”方氏上前,同方云野一道扶方老爷子进屋。 平日里冷清空寂的松鹤堂,今日一下子坐满了人热闹起来。 方老爷子笑容满面的坐在上首,谢知熠送上点心,“祖父,这是表哥特意去百味斋给您买的,您可得多吃两块。” “好好好,云野有心了。”方老爷子吩咐杨荣将点心收好。 他孙子的心意,他可不会分给无关紧要的人吃。 “知行近来可好些了?”方老爷子望向定北侯关问。 定北侯道:“还是老样子,全靠云野竭心救治。” 方老爷子闻言叹了口气,“我许久未见他,甚是挂念,过些日子他生辰,我去侯府瞧瞧他。” 对于这个外孙,方老爷子是真心疼爱,也为他感到惋惜。 若没有中毒身残,以谢知行的军功,定然受封为大将军,位同三公,赐婚公主。 可天妒英才,谢知行命遭不幸,皇帝虽给谢家加袭了一代爵位,赏赐金银珠宝无数,但也无法抚平他们心中的沉痛。 谢知行若完好,定北侯府自有无限荣光。 谢知行中毒身残,再大的荣光也无济于事。 方老爷子很是心痛,他最喜爱看重的两个孙儿,一个被逼离家学了医,一个中毒身残无药可救。 屋中气氛一时有些沉重,就在众人为谢知行伤怀时,门口传来清脆明亮的少女声音。 “祖父,听说姑姑和表哥来了。” 两名少女脚步欢快地进屋,打破了屋中沉抑。 看见屋中坐满了人,二人规矩见礼。 “见过祖父,父亲母亲,姑姑姑父,大哥表哥。” 姐妹二人都为卫氏所出,年纪比方云野小上许多,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 “你们二哥呢?”卫氏问。 其中一人回答:“应该马上就来了。” 正说话间,方家二子方云庭来了。 与姐妹俩一样,方云庭朝众人一一见礼。 “坐吧。”方老爷子语气冷淡。 他爱热闹没错,但今日他只想与方云野和方氏一家说说话,根本不想理会闲杂人等。 可今日端阳,人来都来了,他也不好赶人。 “云野,你上前来坐,离远了老头子我看不清你,说话也费劲。”方老爷子朝方云野招手。 伺候的下人立时搬了个凳子,放到方老爷子跟前,方云野上前坐下。 “云野啊,你今年已二十有七,早该成婚了,正好过些日子趁知行生辰宴,叫你姑姑给你相看相看。” “看中那家姑娘只管说,我叫你父亲去提亲。” 方云野皱眉道:“祖父,我暂无成家心思,只想治好知行。” 方老爷子道:“治好知行固然重要,但你成家也一样重要,且两者并不冲突。” “此事不急,往后再说吧。”方云野试图揭过去。 然方老爷子十分执拗,“怎么不急,你二弟云庭都在议亲了,你作为长兄哪能落在他后面。” “再说了,老头子我还能活几年,你再不成婚生子,是要我抱憾而去吗?” “祖父身体硬朗,又无疾痛缠身,会长命百岁的。”方云野不动声色探了探方老爷子的脉象。 方老爷子气恼地瞪着他,“你是长子,方家家业早晚要交到你手上,你不成家怎么行。” 坐在末首离的远远的方云庭,听到此话目光微闪。 他明白,老爷子这话是说给他们听的。 因为,他并非卫氏嫡出,而是生母死后记养到卫氏名下的。 在老爷子心里,能继承方家家业的,唯有方云野一人。 他便是再努力孝顺,也无法取代方云野的地位。 谁叫他是庶子呢。 一旁的方敬和听不下去了,没好气道:“父亲您别管他,他自个不争气,方家的家业断不能葬送在他手里。” 方云野冷回:“枢密使的职位,也同侯位一样能承袭?” “你……”方敬和没料到他有此一言,被噎的答不上来。 方云野不屑地看着方敬和和卫氏,“家中资产,除却我母亲的嫁妆,还能有多少?” 方家祖上并不积富,方老爷子又是文官清流,虽置了些田庄产业,但也仅能维持府中开销,丰余不了多少。 是以对于所谓的家业,方云野半分也不稀罕。 可笑的是,方敬和还以此作挟斥骂他,卫氏更是费尽心机的争夺。 方云野实在是鄙弃,懒得与他们争论。 “孽障!”方敬和怒不可遏,“来人,拿家法来,我今日非好好教训这个逆子。” 方敬和本想忍耐着好好过个端阳,偏方云野不配合,硬是气的他忍无可忍。 方家姐妹从未见父亲发过这般大的火,惊骇的大气都不敢出。 定北侯拧眉相劝,“大哥,云野并非有意,话赶话罢了,何需较真动怒。” 方云野的话虽不中听,却是实打实的真话。也正因如此,方敬和面上挂不住才恼羞成怒。 “是啊大哥,父亲训儿子,说两句便罢了,哪至于动家法,这大过节的。”方氏跟着劝阻。 其实,她也觉得方云野没说错,方敬和怒的委实有些莫名其妙。 门口下人一脸难色地看着方敬和,不知这家法到底要不要请。 喜欢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请大家收藏:()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3章 党争 屋中一片沉寂,落针可闻。 “方大人好大的官威,都威风到我松鹤堂来了。”方老爷子不悦地敲了几下拐杖,声音洪亮有力。 “父亲。”方敬和紧绷着脸,有些下不来台。 卫氏审时度势,眼看这家法请不成了,立马假意劝说。 “老爷消消气,云野只是一时口不择言,难得一家人团聚,别让父亲伤心。” “父亲也别动气,老爷只是气上头了,并非当真要打云野。” 卫氏两边劝慰,话说的极其好听,叫人挑不出半点错来。 哪怕方老爷子不喜她,也没办法说什么。 “这屋里没外人,都是自个一家人,有什么话说过便算了,都别往心里去,平白伤了和气。” 卫氏的目光扫过屋中众人,一副顾全大局的模样。 方氏淡漠地看着她演好人,不屑又不耻。 方云庭一直没出声,一副恭顺懂事不争不抢的模样。 这对假母子,当真是虚伪至极。 虽同是亲侄子,但方氏对方云庭就是喜爱不起来,甚至说毫无好感。 “家和万事兴,岳父大哥看在我的面上,就别再动气了。”定北侯适时接话,给父子俩一个台阶下。 定北侯是姑爷,身份又尊贵,方老爷子怎么也得看他几分薄面。 自个女儿也难得归家一趟,闹过了有损她的颜面,说不好还影响她在侯府的尊威。 “行了,都好好过节。”方老爷子抖了抖花白胡须。 方敬和毕竟是一家之主,又是朝中要员,当着定北侯和小辈的面,总不能叫他太难堪。 “外祖父,我近来新学了些棋路,今日特来向您讨教。”谢知熠笑着开口,缓和气氛。 方老爷子态度和蔼,“好啊,让我瞧瞧你可有长进。” 下人快速拿来棋盘摆好,又放了个凳子在方老爷子对面。 谢知熠上前坐下,执黑子先行。 方老爷子老厉的眼盯着棋盘,捻起一颗白子在不远处落下。 祖孙对弈,有说有笑,这才像过节的样子。 定北侯松了口气,也坐近了些观棋。 卫氏扬着笑脸,主动与方氏搭话,还叫上两个女儿一起。 “姑姑。”方家姐妹一口一个姑姑,叫的清甜又崇敬。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大人的事也与小辈无关。 面对两个精灵活泼的小姑娘,方氏缓和了面色与她们闲话。 屋中气氛融睦起来,就连方云庭也起身站到谢知熠身后观棋。 “好小子,棋艺进步不少啊。”方老爷子捋着胡须夸赞。 “外祖父可得认真了。”谢知熠说着落下一子。 方老爷子见状瞬时眉头拧起,认真思索。 “云野,依你瞧这子该落在何处?”方老爷子询问一旁的方云野。 方云野还未答话,谢知熠就出声抗议,“外祖爷这是下不过要请外援了不成。” “臭小子,我只是想看看云野可还记得我教他的棋艺。”方老爷子笑骂,心情甚愉。 定北侯几人也时不时搭一两句话,松适闲散。 “知熠棋术确有进展,不知功课如何?”方敬和顺势问。 谢知熠闻言笑脸微垮,“大舅,这么高兴的时候,就别提扫兴的事了。” “哈哈哈……”方老爷子开怀大笑。 笑过后,方老爷子又正色问:“明年春闱,知熠可打算参加?” 谢知熠摇头,“多少人寒窗苦读,就为了一朝高中出人头地,孙儿我不愁吃不缺穿的,就不与他们争夺了。” 方敬和闻言看向定北侯,“侯爷也是如此想的?” 同为人父,他很清楚,谢知熠的态度来自于定北侯。 定北侯凝重颔首,“树大招风,过犹不及。朝中局势紧张,多少人都盯着定北侯府。” “知熠若入仕,难以避免卷入党争,到时牵连其中,稍有不慎便祸连全族,实在凶险。” 说到此,定北侯叹了口气,“经过知行的事,我已看得很开,如今我别无所求,只求他兄弟二人平安康健。” 方老爷子点头,“说的不错,侯府荣光已足盛,没必要再添彩了。” 定北侯府四代为将,封侯嘉赏,尊荣无双,放眼盛京已无人能出其二。 皇帝已然年迈,多年来痴迷炼丹长寿之术,龙体早已虚空。 太子与靖王各成一派,党争激烈。 而手握兵权在军中颇有威望的定北侯,备受瞩目,多少双眼睛都盯着他。 若此时谢知熠再高中入仕,无异于彻底将定北侯府推上风口浪尖。 不论谢知熠是否有真才实学,只要他参考,必然高中。 方老爷子和方敬和在朝堂摸爬滚打多年,个中关窍一清二楚。 “云庭刻苦多年,可是准备明年参考?”定北侯看向方敬和。 方敬和抿唇沉叹,“我也为此事苦恼,犹疑不定。” 方家与侯府是姻亲,很多时候一家立场便代表了另一家的立场。 方敬和担忧,他们无法从侯府下手,便从方家入手。 方云庭听着这话,垂于身侧的手握紧成拳。 他隐忍苦读多年,自是想要成就一番功业,实不想沦为权谋争斗下的牺牲品。 毕竟,他与谢知熠不同。 谢知熠是嫡子,便是无官无职也能荣华一生,说不得谢知行有个万一,他还能承袭侯位。 可他呢?只是个庶子。便是记在卫氏名下,也只是说起来好听一些。 他若不靠自身努力,就只能仰人鼻息过一辈子,永无出头之日。 不行,他一定要参加明年春闱! 方云庭内心激涌,斟酌着开口:“我觉得,我该参加春闱。” “哦,为何?”定北侯看向他,其他人也盯着他。 顶着众人目光,方云庭鼓足勇气道:“若一味回避,反倒叫人揣测万千愈发忌惮。” “你且仔细说说。”定北侯来了兴致,觉得方云庭见解不凡。 方云庭道:“以我愚见,方家和侯府是无法避免卷入的,与其一味被动躲避,不如主动授人以柄。” “你继续说。”方老爷子听出些眉目。 方云庭接着道:“我参加春闱,不崭露头角,随意取个名次便可,然后入翰林院任职,参与编撰史书。” “好智谋!”定北侯大赞。 方老爷子也没料到,这个默然无闻的孙子,胸中竟有如此谋略成算。 喜欢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请大家收藏:()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4章 锋芒 史官一支笔,君臣功过录。 若非万不得已,没人愿与史官为敌。 史官看似无足轻重,与朝堂政局无关紧要,但却默默记载了千秋功过,兴衰荣辱。 寻常史官看其不惯寻个由头杀了也便杀了,可枢密使家的史官谁敢动? 那一动,可不就是自掘坟墓,等同于将刀递给对手。 是以,对于史官,最好的做法是敬而远之。 “祖父父亲以为如何?”方云庭看着二人问。 方敬和从惊震中回神,很是意外地审视了方云庭两眼,随后看向方老爷子。 方老爷子虽已年迈荣养在家,但曾经也是叱诧朝堂的人物,且阅历丰厚慧智过人,他的看法十分重要。 多年来方敬和做出重大决定前,都会过问方老爷子。 方老爷子郑重颔首,“此计可行。” 以定北侯府和方家的能力,给方云庭谋个史官的职位并不难。 “如此既能使人忌惮,也能明白告知方家立场。” 只忠于君主朝堂,无关党派。 只是…… 方老爷子目光如炬地盯着方云庭道:“你既有如此盘算,非是只为做个史官吧。” 翰林院编修,不过七品。当然,若是做到翰林学士,官阶倒也不低。 面对方老爷子洞察一切的眼神,方云庭不敢撒谎,“孙儿是方家人,自是以光耀方家门楣为己任。” 方老爷子闻言笑了,“知熠,你且起来,我同你表兄下一局。” 谢知熠依言起身,站到后方观棋。 这是方云庭第一次同方老爷子对弈,也是他第一次入方老爷子的眼。 方云庭深藏若虚多年,今日初露锋芒,叫所有人刮目相看。 就连一旁闲话的方氏和卫氏,也大感意外。 她们不懂朝政,但懂察言观色,审时度势。 一局棋罢,方老爷子哈哈大笑,定北侯喜声恭贺方家教导有方。 方敬和听了这话略有些惭愧。 这些年来,他们根本没怎么管过方云庭,也不知方云庭这些本事,都是从何学来。 难道是国子监的夫子? 姜还是老的辣,方老爷子镇定从容,没有去细究,只说了句闲散话。 “云庭啊,往后得空多来松鹤堂坐坐,陪老头子我下棋解闷。” 明白人都明白,方老爷子这是打算亲自教导指点了。 “是,孙儿遵命。”方云庭恭声应下,不卑不亢。 方云野不动声色地打量,觉得自己低估了这个二弟。 方云庭抬头时不期然与他目光相遇,恭谦有礼的微微颔首示礼。 方云野收回目光,神色平静无波。 他志不在方家,自也不在意方云庭如何。 已是午膳时间,下人在花厅摆好丰盛席面,请众人移步用宴。 这顿饭吃的还算愉快,没再起波折冲突。 饭后,方老爷子留方云野单独说了会儿话。 “云野啊,你别怪祖父,方家的门楣需有人撑起,否则我愧对列祖列宗。”方老爷子怅叹。 方云野点头,“孙儿明白,祖父不必顾忌我。” 他离家出走多年,老爷子不责怪他,他就已经知足了。 “祖父知道,你是个聪颖孝顺的好孩子,若你母亲还在,你悉心读书,不会比云庭差。” 方老爷子话中满是遗憾,还有没能护住他和他母亲的愧疚。 提起母亲,方云野心中沉痛,紧抿着唇没说话。 方老爷子见此面上愧色更显,“你可是怪祖父?” 方云野沉吸口气,艰难开口:“我知道祖父已经尽力了,是父亲不喜我母亲。” “唉!”方老爷子痛叹,“这是你父亲犯过最大的糊涂。” “总有一日,他会悔痛的。” 悔痛不悔痛,他母亲都已无法复生,毫无意义。 方云野不想再谈此事,让方老爷子注意身体,别想太多。 几句试探让方老爷子明白,方云野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父亲。 人心中各有一杆秤,是非对错自有定论,非他人能左右。 方老爷子不再多言,只让方云野多回来看看他。 方云野应下,起身告辞。 方老爷子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痛惜又无奈。 午后阳光明烈,方云野行走在阳光下,却觉心中冰寒。 世家大族,再真挚的情感里也裹挟着权衡利弊。 除了他母亲,这世上无人纯粹爱他。 坐上侯府马车,车轮滚动后方云野掀起车帘,看着方家府匾由清晰到模糊。 如同他这些年对母亲的记忆。 他母亲死时,他才不过十岁。 他很害怕,怕随着时间推移,渐渐的就记不住他母亲的模样了。 端阳佳节,街上人潮如织,喧嚣热闹。 方云野靠着车壁,倦痛地闭上眼。 谢知熠知他心情不好,没敢出声打扰,识趣地侧过身,装作看车外风景。 五月的天很有些热了,就连树上的鸟都躲进窝里避暑不再鸣叫。 院中楸花抓住最后时机,顶着烈日绚烂绽放。 耳房里的照莹,拿出一只粽子形状的香囊递给木樨。 “给你。” 乍一看木樨还以为是真粽子,想说她吃饱了吃不下了。 话到嘴边,看清是香囊后,木樨赶忙咽了回去。 “好漂亮,跟真的一样,你在哪买的?”木樨接过仔细观赏,喜爱不已。 照莹被夸的高兴,微仰着下巴略有些骄傲道:“我做的,外面可买不着。” 木樨大为惊讶,难以置信道:“你做的?那也太厉害了。” 不吹不黑,这手艺都能摆摊卖钱了。 照莹有些不好意思了,“你还要百索吗?我教你编。” 闲着也是闲着,木樨爽快答应,“好啊。” 她将香囊系在腰间,照莹拿出五彩丝钱,两人坐在一起编百索。 门外路过的夏蝉瞧见这一幕,有些怔然。 她顿住脚步,看见照莹头上戴着橘红色的杜鹃绒花,配上她扬着笑意的脸,明媚又喜庆。 她今日也戴了纪棠赏的凌霄绒花,是晨起梳妆时照莹帮她戴的。 她一直劝告照莹,要恭敬纪棠,与木樨茹娘和睦相处。 可如今看到照莹与木樨有说有笑,两人还背着她一起编百索,她心中竟有些不是滋味。 就好像自己的好姐妹,被人抢走了一样,而她站在门外,像个多余的人。 夏蝉心中滞涩,皱眉转身走了。 喜欢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请大家收藏:()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5章 订单 晚膳时,方氏在主院摆了宴,各院主子齐聚一堂。 纪棠带了木樨伺候,夏蝉和照莹留在惊澜院煎药。 两人坐在矮凳上,仔细盯着炉火。 “给。”照莹从袖中拿出一条漂亮的百索递给她。 “给我的?”夏蝉有些意外。 她还以为,照莹同木樨要好,已经忘了她了。 照莹点头,“下午我和木樨一起编的,我给你戴上。” 夏蝉微怔,心绪复杂。 照莹心思单纯,未觉出异样,戴好后还问夏蝉好不好看。 “嗯,好看。”夏蝉勉笑。 照莹犹未所觉,自顾自地道:“木樨笨死了,我教了她一下午她都没学会,最后全是我编的。” 夏蝉看她嘴上吐槽,脸上却全是笑意,便知她并不是真的嫌弃。 “我瞧你近来与她越来越要好了。”夏蝉话中微有酸意。 照莹下意识反驳,“哪有,我只是听你的与她和睦相处。” “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我最好的姐妹。” “在我心里,你也是我最好的姐妹。”夏蝉放了心,露出由心笑容。 她们都是孤儿,有幸在侯府相遇,从小互相扶持着长大,与亲姐妹无异。 “仔细想想,我们都在一起十五年了,时间过得可真快。”照莹感慨。 她四岁时入侯府,那时夏蝉六岁,明明自己也很害怕,却像个姐姐一样护着她,照顾她。 在照莹心里,早就把夏蝉当作亲姐姐了。 “是啊,一晃眼我们都长大了。”夏蝉只觉时光匆匆,十几年的时间弹指而过。 “你还记得小时候过端阳,我们第一次包粽子吗……”照莹忆起往事,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夏蝉顺着她的话陷入回忆,轻笑着与她闲话。 两人亲密无间,无话不谈,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 端阳节过后,纪棠的月事也走了,又重新投入到绒花和木雕中。 这日江采音照例来侯府给纪棠养肤,拿出一张字条给她。 “这是什么?”纪棠不解。 江采音道:“琳琅阁那边来的订单。” 纪棠打开,看清纸上内容后很是吃惊,“惠宁公主要一大一小两套十二花神的绒花,且每种花都要十八朵,还指名要我做。” 技艺精湛的匠人,都会有自己的挂名,借此告诉顾客,好物难求,千金不贵。 “听琳琅阁的人说,惠宁公主极其喜爱你做的绒花,前日到琳琅阁下订,要做两套十二花神,与她女儿一起佩戴。” 江采音告诉纪棠缘由。 纪棠听后问:“可有时限?” 这是一笔大订单,做起来很要些时日。 江采音道:“只说尽快,荷花马上就要开了,让你先做荷花。” 看来惠宁公主是想对应时节佩戴。 纪棠收起字条,接下了这笔订单。 江采音不再耽搁,开始给她养肤。 待送走江采音,一上午的时间已然过半,纪棠叫木樨备好纸笔,着手勾勒图样。 十八朵不同的荷花图样,很需要费些脑子和时间。 纪棠花了两日功夫,才堪堪将图样画好。 第三日的时候,纪棠开始着手做。 一日功夫,她做出一堆花瓣部件,在天黑前赶制出两朵成品。 次日江采音来,看到她做出的两朵荷花惊叹不已。 “真好看,棠姐姐顺便给我也做两朵吧。” “好,不过得先做完惠宁公主要的。”纪棠不假思索应下。 江采音找她要东西,她没有半分不喜,反而十分高兴。 这说明,江采音是真没拿她当外人。 再则,她也确实麻烦她许多,理该回报。 “那是自然,我不急。”江采音放下荷花,打开箱子给纪棠养肤。 转眼已是初十,再过五日便是谢知行生辰。 纪棠左思右想,决定将木雕赶制出来送给他作生辰礼。 于是这几日她暂停了做绒花,全心雕刻木雕。 江采音再来时,看到了屏风上挂着的美人图,以及桌上快完工的雕像。 “这是谁?好美。”江采音惊奇。 纪棠如实相告,嘱咐她别碰画像。 江采音听后赶紧缩回手,诧疑道:“世子这般宝贝这画像,莫不是他的心上人?” 纪棠闻言心中突的一跳,一直被她忽略的答案,就这么从江采音口中说了出来,让她再也无法回避。 眸光忽闪,纪棠神色微有些不自然,“或许是吧。” “你没问他吗?”江采音纳罕。 她以为她知道呢。 纪棠抿唇,“这是他的私隐,我怎好问。” 江采音这才惊觉失言,慌忙致歉,“对不起棠姐姐,我不是故意的。” 纪棠轻笑,“没什么,我们开始养肤吧。” “好。”江采音最后瞥了一眼画像上的美人,觉得有一丝眼熟。 在哪儿见过呢?难道是给谁家养肤时见过? 她想不起来,便也不敢随意同纪棠说,以免惹她心烦。 “后日世子生辰,侯府大办宴席,谢夫人命我来给你梳妆。”江采音将独家秘制的养容膏,均匀涂抹在纪棠脸上和脖子上。 “那太好了。”纪棠意外心喜。 江采音的手艺,她是毫不置疑的。 苏嬷嬷虽也擅长梳发,但妆容上不如江采音。 一来江采音是专业的,手艺非常人能比。二来江采音年轻,知晓时下盛行,能更好的为她做出合适妆容。 这是纪棠第一次面见盛京夫人闺秀,又是做为主人,自是要盛装打扮,不能叫人看轻了去。 不得不说,方氏考虑的十分周到,连这种小事都没遗漏。 因此纪棠也愈发疑惑,方氏这般细致周全的人,如何会与谢知行生出嫌隙? 还是她感觉错了,想太多了? 纪棠不确定,也不好去问,只能慢慢摸索。 江采音走后,纪棠坐到桌前,拿起雕像做最后的打磨收尾。 看着手中雕像,她脑中浮现出江采音的话:世子这般宝贝这画像,莫不是他的心上人? 纪棠手上动作顿住,抬眼看向画像。 画上的人很美,谢知行很有眼光。 只是不知为何,她心里有些酸酸的,还有些涩堵。 她这是怎么了? 纪棠甩了甩头,深吸口气摒除杂念,心无旁骛地打磨,将每一处细节都做到尽善尽美。 毕竟,这是她给谢知行的生辰礼,总要拿得出手才行。 也不知谢知行收到这礼物,会作何反应? 喜欢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请大家收藏:()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6章 雕像 谢知行生辰头一天,纪棠做了一整日绒花,将六月花神荷花完成了一半。 剩下的一半,待谢知行生辰宴后,再有个三四日便可全部完成。 纪棠起身舒展筋骨,走到院中望着天边云霞,想到明日的生辰宴,难免有些紧张。 她知道,明日来赴宴的夫人贵女,大多都是来瞧热闹的。 因着明日需早起,夜里早早便歇下了。 然纪棠辗转反侧,许久都未能入眠。 “睡不着?”寂寂黑暗中,谢知行的声音自耳畔响起。 纪棠僵住翻了一半的身子,语气歉然,“吵到你了。” “没有,我也睡不着。”谢知行嗓音清明。 纪棠翻过去面对着他问:“为何?” 谢知行道:“明日宴会我得出席,有些紧张。” “你也会紧张?”纪棠讶异。 “自然。”谢知行望着模糊不清的帐顶,似叹似怅,“我十五岁离京,已有多年未参与京中宴会,也有许多少时故人多年未见。” 上月大婚喜宴,他因身体不适只草草拜了个堂,连酒席都未出场,自也没能见上故人。 听到这话,纪棠心中明了。 他的心上人,明日定然也会来吧。 他是在期待,还是害怕? 总之,他们此时忐忑的心情是一样的。 “你想见他们吗?”纪棠探问。 谢知行道:“想与不想,总归是要见的。” 他养病的这两年,也有人前来探望过,大多都以病重身子不适为由回绝了。 可能回绝一时,却回绝不了一世,同在上京,早晚都是要碰面的。 纪棠听出他话中的无奈挣扎和怀念,便知他们从前有过许多故事。 “你呢,为何睡不着?”谢知行反问她。 纪棠抿唇,“就是没见过京中贵人,有些生怯,怕言行不当损了侯府颜面。” 她不在盛京长大,自是没有相识的故人。 谢知行伸手轻拍了拍她的肩,“阿棠,你就是贵人。” 以定北侯府的威势,京中再难寻出更甚者,便是皇室也得薄礼几分。 “明日你只管往宴席上一坐,她们自会看你脸色言行。” “哪有这般夸张。”话虽如此说,但纪棠紧张的心绪不知觉缓和了下来。 她一个五品官家弃女,谁会惧怕她?畏的不过是定北侯府罢了。 但作为主家,待客之道还是要有的。 纪棠吐出口气,忽觉倦意袭涌,“睡吧,明日要早起呢。” “嗯。”谢知行低应一声,与她相对而眠。 谢知行寥寥几语,打消了纪棠心中顾虑,让她得以一夜好眠。 翌日,是个晴朗的好天气。 明亮光线透进屋中时,纪棠和谢知行睁开了眼。 夏蝉照莹木樨进来伺候二人穿衣洗漱。 纪棠因今日要盛妆打扮,便要先用早膳再梳妆。 趁着江采音还没来,夏蝉几人出去备早膳汤药,纪棠拿出生辰礼。 “生辰吉乐。”纪棠双手捧着雕好的人像。 谢知行愣住,目光直直地盯着纪棠手中木雕。 木雕约半尺长,五官服饰都雕刻的十分精细,栩栩如生。 谢知行伸手接过,凑近了仔细端倪,骨节分明的手指微颤着抚上人像的面庞眉眼。 他的激动心喜都写在脸上,不加任何掩饰。 纪棠黯然垂眸,打算出去留他一个人待会儿。 然纪棠刚走两步,就听谢知行说:“叫苏嬷嬷来。” 这个时候叫苏嬷嬷来做什么? 纪棠满腹疑惑,走到门口喊了一声苏嬷嬷。 苏嬷嬷答应一声,快步来了。 “少夫人有何吩咐?” 纪棠转身往内室走,“世子唤你。” 苏嬷嬷跟内室,恭声见礼,“世子。” 坐在软榻上的谢知行转过身,拿着手中雕像激声开口:“嬷嬷你瞧,可像?” 苏嬷嬷快步上前,小心翼翼从谢知行手中捧过木雕,仔细瞧过后神情激动。 “像,太像了,简直跟夫人一模一样!” 一旁的纪棠听到此话,脑中铮鸣一声。 夫人? 整个侯府能被直接唤作夫人的,唯有方氏。 可方氏与木雕并不相像。 那苏嬷嬷口中的夫人是谁? “二十余年了,老奴没想到还能再见到夫人面容。”苏嬷嬷看着木雕红了眼。 谢知行珍藏的那幅画,苏嬷嬷也曾见过,但画纸上的人像远不如雕像来得深刻立体。 尤其是雕像可随意触摸,给人的感受大不相同。 听苏嬷嬷如此说,谢知行放了心。 “嬷嬷陪伴母亲多年,是最了解母亲的人,嬷嬷说像,那便是像了。” 谢知行伸手,苏嬷嬷将雕像递还给他。 “这是少夫人雕的?”苏嬷嬷看向纪棠问。 纪棠沉浸在两人的对话中,被谢知行的那句‘母亲’惊震到,还未回过神来。 谢知行代为回答:“嗯,你下去吧。” 苏嬷嬷福身退下。 屋中静寂,只剩下二人,谢知行朝纪棠招手。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阿棠,过来。” 纪棠愕然走过去,谢知行拉着她在自己身旁坐下。 “阿棠,谢谢你,这份生辰礼我很喜欢。” 谢知行倾身,在纪棠额间落下一吻。 这一吻轻如羽毛扫过,却重重烙印进纪棠心头。 “这是你母亲?”惊惶无措间,纪棠听见自己问。 谢知行点头,“是,这是我母亲。” 谢知行知她心中疑惑,抚摸着雕像缓声开口。 “一直以来你见到的母亲,其实是我姨母。” 纪棠大为震惊,下意识问:“那你母亲呢?” “病逝了。”谢知行抚摸着手中人像,眼里满是思念悲切。 “我母亲生产前染了风寒,许久都未见好,生下我后病情加重,汤药拖治半年也不见好转,在寒风凛冽的冬日离去。” “听苏嬷嬷说,她本是想熬一熬挺一挺,陪我过个新年。” “可冬日太冷了,她病了很久已撑不住了。” “临走前,她拖着病体亲自为我择了院子,亲手在院中种下了一棵楸树。” 说到此处,谢知行转头透过轩窗看向院中楸树,如同看着他母亲。 眷恋,温柔,思念,委屈,哀伤…… 纪棠从未见过谢知行如此多愁又脆弱的一面。 哪怕毒发吐血,谢知行都未流露出这样的情绪。 也是此时,纪棠终于明白,方氏与谢知行之间为何古怪寡淡了。 他们本就不是亲母子! 喜欢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请大家收藏:()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7章 嫉妒 方氏待谢知行虽好,却始终存在一定的距离和疏淡。 那种感觉就像是冬天盖薄被,盖着感觉不到暖,掀开又只会更冷。 纪棠忽然就心疼起来,伸手抱住谢知行。 她也没有母亲,完全能感同身受。 身上突然一暖,谢知行怔然回神,抬手回抱住纪棠。 下巴轻搁在怀中人头顶,谢知行掩下面上情绪,声音沉缓。 “楸花谢了,阿棠还在。” “我会一直在的,楸花明年也会再开。”纪棠将他抱得更紧了些。 难怪他视这棵楸树为珍宝,甚至派了护卫看守。原来,这是他母亲留下的深沉爱意。 谢知行只觉纪棠身上的温度暖进了他心底,驱散了潜藏在他内心深处的冰寒。 上天待他终究是不薄的,将纪棠送到了他身边。 谢知行手臂收紧,贪婪地吸取着纪棠身上的温度。 “少夫人,江姑娘来了。”夏蝉照莹拎着膳盒进屋。 纪棠闻言松开手,扶谢知行出去用膳。 谢知行起身,却未直接出去,而是走到屏风后打开橱柜,将他母亲的雕像仔细放好。 “旁人不知我母亲另有其人。”谢知行低声道。 纪棠立时会意,“我不会乱说的。” 谢知行母亲走的早,方氏又是他亲姨母,想来是为了维护他们的母子关系,也避免旁人闲言碎语,故此瞒着。 纪棠扶着谢知行出去,两人神色平静如常,就好似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 用过早膳后,江采音开始给纪棠梳妆。 木樨照莹在一旁打下手,对江采音的手艺啧啧称奇。 “江姑娘好厉害,你这么一弄,少夫人好看的跟仙女一样。”木樨惊的眼睛都睁圆了。 照莹比她略好一些,但也是满眼惊艳。 “你的意思是,我原本不好看吗?”纪棠故意逗木樨。 木樨慌张解释,“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的意思是少夫人更好看了。” 江采音根据纪棠的妆容衣裳,挑选了几朵红色的牡丹绒花给她簪上,最后再插上一对金玉宝石步摇,便大功告成了。 “少夫人瞧瞧可还有不妥。”江采音退开两步,让纪棠照镜子。 纤长睫毛忽闪,纪棠看着镜中人有些不敢认。 这是她吗?美的好陌生。 “哟,江姑娘手可真巧。”苏嬷嬷走了进来。 江采音笑着道:“少夫人满意便好。” 纪棠满意的不得了,她转身问苏嬷嬷可是有事。 苏嬷嬷道:“夫人让人来传话,说少夫人娘家人已经到了,少夫人若收拾妥当了,便去厅堂待客。” 纪棠听后颦眉。 纪家人来这般早做什么? 虽心有不喜,但毕竟是自己娘家人,纪棠只能耐着性子去招待。 “走吧。”纪棠起身。 坐在外室的谢知行,瞧见纪棠从内室出来,眸光霎时一亮。 盛妆后的纪棠,美的叫人移不开眼。 “纪家人来了,母亲叫我去待客。”纪棠与他说明缘由。 谢知行颔首,“去吧。” 今日他虽是主角,但因着身体原因,并不会太早见客,而是由谢知熠先行待客,他只需在开宴时出席便成。 将夏蝉留下照顾谢知行,纪棠带着木樨照莹往宴客厅堂去,江采音也跟着一道出府离开。 时间尚早,厅堂中只坐了李氏和纪微两人。 纪棠进到厅中坐下,望着打量她的母女二人,别有深意地开口。 “表姑和妹妹来得可真早。” 李氏扯着笑脸道:“我们是你娘家人,自是要早些来。” 早些来做什么? 纪棠不置可否,目光瞥向纪微。 纪微的一双眼睛,好似粘在了纪棠身上一样,将她从头巡视到脚。 纪棠梳着端雅贵气的云鬓,发间一朵巴掌大的红牡丹绒花格外醒目,配着几朵小绒花和一对金步摇,华贵明艳,光彩照人。 再看她的脸,明显比之前白嫩细腻了许多,配上精致妆容,美的判若两人。 还有她脖颈上戴着指头大的珍珠项链,身上穿着轻薄名贵的越罗,腰间佩着青玉压襟,脚上踩着珍珠绣鞋。 纪微捏紧手,看的眼睛都直了。 她心底回响着一道疯狂的声音:这些原本都是属于她的,纪棠不过是抢走了她的一切! “妹妹眼睛怎么了?可是得了眼疾,红的这般骇人。”纪棠明知故问,假意关怀。 纪微冷哼一声,嫉妒到牙痒。 若不是身在侯府,来之前李氏和纪林又再三叮嘱,她就要忍不住骂人了。 看着纪棠小人得志的嘴脸,纪微气得胸膛都要炸了。 “许是惦记着今日要来见你,昨夜没睡好。”李氏硬着头皮圆说。 纪棠并不深究,只是善解人意的让下人给纪微上一盏浓茶提神。 “一会儿各府夫人闺秀都到了,妹妹可得打起精神来。” “多谢姐姐。”纪微说得咬牙切齿。 纪棠回以得体微笑,虚情假意地寒暄。 “父亲没来吗?”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来了,在男宾那边。” “三弟呢,他可有来?” “他没来,在家呢。” 李氏挤着笑脸说了一会儿后,觉得脸有些发僵,实在笑不下去了。 她本是不想来这么早的,是纪微非急着来。 纪昌也想跟来,可他们哪里敢让他来。 今日来侯府参宴的全是达官显贵,一个都得罪不起。 数来看去,怕是只有纪家门楣最低。 就在李氏快要笑不下去了时,又有客人来了。 李氏大松口气,看着纪棠起身迎客。 “表姐,你来了,快坐。”纪棠拉着来人坐下。 听到纪棠对来人的称呼,李氏心中一紧,试探着问:“这位夫人是……” 纪棠笑答:“我母家表姐,彭阳伯府三少夫人。” 说完,纪棠故作不解问:“表姑不认识吗?表姐曾去纪家寻过我多次呢。” 李氏神色讪讪。 她怎么就忘了这茬了。 杜卿仪通情达理道:“我虽去过纪家多次,但纪夫人并未允我进门,也从未见过我,自是不识得。” “原是我错怪表姑了。” “无妨的,话说开了就好了,想来纪夫人也不会怪罪。” 姐妹俩一唱一和,臊的李氏面皮作烧,坐立难安。 “够了!”纪微听不下去了,欲要发恼被李氏拦住。 “这是在侯府。”李氏压低声音告诫提醒。 纪微气的胸脯剧烈起伏,只能拿眼瞪纪棠和杜卿仪。 喜欢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请大家收藏:()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8章 丢脸 李氏怕纪微冲动惹事,轻拍着她的手安抚。 这事儿本就是他们理亏,闹开了叫人知晓,只会引来鄙夷唾骂,不会有一人为她们说话。 忍一时之气,才能避免颜面尽失。 屋中置了冰鉴,凉爽舒适,但李氏却出了一身冷汗。 此时她无比后悔,怎么就心软听了纪微的话,来这么早受辱。 好在这时方氏来了。 “母亲。”纪棠像往常一样恭敬见礼。 方氏虽非谢知行生母,但却是谢知行亲姨母,且待他也无不妥之处。 更重要的是,方氏待她一直很好,她没有理由不敬。 方氏并不知纪棠心中所想,一如既往的温和端方。 做为侯府夫人,方氏今日也是精心装扮,尽显高门主母风范。 李氏与之一比,简直像是插毛的山鸡。 “亲家快坐。”方氏姿态从容的在上首主位坐下。 反倒是李氏,显露出几分不如人的拘谨。 她主动与方氏搭话,装模作样地询问纪棠可还恭顺。 “棠儿贤顺懂礼,我和侯爷都满意的紧。”方氏慈和宽容,一副好婆母的模样。 纪棠和杜卿仪安静坐着,没有挑破李氏的虚伪。 纪家再不好,也终究是纪棠的娘家,在外人面前说自己娘家人,丢的也是自己的脸。 况且今日,是谢知行的生辰宴。 方氏与李氏客套了没两句,下人引着方氏娘家人来了,紧跟着其他宾客也相继而至。 偌大厅堂很快坐满了人,言谈笑语热闹不已。 李氏和纪微坐在一旁,几乎没有认识的人,自也插不上话,只能尴尬陪笑。 “惠宁公主到。”随着婢女通传,厅内众人纷纷起身相迎。 “公主快请上座。”方氏热络的将惠宁公主迎至上首落座。 纪棠悄悄打量,这个给她豪砸大单的贵客。 惠宁公主一身藤黄薄纱襦裙,蛾眉皓齿矜贵端庄,与寻常贵女有着明显区别。 那是与生俱来睥睨万物的皇家气魄。 非是傲慢,而是从骨子里透出的从容自若。 听杜卿仪说,惠宁公主是帝后的第一个孩子,备受荣宠。 十八岁时下嫁于相府庶子,成了京中美谈,都道惠宁公主不慕虚荣,纯良质朴。 十年过去,惠宁公主与驸马琴瑟和鸣,育有一女二子,羡煞旁人。 这不,惠宁公主一来,所有夫人闺秀都凑上去说话,全都是艳羡向往。 做为女子,谁不想要夫君只疼宠自己一人,不纳妾室通房。 可放眼盛京,也唯有驸马能做到。 “公主今日怎的没带县主来?”有人笑问。 惠宁公主轻叹,“她呀,天气热了不愿出门。” 惠宁公主的长女,机敏可爱,被皇帝赐封为县主。 “那驸马可有同公主一道来?”女子嘛,最感兴趣还是夫妻恩爱。 “来了,一来就被谢二公子拉走了,今日怕是要饮不少酒。”惠宁公主颇有些无奈。 “无妨的,驸马便是醉了酒,心里眼里也只有公主一人。”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话里话外都是恭维羡慕。 惠宁公主听腻了,端起茶盏喝了口茶,眸光瞥向甚少出声的纪棠。 “这位便是少夫人吧。” 跟前女眷中,唯有纪棠一人眼生,身份自是笃定无疑。 随着惠宁公主的话,所有人的视线瞬间聚集到纪棠身上。 纪棠硬着头皮起身见礼,“纪棠见过公主。” 惠宁公主抬手示意她坐下,“少夫人生的如此好样貌,与谢世子甚是般配。” 众所周知,谢知行俊朗无双,文武双全名冠盛京,是无数少女闺秀倾慕之人。 若没点才情样貌,是配不上谢知行的。 哪怕谢知行如今身残病重,各家闺秀权衡利弊无人肯嫁,但这并不妨碍她们评头论足。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在审视打量纪棠,评断她是否配得上谢知行。 厅中霎时静下来,静的有些诡异。 被无数道视线盯视,任谁也会不喜,纪棠忍不住皱了皱眉。 “我姐姐自小在乡下长大,比不得众位,公主谬赞了。”纪微可算是逮着机会折辱纪棠了,心中畅快不已。 她就是要让纪棠丢脸,被所有人瞧不起,才能弥补一二她心中的怨愤。 上首的惠宁公主闻言,侧目看向纪微,“这位是?” 不等方氏介绍,纪微学纪棠起身自报,“大理寺正纪林之女纪微,见过公主。” “原是纪大人的爱女。”惠宁公主了然笑笑。 纪微应了声欲要坐下,却见惠宁公主并未示意。 纪微无法,只得站着。 可满屋人都坐着,只有她一人站着,尴尬又显眼。 惠宁公主打量纪微几眼,意味深长道:“谢夫人慧眼识人很会挑儿媳,往后待我家小子长大,也得请谢夫人长长眼。” 这话聪明人一听便知是在骂纪微。 在场人都知道,纪棠大婚前才被接回盛京,方氏之前并未见过她,再怎么慧眼总也不能看八字识人吧?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而惠宁公主的儿子,小的五岁,大的也不过七岁,离娶妻还早的很呢。 很显然,惠宁公主就是看不上纪微,拐着弯的骂她。 偏纪微听不明白,还以为惠宁公主知晓替嫁内情,在夸她呢。 她欲要道谢,被李氏扯了扯袖子。 “小女无状冲撞了公主,还请公主勿怪。”李氏面红耳赤地起身致歉。 她虽出身低微,但毕竟做了这么些年主母,多少也见闻长进了一些,不似纪微那般无脑。 惠宁公主瞟了李氏一眼,随意挥手,“谨言慎行,玩笑有度,纪小姐须知,你在外丢的可是纪大人的脸面。” “是,谨记公主教诲。”李氏羞臊地拉着纪微坐下。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今日这脸可算是丢大了。 纪微再蠢笨,此时也听明白了几分,当即面色红一阵白一阵,难堪极了。 在场众人见此都暗暗摇头,仅从这三言两语,便看出纪微比纪棠差远了。 就这德行,她还好意思嘲讽别人是乡下长大的,当真是家中无镜子吗? 众人鄙弃完纪微,又将目光移回纪棠身上,想看她做何反应。 都是深宅内院长大,谁都明白个中缘由。 无非就是纪棠母亲早逝,又不得父亲疼爱,被继母寻个由头赶到乡下的把戏。 可如今纪棠翻身做了侯府少夫人,是会借势还击还是继续忍气吞声? 喜欢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请大家收藏:()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9章 发疯 天气本就炎热,那些黏在身上的目光更是让人腻烦。 纪棠抿了抿唇,望着惠宁公主道:“公主头上的楸花煞是好看,与前些日子我们院中开的一样。” “哦?定北侯府还有楸树呢。”惠宁公主微诧,“我这是不久前在琳琅阁所买。” 随着这话,众人都将视线转到了惠宁公主头上的绒花上。 “原来这是楸花啊,可真好看,与公主的妆容气质很是相配。” “楸花寓意美好和希望,瞧着就让人心生欢喜。” 众夫人闺秀又开始了新一轮的热谈恭捧。 惠宁公主头上所戴的楸花,纪棠从她进厅就注意到了,那是纪棠前段时日做好,让江采音带出侯府交给琳琅阁的。 还有一些贵女夫人头上佩戴的牡丹芍药等绒花,也出自纪棠之手。 看着自己的作品在她人头上绽放美丽,纪棠很是高兴。 尤其是惠宁公主头上的楸花,是纪棠近来最得意的作品,现下戴在惠宁公主头上,人与花互相映衬,放大了彼此的美丽。 一旁悬着心的李氏和纪微,见众人注意力从她们身上转走,纪棠也并未趁机发难,不由大松口气。 也因此,纪微越发妒恨纪棠。 今日一下马车,她就被定北侯府庄严气派的府门惊震到了。 待走进府里,碧瓦朱檐,雕梁画栋,屋院宽敞明亮,比纪家大出不知多少倍。 还有前院后园的风景,漂亮的跟景致园一样。 纪微不敢想,每天住在这样的宅子里,享受锦衣玉食会有多快乐。 而这一切,原本是属于她的,如今却只能看着纪棠享受。 她后悔了,不该听母亲的话让纪棠替嫁。 若能过上这样的好日子,夫婿是死是活有什么要紧? 那赵锦宣虽身康体健,将来也大有前途,可再怎么也富贵不过侯府去。 且她又要陪他熬多少年才能等来大富大贵? 纪微怄的心里发疯,端起手边茶盏喝茶消火。 好苦! 喝下一口她才想起,这是纪棠先前让人给她上的浓茶,凉了后又苦又涩,简直难以下咽。 纪棠一定是故意的! 纪微想发火又不敢,只能往肚里咽,气的微微发抖。 李氏察觉出不对,拉着她起身,以如厕的由头出了厅堂,寻了一僻静无人处劝诫。 哪知她越劝纪微火气越大,后来更是怨责起了她。 “都怪你!要不是你拦着我,如今嫁进侯府享受荣华的人就是我。”纪微崩溃失控。 “你竟怨上我了?我是你母亲,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你好。”李氏不敢置信,心痛难当。 纪微指着周遭一切,红着眼控诉,“这侯府的富贵你看到了吗?赵家八辈子都赶不上。” “凭什么!凭什么纪棠能拥有我不能!” 李氏看她如此,痛心又担忧,“微儿,你小声些,别叫人听见了。” “纪棠拥有的富贵荣华都只是暂时的,将来她无夫君子女倚靠,侯府不会善待她,会清寂孤苦到死。” 李氏温声细语相劝,与纪微说明其中厉害。 可纪微听不进去,“都说世子活不长,可他今日还在过生辰呢,我看外面的传言都是假的,他根本不会死。” “嘘!”李氏急忙捂住她的嘴,惊惶地看了看四周。 “谨言慎行,祸从口出微儿。”李氏痛心疾首的提醒。 这要是让人听见告知定北侯和方氏,必不会轻易放过她们。 谢知行可是侯府的荣光,东临的战神。 便是赴宴宾客知晓了,也会斥骂指责,弄不好还会被人参奏弹劾,影响纪林仕途。 “微儿,不可再胡言了。你要切记,这是在侯府,不是纪家。”李氏耳提面命的告诫。 纪微再气怒恼恨,也还存着一丝理智。 听了李氏的话,她顿时冷静下来,不敢再发疯。 过了片刻,待情绪彻底恢复平静后,母女俩回到厅堂。 厅中热闹依旧,无人因她们的离开而败了兴致。 重新回到位置坐下,纪微像变了个人一样,安静地不发一语。 李氏瞧着稍稍放了心,又有些心疼。 最终,她将这一切都怪到了纪棠头上。 若没有纪棠一开始的言语刺激,纪微不会冒头去贬低她。 纪棠这个贱人,她倒要看看她能得意多久! 坐在上首的惠宁公主,看到李氏母女回来,嘴角泛起一丝蔑笑。 这对母女加起来都不如纪棠一人聪慧,也不知脑子是怎么长的。 短暂接触,也让惠宁公主心生好奇,乡下长大的纪棠,是如何养出如此品性慧智的? 心里想着,惠宁公主便直接问了。 “少夫人秀外慧中,丝毫不逊京中闺秀,可是有过名师?” 是啊,纪棠可半点也不像乡下长大的野丫头,与她们想象相距甚远。 众人恍然惊觉,惊异探究地看着纪棠。 纪棠实不喜被瞩目,但她也知众人对她充满了好奇,躲是躲不过的。 顶着诸多目光,纪棠恭谦道:“未有名师指点,只是照顾我的嬷嬷识些字,便教我读了一两本书。” “相邻的一位夫人瞧我合缘,闲暇时也会与我讲一些做人的道理。” “如此听来,少夫人身边的嬷嬷和那位夫人,都是聪慧之人。”惠宁公主半信半疑。 其他人也心存疑虑,一个下人和乡野村妇能聪慧到哪去。 纪棠想了想又道:“只是寻常妇人罢了,我跟着她们学了些浅显皮毛,后来回到盛京,侯府嬷嬷去到纪家又教了我许久。” 原来如此。 众人茅塞顿开。 惠宁公主笑道:“谢夫人想的周到,少夫人也是聪颖过人。” 若换成纪微那样的蠢货,任谁教多久都没用。 “公主谬赞。”纪棠谦恭有度,礼数周全。 坐在她斜对面的陆相宜,不以为然地轻哼了一声。 纪棠装的再好,她也觉得她配不上谢知行。 谢知行那样风华绝代的人物,只有…… “小妹在想什么?”一旁的白桅月轻声询问。 陆相宜收起思绪,瞪她一眼道:“与你无关。” 顿了顿,陆相宜又靠近她压低声音。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但我告诉你,你既嫁了我二哥,就别再想不该想的,收起心思好好做你的陆家二少夫人。” 喜欢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请大家收藏:()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70章 旧识 陆相宜话中满是警告,看白桅月的眼神也透着不善,没有半分对嫂嫂该有的敬重。 “我什么心思?什么是不该想的?”白桅月淡声反问。 陆相宜哼道:“你自己心里明白。” 在外做客,有些话她不好直说,但两人都心知肚明。 白桅月没吭声。 陆相宜当她理亏,继续提醒,“你和知行哥哥的事虽知道的人不多,但在场也有几人清楚耳闻,我劝你安分些,省得丢了颜面。” 白桅月闻言面不改色,“不过是少时相识罢了,有何见不得人的?” “你……”陆相宜气结,“也不知我二哥到底喜欢你什么。” 白桅月弯唇,“你二哥也与谢世子相识,是至交好友呢。” “我们都是因为你二哥才认识的谢世子,你忘了吗?” “我自是没忘,但你也别忘了,你已嫁作人妇。”陆相宜扭过头,不想再与她多话。 四周都是人,虽压低了声音,但陆相宜还是怕被人听见瞧出端倪。 这些个夫人闺秀别的本事没有,看热闹嚼舌根的本事却是一等一的。 谁家私闻秘辛叫她们知晓,那就等着丢脸被笑话吧。 安南侯府百年清誉,可不能毁在白桅月手里。 因为白桅月,安南侯府与定北侯府已经生了嫌隙,不如从前那般交好,可不能再生不愉。 被不留情面斥责的白桅月,面色无波无澜。 她是嫁作人妇了,今日不过是来正常参宴,做错什么了? 陆相宜对她有偏见,她什么都不说不做在她眼里也是错的,没什么好争辩的。 端起茶盏喝了口茶,白桅月眸光艳羡地看着纪棠。 她命可真好,什么都不用做,就站在了他身边,成了他的夫人。 不像有些人,绝食抗议,一哭二闹三上吊,与家里闹了个天翻地覆,也没能如愿以偿。 白桅月偏头看向陆相宜,果然见她盯着纪棠的眼中满是嫉妒不甘。 白桅月笑了,端起茶盏又喝了一口。 这定北侯府的茶,可真是不错。 时间悄然而过,不知不觉已是午时。 “夫人,宴席摆好了。”下人前来禀报。 方氏闻言起身,请惠宁公主和众人入席。 纪棠等宾客先行后走在后面,抬脚踏出厅堂时,谢知妍凑了过来。 “大嫂,你可知前面那位穿暮山紫衣裳的夫人是谁?”谢知妍一脸神秘。 纪棠错愕,随后蹙眉道:“安南侯府的二少夫人?” 她记得先前婢女是这般通禀的。 谢知妍点头,嘴角勾起不怀好意的笑,“她与大哥少时相识,抚琴对诗,下棋作画,踏青出游,母亲和父亲都很喜欢她。” 话说到这个份上,纪棠再不明白就是猪了。 她怔忡了一瞬,捏紧手问:“她是你大哥的心上人是吗?” “那我就不知道了,毕竟七年前我还小呢。”谢知妍说完,快步走了。 纪棠盯着前方那道倩影,心里像是堵了一团棉花,又像是喝了一碗醋,闷窒发酸。 原来,谢知行真有心上人。 他们一起长大,彼此倾心,甚至见过父母。 只是不知为何,终是没能走到一起。 纪棠胡思乱想着,脚步变得沉重起来。 好在宴厅离的不远,很快就到了。 侯府宴厅很大,男宾女眷同堂而坐,中间摆了一路冰鉴花草隔开,凉爽又风雅。 “谢世子呢,怎么还没见他露面。”宾客入席后翘首张望,寻找谢知行的身影。 对于东临的少年战神,众人都充斥着好奇,想要一睹他的风采。 “是啊,怎的还不见谢世子,今日不会不出席吧。”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议论起来。 陆相宜旁边坐着杜卿仪,杜卿仪旁边就是纪棠,她忍不住探问:“少夫人,世子他会出席吗?” 她今日就是冲着谢知行来的,多年未见,不知他如今是何模样? 白桅月也竖起了耳朵,等着纪棠回答。 纪棠强稳心神道:“世子是寿星,自是会出席。” 闻言,陆相宜放了心,白桅月也暗松口气。 所有人都望向门口,期盼着谢知行现身。 “世子来了。”随着门口下人的通传,宴厅里霎时沸腾起来。 “谢世子来了,快看……” 陆相宜伸长了脖子,恨不得站起身来。 白桅月表现的泰然自若,眼睛却也盯着门口。 千呼万盼中,谢知行在重黎地搀扶下走进宴厅。 一身松花黄丝缎宽袍,头戴青玉冠,腰束白玉带,身形高挺面容俊朗,端的是公子无双。 他一出现,就引得厅中闺秀惊呼雀跃。 只可惜,面露病态走起路来右脚也有些跛,大大折损了气度风姿。 “真是可惜,老天怎么就不长眼呢。”陆相宜怅惋叹息。 白桅月面色无波,隐在桌下的手却狠狠攥紧。 老天怎可如此待他,他可是谢知行啊! “咳咳……”谢知行咳嗽着,步履艰难地走到上席落座。 方老爷子拄着拐杖与他一道,看起来比他还精神利索。 “知行,我可能坐此处?”一绸衣玉冠男子站在谢知行身旁询问。 谢知行瞥他一眼,神色平静无波,“来者是客,陆二公子请。” 陆怀瑾抬头望了眼对面女眷席位,在谢知行身旁坐下。 “二哥坐到知行哥哥旁边了。”陆相宜小声惊呼。 白桅月收回视线,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 纪棠听到这亲昵的称呼,便知她们的确与谢知行很相熟。 谢知妍没有骗她。 她看向白桅月,不动声色地打量。 人如其名,生的仙姿玉貌,好似天上的皎洁明月。 不怪谢知行喜欢,她要是男子,怕是也会动心。 “今日犬子生辰,感谢诸位前来恭贺。”所有人落座入席后,定北侯和方氏举杯,敬谢来宾。 众人纷纷举杯,齐声恭贺。 “愿谢世子如月之恒,如日之升。如南山之寿,不骞不崩。如松柏之茂,无不尔或承。” “多谢。”谢知行举杯敬谢,与众人一道饮尽杯中酒。 一杯酒毕,定北侯和谢知熠招待男宾,方氏纪棠谢知韵几人招呼女眷,正式开席。 宴请的都是世家显贵,席面自是非比寻常,纪微和李氏眼睛都看直了。 她们从未吃过这般丰盛的席面,简直是开了眼。 喜欢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请大家收藏:()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71章 暗慕 冷菜热菜,糕点鲜果,飞禽走兽,鱼虾时蔬,摆了满满一桌,看得人眼花缭乱。 “薄酒佳肴,大家尽兴而用。”谢知妍满面笑意,一副主人风范。 因着她这话,众夫人闺秀都注意到了她。 “谢四姑娘真能干,谁家娶到可有福了。” “她旁边那是谢三姑娘吧,文静娴雅,看着很是讨喜。” “是呀,定北侯府的两位姑娘皆是品貌出众,也不知我家小子有没有这福气。” “说到底,还是谢夫人教导有方。” 几位夫人说着,端起酒杯敬方氏,借此与她搭话,试探口风。 虽是庶女,但毕竟出自高门,能与之结亲也是上上之选。 谢知妍颇为自得,一边吃菜一边偷偷往男宾那边张望。 姨娘说了,让她趁今日宴会挑个钟意的,然后…… 谢知韵无心嫁人,与身边相熟闺秀低语笑谈,舒心惬意。 “这个不错,你尝尝。”闺秀夹了一块葱烧落苏给谢知韵。 谢知韵回夹了一只水晶虾仁,“我才是主家,该我给你夹菜才是。” “你我是好姐妹,无须分那么多。” 两人相视一笑,用心品尝美味,互相分享。 相邻席桌的纪棠,面对一桌珍馐美馔,难得的没有一丝胃口,目光总是不自觉地扫向白桅月。 次数多了,白桅月便察觉到了。 但她只作不知,以免生出事端。 陆相宜忍了又忍,终是忍不住询问:“少夫人,知行哥哥的病情,近来可有好些?” 纪棠看着她缓声道:“时好时坏,不太稳定。” “那能治好吗?”陆相宜越问越急。 夹菜的白桅月将菜放到碗里,未再有动作。 纪棠注意到她的举动,微微摇头,“表兄说很难。” “但也总还有希望,对吧。”陆相宜吃不下去了,索性搁下筷子。 纪棠看她一脸急忧,是真的关心谢知行,只好顺着她道:“表兄会尽力的。” 陆相宜神色坚定,“知行哥哥一定会好起来的,他那么好的人,不该如此。” 纪棠听她一口一个‘知行哥哥’,言语间真情流露,便知她也喜欢谢知行。 反观白桅月,她隐忍不发一语,像是与谢知行毫无关系。 若不是谢知妍告诉过她,纪棠断然看不出她与谢知行有过诸多过往。 同为女子纪棠明白,白桅月已为人妇,需要避嫌。 她面上不显嘴上不问,但心里定然是关忧谢知行的。 因为,谢知行出现时,她激动到身子微微颤抖。而她们说到谢知行时,她在凝神细听。 相见不相认,千言万语无法宣之于口,她心中定然十分痛苦。 那谢知行呢?他也会痛苦吗? 纪棠如此想着,不由抬眼朝对面望去。 可有冰鉴花草挡着,又隔着人群,根本看不清楚,只能看到绰绰人影。 罢了,纪棠收回视线,敛神静心待客。 “菜色可是不合陆姑娘口味?”纪棠见陆相宜不动筷,出声关问。 陆相宜没精打采道:“我不饿,少夫人不用管我。” “今日世子生辰,陆姑娘多少用些,也算是为世子添福。”纪棠夹了一只寿包放到陆相宜碗里。 陆相宜闻言,终是拿起了筷子,夹起碗中寿包吃了起来。 不管有没有用,她都想让谢知行好。 一直未出声的白桅月,也默默夹了一只寿包,一边吃一边在心底祝祷。 祝愿谢知行身康体健,长命百岁。 相隔不远的男宾席位,此时高声笑语一片。 “谢世子战神威名远扬,令我钦佩已久,今日可算是见着了,我敬谢世子一杯。” 有世家子弟一脸崇敬地上前来敬谢知行。 谢知行勾唇微笑,与其碰杯后饮尽。 其他公子哥见状,有样学样地上前恭敬。 不论谢知行如今什么样,曾经的他都是他们无法企及,只可敬仰崇慕的战神。 望着举到眼前的一只只酒杯,谢知行歉然道:“我身有不适,不可多饮,诸位见谅。” 说罢,谢知行又咳了几声。 随身伺候的夏蝉赶忙送上药茶,谢知行喝过后才止住咳。 众人亲眼目睹,见谢知行病重至此,都很是怅惋痛惜。 “北元蛮人实在可恨,竟使如此阴险下作手段。” “是啊,太可气了!” 对于谢知行,东临无人不敬赞,而对于他的遭遇,也无人不痛叹。 “今日是我大哥生辰,不提这些扫兴的事,来,我代我大哥敬各位。”谢知熠起身举杯回敬。 “我也替知行敬谢诸位。”陆怀瑾笑着与人碰杯。 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他与谢知行曾是至交好友。 只是不知怎么了,这几年定北侯府与安南侯府往来甚少,两人的关系似也淡了。 可眼下看陆怀瑾坐在谢知行身侧,挺身为他挡酒,一副好兄弟的模样,叫人捉摸不透。 一番敬酒过后,众人回到席位,喝酒吃菜,宾主尽欢。 定北侯那桌坐着方老爷子和方敬和,以及太子靖王等人。 酒过三巡,靖王关问起谢知行身体。 定北侯叹声作答,末了举杯敬谢靖王关怀。 齐聿修道:“应该的,谢世子是为东临抱恙,本王特意从民间寻了一位名医,宴后为谢世子看诊。” 不等定北侯作答,坐在他旁边的太子齐聿珩眸光微闪道:“皇弟真是有心。” “谢世子为东临立下不世之功,皇兄难道不关心,不想治好他吗?”齐聿修挑眉。 齐聿珩从容不迫,“宫中太医皆束手无策,难道皇弟所寻名医医术竟比太医更精湛?” “哦,差点忘了,侯府还有药王弟子方公子坐诊呢。” 齐聿珩明嘲暗讽,齐聿修自称寻到了名医,那名气能比药王弟子更大吗? 显然是不及的。 齐聿修捏着酒杯道:“术有专攻,人各有所长,没有一位医者能精通所有病症,万一我寻的这名医刚巧能治谢世子呢?” “不论如何,只要有一线希望,总得一试,是吧侯爷。”齐聿修朝定北侯举杯。 两人之间隔着齐聿珩,定北侯与齐聿修虚碰后道:“劳殿下关心挂怀,我先谢过王爷。” 语罢,两人相视对饮。 然他们酒杯还未放下,隔壁桌的谢知行突然喷出一口血,两眼一闭晕厥过去。 喜欢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请大家收藏:()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72章 药引 谢知行一口血喷洒到席面上,污了满桌佳肴,惊了厅中所有人。 陆怀瑾扶着昏倒的谢知行,满目惊惶。 “知行!” “谢世子!” “大哥!” 顷刻之间,整个宴厅乱作一团,所有人都慌了神。 “让我看看。”方云野挤开人群,抓起谢知行的手探脉。 “云野,知行他怎么样。”定北侯急声问。 方云野眉头紧锁,“不太好,赶紧送回惊澜院。” 谢知熠立时叫人抬来软轿,方云野和陆怀瑾抬扶着谢知行出去。 纪棠和方氏神色惶急脚步匆匆,谢知韵同方家人也紧随其后。 “二哥。”陆相宜见陆怀瑾扶着谢知行走了,喊了一声后也跟了上去。 白桅月稍作迟疑,抬步跟上。 “快去请甄先生。”齐聿修急声吩咐随从,末了同齐聿珩一道往惊澜院去。 往日宽敞空阔的惊澜院,一下子挤满了人。 白桅月止步于廊下,望着纪棠进了主屋内室。 她担心,焦急,心痛,却连到跟前看的资格都没有,只能勉强以旧友的身份等在外面。 “陆姑娘二少夫人进厅中坐着等吧。”谢知韵将她们引进偏厅。 谢知妍甚少来惊澜院,探头四处瞧了瞧,最后将目光落在院中的楸树上。 楸花早已落完,只剩下郁郁绿叶。 也没什么稀奇的。 谢知妍撇了撇嘴,转身进了偏厅。 主屋忙作一团,方老爷子和齐聿珩等人坐在外室,定北侯方氏同纪棠在内室,心急如焚地看方云野救治谢知行。 “王爷,甄先生来了。”齐聿修的随从在屋外禀报。 齐聿修闻言起身道:“救人要紧,甄先生快随本王来。” 内室是私隐之地,通常来说外男不可入内,但眼下事急从权,众人都忧心谢知行的生死,无人在意繁文缛节。 甄友亮冲齐聿珩几人躬身见礼,随后背着药箱进了内室。 “这位是本王从民间寻到的杏林高手甄先生,让他为谢世子诊治一下,或可得新机。”齐聿修介绍。 定北侯自是不会拒绝,忙冲方云野道:“云野,让甄先生瞧瞧吧。” 多一个人,总是多一线希望。 方云野瞥了甄友亮一眼没吭声,起身退至一旁。 甄友亮年过半百,身形清癯矍铄,看起来很有几分仙风道骨的味道,像是隐世不出的高人。 与年纪轻轻的方云野相比,他似乎更让人信服。 “先生请。”定北侯礼敬有加,寄于厚望。 甄友亮上前,放下药箱执起谢知行的手探脉。 探着探着,甄友亮眉头狠狠皱起。 为防有误,甄友亮多探了两遍。 “如何?甄先生可能治?”齐聿修比定北侯还着急。 谢知行中毒重病已有两年,若他能治好谢知行,那定北侯府必然会站在他这一边。 如此,太子便失了大势,难以再与他抗衡。 甄友亮拧眉思索道:“北元幽冥狼毒乃天下剧毒,便是北元王室也不一定有解药。” “如此说来先生也解不了了?”定北侯大失所望。 齐聿修不甘心,“先生专研毒术多年,毫无办法吗?” 甄友亮面色沉凝,“原是无解的,但中毒后及时服用百毒丸压制了毒性,后又用灵药清除了大半毒素,现下体内残存的已是余毒。” “余毒不多,却足以致命,草民思来想去,古籍中记载的万灵解毒方或可能清除余毒。” 屋中人闻言大喜过望,定北侯迫不及待道:“还请先生开方,只要能救我儿,我必重谢先生。” 站在方氏身旁的纪棠紧捏着手,心中激喜又紧张。 太好了,谢知行能得救了。 可下一刻,甄友亮叹气摇头,“非是草民不愿救世子,只是万灵解毒方里的药材稀世难寻,世子恐等不了那般久了。” 齐聿修道:“需要何药,本王立即派人天下搜寻。” “先生请说,只要有一线生机,都要尽力一试。”定北侯等人都看着甄友亮,满含期冀。 甄友亮沉声道:“以侯府和王爷的能力,其他药材当能集齐,但有一味药,我游遍天下也未听过踪迹。” “何药?”齐聿修十分急切。 “碧灵芝。” 一直未出声的方云野淡然说出,显然是早已知晓。 甄友亮略有些意外地看向方云野,“公子不愧为药王弟子。” 如此年纪轻轻,能解除大半毒素,还能用药延续至如今,便是他也很难做到。 他早该想到的,方云野既有此本事,自是知晓万灵解毒方,不过是凑不齐药材罢了。 “碧灵芝只生长于龙岭山脉腹地,为天下灵药之首,可解世间百毒。”方云野说的简略又详尽。 定北侯听后蹙起眉头,“龙岭山位于东北方,起于北元,止于东临,横越三国,山首积雪终年不化,山尾溪流直入东海。” “听闻龙岭山蕴产奇珍,但山中猛兽横行毒虫遍地,加之山势险要复杂,百进难有一出。”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与北元交战时,定北侯曾远远看过龙岭山。 白雾缭绕青翠葱绿,远瞧着像一条沉睡的巨龙。 而他看见的,只是东临境内的龙尾。 当地百姓有胆大者,会在山脉边缘采挖药材野菜蘑菇,甚至猎一些野味,但从无人敢深入。 因为山中无人烟,一旦进入后迷路或遇险,便是死路一条。 “正因如此,碧灵芝只存在于医书古籍中,从未有人见过实物。”甄友亮起身拎走他的药箱,表示无能为力。 “没有碧灵芝,我儿还能活多久?”定北侯痛声沉问。 因着这句话,屋中人的心都紧提了起来。 甄友亮道:“少则三月,多则半年。” 竟只这么点时间了?! 定北侯身形不稳地晃了晃,纪棠也是如遭雷击脑中浑噩一片。 齐聿修重重拧眉,“当真别无他法了?” 他花费两年时间遍寻东临才找到他,委实不甘心就此放弃。 甄友亮忐忑躬身,“王爷恕罪,草民无能。” 定北侯像是突然被抽干了力气,颓然摆手,“不怪甄先生,有劳王爷费心了。” 没帮上忙,齐聿修哪敢居功。 想了想,他神色郑重道:“侯爷莫要灰心,本王回去后便命人普天之下搜寻。” 如此一来,便是最后没能寻到药,或是谢知行撑不住先走了,但只要他出力了,定北侯府都欠他一份人情。 喜欢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请大家收藏:()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73章 猎物 定北侯虽深受打击,却也没昏头,立时便听懂了齐聿修的意图。 “希望渺茫的事,王爷就别兴师动众了,知行命数在此,听天由命吧。” 定北侯沉叹一声,送齐聿修出去。 方氏嘱咐方云野和纪棠照看好谢知行,也抹着泪一道出去送客。 原本安排的下午听戏,晚间还有场宴席,现在都已无法进行,只能送客离府。 定北侯面色沉重地走到外室,同方老爷子和齐聿珩几人解说告罪,让谢知熠送他们出府。 客走主安。 齐聿珩知现在不宜留下打扰,宽抚两句后起身走了。 方敬和抬步欲走,方老爷子却道:“我等知行醒来再走。” 这个外孙,一直是方老爷子心中惦念。 今日上午同谢知行对弈几局,见他精神气尚可,方老爷子放宽了心,还想着等些时日抱曾孙。 可谁想,午宴席面还没吃完,谢知行就吐血昏迷了。 “父亲,回去吧,知行醒后会送消息到方家的。”方敬和劝说。 方老爷子犟着脸不为所动。 方敬和无奈,定北侯出声道:“让岳父留下吧,晚些让知熠送他老人家回府。” 只能如此了。 方敬和卫氏先行走了。 定北侯和方氏去安置其他宾客,谢知韵谢知妍送陆相宜等人出府。 “今日招待不周,还请见谅。”谢知韵心情沉重的致歉。 出了这种事,谁还在乎这些,陆相宜几人神色忧虑地出了偏厅。 刚走到厅外,见陆怀瑾从主屋过来,陆相宜立时急声问:“二哥,知行哥哥他怎么样?” 陆怀瑾摇了摇头,白桅月心中猛然一沉,面色都白了两分。 陆怀瑾看向她,眉头拧紧,“先回去。” “哦。”陆相宜应了声,一步三回头的往主屋看。 杜卿仪也很是担忧,边走边对谢知韵道:“世子若醒来,能劳烦派人递个信给我吗?” 她是想见纪棠一面的,但此时纪棠定然没空见她,只好先离开不给她添乱。 “好。”谢知韵应下。 陆怀瑾见此道:“彭阳伯府与安南侯府相距不远,顺便也知会我一声。” “我与你大哥,毕竟是多年好友。” “还有纪家,也劳烦三姑娘递个信儿。”李氏跟着附和。 谢知行的生死,他们也很挂心呢。 谢知韵点头,送他们出府。 行至花园,谢知妍故意落后,打算去宴厅那边帮忙送客。 她姨娘说的没错,以谢知行的身体状况,万一有个好歹,她的亲事可就得被耽搁。 今日各家公子都来了,她得抓住时机,好歹相个中意的留个面熟。 最好是能在谢知行出万一之前,赶紧把亲事定下,如此,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谢知妍心里盘算着,脚下有些急,经过假山时没留神撞到了人。 她以为是侯府下人,张嘴就要斥骂。 “当心。”对方及时搂腰扶住她,避免她摔倒。 深沉中透着柔和的嗓音,听的谢知妍愣怔当场。 他不是侯府下人,是靖王齐聿修! “原是四姑娘,抱歉,事出紧急,还望四姑娘勿怪。”齐聿修扶她站稳后立即收回手,并退后两步拉开距离。 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 谢知妍回神,心口‘怦怦’直跳,涨红了脸道:“多……多谢王爷。” 齐聿修微微颔首,“四姑娘这是急着去哪儿?” 谢知妍这才想起正事,“我去帮母亲送客。” “四姑娘如此能干贴心,定北侯生了个好女儿。”齐聿修夸赞。 谢知妍面皮愈红,说话都磕巴了起来,“只……只是小事罢了,王爷……谬赞。” 齐聿修环顾一眼四周道:“侯府大门该往何处?烦请四姑娘为我指明。” 谢知妍一听,脱口而出道:“我送王爷。” 齐聿修身份尊贵,亦是侯府客人,她做为主人理应为他引路。 “那就有劳四姑娘了。”齐聿修礼貌致谢。 “王爷这边请。”谢知妍伸手指引方向。 齐聿修抬步,与她并立而行。 走了几步,谢知妍后知后觉问:“王爷方才不是同太子一道走的吗?” 怎么现下又一个人出现在此? 齐聿修不自在的清咳一声,“席上喝多了酒,耽搁了片刻,皇兄先行了。” “是臣女唐突了。”谢知妍臊的不行。 她怎么也没想到,齐聿修是如厕去了,这话问的着实尴尬。 两人走了一段路,眼看就要出花园了,齐聿修装作随口问:“你大哥的身体近来一直如此吗?” 谢知妍回想了下,“新婚夜的凌晨,大哥也吐血昏迷过,但有惊无险,后来平稳了一段时日,哪成想今日又突然发病。” 谢知行这毒发的,真不是时候,使得她下午的计划都没办法进行。 谢知妍心中满是埋怨。 齐聿修叹了口气,“世子天纵英才,实在可惜。” “是啊,因为大哥的病,这两年府中上下都提心吊胆,没几日安生过。”谢知妍话中的怨愤快要藏不住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前些时日端阳节,也是因为谢知行的病情,方氏拘着她们不让她们出府去看赛龙舟。  不止今年赛龙舟,自打谢知行中毒后,所有节日都简过,任何热闹都不让参与,就连出府听书看戏都不行。 最多只偶尔放她们出府游市,采购些胭脂水粉等物。 可不让她们出府,她们装扮了给谁看? 谢知妍已经憋的快疯了。 再这么下去,她真要被耽搁成老姑娘,生生磋磨掉大好韶华。 谢知妍不甘心,急于寻求出路自救。 “当心。”谢知妍走神间,齐聿修提醒她注意脚边石头。 差点踢到石头,谢知妍回神,压下心中翻涌思绪。 走到前院临近府门,齐聿修一脸沉重道:“世子是为东临才遭此劫难,东临欠他的。” “听闻南城外的净梵寺很是灵验,后日我亲去为世子祈福。” 谢知妍听后一脸震惊,“王爷有心了。” 谢知行是为东临受伤中毒没错,但堂堂王爷,也不至于亲自去为他祈福。 谢知妍心下奇怪时,只听齐聿修又道。 “四姑娘若心有不宁,也可去净梵寺求个心安。” 求心安?她求什么心安? 谢知妍以为齐聿修是在说她担心谢知行,又不好表现出来,只好含糊应声。 行至府门前,齐聿修略略顿脚,“有劳四姑娘了。” 谢知妍停步福身恭送,“王爷慢走。” 齐聿修瞧她一眼,侧过身时唇角勾起浅浅弧度。 那弧度很浅,若不细瞧,根本看不出来。 喜欢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请大家收藏:()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74章 情动 谢知妍目送齐聿修出府,望着他挺俊的背影,面上有些发热,心跳不由自主加速。 出身尊贵,相貌英俊,温润有礼……若她能嫁个如齐聿修这般的郎君该多好。 谢知妍遐想时,身后响起脚步声。 “今日实在抱歉,诸位慢走。” 定北侯和方氏送宾客出来,谢知妍赶忙站到一旁让开路。 “侯爷无须多礼,世子病情要紧。”众宾客边走边寒暄宽慰。 惠宁公主离府前更是对方氏道:“世子吉人自有天相,谢夫人不必过于伤怀。” “承公主吉言,公主慢走。”方氏抬手抹了抹眼角湿润。 惠宁公主同众人哀戚出府,上了各府马车离去。 总算是将所有人都送走了。 定北侯疲惫地沉叹口气,同方氏折身往惊澜院去。 谢知妍迟疑一瞬抬步跟上。 走了几步,定北侯察觉后道:“你就别跟着去添乱了,去帮你三姐姐打理宴后事宜。” “是。”谢知妍乖巧应下。 她赶到宴厅时,谢知韵已经在指挥下人收拾残局了。 “三姑娘,晚宴备下的菜如何处理?这天气大了,可放不住。”下人前来请示。 今日宴请的都是贵人,菜备的自然也贵,一场席面下来,便是几百上千两银子。 谢知韵蹙眉道:“你们先收拾别的,我去问问母亲。” 第一次打理府中内务,谢知韵有些无措。 谢知妍走了过来,大方作主,“总不能浪费了,叫府中人分一分吧。” 下人道:“午宴席面剩了大半,已足够小人们分了。” 谢知妍瞪着下人没好气道:“看来母亲平日待你们过于优厚了,竟还嫌多。” “小人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为侯府着想。”下人惶声解释。 谢知妍冷哼一声,冲谢知韵道:“这事儿你处理吧,我不管了。” 语罢抬脚离开,去安排其他事务。 谢知韵让下人先去忙,她则转身往惊澜院去。 午后的日头十分猛烈,照在楸树碧绿的叶片上泛着微光。 定北侯和方氏进到主屋,方老爷子坐在床前,看着昏迷的谢知行伤神。 “唉,多好的孩子,老天怎就这般不开眼。” 方老爷子悲痛难当,恨不得替谢知行受过。 左右他一把老骨头了,多活几年也无甚作用。 可谢知行不一样, 他才二十二岁啊! 他有凌云壮志尚未实现,新婚燕尔未留下半点血脉,老天不该如此待他。 “老天啊,你开开眼吧,只要能让我外孙平安无事,老头子愿拿命交换。” 方老爷子握着谢知行的手,无力祈求。 他一生不信神佛,认定事在人为。可此时此刻,他多希望满天神佛显灵,救一救谢知行。 “父亲。”方氏和定北侯听到方老爷子的话,止不住哽咽流泪。 定北侯征战半生杀伐果断,受再重的伤遇再大的难都从不流泪,可此时,他没忍住湿了眼。 若是可以,他也愿拿自己的性命交换,换谢知行平安康健,一生无虞。 纪棠早已泪流满面,哭的喉中哽塞难以言语。 虽早便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但当真的看到谢知行躺在床上奄奄一息时,她还是难过不已。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这些日子的相处,谢知行对她的宽容和爱护,她不是看不到感受不到,只是不愿正视面对。 她害怕,害怕拥有后再失去,会痛苦难当。 一如现在。 屋中气氛悲沉,方氏和纪棠都在泣泪,门帘外的苏嬷嬷夏蝉几人也是泪流不止。 方老爷子悲恸过度,喘息艰难地捂住胸口。 “祖父。”方云野和谢知熠上前扶起方老爷子,将他扶到外室。 “知行暂且无性命之忧,祖父切莫太过伤怀,身体要紧。”方云野沉声规劝。 方老爷子紧抓着他的手,“云野,你救救知行,他是你亲表弟,你一定要救活他。” 方云野低头,看着方老爷子用力到筋皮凸起发抖的手,沉重点头。 “我会尽力的。” “父亲,您年纪大了,当心身体,否则知行醒来会自责难过的。”方氏轻抚着方老爷子的胸口安抚。 方老爷子痛叹一声,无力地靠坐在椅背上。 定北侯也跟了出来,劝方老爷子把心放宽些,不要过分忧急。 谢知行已然倒下,方老爷子不能再出事了。 所有人都出去了,内室安静下来,只剩下纪棠一人。 她走到床沿坐下,轻握住谢知行的手,在心底默默祈盼他快些醒来。 在听到甄友亮说有上古药方能为谢知行解毒时,纪棠欣喜万分。后又得知灵药难寻希望渺茫,纪棠顿时心如死灰般绝望。 而那句少则三月,多则半年,更是叫人难以接受。 今日波折起伏,搅得纪棠很是疲累。 她缓缓伏身,轻躺在谢知行边上,脸颊紧贴着谢知行的手,想将自己的生命活力传递给他。 谢知行,你醒来吧,我不想守寡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一滴热泪从纪棠眼角滚下,滑落到谢知行手上。 谢知行一动不动,毫无所觉。 纪棠看着他苍白的毫无生气的脸,心中窒痛到难以呼吸。 她伸出手臂,横放在谢知行腰间,将脑袋倚靠在谢知行臂弯。 就像他们相拥而眠时那般。 方云野缓步进来,见到这一幕犹疑一瞬,复又退了出去。 方老爷子看他出来,不由拧眉,“你怎么出来了?” 方云野道:“我已给知行服药施针,现下回清风阁配药,煎好后等他醒来及时服用。” “好好,那你快去。”方老爷子催促。 方云野走了两步,想了想还是嘱咐道:“有弟妹陪着知行便够了,不用守太多人。” “知道了。”方老爷子挥手,让他快回清风阁配药。 方云野出惊澜院时,迎面碰上谢行韵。 “表哥。”谢知韵轻轻柔柔地喊了一声。 方云野应声,问她做什么去。 谢知韵道:“我来请示母亲,晚宴备下的菜如何处理。” 方云野抿唇,“辛苦你了。” 今日出了这样的事,都聚在惊澜院担忧谢知行,府中事务落到了她身上,委实不易。 “都是我该做的,大哥他怎么样?”谢知韵关问,她心里也一直忧记着。 方云野如实同她说了。 得知他要回清风阁配药,谢知韵不再多言,连忙让开路。 目送方云野走远后,谢知韵抬脚朝主屋去。 喜欢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请大家收藏:()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75章 担子 “外祖父,父亲,母亲,二哥。”谢知韵进屋后规矩见礼。 方氏红着眼声音沙哑问:“你不是在处理宴后事务吗?怎么过来了?” “女儿有一事不敢定夺,来请示母亲。”谢知韵捏着手,略有些紧张。 从方氏几人的神色看,方才他们定然在为谢知行伤怀。 “何事?”方氏拿帕子抹干净脸。 谢知韵如实说出。 方氏听后沉默,没有立时回答。 她掌管侯府庶务多年,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儿。 谢知韵捏紧手,鼓起勇气道:“女儿有一想法,不知可不可行。” “你且说说。”方氏微诧地看着她。 “今日是大哥生辰,肉菜也是因生辰宴而剩下,不如将它们做好后送到城西,分发给那里的百姓,为大哥积福添寿。” 谢知韵说完,忐忑地看着方氏和定北侯,等他们定夺。 “好主意,你有心了。”方老爷子率先开口。 定北侯也赞扬道:“此法甚好,既不糟蹋食物,还能为你大哥积福,也算是百姓一道为他庆生了。” 城西,是贫苦百姓居住之地,谢知韵能思虑至此,可见用心。 “那就这么办吧,你看着做主。”方氏给予了谢知韵全权处理此事的权利。 “是,女儿这便去吩咐厨院。”谢知韵福身离去。 “知韵这孩子属实不错,心地良善,稳重有度。”方老爷子夸赞。 定北侯道:“都是夫人教导有方。” 他这些年不是在征战,便是在练兵,府中事务都由方氏打理,从未让他烦过心。 便是偶有闲暇,也将心思都花在了谢知行和谢知熠身上,两个女儿甚少管教。 因为定北侯知道,方氏会将她们教好,无须他操心。 方老爷子闻言欣慰吐气,闷抑的心绪缓和了些。 看来当初让方氏嫁给定北侯续弦,这个决定是对的。 这些年方氏与定北侯夫妻融睦,还生养了谢知熠,又将谢知行视如己出,实在很好。 若换成旁人,怕是难以善待谢知行,他们怎么都不放心。 “侯爷在外建功立业,我理当打理好家宅,教养好子女,让侯爷无后顾之忧。”方氏体贴明理,并不以此居功。 定北侯听后心中甚慰,觉得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平日不想无所觉,此时沉下心来一想,顿觉亏欠方氏许多。 尤其这两年谢知行卧病,方氏劳心费神事无巨细,比他这个父亲周到尽责多了。 想到此,定北侯感激道:“辛苦夫人了。” “不过是些宅中小事,远不及侯爷上阵拼杀艰辛。”当着谢知熠和方老爷子的面,方氏有些不好意思。 但她说的是心里话。 每次听定北侯回来讲述战场凶险,方氏都听的心惊胆跳。 尤其两年前,亲眼看到定北侯和谢知行重伤,险些没命回来,方氏惊怕的做了几月噩梦。 也因此,她不敢让谢知熠再走这条路,宁愿他平庸无为,只愿他安乐一生。 “谢夫人体谅。”定北侯拍了拍方氏的手。 夫妻便是如此,你知我不易,我懂你艰辛,如此才可相携一生。 “父亲和母亲如此,倒显得我这个做儿子的不懂事了。”谢知熠有些惭愧。 他幼时顽皮,没少让方氏和定北侯操心。 近几年长大了,也只知享乐度日,文不成武不就,未给侯府添半点荣光。 相比谢知行,他像个纨绔子弟。 “你既知道,往后就多孝顺孝顺你父亲,多关心你大哥。”嘴上如此说,实际方氏话中却无半点责怪。 定北侯和方老爷子明白方氏的用心,但谢知熠始终是男人,是男人便要有撑起府门的能力。 谢知行的身体状况不容乐观,侯府的担子早晚要落到谢知熠身上。 思索良久,定北侯道:“你也是该做些正经事了,从明日起,每日晨起练武,晚间我再教你兵法策论。” 方老爷子心如明镜,闻言也道:“虽不用科考,但读书还是得上点心。” “是。”谢知熠明白,不论是文官还是武将,他可以一辈子不做,但绝不能没有做的本事。 不过他觉得,论兵法策论,他大哥好像更厉害。 但这话他不敢说,只能在心里想想。 方氏听着他们的话,眸光微闪。她明白,定北侯和方老爷子,是在将谢知熠当作顶梁柱培养了。 养儿皆望成材,若能成就一番功业自是好的。 几人说着话,方云野来了。 他将配好的药交给照莹煎熬,走到谢知熠身旁欲要坐下,内室忽然传来纪棠的声音。 “世子醒了!” 短短四字,宛如天籁。 “知行!”方老爷子激动起身,拄着拐杖往内室去。 “外祖父您慢点。”谢知熠紧跟其后,生怕方老爷子不慎摔倒。 一行人快步进到内室,激喜万分地盯着床上的谢知行。 “知行,你感觉如何?”方老爷子在床前坐下关问。 谢知行虚声开口:“我无事,劳外祖父担心了。” “你没事外祖父就放心了。”方老爷子长出口气。 “醒了就好。”定北侯紧锁的眉头松开些。 方氏和谢知熠温声关切,末了让方云野再给谢知行瞧瞧。 所有人都默契的没提碧灵芝的事,不给谢知行增加无用烦忧。 “暂且稳定了,只是这两日还需卧床静养。”方云野叮嘱。 一旁的纪棠点头记下。 “阿棠的眼……怎么了?”谢知行注意到了纪棠红肿的眼。 不止纪棠,定北侯几人的眼眶也都泛着红。 “大哥突然吐血昏迷,嫂嫂吓坏了,忧急过度哭肿了眼。”谢知熠代为作答。 谢知行听后看着纪棠,一开口咳了起来。 “咳咳咳……” 他的凶猛,身躯都在震颤。 “快喝口茶。”纪棠慌忙倒了杯药茶来,谢知熠扶起谢知行给他顺气。 一通忙乱,谢知行总算止住了咳。 “你刚醒来,就别说话了,歇着吧。”方老爷子一脸沉忧。 方氏也嘱咐道:“身体要紧,有什么话容后再说也不迟。” 谢知行点了点头,谢知熠扶着他重新躺下。 “行了,我们都出去吧,别扰知行休息。”方老爷子拄拐起身。 亲眼看到谢知行醒来,他总算是放了心。 走了几步,方老爷子顿脚回头,冲纪棠道:“你随我出来一下。” 喜欢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请大家收藏:()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76章 濡沫 说起来,纪棠还未正式拜见过方老爷子。 眼下谢知行醒了,于情于理她都该规矩拜见。 待方老爷子到外室坐定,纪棠福身见礼,“外祖父。” “嗯。”方老爷子看着她道:“叫纪棠是吧。” “是。”纪棠恭应。 方老爷子打量一番,指了指一旁的椅子,“坐下说话。” 纪棠依言坐下,身端体正。 方老爷子虽已退下朝堂荣养在家,但通身势仍在,叫人在他面前不由自主的肃然规矩,不敢造次。 方老爷子瞧着满意,“嫁给知行,你可委屈?” 此话一出,定北侯等人都看向纪棠。 谢知行的病情,今日纪棠都听到了,不知她作何感想。 感受到众人视线,纪棠捏紧手道:“不委屈。” “哦?为何?”方老爷子觉得稀奇。 以谢知行的情况,任何人嫁给他都会觉着会有些委屈才是。 再高的门第,也掩盖不了谢知行身残病重的事实。 盛京其他的闺秀,不论从前有多爱慕谢知行,在谢知行中毒身残活不长久后也无人愿嫁。 而纪棠,她也是被迫,别无选择。 “世子是个稀世少见的好人,能嫁给他是我的福气。父亲母亲待我也十分宽厚,我在侯府过的很舒心。”纪棠言自肺腑。 虽然她一开始目的不纯,但随着时日推移相处,她是真心喜欢上了侯府。 她觉得侯府很好,谢知行也很好,她心甘情愿。 方老爷子阅人无数,他看出纪棠是个实诚的好姑娘,听出了她话中的诚挚。 “好孩子,你好好照顾知行,侯府将来不会薄待你的。” 方老爷子话中深意,是告诉纪棠,便是将来谢知行不在了,侯府也会善待她。 定北侯也很是动容,顺着方老爷子的话向纪棠承诺,“既嫁进了侯府,你永远都是少夫人。” 纪棠心中触动,红着眼点了点头。 她知道他们话中潜藏的深意。 谢知行的生死,谁都不愿提及,但谁都心知肚明。 谈话几句,方老爷子见纪棠明理懂事,彻底放了心。 原先他还想着纪棠出身低微,又在乡野长大,不识礼教规矩,觉得她配不上谢知行。 可接触后他立时改观,纪棠是上天给谢知行最好的补偿。 “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方老爷子知道,侯府还有很多事需要处理,他走了才清净。 “知熠,送你外祖父回去。”定北侯吩咐。 谢知熠答应一声,扶着方老爷子走了。 定北侯和方氏也紧跟着起身。 “棠儿,云野,知行就交给你们了。”方氏悉心交代。 纪棠和方云野应下,目送他们离去。 方氏忙着处理宴后事宜,定北侯任派出大量人手,即刻动身前往各地寻找碧灵芝。 希望再渺茫,也总要尽力一试。 西斜日光透过雕花轩窗,稀稀碎碎的照进屋中,在墙上留下斑驳光影。 谢知行躺在床上,偏头望着日光,眼神空荡不知在想什么。 直到纪棠走进屋中,谢知行的眸光立时聚焦在她身上。 “阿棠。”谢知行虚弱低唤。 纪棠在床边坐下,让他不要说话,省得又引发咳嗽。 谢知行抬手,示意纪棠靠近些。 纪棠凑近低头,谢知行的手指轻抚上她的面颊,温热指腹拂过她红肿的眼。 他的阿棠为他哭了。 谢知行凝望着纪棠,想象她悲痛流泪的模样。 喉间微滚,谢知行心口窒痛。 是他不好,害她伤心难过了。 谢知行手掌用力,将纪棠拉入怀中拥紧。 纪棠伏在谢知行胸膛上,听着他平缓有力的心跳,觉得无比安心。 今日,她是真的吓到了。 她很怕谢知行醒不过来,连二十二岁的生辰都没过完。 纪棠一语不发,也未见抽泣,但谢知行却感觉到了她在悲伤。 阿棠…… 谢知行暗叹一声,一下一下轻抚着纪棠的后背安抚。 纪棠感觉,他像是在抚摸一只猫。 而她,就是那只猫。 她抬起头,看着谢知行苍白的脸问:“你肚子可饿,要不要吃东西?” 午宴只进行到一半,他就吐血昏迷了,估摸着也没吃几口。 提心吊胆这许久,此时心绪一松,纪棠便觉有些饿了。 谢知行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她会这么问。 半晌,他‘嗯’了一声。 “那你等一下,我让木樨去弄点吃的来。”纪棠立即起身出去吩咐。 吩咐完木樨,纪棠回到内室陪谢知行,刚一坐下,就听见有人进屋。 纪棠回头,见木樨端着托盘进来,上面放着两碗粥。 “这么快?”纪棠讶异。 木樨将托盘放到桌上道:“奴婢刚出院子,厨院的人就送来了,说是三姑娘一早吩咐煮上的。” “知韵真是细心入微。”纪棠赞叹。 木樨端了一碗粥过来,纪棠扶谢知行靠坐在床头,接过喂他。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谢知行喝着百合粥,目光淡淡地扫了木樨一眼,木樨立时头皮一紧,福身退了出去。 “阿棠也喝。”谢知行知道,纪棠定然也饿了。 纪棠吹了吹勺子里的粥,送到谢知行嘴边,“你先喝,那还有呢。” 这么一会儿,她还能挺住。 只是这米香闻着可真诱人啊,纪棠下意识吞了吞口水。 谢知行瞧见了,伸手将勺子往纪棠嘴边推,执意要她吃下。 纪棠无法,只得张嘴。 见她喝下勺子里的粥,谢知行满意了,收回手让纪棠继续喂他。 纪棠看着自己刚用过的勺子,迟疑道:“我去换一只。” 谢知行拉住她,“不用。” 啊? 纪棠有些错愕,在谢知行的催促下,舀了一勺粥吹温后喂给他。 末了,谢知行又让她自己吃一口。 纪棠吃着清甜的百合粥,看着手中勺子想,他们这算不算是相濡以沫了? 两人就这样你一口我一口,一碗粥很快见底。 “我去换一碗来。”纪棠端着空碗起身,将桌上的另一碗端来继续喂他。 谢知行又吃了两口,便说不吃了。 纪棠欲扶他躺下,谢知行摇头拒绝,让纪棠快些吃。 待纪棠吃完,谢知行缓声问:“我昏迷后可出了乱子?” 纪棠点头,一五一十都同他说了,只是说到碧灵芝时,她有所隐瞒。 喜欢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请大家收藏:()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77章 入心 “表哥和甄先生都说,只要寻到碧灵芝,便可清除你体内的余毒。” “你一定要坚持,寻到碧灵芝你就痊愈了。” 纪棠神色坚定,给谢知行鼓劲。 谢知行弯唇笑了笑,“碧灵芝的事,我早便知晓。” 纪棠震惊,“那父亲他们为何不知?” 谢知行道:“是我让表兄瞒着的。” 纪棠瞬间明白过来,他是不想让家人跟着他一起,在期望与绝望中痛苦挣扎。 他这些年,都独自承受了多少啊? 纪棠看着淡然从容,论生死跟论天气一般随意的谢知行,心口生疼。 喉中哽涩,纪棠哑声道:“可希望渺茫不等于没有,总要寻一寻。” “我知道。”谢知行告诉她,“知晓后的第一时间我便让人去寻了,唐砚也托了江湖上的朋友四处打听。” 原来,他早有行动,并没有轻易放弃。 纪棠定定地望着谢知行,不知该说什么。 谢知行见她神色有异,缓声宽慰,“阿棠放心,不到最后一刻,我不会放弃自己的性命。” 他还有未做完的事,还有未深爱的人,怎会舍得离开这世间。 纪棠听了这话,心中越发难受。 她握住他的手,哽声道:“你有家人和夫人,不该自己一个人扛的。” “往后有什么事,一定要同我说,我与你一起面对。” “好不好?”纪棠语带祈求。 不管能不能寻到碧灵芝,不管能相伴多久,她都想尽到妻子的责任,与他一起面对,陪他走到最后。 谢知行看着纪棠湿润的眸子,看着她面上明明白白的关忧和心疼,沉重点头。 “好。” 他反握住纪棠的手,向她许下承诺。 听到他亲口答应,纪棠放了心,“别再说话了,当心一会儿又咳嗽,我倒杯茶给你。” 纪棠抽手走到桌边,倒了杯药茶回来喂谢知行喝下。 两人离的很近,谢知行喝药茶时,眼中映着的全是纪棠。 由眼入心,再难忘怀。 安南侯府。 白桅月在屋中哄午睡刚醒来的孩子,陆怀瑾挑开珠帘走了进来。 “父亲。”三岁的陆澈张开双臂,要陆怀瑾抱。 陆怀瑾弯身从白桅月膝上将他抱起,似闲话般道:“定北侯府刚送来消息,知行醒了。” 白桅月闻言神色微动,紧悬的心终于放下。 “醒了就好。”她淡淡的回了一句。 陆怀瑾注视着她,“今日吓坏了吧。” 白桅月捏紧手心,“事出突然,所有宾客都吓着了。” 陆怀瑾闻言拧起眉头,似有些无力的叹了口气,“桅月,你不必如此,你与知行曾倾心爱慕,你担心他是正常的,我不会生气介怀。” 他们的过往,他一清二楚,她再怎么掩藏都是徒劳。 甚至她与谢知行相识,还是他引见的。 “女子出嫁从夫,我心里只有你和澈儿,其他人都只是亲友之谊。”白桅月起身,给陆澈穿好鞋子。 陆怀瑾深深地望着她,抿唇不语。 白桅月坦然对上他的目光,拿出绢帕给他擦脑门上的汗,“瞧你,都热出汗了。” 陆怀瑾看着她温柔带笑的脸,瞬间妥协。 “桅月,我爱你。”他伸臂揽她入怀。 白桅轻靠在他胸膛,声似呢喃,“我知道。” 早在当年他不顾一切帮她解救家人,不顾他人非议家人反对执意娶她,她便知道他很爱她。 “知行如今也娶了妻,我们都好好过各自的日子。”陆怀瑾一手抱着陆澈,一手拥着白桅月,觉得踏实又幸福。 于他而言,他们母子就是他的整个世界。 他只求他们一家三口安稳和乐,永不分离,除此之外,他再无所求。 “好。”白桅月抚摸着陆澈肉乎乎的小脸,眼中满是疼爱。 陆怀瑾低头,在白桅月额上轻轻落下一吻。 “我也要,我也要。”陆澈小声嚷嚷。 陆怀瑾弯唇低笑,在陆澈额间亲了一下。 “母亲也要亲亲。”陆澈痒的咯咯直笑。 白桅月一脸宠溺,垫脚也亲了他一口。 “还要亲父亲。”陆澈童言无忌。 白桅月道:“你父亲太高了,我亲不到。” 陆澈眨了眨眼,让陆怀瑾变矮一些。 “噗,这怎么变。”白桅月被逗笑。 矮了可以垫脚,高了…… 陆怀瑾屈膝低头,将自己的额头送到了白桅月面前。 白桅月愣住,一时没回过神来。 “母亲快亲,父亲变矮了。”陆澈欢快地拍手。 白桅月有些羞臊,对陆澈道:“小孩子不能看。” “为什么?”陆澈小小脑袋里是大大的疑惑。 “你长大了就明白了。”白桅月说着,伸手覆住陆澈的眼,倾身吻上陆怀瑾的额头。 金色阳光淡洒进屋中,映照出一家三口幸福的模样。 侯府下人将谢知行醒来的消息送到纪家时,纪微正在喝绿豆羹。 听完下人禀报,纪微放下碗惊诧道:“这么快就醒了,他是不是病的也没那般重?” 纪林摇头沉声道:“我当时在主屋外室,听定北侯说世子所中之毒难解,连靖王带去的杏林高手都无计可施。” “你的意思是,世子活不长了?”李氏听出关键。 纪林谨慎道:“此话万不可乱说,叫人听去惹出是非。” 李氏忙道:“我省得,也就是现在说说。” “谢世子他……真的会死吗?”纪微总觉得有些不甘心。 今日随着人群一到惊澜院,她就惊到了。 惊澜院阔气豪华,比她的院子好了不知多少倍,令她艳羡不已。 若没有让纪棠替嫁,住进这院子的人就是她了。 可亲眼见到谢知行吐血昏迷,她又很害怕。 气头上时说归说,冷静下来真让她守寡,她也不愿。 她才碧玉之年,就像那含苞初绽的娇花,正是需要人爱怜的时候,若让她年年轻轻就守寡,那再大的荣华富贵也只是金丝笼,毫无意义。 离开侯府时,纪微一步三回头。 那一刻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这富贵她享不到,纪棠也不该享到。 纪棠是嫁去侯府冲喜的,若她冲死了谢知行,那侯府定然不会放过她。 此时听了纪林的话,纪微心中越发笃定。 她等着看纪棠的下场,期待着讥讽嘲笑纪棠,以报纪棠多番欺辱之仇。 喜欢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请大家收藏:()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78章 耍泼 傍晚时分,侯府厨院将所有食材都炖煮好,盛进木桶里装上马车。 谢知韵全程跟进,打算亲自去城西分发给百姓。 方氏叮嘱她,“城西乃鱼龙混杂之地,多带些护卫。” “是。”谢知韵应下。 想了想,方氏还是不放心,“你且等等,我叫你二哥陪你一道去。” 谢知熠一道,不仅能保护谢知韵,也能趁此机会露脸搏名。 这好事,总不能白做。 谢知韵不知方氏所想,只当方氏是为她的安危着想。 很快,谢知熠来了。 “快去快回,保护好知韵。”方氏嘱咐。 “知道了,放心吧。”谢知熠朗声答应,同谢知韵上了马车往城西去。 侯府下人赶着几辆装满食物的马车,紧跟其后。 街上人潮如织,喧嚣热闹,无人因定北侯府的变故而哀寂。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这世间的悲喜,从来就不是相通的。 马车穿过一条又一条大街,最后拐进城西最穷僻的一条深巷。 在巷口宽阔地停稳马车,侯府下人和护卫动作麻利的摆好桌子,拿出铜锣。 “来来来,都看过来瞧过来,定北侯府世子今日生辰,与民同贺,都回家拿碗来分食肉菜……” 下人边敲锣边喊,瞬时引起了周遭百姓注意。 正值忙碌一日归家做饭之时,过往行人颇多,听着这话立时群情激奋。 “啥,定北侯府要送肉菜给我们?” “快快快,快回家拿碗,不,拿盆!” 一时之间,幽长僻巷热闹起来,过往行人奔走相告,家家户户争涌而出。 “先给我,给我。” “什么先给你,明明是我先来的……” 百姓们拿着盆碗,争挤不休。 “咚!”侯府下人用力敲打了下铜锣,高声呵道:“排好队,不许争抢,都有。” “一个一个站好。”护卫拿着武器维持秩序。 本想争抢的百姓,看着身强体壮的侯府护卫,还有他们手里的刀,不敢不老实。 “开始分发吧。”谢知韵下令。 几名下人揭开盖子,肉菜的香气瞬间溢出,飘满了整条巷子。 “好香啊……”百姓们探头张望,直咽口水,眼中的渴望呼之欲出。 他们都是盛京城中最贫苦的人,每天干着最脏最累的活儿,吃着最差的食物。别说吃肉了,他们连吃饱都得尽力。 此时闻到诱人的肉香,腹中馋虫被勾醒,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来,给你。” 在外分发不比在府中摆宴,百姓也不比世家显贵,吃东西不讲究精致口味,只求量大管饱。 是以所有食材都按最简单的方式炖煮蒸炒,看着并不那么精致,但每个人都分到了满满一碗。 有些过于贪心的,直接抱了只水盆来,渴求也能装满。 然侯府下人依着大碗的份量,只给她盛了了几勺,堪堪铺了个盆底。 “下一个。”下人很是不耻此等行径。 后面人的刚要上前,前面端盆的妇人不干了。 “弄啥弄啥?我还没装满,怎的就下一个了,赶紧给我装满。” 这态度语气,活像是侯府欠她的一样。 侯府下人鄙弃道:“你也不瞧瞧你这盆多大,给你装满你吃得了吗?天这么热,放到明日就坏了,凭白糟蹋。” “谁说我吃不了了,我家里人多,再说了,放到明日坏了我也吃。你否管那么多,给我装满就行。” 妇人不依不饶,堵着不让后面的人上前。 侯府下人道:“每个人都是一样的份量,若人人都像你这样,后面的人还吃不吃了。” “就是,你可要点脸吧,赶紧走。”后方的百姓附和轰赶。 妇人恼羞成怒,扯着嗓门大声嚷嚷:“我家中本就人多,多装点是应该的。” “二公子,三姑娘。”侯府下人无奈,回头请示。 谢知韵看着不顾脸面的妇人,相信她家中是真的人多,便让下人再给她盛两勺。 谢知韵以为,如此妇人便可满意,息事宁人了。 哪知妇人低头看了一眼,依旧不满,“这才多少?哪能够吃,再多装点。” 下人不耐呵斥,“贪心也要有个度,已经多给你了,赶紧走,别耽误后面的人。” 这话像是踩到了妇人的尾巴,当即跳脚撒泼。 “谁贪心了?是你们自己说与民同贺,堂堂侯府就给这么点,打发要饭的呢?给不起就别张罗。” “我看呐侯府送菜是假,博取名声才是真,我呸!” 妇人唾弃地吐了口唾沫。 “你成心闹事是不是?”侯府下人冷喝,招手叫护卫将她拉走。 护卫刚要近前,妇人就抱着盆往地上一坐,拍着腿大声哭嚎。 “都来看看啊,定北侯府打人了,要出人命了……” “王婆子,知足吧,白给的你还不满意。” “就是,你这样闹,叫定北侯府多寒心呐,往后谁还敢做好事送吃的给我们。” “且不说送不送吃的,便是定北侯和谢世子领军杀敌,击退北元蛮人扩大东临领土,就值得我们赞颂敬仰。” “谢世子病重已久,今日是他生辰,你怎好意思这般泼闹……” 百姓们看不过眼,群起骂之。 “他们享受了民脂民膏的供养,这些都是他们该做的,有什么好说道的。”王婆子混不讲理,铁了心要耍泼皮。 什么赞颂敬仰,都不如全家吃顿好饭来得实在。 在她看来,达官贵族享用的,都是百姓血肉,不值得敬赞。 “你觉得定北侯府受之有愧,那你让你家男人小子上战场啊。只要立下赫赫军功,你家也能封侯为将坐享荣华。” “见过不脸的,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 “赶紧回去吧,别再丢人现眼了……” 虽然贫苦,但大多百姓还是明理讲理的。 王婆子再厉害,一人也说不过这么多张嘴,但她脸皮厚,就是耍赖不走。 她就不信,定北侯府还敢当街杀人不成。 侯府下人拿她没辙,护卫也不敢硬拉,怕真闹出人命给定北侯府招黑。 毕竟今日来此的初衷,是行善为谢知行积福。 谢知韵耐心劝说了两句,王婆子依然不为所动,反而骂谢知韵装模作样假慈悲。 谢知韵从未见过如此腌臜无赖之人,委屈的快要哭了。 这时,一直未说话的谢知熠,将谢知韵拉到身后走上前来。 喜欢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请大家收藏:()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79章 敬赞 王婆子看着气宇轩昂,气势慑人的谢知熠,心生畏惧。 “你想干什么?” 谢知熠敛容沉声道:“你既觉得定北侯府假慈悲,打心底里瞧不上定北侯府,那便将肉菜都还回来吧。” 她不是口口声声唾骂定北侯府假慈悲吗?那他就依她所言成全她。 王婆子闻言不敢置信地瞪大眼,双手护着怀里的盆道:“堂堂定北侯府,竟抢百姓之食,这不是仗势欺人吗?” 王婆子还在试图以言语威胁。 哪知谢知熠根本不吃她这套,直接命护卫押住她,夺过她怀里的盆,将肉菜倒给了后方百姓。 后方妇人拿的是一只小盆,这一下直接倒满,险些快要溢出来,高兴的她合不拢嘴。 “谢二公子,谢三小姐。” 妇人道完谢,欢天喜地地端着肉菜走了,生怕王婆子发疯抢回去。 这一份可是加了量的,原本可没这么多,她心里可清楚着呢。 “还给我,我的肉!”王婆子崩溃疯喊,心疼的仿佛有人拿刀在剜她的肉。 她大半个月没吃肉了,定北侯府送的都是上等好肉,有鸡有鱼有鸭有虾,平日里她自己哪吃得上这好菜。 好不容易白捡一顿,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到嘴的肉飞走了,王婆子怄的心都在滴血。 “行了,拿着你的盆赶紧走。”护卫将盆塞还给王婆子,顺势将她赶到一旁。 王婆子气怒不已,胡言乱语的咒骂抹黑定北侯府。 但谢知熠可没谢知韵那么好说话。 他俊脸冷厉的大声道:“定北侯府乃武将世家,功名荣华皆是一枪一战拼杀出来的,向来刚正不阿不畏流言,又岂会在乎你这三两句污蔑。” “但你若再出言不逊,我便只能将你扭送官府了。” 谢知熠说完,眸光冷沉地睨着王婆子。 王婆子骇地打了个哆嗦,拿着盆灰溜溜的走了。 定北侯府会不会因为她的几句污蔑受影响不知道,但她进了官府一定没好果子吃。 知道自己身卑命贱,惹不起定北侯府,王婆子见势不对赶紧跑了。 “二公子说的好,定北侯府的荣耀都是应得的,谁也抹黑不了。”百姓们纷纷呼喝。 谢知熠明朗一笑,谦声道:“多谢大家对定北侯府的信任拥护,今日我亲自为大家分发肉菜,保证公平公正。” “谢二公子。”百姓们群情激涌,热情高涨,对定北侯府的印象又好了几分,也彻底记住了谢知熠。 谢知熠从下人手中接过大勺,言出必行的给百姓分菜。 每个分到肉菜的百姓,都感激不已的恭谢,觉得自己三生有幸。 谢知熠神色从容镇定,从头到尾,他都没将王婆子放在眼里。 不过是等她闹到头了,再出面收拾罢了。 谢知韵看着谢知熠高大的身影,觉得无比自豪安心。 这是她的二哥。 只要有兄长在,她什么都不怕。 谢知韵本也想亲自给百姓分菜,但木桶深大,她有些娇小,加之衣裳累赘不便操作,只能在一旁指挥下人。 很快,几桶肉菜见了底,谢知熠让下人搬走空桶,换了几桶满满当当的肉菜继续给百姓分发。 有了先前那一出,百姓们都很规矩,再没有人闹事。 “真香啊,定北侯府真大方,这都是上等肉菜啊。”分到的百姓看着碗中肉菜口水直流,赞不绝口。 这些好东西,就是过年他们吃不上买不起。 可笑那王婆子不知好歹,这下好了吧,吃不着哈哈哈。 汉子端着碗往回走,走了几步停住脚,看着队伍里的一青年道:“你不是王婆子家的吗?” 此话一出,如同水入油锅,立时就沸腾了起来。 “王婆子家的?难怪我方才瞧他有些面熟。” “我说他怎么一直低着头,跟见不得人似的,原来是怕被人认出来。” “呸,他还有脸来呢……”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的青年羞愤难当,几次欲要发火离开,又舍不得那上等肉菜。 为了吃顿好肉,他忍! 谢知熠弄明白缘由,抬手制止众人,“大家稍安勿躁。” “不论是谁,只要规矩不闹事,定北侯府一视同仁。” “二公子大气。”百姓们闻言高声敬赞。 这些声音落到王婆子儿子耳朵里,与鄙骂无异。 他只能低着头闷不吭声,轮到他时侯府下人一样给他盛了一勺,将小盆装了个七八分满。 他看了一眼,喜滋滋地抱着小盆快步走了,迫不及待回家享用美味。 “嘁……”众人摇头唾弃,谁也看不上此等无耻行径。 “来来来,大家继续,一会儿菜冷了。”谢知熠朗声招呼,转移众人注意力。 他们来此是为了给谢知行积福,无意与一个百姓计较,只要自身言行无亏便可。 太阳沉山失去光辉时,所有木桶都空了,最后一点肉菜,谢知熠全给了一个带孩子的妇人。 “今日大家辛苦了,回去我请大家伙喝酒。”谢知熠冲收拾的下人和护卫道。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下人护卫一听高兴不已,所有疲累顿消无踪,“谢二公子。” “知韵,上车回府了。”谢知熠叫谢知韵回家。 谢知韵应声,刚抬脚欲走,就瞧见一拄拐老婆婆牵着个六七岁的小姑娘蹒跚走来。 看见侯府下人在收拾东西准备走,老人失望的对小姑娘道:“发完了,咱们来晚了。” 祖孙俩衣着破旧,一看便知其贫苦。 “都分完了吗?一点儿也没有了吗?”小姑娘走上前,不死心地问。 她们已经好久好久没吃过肉了,此时闻着空气里未消散的肉香,馋的直舔嘴。 “没了。”侯府下人无奈回答。 “哦。”小姑娘失望地耷拉着脑袋,没有胡搅蛮缠,转身离开。 “等等。”谢知韵叫住她。 小姑娘转过身,一脸疑惑地看着谢知韵。 谢知韵问谢知熠,“二哥你身上有银子吗?” 她寻常不出门,没有随身带银子的习惯。 “有。”谢知熠拿出钱袋给她。 谢知韵从中拿出一块碎银子吩咐下人,“去最近的食肆,买一只烧鸡给她们,看见其他能存放的吃食,也顺道买一些。” “是。”两名下人接过银子,快步离去。 “谢谢姐姐。”小姑娘一听有烧鸡吃,高兴的不行。 老婆婆拄拐走近,也佝偻着身子向谢知韵致谢。 谢知韵看祖孙俩这副模样,不由心生怜悯,“你们怎么现在才来?” 喜欢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请大家收藏:()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80章 爱意 定北侯府在此分发肉菜,少说也有小半个时辰了。 老婆婆道:“我们住的远,小花给人送浆洗好的衣裳,听人说定北侯府在巷口送吃食,这才回来告诉我。” 老人腿脚不便,天又要黑了,不放心孙女独自出门,只能一起来。 “我还以为是骗人的呢,没想到真在送吃的,姐姐你们真是大好人。”小花仰头两眼亮晶晶地看着谢知韵。 在她眼里,谢知韵美丽又温柔,善良又亲和,简直就跟故事里的仙女一样。 “你等一等,很快就买回来了。”谢知韵宽慰。 小姑娘点头,规规矩矩的等着。 约摸等了一刻钟,两名下人捧着一只烧鸡拎着一包点心,扛着一袋粮食提着一篮菜回来了。 “三小姐,这些可够?” “太多了,谢谢三小姐……”老婆婆和小花连声道谢。 谢知韵温和地笑了笑,对下人道:“你们将东西送到婆婆家去,我留一辆车等你们。” 这么多东西,老婆婆和小姑娘定然是拿不走的。 “是。”下人答应一声,让小姑娘和老婆婆走在前头带路。 目送祖孙俩走远后,谢知韵才转身上了马车,同谢知熠先行回府。 马车驶入宽阔喧嚷大街时,天色暗了下来。 谢知韵掀起车帘,看见长街两旁亮起了万家灯火。 灯光璀璨,人潮熙攘,百姓安居乐业。 这是她父兄战场拼杀换来的繁荣安宁,真好。 晚风渐起,吹散了一日暑热,吹的惊澜院的楸树沙沙作响。 谢知行在内室躺着休养,许久不见纪棠,他问夏蝉,“少夫人做什么去了?” 夏蝉答非所问,“少夫人说她一会儿就回来。” 谢知行闻言古怪地瞥了她一眼。 约摸过了盏茶时间,外室响起脚步声。 谢知行抬头望向门口。 纪棠端着一只托盘,笑意盈盈地走了进来。 “你下去用饭吧。”纪棠对夏蝉道。 “是。”夏蝉福身退下。 纪棠将托盘放到桌上,转头去扶谢知行。 “这是……”谢知行到桌边坐下,看着桌上的东西微有些意外。 “长寿面,我做的,快尝尝。”纪棠笑吟吟地将筷子递给他。 此时,谢知行终于明白,纪棠为何消失了这么久。 原是给他做长寿面去了。 谢知行看着碗中面条,心中触动不已。他用筷子挑起面条吹了吹,送入嘴里细细品尝。 “好吃吗?”纪棠满含期待地问。 谢知行咽下后点头,“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长寿面。” 纪棠道:“那你多吃点,长寿安康。” “好,我们一起吃。”谢知行心口生热。 没有盛大席面,没有宾客相祝,谢知行却觉得这个生辰过的极好,比以往都令他满意高兴。 他和纪棠一人一碗面条,吃的满足又幸福。 面条吃完后,谢知行端起碗把汤也喝了个干净。 看着桌上的两只空碗,两人相视一笑。 “我竟不知,阿棠厨艺这般好。”谢知行又惊又喜。 纪棠道:“许久不下厨,都有些生疏了。” “木樨不擅长做饭,从前在清河村时,都是她烧火我做饭。” 但她们食材有限,做的都是些简单吃食,像侯府日常用的精致膳食,她是不会做的。 “辛苦阿棠了。”谢知行话中满是疼惜。 她本该同京中闺秀一样,养尊处优的长大,却被继母以莫须有的由头,送到清河村受了那么多年苦,被迫练就了这一身本事。 纪棠云淡风轻,“只是做碗面而已,你喜欢就好。” “我很喜欢。”谢知行一语双关,眼中爱意明显。 纪棠被他这浓烈的眼神看的有些不自在,耳根发热道:“那我下次再给你做。” “好。”谢知行依旧盯着她。 纪棠觉得浑身都不自在了,说话都磕巴起来,“我脸上是……是有什么东西吗?” 她总觉得,谢知行此刻看她的眼神,与以往都不一样。 谢知行仔细瞧着她的脸道:“有。” “哪里?是面灰吗?”纪棠赶紧摸了摸脸。 谢知行伸手,轻抚她眉眼,“阿棠的眼中有我。” 纪棠:“……”他们离的这么近,她眼中当然有他了。 “我的眼中也有阿棠,阿棠可看见了。”谢知行拉起纪棠的手,抚上他的眼。 “看……看见了。”纪棠只觉手指发烫,心慌意乱地抽回。 她脸红慌张的模样像只受惊的兔子,看得谢知行唇角勾起。 他的阿棠,真是可爱。 夜风从敞开的窗户吹进屋中,纪棠却感觉不到凉意,反而觉得面热心烫的厉害。 心绪如乱麻间,纪棠想到了白桅月。 她很想问谢知行,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毕竟那是谢知行的过去,不论他与白桅月曾发生过什么,她都没资格没理由过问。 再者,谢知行体内残有余毒时日无多,计较这些实无意义。 想通以后纪棠长舒口气,决定什么都不问,好好陪谢知行走完剩下的日子。 “我扶你回去歇息。”纪棠起身去扶谢知行。 谢知行道:“躺了半日,骨头都生僵了,去院中走走。” “你的身体能行吗?”纪棠有些担忧。 “无碍,我心中有数。”谢知行抬脚往门口去。 纪堂无法,只得小心扶着他。 这会儿夏蝉雾空他们都在耳房用饭,院子里很安静,空无一人。 天已黑尽,明月挂上枝头,皎洁银辉洒满人间。 谢知行走到楸树下,抬手抚上粗壮树干。 “它和我一样,二十二岁了。” 纪棠听得此言,脑中灵光一闪,“你站好。” 谢知行转头,不知她要做什么去。 纪棠走到水缸边,双手并拢捧起一捧水,快步走回楸树下,将水浇到楸树根部。 “这样,也算给它过生辰了。” “你吃长寿面,它喝长寿水,你们一起长寿。”纪棠说这话时,心中满是虔诚。 她甚至后退两步,双手合十对着天上明月祈愿。 若真有神灵,那就睁开眼看看,显灵一次吧。 谢知行偏头,看着纪棠闭眼祈愿的模样,心口激热,似有什么东西将要破胸而出。 “阿棠。”谢知行喉头滚动,忍不住唤了纪棠一声。 “嗯?”纪棠睁眼,还未看清他,就被他拉入了怀中。 喜欢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请大家收藏:()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81章 良机 谢知行紧拥着她,躁动空落的心被填满,渐渐平息下来,又好似在酝酿更汹涌的波涛。 纪棠靠在他肩头,望着天上圆月道:“今晚月色好美,你当年便是在这样美的月色里出生的吗?” 谢知行思忖道:“这得问苏嬷嬷,我当年怕是没看着。” “噗——”纪棠被他逗笑。 “从前的月色已逝,但今夜的月色刚刚开始。”谢知行松开她,牵着她的手一起赏月。 “十五月亮十六圆,月盘如玉夜空悬,一年纵有十二月,月月如钩月月全。”纪棠轻念着从书上看来的打油诗。 她真切的祈盼,谢知行的病也能如明月变幻般,历经波折坎坷,终得圆满。 一月照世间。 凝秀院的月色相同,谢知妍却无心欣赏,沐浴后一脸不快的同秦姨娘抱怨。 “累死了,一身臭汗又脏又黏。” 秦姨娘耐心宽慰,“忍一忍,府中也不是日日都有这么多事儿,等往后你做了主母,就能指挥下人去做了。” 主母?她什么时候才能做上主母? 谢知妍垂头丧气,“今日大哥突然吐血昏迷,搅散了宴席,我谁也没相着。” 原本她与秦姨娘制定出的周全计划,半点也没用上。 想起这事儿,谢知妍就气恼。 依谢知行的身体,随时都会毒发病重,她的婚事不知得被耽误到什么时候去。 “一个也没相着?”秦姨娘也淡定不住了。 府中难得举办一次宴会,没抓住机会就不知得再等何时了。 “可不是。”谢知妍愤声道:“上午男宾女眷分堂,我压根没机会,原想着午后听戏耍玩时寻机相看各家公子,但根本没等到那时候。” “真是可惜。”秦姨娘唉声叹息,不死心道:“当真一个也没见着吗?” 哪怕见着一个也好,总归是有些希望。 谢知妍本就心情不好,被多番追问更是烦闷,“没有,除了靖王殿下,我谁也没见着。” “靖王殿下?”秦姨娘眼睛瞬间一亮。 谢知妍没好气道:“靖王殿下娶妃了,没戏。” “那不是还有侧妃之位吗。”秦姨娘眼中亮光不减,已然起了心思。 谢知妍不以为然,“侧妃说起来好听,实则不也是妾吗。” 她从小看秦姨娘在方氏面前谨小慎微的讨好,连累着她也抬不起头来,是以,她不愿做妾,不想跟秦姨娘一样卑躬屈膝的过一辈子。 秦姨娘摇头,“侧妃与妾自是不同,尤其靖王殿下身份尊贵,在朝中声望可与太子比肩,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都已经是王爷了还能有什么前……”谢知妍话说到一半,猛然反应过来,“你是说登那高位?” “嘘!小声些,可不能叫人听见。”秦姨女捂住她的嘴。 谢知妍睁大眼睛点头,秦姨娘松开她,警惕地看了眼门口。 确定安全后,秦姨娘小声道:“皇权争斗,瞬息万变,不到最后谁也不能定论。” “当今圣上,不也是以王爷之身上位吗。” 秦姨娘话中信息量太大,谢知妍一时消化不过来,惊滞道:“可便是如此,我最多也只能做个贵妃。” 贵妃说到底,还是妾!上头始终有皇后压着,永远也翻不了身。 秦姨娘有些恨铁不成钢,“你怎的这般眼皮薄浅,那皇室侧妃贵妃,与普通妾室能一样吗?” “寻常人家,你见有几个庶子能承袭家业的?可皇室不同。” “且皇家子弟,便是庶出也无人敢说,王爷公主的身份摆在哪,与谁比都尊贵无匹。” 谢知妍听得愣怔,心底已然有些动摇。 秦氏继续分析,“你想啊,你怎么也是定北侯府的姑娘,若是做了靖王侧妃,那你父亲自然会站在靖王一边。” “到时靖王如虎添翼,将来事成定会感念你和侯府,便是做不成皇后,皇贵妃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就算是皇后也轻易动不得。” “你再承得圣宠,生下一儿半女,又有定北侯府倚仗,地位稳固无可撼动,尊享世间荣华,不比做个寻常主母强多了?” 秦姨娘说的头头是道,谢知妍听的心潮澎湃,脑中已然开始幻想。 她要是做了皇贵妃,那就能永远压谢知韵一头了。 仅是想想,谢知妍就心情愉悦。 “可万一失败,那我不是也要受牵连?”谢知妍尚未彻底昏头,残存的理智让她心有顾虑。 自古以来,皇权争斗都是血流成河,输家几乎九死一生。 便是太子仁慈,侥幸留得性命,也必不会好过。 谢知妍心中惶惶,害怕地绞着手。 秦姨娘握住她的手,声音沉稳,“你父亲身后有方家,方家身后还有亲友,如此盘根错节,半个朝堂都能撼动,怎会失败。” “那万一父亲或方家不愿意呢?”谢知妍心中忐忑。 “世家大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们无法独善其身,只能被迫入局。”秦姨娘十分笃定。 谢知妍彻底放了心,但新的问题又来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怎么才能让靖王纳我为侧妃?” 她今日送靖王出府时未曾多想,并未在靖王面前展现自己。 当然,今日的时机也确不合适。 秦姨娘问:“你与靖王可有交谈?靖王都说了些什么?你详细说与我听。” 谢知妍努力回想,一五一十都告诉了秦姨娘。 秦姨娘听后笑了,“傻姑娘,靖王这是瞧上你了,对你有意呢。” “啊?从何断定?”情窦未开的谢知妍满脑懵。 秦姨娘笑着说与她听,“约你去净梵寺礼佛,便是最好证明。” “靖王何时约我去礼佛了?”谢知妍疑惑皱眉。 秦姨娘摇头失笑,直接点破,“告知你他后日要去净梵寺,又让你去净梵寺求安心,还不明白吗?” 听到此处,谢知妍眸光一亮恍然大悟。 她只当靖王是随口闲话,又或是想表明他担忧谢知行的心,从未想过是约她见面! 若非秦姨娘与她分析说明,她怎么也不会想到。 “那……那我要去吗?”谢知妍紧张起来。 秦姨娘道:“去,当然要去,这么好的机会,可不能错过。” 借着礼佛给谢知行祈福的幌子,光明正大的与靖王偶遇,再顺势关问谢知行的病情…… 一来二去,两人熟识生情,再合情合理不过了。 秦姨娘觉得,这简直是老天在帮她们。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定要牢牢抓住! 喜欢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请大家收藏:()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82章 邀请 翌日,谢知韵和谢知妍照例到主院,向方氏汇禀府中事务处理情况。 听谢知韵说完昨日分发肉菜之事,方氏问她,“昨日可累着了?” 谢知韵道:“不累,能力所能及的为家中做点事,我很开心。” 方氏闻言欣慰,“有你们懂事帮衬,我轻松许多。” “我做的都只是些微末之事,倒是二哥,他昨日为侯府争了脸。”提到谢知熠昨日风采,谢知韵语气中都带着崇敬。 “哦?知熠做什么了?”方氏大感兴趣。 “二哥昨日可威风了……”谢知韵绘声绘色地讲述。 方氏听她说完,一脸宽慰,“知熠也长大懂事了,以后有你们兄妹支撑,侯府总不会没落。” “父亲身康体健,二哥又能干出色,母亲不必忧思多虑。”谢知韵温声劝慰。 温言顺耳,方氏长舒口气,“你说的对,我们只管打理好内宅庶务就成。”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谢知妍完全插不上话,活像个多余的人。 终于等到她们说完,谢知妍赶忙禀说她处理的事务。 方氏听后象征性的夸赞了两句。 日日接触,姐妹俩的性情为人,处事能力,方氏心中都一清二楚。 商讨完正事,谢知妍捏着手道:“母亲,明日我想去净梵寺礼佛,为大哥和父亲祈福。” 方氏有些意外,却又觉得合乎情理,便同意了。 “行,明日你们姐妹一道早些去。” 为谢知行和定北侯祈福,谢知韵自是愿意的,她刚要答应,谢知妍却道。 “三姐姐每日要跟着表哥学医术,忙累的紧,我一个人去也是一样的。” 谢知韵将到嘴边的话咽回肚子,明白谢知妍不想与她一道。 罢了,她过几日喊纪棠一起去。 方氏扫了二人几眼,见谢知韵没吭声,也未多说什么,只叮嘱谢知妍礼佛要诚心诚意,万不可敷衍轻怠佛祖。 “是,女儿记下了。”谢知妍前所未有的恭顺听话。 方氏微有些诧异,但也没作他想,只当谢知妍是想讨几分好,显得她懂事爱敬父兄。 从主院出来,谢知妍心满意足的回去准备明日礼佛,谢知韵则去了惊澜院。 谢知行仍在卧床休养,方云野诊过脉后,谢知韵也探了一遍。 谢知行的情况很不好,谢知韵心绪沉重,唇瓣紧抿。 见她如此,谢知行缓声道:“别想太多,生死自有定数。” 谢知韵张了张嘴,想说他不会死,话卡在喉咙里又说不出口。 谢知行是什么人,又岂是随便几句言语能哄骗的。 “好了,你与表兄去商讨药方吧,争取让我多活些时日。”谢知行云淡风轻,像是已然看开。 看他如此,谢知韵心中愈发难受,她怕再留下去忍不住落泪,顺从点头起身走了。 纪棠看着谢知韵和方云野离去的背影,在床边坐下道:“知韵很担心你。” “我知道。”谢知行眉心微蹙。 谢知行这样,看得纪棠心中难受。她知道,他比任何人都承受的更多。 清风阁。 方云野在药柜前抓药,谢知韵问他,“你早便知道方法救大哥,为何不告诉我?” 方云野反问,“告诉你,你会如何?” 若她知道有万灵解毒方能解毒,但核心药引碧灵芝却寻不到,会从一线希望中陷入更深的绝望。 因为她什么忙也帮不上。 倒不如不告诉她,就算翻阅医书是无用功,至少心中还存有希望,有坚持下去的动力。 而不会像现在,满心颓然悲伤。 谢知韵心思玲珑,细细一想便明白了方云野的良苦用心。 她没有资格责怪他。 谢知韵黯然咬唇,“碧灵芝既存于世,就一定有寻到的可能对不对?” 方云野点头。 眼下碧灵芝是所有人的希望,不到最后一刻,他们都不会放弃寻找。 次日天气有些阴,一大早谢知妍就出了府,坐着马车往城南外的净梵寺去。 想到即将见到靖王,她满心期待又惶然,在心中默默回想演练秦姨娘教她的一言一行。 自从秦姨娘点醒她后,她便对靖王充满了期慕,想到那日靖王搂腰扶她,两人肢体接触,谢知妍面皮瞬时红透。 那是她活了十几年,第一次与男子这般亲密。 一路上,谢知妍想着心事,不觉路途颠簸遥远,很快就到了净梵寺。 为了做足样子,不叫人瞧出端倪,她老老实实的去大殿敬香跪拜,虔心祈愿。 只是她求的,是姻缘。 拜愿完,她又去求了支签。 解签的师父告诉她,“此为上签,施主心中所愿会得以实现。” 谢知妍听完心喜不已,大方地捐了十两香火钱。 “若如愿以偿,信女定再来还愿。” “多谢施主,施主慷慨心诚,佛祖会保佑施主的。”老和尚向她行了个佛礼。 谢知妍回礼,随后说有些累了,想去寺中后院喝口茶水歇歇。 老和尚立即叫了个沙弥来给她带路。 净梵寺后院很大,有禅房数十间,还有两处专供香客歇脚论禅的禅院。 谢知妍被带去禅院的路上,心不在焉的四处张望。 靖王在哪儿呢?他不会没来吧? 思绪翻飞间,谢知妍眸光一瞥,看见齐聿修从走廊另一端迎面而来。 一身紫色绸衣,头束金冠,身姿昂扬挺拔,相貌英俊倜傥,通身都透着贵气。 “见过靖王殿下。”谢知妍福身行礼,一颗心激动的‘怦怦’直跳。 “四姑娘,好巧。”齐聿修勾唇微笑,说着只有两人才懂的暗语。 “王爷也来礼佛?”谢知妍明知故问。 齐聿修道:“是,刚同寂无大师论禅完,打算去后山坐坐喝口茶。” “四姑娘可要一起?正好我想问问谢世子病情。”齐聿修发出邀请。 谢知妍看了一旁的沙弥一眼,轻轻点头。 “小师父自去忙吧,本王知道去后山的路。”齐聿修从袖中掏出一粒金豆子给他。 “阿弥陀佛,两位施主自便。”沙弥识趣走了。 “四姑娘请。”齐聿修温润有礼。 “王爷先请。”尊卑有序谢知妍可不敢忘,更不能给齐聿修留下不好的印象。 两人一前一后往后山去,端着茶盘的侍卫和谢知妍的贴身婢女,远远跟在后面。 齐聿修熟门熟路,看来对净梵寺很是熟悉。 喜欢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请大家收藏:()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83章 私会 后山清幽僻静,是赏景纳凉的好去处,也是私会偶遇的好地方。 夏日天气炎热,来礼佛的人并不多,后山更是清寂不见人影。 齐聿修带谢知妍到一处凉亭坐下,侍卫奉上茶水后自觉退到路口背对着他们。 谢知妍的婢女见状,犹疑了一瞬有样学样。 这个距离和位置刚好,既听不见两人谈话,又能窥探四周,有人来能第一时间瞧见。 谢知妍的婢女第一次做这种事儿,不免有些紧张。 她偷瞟了一眼齐聿修的侍卫,见他神态自然平静像是早已习以为常。 “我叫展宏。”侍卫主动搭话。 婢女磕巴道:“我叫绿……绿芜。” 展宏看着她道:“你和你家姑娘一样,都很好看。” 突如其来的夸赞,听的绿芜面皮涨红,“谢谢,你也跟你家王爷一样,很英俊。” 听着这笨拙的言语,看着她害羞的模样,展宏笑了笑。 十六七岁未经人事的小姑娘,真是单纯好哄。 展宏从怀中掏出两颗黄杏,递到绿芜面前,“给。” 绿芜讶异接过,“你哪儿来的?” 展宏指着西南方道:“那边有颗杏树,王爷同寂无大师论禅时我去摘的。” “那你自己还有吗?”绿芜盯着他问。 展宏道:“我不爱吃,你吃吧。” 不爱吃他摘了做什么? 这话一听就有问题,不过是想给她吃的谎言罢了。 绿芜感动不已,分给他一颗道:“我们一人一个。” 展宏本想拒绝,但对上她羞涩真诚的眼,转念伸手接过,“好,我们一起吃。” 绿芜点头,拿起杏子咬了一口,觉得分外香甜,心里都跟着生出甜滋滋的愉悦。 这杏子,是她吃过最好吃的,就连微酸的外皮,她都觉得可口。 展宏边吃边观察绿芜,见她眼角眉梢都透着愉喜,便知自己这法子没用错。 头一次执行这样的任务,比他想象中容易许多。 凉亭里的齐聿修,拎起茶壶亲自给谢知妍倒茶。 谢知妍受宠若惊,“该我给王爷斟茶才是。” “无妨,此处无外人,四姑娘不必拘礼。”齐聿修放下茶壶,做了个请的手势。 谢知妍端起瓷杯,用心品尝。 温度正好,不苦不涩,闻有花香,入口回甘,不像是寺院中会有的茶。 “这是岭南上贡的凤凰单丛,每一株都香气不同,独一无二,四姑娘可喜欢?”齐聿修喝了一口后问。 谢知妍闻言诧异,“岭南的贡茶怎会出现在这里?” 难道是…… “我带来的。”齐聿修坦言。 谢知妍一脸恍然,“难怪,这茶极其难求,千金难买。” 皇室御贡的东西,自然都是精上品,民间流通不多,一经问市就被争抢一空。 定北侯府自然也会买,只是价格高昂数量不多,只有方氏和定北侯,谢知行同谢知熠才能享用。 谢知妍在方氏那里喝过几次,方才就觉味道略有些熟悉。 “我这儿还有些,四姑娘若喜欢,就带回去喝。”齐聿修大方相赠。 谢知妍不好意思地推拒,“无功不受禄,这般珍贵的茶,王爷还是留着自己喝吧。” 秦姨娘告诉她,女子要懂得欲拒还迎,言行举止要表露出品性高洁不媚世俗,让男人另眼相待。 “四姑娘可是不喜?”齐聿修皱起眉头。 谢知妍赶忙摇头,“不是,我很喜欢,只是……” “四姑娘既喜欢就收下,也不枉费我特意带来。”齐聿修打断她。 谢知妍愣怔,“王爷为何要特意带来?” 礼佛而已,寻常人哪会带茶来。 “昨日我喝着这茶,觉它香气馥郁高雅,滋味浓醇甘爽,汤色清澈明亮,与四姑娘甚是相配。”说到此处,齐聿修目光陡然灼烈起来。 “最重要的是,它独一无二。” 如此直白的眼神和深情话语,听的谢知妍心跳加剧,端着茶杯的手一抖,茶水洒到了手上。 齐聿修见状从怀中拿出锦帕,仔细为她擦拭干净。 “这般漂亮的手,可不能弄脏了。” 两人无可避免的接触,陌生炙热的温度从手背指尖传遍四肢百骸,烫的谢知妍心尖发颤,激跳不止。 齐聿修装作不经意地瞥她一眼,适时收回了手。 谢知妍心中莫名有些空落,看着齐聿修手中的帕子道:“这帕子弄脏了,我洗干净再还给王爷。” “那就有劳四姑娘了。”齐聿修将帕子递给她。 不过是一方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帕子,靖王府多的是,但谢知妍说要洗了再还给他,便是表明想再见他。 而齐聿修没说不用,反而说好,便是回应谢知妍,他也想见她。 两人一来一往,眉目传情。 时间悄然流逝,两人相谈甚欢之际,展宏快步前来禀报。 “王爷,有人过来了。” 谢知妍闻言立时惊慌起来,“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毕竟是私相会面,叫人撞见总归不好。 齐聿修也坐倦乏了,顺着谢知妍的话道:“四姑娘慢走。” 谢知妍有些不舍,问齐聿修何时将帕子还给他。 “每月初一十五,敬香礼佛更为灵验。”齐聿修给出回答。 谢知妍点头会意,起身欲走。 “等等。”齐聿修叫住她。 谢知妍疑惑顿脚,齐聿修拿起茶盘中的锦盒给她。 “若喝完还喜欢,再同我说。” “谢王爷。”谢知妍娇羞道谢,抱着锦盒心满意足离去。 齐聿修坐在亭中,目送着谢知妍带着婢女走远,消失不见。 “王爷若想娶四姑娘,直接登门求娶便是,缘何还要如此费心?”展宏心有不解。 以齐聿修的身份,娶侯府庶女为侧妃,绰绰有余。 便是担心谢知妍不愿意,经过这一次之后,也十拿九稳了,为何还要再见? 齐聿修给自己倒了杯茶,慢条斯理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定北侯那关可不好过。” “定北侯难道还看不上王爷不成?一个庶女,他还想嫁何人?”展宏不以为意。 齐聿修瞥他一眼,“你懂什么,定北侯看的不是身份,是立场。” “定北侯父子军功赫赫,在朝中举足轻重,定北侯拥护谁,谁必如虎添翼。也正因如此,他不会轻易站位。” 喜欢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请大家收藏:()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84章 手段 前几日谢知行毒发昏迷,齐聿修已探过定北侯意愿。 很显然,定北侯不愿。 拉拢不行,他只能使些手段了。 “所以,王爷便从四姑娘入手,逼定北侯站在您这一边。”展宏明白过来。 齐聿修喝了口茶,“你那边进展如何?” 展宏道:“绿芜单纯不更事,很顺利。” 齐聿修满意点头,“除了四姑娘的喜好,侯府其他事情,你也探听探听。” 侯府小姐的贴身婢女,可是一双很好的眼睛。 “是。”展宏应下,末了他皱眉迟疑道:“可若绿芜她真看上属下……” “怎么?你还吃亏了不成?”齐聿修邪笑。 展宏低咳一声,“王爷说的是。”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齐聿修都能以身为谋,他又有何不可。 主仆俩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回侯府的路上,谢知妍抱着锦盒,面上时不时浮起甜蜜痴笑。 打定主意嫁给齐聿修后,她发现齐聿修浑身都是优点,哪哪都好。 齐聿修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谢知妍反复不断的在脑中回想,越想越觉得是她理想中的夫君模样。 身份尊贵,相貌英俊,温润体贴,深情疼人……简直是世间难觅的良人。 方才分别,她就开始期待下一次见面了。 以后的日子,可有得盼了。 回到侯府,谢知妍抱着锦盒回院,一进屋秦姨娘就跟了进去。 “怎么样?”秦姨娘急切询问。 “很好。”谢知妍走到桌边坐下,提起茶壶欲倒茶喝,蓦然想起齐聿修送她的茶叶。 “姨娘,你想尝尝凤凰单丛吗?” “什么?”秦姨娘莫名。 谢知妍炫耀似地拿出锦盒晃了晃,“靖王殿下送我的贡茶。” “靖王殿下说,这茶和我一样,独一无二。” 谢知妍捧着锦盒,一脸娇羞。 秦姨娘笑道:“如此说来,靖王殿下对你很是中意。” “嗯,他约我每月初一十五去净梵寺相见。”谢知妍打开锦盒,里面是一只青瓷罐。 秦姨娘见后眼睛都亮了,伸手捧起瓷罐仔细端详,“这么好的粉青瓷,就拿来做茶叶罐子了?” 她们这院里,最好的一套茶具是青白瓷,品质这般上乘的天青瓷和粉青瓷,只有方氏和谢知行院里才有。 便是谢知熠,寻常用的也是梅子青。 “这算什么,靖王府里多的是。”谢知妍一副与有荣焉见过世面的模样。 大惊小怪的秦姨娘顺着她道:“是是是,等你嫁进王府,吃穿用度定然都是最好的。” 她将来还指着谢知妍撑腰孝敬她呢,可得哄着些。 姨娘说到底,还是半个奴婢。 “那是自然,姨娘就等着我孝敬你吧。”谢知妍下巴微抬,很是骄傲。 见到齐聿修之前,她还有些忐忑,但见面过后,她心中笃定,十拿九稳。 “姨娘真是没白疼你。”秦姨娘听的喜笑颜开。 “姨娘尝尝这茶,可好喝了。”谢知妍高唤婢女,要了壶沸水。 很快,沸水送来了,谢知妍让婢女退下,她亲自沏茶给秦姨娘喝。 她和靖王的事暂且还不能叫人知晓,这茶叶自也得背着人喝。 “这茶仅是闻着就知不是凡品。”透过这茶,秦姨娘仿佛看到了王府的富贵。 “不仅闻着香,喝着更是醇香甘爽。”谢知妍倒了一杯放到秦姨娘面前。 秦姨娘小心捧起,吹温后细细品尝。 “姨娘觉得可好?”谢知妍自豪的问。 秦姨娘点头,赞不绝口,“贡茶自然是极好的。” 想到将来嫁进王府,这般好的茶可以随意享用,母女俩皆是心驰神往,满心期冀。 天气阴了一日,入夜后下起雨来。 先是淅淅沥沥,后是哗哗啦啦,断断续续下了一整晚,直至天亮后,还在滴滴嗒嗒的下。 早膳后谢知行喝过药,叫夏蝉摆了棋盘同纪棠下棋。 方落不过十子,木樨匆匆进来禀报说江采音来了。 纪棠恍然想起,今日是例行养肤的日子。 但谢知行身体不好,她实在没心思,“我去同她说一声,今日不做了,叫她过几日再来。” 谢知行看着纪棠白嫩许多的脸,觉着养肤确然有用,于是拦住她道:“照常做吧,等你回来再下,不急。” “那好吧。”纪棠想着也不好叫江采音白跑一趟,抬步去了侧屋。 江采音已等在屋中,纪棠一进来,她就迫不及待的问:“外面传闻谢世子在生辰宴上吐血昏迷了?” “是。”纪棠点头。 “那他现在怎么样?”江采音追问。 纪棠面色凝沉道:“不太好,若寻不到解毒药引,怕是……” 江采音闻言一脸担忧,“那你怎么办?你们这才成婚不到两月。” 纪棠拉着她坐下,“我不要紧,眼下要紧的是世子。” “唉!”江采音叹息一声,想起正事道:“琳琅阁让人传了信,让你加紧做惠宁公主要的绒花。” “很急吗?”纪棠蹙眉。 这几日她都在照顾谢知行,连侧屋的门都没进,更别提做绒花了。 江采音道:“琳琅阁说荷花已然在开了,惠宁公主等着用,最好在三日内做出来。” 三日内,那就是江采音下一次来的时候。 纪棠抿唇道:“我尽量。” 说实在的,她近来根本没有做绒花的心思。可若是寻常订单便也罢了,惠宁公主的订单,谁也不敢轻怠。 只能想办法抽时间做了。 说完正事,江采音打开箱子,准备给纪棠养肤。 纪棠按住她的手道:“今日不做了,我去做绒花。” “行,少做一次也不打紧。”江采音跟去桌案边,看纪棠做绒花。 成品绒花她见过许多,但制作过程她还是头一次见,兴致勃勃。 可看了一会儿,她就觉得无趣极了。 半个时辰过去,纪棠一直在重复梳绒,裁剪围卷,缠扎打尖…… 离江采音想看的成花步骤,还远得很。 无聊地打了个哈欠,江采音没话找话,“画像和木雕怎么都不见了?做好了?” “嗯,已经当作生辰礼送给世子了。”纪棠随口答。 江采音惊诧,“你把世子心上人的雕像当作生辰礼给他?” 她到底是贴心还是傻? 纪棠纠正,“不是心上人,是他……” 喜欢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请大家收藏:()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85章 惊心 母亲二字差点脱口而出,纪棠陡然想起谢知行的嘱咐,急忙改口,“是长辈故人。” 江采音一听好奇心被勾起,半点也不困了,“什么长辈故人能让世子这般珍视?” 她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来。 “这是他的私隐。”纪棠话中有话。 江采音会过意来,忍下好奇不再追问。 以她与纪棠的关系,纪棠不说,那便是真的不能说。 不过她猜想应是极亲近之人,因为她方才惊觉,谢知行与画像上的人有两分相像。 她先前觉着熟悉,就是因为见过谢知行,只是当时未往谢知行身上想。 在屋中百无聊赖地转了几圈,又坐了一会儿喝了杯茶,江采音道:“时间差不多了,我该回去了。” 再待下去,就超过以往时间,要让人疑心了。 “好,我送你。”纪棠放下手中活儿,与她一道出去。 雨不知何时停了,江采音踩着薄薄积水,很快出了惊澜院。 纪棠进到主屋外室,谢知行不在。 她松了口气,不在正好,她可以继续去侧屋做绒花。 然她刚抬脚,谢知行就从内室出来了。 纪棠无法,只得扶着他坐下,继续下棋。 本就棋艺不精,又心不在焉,纪棠的棋下的可谓是乱七八糟。 谢知行瞧出来了,看着她问:“阿棠可是有事烦心?” 纪棠自觉失态,遮掩道:“许是下雨,有些闷窒烦乱。” 雨滴落下,本应带来凉爽,可那股子闷意却直往鼻腔和胸膛里钻,叫人呼吸滞重,胸口沉闷。 “梅雨季节无可避免,确有些遭罪。”谢知行转头看向屋外,天色乌沉沉的,随时都有可能再下雨。 这般天气,确实叫人沉抑烦闷。 他正欲收回视线,谢知韵和方云野出现在了视野里。 很快,两人进到屋中。 “大哥,嫂嫂。”谢知韵规矩见礼。 这几日两人日日都来给谢知行诊脉,根据需求变化调整药方。 也正因有方云野的悉心诊治,谢知行才恢复的如此之快,病情得以稳定。 每次诊脉见学,谢知韵都很是认真,看得出来,她确实喜爱医道。 纪棠看在眼里,很是佩服。 “再喝几付药,情况就稳定如常,可照常生活了。”方云野给出诊断。 而他所谓的照常生活,不过是像吐血昏迷前一样,不用卧床静养,可适当走动罢了。 谢知行思忖着道:“季夏将至,酷热难耐,我打算去山里住段时日。” 方云野道:“那我回去准备准备,需两三日功夫。” 以谢知行的身体去山中休养,旁的东西可以缺少,但药材必须备的齐全。 “不急,这场雨估摸着也还要下一两日。”谢知行语气淡然。 一旁的纪棠,却听心惊肉跳。 不问用,谢知行去山里休养,她必然也要跟着一起,可她的绒花还没赶制出来! 琳琅阁的合作来之不易,可不能弄丢了。 短短瞬间,纪棠心中思绪万千。 “山中清幽凉爽,药材众多,带知韵一道去吧,方便为表弟妹诊治。”方云野提议。 谢知韵真心想学医,他也是诚心相授。 “你可愿去?”谢知行问谢知韵。 山中虽清凉舒适,但物资匮乏,无趣寂寞,这一去少说也要住上一两月,待天气转凉后才回来。 谢知韵点头,“我与嫂嫂一起,也有个人说话作伴。” “行,那我叫人去同母亲说,你回去早些收拾,缺什么就着人去买,咳咳咳……”话说太多,谢知行咳嗽起来。 纪棠赶忙倒了杯药茶给他润喉。 “大哥没事吧?”谢知韵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愧疚又担忧。 方云野宽慰道:“无妨,过会儿就好了。” 顿了顿,方云野又补充道:“便是一语不发,他也会偶发咳嗽。” 言外之意便是,她无需愧疚。 谢知行止住咳,目光幽深地看了方云野一眼,“表兄说的是,与你无关。” 纪棠道:“你还是少说些话吧。” 虽不会加重病情,但总归难受。 谢知行闭上嘴,不再言语。 谢知韵看着两人相处,嗅出了恩爱的味道,心生艳羡。 “此事就这么定了。”商定妥当,方云野起身回清风阁配药,谢知韵跟去练习针灸术。 谢知行歇了一会儿,打算叫夏蝉去知会方氏,却不想方氏和定北侯来看他了,谢知熠也跟在后面。 谈话几句后,谢知行说起去山中休养一事。 定北侯听后心有忧虑,“你的身子能经得起车马劳顿山路颠簸吗?” 侯府在城东三十里外的苍岩山上有间别院,专为夏日避暑纳凉所用。 谢知行的身子不能用冰鉴消暑,去别院避暑再合适不过。 谢知行颔首,“表兄说没问题,行慢些便是。” “那行,过段时日我忙完手中事务,向圣上告假几日,与你母亲也去小住。”定北侯不再阻拦。 “至于知熠,你随你大哥一起去吧。”定北侯交代。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谢知熠爽快应下,拍着胸脯保证他会照顾好谢知行。 方氏闻言嗔道:“你不惹你大哥烦心就成。” “怎么会,我与大哥感情可好了。”谢知熠神气自得。 纪棠看他这模样,心中猜测他应是不知道谢知行生母另有其人。 至于她感觉到的疏淡,谢知熠从小见惯,并无所觉。 “此去一两月,你也别光想着玩儿,多带些书去瞧,无事时向你大哥请教请教。”方氏语重心长的嘱咐。 定北侯也道:“习武也不能落下,正好山中空阔无人,适宜练武切磋。” 谢知行要去别院休养,唐砚雾空重黎自也会随行,正好给谢知熠做陪练。 “知道了,我这还没走呢。”谢知熠一脸无奈。 方氏嗔瞪他一眼,“你这性子,多跟你大哥学学。” “那我可学不来。”谢知熠想也不想的反驳。 他虽崇敬兄长,但谢知行少年老成的性子,他并不喜欢。 “性情天定,知熠这样挺好。”谢知行出声解围。 若是可以,他也想像谢知熠一般明朗豁达,快乐无忧。 “你就护着他吧,打小就这样。”方氏佯装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纪棠看着一家人自在言谈融睦相处,觉着这样也很好。 或许方氏已经尽力做到最好了,不该要求太多。 毕竟与她的继母李氏相比,方氏好上不知多少倍。 纪棠侧眸看向谢知行,见他安然舒意,心中当也是满足的,对方氏并无怨言。 也是,方氏可是他亲姨母呢。 喜欢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请大家收藏:()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86章 起疑 一上午的时间过去,午膳后谢知行喝了药歇下,纪棠终于抽身得空。 她赶忙去到侧屋,抓紧时间做绒花。 雨又下了起来,哗哗啦啦了一阵,转为淅淅沥沥。 纪棠专心致志,毫无所觉。 谢知行睡了一个时辰,悠然转醒。 重黎进到内室,向他禀报杜家之事。 谢知行坐到软榻上,凝神细听。 当听到杜霆今秋要来盛京上任时,谢知行眉头微拧,“是正常升迁还是周明绪的运作?” 重黎道:“应是正常升迁。” “据探查走访到的消息,杜大人是个勤政为民的好官,这些年在淮州做了不少政绩建树,深爱同僚敬佩百姓爱戴。” “如此说来杜家并非攀龙附凤之辈。”谢知行若有所思。 重黎不敢妄言,只将探得的消息如实呈禀。 “杜家小公子勤勉好学,已是举人之身,应当要参加明年春闱。” “嗯。”谢知行淡应了一声,此事合乎情理。 重黎继续禀报,将杜家三代都交代了个清楚。 谢知行听完思忖了好一会儿,有一事不明,“杜霆既清正不阿,又缘何会将爱女远嫁到彭阳伯府做续弦?” “五年前,周三公子带着媒婆亲赴淮州求亲,又有同地为官的周家表亲保媒。” 重黎大胆猜测,“杜家应是不知周三公子面目。” 谢知行听明白了,周家是骗婚。 彭阳伯府料准了杜家官低人轻,便是事后知晓了周庆轩为人,也不敢如何,也不能如何。 这样的事并不少见,甚至还有强娶的也不稀奇。 “安插个人进彭阳伯府,杜卿仪有什么事立即回禀。”谢知行吩咐。 确认杜家和杜卿仪没有心怀不轨后,谢知行开始为他们不平,安插个眼线留心些以防万一。 毕竟,周庆轩劣迹斑斑,彭阳伯府待杜卿仪也算不得好,还曾欺压过她。 “是。”重黎应下离去,着手去办。 谢知行看了眼屋外微雨,唤来夏蝉问纪棠做什么去了。 “少夫人在侧屋。”夏蝉如实答。 谢知行眉梢微挑。 她这般爱做木雕? 一开始虽是有意支开纪棠,但时日长了,谢知行也觉有些奇怪。 只是个趣好罢了,用得着日日都做?一有空就做? 想到此,谢知行挥退夏蝉,起身去橱柜里拿出他母亲的雕像。 之前只顾着惊喜,看的不够仔细,眼下细细一瞧,才发现纪棠手艺颇好,堪比外面的木雕大师。 整个雕像不论是头发衣饰,面容五官,都雕刻的细致入微,栩栩如生。 “母亲。”谢知行看着,仿佛见到了他母亲一样,不自觉低唤了一声。 雕像没有回应他,只是笑吟吟地看着他。 谢知行也跟弯起唇角,指腹轻轻摩挲。 这么多年了,他总算见到他母亲了。 纪棠这份生辰礼,着实送到了他心坎里,给予了他无限慰藉。 睹物思人,也要有物可睹才行。 抚摸着雕像思念,远比看着画像更深切入心。 谢知行瞧了许久,将雕像凑近面庞,轻轻依偎上去。 他闭上眼,想象自己靠在母亲膝上。 苏嬷嬷说,他母亲很爱他,时常抱着他看花晒太阳。 可那时他实在太小,没有半分记忆。 “知行……”思绪沉浸间,谢知行听见了他母亲唤他。 “你看,这是母亲给你种的楸树,你要跟它一起茁壮成长,福寿绵长。” “好。”谢知行低低回应,睁开眼却是一片空寂,只有手中雕像始终微笑地看着他。 母亲…… 谢知行温柔摩挲着雕像,以慰怀思。 天色暗下时,侧屋的门打开,纪棠揉着脖颈出来。 坐了一下午,浑身都生僵发麻,难受的紧。 她没有立即回主屋,而是站在廊下,一边看雨一边舒活筋骨。 雨滴一颗一颗落下,似珍珠坠地,砸到坚硬石板上碎溅成点点晶莹。 一颗又一颗,纪棠觉得有趣,盯着看的入神,心绪也跟着放松下来。 “瞧什么呢?”谢知行不知何时走了过来。 纪棠恍然回神,“看雨。” “哦?”谢知行讶然。 纪棠指着院中雨滴道:“你看,像不像珍珠碎地。” 谢知行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瞧了会儿道:“阿棠形容的很别致。” 纪棠羞赧道:“我读书少,让你见笑了。” “不,我是说你形容的很惟妙。”谢知行伸手牵起她,缓步往屋里去。 纪棠低头,看着两人相牵的手,心中漾起奇异的甜蜜感。 他们如今,越来越像夫妻了。 次日,雨依旧在时断时续的下。 纪棠以想做木雕静心为由,用过早膳就去了侧屋。 谢知行没说什么,只是一日过去,傍晚雨停后出屋去接纪棠时,目光幽深地望了侧屋一眼。 “日日做木雕,不会觉得枯燥乏味吗?”谢知行闲话着问。 纪棠道:“习惯了,有点事情做时间反而过的快些。”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谢知行闻言蹙眉,“阿棠是觉着同我一起无趣难捱吗?” 纪棠慌忙否认,“不是。” “我只是……只是喜欢做木雕。” 这个理由有些牵强,也不知谢知行能不能信,若他再问,她都不知该如何回答了。 纪棠心绪立时紧张起来,被谢知行牵着的手也有些发僵。 “那阿棠新雕的是何物?”谢知行有些好奇。 纪棠支吾道:“兔……兔子。” “阿棠喜欢兔子?”谢知行在心中思索开来。 兔子安静乖巧,养一只也不是不行。 “嗯,喜欢吃。”纪棠说着,脑中不由想起了麻辣兔,红烧兔…… 在清河村的时候,很难买到肉,也没有银子去买肉,实在馋的不行的时候,她和木樨就会做陷阱抓兔子野鸡等小型猎物。 运气好的时候,能抓住一两只,够她们饱餐几顿。 运气不好,就只能挖些山野菜回家,总之不能跑空。 许久未吃兔子,纪棠想着想着,竟有些生馋。 谢知行看出来了,将之前的话咽回去,重新组织言语,“想吃什么口味?我吩咐厨院明日做来。” 纪棠咽了咽口水,“麻辣可以吗?” 因着谢知行身体不适不能吃辣的缘故,平日里的膳食都以清淡为主,偶有红烧之类菜色,味道也不重。 这对于喜辣的纪棠而言,委实有些折磨。 喜欢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请大家收藏:()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87章 宠爱 第二日天依旧阴沉,细雨绵绵飘了半日,午时前天色透亮,下了几日的雨总算停了。 纪棠又忙活了一上午,照莹前来敲门,说午膳送来了,她才开门出来。 “麻辣兔!”还未坐下,纪棠就看见了桌上的麻辣兔丁,瞬时眸光一亮,一上午的疲累顿消无踪。 “尝尝可合口味。”谢知行给她夹了一块。 纪棠坐下拿起筷子,迫不及待送入口中。 咸香麻辣,外焦里嫩,连骨头都入味了,好吃的不得了。 “你也吃。”纪棠下意识给谢知行夹,放到他碗中才想起来他不能吃。 “我忘了。”纪棠将兔丁夹回碗里,又把谢知行碗中沾到辣椒的饭都扒到她碗里。 谢知行其实是想吃的,但辛辣的味道过于刺激,仅是闻着他就觉喉中不适,哪里还敢吃。 “阿棠多吃些。”谢知行又给纪棠夹了几块。 纪棠看着他的筷子,吩咐夏蝉道:“这筷子沾上辣了,给世子换一双。” 夏蝉赶忙重新拿了一双来。 纪棠道:“你自己吃吧,不用管我。” 再给她夹菜,又得沾上。 她也不敢给谢知行夹,两人只能各自各的。 许久不吃麻辣味的菜,纪棠很是想念,胃口大开的将一整盘兔丁都吃了干净。 谢知行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转头就吩咐夏蝉,去厨院找到做麻辣兔丁的厨子,让他过两日一道去别院。 纪棠不知此事,吃饱后就惦记着赶工。 明日江采音就来了,只剩下半日功夫,她得抓紧些。 雨一停,太阳一出来,温度就攀升起来热了许多。 谢知行命重黎和雾空搬了冰鉴进侧屋,给纪棠解热消暑。 “放这就可以了。”纪棠指挥两人。 “是。”两人应声放好,抬头时看见桌案上放着木头和刻刀,还有不少散碎木屑。 两人退出屋子,纪棠松了口气。 幸好她早有准备,才没叫他们看出端倪。 昨日晚间被谢知行询问过后,纪棠便知随口撒下的谎言不牢靠,为了将事情做真做实,今日她做绒花时,便让木樨在一旁雕木头。 木樨手艺不好,但好歹会雕,纪棠不需她做多好,只要能大致雕出个雏形,做做样子就行。 纪棠很谨慎,每次做完绒花都会将东西收起来,为的就是以防万一。 “好险,幸亏少夫人早有准备。”茹娘关上门回来,心有余悸。 “小心使得万年船,切不可掉以轻心。”纪棠将桌上的木头刻刀归置到一旁,准备做绒花。 茹娘见状赶紧上前帮忙,扫干净木屑后拿出做绒花的工具材料。 木樨好奇的围着冰鉴打转,“这东西真神奇,冰冰凉凉的好舒服。” “是啊,高门大族极尽奢享,难怪人人都想嫁入高门。”纪棠打量着冰鉴,想起在宴席上见过。 只是当时无心留意,现下才知那日宴厅凉爽舒适是它的作用。 说来谢知行也是有心,见天气一热,立马就给她安排上了冰鉴,倒叫纪棠有些愧疚。 罢了,赶完手上的活儿,过几日去山中别院好好陪他。 如此想着纪棠不再耽搁,赶忙着手做绒花。 木樨研究了一会儿冰鉴,也坐到一旁开始刻木头。 手艺好不好不重要,能打掩护就行。 在屋中闷了好几日,谢知行午憩醒来后见阳光不烈,坐到院中树下藤椅上透气乘凉。 夏蝉和照莹趁此功夫,去内室收整衣裳箱笼,准备去别院。 眼看着太阳西沉落山,天色逐渐暗下来,侧屋的门依旧紧闭,谢知行皱起眉头。 下一瞬,屋中有火光亮起,纪棠竟掌了灯继续。 到底有多喜爱木雕,才能叫人夜以继日的雕刻? 若非重黎说他亲眼看见桌上放着雕刻过的木头,还有刻刀和木屑,谢知行简直就要怀疑纪棠在做别的。 可她能做什么呢?谢知行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 罢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私隐,没必要一定探究清楚,她喜欢做什么便做什么吧。 谢知行靠在躺椅上,远远望着侧屋的门。 夜色降临,厨院送来的晚膳搁置了好一会儿,夏蝉来禀说饭菜要凉了时,侧屋的门终于开了。 纪棠神色慌张地出来,一抬眼就对上了谢知行的视线。 她心中‘咯噔’一跳,走过去思索着开口:“今日做入迷了,想着只剩一点,就想把它做完。” “饿了吧,洗手吃饭。”谢知行起身,牵着她往主屋去。 纪棠怔愕,偏过头呆呆地看着谢知行。 她做到这么晚,他竟不催不问不怪,反而惦念着她饿不饿…… 纪棠的心颤了下,似被什么东西砸中。 照莹打了水让纪棠净手,夏蝉将膳盒里的菜端出摆好。 “好香,什么东西?”饭菜的香气一飘散开,纪棠就闻到了。 “香辣虾。”谢知行说着,拿起一只剥去外壳,放入纪棠碗里。 纪棠馋的直吞口水,擦干手后快速坐下,用心品尝。 “可喜欢?”谢知行问。 纪棠连连点头,“好好吃。” 虾这般高级的食物,她从前是吃不上的,来侯府后常吃的也是清淡口味,今日是第一次吃香辣的。 与麻辣兔不同,香辣虾的味道是咸辣鲜甜,肉质紧实富有嚼劲,且越嚼越香,越嚼越甜。 独特的鲜甜味混合着香辣味,简直就是极至美味,叫人吃的停不下来。 “你以前吃过吗?”纪棠咽下后问。 这般美味的东西,他要是没吃过的话,那可就太遗憾了。 好在谢知行颔首,说他吃过。 纪棠放了心,开始纵情享用。 紧实的虾肉很有饱腹感,纪棠碗里的饭几乎没动。 谢知行怕她噎着,让她吃了些菜蔬,又给她盛了碗银耳羹。 纪棠喝完,放下碗感慨的叹了口气。 “怎么了?”谢知行问。 纪棠看着他道:“从来没人对我这么好过,明明我都已经是大人了,你还跟照顾小孩似的。” 谢知行闻言,俊脸浮起笑意,他想说他是她夫君,对她好是应该的。 然话还没出口,就听纪棠道。 “你好像我爹啊。” 纪棠说的一脸真诚,看他的眼中闪着光亮。 谢知行没忍住,嘴角狠狠抽了抽。 他可不想做她爹! 喜欢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请大家收藏:()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88章 假扮 谢知行缓吸口气,目光灼灼地看着纪棠道:“阿棠,我是你夫君。” 纪棠点头,“我知道啊。” 她亲自跟他拜的堂,亲自跟他成的婚,当然知道了。 纪棠不明白,无缘无故的他说这干嘛。 谢知行有些无力,“以后不许再说我像你……爹。” “也是,我爹赶你差远了,他根本不喜欢我,更不会疼宠我。”纪棠也觉着不妥。 这是重点吗? 重点是他不想被她叫的那么老,也不想做除了她夫君以外的任何人。 谢知行扶额,一脸无奈,“总之,以后不许再说了。我对你好,只是因为我是你夫君。” “知道了。”纪棠听的心中生暖,露出轻甜笑意。 谢知行看着她乖顺可爱的模样,禁不住心绪涌动,“阿棠。” “嗯?” “你还未叫过我夫君。”谢知行定定地注视着她。 她一直唤她世子,虽规矩恭敬,却也带着疏淡。 谢知行并不喜欢。 谢知行的眼神和话,都像六月炽烈的太阳一样,叫纪棠浑身热烫,后背都浸出了薄汗。 她张了张嘴,那两个字却始终难以启齿。 “阿棠不愿唤我夫君吗?”谢知行目光微暗,声音里透着几分委屈。 “夫君!”纪棠情急之下叫了一声,羞的面皮通红,心‘扑通扑通’乱跳。 谢知行黯淡的眸子霎时一亮,喉间微滚着循循善诱,“再唤一声。” 他声音低沉微哑,像珠玉摩擦着瓷器,又似风吹过树叶发出的沙沙声响,扫的人心尖发痒,不由自主受他蛊惑。 “夫……夫君。”纪棠磕巴着又唤了一声,俏脸绯似五月芍药,娇羞动人。 谢知行心中激涌,想要顺势将她拉入怀中时,纪棠忽然起身跑了。 “我去洗手。”纪棠感觉自己热的快要炸了,随意寻了个由头躲走了。 谢知行望着她落荒而逃的身影,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 翌日天气晴朗,江采音来的很早。 “棠姐姐,做好了吗?”门一关上江采音就急迫地问。 纪棠点头,将做好的绒花给她,小心放进她的箱子里。 末了,纪棠单独拿出两朵,“这是给你的。” 江采音欢喜接过,“棠姐姐真好。” “你帮了我这么多忙,两朵绒花不算什么,往后再想要什么,只管同我说。”如约完成订单,纪棠总算能松一口气了。 江采音听了这话,猛然想起什么,“对了,琳琅阁又有信儿给你。” 纪棠闻言心中突跳了一下,直觉不是什么好事儿。 江采音从袖中掏出一张字条,纪棠硬着头皮打开。 果然,是催她做下一月绒花的。 七月花神,是秋海棠。 纪棠一脸难色的沉叹口气。 “怎么了?”江采音不解,“琳琅阁那边说不用很急,半个月内做好就行。” 半个月的时间,江采音觉得很充裕,以纪棠的速度完全没问题。 纪棠捏着字条道:“我做不了。” “为何?”江采音纳闷。 纪棠抿唇,“世子定了明日出发去山中别院避暑,怕是要一两月才回来。” “啊?这么久,那你接下来两月的绒花怎么办?”江采音着急起来。 在府中,纪棠还能寻个由头偷偷做,但去别院,她总不能带着一堆工具材料继续偷偷做吧? 那也太容易引人起疑被发现了。 纪棠也苦恼不已,“要不,我给琳琅阁写个回话,说我夫君病重需要照料,实在没办法只能延缓工期。” “琳琅阁的东家和惠宁公主,应该都是通情达理之人吧……” 江采音听着她没什么底气的话,愁的眉心拧作一团。 她左思右想,犹疑着开口:“要不,你现在赶紧做吧。” “可一日时间,我最多也只能做出七八朵来。”纪棠无可奈何。 江采音道:“有总比没有强,好歹也能交个差。” “你说的对,我这就开始做。”纪棠打起精神,说干就干。 江采音看了眼她的箱子,明白今天的养肤又做不成了,自顾自的寻了个凳子坐下。 纪棠摆好工具,拿出丝线准备做时,又想起一事,“我明日就走了,怎么给你?” 这是个问题。 纪棠走后,江采音就没了来侯府的理由,更无法进出惊澜院。 看着纪棠忧急的脸,江采音有了主意,“明日一早我再来一趟,给你送去别院所用的玉容膏等物。” 纪棠闻言眼睛一亮,“正好我的玉容膏快用完了。” 商定妥当,纪棠放了心,开始着手做绒花。 因时间紧迫,无法描画图样,纪棠只能边做边在脑中构想。 屋外骄阳似火,唐砚顶着烈日,穿过院子进了谢知行的书房。 谢知行早已等在书房中,唐砚一进屋,看见了一张跟自己一模一样的脸。 饶是早已见惯,他还是怔了一下。 “把衣服脱给我。”谢知行毫不客气,话落主动脱起自己的衣服。 唐砚脱下衣服给他,又拿过他的衣服穿上,末了打开桌上的木匣,取出人皮面具往脸上戴。 “发冠。”谢知行提醒。 唐砚惯常用的是银冠,谢知行用的多是玉冠。 细节决定成败,谢知行每次都很谨慎仔细。 终于换整妥当,谢知行迫不及待便要出门。 唐砚叫住他问:“去多久?” 谢知行思索道:“明日要去山中别院住一两月,今日要交代处理的事有些多,怕是得下午。” 唐砚闻言狠狠皱眉,“你的意思是,我不仅要替你喝药,还得替你午睡?” 谢知行拍拍他的肩,“一碗药而已,眼一闭心一横就喝下去了。至于睡觉,往床上一躺就行了,我尽早回来。” “可是少夫人……”唐砚想说,万一纪棠也要睡如何是好。 他们总不能共躺一榻吧? 谢知行笑了,“放心,她没有午睡的习惯,在侧屋做木雕一待就一下午,无须多虑。” 唐砚松了口气,还是嘱咐他快去快回。 每次假扮谢知行,他都头皮绷紧提心吊胆,比打架杀人还难。 可偏偏,只有他与谢知行身量相近,避无可避。 唐砚有时候想,他应该再长高一点或矮一点,然后一月不练武胖他个十来斤,这样就不会被赶鸭子上架了。 喜欢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请大家收藏:()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89章 拉拢 遇到谢知行,是唐砚命中最大的劫数。 回想离家游历数年,全耽搁在谢知行身上了。 此刻望着谢知行潇洒离去的背影,唐砚叹了口气,他大抵是上辈子刨了他的坟吧。 谢知行走后,唐砚也跛着脚走出书房。 在踏出书房门时,重黎盯着他的脚低声提醒,“跛错了,右脚。” “哦。”唐砚赶忙换了只脚,跛着进了主屋。 为了一个人自在些,唐砚挥退了夏蝉照莹,独自坐在屋中看书。 日头斜空时,侧屋的门打开,纪棠送走江采音,缓步进了主屋。 外室没人,她走到通向内室的珠帘门旁,探头往里瞧了瞧。 ‘谢知行’倚坐在软榻上,捧着一本书瞧的入神。 听到动静,‘谢知行’抬头看了过来。 纪棠忙道:“你继续看书,我去侧屋做木雕。” 末了怕谢知行追问,她又补充道:“明日就要去别院,很长一段时间做不了,我今日多雕一会儿。” ‘谢知行’困惑发问:“不能带去别院雕吗?” 纪棠硬着头皮道:“杂七杂八的工具太多,带着过于麻烦,就不带了。” ‘谢知行’了然点头,“那你去吧,不必管我。” “好。”纪棠如获大赦,脚步匆匆离开,回了侧屋继续赶工。 另一边,谢知行顶着唐砚的皮出府后,先去办了两件正事,然后不顾烈日行往下一处。 “唐公子,好巧。”街上人来人往,但齐聿修还是一眼看到了唐砚。 ‘唐砚’循声望去,看见齐聿修后拱手见礼,“草民见过王爷。” “唐公子不必多礼。”齐聿修虚扶一把,很是平易近人。 ‘唐砚’侧身让路,“王爷先行。” 然齐聿修没有走,而是望向一旁的茶楼道:“天气炎热,烈日难耐,不知本王可有幸请唐公子喝口茶?” ‘唐砚’毫不犹豫的拒绝,“草民粗莽无状,不敢与王爷同饮。” “哎,唐公子乃江湖高手,本王甚是敬佩,再者说了,出门在外不拘礼节,大家都是朋友。”齐聿修自降身段,铁了心要请唐砚喝茶。 ‘唐砚’明白,今日这茶喝也不好喝,走也不好走,进退两难。 “本王诚心相邀,还望唐公子赏脸。”齐聿修再次逼迫。 ‘唐砚’无法,只得应下,“那就叨扰王爷了。” “请。”齐聿修一副礼贤下士的模样。 “王爷先请。”‘唐砚’规矩守礼,不敢掉以轻心。 齐聿修笑了笑,抬步走在前面。 ‘唐砚’看了眼他的背影,眉头紧拧着跟上。 到茶楼雅间坐下,齐聿修让唐砚点茶。 ‘唐砚’道:“草民是个粗人,只知解渴不懂品茶,还是王爷点吧。” 齐聿修没再推诿,点了一壶上等的碧螺春,伴几样茶点。 很快,茶水点心上来,小二殷勤的给两人倒上,又识趣退下。 夏日天热,茶冷的慢,齐聿修主动搭话,“这般热的天,唐公子是要做什么去?” ‘唐砚’随口胡诌道:“去兵器铺打两件称手的暗器。” 齐聿修顺着话道:“说来也巧,本王前些时日得了件绝世神兵,很适合唐公子。” 他试图勾起唐砚的兴趣,趁势拉拢。 左右谢知行活不长了,唐砚该寻觅新主子了。 这样的绝世高手,放眼天下也不过十几人,唐砚年纪轻轻能有如此造诣,属实是练武奇才。 更何况他身后还有整个唐门。 若能将他收归麾下,不论是护身还是刺杀,都是一柄利刃神兵。 齐聿修是真心想要拉拢。 ‘唐砚’低头盯着茶杯上若隐若现的白雾,波澜不惊道:“草民用惯了自己的武器,再好的绝世神兵不称手也是枉然。” 这是在婉拒,告诉齐聿修他只认谢知行,没有易主的打算。 齐聿修听后也不恼,仍旧笑着道:“称不称手,总得用过才知道,唐公子什么时候得空,可去靖王府试上一试。” 主子好不好,得跟了才知道。他不跟他,怎知他不如谢知行? ‘唐砚’抬头,看着势在必得的齐聿修,初心不改,“神兵觅缘主,草民已有家传兵器,王爷不妨让他人试试。” 面对油盐不进的唐砚,齐聿修面上笑容愈大,“无妨,本王先留着,唐公子什么时候有兴趣了,来寻本王便是。” 语罢,齐聿修端起茶杯礼敬唐砚。 ‘唐砚’举杯回敬,一口饮尽还有些微烫的茶。 末了,他起身拱手,“多谢王爷相请,草民还有事,先行告退。” “唐公子慢走。”齐聿修没有再留。 话已说透,强留毫无意义。 终得脱身,‘唐砚’大步流星离开,身形利落果决。 他走后,守在门口的展宏进到雅间,走至齐聿修面前道:“王爷,接下来该怎么办?” 看唐砚这么快离开,走的头也不回,显然是没谈拢。 “不急,鱼饵才刚抛出去呢。”齐聿修镇定从容的品茶。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展宏没再多言,恭立在一旁。 “天热口燥,你也喝一口。”齐聿修放下空杯。 “是。”展宏上前提起茶壶给齐聿修斟满,随后又拿了只新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 齐聿修望向窗外,居高临下地看着唐砚隐入人群消失不见。 好人才,自当收为己用,若不能,就杀之以绝后患。 但唐砚不同。 他武功太高,身后又有唐门,耗费大量高手去杀他折损太大,且他死后唐门也定会寻仇,得不偿失。 还真是一块烫手的山芋。 齐聿修凝思良久,决定尽全力拉拢,若实在不行,那也绝不能让他归入太子麾下。 他可以不用,但别人也不能用。 远离茶楼后,‘唐砚’穿过大街,抬脚走进了琳琅阁。 已近午时,店中客人不算多,柜台后算账的掌柜见到‘唐砚’,立时笑脸亲迎。 “公子来了,楼上请。”掌柜态度十分恭敬。 ‘唐砚’阔步朝楼梯走去,脑中突然浮现出两月前的一幕。 一身粗布素衣的纪棠,转身时没留意撞到了他…… 那时的纪棠应是刚回盛京,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想上琳琅阁二楼去瞧瞧,却被伙计拦下,面上浮着显而易见的失望。 他当时不知她身份,只当是寻常百姓,未多留意。 如今想来,缘之一字当真是妙不可言。 喜欢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请大家收藏:()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90章 身份 琳琅阁二楼有两名客人在挑选货品,‘唐砚’经过时随意瞥了一眼,径直往三楼去。 两人注意到他,好奇问伙计:“那是谁呀,他怎么上三楼了?难道三楼有更好的东西?” 这些个闺秀贵公子,平日里无甚要事,就爱追求珍奇稀贵的玩意儿,以此取乐彰显自己的身份能耐。 伙计赔着笑脸道:“三楼没有货品,那是来与掌柜谈生意的。” 二人听后觉得无趣,没有再多问。 ‘唐砚’上了三楼,熟门熟路直奔尽头的屋子去。 掌柜上前两步打开门,侧身请‘唐砚’入内。 ‘唐砚’进屋到桌案后坐下,翻开一本账册边瞧边问:“近来生意如何?” 掌柜恭立着回:“很好,惠宁公主还下了一笔大订单。” “小人想,咱们可借惠宁公主的名头,趁势推出十二花神系列绒花,定能大卖。” “十二花神?”‘唐砚’疑惑。 掌柜解释道:“惠宁公主前些日子亲自前来下订,指名要清隐大师做十二花神的绒花。” ‘唐砚’默念着‘十二花神’四字,觉得掌柜想法很不错,“详细说说。” 掌柜道:“绒花本就名贵,深受贵女们喜爱,若再有惠宁公主引领带势,必定风靡盛京。” “平时一朵几朵的的卖,银子来的太慢,推出十二花神,每种花至少三朵,加起来共计三十六朵,再限量出售定下高价,一次可赚上百两。” ‘唐砚’若有所思道:“既是限量出售,那所赚银子便是有限。” “这……”掌柜没想到这一层。 ‘唐砚’思忖道:“多定几个颜色图样,一月一色,每种图样限量十套。” “是,公子英明。”掌柜佩服不已。 多几种颜色图样,便能多好几倍的数量,而每月限量出售,便是可以永久性源源不绝的出售。 看似限量了,实则并没有,反倒会引起贵女们的争抢。 以他经营琳琅阁多年的经验判断,十二花神一经推出,京中贵女必会想尽办法集齐所有颜色图样。 至于惠宁公主那边,只需提前打好招呼,且推出的十二花神与她的并不相同,反而更能衬托出她的与众不同。 仅是想想,掌柜就喜不自胜,仿佛看到了银子铺天盖地而来,捡都捡不过来,砸的伙计满头大包。 ‘唐砚’翻完账册,又问了几句旁的事。 掌柜一一作答,不敢有半点敷衍糊弄。 ‘唐砚’听完点头,“我有事要离开盛京一两月,琳琅阁的事儿全权由你做主。” “小人定不负公子信任。”掌柜正经俨然,仿佛在发誓。 ‘唐砚’瞧着他,莫名觉得有些好笑。 “扣扣——”屋门忽的被敲响,伙计的声音传来。 “掌柜,惠宁公主订的绒花到了。” 掌柜刚想说他一会儿去验收,就听‘唐砚’道:“拿进来我瞧瞧。” 伙计闻声推门进来,将手中捧着的盒子放到桌案上,小心翼翼取出里面的绒花。 六月花神荷花,十八种式样,一大一小共计三十六朵。 “的确精美,栩栩如生仿若真花常开不败。”‘唐砚’看过后称赞。 掌柜笑道:“清隐大师技艺精湛,除了她师父,无人能与她的手艺相比。” ‘唐砚’颔首,“让她做完惠宁公主的订单,再做一套出售的十二花神给我。” 这般漂亮的绒花,纪棠定然也喜欢,京中贵女都将有的东西,她自也不能少。 “小人记下了。”掌柜很有分寸的没有多问。 “除了绒花,其他货品也得上心。”‘唐砚’叮嘱。 绒花再赚钱,琳琅阁这么大,也不可能只靠它一样。且绒花的价格,怎么也比不上金玉珠宝高昂。 “小人明白,公子放心。”掌柜谨声应下。 琳琅阁虽不是他的,却是他养家糊口安身立命的根本,他自当妥善经营。 此间事情处理完毕,‘唐砚’起身离开,掌柜亲自相送。 已是午时,厨院送来午膳,照莹敲响了侧屋的门。 “少夫人。”茹娘轻声提醒。 纪棠头也不抬道:“马上就好,木樨先去开门。” 木樨放下手中木雕,伸着懒腰绕过屏风朝门口走去。 屋门打开,照莹好奇地探头往里瞧了瞧,“少夫人呢?午膳摆好了。” 每次纪棠一进侧屋,主仆三人在里面一待就是半日,照莹不明白,屋中究竟有什么好玩儿的。 “知道了,马上就来。”木樨挪脚用身躯挡住照莹窥探的视线。 照莹收回目光,困惑地看了木樨一眼后走了。 不就是雕个木头吗,遮遮掩掩有什么好稀奇的。 照莹不解,但也没往心里去,只当是她们故弄玄虚。 为了不让人起疑,纪棠快速弄完手中活儿,起身拍拍衣裳往主屋去。 ‘谢知行’已坐在桌前,等着她来用膳。 纪棠有些心虚,赶忙洗了手坐下,“夫君久等了。” 为了弥补,纪棠主动唤了一声夫君。 ‘谢知行’听的悚然一惊,嘴角僵硬道:“无妨。” 他怎么反应这般冷淡,难道是生气了? 纪棠偷瞟谢知行一眼,给他夹了着菜。 “多谢夫人。”‘谢知行’尽量保持着从容镇定,装作若无其事。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夫人’二字脱口而出时,他内心有多大激涌。 从前纪棠唤世子,他可以点头含糊过去。如今纪棠唤‘夫君’,他左思右想理该回一句‘夫人’。 谢知行应当是这么唤她的吧?该死的,换装时忘了多问几句,现下只能瞎猜。 听谢知行突然改口唤她夫人,纪棠心中也是一抖,她看他一眼,又给他夹了块蜜烤乳鸽,“夫君多吃些。” “夫人也是。”‘谢知行’硬着头皮回夹了一块到纪棠碗里。 两人各怀心思的吃着饭,都有些忐忑不定。 膳后歇了一会儿,夏蝉端来两人的汤药。 纪棠打算喝完药扶谢知行去内室午歇,然后便去侧屋继续做绒花。 可药碗还没放下,方氏突然来了。 “母亲。”纪棠赶紧起身相迎,谢知行端着药碗的手几不可察地颤了下。 仰头喝完碗中最后一口药,他强行沉着镇静下来。 喜欢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请大家收藏:()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91章 秘见 “在喝药呢。”方氏扫了眼两人刚放下的药碗,面目慈和地坐下。 “这几日觉着可好了些?”方氏关问谢知行。 ‘谢知行’头皮紧绷着颔首,“好多了。” 方氏闻言舒了口气,“那就好,我还担心你明日路上吃不消。” “无碍,行慢些便是。”‘谢知行’面色平静无波,内心汹涌咆哮。 今日怎的这般倒霉,不仅要喝药,还要应付方氏。 方才与纪棠吃饭,已经让他惊出一身冷汗,此时面对方氏,更是悬心吊胆,生怕被瞧出端倪。 “我让人备了乘大车,里面铺了软藤垫,你看可还有什么或缺?”方氏温声询问。 ‘谢知行’摇头,“劳母亲费心,已很是周全。” 什么需要?什么都不需要!他恨不得给谢知行换乘小车,一个垫子也不给,颠死他才好。 “前两日我已派了人去别院收整,明日随行的侍卫和下人也已安排妥当,你们可还有什么东西需要采买?我让人去办。”方氏周全细致。 纪棠看了谢知行一眼,轻声道:“昨日苏嬷嬷已出府采办过一趟,都置办好了。” “那就好,到了别院若有什么需要,也可命下人下山采买。”方氏不厌其烦的叮嘱。 纪棠一一应下,觉得方氏这母亲做的委实已经很好,无可挑剔。 从谢知行的病情到衣食住行,事无巨细毫无遗漏。 “那行,我就不扰知行歇息了。”询问交代完,方氏起身离开。 纪棠欲送她出院,方氏让她止步。 “日头大,回去吧。” “母亲慢行。”纪棠站在廊下恭送。 婢女撑开油纸伞遮阳,护着方氏离开。 目送方氏出了惊澜院后,纪棠折身回到屋中。 ‘谢知行’本在出神,一见纪棠近前,立时一个激灵。 “我扶你去歇息。”纪棠伸手。 ‘谢知行’配合起身,跛着脚进了内室,上床躺下。 纪棠轻声道:“你好好休息,我去侧屋做木雕。” “嗯。”‘谢知行’淡应了一声。 纪棠放轻脚步出去,出外室时还把门给带上了。 确认纪棠走后,‘谢知行’腾的一下从床上弹坐起来。 然后快速下床,穿鞋,离床远远的。 两年来,他已记不清自己扮了多少次谢知行,谢知行的衣裳用具他也用过无数次。 有时谢知行出门几日才回来,他就得扮他几日,卧榻自也没少躺。 可现在不一样了,现在谢知行娶了妻,他的床榻纪棠躺过,有纪棠的味道! 方才一躺下,他就闻到了。 朋友妻不可欺,他怎么能睡纪棠睡过的床! 谢知行考虑的也太不严谨了,怎么也该换个被褥才是。 唐砚瞪着床生了半晌闷气,气鼓鼓地坐到软榻上。 天气本就炎热,屋中又没有冰鉴,加上这一动一气,更是浑身滚火般难受。 真难熬啊,时间怎么过的这般慢。 唐砚烦躁地翻着书,深切的体会到了什么要度日如年。 现下他别无所求,只求谢知行快些回来。 烈日高悬,无情的炙晒着大地。 顶着唐砚面皮的谢知行,从街边阴凉下走过,拐进了一条深巷,探身进了巷中唯一的一家店铺。 店铺从外看平平无奇,进到内里却大有乾坤。 与寻常店铺不同,这家店铺内堂十分宽敞高旷,整座楼中空上顶,每层边缘设有围廊茶座,可居高临下俯视一楼厅堂。 一楼厅堂里堆放着许多大小不一的石头,厅中心摆放着一块比人还高的巨石,上面用朱砂写着醒目的八个大字。 买定离手,愿赌服输。 这里不是赌场,却比赌场更让人疯狂,引得无数人到此豪掷千金。 有人在这里一石暴富,也有人在此输的倾家荡产。 此处便是盛京最大的赌石场,也是七年前唐砚与谢知行赌输的地方——琼玖阁。 “公子楼上请。”二肆主颜如玉亲自引着谢知行往楼上走。 熟悉琼玖阁的人都知道,琼玖阁惯常坐镇的二肆主是个年轻女子,别看她生的妩媚婀娜,一副软玉温香娇柔可欺的模样,实则凶悍泼辣,狠戾无情。 不少来琼玖阁赌输闹事的人,都被她惩治的屁滚尿流,灰头土脸的离开。 时日一长,颜如玉仙子面貌夜叉脾性的名声一经传开,反倒成了琼玖阁新的招牌,引得无数猎奇者前来一探究竟。 更有甚者,隔三差五来琼玖阁,就为看颜如玉发威治人,乐此不疲。 谢知行边踏楼梯边扫视厅堂,望着三五成群聚在一处热血沸腾的赌徒们问:“近来可有开出好玉?” 颜如玉道:“有,前几日开出一块碧玉。” 颜如玉说着仔细想了想,补充道:“就是你生辰那日,东家说正好给你做生辰礼。” “那还真是个好日子。”谢知行唇角轻勾。 随即他又话锋一转,“不过我生辰才送一块碧玉,你主子变小气了。” 颜如玉为自个主子打抱不平,“那块玉玉质莹润色泽老熟均匀无黑点,是做手镯玉佩的好料子,东家可不小气。” 碧玉不稀奇,但颜色越绿越容易有黑点杂质,一块纯净通透的碧玉,很是少见难得。 能达到做手镯的大小,就更难得了。 “哦,是吗?如此说来你主子还算有良心。”谢知行随嘴闲话,话落时已上到五楼。 五楼是隔断的雅间,每间屋子都有一面敞开的窗对着大厅,可随时观察楼下情况,但楼下人却窥探不到楼上雅间。 颜如玉带着谢知行走进白玉间,屋中已有人在等候。 “来了,快坐。”屋中人笑着招呼。 谢知行近前见礼,随后才落座。 “殿下等多久了?”谢知行端起茶杯问。 坐在他对面的齐聿珩道:“我也刚到不久。” 喝了口茶,谢知行说起正事,“近来我命不久矣的事传的人尽皆知,朝中动向如何?” 齐聿珩敛容道:“靖王党已有些按捺不住,六部中人蠢蠢欲动。” “我估摸着不出三月,便有官员会被各种各样的由头弹劾查办,紧跟着吏部任调频繁,朝中官员大换血。” 谢知行点头,这在他意料之中,“无妨,这么久了,也是时候给他们机会动手了,再等下去,我都要没耐心了。” 齐聿珩听闻此言,带着几分歉疚道:“你受苦了。” 喜欢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请大家收藏:()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92章 筹谋 两年前谢知行中毒后,的确命悬一线。 若非唐砚及时将他送到药王谷,世上早已没了他这个人。 清醒后谢知行反复思索,觉得北元死士行刺一事暗藏玄机。 北元恨他不假,可他在东临境内遇刺,北元人再厉害也不可能清楚知晓他的行踪,且很难突破东临重重防线杀到他跟前。 毕竟北元人的样貌与东临人略有不同,想要蒙混过关掩人耳目并非易事。 思来想去,谢知行断定暗中有人相帮。 为了引出幕后黑手,他与方云野商定,宣称他中毒身残,命不长久。 为了将戏做到最真,不露出破绽,他连定北侯方氏他们都瞒着。 只有最亲近的人相信了,旁人才会相信。 当然,他也并非完全装病,他体内确有余毒未清,需要碧灵芝做药引。 寻不到碧灵芝解毒,他的武功无法恢复,只剩下不到三成,且无法生育子嗣。 幽冥狼毒毒性猛烈,会胎传给孩子,使孩子生来便带毒,活不长久。 “与殿下无关。”谢知行哂然一笑。 害他的人不是齐聿珩,两年来他也在暗中为他寻找碧灵芝。 齐聿珩愧叹,“你不必宽慰我,若非你与我交好,会有偏助我的可能,暗中之人不会对你下手。” 谢知行是东临战神,有他在各国畏惧忌惮,不敢轻易来犯。 也正因如此,若他偏帮齐聿珩,其他人绝无可乘之机。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才能太盛也是一种过错。 “罢了,不提这些。”谢知行轻轻揭过。 已经发生的事,再去纠思无任何意义,不若想想后面如何应对破局。 两人在屋中低声商议许久,尽量思虑周全,将有可能发生的事都商讨出应对之策,接下来便是安排筹措。 “我不便行动,只能都交由殿下了。”谢知行提起茶壶给齐聿珩斟了杯茶。 齐聿珩道:“你已做了许多,此次去山中别院,也能转移众多视线,方便我行事。” 谢知行饮尽杯中茶水,轻搁下空杯,“皆是筹谋多年,切不可掉以轻心。” 甚至,对方比他们筹谋的更久更深。 谢知行十五岁便出征塞北,未上过朝堂,也未真正接触过朝政局势,但他听定北侯和齐聿珩说了许多,心中也有些了解和见解。 “知行,你若不做将军,定也是个很好的宰辅。”齐聿珩佩赞。 谢知行笑了笑,“我是将军还是宰辅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殿下是圣贤明君。” 他自七岁起便入宫伴读,与齐聿珩齐聿修一同长大,对二人的秉性为人看在眼里明在心里。 齐聿修如何他不敢说,但齐聿珩定然是个合格的储君。 贤明仁德,心怀天下,他甘愿伏首称臣,为其上阵杀敌,固朝安邦。 齐聿珩也笑了笑,拎起茶壶给谢知行倒了杯茶,末了他举杯道:“以茶代酒,我敬你一杯。” 谢知行端起杯子,“愿一切顺利,大局得定。” 两人相交多年,半君半臣半友,对彼此信任有加,一切尽在不言中。 一口饮尽杯中茶,谢知行望向下方的赌石场道:“出来许久,再不回去唐砚要急了。” 齐聿珩点头,“你如今娶了夫人,院中情况复杂,难为唐砚了。” 提到纪棠,谢知行眸光微闪,神色不自觉柔和下来。 齐聿珩见他如此,颇有些稀奇,“你那夫人……你觉着如何?” 谢知行娶纪棠这事儿,不在他们计划之内,完全是个意外。 也不知方氏听了谁的话,觉得娶妻冲喜能给谢知行去病添福,说不定身子就好起来了,于是尽心张罗了这桩婚事。 谢知行不是没有拒绝过,只是为父母者,皆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坚持要给他娶妻冲喜。 谢知行明白,除此之外,他们也是想让他体会到寻常喜乐人生圆满,便是真有万一也少些遗憾。 推拒不过,谢知行只得同意。 “她很好。”谢知行唇角浮起轻浅笑意,“正如寂无大师所言,是我的福星。” 齐聿珩看的惊诧,“这才不到两月,你就入心了?” 谢知行一本正经道:“对的人,无需经年累月。” 听他如此说,齐聿珩愈发惊奇,“盛京闺秀众多,无一人能叫你倾心,你这夫人到底有何特别之处?我倒是有些好奇了。” 生辰宴时虽照过面,但两人未有交谈,自也无甚了解,只知是个赏心悦目的美人。 可谢知行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绝不会浅薄的只为皮囊动心。 “她有何特别,我一人知晓便可。”谢知行眉梢微挑。 齐聿珩试探道:“我听闻她在乡野长大,难道你喜欢……” “殿下有这闲功夫,还是操心操心自己的后院吧。”谢知行语气凉凉地打断。 众所周知……嗯,至少谢知行知道,齐聿珩的后院,不怎么安宁。 “咳……”齐聿珩有些尴尬,干笑道:“不说了不说了,我送你。” 谢知行起身道:“殿下再喝口茶吧,屋外人多眼杂。” “行,我目送。”齐聿珩没跟他假客气。 谢知行出了雅间,下楼后找到颜如玉,直接了当的问:“你主子给我的生辰礼呢?” 颜如玉看了一眼喧闹的场子,带谢知行去了肆主屋,打开上锁的柜子,从里面取出一块碧玉。 “啧,这般随意,连个像样的盒子的都没有。”谢知行将嫌弃都写在了脸上。 颜如玉递给他道:“一块石头配什么盒子。” 谢知行接过仔细瞧了瞧,“颜色鲜翠,玉质油润,确实适合做手镯,至于镯心边角,雕块玉佩做对耳坠。” “若再有剩的,就做成簪子步摇……” 颜如玉咬牙道:“它不过巴掌大,公子是不是太为难它了?” 谢知行闻言将玉石丢还给她,“下次叫你主子大方点。” 潜意思便是,做不出这么多,全赖你主子小气,送的玉石不够大。 颜如玉接住沉甸甸的玉石,反唇相讥,“公子别急,下次该我主子过生辰了。” “行,到时我送块桌子大的原石给他,绝不像他这般吝啬。”谢知行很是爽快。 至于能开出什么来,那就看他自个运气了。 颜如玉实在没忍住,冲谢知行翻了个白眼。 谢知行毫不在意,拍拍手潇洒走了。 喜欢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请大家收藏:()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93章 闷恼 太阳西斜坠至半空,将书盖在脸上百无聊赖昏昏欲睡的唐砚,忽听屋外响起雾空的声音。 “唐公子。” 短短三字,胜过天籁。 唐砚瞬时从软榻上弹起,将书一扔快步往屋外走。 谢知行刚到廊下,迎面撞上从屋中出来的唐砚,有些心虚。 “我扶你。”他伸手假模假样地扶着唐砚往书房去。 进到书房,唐砚挥开他的手,迫不及待揭下脸上的人皮面具。 “赶紧换回来,憋死我了。” 谢知行好声好气的哄慰,“辛苦阿砚,委屈阿砚了。” “真恶心。”唐砚将人皮面具砸过去。 谢知行双手接住递给跟进来的雾空,随后一边脱衣一边道:“阿砚别恼,明日去别院你就松快了。” 此去别院一两月,无紧要事都不会下山,他可自在许久。 正在脱衣的唐砚两手僵住,皱眉看向谢知行道:“你不觉得你此时说这话,像极了登徒子吗?” 谢知行眉梢轻挑从善如流,“那你是什么?良家女子?” 唐砚:“……”他就不该搭理他! 雾空站在一旁,险些憋不住笑。 谢知行手脚利索,已经脱下了外衣,见唐砚才脱了一半,探问道:“要我帮忙吗?” “不——需——要!”唐砚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来,脱下外衣扔给谢知行。 谢知行看他真要恼了,摸了摸鼻子不再逗他,只默默将衣裳递给他。 唐砚接过,快速穿上后换了发冠,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谢知行慢条斯理穿戴好,又整了整衣襟,询问他今日出去这许久,可有发生什么事。 雾空刚要回答,唐砚去而复返。 “午膳后你母亲来过……” 谢知行微愕,拉开椅子让他坐下细说。 唐砚没动,站在原地简明扼要的叙说。 谢知行听后点头,“我知道了。” 唐砚一句多话没有,转身打开门再次走了。 雾空望着他迅疾的背影感叹,“唐公子走的好快。” 看得出来,他是一刻也不想多待。 谢知行深吸口气,调整了下心绪神情,跛着脚回到主屋。 雾空跟在他身后,心底暗暗赞叹:主子的演技真是越来越好了。 日落时分,晚风渐起,谢知行到院中乘凉透气。 他看着侧屋的门,等着纪棠出来。 原以为纪棠又要忙到天黑,却不想下一瞬屋门就打开了。 神思游离的谢知行立时敛神,目光紧盯着敞开的门。 纪棠从屋中走出,一抬眼就对上了他的视线。 她怔了一下,抬步朝他走来。 谢知行瞧着她越走越近,唇角不自觉弯起弧度。 大半日不见,竟有些想念。 “夫君。” 纪棠走近一开口,惊的谢知行愣怔当场。 她唤他什么? 昨日诱哄着她唤过两声后,便再未唤过,此时怎的又突然唤了?还唤的这般……顺畅自然。 谢知行脑中陡生出一个不好的念头。 “怎么了?可是哪里不适?”纪棠见他皱眉又沉容,还不说话,以为他身体不适。 谢知行回神,“没,做了一日木雕累着了吧。” 纪棠揉着手腕道:“还好,明日就可歇很久了。” 纪棠累吗?当然累了。可她不敢说累,怕谢知行不让她做。 两人各怀心事,都有些忐忑发虚。 “世子,少夫人,晚膳送来了。”夏蝉照莹拎着膳盒朝主屋去。 纪棠赶忙上前,扶起谢知行进屋用膳。 膳食摆好后,夏蝉照莹退下,纪棠给谢知行盛了碗粥,“夫君快吃吧。” 纪棠知道谢知行喜欢听她唤夫君,是以便作为补偿多唤几声,叫他高兴,也叫自己少些愧疚。 而谢知行听的眼皮一跳,心中不好的预感得以落实。 白日他不在的时候,纪棠一定这般唤唐砚了! 谢知行看着碗里的粥,毫无胃口,很想冲去听雪楼找唐砚问个清楚明白。 可纪棠便是唤了,他又能如何?将唐砚打一顿不成? 那唐砚又做错什么了?他本就是被迫给他当替身的。 谢知行心里矛盾又闷恼,繁杂纷乱不宁。 此时此刻,他终于明白为何今日回来,唐砚会是那副神情,急不可耐的要换回身份离开惊澜院了。 也不知,纪棠唤了他多少声‘夫君’? 还有,纪棠为何突然就改口唤夫君了? 一整顿饭下来,谢知行都心不在焉,吃了什么吃了多少完全没数。 膳后歇了片刻喝过药,纪棠先去洗沐。 谢知行趁此叫来雾空,询问白日唐砚与纪棠相处细节详情。 “少夫人上午和下午都在侧屋,就午膳时同唐公子共处了一个时辰左右。” “至于他们说了些什么,属下不知,但应该也没什么吧。”雾空挠了挠头。 若有重要讯息,唐砚都会主动告知他,与他交代清楚。唐砚既没说,那应当就是寻常闲话,无甚意义。 谢知行拧眉抿唇不说话。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雾空察言观色道:“要不属下去问问唐公子?” 问什么?问唐砚纪棠唤了他多少次吗? 那岂不是告诉唐砚他小肚鸡肠,无理取闹吗? 谢知行没好气地睨了雾空一眼,闷声道:“去请唐砚过来,我亲自问他。” “是。”雾空立即去了。 谢知行扭头朝内室看了一眼,缓步去到院中等唐砚。 很快,唐砚来了,有些莫名其妙。 “咳——”谢知行挥退雾空,压低声音问:“今日午膳时,可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 唐砚想了想,摇头,“没有。” “你再想想,比如称呼之类的。”谢知行就差言明了。 听他这么一说,唐砚面色瞬间变得有些不自然,“说起这事儿,我还想问你呢。” “称呼变了你为何不与我说清楚,弄的我不知该怎么回应,险些露出破绽。” 谢知行闻言,悬着的心彻底死了,“她唤你什么了?你又是如何回应的?” “就……女子对夫婿的称呼。”唐砚磕巴起来,那两个字有些难以出口。 “夫君?”谢知行挑明。 唐砚难为情地点头,仿佛受了莫大委屈。 谢知行攥紧手,尽量心平气和的问:“那你回了什么?” “自是夫人。”唐砚理所应当,末了又不确定的问:“你是如此唤的吧?” 谢知行的指甲陷进手心,掐得自己生疼,“我寻常唤她阿棠。” 他的确唤过纪棠夫人,但唤的甚少,后来相处日久后一直唤的都是阿棠。 “那我是不是露馅了?”唐砚顿时一惊。 喜欢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请大家收藏:()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94章 别扭 天色深暗,谢知行又背着灯,面庞笼在阴影里看不清神情。 只听他语气平缓道:“应该没有,她当时是何反应?” 唐砚努力回想,“她看了我一眼,给我夹了块烤乳鸽,然后……又唤了一声。” 又唤了一声…… 谢知行脑中只听进了这几个字,不断回响。 照理说,纪棠愿意唤他夫君了,他该高兴才对,而‘夫人’这个称呼,本就是人人可唤,也无甚好在意的。 可谢知行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一想到纪棠唤唐砚夫君,唐砚还顶着他的面皮唤纪棠夫人,谢知行就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就好像……纪棠被短暂抢走了一会儿,不再独属于他了。 谢知行心里明白,唐砚是无辜的,纪棠也是无辜的,他谁也没法儿责怪,只能怄自个。 “你确定没事?要不晚上你再探探她?”唐砚有些不放心。 谢知行颔首,“我知道,你回去歇息吧,明日一早便要出发。” 唐砚应了声,起身走了。 谢知行回到屋中,纪棠沐浴完坐在妆台前擦头发。 夏蝉几人换好水,谢知行进到浴房洗沐。 待他洗完出来时,纪棠的头发已经快干了,自然地拿了棉帕给他擦湿发。 等两人都收拾妥当,已是夜深,该上床安歇了。 谢知行站在床前,盯着被褥半晌没动。 “怎么了?”纪棠不解问。 谢知行道:“我想起午歇时我将被褥弄脏了,叫照莹来换一套。” 纪棠看着干净整洁的床榻,心有疑惑,“挺干净的啊,前两日刚换的。” 他们明日就要离府去山中别院,短时日内不会回来,也就是说只睡今日一晚,属实没必要更换。 但谢知行坚持,纪棠无法,只得让照莹来换。 看着换下的被褥,谢知行心中憋了许久的郁气终于散去。 有些事不在意便觉无所谓,可一旦在意起来,就别扭至极。 纵然他心里清楚,唐砚只是躺了一下而已什么也没做,但他就是过不去心里那道坎。 他可以和唐砚同穿一衣,同眠一榻,但纪棠不行。 哪怕是间接性的,也不行。 新的被褥铺好后,照莹抱着换下的褥单退下,谢知行心满意足地上床躺好。 纪棠吹灭屋中烛火,只留下角落一盏。 虽然现在谢知行夜里几乎不再咳醒,但留一盏灯已然成了习惯,也是为了以防万一。 谢知行睡在里侧,目光沉静地注视着纪棠,看她灭了灯过来,在他身旁躺下。 望着少女窈窕的身形,嗅着她身上散发的淡淡清香,他很想抱一抱她,又怕她嫌热,只能忍下。 “明日要赶路,早些歇息。”谢知行喉间轻滚。 纪棠应了声,闭上眼与他相对而眠。 微凉夜风透过雕花轩窗,吹拂进屋中,带走了些许燥热。 但毕竟是夏日,怎么都还是热。一夜醒来,纪棠颈间浸出了薄汗。 用冷水擦洗后,才顿觉舒爽。 洗漱梳妆,用过早膳后重黎雾空便将收拾好的箱笼搬去马车,夏蝉照萤木樨准备好路上需要的吃食茶水。 纪棠看着他们进出的身影,有些着急。 江采音怎么还没来?再不来就来不及了。 “世子,少夫人,都准备妥当,可以出发了。”夏蝉轻声提醒。 谢知行欲要起身,纪棠支吾道:“我……我有点内急,等……等一下。” 说完,纪棠提裙往净房去。 如厕是个很好的借口,但能拖延的时间也终归有限。 洗了两遍手擦干后,纪棠再也没有拖拉的理由,只能扶着谢知行起身往外走。 “少夫人……”茹娘站在廊下,故意喊了她一声。 纪棠顿脚,配合着出声叮嘱,“我随世子去别院小住,有木樨夏蝉照莹伺候就够了,你就留在侯府,同苏嬷嬷一起照看好惊澜院。” “是,奴婢等少夫人回来。”茹娘想要多说几句,但又想不出还能说什么。 偏苏嬷嬷还在一旁催促,“世子少夫人早些启程吧,一会儿天就该热了。” “少夫人放心,老奴不会欺负茹娘。” 纪棠讪笑,“嬷嬷说笑了,我自是放心的。” 话已至此,再不走就显得古怪了,纪棠望了眼高升朝阳,绝望地挪动脚步。 眼看就要走出惊澜院,纪棠已经不抱希望时,江采音背着箱子迎面小跑而来。 “少夫人等一等。”江采音跑的气喘吁吁。 谢知行觉着奇怪,“江姑娘今日来做何?” 纪棠赶忙道:“我的胭脂水粉快用完了,是我让她今日送些来侯府,带去别院用的。” 谢知行闻言看向她,“阿棠怎么不早说。” 早说了,等一等便是。 “我怕耽误行程。”纪棠声音有些发虚。 谢知行宽容道:“不急着赶路,谈不上耽误。” 纪棠顺着话头道:“那夫君等等我,我一会儿就好。” 一听纪棠唤他夫君,谢知行就心中甚愉,别说等一等了,便是她说今日不走了,明日再走也行。 与谢知行说好后,纪棠同江采音快步去了侧屋。 一进屋,江采音就打开箱子,将带来的玉容膏等物取出,茹娘赶忙将纪棠做好的绒花拿来。 “你怎么来这么晚,差点我就要走了。”纪棠一边将绒花装进箱子,一边问她。 江采音道:“别提了,晨间街上人太多,马车在路上与人相撞起纠纷了,我跑来的。” “辛苦你了。”纪棠顿觉亏欠。 江采音抬头看她一眼,“说什么呢,我们是姐妹。” 纪棠愧声道:“可一直都是我在麻烦你。” “急什么,一辈子还长着呢,往后我会有麻烦你的时候,到时你可别嫌弃。”江采音故意如此说,减轻纪棠的负疚。 纪棠认真道:“在我心里,你就是我亲妹妹,只要我能帮上忙,绝不推辞。” 江采音被她逗笑,“你说的像发誓一样,好了,世子还在等着你呢,把信给我。” 因七月花神只做了一小部分,纪棠写了一封告罪信,让江采音一同转交给琳琅阁。 昨日本来还能再赶制出一两朵的,但先前备好的花瓣用完了,重新再做需要的时间太长来不及,只得作罢。 她已尽了最大努力,希望琳琅阁能谅解一二,若实在不能,那眼下也是陪伴照顾谢知行更为重要。 总之,纪棠不悔。 喜欢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请大家收藏:()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95章 惊喜 装好绒花和信,江采音盖上箱子,宽慰纪棠道:“左右订单无法完成,去了别院就好好歇歇,照顾好世子,别想太多。” “嗯。”纪棠点头,抱着装满胭脂水粉的木匣,与江采音一道出去。 谢知行等在院中树下,并无半点不耐。 见纪棠抱着木匣出来,立时让照莹去接了过来。 “走吧。”纪棠扶着谢知行,安心踏实的去往别院。 他们到侯府大门时,谢知熠方云野几人早已到了,就连送他们的方氏和定北侯等人也到了。 “可都收拾妥当了?”方氏没有责怪他们来迟,反而悉心关问。 纪棠点头,“都收拾好了。” 方氏看着谢知行叮嘱,“若在途中有何不适,就停下来歇会儿再走,一定仔细身子,不可大意。” “你母亲说的是。”定北侯也跟着嘱咐。 谢知行颔首,纪棠轻声道:“父亲母亲放心,我会照顾好世子。” 此去别院,她什么也不做,全心全意陪伴谢知行,定将他照顾的无微不至。 “好,上车出发吧。”定北侯挥手。 纪棠扶着谢知行往停在府门前最大的一辆马车走去,谢知熠和谢知韵上了后面一辆,方云野与唐砚共乘一辆。 看着他们上了车,谢知妍笑着挥手相送。 他们走了更好,如此她要做什么就更方便了,也不担心出府谢知韵会跟着。 “驾——”车夫抖动缰绳,马蹄踏动,车轮缓缓滚动起来。 “唐公子……唐公子……”听雪楼的下人急奔而来,高声呼喊。 “等等!”定北侯听到后立即叫停马车。 刚挪动丈远的马车停下,下人快跑上前,“唐公子,有您的飞鸽传书。” 车窗掀起,唐砚从下人手里接过一小卷纸条展开。 看清字条上的内容,唐砚面色猛然一变,一把推开车门,快速下车去寻前面马车上的谢知行。 方云野和谢知熠见此情形,也跟着下车走了过去。 “怎么了?”谢知行不明所以地探出头。 唐砚没说话,将手中字条递给了他。 谢知行接过,一眼看到了碧灵芝三字。 眉头微拧,神色顿时肃沉起来。 “出什么事了?”定北侯一脸疑惑地走近。 “不知。”谢知熠一头雾水,但看唐砚和谢知行的神情,应当是出了大事。 “知行,发生何事了?”定北侯望向谢知行再次询问。 谢知行捏着字条道:“定州宁城一武林门派,有碧灵芝。” 什么! 定北侯谢知熠几人闻言惊震激喜,“当真?我看看。” 定北侯伸手从谢知行手中拿过字条,逐字细看。 谢知熠和方云野一左一右,凑近同瞧。 “真有碧灵芝,太好了!”定北侯大喜过望,拿着字条的手微微发抖。 纪棠和方氏等人听后也是惊喜交加,面色一个赛一个的激动。 “太好了,知行有救了。”方氏高兴不已,捏着团扇的手有些忙乱无措。 谢知妍先是一愣,随即和秦姨娘对视一眼,也跟着笑声附和。 谢知韵抓着孔姨娘的手,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至于纪棠,她心中激荡久不能平,欣喜若狂到说不出话来。 这惊喜来的太突然太意外,将所有人都震懵了。 方云野最先回过神来,拧眉沉声道:“现下的当务之急,是去将碧灵芝带回来。” “对对对。”定北侯醒过神来,在心中估算道:“宁城那地我行军时去过,离盛京有两三千里之遥,便是快马加鞭,一来一回少说也得月余,再加上求药也需时间。” “事不宜迟,今日就出发吧。”谢知熠提议。 “可派谁去呢?”定北侯皱眉思索。 “我和二公子去。”一直未出声的唐砚道。 “碧灵芝在武林门派手中,我是唐门少主,说话办事方便许多,再加上二公子亲自登门求药,诚意威压都足够。” “他二人确实是最合适的人选。”方云野赞同。 定北侯道:“那就辛苦唐公子带知熠走一趟了。” 唐砚刚要应声,方氏不放心道:“宁城山高路远,又牵扯到江湖门派,离北元也近,会不会有危险?” 她可没忘,谢知行中的就是北元幽冥狼毒。 若风声走漏,北元人得知谢知熠去宁城求药,会不会再次派死士拦截报复? 方氏急忧的心都提了起来。 定北侯看了谢知熠一眼,犹疑道:“实在不行,我亲自去。” 方氏道:“就让唐公子去不行吗?多带些金银便是。” 唐砚闻言,眸光晦暗地瞥了方氏一眼,“武林中人并非皆是贪财重利之辈。” 看在谢知行和定北侯的份上,他说的已很是委婉。 定北侯听出话中之意,赶忙圆说,“妇道人家不懂江湖,唐公子勿怪。” 方氏未离过盛京,确不懂江湖事,唐砚没有与她计较。 意识到自己情急之下说错了话,方氏低声辩解,“我只是担心知熠,非是看轻武林中人。”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谢知熠宽慰道:“母亲放心,唐大哥武功高强,有他在我不会有事的。” “再则此事就我们自家人知晓,不会泄露出去。” “你一定要去?”方氏抓着谢知熠的手,心中满是担忧不安。 谢知熠郑重点头,“我都这么大人了,也该为家里做点事。父亲有军务在身,不便远行,我去最合适。” “再说了,我向往江湖已久,正好趁此机会跟唐大哥见识一番。” “可是……”方氏还是不放心。 定北侯拍拍她的手道:“我让府中精锐都随行保护,定不会有事。” “重黎也一道去,我留雾空一人便可。”谢知行出声。 定北侯也让他身边的亲信高手同行,再加上谢知熠自己的近卫,共有二十多人。 “如此母亲可放心了。”谢知熠安抚方氏。 “那你一路当心,切莫大意。”方氏被逼无奈只得同意。 “好,我会的。”谢知熠答应一声,指挥侍卫下人将他和唐砚的行李搬下马车。 定北侯立时让人去马厩将最快最好的马都喂饱,又让精锐侍卫赶紧收拾行囊动身。 “云野你和知韵坐一辆马车先走吧。”定北侯对方云野道。 左右他们留下无事,不如早些启程。 方云野点头,让下人将谢知韵随身带的东西搬到他马车上。 马车再次驶动,朝着苍岩山别院而去。 喜欢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请大家收藏:()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96章 倚仗 半个时辰后,下人将喂饱的马匹牵出,精锐侍卫也整装完毕,待命出发。 因是骑马,只能轻装简行,谢知熠和唐砚先前的行李都用不上,只带了两套换洗衣物和金银。 武林中人虽不贪财重利,但他们也需拿出诚意,再则路上也需花费。 “出门在外,照顾好自己……”儿行千里母担忧,方氏反复叮嘱。 谢知熠应了一遍又一遍,耳朵都听出茧子了。 “行了,时候不早了,让他们早些启程。”定北侯拉开方氏,示意谢知熠上马动身。 谢知熠动作利落地翻身上马,心绪激昂地抖动缰绳,“驾!” 江湖,他来了! 对谢知熠而言,此行不仅是求药救兄,更是一场他期待已久的江湖梦。 扬鞭纵马,仗义侠客,快意江湖,想想就觉畅爽不已。 马跑的很快,转瞬就消失在眼前,方氏站在府门前,久久不愿离去。 “放心,不会有事的。”定北侯缓声宽慰,拉着她回府。 事发突然,不仅方氏没缓过来,谢知妍和秦姨娘也是惊心未定。 一回到凝秀院,谢知妍就迫不及待道:“大哥有救了,那我的婚事……” “你的婚事不会受到任何影响,反而会有更大助益。”秦姨娘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喝过后心神总算平定下来。 “总之,这是好事。” 谢知行好起来,侯府荣光权势更甚,谢知妍的倚仗就更大。 “你往后要与你大哥大嫂多亲近走动。”秦姨娘叮嘱。 谢知妍喝了口茶,“他们不喜欢我,我干什么还要自讨没趣,上赶着往上凑。” “反正我是要出嫁的,嫁人后也鲜有来往,干嘛要轻贱委屈自个。” 自从打定主意要嫁给齐聿修做侧妃,且也得知齐聿修对她有好感后,谢知妍就有了底气,不打算再委屈讨好不相干的人。 谢知妍觉得,出嫁之前,她唯一需要讨好的只有方氏和定北侯,讨得他们欢心,能在她出嫁时给她备份丰厚嫁妆。 其余的人,都无关紧要。 “糊涂!”秦姨娘皱眉沉容,凝声告诫,“你记住,娘家是你的倚仗和底气,婆家人如何看待你,全靠娘家如何。” “便是你嫁的再好,与娘家也是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陡然被教训,谢知妍有些不悦,“我知道,但府里是母亲和父亲做主……” “那将来呢?你父亲总有老去的那一天,待他老去,侯府做主的人会是谁?”秦姨娘直盯着她的眼睛问。 谢知妍不甘不愿道:“是大哥。” “可那时我都已经嫁入王府,甚至做上贵妃了,要倚仗也该是他们倚仗我才是。” 她生来就一直在做小伏低,实不想低声下气一辈子。 秦姨娘叹了口气,苦口婆心劝道:“你爬的越高走的越远,越需要强大的娘家支撑。否则就像那无骨的藤蔓,被人轻轻一拽就扯下来了。” “你纵观盛京各大世家,哪家不是盘根错节才能根深蒂固,强盛不衰。” “便是靖王的母妃,能在宫中受尽荣宠,无惧皇后和其他妃嫔,靠的不也是娘家有人吗?” “所以我要一辈子低头?”谢知妍不甘心,凭什么,凭什么她要永远低头! 秦姨娘宽抚道:“当然不是了。” “不论在何处低头,都只是暂时的,为了换取更大的利益而已。” “譬如我出嫁前在家中低头,是为了能嫁个好人家,出嫁后鲜少归家,也就无需低头了。” “来到侯府后,我在夫人侯爷面前低头,但回到凝秀院,我就可挺身做主。在外低头片刻,可换长久扬眉吐气,多划算啊。” 谢知妍蹙起眉头,不再反驳。 秦姨娘知道她听进去了,再接再厉道:“你且仔细想想,若将来无你大哥撑腰,你便是做了贵妃,又能坐稳吗?” “当然了,你身份尊贵,也能给侯府带来荣光利益,他们自也得敬着你,便也不存在什么低头不低头了,不过是互相倚仗。” 谢知妍认真思索半晌,终是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姨娘。” “你明白就好,姨娘只是希望你过的好。”秦姨娘慈爱地拍拍她的手。 谢知妍心有触动,“姨娘是这个世上对我最好的人,将来我也会做姨娘的倚仗。” “有你这话,姨娘这辈子就值了。”秦姨娘听的动容,觉得没白生养她。 艳阳高照,金灿灿的阳光洒满大地。 几辆马车行驶在平坦大道上,燥热的风扬起车帘,露出车中人明丽的脸。 纪棠透过车窗看着北方猜测,“知熠他们应该已经动身出发了吧?” 谢知行颔首,“骑马行的快,此时应当已经出城。” “此去宁城山高路远,希望他们一切顺利,那样……你就能好起来了。”纪棠满怀期待,又有些紧张。 本以为是希望渺茫的事,实然出现转机得以实现,叫人惊喜之余有些惶然不真实。 “阿棠希望我好起来?”谢知行盯着她的侧脸。 纪棠回头,“当然了。” 他这叫什么话,难道她还能盼他……心念到一半,纪棠忽然想起自己嫁入侯府前的打算,有些心虚地避开了谢知行的目光。 谢知行捕捉到她的异样,探究深问:“阿棠为何希望我好起来?” 谢知行眸光幽深地盯着她,期望听到想要的答案。 听出他话中深意,纪棠心慌意乱起来,“大家都希望你好起来。” “阿棠,看着我。”谢知行伸手掰过她的脸。 精心养容了一段时日,纪棠的肌肤改善良多,触手温软细腻,叫人忍不住摩挲揉捏,甚至想做更多。 被迫与谢知行对视,近距离看着他的俊脸,纪棠心跳骤然加速,‘怦怦’直跳。 “做……做什么?”纪棠面皮微红,说话都不利索了。 “告诉我,你为何希望我好起来?”谢知行重复之前的问题。 纪棠对上他深邃到仿佛要将人吸进去的眼睛,磕巴道:“我……我是你夫人,你是我……夫君,我自然……希望你好起来。” “只是如此吗?”谢知行执着不休,温热指腹摩挲过她的唇角。 喜欢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请大家收藏:()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97章 躁动 纪棠只觉被他触摸过的地方发热发烫,叫她手足无措心乱如麻,“还有……” “还有什么?”谢知行眸光生喜。 “我不想守寡,想让你长长久久的陪伴我。”纪棠红着脸说出心里话。 谢知行太好了,好到她不知不觉眷恋上了他,不想失去他。 “阿棠想与我长相厮守?”谢知行诱问。 “……是。”纪棠羞臊的答。 虽然纪棠没有直接说出‘喜欢’二字,但她的回答也与喜欢无异了。 谢知行听的心中欢喜,心底爱意汹涌生长,几乎要将他淹没。 “好阿棠,我定不会让你守寡。”谢知行的眸光逐渐炙热,指腹摩挲上她嫣红的唇瓣。 纪棠隐隐感觉到了什么,然她还来不及想明白,谢知行的俊脸就在她眼中放大。 两唇相触的瞬间,纪棠心跳加速,大脑一片空白,仿佛一团焰火在脑中炸开,炸的她晕头转向。 她不知做何反应,整个人像被施了咒定住一般僵硬。 感觉到她的惊惶不适,谢知行按捺住心中渴望,没有更进一步,恋恋不舍地离开。 轻轻浅浅的一个吻,却叫人回味悠长。 那柔软温热的触感,令人心生酥痒,似有蚂蚁在爬。 来日方长,不急一时,谢知行如此安抚自己躁动的心。 得到自由的纪棠,好半晌才回过神来,木然地转过身,手忙脚乱地找着什么。 “找什么?”谢知行问。 “我……我口渴了。”纪棠终于找到水囊,掩饰地喝了两口水。 清凉的冷茶入喉,使她稍稍镇静下来,激跳的心渐渐恢复平静。 谢知行看她喝太急,有少许茶水从唇角溢出,顺着下颌淌下,滴进她衣襟里。 他喉间轻滚着道:“我也渴了。” 纪棠闻言,欲拿药茶给他。 然她还未来及得动作,谢知行伸手拿走了她手里的水囊,仰头喝了起来。 那是她刚喝过的…… 看着谢知行缓慢吞咽,小山包似的喉结上下滑动,纪棠心的再次怦跳起来。 不知为何,她觉得手有些痒,很想摸一摸谢知行的喉结。 那是什么样的触感感受?纪棠忽然就很好奇。 “怎么了?”谢知行喝完水,见纪棠盯着他怔神,不由询问。 “没……没什么。”纪棠慌忙收回视线,压下脑中奇怪又危险的想法。 “喝完了吗?”纪棠转移话题。 谢知行点头,将水囊递还给她。 纪棠接过盖上放好。 四下安静,只有车轮辗过地面的声音。 纪棠觉得有些尴尬,没话找话道:“要吃水果点心吗?” 谢知行摇头。 纪棠更无措了,不知该做什么好。 谢知行看出来了,“拿本书瞧瞧吧。” 纪棠立时应声,“好。” 她弯身从车座下方的箱柜里,找出一本谢知行平常爱看的书递给他。 谢知行没有接,只淡声道:“阿棠念给我听。” 纪棠一听,顿时觉得头大。 可这般简单的要求,实在不好拒绝,她只得硬着头皮翻开书页,轻声念了起来。 有了事情做,注意力被转移,尴尬便也消失无踪,纪棠不自觉放松下来。 谢知行倾耳听着,眸光始终落在纪棠脸上。 越瞧,越觉喜爱不已,怎么都看不够一样。 她的眉她的眼,她的鼻她的唇…… 目光一落到纪棠的唇上,谢知行脑中就不由自主浮想起之前的亲吻,神思渐渐游离。 “这个字念什么?”纪棠忽然拿着书凑近问他。 “嗯?”谢知行猛然回神,顺着纪棠手指的地方定睛瞧去。 “骛。” “心无旁骛?”纪棠与前面的字合起来念。 “对。”谢知行点头,纪棠便接着往后念。 时间悄然流逝,日头向着正空缓移。 突然,马车拐了个弯,偏离大道驶入支道,道路变得狭窄起来。 又行了约摸半个时辰,车夫勒马停了下来。 “世子,到山脚了,歇歇气用过午饭再上山吧。”车夫隔着车门禀报。 谢知行应了一声,车夫跳下车打开车门,放好车凳。 纪棠钻出马车,小心扶着谢知行下车。 雾空从后方赶来时,谢知行已经平稳落地。 寻了处平坦荫蔽的位置,下人和侍卫手脚利落地放好桌凳,夏蝉照莹几人打开食盒,将茶水果点吃食摆好。 因是夏日,又只午间一顿,便从侯府带了些现成吃食将就。 “已是午时了。”谢知行仰头望了眼正空耀白的太阳。 “知熠他们此时已远离盛京了。”方云野走了过来。 他们虽然出发晚,但骑马速度快,远比他们行的更远。 谢知行眺望着北方,声音飘渺,“上天待我不薄,这么快就找到了碧灵芝。” 这两年来,他们暗中集齐了其他药材,只剩下碧灵芝。 方云野说碧灵芝稀世难寻,谢知行已做好了寻它十年八年甚至更久的打算,却没想,上天给了他意外之喜。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今日看到那封飞鸽传书时,谢知行的震惊不比定北侯他们少。 “这世上若真有神明,也确该庇佑你。”方云野拍了拍他的肩。 他敬重的人不多,谢知行是最年轻的一个。 谢知行望着澄净蓝天道:“神明已经很眷顾我了。” 先是唐砚,后是他,再是纪棠…… 每一个都是他生命中重要到不可或缺的人。 “大哥,表哥,过来吃东西了。”谢知韵在身后喊。 “走吧。”方云野转身,同谢知行一道过去。 谢知行坐下,夏蝉递上湿帕擦手,纪棠将他爱吃的东西夹到他碗里。 谢知行擦完手,夏蝉收走帕子退下。 四个主子坐一桌,其余下人和侍卫席地靠树而坐,拿着馒头就着凉菜咸菜大口吃着。 本是寻常的食物,但不知为何,在荒郊野外吃着格外香。 主子桌上有一只荷叶鸡,方云野上手扯下两只鸡腿,一只给了谢知韵,一只给了纪棠。 “表哥你吃吧。”谢知韵将鸡腿夹到方云野碗里。 “你吃。”方云野说着欲夹回去给她。 谢知行瞧着谦让的两人,淡声开口:“知韵爱吃鸡翅。” 方云野闻言,夹着鸡腿的手僵在半空。 “表哥你吃。”谢知韵红着脸将他的手推回去。 “嗯。”方云野应了声,将鸡腿放回碗里,然后又扯下鸡翅给谢知韵。 末了见纪棠盯着他没动,眉头微拧着问:“你也爱吃鸡翅?” 喜欢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请大家收藏:()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98章 往事 因着这话,谢知韵和谢知行都看向纪棠。 谢知行与纪棠日日相处共食,觉着她吃什么都很香,尤其爱吃辣。至于偏好,他还真不知道。 纪棠眨了眨眼,“我都爱吃。” 她与他们不同,自小的生活环境让她没资格挑食,有什么吃什么。 “那这只翅膀也给你。”方云野将鸡翅放到她面前。 纪棠夹起,放进了谢知行碗里。 “一人一只。” 谢知行三人听了她的话,不约而同笑了笑。 微风轻拂,吹来草木清香,吃的虽不如在侯府丰盛,却格外舒心畅意。 用过饭歇了一会儿,队伍继续行进。 上山的路不太好走,崎岖又颠簸,此时便体现出,方氏特意准备的这辆马车的重要性了。 厚软藤垫坐着既不闷热又十分舒适,再怎么颠簸也不会觉得难受。 只是坐车实在无聊,尤其是吃饱后更容易犯困,纪棠晃着晃着脑袋就开始一点一点。 “困了就睡会儿吧。”见她的脑袋要撞到车壁上,谢知行及时伸手托住,随后将人揽靠在他肩上。 纪棠打了个哈欠,“你不睡吗?” 按理说,有午睡习惯的谢知行更容易犯困才是。 谢知行调整了下姿势,搂着她靠着车壁道:“睡,我们一起。” 纪棠轻应了一声,倚在他肩头阖上了眼。 后方马车里的谢知韵,捧着医书看得认真,突然车轮滚过坑洼偏颠了一下,她一个没坐稳,身子跟着马车歪倒。 眼看就要撞到车壁上,一条长臂伸来拉住了她。 “谢谢表哥。”谢知韵坐稳后惊慌道谢。 方云野捡起掉落在地的医书,合上后放进箱柜里,“山路颠簸,不宜看书。” “嗯。”谢知韵乖顺应声,像个听话的小孩。 方云野看她这副模样,鬼使神差地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 这一揉,两人都惊怔住了。 四目相对,方云野收回手,不自在的清咳道:“一时忘了你已经长大了。” 少时还未离开盛京时,方云野时常到侯府同谢知行谢知熠玩耍,那时谢知韵刚学会走路,每每见了就摇摇晃晃地跟在他们后面,要跟他们一起玩。 方云野年纪最大,每次见谢知韵跟不上急的要哭了,或是不小心摔倒了,就会揉着她的脑袋哄她,然后抱着她一起玩。 这些记忆谢知韵没有,但方云野却还依稀记得。 “小时候你揉过我的脑袋吗?”谢知韵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的秘密,眼睛都亮了起来。 方云野点头,目光悠长陷入回忆,“那时你还不到两岁,眼睛总是水汪汪的,不是在哭就是在哭的路上……” 谢知韵听到这话,顿时羞窘的面皮涨红。 本以为是什么美好回忆,却不想是黑历史。 往事不堪回首,谢知韵此刻总算懂了这句话。 “哪……哪有,我也没那么爱哭,你定然是记错了。”谢知韵弱声辩解。 方云野闻言收起思绪,瞧着她道:“小时候的你,很可爱。” 娇娇软软的,像只粘人奶猫。 突然被夸,谢知韵脸更红了,捏着手壮着胆子问:“那现在呢?” 现在的她在他眼里,是什么样? 望着少女晶亮期待的眼,方云野微笑道:“长成大姑娘了,很好。” 很好是什么意思? 谢知韵想追问,又觉不合适。 方云野已然移开目光看向窗外,谢知韵秀眉轻蹙,略有些失望。 不过此次到别院要住上一两月,他们会有很多时间相处,想到此,谢知韵心中甜蜜不已。 上山的路远比平坦大道难走,行的艰难又缓慢,太阳西斜时,才堪堪行至半山腰。 考虑到谢知行身体,车夫寻了处树荫停下来休息。 “咳咳……”谢知行一下车就咳了起来。 侍卫摆了凳子,纪棠忙扶着他坐下,夏蝉取来装着药茶的水囊打开,纪棠喂谢知行喝了几口,又给他抚背顺气。 “可要紧?”纪棠关问。 谢知行刚止住咳,嗓音微哑,“无碍。” 纪棠又给他拍了会背,确认他缓过来后才停手。 “我看看。”方云野过来给他搭脉。 纪棠和谢知韵紧盯着二人,待方云野收手立时询问。 方云野瞥了眼‘病弱’的谢知行,语气平稳,“不用担心,只是惯常咳嗽,稍后再行慢些,到了别院好好休息一晚便可。” 众人闻言都松了口气。 照莹和木樨摆上果点茶水,供四人歇息享用。 坐了大半日车,纪棠屁股都坐疼了,拿了只桃边啃边四处走动。 “山里果然凉爽许多。”她站在山路拐角处的风口,徐徐微风吹来,清凉舒意。 谢知韵也拿了只桃,走到纪棠身旁欣赏着风景闲话,“夏日山中最是舒爽,不少人家都会到山中别院避暑。” 纪棠咬着桃子道:“一家一座山,盛京有这么多山吗?” 来之前纪棠听谢知行说过,苍岩山上没有人烟,只有定北侯府一家别院。 是以她便以为,其他家的别院也是如此。 谢知韵先是一愣,随即明白过来,“正常的避暑地,会容纳多家别院。” “这座山是圣上赐给父亲,独属于定北侯府,所以没有旁家别院。” “整座山都是定北侯府的?”纪棠震惊了。 谢知韵点头,“山上虽无人烟,但在另一面的山脚下有一处村落,听说村民们时常上山打猎采挖野菜药草。” “这么说我们也可以猎野味来吃。”纪棠四下张望,抑制不住的兴奋。 这么大座山,又没人住,定然是有很多野物的。 谢知韵笑道:“自是可以,从前来别院小住时,父亲便会带我们去狩猎。” “太好了,我们也去吧。”一回到山里,纪棠仿佛回了家,体内潜藏的野性瞬间被唤醒。 谢知韵有些惊奇,“嫂嫂也会狩猎吗?” 纪棠摇头,“我只会设陷阱捕捉。” 谢知韵柔和一笑,“那我教你。” “好啊。”纪棠爽快应下,末了反应过来道:“你还会打猎呢?” 谢知韵看着娇娇柔柔的,不像是会干这种粗鲁事的人。 谢知韵羞涩道:“不算精通,只是略会。” “没关系,已经很厉害了,我都不会呢。”纪棠真诚宽慰。 谢知韵笑了笑,小口小口的吃着桃。 喜欢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请大家收藏:()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99章 难忘 太阳落山前,马车在别院门口停下。 车停稳后,纪棠迫不及待下车打量。 此处临近山顶,四周都是葱郁大树,还有有一片偌大竹林,侯府别院就坐落在山窝里,像是一块碧玉中镶嵌着一颗珍珠。 灰瓦白墙,与周围的绿树相映成画,瞧的人身心舒适。 “世子,少夫人,三小姐表公子,一路劳顿辛累,快进里面歇歇。”别院管事恭敬相迎。 纪棠扶着谢知行走在前面,方云野同谢知韵跟在后面,缓步朝敞开的大门走去。 从外看,别院质朴无华,但进到里面,才发现雅致宽敞,与侯府的建造风格迥然不同,叫人眼前一亮。 “世子少夫人这边请。”管事在旁引路,边走边禀说:“屋子都已收拾干净,世子和少夫人住东院,三姑娘住南院,表公子和二……” “咦,怎的不见二公子和唐公子?”管事朝后头看了看,没看着人。 方才在门外迎接时,他以为两人是还没下车,此时都进别院走了一段路了,依然没见着人才惊觉不对。 “二哥和唐公子有事耽搁了,暂且不来了。”谢知韵说的笼统。 管事眼中有失望之色一闪而过,知分寸的没有多问。 行至岔路口时,管事分派了两名下人,引谢知韵和方云野去南院和北院。 亲自将谢知行和纪棠领到东院后,管事询问晚饭是送到各自院中还是一起用。 纪棠想着人不多,便说一起用更热闹也省事。 管事听后没有立即应声,而是看向谢知行。 谢知行眸光冷冽地瞥了管事一眼,语气淡淡,“少夫人的话你没听清?” 管事心中一骇,立时低头恭声道:“是,小人知道了,世子和少夫人先休息,小人这便去安排。” 谢知行没说话,神色淡漠。 管事行礼告退,脚步匆匆地走了。 出了院子,他有些后怕地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回头朝后看了一眼。 这间别院已建有十五年,他一直在此看守,上一次见谢知行时,还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 那时虽已显露出少年老成,未来当家人的风范,但远不如现在这般气势沉厉骇人。 时隔七年,历经战场厮杀磨砺过的少年,已蜕变成冷峻肃沉,不怒自威的青年。 仅是一个冷淡的眼神,就叫人不寒而栗,心底发怵。 管事唏嘘的叹了口气,快步向厨房去,半点也不敢轻怠。 雾空指挥下人侍卫,将行李都搬进各院归置好。照莹木樨到水房生了碳炉,烧水沏茶熬药。 夏蝉将谢知行和纪棠惯常用的器具物品拿出,洗净摆好,以便随时取用。 纪棠坐了没一会儿,就坐不住了,起身到屋外瞧了瞧。 别院自是没有侯府那般大,屋子也没那么多,小院中只有一方空地,无甚风景可瞧。 纪棠看天黑还有一会儿,便想去外面走走看看。 “你要一起吗?”她回头问谢知行。 谢知行坐了一日车,也觉浑身生僵,欣然应允。 两人走出东院,沿着来时路出了别院,顺着院外的一条小道信步而去。 搬行李的雾空瞧见后,忙叫了两名侍卫一起,不远不近地跟着。 纪棠扶着谢知行穿过一片树林,眼前豁然开朗。 一面是成片竹林,纤韧挺拔的翠竹宛如绿衣仙子绰约而立,迎风摇曳曼舞。 一面是舒缓斜坡,长满了绿油油的矮草,其间还开着各色不知名的野花,似一块绿色的花绒毯,绵延铺向远方森林。 站在坡顶放眼望去,视野辽阔开远,叫人胸中舒畅。 纪棠深吸口气,惬意的感叹,“这里真美,还可以看到落日。” 谢知行闻言望向天边将要沉山的落日,才想起自己已很久未瞧过了。 这两年他几乎都在府中养病,偶尔出府一趟也是行色匆匆,根本没有机会去瞧落日风景。 此时看着寻常无奇的落日景色,他竟觉得有些稀罕。 “许久未见落日,竟这般好看。”谢知行低声怅叹。 纪棠顺着他的话道:“是啊,自从回了盛京,我也好久没看过了。” 从前住在清河村时,时常都能瞧见,便不以为奇,如今难得一见,反而觉得有些稀奇。 原来再平常的景色,若是许久不见,也会变得难能可贵。 “那边有石头,我扶你过去坐着瞧吧。”纪棠怕他站久了吃不消。 两人缓步过去,纪棠扶着谢知行坐下,自个则站在一旁活动筋骨,环顾四周。 “这么大片竹林,冬天和春天得出多少笋呐。”纪棠忍不住盘算。 “阿棠喜欢吃笋?”谢知行问。 “嗯。”纪棠点头,“清河村竹子少,每年挖笋都得用抢,去晚了就没了。” 谢知行听后勾唇,“往后这片竹林的笋,都是你的。” “可惜现在不是出笋的季节。”纪棠有些遗憾,否则她高低得去挖两颗尝尝。 这么大片竹林,这么粗壮高大的竹子,出的笋一定又大又嫩,又脆又甜。 仅是想想,纪棠就有些生馋。 谢知行瞧着她的模样,唇角含笑,“等冬日出笋后,叫人挖了送去侯府。” “可以吗?” “可以。” 晚风乍急,将两人的亲昵细语吹散在风中,被‘沙沙’作响的竹叶声掩盖。 橘红色的落日一点一点沉山,绚丽光芒浸染了天边云霞,仿如仙女织出的五彩云锦,璀璨夺目,美的叫人惊叹。 “真美啊。”纪棠眼睛都看直了。 谢知行侧眸看向她,见夕阳余晖柔和地洒在她脸上,给她笼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晕。 这一刻的纪棠,美的叫人惊艳,入目难忘。 谢知行自诩不是个看重容貌的人,但如今他瞧纪棠,却是越瞧越觉得好看,越瞧越觉得喜欢。 这种感觉很奇怪,想不明白也琢磨不透,只能由着心走。 “没啦,天要黑了,我们回去吧。”纪棠收回视线,弯身去扶谢知行。 “啾啾啾……”正是倦鸟归林的时候,一大群鸟雀从头顶飞过,呼啦啦窜入树林。 逐渐变暗的天色里,随风飘扬的竹林下,蜿蜒起伏的小道上,两人携手而行,亲密相依。 喜欢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请大家收藏:()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0章 磨砺 最后一丝光亮消失时,谢知熠一行人抵达了一座城镇,寻了个客栈落脚休息。 “可还吃得消?”等菜的功夫,唐砚给谢知熠倒了杯茶。 谢知熠虽自小习武,也喜欢跑马,但一次骑这么久跑这么远,还是头一回。 颠震摩擦了一日,他的大腿根和屁股都又酸又疼。 但为了不影响行程,不叫唐砚看轻,他强撑着道:“没问题,歇一晚就好了。” 经验丰富的唐砚没有拆穿,只叫他饭后泡个热水澡去乏。 谢知熠喝着茶,扫视周围食客,听他们喝酒闲谈。 他仔细留意每一个人,见他们都是寻常百姓装扮,没有他想象中的豪迈江湖客,略有些失望。 唐砚看出他的心思,有些好笑道:“江湖并非都是刀剑侠客快意恩仇,更多的是普通人摸爬滚打讨生活。” 也是。 谢知熠出身富贵,此次不仅是第一次离开盛京,也是第一次住客栈,与三教九流同堂而食。 这种感觉很新鲜,叫他莫名兴奋。 “客官,你们的酒菜来啰,请慢用。”小二热络地送上酒菜招呼。 谢知熠提起酒壶,给唐砚倒了一杯,一边喝酒吃菜,一边听食客吹牛谈天。 唐砚知谢知熠从小高枕软榻,夏日屋中还有冰鉴消暑,虽已寻了城里最好的客栈,但比之侯府还是差远了,也没有冰鉴等物。 原本担心谢知熠会睡不惯,但赶了一日路,谢知熠累的没有精力挑剔,洗沐后倒在床上就睡着了,也顾不上闷热不闷热。 次日天刚蒙蒙亮,谢知熠还在做梦,唐砚就将他叫醒了。 “洗把脸下去用早饭,准备上路了。” 谢知熠扭头看了眼窗外朦胧的天色,打着哈欠道:“这么早?天都没亮。” 唐砚倒了杯冷茶递给他醒神,“等收拾妥当天就亮了。” “夏日天热,早上和傍晚天气凉快最适宜赶路,午间日头毒辣时得歇一歇。” 早日取得碧灵芝固然要紧,但人和马也需适当休息,否则还未抵达宁城就倒下了,得不偿失。 “哦。”谢知熠接过冷茶饮尽,神思清明了几分,下床穿鞋。 唐砚指向一旁的洗漱架,“水都打好了,动作快些,我去楼下大堂等你。” 谢知熠应了一声,唐砚带上门走了。 一刻钟后,谢知熠收拾好下楼,见大堂里坐满了人。 他有些惊愕,走到唐砚对面坐下问:“他们也都这么早赶路?” “嗯,快吃吧。”唐砚给他盛了碗粥。 谢知熠拿了只包子,一边吃一边观察其他人。 大家都默默地吃着饭,便是有交谈也很小声,全然不似昨晚那般高谈阔论,整个大堂都很安静,碗筷碰击声清晰可闻。 吃过早饭,侍卫从马厩牵出喂饱的马,将行李和打包好的干粮烧鸡等食物放置好,整装待发。 谢知熠看了一眼明亮的天色,翻身上马,“驾——” “驾!”唐砚和重黎等人紧随其后,一行人向着北方奔去。 太阳缓缓升起,金色光辉照耀着大地,温度也逐渐升高。 一口气赶了三个时辰的路,期间只短暂休息过一次。 已是午时,日头猛烈灼人,马累的直喷粗气,急需休息。 寻了一处临近河边的林荫地,队伍停下休整。 重黎搬了两块平整的石头,供谢知熠和唐砚坐着歇息,其他侍卫则牵着马去河边饮水,随后在草地上撒上粗盐,将马拴到树林里吃草。 安置好马,侍卫们才取出打包的干粮烧鸡食用。 简单用过午饭,谢知熠和唐砚靠着树干闭目养神,侍卫们则将昨日换下的脏衣拿到河边清洗干净,晾晒到草木树枝上。 做完这些,他们又将空掉的水囊都装上水,而后才能歇上一歇。 约摸休整了一个多时辰,太阳西斜时队伍继续赶路。 虽已过了午时,可日头仍旧炙晒灼热,人可以戴纱笠遮一遮,但马却只能硬扛,是以中途必需得让马歇一歇。 一日路程赶下来,累的人仰马翻。 天黑后进入城镇,谢知熠都顾不上寻城中最好的客栈,随意寻了个就近的就住下了。 “还能坚持吗?”晚饭时唐砚问他。 谢知熠一脸菜色地咬牙,“能,睡一觉就好了。” 这才第二天,后面还有半个月的路,哪能这么快倒下。 唐砚给他倒了杯酒,“喝点酒解解乏。” “嗯。”谢知熠端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末了放下酒杯道:“我没事,放心吧。” 看着强撑的谢知熠,唐砚拍拍他的肩道:“你已经很厉害了,我初出江湖时,一日只能赶一半路,过一个时辰就得歇半天。” “真的吗?”谢知熠眸光一亮。 这一路上,他就怕自己跟不上挺不住,叫唐砚看不起,拖累队伍行程。 现下听唐砚这么说,谢知熠心中激振,仿佛受到了莫大鼓舞。 “嗯,你比我那时厉害多了。”唐砚点头予以肯定。 素来养尊处优的贵公子,未经磨砺能做到此等地步,实属不易,唐砚并非有意吹捧谢知熠,而是真心敬赞。 “唐大哥,我敬你。”谢知熠听得高兴,人也精神了几分。 唐砚端起酒杯与他相碰,饮尽后笑着嘱咐,“别光喝酒,多吃点菜。” 他比谢知熠大几岁,又在侯府共同生活了两年,谢知熠时常缠着他练武比试,喝酒谈天,亦兄亦友。 在唐砚心里,已然将谢知熠当作弟弟,出门在外,兄长自是要照拂好弟弟。 唐砚给谢知熠夹了箸牛肉,让他多吃肉才有精力撑着赶路。 本有些挑嘴的谢知熠,这两日饿了觉着吃什么都很香,不管客栈条件好坏,累的倒头就睡的酣沉。 方氏若看见他这副模样,怕是得心疼死。 但谢知熠自个并不觉得有什么,反而乐在其中,觉得一切都充满了新奇趣味。 甚至夜里他还做了个梦,梦见自己与一群江湖侠客萍水相逢志同道合,一起行侠仗义把酒言欢。 只是酒还没喝到嘴里,唐砚将他叫醒了。 谢知熠懵了一会儿,才从梦境里醒过神来,意犹未尽道:“唐大哥,你晚些叫我多好,只差一点我就喝进嘴里了。” “什么?”唐砚莫名其妙。 谢知熠看着他静沉的脸,挥了挥手,“没什么,你下去等我吧,我很快就来。” 唐砚走后,谢知熠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色伸了个懒腰。 他相信,他的梦境早晚会成真的。 喜欢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请大家收藏:()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1章 天性 又是一夜过去,转眼来到别院已有两日,每日清晨都在清脆鸟鸣中醒来,让纪棠感觉仿佛回到了清河村。 唯一不同的是,别院比清河村好上太多,也没有她师父在。 起床梳洗完没一会儿,谢知韵和方云野就来了。 紧跟着,厨房送来早饭,四人坐在一起用饭。 “今日我们去哪儿玩?”纪棠边吃边问。 昨日他们上山顶转了一圈,傍晚时又往别院西面去看了看。 谢知韵咽下口里的菜,搅着粥道:“南边往下走有处山谷,那里景致很不错。” “那我们吃完就去。”纪棠兴味盎然。 自从得知碧灵芝的消息,知道谢知行有救后,纪棠就心情很好,有了游山玩水的心思,干什么都有劲儿。 “大哥和表哥意下如何?”谢知韵看着二人小声询问。 纪棠吃了一口粥,也看向他们。 光顾着自己高兴,差点忘了询问他们意见。 谢知行颔首道:“可以。” “我对此处不熟,你们做主便好。”方云野表态。 纪棠和谢知韵闻言展颜一笑,吩咐下人去准备。 饭后稍坐了一会儿,喝过药后几人便出发了。 此时太阳初升,山林中鸟鸣阵阵,林荫道里清幽凉爽。 谢知行腿脚不便,山路又不太好走,两名侍卫用轿椅抬着他,纪棠跟在一旁。 别院下人在前引路,约摸走了两刻钟,到达了谢知韵所说的山谷。 谷中静谧宁和,两旁树木高大繁茂,一条溪流从中穿过,蜿蜒流淌向山下。 溪流边生长着许多野花野草,大小不一形态各异的石头错落其中,金色阳光倾洒在恣意盛开的野花上,引来蝴蝶翩跹起舞。 “好美啊。”纪棠一见就惊叹出声。 “是啊,我第一次来的时候,就喜欢上了这里。”谢知韵也瞧的欢喜。 此山虽是侯府所有,但来一趟也不容易,她上一次来,还是七年前,谢知行和定北侯没出征的时候。 那时的她,还是个半大孩子。 一晃七年过去,故地重游,她已是大人。 谢知韵仔细打量对比,好像与记忆里的一样,又好像有些不一样。 “那边有片阴凉地,我们去那儿落脚吧。”纪棠指着左前方的空地。 侍卫抬着谢知行过去,雾空叫上人快速清理掉乱石树枝,又搬了几块光滑平整的石头当作桌凳。 木樨照莹将带来的茶水点心摆上,还在石头上放了软垫。 然纪棠只坐了半盏茶的时间,就拉着谢知韵跑去溪边玩水采花。 因着山势树木的遮挡,太阳还未完全照进山谷,温度清凉怡人。 “咦,有鱼。”纪棠盯着缓缓流动的溪流喜出望外。 谢知韵依言望去,也看见了溪中浮游的小鱼。 她正想赞两句,就听纪棠道:“可惜太小了没什么肉,不过煎来吃倒也酥香美味。” 说着说着,纪棠还舔了下嘴,像是真打算捉鱼来吃。 谢知韵怔愕,“这也太小了,还没手指长。” 这么小的鱼,她从未吃过,想象不出来能有多美味。 “嫂嫂若是想吃鱼,叫人下山去买吧。” 看谢知韵一脸认真,纪棠笑道:“我就是随口说说。” 末了她煞有介事的告诉谢知韵,“你别看这鱼小,它游起来可快了,便是想吃也很难抓到,要凑成一盘就更不容易了。” “你看。”纪棠将手伸进水里,水中的鱼察觉到动静,迅速一摆尾就消失不见了。 “好快。”谢知韵惊地瞪大了眼,她都没瞧清鱼往哪边跑了。 “如鱼得水,越小的鱼在水中越灵活,想要抓住它可难了。”纪棠一副很有经验的模样。 谢知韵不由好奇,“嫂嫂可是抓过?” 纪棠点头,“自是抓过,徒手抓几乎不太可能,得用竹条或藤条编网笼,安置在狭窄的下游,再从上游往下驱赶……” 纪棠一本正经的分享她的捉鱼经验,谢知韵也听的全神贯注。 不远处的谢知行和方云野听到她们的谈话,摇头失笑。 “到了山里,弟妹好像与往日有些不同。”方云野喝了茶。 谢知行望着纪棠的身影道:“她本就在山野长大,侯府于她来说过于拘束,现下来到山里,自是觉得亲切舒坦。” “拘束?”方云野像是听了什么笑话。 比之其他高门大族,侯府待纪棠已很是宽容,尤其是谢知行,对纪棠宽纵到几乎没有规矩可言。 若真要说拘束,被拘束的那个人也该是谢知韵才对。 在侯府谨言慎行,束手缚脚的少女,到了山里如卸下了沉重枷锁,在纪棠的引领下渐渐放开天性,变得活泼率真起来。 “快看,你前面又游来两条。”纪棠轻声提醒。 谢知韵伸出双手,小心翼翼地探入水里,慢慢的朝两条小鱼靠近。 ‘哗啦’一声,谢知韵捧起双手一看,手心空空如也,但她却惊喜兴奋。 “我差点就抓到了。”她扭头看向纪棠,觉得有趣极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从前她年纪小,便是跟着父兄去狩猎,也只是跟在后面玩耍一下。至于下水捉鱼,她从未尝试过。 “你再多试几次,说不定就抓到了呢,我从这边给你赶。”纪棠笑着与她一起玩闹。 “奴婢也来帮忙。”木樨挽起袖子跃跃欲试。 照莹看着她们,诧异之余又有些艳羡。 她虽不是大家小姐,但做为侯府婢女,也从小受着规矩长大,未曾这般肆意玩闹过。 “那边那边,往少夫人那边去了。”木樨拍着水提醒。 纪棠将手潜伏在水里,盯着水面屏息凝神,待鱼游进包围圈后陡然合拢双手。 嗯,她成功的溅了自己一脸水,鱼灵活地摆着身子逃跑了。 虽早知抓不着,但纪棠还是有些气馁,抬袖擦脸上的水时,听见一旁的谢知韵惊声欢呼。 “嫂嫂,我抓到了。” 抓到了? 纪棠一听来了精神,胡乱擦了下脸上的水,小跑着过去,“我看看。” 木樨也赶了过来,三颗脑袋凑在一起。 谢知韵缓缓打开手,一条小手指大的小鱼,在她双手合出的一小方水洼里欢游。 “三姑娘真的抓到了。”木樨喜声惊叹。 “知韵好厉害。”纪棠也眸光晶亮的夸赞。 谢知韵被夸的不好意思,“它许是被嫂嫂吓着了,逃到我这儿时慌不择路,就叫我抓着了。” 话音刚落,手心里的鱼突然激烈摆身甩尾,一个鱼跃跳回了溪水里。 “哪……哪去了?”谢知韵看了看空空如也的手心,又望了望泛着粼粼波光的溪流,有些傻眼。 到手的鱼,怎么还能飞了呢? 喜欢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请大家收藏:()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2章 纵容 “哈哈哈……”纪棠和木樨愣了一下,随即爆发出愉悦笑声。 谢知韵怔愕过后,也跟着她们笑。 刚摆好棋盘对弈的谢知行和方云野,听着她们的笑声,看到她们明媚的笑脸,似受到感染般,也跟着弯起唇角。 “照莹,你也过来帮忙啊。”木樨朝照莹招手。 照莹犹疑了一瞬,见谢知行没有说什么,迈动脚步去了。 “快看,那里又有一条。”纪棠指着一块石头。 木樨探头探脑地比划了几下,“不行啊,太远了,得脱了鞋下去才能抓。” “啊?不能脱鞋,抓不到就不抓了。”谢知韵吓的花容失色,下意识扭头看了谢知行和方云野一眼。 照莹站在溪边,看着水里的鱼不知所措。 “照莹,你面前有一条,不对,好几条。”木樨一脸惊喜,快步跑了过来。 苍岩山没有人迹,这处山谷自也无人来,溪流里的鱼无人捕捉,有些泛滥。 “怎……怎么抓?”看着鱼在自个面前挑衅游荡,照莹急的不知从何下手。 “这样……”木樨手把手教她。 溪流不深,水不过膝盖高,边缘地带更浅,有许多石头都凸出了水面。 不能脱鞋,木樨和纪棠就踩在石头上,同谢知韵照莹一起,呈包围之势将鱼围住捕捉。 “过去了过去了,快抓住。” “呀,又跑回去了。” “噗通——”木樨太过激动,一不留神脚滑进了水里。 “没事吧?”纪棠赶忙将她拉起。 木樨摇头,“只是鞋和裤脚打湿了,太阳出来一会儿就晒干了。” “我觉得这样有些危险,嫂嫂你快回来吧。”谢知韵担心纪棠也掉水里去。 婢女就算了,纪棠是少夫人,当着侍卫的面,不能失了体面。 纪棠看谢知韵一脸惶急凝重,谢知行和方云野也望向这边,明白他们的顾虑,依言回到了岸边。 谢知韵松了口气,再也没了抓鱼的心思。 纪棠环顾四周,见山林边缘生长着许多野百合,便又拉着谢知韵去摘。 雾空忍不住道:“少夫人若喜欢,属下去摘来。” 下河摸鱼,上山摘花,哪有半点侯府小姐和世子夫人的模样?便是雾空向来不拘礼节,此时也皱起了眉。 “不用,我们自己去。”纪棠挥手拒绝,熟练的一脚踩倒拦路的杂草,让谢知韵跟紧她。 雾空望向谢知行,谢知行朝他挥了挥手,示意不用管。 不理解但听令,雾空叹了口气,吩咐背过身的侍卫再离远些。 他只能做到这个地步了。 “小心些,不要走太远。”谢知行缓声叮嘱,让木樨和照莹跟去。 “知道了。”纪棠随口答应一声,看着近在眼前的野百合,眼中尽是欣喜。 提起裙摆快走几步,越过一片杂草,终于摘到了看中的百合。 “给你。”纪棠回头递给谢知韵。 “真好看。”谢知韵见过培植的百合,却甚少见野百合,觉得它有一种另类独特的美。 “那边还有,你看那支特别大,好多花苞。”纪棠越摘越兴奋。 “少夫人,奴婢走前面。”木樨抢上前,踩倒杂草开路。 四人像是冒险般,一个跟一个的游走在山间。 山中物产丰富,除了百合,还有其他野花也静默的开放在山野。 “幸好我们来了,否则它们开这么好都无人欣赏,多可惜啊。”纪棠理直气壮的辣手摧花。 谢知韵抱着满怀野花道:“可它们的美丽绽放,也并非是为了取悦谁,只是为了自己啊。” 纪棠摘花的手顿住,思索着道:“但花开花谢无可避免,便是无人摘取欣赏,几天后它们也会凋谢。” 谢知韵沉默须臾,“也对,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嗐,别想那么多,出来玩儿高兴就行了。”纪棠说着,动作干脆利落地折断花枝。 谢知韵接过她递来的花,“不摘了吧,已经够插好几瓶了。” 纪棠看了一眼谢知韵怀里的花,多的她都快抱不下了,她有些惊奇,“这么多了吗?” 方才只顾着埋头摘,没成想不知不觉摘了这么多。 “那回去吧,给木樨抱着,你好生看路。” 木樨出生乡野,上山下河都顺溜的很,走这种路对她来说不算什么,就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她抱着花走在前头,顺着来时路,将本就倒塌的杂草又重重踩了一遍,愣是踩出条顺坦小路来。 一番折腾,纪棠和谢知韵都有些累了,到溪边洗手后回到简易石桌前坐下,端起茶水就喝。 “玩够了?”谢知行一边落子一边问。 纪棠喝完杯中茶觉得不够,又自个倒了一杯,“没有,知韵还说要教我打猎呢。” 不过是玩会儿水摘点儿花,对纪棠而言顶多算活动了下筋骨,离尽兴还远着呢。 “哦?知韵会打猎?”方云野大感意外,侧眸看向谢知韵。 谢知韵羞涩道:“以前父亲带我们狩猎过,不算太会。” 谢知行闻言回想起从前一家人狩猎的场景,思忖道:“山中猎物众多,明日表兄带她们去吧。” “那你呢?”纪棠问。 她自是想去打猎的,但又不想留下谢知行一人。 谢知行淡然道:“我在别院等你们满载而归。” 纪棠看着他的腿,想象着他曾经的意气风发,心中满是心疼。 “取回碧灵芝解毒后,他的腿也能好吗?”纪棠问方云野。 方云野捏着棋子道:“能。” “他的腿本就不是受伤所致,而是毒性堆积造成,只要毒解了,腿养一养自然也就好了。” “那就好。”纪棠和谢知韵听后放下心来。 谢知行是将军,是战神,他的腿必须健全。 “日头有些大了,下完这局回去吧。”谢知行落子提醒。 山里虽凉爽,但日头猛烈时也一样炙晒灼人,需得避开。 方云野点头,紧跟着落下一子。 纪棠和谢知韵一人看一方,吃着点心观棋。 两人欢闹了这许久,此时安静下来,像两只玩累的小猫,温顺乖巧,叫人看的心生喜爱。 谢知行随意一瞥,见纪棠嘴角沾了点心屑,自然抬手给她抹掉。 谢知韵和方云野看见了,又默契的当作没看见。 两人扭过头目光相对,停顿一瞬又各自避开。 喜欢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请大家收藏:()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3章 清醒 阳光跳到棋盘上时,棋局结束,几人起身回别院。 照莹和木樨快速收拾好东西,侍卫抬来轿椅,纪棠扶谢知行坐好。 下山容易上山难,来的时候是下坡路,走起来很轻松,回去的时候是上坡路,就很有些累了。 幸好道路两旁树木参天,严严实实地挡住了太阳光,留下一路清凉。 回到别院,太阳已十分毒辣不可出门了。 夏蝉送上绿豆羹,给几人解暑。 纪棠喝完后放下碗,叫木樨将她们采的野花抱来,又让照莹寻来花瓶剪刀,和谢知韵一起插花。 谢知行和方云野在一旁瞧着,觉得心中宁静舒和。 女孩子就和花一样,只需静静地开在那里,就叫人心情愉悦,看的欢喜。 “这样搭配好看吗?”纪棠和谢知韵一边插一边探讨。 “有些高了,换这支试试。” 因着做绒花的缘故,纪棠对花有着特别的喜爱,颜色种类搭配也见解独到。 谢知韵按她说的插好,离远了些细瞧,“真的好看多了,嫂嫂好厉害,竟懂插花。” 插花和茶道一样,是高门贵女的必修课,谢知韵和谢知妍自也学过,但纪棠长在乡野,她是跟谁学的? 纪棠看出谢知韵的疑惑,眸光轻闪道:“我哪懂这些风雅之事,不过是在乡下无趣,就经常和木樨采野花插着玩儿。” “那嫂嫂便是于插花之道极有天赋了。”谢知韵不疑有他,赞叹之余很是艳羡。 她学了几年,都只是略通一二,而纪棠随心自学,却比她插的要好,当真是天赋过人。 纪棠左右歪头瞧了瞧,“有吗?我觉得你插的跟我插的差不多啊。” 好险,差点就露馅了,早知如此她就随便插插得了。 幸好谢知韵单纯没再追问,谢知行和方云野也未在意。 “教我们插花的嬷嬷说,插花是门高深雅致的学问,讲究颇多。花形、花色、花材,空间布局,主次分明都很重要。” “每个人的眼光不同,心性不同,插出来的花也各不相同,花艺高手插出来的花,还带着哲理,可发人深思醒悟,明智受益。”谢知韵小脸微凝说的认真。 纪棠听的惊诧,“这么多学问呢,那你好好教教我,省得我日后闹出笑话来。” 谢知韵腼腆一笑,“我懂的也不多,还不如嫂嫂插的好看有趣。” 纪棠摇头,“不一样的,我那是信手胡插,没有讲究,更没有什么哲理,你给我讲讲吧。” 纪棠说着,又拿了只空花瓶。 谢知韵看纪棠是真心想学,便将嬷嬷教她的知识都转授给了纪棠。 然后,她便彻底证实了纪棠拥有插花天赋这件事儿。 “嫂嫂好厉害,这花插的灵动生趣,让人瞧着心境明朗开阔,似是蕴藏着人生哲理。”谢知韵由衷敬赞。 纪棠苦恼道:“可我不会说哲理啊,要是有人问我,我都不知道怎么说。” 谢知韵看她一脸愁郁为难,便知她当真是只会插不会说,更加笃信了她插花全凭天赋。 惊叹的同时,又觉得纪棠此时的模样分外可爱。 “大哥快帮帮嫂嫂吧。”谢知韵扭头求助。 谢知行瞧着纪棠插好的花,诚心夸赞,“造型优美,色彩明丽活泼,瞧着赏心悦目,有盎然蓬勃之意境,确然很好。” 纪棠眨了眨眼,听的一愣一愣的。 谢知行弯唇道:“若有人问你,你便说相由心生,花开百态各有不同,意境深远全靠各人领悟,让她们自个说去。” “然后,你再选一个你喜欢的,中听合意的,夸她说的好说的妙。” “还可以这样呢。”纪棠觉得真是个好法子。 谢知韵有些愕然,没料到谢知行会给纪棠出这样的主意。 “那如果有人非要我说呢?”纪棠追问。 谢知行看着她插的花示例,“譬如你这作品,你可说野花野草虽看似渺不起眼,但却坚韧顽强,无论是否有人在意,都努力绽放着自身风采,不畏世人眼光,自有傲骨风姿。” “大哥说的真好,简直与嫂嫂的作品完美贴合,若非亲眼看见是嫂嫂所插,我都要怀疑是出自大哥之手了。”谢知韵啧啧赞叹。 纪棠也跟着称赞,“没想到你还是花艺高手。” 彻底打破了她对武将的认知。 “我未曾学过花艺。”谢知行轻笑。 “那你是怎么说出这样的哲理来的?”纪棠惊诧。 不只是她,谢知韵和方云野也很好奇。 谢知行高深莫测道:“三分看,七分编。” “何意?可否具体?”纪棠表示没听明白。 谢知韵和方云野也都盯着谢知行,等着他解惑。 谢知行道:“万事万物都有它存在的意义和道理,看见何物,根据它的特性去延伸,稍加润色再往品性高洁深远上引一引,一番足以唬人的哲理就呼之而出了。” 纪棠听地蹙起眉头,“你这意思,好像哲理就是瞎胡话一样。” “是漂亮深度的大道理,如何见解全看个人意会。”谢知行端起茶盏喝了口药茶润喉。 谢知韵听的似懂非懂,“大哥说的对,相同的事物,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看法。同样的话,各人会有各人的理解。” 在谢知韵眼里,谢知行完美无缺,说什么做什么都是对的。 方云野瞧着满眼崇拜的谢知韵,又看了眼江湖骗子似的谢知行,无奈好笑。 若非他们是亲兄妹,他本着良心怎么也得提醒谢知韵一句,别受骗。 倒是纪棠,清醒明白的叫人意外。 想到谢知行瞒着的那些事,再看他对纪棠的态度,方云野很是期待他们往后的日子。 “还剩一些花,知韵你插了给表兄吧,我把这瓶放我屋里去。”纪棠抱着她刚插好的花,往她和谢知行住的屋子去。 谢知韵看着桌上花草,试探的问:“表哥你要吗?” 先前她已经插了一瓶给自己,纪棠插了一瓶放偏厅,她若再插就只能给方云野了。 “有劳。”方云野颔首应下。 谢知韵听后心中暗喜,满怀情意的悉心搭配,力求插出一瓶好花,好叫方云野看得舒心悦目。 少女热忱的爱慕,如同她手里的花一样,悄然无声地绽放。 喜欢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请大家收藏:()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4章 涟漪 山中生活自在无拘,纪棠过的舒心畅意,次日一早便同谢知韵一起,在方云野和侍卫的陪同下去狩猎。 到了猎物时常出没的地带,谢知韵教纪棠如何寻找辨别猎物,猎物出现后立时拉弓瞄准射出。 这些年虽一直在侯府,未再狩猎过,但从前定北侯教授的知识,谢知韵一直牢记在脑中,偶尔也会到练一练箭法,并不生疏。 只是死靶跟活靶,总归是有区别的。 “嗖!”谢知韵发现一只觅食的山鸡,拉弓射出。 羽箭破空而去,山鸡听到声响受到惊吓飞起逃蹿,谢知韵的羽箭落空扎进地里。 首战失利,谢知韵有些尴尬羞窘。 原以为这只山鸡就这么从眼前逃走了,却不想后方飞出一支羽箭,射中了山鸡胸腹,飞至半空的山鸡惨叫着坠地。 谢知韵和纪棠诧异回头,看见了收弓的方云野。 “表兄好厉害。”纪棠惊赞。 谢知韵怔怔地看着方云野,惊喜又意外。 她竟不知,他箭术如此高超。 方云野道:“我时常上山采药,会遇到各种野兽,为了自保,便也学了一些防身之术。” 这防身术学的好啊,不仅能防身还可以加餐。 纪棠叫侍卫将山鸡捡来,盘算着问:“知韵你想炖汤喝还是红烧了吃?” 谢知韵愣了一下,“我都行。” “也不着急,今日有表兄在,我们定能满载而归,且再猎一些,一只炖汤一只红烧,最好再猎只兔子做麻辣。”纪棠畅想的很美好。 相处多了,谢知韵和方云野便也发现,纪棠十分爱吃,尤其爱吃肉。 每每与她一起用饭,他们都胃口大开吃的多一些。 “听别院管事说,山中还有鹿和山獾野猪等物,当然也有蛇和毒虫,定要小心些,不要分散走太远。”方云野嘱咐。 纪棠拍拍腰间香囊,“知韵配了驱蛇虫的药草,蛇虫不敢近身。” 方云野低头扫了一眼,“很好,走吧。” 方云野打头,侍卫断后,护着纪棠和谢知韵前行深入。 山中无人,动物自然繁盛,不过半个时辰,他们就猎了好几只猎物。 尝试多了,谢知韵的箭有时也能射中了。唯有纪棠,要么力道不够射不远,要么判断有误射不中。 “我是不是没有射箭天赋啊?”纪棠有些丧气。 谢知韵笑道:“嫂嫂若做什么都有天赋,那我们还怎么活?” “你只是没有学会,第一次握弓箭,能有这样已经很好了。” “是吗?”纪棠将信将疑。 但谢知韵说的也没错,若什么事情都论天赋,那这世上没有几人能成事。 “无妨的,嫂嫂多练练,下次来定然就能射中了。”谢知韵暖心宽慰。 纪棠并非矫情的人,郁闷两句后就想开了,转而让谢知韵和方云野多猎一些。 至于她,打猎不行她可以干别的啊。 纪棠发现一段朽木上长满了桑耳,放下弓箭喜滋滋地摘了起来。 晴了几日,今日太阳有些打阴,时有时无,山林里凉爽宜人,动物们都跑出来觅食,给了他们很大的便利。 许是身上流着武将的血脉,又许是受父兄影响,谢知韵很是喜爱弓箭。 方云野在一旁看着,见她越来越得心应手,发现猎物后屏息凝神,敛容沉目,眼中只有猎物。 瞄准锁定后,利落松手射出羽箭,便是不能次次射中,也不灰心气馁,反而越挫越勇,斗志昂扬。 这样光彩熠熠的少女,很难叫人移开目光,无知无觉间,方云野的心底掀起了微微涟漪。 谢知韵一击不中,追着逃蹿的兔子进了密林。 “嗖!嗖!”谢知韵一边追一边射出羽箭。 “吼嗷……”忽然,前方森林传来几声吼叫。 声音浑厚响亮,骇人惊心,一听便知是大型猛兽。 “小心,快回来!”方云野急声提醒谢知韵。 谢知韵没有犹豫,转身便往回跑。 然这边的动静已然惊动了森林里的猛兽,愤怒疾冲出来,速度极快的朝谢知韵袭去。 “是野猪!”侍卫认出了猛兽,赶紧搭箭拉弓发起攻击。 谢知韵清楚听见了身后野猪疾奔的声响,甚至感受到了地面颤动,察觉到危险正在迅速逼近。 她握紧手中弓,浑身紧绷着快速奔跑,一刻也不敢停。 一头体型硕大的野猪,呲着獠牙面目凶恶的紧追在谢知韵身后,随时准备发起攻击。 “知韵,别回头,快跑!”方云野果断射出一箭,射伤野猪的眼睛,为谢知韵争取时间。 好在谢知韵离的不远,很快就回到了队伍。 “知韵,你没事吧?”纪棠扔了桑耳,心惊胆战地检查谢知韵全身。 谢知韵微喘着摇头,“我没事。” 侍卫们挡在前面,拿着弓箭和刀将野猪围住。 野猪左边眼睛中箭受了伤,巨大的疼痛使它愈发愤怒,粗喘嘶吼着观察形势。 “是头还在喂奶的母猪,方才三小姐定是闯入了它的地盘,才会触怒它。”带路的别院下人作出判断。 “那现在怎么办?”谢知韵问。 下人道:“这畜生凶猛残暴,眼下伤了它,它不会甘休。且这野畜破坏力极强,山林和作物都被它毁坏的不轻,有时还会伤人,留着也是祸害,索性杀了拖回去吃肉。” 从下人的言语中不难听出,他对野猪深恶痛绝,又隐隐有些兴奋。 平时别院人少,他们又不会功夫,不敢贸然猎杀。 但今日人多势众,侍卫们又个个武功高强,宰这畜生轻而易举。 “那就杀了吧。”方云野下令。 他们要在别院住上一两月,有这样的猛兽存在,随时都可能面临危险,能清理自要尽量清理。 “上!杀了今晚吃肉。”领头的侍卫一声令下,众侍卫一拥而上。 “吼嗷!”野猪发出一声令人胆寒的怒吼,顶着獠牙迎战。 然它只剩下一只眼能视物,大大影响了它的判断力和战斗力,很快便被侍卫们杀死倒地。 “这么大一头,够吃几天了。”侍卫们围着刚咽气的野猪兴奋不已。 “咚咚!嗵嗵——”就在这时,地面沉重震颤,森林里传出急促异响。 喜欢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请大家收藏:()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5章 神勇 “又有野兽来了,大家小心!”方云野急声下令,将谢知韵和纪棠护在身后。 纪棠捡起被她丢到地上的弓箭,装模作样地拿在手里。 会不会不要紧,有总比没有好。 谢知韵也搭箭上弓,做好了随时战斗的准备。 “吭哧吭哧——”几头野猪蹿出密林,气势汹汹冲来。 看这架势,是不死不休,只能都杀了了事。 “上!” “保护三小姐和少夫人!” 十名侍卫握紧武器,协力作战。 野猪虽没有兵器不会武功,但那一身蛮力和尖利的獠牙不可小觑,稍不留神被它拱到,不死也重伤。 方云野不敢离开,近身保护着谢知韵和纪棠,时不时射出一箭协助侍卫。 纪棠老实待着,没有胡乱浪费羽箭,而是见谢知韵和方云野的箭用完后,及时给他们补上。 野猪体型庞大,与侍卫搏斗时速度减缓,谢知韵瞅准时机就是一箭。 锋利箭头刺穿野猪糙厚的皮,使它流血吃痛,越加震怒凶狠,爆发出更大的蛮力,顶着獠牙横冲直撞。 侍卫们全力以对,不敢掉以轻心。 “小心!”一头发怒的野猪朝拉弓瞄准的谢知韵袭来,方云野来不及拉弓射箭,情急之下抽出腰间匕首,一个旋身挡在谢知韵身前。 谢知韵强自镇定射出手中箭,刺伤了野猪的脑袋,引得野猪痛嚎连连。 方云野趁野猪分神,把握住机会闪身靠近,举起匕首狠狠扎进野猪脖颈。 野猪惨叫着倒地,方云野拔出匕首,鲜血喷涌而出,溅了他一身。 纪棠虽在乡野长大,但还是头一次见人与猛兽搏斗,惊惧的同时又被震撼到了。 太飒了! 没想到温文儒雅的方云野,竟有如此身手,实在叫人意外。 不止纪棠,谢知韵也看呆了,保持着拉弓的姿势都忘了收回。 野猪再厉害,也终究是动物,比不过手持利器武功高强的侍卫,僵持缠斗了一会儿后,全都气绝倒地。 鲜血洒满草地,空气中弥漫着血腥气,浓烈刺鼻到让人嫌恶皱眉。 “一群无知野畜,定是在山里横行惯了,陡然看见人,也没放在眼里。”侍卫踢着一头野猪的脑袋嗤骂。 别院下人上前点了点数,“加上先前那头母猪,共有六头,这地方应是它们的窝穴,窝里定然还有一窝小猪崽。” “留着也是祸害,都一道解决了吧。” “好啊,你去把它们找到都杀了。”侍卫将手中刀丢给下人,累的一屁股坐在地上歇息。 下人惊险接住,看着还在滴血的刀,吓的说话都哆嗦了,“大人玩笑,小人没功夫没本事,比不得众位大人神勇。” “不过是一窝伤不了人的小猪崽,你怕甚?”侍卫不屑哼笑,随手扯了根草叼在嘴里。 其他侍卫听后,也跟着哄笑怂恿,“就是,有啥好怕的,去啊,快去。” 下人拿着刀丧脸求饶,“各位大人就别为难小人了,小人真没各位大人能耐。” “我说你好歹也是个男人,怎的就这点胆量?你还是男人吗?”有人不耻鄙弃。 下人才不管什么嘲讽不嘲讽,男人不男人,保命要紧。谁知道密林里还有没有成年野猪,或是其他猛兽。 运气不好点背遇上一头,他可干不过。 “行了,你们俩跟他一起去,早些解决早些回去。”为首的侍卫指派了两人。 两人依言拿着刀起身,催促下人,“走吧,带路。” 下人被逼无法,只得走在前面。 “表兄你可有受伤?”谢知韵放下弓箭上前询问。 方云野瞥了眼手背,“无碍,一点皮外伤。” 应当是击杀野猪时被它的獠牙所伤,划破了皮,伤的并不深。 谢知韵看到他手背上的伤痕,赶忙取出锦帕,细致给他包扎好。 “可还有其他地方伤着?”谢知韵不放心的问。 方云野摇头,“没有了,歇会儿准备回别院吧。” “好。”谢知韵走到纪棠身旁,同她一起歇息。 纪棠坐了一会儿,想起她的桑耳,起身去捡。 今日虽收获颇丰,但没有一样猎物是她所猎,可她也不能白来一趟,摘些桑耳回去也算交代。 谢知韵看纪棠捡起掉在地上的桑耳,末了又继续去摘,不由失笑。 现在的纪棠,哪里有半点长嫂的样子,分明就是个质朴随性的小姑娘。 不知为何,谢知韵觉得与纪棠在一起,总是无端高兴开怀。 纪棠专注摘着她的桑耳,谢知韵稍歇片刻后也走过来帮她一起摘。 “这么多桑耳,全摘回去能吃好久了。”谢知韵还是第一次见到生长在树上的桑耳。 纪棠喜道:“是啊,刚好用猎到的野猪肉一起炒,定然十分美味。” 想到那些野猪,谢知韵叹道:“那么多,怕是顿顿吃也吃不过来。” 别院没有冰窖,无法存放食物,只能在两三天内处理掉。 当然,这些不是她们该操心的,她们只需思考怎么吃就行。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侍卫们缓了口气,开始收整猎物,抬放到马背上驮回别院。 约摸过了两刻钟,所有猎物收拾妥当,去寻小猪崽的三人也回来了,一人手上拎着两三只兔子般大小的猪崽。 “啧,这般大小,用来做烤乳猪正合适。”有人搓着手咽起了口水。 烤乳猪? 别说吃了,纪棠听都没听过。 但看侍卫们的神色,显然是难得美味。 于是纪棠也开始期待起来。 回到别院已近午时。 谢知行听闻他们猎到了六头野猪,很是惊讶。 原以为他们只是去随便玩玩,没成想当真满载而归。 “你可有伤着?”谢知行关问。 纪棠一口气喝完杯中茶,放下茶杯道:“没有,表哥和侍卫们受了些轻伤,但都不严重。” “知韵呢。”谢知行问。 纪棠低头看着满身脏污道:“她也没事,我先去沐浴换身衣服。” 木樨和照莹已利落备好了热水,纪棠起身去清洗。 待她收拾好出来,夏蝉端上两样点心,“厨房那边说猎物得趁新鲜吃,是以午饭要晚一些,世子和少夫人先垫垫肚子。” 纪棠确有些饿了,拿起一块点心边吃边看向屋外,“看这天色,怕是要下雨了。” 谢知行闻言也望向屋外,“下雨赶路就更不易了。” 当然,谢知熠他们已快马跑了几日,早已远离盛京,说不得与他们并不同天。 喜欢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请大家收藏:()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6章 心迹 从侯府带来的厨子做事很麻利,厨艺也是一绝,做的菜都很可口。 因着时间紧迫,午饭就炖了鸡汤,割了块野猪肉做红烧狮子头,以及麻辣兔并其他几个早便备好的菜。 “真香。”纪棠吃的赞不绝口。 野物本就比豢养的牲畜好吃一些,再加上是自己亲猎的,吃起来格外美味。 谢知韵和方云野也觉如此,全都胃口大开。 饭后,方云野和谢知韵离去,纪棠同谢知行喝过药后进屋午憩。 纪棠本是没有这习惯,但无事可做,加上游玩又累,也就跟着睡了。 天色越来越阴沉,太阳彻底失去了光彩。 纪棠醒来后盯着天空瞧了半晌,打消了出门的念头。 喝了盏茶醒神,纪棠欣赏摆弄起昨日采的野花。 谢知行瞧着她的举动,心念一转,“阿棠可会作画?” 作画? 纪棠愣了下,“做木雕画图样算吗?” “自然。”谢知行说着吩咐夏蝉,取了画纸颜料来。 谢知行亲自研墨调色,为纪棠铺平画纸,将笔递给她。 “画什么?”纪棠有些无措。 谢知行看向一旁的野花,抬手一指,“就画它吧。” 画花啊,那她可在行。 纪棠认真瞧了几眼,以百合为先开始落笔。 谢知行坐在一边,安静看着。 纪棠作画时很专注,凝眸敛神盯着画纸笔尖,偶尔抬头看一眼参照的野花。 画完百合,她又接着画其他花草。 待全都画完,她才抬头看向谢知行,“画好了。” 谢知行捧起画作,仔细观赏。 看着看着,他眉头微拧。 “怎么了?可是画的不好?”纪棠心紧了紧,有些失落。 谢知行太好,样样优秀出众,她努力的想要与他相配一些,奈何两人之间的差距实在太大。 这幅画作,她已经很用心了,也尽全力了。 入不得谢知行的眼,那她也没法了。 纪棠情绪低沉地垂下眸子,心里生出些许难过。 “阿棠画的很好,几乎一模一样。”谢知行缓声开口,如仙音入耳。 “真的吗?”纪棠眼中瞬时有了光亮,眸光熠熠地看着谢知行。 谢知行点头,毫不吝啬的予以夸赞。 纪棠听的疑惑,“那你为何皱眉?” 谢知行放下画作道:“我只是有些奇怪。” “奇怪什么?”纪棠不解追问。 谢知行唇角轻抿,“阿棠所画的花虽形似,但有些刻板,缺乏灵动神韵。可我转念一想,你惯常画的是图样,也实属正常。” 纪棠心中一惊,干巴巴的附和,“是,我这其实都算不得会作画。” 谢知行看她低眉垂目神色黯淡,以为她不高兴,温声哄慰,“阿棠已经画的很好了,比我强多了。” “你不用贬低自己宽慰我,我没事的。”谢知行说的都是实话,她没什么可不开心的,她只是……怕他看出端倪。 好在谢知行并未多想,纪棠暗舒口气,越发觉得木雕是个完美借口。 “咳——”谢知行清咳一声,摸了摸鼻子道:“并非是贬低自身,我当真……不擅作画。” “啊?”纪棠着实意外了。 谢知行对上她惊愕的目光,有些好笑地抬手点了下她的鼻尖,“阿棠是觉得我是神仙,什么都会不成?” 他虽不是神仙,但纪棠确实觉得他什么都会。 陡然听到谢知行说他不擅作画,纪棠有些分不清真假。 “阿棠这画还缺题字,可想好题什么了?”谢知行已然转开话头,目光落在画作空白处。 纪棠的思绪跟着牵动,望着那处空白道:“我不通诗书,字也写的不好,不如夫君来题吧。” 谢知行正有此意,一声‘夫君’更是叫的他心花怒放。 她作画,他题字,也算夫妇共作了。 纪棠让开位置,谢知行坐到正中,润墨提笔,略作思索后笔走龙蛇。 纪棠看的惊叹,怎么有人写字也能这般好看。 握笔姿势,书写姿态,乃至他凝目专神的模样,都好看的不行。 纪棠从前觉得,皮囊毫无意义,再好看也不能当饭吃作衣穿,不如银子好使。 可如今她却移不开眼,甚至心中暗喜,这么好看的人,是她的夫君,真是太好了。 “阿棠觉得如何?”谢知行收笔问。 纪棠收敛心神看去,轻念出声,“人间纵有千百色,山野幽花亦芬芳,姹紫嫣红争奇艳,唯有幽花独所钟。” 字意深远却又直白,印刻进纪棠心底。 她虽读书不多,但脑子不蠢,她明白,谢知行是在借花喻情,向她阐明心迹。 “阿棠可喜欢?”谢知行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等着她回答。 纪棠点头,声音里染了娇羞,“喜欢。” 得到想要的答案,谢知行伸手拉她入怀,将她抱坐在腿上。 这般亲密的姿势,叫纪棠心跳陡然加速,全身的血都热了起来,流窜的更快了些。 谢知行伸手,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捏起纪棠下颌,幽深墨眸盯着那似花瓣一样嫣红的唇瓣,喉间不受控制地轻滚起来,心底生出叫嚣的渴望。 他遵从内心倾身靠近,吻上了眼前人柔软诱惑的红唇。 轻吮厮磨,酥麻微痒之感漾遍两人全身,让人的心如同泡在蜜罐里,甜蜜的愉悦感似浪潮般一波又一波涌上,令人喜悦至极却又觉得远远不够, 谢知行遵循本能,试探着深入,追逐着纪棠与她唇舌交缠,深切感觉彼此。 两人都吻的很生涩,有时会碰到对方的牙齿,纪棠还不小心咬了谢知行两下。 可轻微的刺痛反倒激起更大的愉悦感,谢知行只觉气血翻涌上头脑,令他失去理智,只剩下汹涌情意将他淹没吞噬。 “阿棠……”谢知行低喃一声,捏着下颌的手游移到纪棠颈后,另一只手搂着纪棠腰身,越箍越紧。 纪棠呼吸艰难,怦跳的心似要冲出胸腔,叫她慌乱的手足无措。 两人身体紧靠在一起,谢知行吻的越来越急,纪棠感觉胸口涌上窒闷,快要断气时猛然推开了他。 “呼——呼——”纪棠撑着谢知行的胸膛大口喘息。 谢知行也低喘着,看她的眸子透着腥红。 “阿棠……” 深情缱绻的一唤,听的纪棠浑身发软。 喜欢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请大家收藏:()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7章 赤诚 成婚至今,这是两人第一次亲密至此。 再近一步,便要赤诚相对了。 纪棠有些紧张,还有些惶恐。 而谢知行,极力克制忍耐着,甚至闭上眼不敢再看纪棠此刻的模样,抵着纪棠的额头平复心中激涌。 感受到他额间浸出了黏腻汗意,纪棠轻声道:“我去打点水来给你擦擦。” “好。”谢知行松开她,慵散地靠在椅背上。 纪棠起身出去,很快端了盆清水进来。 她拧了帕子给谢知行擦拭,从额间面庞到脖颈。 “再往下一点,多擦几遍。”谢知行闭着眼低语。 冰凉的帕子触碰上滚热的肌肤,舒适的让人喟叹,体内腾沸的血液渐渐止息平复。 再往下一点? 纪棠迟疑着扯开谢知行的衣襟,尽量往里面多擦一点。 然这对于谢知行而言远远不够。 “阿棠,再往下一些。”他眼睫微颤,嗓音低哑充满了蛊惑。 还往下……那可得解衣服了。 纪棠将帕子放回盆里,微颤着手伸向谢知行腰间,解开了他的腰带和衣上系带,露出精瘦结实的上身。 第一次瞧男人身体,纪棠有些惊奇,更多的则是羞赧。 她别过头,将手伸进盆里拧帕子,顺便借用冷水缓神静气。 拧好帕子深吸口气,纪棠动作轻缓的给谢知行擦身。 脖颈颀长,喉结明显,颈骨优美,胸膛紧实微鼓,再往下,腰身劲瘦腹肌排列匀称,随着他的呼吸起伏,仿佛蕴藏着无尽的力量与活力。 不论是眉目面庞还是身躯,每一处线条都硬朗流畅,如同精雕细琢一般,堪称人体艺术杰作。 怎么能有人可以好看成这样! 纪棠原以为谢知行病重卧床两年,身子是瘦弱虚软的,没想到他脱了衣服,竟是这般精壮。 许是他从前领军作战,练就了一身好体格吧,纪棠如此想。 “怎么停下了?”谢知行睁眼疑问。 盯着胸膛腹肌看得出神的纪棠,闻言面皮立时涨红,手忙脚乱地浸了帕子继续擦拭。 “我……你这里怎么有伤痕?”纪棠忽然瞧见谢知行左腰侧有条凸起疤痕,足有一指长。 “战场上留下的。”谢知行轻描淡写,毫不在意。 纪棠伸手轻抚上去,用指腹去感受它与周围皮肤的不同,“这么深的伤痕,当时定然受了很重的伤吧。” “嗯。”谢知行细细回想,声音有些飘渺,“那次作战父亲被敌军大将重伤,我率领一队骑兵精锐救援,敌方死咬猛攻,骑兵精锐拼死护着我们杀出重围死伤惨重……我这点伤,已算很轻了。” 虽然他说的云淡风轻,似是讲故事一样,但纪棠还是听的揪紧了心。 “你征战五年,不止这一处伤吧?”纪棠探问,目光始终盯着那处早已痊愈的疤痕。 谢知行坐直身,脱下上衣给她瞧,“后背后腰各有一处,再就是胳膊和腿,大多伤势较轻,养一段时日就全好了,没留什么痕迹。” 谢知行侧身袒露出后背,纪棠却无心欣赏,只盯着他的伤痕瞧。 一处,两处……她仔细寻找,在谢知行的上身找出了四处疤痕。 看着这些清晰明显的疤痕,纪棠在脑中想象他当时作战受伤的场景模样,不由阵阵心疼。 指尖抚过那些伤痕,她低头轻吻上去。 “嗯——”后背冷不防被亲,惊的谢知行心神一颤,闷哼出声。 她可知,她在做什么? 谢知行闭了闭眼,咬牙忍耐。 纪棠伏在他后背上,想要说些什么慰藉,却又觉得任何言语都苍白无力。 少顷,她离开谢知行的背,拿着帕子继续给他擦身。 “以后定要小心些,不可再受伤了。”她温声嘱咐。 纪棠觉得,谢知行这辈子为东临付出的已经足够了,老天该眷顾着他些。 他这些伤,虽看似没有伤到要害并不致命,但纪棠明白,那是谢知行武功高强,机敏骁勇,否则每一刀都会要了他的命。 “好。”谢知行温声应下,似哄慰一般。 纪棠给他反复擦了几遍,谢知行觉着通身凉爽了,捡了衣裳重新穿上。 经这一折腾,两人都没了作画的心思,纪棠收拾好水盆问:“塞北是什么样的?” 能让北元觊觎多年,不惜血流成河也要侵占,定然是个好地方。 谢知行缓声道:“塞北地域广袤,有连绵起伏的山脉,也有一望无际的草野,还有肥沃丰产的土地……” “山脉物产丰富珍贵,草野葱郁牛羊肥硕,土地产粮颇丰,素有东临粮仓的美誉。” “所以北元想攻占塞北,不仅是为了壮大自身,也为了压制东临。只要垄断了塞北的粮食,东临不攻自破。”纪棠心惊不已。 民以食为天,粮食就是一个国家的命脉。 若失去塞北没了粮食,只需几年东临便会走向衰败,内乱四起民不聊生。 到那时,北元再挥军攻打,轻而易举就能灭了东临。 “所以,塞北不可失,至关重要。”谢知行有些意外,看纪棠的眼中带着赞许。 寻常人便是读书识字,也很难有如此宏大清明的认知。 不说百姓,便是朝中臣子,眼界浅薄的也认为东临疆域广大,塞北那片域之地没那么重要。 经年的粮食富余卖向他国,长期的安逸享乐将他们养的脑满肠肥,使他们变得轻狂无知,他们认为江南也粮产丰富,足够东临军民食用。 塞北?那个多数人一生都不会到达,听起来就冷僻偏远,只存在书本地图上的地方,无关紧要。 好在当今圣上虽痴迷丹药长寿之术,但治国大事上从不糊涂,清楚的知晓塞北之重要,任派大军坚守不遗。 “阿棠为何懂这么多?”谢知行诧问,怀疑纪棠要么受过高人指点,要么就是天赋异禀。 纪棠道:“因为我明白,填不饱肚子,什么做不了。” “人只有吃饱穿暖了,才有精力去做其他事,守礼法律例,存良知德行。” 比如她从前在清河村时,满脑子想的都是生计,而现在,衣食无忧后她想法大变。 不仅有闲心去讲究吃穿,有闲情逸致下棋作画游玩,还生出许多以往不曾有的心思。 譬如喜欢谢知行。 喜欢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请大家收藏:()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8章 相配 不论是谁,生存环境决定了一切,人性的上限和下限都是没有界定的。 “阿棠真是心明慧透。”谢知行大为赞赏。 纪棠被夸的不好意思,“我只是说出我的看法罢了。” “你说的很对,比很多满嘴圣贤道理的人强百倍。”谢知行毫不掩饰对她的欣赏。 纪棠拢了下耳边发丝,有些羞惭,“我也只是说说罢了,真正护卫东临的是你们。” 很多事情,她虽明白,却也无能为力。 世道艰难,她所能做的只是尽力顾全自身,与谢知行和将士们完全无法相比。 谢知行握住她的手,声音低缓,“各人各位,各司其职。我为将军,自当保家卫国,你为百姓,便只需安身立命,我们做的都是自身份内之事。” “再则,若百姓无法安居乐业,那将士战场拼杀又有何意义?” “还有,人的生命是限的,守卫疆土的将士需不断更迭,没有百姓的繁衍生息,哪来后继之人。” “今日的百姓,就是他日的将士。” 纪棠如醍醐灌顶般瞬间通透,不再沉郁多思,“夫君说的有理,是我愚昧浅薄了。” 没有谁生来就是将士,都是由百姓披甲而生。 百姓,才是国之根本。 短短片刻闲聊,纪棠明白了许多,受益匪浅。 谢知行拍拍她的手,“阿棠只需明白,你所拥有享用的一切,都是理所应当,无需有任何负担。” 纪棠闻言,抬眸愕然地看着他。 谢知行是在告诉她,她是他的妻,理该承享他挣回来的一切荣光富贵。 两人四目相对,仿佛心灵相通一般,无需再多言。 “说了这么多话,你口渴了吧。”纪棠起身给他倒了杯药茶。 谢知行喝下,顿觉喉中舒适不少。 抛开沉重话题,纪棠看向桌案上的画,“你字写的这般好,真不擅作画吗?” “我几时骗过阿棠?”谢知行无奈的叹了口气。 纪棠不再追问,瞧着画作道:“可惜了夫君的字,我的画与之不相配。” 她本是想裱了挂起来欣赏的,可又怕引人耻笑。 全然不相配的画和字,生拉硬凑在一起,怎么看怎么别扭,就像她和谢知行。 “不相配吗?我觉着很好。”谢知行抬手抚过画和字,唇角噙着温润笑意。 “我这字,是为阿棠的画而生,没有阿棠的画,又何来这字。所以,它们相生相依,相得益彰,缺一不可。” 纪棠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谢知行什么都懂。 他懂她的自惭形秽,懂她的忧患不安,懂她的敏感怯懦。 “这画我收起来,等回了侯府叫雾空找人裱过后珍藏。”谢知行说着,仔细卷起画作。 纪棠眸眶湿热,感动的一塌糊涂。 她感觉有东西落进了她心底深处最柔软的地方,在那里扎根生长,供给给她温暖又强大的力量。 夏日天黑的晚,今日猎了诸多猎物,别院上下都很高兴。 谢知行也高兴,让别院管事安排,傍晚时在庭院办烤乳猪宴,所有下人侍卫一同享用。 消息一经传开,众人欣喜不已,早早的就布置好场地,穿戴齐整的恭迎谢知行几人到来。 纪棠扶着谢知行,同谢知韵方云野一起在上首主位落座,其余下人侍卫分坐两旁。 厨子在院中空地上现场制作烤乳猪,众人边喝酒吃菜边欣赏等待这道压轴大菜。 主仆同宴,一开始下人侍卫还很拘谨,但酒过三巡见谢知行几人亲和宽厚,众人逐渐放松下来,安心享用这难得的盛宴。 “菜多吃些无妨,酒要适度,不过饮醉。”雾空很有分寸的嘱咐提醒。 侍卫们也知晓轻重,只图个高兴,没有喝太多。 天色暗下来时,烤乳猪终于做好了,分先后呈上了桌。 “好香。”纪棠看着似红琥珀般漂亮,焦香冒油的烤乳猪,好奇是什么味道。 “世子少夫人请用。”厨子用小刀片割下乳猪肉,放到碟子里供几人食用。 纪棠夹一起片,轻吹后送入口中。 咬嚼之下,酥脆的外皮在嘴里‘吱吱’欢歌,皮下那一层薄腻的油脂,似温润的玉膏,口感丰腴的恰到好处,里层鲜嫩的瘦肉,绵软多汁,每一丝肉里都吸饱了秘制香料的精华。 几种味道结合在一起,层次丰富的在舌尖交织缠绕,直叫人感叹此味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尝。 “这也太好吃了。”纪棠赞不绝口,微眯着眸子一脸享受。 谢知行瞧着她,也觉口中肉十分美味。 谢知韵和方云野也吃的很香,时不时喝一口清酒,滋味惬意。 坐在下首的木樨,盯着油亮喷香的烤乳猪直吞口水,“看起来就很好吃啊。” “瞧给你馋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照莹嫌弃地割下一块肉放她碗里。 木樨才不管那么多,夹起就往嘴里送,“啊嘶,好烫好烫……” “叫你急,该。”照莹看得好笑,继续割肉分食。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八只乳猪都端上了桌,下人侍卫们难得品尝到如此美味,皆是一脸欣喜沉醉。 “轰隆——” 众人正吃得尽兴,天空突然一声闷响,劈的人心一颤,纪棠夹着的肉掉回了碗里。 “打雷了,怕是要下雨了。”有人望着天上雷光揣测。 话音刚落,又是一声震耳雷鸣,猛烈白光一闪而逝。 “啪嗒——”一滴雨珠落到了纪棠额头上。 “下雨了。”纪棠抬手一摸,雨珠接二连三落下。 “快,快去拿伞来,别淋着世子三姑娘了。”管事赶忙吩咐下人。 好在早有准备,下人很快取来伞,给谢知行几人撑上。 “回屋吧,一会儿该下大了。”纪棠扶着谢知行起身往东院走。 谢知行瞥了一眼桌上才吃一半的烤乳猪,问她可吃饱了。 纪棠点头,“饱了,吃不下了。” 烤乳猪上桌前,她就已经吃了不少,是以烤乳猪再美味,她也吃不下了,过度贪嘴撑肚,该积食长胖了。 到侯府不足两月,她已经胖了一大圈,得适量节制了。 两人说话间,又是一声雷鸣炸响,惊的纪棠浑身一抖,下意识抬手捂住耳朵。 “别怕,我在。”谢知行知她怕打雷,将她拥在怀里拍哄安抚。 纪棠靠在他怀里,惊跳的心镇定下来。 夏蝉等人愕然地看着这一幕,一时忘了反应。 喜欢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请大家收藏:()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9章 撩拨 谢知行向来持重守礼,可眼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将纪棠揽在怀里,像哄孩子般宠溺,全然不顾旁人目光。 收拾宴场的下人侍卫意外瞧见,惊震之余都识趣的别开了眼。 “我没事,先回屋吧。”纪棠离开谢知行的怀抱,觉得脑袋有些发晕。 大庭广众的亲密,她做不到谢知行那般坦然自若。 好在有夜色掩护,没人看见她的羞窘。 回到东院刚一进屋,大雨就哗哗啦啦下了起来。 “还好走的及时。”纪棠揉着额角兴叹。 谢知行见到后问:“怎么了?” “头好晕。”纪棠蹙眉嘟囔,“奇怪,就淋了几滴雨,不至于风寒啊。” 谢知行闻言探了探她的额头,瞧着她绯红的面颊道:“约摸是醉酒了。” 醉酒? 纪棠努力回想,她好像是同谢知韵喝了好几杯。 饮时只觉配着菜十分爽口,没想太多,此时酒意上头,才知晕乎的难受。 “我有点想吐。”纪棠不适地捂着胸口。 谢知行朝外唤了一声,照莹拿了只痰盂进来。 “呕……”纪棠俯身干呕了几次,却什么也没吐出来。 夏蝉端来茶水给纪棠漱口,而后扶着她上床躺下。 “去弄碗解酒汤来。”谢知行吩咐。 照莹领命去了,夏蝉给谢知行备好衣裳,让他先沐浴。 谢知行瞧着皱着眉头晕晕沉沉的纪棠,没有应声。 “世子放心,奴婢会看着少夫人。”夏蝉向他保证。 谢知行这才起身去了浴房。 纪棠甚少喝酒,也不知自己酒量几何,猝不及防醉酒,觉得身子又轻又重,像踩在云端上,深一脚浅一脚,仿佛随时都会坠地。 她闭上眼想睡过去,却又想如厕,只能挣扎着起身。 “少夫人要做什么去?”夏蝉扶住她,拿过鞋子给她穿上。 “如厕。”纪棠撑着床柱,摇摇晃晃。 夏蝉唤来木樨,两人一左一右扶着她去。 谢知行沐浴完出来,不见纪棠身影,正要开口唤人,夏蝉和木樨扶着她回来了。 “少夫人稍坐,奴婢这便去换水。” 夏蝉话音刚落,纪棠已然倒在了床上。 谢知行看她醉的这般厉害,无奈轻叹,“去打盆热水来。” 木樨很快端来一大盆热水,夏蝉也拿来干净寝衣。 谢知行坐在床沿,将手伸向水盆,竟是打算亲自给纪棠擦身。 “世子,奴婢来吧。”夏蝉赶忙放下寝衣去抢。 谢知行抿唇,“你们下去吧。” 夏蝉犹疑了一下,“是。” 退出屋子关门时,夏蝉扭头看了一眼。 谢知行拧了帕子,笨拙生涩又细致温柔的给纪棠擦脸。 世子他,竟然亲自伺候人。 夏蝉有些难以接受,合上门后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她从小就伺候谢知行,陪着他一起长大,自认为十分清楚了解谢知行的脾性。 在她眼里,谢知行皎洁清冷的天上月,是巍然傲立的山巅松,他怎么能伺候人呢? 雨声喧哗,似夏蝉的内心争嚷难平。 屋内烛火跳动,谢知行给纪棠擦完脸和脖颈,将手伸向她的腰间。 纪棠脑袋昏沉的厉害,神思已然迷蒙,任人摆弄。 感觉到有人在脱她的衣裳,动作缓慢,急的她想自己脱。 可她动了动手,仿佛似有千斤重,脑袋也疼的紧。 算了,不管了。 纪棠气恼的叹了口气,任之不管了。 谢知行第一次伺候人,手法动作都十分生疏,费了半天劲才将纪棠的外衣脱下,只剩下一件心衣。 这……还要脱吗? 谢知行犹豫了。 方才只想着亲手给纪棠擦洗,根本没想那么多,眼下到了这一步,才知多有不便。 迟疑了一瞬,谢知行拧了热帕,给纪棠擦手臂和腰身后背。 醉酒后的纪棠,通身皮肤都泛着淡淡粉色,似将要成熟的蜜桃,诱人采撷。 轻薄窄小的心衣亵裤,根本掩不住无边春色,反而更加撩拨人的心弦。 谢知行眸光扫过,不由喉头紧了紧。 匆忙给纪棠擦完腿,他正打算给她穿上寝衣时,纪棠说话了。 “还有这……这儿。”她不满地扯了扯心衣。 扯不掉,她还很生气,撇着嘴快要急哭了。氤氲迷蒙地看着坐视不理的谢知行,她委屈控诉,“你帮帮我啊。” “阿棠……”谢知行无可奈何,只得伸手帮她解开系带。 纪棠一把扯下,拍着胸脯催促,“快点。” 两团玉润饱满陡然落入眼中,惊的谢知行整个人僵住,忘了反应。 “唔,快点……”纪棠扭着身很是着急。 谢知行只觉眼睛被晃的发晕,心跳都窒了几瞬,好像也醉酒了一样。 可他很清楚,他根本没喝酒。 咬了下舌尖强稳心神,谢知行颤抖着手拧了帕子,微偏过头给纪棠擦洗。 可就算眼睛看不着,但手下的触感却是实实在在,虽隔着棉帕,他还是清晰感受到了轮廓起伏。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大小场面见过无数,而对千军万马都不面不改色的谢知行,此时慌乱的不知所措,手不受控制的灼烫起来,一直烫到心底。 他感觉,手中棉帕比战场上的刀枪还难握,几次都险些掉落。 “嗯……”擦洗过后,纪棠舒适的轻咛了一声。 很微小的声音,落在谢知行耳中却格外震耳,使他无意识地滚动了下喉结。 沉吸口气,谢知行放了帕子拿过寝衣给纪棠穿上。 大好春光遮住,谢知行长出口气,这才惊觉额上竟出了细汗。 “嗤……”谢知行抬手一抹,觉得有些可笑。 他到底在紧张什么?纪棠本就是他的夫人,再亲密的事也做得,有什么好慌乱的。 如此想着,谢知行再看向纪棠时,坦然了许多。 他轻抚上纪棠脸颊,低声问:“阿棠,你可知我是谁?” 纪棠努力睁眼瞧了瞧,“夫……夫君。” “阿棠真乖。”谢知行很满意,摩挲着纪棠腮边。 “渴,要喝水。”纪棠撒娇似地嘟嘴。 谢知行怜爱的笑了笑,起身去倒了杯茶来,扶她靠在自己怀里喂她喝下。 冷茶下喉,纪棠觉得好受了些,但脑袋还是很晕沉,心里也翻腾着。 谢知行欲要扶她躺下,屋门被敲响,照莹的声音混着雨声传进屋中。 “世子,解酒汤好了。” “进来。”谢知行允声。 喜欢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请大家收藏:()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10章 热情 照莹推门而入,端来一小碗已用冷水降温过的醒酒汤。 谢知行凑到自己嘴边试了试,确认不烫嘴后喂给纪棠。 “不喝。”纪棠偏头拒绝。 她觉得身子好热,只想喝凉的,不愿喝热的。 “阿棠乖,喝完就不难受了。”谢知行温声诱哄。 “真……真的?”纪棠蹙眉怀疑。 “嗯,我不会骗阿棠。”谢知行很是耐心。 “那……好吧。”纪棠勉强喝下。 哄着她喝完后,谢知行细心的用帕子擦净她嘴角残汁。 照莹在一旁看着,目瞪口呆。 “下去吧,不用伺候了。”谢知行将碗递给她。 “是。”照莹愣愣接过,怔怔退下。 谢知行扶着纪棠躺下,末了起身去灭了烛火,然后脱鞋上床躺在纪棠身旁。 “怎么还难受,你……你骗人。”他刚瞌上眼,纪棠就挨了过来,像是要找他算账一样。 谢知行捉住她的手,将她揽进怀里轻哄,“阿棠乖,过一会儿就好了,睡吧。” 纪棠难受的睡不着,但谢知行身上的冰冷感让她觉得十分舒适,几乎整个人都贴到了谢知行身上。 贴了一会儿,她又觉得热,手不老实的从衣襟摸索进谢知行胸膛,发现了清凉秘地。 她遵从本能,胡乱扯开谢知行的衣裳,将发烫的脸贴了上去。 “嗯——”纪棠像只小猫一样,舒服的在谢知行怀里轻蹭。 谢知行被她蹭的躁火腾起,难耐的吸了口气,“阿棠,乖一点。” 她再乱蹭下去,他就要忍不住了。 醉酒的纪棠哪里听得进话,只知道怎么舒服怎么来,强势地扯开谢知行的寝衣,直接躺在他胸膛上,还不安分地动来动去。 “阿棠……”谢知行已忍耐到极限,声音暗哑的唤了一声,翻身将人压到了身下。 纪棠被翻转的脑袋发晕,还没缓过神来,炽热濡湿的吻就落了下来。 谢知行单手捧着她的脸,情难自禁地吮吻着她柔软的唇瓣。 神思不清的纪棠,突然感觉到有只元宵在她嘴上滚蹭,瞬时就来了兴致。 元宵软软糯糯,她可喜欢吃了。 纪棠主动张开嘴,探出舌头轻舔了一下嘴上元宵。 好软,一定很好吃。 她吞了吞口水,努力的想将元宵吸吮进嘴。 谢知行被她的主动吓的怔了瞬,随即热烈回应,两人激烈追逐纠缠。 这元宵怎么这么滑,跟长了腿似的还会跑,怎么都吃不到啊! 纪棠有些气急败坏,吸吮的更凶狠了。 谢知行没想到纪棠醉酒后竟这般热情,险些招架不住。 吻着吻着,他心底生出更多渴望,不再甘心于此,滚烫的唇沿着纪棠白皙的脖颈往下。 “阿棠……”谢知行动情低喃,手掌游移到纪棠腰间后背辗转摩挲。 她是他的妻,他们早该圆房了才是。 可纪棠现在醉着酒,岂不是趁人之危?万一她明日醒来不情愿怎么办? 谢知行脑中天人交战,犹疑不定之际,纪棠嘟囔着推开了他。 “好重,好热……” 推不动,纪棠甚至还用上了脚踹。 她很生气,元宵吃不到就算了,还被压的喘不过气,黏热闷窒。 真是太欺负人了! 纪棠气愤的又踹了一脚。 身上的重力和笼罩的黏热终于消失,纪棠满意地舒展开眉头,翻过身酣然入梦。 谢知行躺在一旁,剧烈地喘息着。 纪棠的拳脚来的猝不及防,差点踢到他命根,幸好他躲的快。 果然,趁人之危要不得。 凝视着睡着后乖巧恬静的纪棠,谢知行无可奈何的笑了笑,拉过薄被给她盖上肚子。 解酒汤起效后,纪棠不再难受,一夜好眠到天亮。 翌日天亮后雨暂且停了,纪棠揉着宿醉微疼的脑袋起身。 “醒了。”谢知行递给她一盏温茶。 纪棠今日多睡了会儿,谢知行已然起身穿戴妥当。 纪棠接过茶喝完,望了眼屋外天色,“几时了?” “辰时过半了。”谢知行接回空杯,又将衣裳递给她。 辰时过半?那不是到早饭时间了?她得快些起来,否则谢知韵和方云野该过来了。 纪棠一把抓过衣裳,趿了鞋去屏风后更衣。解开寝衣系带,瞧见内里空空如也,猛然惊觉不对。 “昨晚是谁给我换的衣裳?”她隔着屏风问。 谢知行端着茶杯的手微紧,“我。” “那……那我的心衣哪去了?”纪棠登时心慌起来。 他亲自给她换的寝衣,她的心衣又不见了,那他们岂不是袒诚相见过了? 不,不对,是她单方面的袒诚,被谢知行瞧过了! 纪棠捂着胸前衣襟,仿佛遭雷劈了一般心绪紊乱神思混沌。 屏风那头的人顿了顿,声音微异,“你自个脱了,应当是落床角了,我去找找。” “不,不用,我再拿一件便是,一会儿我自己去找。”纪棠急声阻止,不想更丢人。 她想过很多种可能,唯独没想到是自己脱的,最重要的是,谢知行定然瞧见了! 一想到昨晚自己干的蠢事,纪棠就羞的恨不得失忆。 怎么办啊?没脸见人了! 心如死灰的穿好衣裳,纪棠磨磨蹭蹭的不愿出去。 谢知行等了许久,觉出不对,“可是还头晕难受?” 说着他便起身准备去寻她。 纪棠只得挪了出来,“不打紧。” 她不敢看谢知行,眸光飘忽躲闪,“木樨夏蝉呢,我得赶紧梳洗,知韵和表兄该过来了。” “少夫人。”正说着呢,夏蝉和木樨就端着水盆和洗漱用具进来了。 纪棠长出口气,背过身去洗漱梳妆。 待她收拾好,扶着谢知行去偏厅时,谢知韵和方云野果然等着了,厨房送来的早饭也已摆好。 “让你们等久了。”纪棠很不好意思。 谢知韵道:“我也刚来。” 昨晚高兴贪杯多喝了些,今晨就睡过了头。她来的时候,方云野已经到了。 “先吃饭吧。”方云野拿起勺子,一人盛了碗粥。 纪棠捏着小勺默默喝着,心不在焉。 “今日下雨无法出门,嫂嫂准备做什么消遣?”谢知韵忽然问她。 纪棠下意识扭头看了眼屋外,“下棋吧。” 除了这个,她好像也不会别的了。 想到她的棋术,谢知韵喝粥的动作微顿。 喜欢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请大家收藏:()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11章 承诺 棋盘方将摆好,纪棠还未来得及落子,屋外的雨又下了起来。 纪棠不由叹了口气,“不知这雨要下多久。” 方云野道:“看这架势,怕是要下上两三日。” “两三日啊,不知雨停了会不会长蘑菇。”纪棠一边落子一边嘀咕。 “蘑菇?”谢知韵几人听的一头雾水。 纪棠点头,“是啊,这个季节正是各种蘑菇生长的时候,就像昨日我们采的桑耳,也是下雨后就会长出。” “可我看书上说,很多蘑菇都有毒,有的还是剧毒,若不慎误食,会要人命。”谢知韵也落下一子。 “所以采食蘑菇定要谨慎,只吃熟悉认识的,不认识的蘑菇再好看也不要采。”纪棠很有经验。 谢知韵听出她的意思,探问道:“嫂嫂不会想去采蘑菇吧?” “山珍呢,可美味了,你不想尝尝吗?”纪棠想念着那滋味,眼睛都亮了几分。 谢知韵害怕摇头,“万一采到有毒的……” “放心,我知道什么蘑菇能吃,什么蘑菇不能吃。”纪棠拍着胸脯保证。 谢知韵看向谢知行求救,一副‘大哥你快管管她吧’的神情。 她可在书上看过不少事例,许多人贪吃一口新鲜,害的全家丧命,再美味也不值得啊! 谢知行瞧着棋盘道:“厨子识得有毒无毒。” “我也识得。”方云野接了一句。 他做为药王弟子,辨别天下毒物是入门基础。 虽不敢说完全识得,但常见的不会认错。 “若真有蘑菇,正好带你认识辨别。” 玩归玩,该学的还是得学。 “那就这么说定了,等雨停天晴了,我们就去采蘑菇。”纪棠高高兴兴又落下一子,话语中满是期待。 谢知韵无奈,看来这蘑菇是非采不可了。 罢了,有方云野在,应当是万无一失的。 抛开纷杂思绪,谢知韵专心与纪棠对弈。 经这一搅和,纪棠心中的别扭淡去,恢复如常。 谢知行瞧在眼里,暗舒口气。 今日醒来,他也一直担心纪棠反应,怕她生气羞恼,影响两人好不容易亲近起来的关系。 因此,他没敢将昨晚的事告诉她。 毕竟,女儿家面皮薄,总要顾着些。 看样子,纪棠也不记得,如此正好。 垂眸回想起昨夜热情的纪棠,谢知行微微勾唇。 她不记得不要紧,他记得就行。 雨一直下,午后也未见停,只是变小了些。 上午下过棋,午睡起来便不想再下了,谢知行临时起意拉纪棠练字。 纪棠一听就想寻个由头躲掉。 她自小就不爱写字,这么多年了字写的也只是勉强能认,算不得端正娟秀。 玉嬷嬷在时,时常在她耳边念叨,说她是官家闺秀,不会读书写字万万不行,日日逼着她练。 没钱买纸墨,玉嬷嬷就捶打出花叶汁当墨水,让她在石板和木片上书写。 忆起已经模糊的过往,纪棠心中隐隐作痛。 她想玉嬷嬷了。 “阿棠,过来。”谢知行铺好纸,又亲自研好了墨唤她过去。 沉溺在回忆里的纪棠被唤回神,眨了眨眼压下心中思绪过去。 “写什么?”纪棠提笔,脑中一片空白。 谢知行问:“阿棠可会写我的名字?” 他的名字? 纪棠微愕,一边默念一边落笔书写。 谢知行。 她缓缓写出这三个字。 “再写上你的。”谢知行轻声道。 纪棠。 她依言写下。 两人的名字挨在一起,像是相依相偎一般。 就是那字迹,委实算不得好看。 纪棠很有自知之明,“我字写的不好。” “无妨,多练练就能写好了。”谢知行毫不在意,找出本字帖给她,让她临摹。 纪棠看的头疼,小声试探道:“我能不写吗?” “为何?”谢知行不解。 纪棠耷拉下双肩,丧里丧气道:“不喜欢。” 小时候被逼着练字,她以为长大就好了,谁成想长大嫁人了还要被夫婿逼着练。 谢知行闻言笑了,觉得纪棠此刻的模样分外可爱。 他像哄孩子一样极具耐心,“今日就写一遍。” 不是他想逼纪棠做不喜欢的事,而是身为侯府少夫人,将来需要与人结交打理后宅,字怎么也得看得过去才成。 “可是好多啊。”纪棠委屈地撇嘴。 “我陪阿棠一起写。”谢知行温哄。 纪棠听后依旧兴致缺缺,没有应声。 谢知行想了想,循循善诱,“阿棠写完会有奖励。” “什么奖励?”纪棠来了点兴致。 谢知行一见有效,思索着问:“阿棠想要什么?” 她想要的可多了。 纪棠思忖半晌,看着谢知行认真道:“我想要一个承诺可以吗?” “承诺?”谢知行大感意外,怎么都没想到纪棠要的竟是这个。 他很好奇,纪棠会向他讨要什么承诺。 “对。”纪棠点头,攥紧手中笔道:“一个原谅我不生气的承诺,可以吗?”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有了碧灵芝解毒,谢知行不会英年早逝,那她做绒花的秘密早晚会被他知晓。到那时,他会如何? 定然会生气吧,说不好还会勃然大怒,怪她损了侯府脸面。 纪棠定定地看着他,心生紧张,害怕他不答应。 谢知行拧眉疑问:“阿棠有什么事瞒着我吗?” 下意识的,谢知行想到了惊澜院的侧屋。 那间屋子里,纪棠定然藏着什么秘密。 可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出纪棠能藏什么秘密。 “我……你,你先答应我。”纪棠心虚地躲开他探究的视线,弱声补充,“你放心,我绝不会做伤害你的事,这个承诺于你而言也毫无损失。” 谢知行看她唇瓣紧抿神色凝沉,知此承诺对她十分重要。 “好,我答应你。不论你做了什么,或瞒着我什么,亦或是骗了我,我都会原谅你绝不生气。”谢知行郑重许下承诺,字字清晰。 虽只是一句话的事,但这个承诺可大可小,若换成旁人,谢知行定不会轻易许下。 纪棠听后放了心,大松口气,“我们开始练字吧。” 临摹一遍字帖换他一个承诺,纪棠觉得很值,也不觉得练字痛苦了。 “好。”谢知行看着她前后变化,心中埋下疑惑的种子。 纪棠现在不愿说,他也没有逼问,他相信,总有一天她会自己告诉他的。 而他所要做的,是让她全身心的信赖他。 只有彼此信任了,才会坦诚相告。 喜欢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请大家收藏:()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12章 赴约 山中多雾,连着几日天气阴沉雾气弥漫,细雨绵绵无法出门。 纪棠困在屋中读了几日书,练了几日字,虽有所长进,便委实闷坏了。 雨停的那日下午,她实在坐不住了,越写心中越毛躁,于是不顾道路泥泞也要出门去透口气。 谢知行看着她逐渐扭曲的字体,没有阻拦,陪着她一道出了门。 两人没有走远,就在别院附近的竹林斜坡止步。 “哇,有雾海。”纪棠兴奋地看向山下,意外欣喜。 接连几日雨水,山中累积了大量的雾,此刻弥漫在山峦间,目之所及之处皆是白雾缭绕,绿树草地若隐若现,美的仿若人间仙境。 谢知行一袭月白衣裳矗立在斜坡边缘,俊逸身姿配上飘渺雾海,好似要踏雾而去一般。 纪棠莫名有些心慌,伸手拽住了他衣袖。 “怎么了?”谢知行侧眸低头,不解地看向她的手。 纪棠道:“我怕你不小心摔下去了,要不你还是坐着吧。” 斜坡虽缓,但若不慎滚落下去,半道也难停住,不知会滚到什么地方去。 “无妨,我腿不疼,稍站一会儿不打紧。”整日不是坐着就是躺着,谢知行觉着全身骨头都要变僵了。 “那我抓着你,以防万一。”纪棠不放心,拽着他的衣袖不肯撒手。 谢知行弯唇低笑,翻出隐在袖中的大掌,牵住了纪棠的手,“这样更牢一些。” 纪棠觉得有理,紧紧握住。 两人相携而立,看雾海翻腾起伏,听鸟雀对唱欢鸣,赏花草垂露美景。 “真舒坦。”纪棠忍不住伸了个懒腰,深吸一口带着草木气息的清新空气。 谢知行侧眸瞧她,觉得她像极了一只倦懒的猫,让人很想抱在怀里揉一揉。 “阿棠。”他禁不住唤了一声。 “嗯?”纪棠扭头望向他。 谢知行俯身低头,轻吻了下她的额头。 努力了许久的夕阳终于穿破厚重云层,淡洒下明媚金辉,柔和地落在两人身上,仿若金童玉女。 谢知行缓缓松开,没有更进一步。 纪棠心中竟生出一股失望不舍,她看着谢知行近在咫尺的俊脸,鼓起勇气踮着脚尖反亲上了他的唇。 两唇相触,奇异美妙的感觉瞬时传遍两人全身,心底滋生出浓烈愉喜,迅速充斥满整个胸腔。 尤其是谢知行,面对纪棠的主动亲吻,他欣喜若狂到无以复加,素来镇定从容的他,竟止不住微微颤抖。 纪棠蜻蜓点水的吻了一下便打算离开,然谢知行哪里肯。 他一手搂住纪棠纤细腰肢,一手托住她后脑,化被动为主动,加深延长了这个吻。 夕阳清晰映照出两人亲密缱绻的模样,在地上投出一对交颈鸳鸯的影子。 一双鸟儿停歇在枝头,你啄啄我,我啄啄你,恩爱亲昵。 远处跟着的雾空和侍卫,早已背过身去,什么也没瞧见。 “嫂嫂他们在那里。”谢知韵和方云野寻了过来。 纪棠和谢知行听到声音,被迫结束了这个吻,慌乱地整理仪容。 “你们来了。”纪棠扯出一抹不太自然的笑容。 好在谢知韵只顾着看风景,并未觉出异样,“这么美的景色,嫂嫂你怎的不叫我,莫不是想和大哥独赏。” “雨刚停,到处都是泥泞,我是怕你脏了脚。”纪棠赶忙辩解。 谢知韵道:“你们都不怕我怕什么,再说了,我们不是还要上山去采蘑菇吗。” 上次去狩猎,回来也是弄的一身脏污,谢知韵并不在意,反而觉着十分有趣。 纪棠望着天边快要沉山的太阳,依着经验推测,“至少得过上一两日,蘑菇才能生长出来。” “那我们就等两日再去。”谢知韵并不着急。 方来别院不到十日,他们有的是时间。 然他们不急,数着日子去净梵寺的谢知妍却很是着急。 “这雨终于停了!”谢知妍望着夕阳余晖,长出口气放下心来。 明日就是初一,这场雨再不停,就影响到她出府赴约了。 原本去礼佛的借口就有些牵强,若是顶着下雨也要去,必定引得方氏和定北侯生疑。 好在,雨及时停了。 果真是老天都在帮她。 谢知妍满怀期待,翌日一早带着齐聿修的锦帕,如约去了净梵寺。 照常礼佛过后,谢知妍去了后山凉亭,刚坐下不久,齐聿修就来了。 一回生二回熟,两人交谈几句后亲近熟络起来,齐聿修开始有意无意的套话。 “听闻世子去了别院休养,不知身子可有好些?” 谢知妍点头,“大哥病情稳定了,待二哥他们回来,就能解毒痊愈了。” 齐聿修心神一凛,“解毒?碧灵芝有下落了?” 谢知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说漏了嘴,但看齐聿修那般关心谢知行病情,且将来也是一家人,谢知妍又觉没什么。 “是,二哥和唐砚去取了。” “如此说来世子有救了,真是太好了。”置于膝上的手紧了紧,齐聿修强压下心中波涛惊骇,挤出恰到好处的惊喜笑意。 毫无城府的谢知妍跟着笑,“是啊,我们全家都盼着大哥好起来。” “不知侯府是如何这么快寻到碧灵芝的?”齐聿修很疑惑。 从谢知行生辰宴毒发到取得碧灵芝消息,不过短短几日功夫,按理说不可能这么快。 除非,他们早就在暗中寻找。 谢知妍的回答证实了他的猜想,使齐聿修心神震荡。 他还是低估了定北侯府,低估了谢知行。 “那你可知碧灵芝在何处?”齐聿修继续探问。 谢知妍眨了眨眼,心有疑惑道:“王爷问这做什么?” 这已经超出关心病情身体的范畴了。 定北侯一再嘱咐,不可泄露碧灵芝的消息,谢知妍不敢全说。 万一生了什么变故,到时追究到她头上,那可不得了。 见谢知妍起了戒备,齐聿修只得放弃,扯出笑容道:“随口问问。” 左右现下知道也无甚作用,不如好好想想接下来的打算。 谢知行解毒痊愈,那定北侯府就更重要了,他誓在必得。 今日得到的消息太过重要,齐聿修急着回府,但谢知妍显然还不想走。 为了大计,齐聿修只得耐着性子陪她闲话,增进感情。 喜欢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请大家收藏:()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13章 打劫 相处越多,谢知妍便对齐聿修越发满意,盼嫁的心也越发急切。 好女难求,好郎君也一样难寻,她绝不能错过。 二人各怀心思,临分别时依依不舍,约好十五再见。 应付完谢知妍,齐聿修火急火燎赶回王府,叫来幕僚心腹共商大事。 商讨了一个时辰之久,下人在外禀报说午膳已备好,齐聿修才挥退几人,起身回主院与王妃用膳。 靖王妃余芷宁见他眉目飞扬一脸喜意,递上湿帕给他擦手,“何事让夫君如此高兴?” 她与齐聿修自小相识,两人青梅竹马长大,感情甚笃,齐聿修有事从不瞒她。 “喜事。”齐聿修放下帕子挥退婢女,边用膳边与她详说。 余芷宁听后很是意外。 “只要娶了谢知妍,得到定北侯府的支持,那位子十拿九稳。”齐聿修胸有成竹,神情激奋。 “那我先恭喜夫君,祝夫君行事顺利,早日得偿所愿。”余芷宁给他斟了杯酒。 齐聿修看着她道:“只是委屈你了。但你放心,我与她只是逢场作戏,没有半点情意,我心里爱的唯你一人。” 他说的诚恳真挚,眸中爱意流淌。 余芷宁将酒杯递给他,体贴一笑,“夫君的心我都明白,也知你是迫不得已。” 两人举杯相碰后饮尽,齐聿修放下酒杯深情承诺,“芷宁,再等等,我定会让你坐上皇后之位,做这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好,我一直都是相信夫君的。”余芷宁给齐聿修夹了着他爱吃的菜。 齐聿修很是动容,觉得余芷宁无条件的信任和支持,给予了他莫大动力。 他的芷宁,是这天底下最好的女子,理该坐那后位,与他共享至高无上的尊荣。 至于谢知妍,不过是他攀登高位的踏脚石罢了,不配与余芷宁相提并论。 夫妻俩你侬我侬,全然没把谢知妍当回事儿。 太阳明晃晃的照着,却怎么也照不透这世间,总是会留下诸多阴霾。 连着赶了十日路,谢知熠渐渐习惯,大腿和屁股也颠磨到麻木,没什么知觉了。 这日行至午时天色阴霾沉郁,显然是暴雨将至。 唐砚思虑再三,决定找地方歇息避雨。 “前面那是什么?好像有人家。” 就在唐砚打算命人寻位置扎营帐时,侍卫发出惊喜呼声。 “过去看看。”谢知熠下令。 一行人驱动马匹,朝远处露出一角屋顶的地方行去。 到了地方一瞧,才知根本没有人家,只有一间荒废破庙。 但在这荒郊野外来说,已是十分幸运。 唐砚当即命侍卫们兵分两路,一半人去收拾打扫割草,一半人去拾柴打水将马拴到周围吃草。 堪堪收拾妥当,打水的侍卫还没回来,雨点就砸了下来。 这场雨来的又急又猛,像是酝酿已久,大如瓢泼。 破庙年久失修,漏风又漏雨,谢知熠只觉头顶一凉,仰头一看瞧见屋顶破了个拳头大的洞。 “二公子快坐过来。”近卫寻了处不漏雨的地方用袖子擦掉灰尘。 谢知熠挪过去,接过侍卫递来的帕子擦了擦头上水渍。 “也不知这雨要下多久。”他望着雨幕叹气。 唐砚沉道:“不好说,弄不好下午无法赶路,今晚只能在此将就一宿。” 谢知熠闻言皱起眉头,“你是说在这里过夜?” “嗯。”唐砚点头予以肯定。 谢知熠扫视四周,不可思议道:“这里一张床都没有,怎么睡?” 唐砚在他身旁坐下,神色平静,“要么铺草席地而睡,要么靠墙坐着睡。” 谢知熠默然片刻问:“你从前也这般睡过?” 唐砚颔首,“行走江湖,出门在外,风餐露宿是常有的事。” “现下是夏日,夜里尚且不冷,若是寒冷冬日,就更难熬了。” 两人说话间,打水的侍卫回来了,全都淋了个浑身透。 拾柴的侍卫生起火堆,让他们将湿衣脱下烘烤,顺便将冷掉的烧鸡和饼烤热。 食物加热后,众人就着打来的水,吃着烧鸡和饼等雨停。 然雨势庞大,根本没有要停的意思。 无法赶路,只得歇息养精蓄锐。 雨声一直未断,直到次日天亮时才弱了下来。 唐砚下令让侍卫们收整用饭,雨一停就立即出发。 夏日的雨来的快去的也快,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太阳又显露出了身影。 “驾!”一行人策马扬鞭,疾行狂奔。 行至一片密林,前方赫然出现一队人马,肩扛钢刀大喇喇横挡在路上。 谢知熠一行人被迫勒马停下。 拦路土匪见他们衣着富贵,马匹精良挂着不少包裹,便知碰上肥羊了。 “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为首土匪嘴里叼着一根草,目光贪婪地盯着谢知熠头上的金冠。 以他打劫多年的经验判断,此人定是个富家公子,身上钱财必然少不了。 “唐大哥,你听见了吗?他刚刚说的话竟然跟说书人讲的一样。”谢知熠显得很是激动。 土匪啊,他只在说书人的嘴里听过,没成想今日见到真的了。 正思索着如何应敌的唐砚,听了谢知熠这话哭笑不得,“嗯,江湖上打劫的人都这么说。” “这么说他们真是土匪了。”谢知熠更兴奋了,收起马鞭摸上了佩剑。 对面土匪一听他的话,顿觉被羞辱了,大为光火,凶神恶煞的大喝:“识相的赶紧把钱财都交出来,老子大发慈悲饶你们不死。” “还有你头上的金冠,也摘下来。” “老大,旁……旁边那个戴的……银冠,也……也让他摘……下来。”一干瘦土匪结巴着补充。 谢知熠听乐了,故意学舌,“想……想要我们的……发冠,有……有本事来摘……摘啊。” “老……老大,他他他……学我!”结巴气急败坏的告状。 “少跟他们废话,敬酒不吃吃罚酒,兄弟们,上!”土匪头子还没发话,一旁的疤脸横肉大汉忍不住了,暴喝出声。 “上!”土匪头子紧跟着挥手,一窝土匪扛着刀喊杀猛冲,气势凶狠。 “哎,等等。”谢知熠忽然抬手阻止他们上前。 喜欢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请大家收藏:()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14章 找死 结巴以为他想通了,得意昂扬道:“现现在……知道怕了,晚……晚了!” “不……不是,我是想……提醒你们,你们人……人数好像比我们少,确定要要……打吗?”谢知熠一片好心。 土匪们闻言愣了一下,回头左右四顾,末了又大致数了数谢知熠身后的侍卫。 “老大,他们人确实比我们多几个。”有人报数。 “怕什么,疤脸一人就能打五个,上!”土匪头子毫不在意,狂妄十足。 “杀!”土匪们得令,再次嘶吼着发起攻击。 谢知熠冲身后的侍卫道:“打起来你们都离我远点,别影响我发挥。” 练武多年,他还未真正与人交过手,此时心中异常亢奋,恨不得一个人应战。 “小心,切莫大意。”唐砚凝声叮嘱。 谢知熠随口应了一声,脚踩马背飞身而起,拔剑出鞘直接落在土匪群里。 土匪们被他这一举动弄懵了,反应过来时谢知熠的剑已经直刺而来。 “狂妄小儿!”土匪头子不屑地啐了一口,扬刀迎上。 “铮铮锵锵——”刀剑交接声响起,刺耳挠心。 “保护二公子。”重黎抽出腰间的两把弧形尖刀,带着侍卫加入战斗。 唐砚没有参战,而是飞身上树观察战局。 他居高临下,窥视着整个局面,所有人的动向都尽收眼底。 谢知熠灵活地挽着手中剑,配合拳脚自如应敌,身手敏捷矫健。 重黎同侍卫呈半包围之势,逼的土匪节节败退,循序渐进的往谢知熠身边靠拢。 眼看打不过,结巴冲疤脸喊:“抓抓……头儿,擒贼先……” “擒贼先擒王是吧。”谢知熠顺口接了一句。 “啊……对对对。”结巴点头应和,说完才惊觉不对,让疤脸赶紧动手。 然为时已晚,谢知熠闪身掠到土匪头子跟前,持剑朝他攻去。 “他说的很对,可他忘了,你们才是贼。” 土匪头子闻言来不及骂人,谢知熠的长剑已近眼前,只得慌忙举刀应对。 几招交手过后,土匪头子大惊失色。 没想到这个看似绣花枕头的公子哥,武艺竟如此高强,打的他这个老土匪都手忙脚乱,后背浸出冷汗。 稍有不慎,就被长剑划伤了手臂脸庞。 见了血吃了痛,土匪头子愤怒滔天,咬牙握紧手中钢刀,大喝一声使出看家本领。 “铮锵铮锵——”接连几刀重力劈砍,逼的谢知熠后退了几步。 “有点本事。”谢知熠丝毫不惧,反而越战越勇,勃然起兴。 从前与谢知行唐砚他们过招时,都会有所顾及点到为止。但今日不同,今日他面对的是真正的对手,不会手下留情那种。 揉捏几下被钢刀震麻生疼的手腕,谢知熠抻展舒缓手指,再根根合拢握紧剑柄,掐了个剑诀凌厉袭去。 土匪头子不敢大意,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应对,两人你来我往,缠斗激烈。 “擒擒……王。”结巴避开侍卫攻袭,挪到疤脸身边急声提醒。 几名土匪会意,挡下纠缠疤脸的侍卫,掩护疤脸去捉谢知熠。 疤脸不负众望,成功摸到谢知熠背后,趁谢知熠与土匪头子缠斗无暇分身之际,阴狠偷袭。 他们可不是什么只劫财不伤人的良知土匪,凡挡他们财路者,死! 疤脸挥起狼牙棒,朝着谢知熠后背狠砸而去。 这要是砸中了,谢知熠必定重伤,再无还手之力,只能被他们擒住。 主子被捉了,其他侍卫投鼠忌器,也不敢再硬战,只能乖乖将财物都交出来。 带着美好想象,土匪头子故意发起急攻,牵制住谢知熠,配合疤脸偷袭。 树上的唐砚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当即目光一凛生出寒意,掷出一枚暗器射向疤脸。 “啊!”疤脸肩膀中镖惨叫出声,但仍强忍疼痛,挥动狼牙棒向谢知熠砸去。 找死! 唐砚彻底怒了,再次掷出一枚暗器,扎中了疤脸胸口。 疤脸受了重创,手中狼牙棒掉落在地,捂着胸口跪地,嘴角溢出鲜血,瞪大双眼死不瞑目。 “观……观音泪!”土匪头子离的近,一眼认出了疤脸所中的暗器。 “你们是唐门的人!”土匪头子大惊失色,骇的头皮发麻。 只是奇怪,蜀中唐门距此千里之遥,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土匪头子疑心自己是不是看错了,毕竟他也没真正见过,只是听说过观音泪的模样。 “观音有泪,地狱无门。”唐砚冷念着这句话,从天而降旋身落在断气的疤脸身旁,用食指和中指轻松拔出疤脸肩上的观音泪,夹在手中把玩。 观音泪上沾着血,凝聚到尖端形成血滴,缓缓滴落,跌进泥地消失不见。 “你……你真是唐门的人?”土匪头子满面惊惧,声音都开始颤抖。 其余土匪见状,不约而同停止战斗,茫然又恐慌地看着唐砚。 “可惜,你这双鼠目,识得观音泪,却识不得人,死不足惜。”唐砚话落,手指微微一动,指间带血的观音泪飞射而出,刺中了土匪头子的脖颈。 观音泪透体银白,似一滴净水,悬在土匪头子颈间,一缕阳光照射在上面,反射出刺眼光芒。 土匪头子惊恐地张大嘴,连句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咽了气。 剩下的土匪见老大和倚仗的疤脸都死了,明白他们不是对手,再也没了打劫心思,纷纷跪地求饶。 “大侠饶命,大侠饶命……” 听着他们惊惶的求饶声,谢知熠冷哼道:“你们拦路劫财害命,过路之人向你们求饶时,你们可曾有饶过他们性命?” 饶恕?不存在的。 听到弱者跪地求饶,他们只会更加兴奋,体内潜藏的罪恶心被激发,杀的痛快淋漓,哈哈大笑。 见他们哑口无言,谢知熠语气更冷,“既如此,你们凭什么求饶恕?” 他本只是想诈一诈,若他们当真只求财不害命,倒也不是不能放他们一马。 可谁曾想,这群人丧尽天良,死有余辜! 眼见求饶无用,土匪们暗暗交换了一个眼神,同时起身逃跑。 “呵!还想跑。”谢知熠气笑了,亲自带人追了上去。 “二公子。”重黎不放心的喊了一声,欲将他拉回来。 唐砚抬手制止,“这些人武功平平,不是他的对手。” 喜欢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请大家收藏:()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15章 儆猴 胜负已定,危险已除,谢知熠初入江湖,想练练拳脚就随他去吧。 重黎止步,看着谢知熠带侍卫追上土匪,再次交战在一起。 与之前不同,现在是逃命,土匪个个拼尽全力,穷凶极恶的狠辣拼杀。 但他们心存恐慌,先前的战斗又消耗了不少体力,眼下再怎么负隅顽抗,也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 唐砚和重黎没有再出手,静静目睹着谢知熠同侍卫将土匪斩杀捉拿。 “哼,就这点能耐还想跑。”谢知熠一脚踹在一名土匪屁股上。 仅剩的七八名土匪抱头蹲在一起,惊恐万状,又愤恨不甘。 他们在这条道上打劫多年,还是头一次栽这样的跟头。 “你打算怎么处置他们?”唐砚走近问谢知熠。 谢知熠想也不想道:“当然是押到前方城镇交给官府,按律惩办了。” 土匪们一听,死寂的眼睛登时一亮,“公子说的是,我们罪有应得。” 罪有应得?不见得吧? 唐砚扫了一眼土匪的反应道:“我的建议是,就地格杀,再通知官府来处理。” “不不不,我们愿意去官府,愿意下狱受律法惩处。”土匪们惊恐连连。 谢知熠有些不解,“为何?” 依循常理,擅自格杀是不对的,交由官府才是正确做法。 唐砚目光森冷地盯着土匪道:“此处离城镇不过二三十里地,青天白日他们敢明目张胆的拦路劫财,定是与官府勾结好了。” “若将他们交由官府,怕是等我们一走,他们就会被暗放出来。” 原本唐砚只是猜测,但方才的试探足以证明,他猜想的并没有错。 谢知熠也很快明白过来,“难怪他们争求着去官府下狱,原是打的这个主意。” 官匪勾结,谋财害命,实在可恶! 谢知熠愤恶地看向土匪,众土匪心虚地垂着头,不敢吭声。 “该死!”谢知熠气怒地拿剑指着他们。 “公子饶命,大侠饶命,我们也是逼不得已混口讨生活。只要饶了我们这次,我们定然洗心革面,金盆洗手再也不敢了。” 土匪们跪地磕头求饶,声音中满是惶恐,身躯瑟瑟发抖。 这种为求保命说出的谎话,三岁小孩都诓不过。 唐砚冷瞥一眼道:“你若下不了手,让他们来。” 侍卫闻言持刀上前。 谢知熠握紧手中剑咬牙道:“我来。” 一群十恶不赦的土匪,死有余辜。 今日他若手下留情,来日他们必定会继续祸害其他过路商人百姓。 谢知熠沉吸口气,手腕翻转,锋利剑尖快速划过几名土匪脖颈,留下一条血线。 给他们一个痛快,已是莫大仁慈。 这是谢知熠第一次杀人,心情说不出的复杂滞重。 唐砚拍拍他的肩,“你做的很好,为民除害,有大侠之风了。” 若是以前,听到唐砚这般夸他,谢知熠定十分高兴,可现下亲手了结了这么多条性命,他只觉沉重。 原来大侠并不好当,锄强扶弱惩恶扬善说来轻巧,做起来却并不容易。 “走吧。”唐砚知谢知熠需要缓一缓,没有多说什么。 一行人翻身上马,继续前行。 阳光穿透树林,无声地倾洒在土道上,照着他们的身影渐行渐远。 远远看到城门快要进城时,谢知熠勒马减缓了速度,他扭头问唐砚,“土匪杀了,官府怎么办?” 既然官匪勾结,那此地的官员便比土匪更恶,理该揭露罪行铲除才是。 唐砚凝声道:“我们急着赶路,没有时间在此停留。再者,官员贪腐也不归我们管,等回盛京后上报朝廷处理吧。” “放心,杀鸡儆猴,他们会安分收敛一段时日。” 谢知熠虽是侯府二公子,但身无官职,属实没有权力去查办官员。 虽心有不忿,但谢知熠明白唐砚说的没错,是以没再多说什么,一切都按唐砚的意思去办。 进城落脚补给时,重黎带着腰牌去了趟官府,此事就此告结。 用过午饭收整妥当,队伍继续朝着宁城而去。 天气晴了两日,第三日一早,纪棠提着篮子,在管事女儿春桃的带领下去采蘑菇。 常年住在山里,春桃对各处都很熟悉,哪里有野菜,哪里长蘑菇她一清二楚。 在她的引路下,纪棠几人一进林子就看见了蘑菇踪影。 “这蘑菇好漂亮。”谢知韵伸手便要去采。 “有毒。”方云野出声提醒。 谢知韵快要触碰到蘑菇的手,‘唰’地缩了回来。 “红伞伞白杆杆,吃完一起见阎王。”纪棠在一旁唱念。 谢知韵听的心下惊骇,“这般毒吗?” 纪棠点头,“颜色越鲜艳毒性越强,美丽的东西往往都带着致命危险。” 方云野瞥她一眼道:“不一定,有些看似平平无奇的蘑菇,也含有剧毒,有些颜色鲜艳的蘑菇也能食用。” “比如这朵褐色蘑菇,就有剧毒,食之会使人丧命。” 谢知韵听的胆颤心惊,“这蘑菇是非吃不可吗?” “别怕,咱们只吃没毒的,有表兄在呢,放心。”纪棠轻拍了她一下,用木棍拨开草叶寻找。 “表公子什么蘑菇都识得吗?好厉害。”引路的春桃一脸崇慕。 方云野漫不经心道:“习医之人都会分辨毒物。” 春桃刚要答话,木樨凑上前道:“我也识得很多。” 被打断的春桃瞟她一眼,扭着屁股走了。 谁管她识不识得。 又走了几步,纪棠发现了一朵熟悉的可食用蘑菇,惊喜地采了起来。 “知韵快看,这种可以吃,给你,你就照着这个采。”纪棠说着将蘑菇递给她。 谢知韵拿在手里仔细瞧了瞧,学着纪棠的模样微微弯身寻找。 但她还缺根木棍拨草。 正四下张望,一根光滑直溜的木棍递到了她眼前。 谢知韵抬头看了一眼,伸手接过,“多谢表兄。” 方云野道:“遇到不认识不确定的就问我。” “好。”谢知韵答应一声。 她知道,今日是一节难得的实践教习课。 “除了蘑菇,还有各类药材,你也一道识识。”方云野补充。 谢知韵正要应声,忽听前面的纪棠响起惊呼。 “知韵快过来,这里好多!”纪棠高兴的活像发现了宝贝。 喜欢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请大家收藏:()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16章 勾引 谢知韵提篮过去,看清纪棠面前的一大片蘑菇后,她也震惊了。 “这也太多了。” “是吧,跟种的一样,别愣着了,快采。”纪棠蹲下身,一朵接一朵的采,快乐极了。 谢知韵同她一起,采完眼前这一片地,篮子装了小半。 “走,前面定然更多。”纪棠兴致勃勃。 谢知韵落后一步,同方云野走在后头,边走边认草药。 因着人迹罕至,物产十分丰富,各种草药随处可见,蘑菇一发现就是一大片。 纪棠同木樨采的忘乎所以,提着快要装满的篮子走在前头,春桃走两步歇口气,不知不觉与方云野走到了一起。 “哎呀……”行至一处上坡路时,春桃突然脚滑了一下,身子斜斜朝方云野倒去。 “小心。”方云野一把抓住她的手肘将她扶稳。 “多谢表公子。”春桃眸光欣喜,神态娇羞扭捏地看着方云野。 一旁的谢知韵看她如此,敏锐的察觉出了春桃意图,不由蹙起眉头,唇瓣也微微抿紧。 前面的纪棠和木樨听到声音回头,一眼看穿了春桃心思,主仆俩交换了一个眼神。 木樨挎着篮子往回走到春桃跟前,一把拽住春桃的手腕将她拉上前来。 “亏你还是山里姑娘,走路这么不稳,走,我同你一起,保管好好看着你,不让你摔了跌了。” 春桃:“……”谁要她多管闲事了? 嫌恶地瞪着木樨,春桃挥手想要甩开。 然木樨力气大,抓的又紧,她手腕都扯疼了也没甩开。 “你弄疼我了。”春桃咬牙控诉。 木樨充耳不闻,拽着她直往林子里扎。 春桃不想走,被木樨扯的踉踉跄跄,回头幽怨又不甘地望向方云野。 然方云野侧对着她,在同谢知韵说话,半个眼神都没给她。 “你走慢点,我……表公子他们跟不上。”春桃气恼跺脚,再次用力挣了挣手。 木樨陡然松开,春桃惯性后摔,一屁股跌坐在地。 “啊!” 好巧不巧,草丛里藏着根刺藤,扎进了春桃肉里。 春桃瞬时疼的泪眼汪汪,身子微微发抖,面容扭曲痛苦。 “行了,别装了,都是草能疼到哪去。”木樨不以为意地伸手去拉她。 春桃一把打掉她的手,神情愤怒,“你故意的吧,山里不是石头就是尖刺,你想害死我啊!” 木樨撇嘴,“是你自己非要挣开,我松手你又不乐意了,谁知道你没站稳。” 木樨听出端倪,绕到她身后查看情况。 看到春桃屁股下的刺藤时,她震惊意外,险些没忍住笑出声。 真是苍天有眼,慧辨小人。 叫你存心不良勾引主子,该! 木樨压着上翘嘴角,一脚踩住刺藤,拎着春桃的胳膊将她提了起来。 “刺很小,最多也就扎几个小眼,伤不到皮肉,放心吧。”木樨虚情假意的安慰,想要阻止春桃借题发挥。 然她还是小看了春桃。 “表公子,听闻你医术精绝,奴婢方才被刺藤扎了,该敷什么药才好?”春桃一阵风似地飘到方云野跟前,拿手绢矫情做作地擦着眼泪,生怕方云野看不见一样。 末了似是觉着受伤的地方太羞人,又假装羞臊地扭过脸。 方云野不动声色避开两步,冲谢知韵道:“正好考考你。” 谢知韵会意,正经俨然道:“一般这种小刺伤,不用理会过一会儿就凝血结痂,三两天便痊愈了。” “可……可我现下疼的厉害。”春桃咬唇不死心地看着方云野。 谢知韵弯身从脚边拔起一颗草药道:“这是三七,能止血散淤,消肿止痛,捣烂了敷上便可。” 春桃随意瞥了一眼,语含抱怨,“荒郊野外的,如何敷药?” 她伤的可是臀部,总不能在野外脱裤子敷药吧? 谢知韵睨了春桃一眼,秀眉轻皱。 许是长年放任在别院无人管束,春桃远不如侯府婢女规矩恭敬,又许是看他们太好说话,已然忘了尊卑身份。 谢知韵捏紧手中草药,沉了语气,“你既受伤了,那便先行回去吧,不用再跟着了。” 春桃下意识反驳,“那怎么行,奴婢还要带路呢。” 回去?傻子才回去呢。 这么多天,她好不容易才寻到机会接近方云野,怎么能就此放过。 她年岁已大了,再不嫁人就成老姑娘了。可常年住在山里,连个人影都瞧不见,她能嫁谁? 再则,在别院过惯了舒坦日子,她也不肯嫁个寻常人家吃苦受罪。 此次得知他们来别院,春桃高兴了许久。谢知行身残病重命不久矣,她就将念头放到了谢知熠身上。 若能取得谢知熠青睐,跟着他回侯府做个妾侍,也能做半个主子,安享荣华富贵。 可谁知,谢知熠竟然没来! 春桃失落了好几天,又将主意打到了方云野身上。 方云野怎么说也是方家嫡长子,跟着他怎么也比嫁个糙汉平民强。 春桃想的很清楚,看的也明白,行动的也很迅速。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只可惜,遇上木樨这个蠢货,坏了她的好事。 现下谢知韵又赶她回去,她才不走呢。 机会来之不易,她一定要引起方云野的注意,在他们回盛京时跟着离开。 这死寂无人的深山,她实在待够了。女子花期短暂,她绝不能耽误在这里。 “回去的路我们记下了,知道怎么走。”谢知韵不再给她机会。 春桃还想再说什么,谢知韵果断朝后挥手,唤来一名侍卫送春桃回去。 侍卫上前架住春桃的胳膊,硬拖着她离开。 “少夫人,表公子……”春桃挣扎求救。 纪棠善解人意道:“把药带回去,可得及时敷上,否则愈合了就无用了。” 春桃闻言,臊的面皮涨红作烧,再也说不出话来。 “我们继续往前走吧。”纪棠心情很好地转身。 木樨憋着笑,同纪棠低声嘀咕。 谢知韵吐出口闷气,与方云野跟在后头。 “你方才……做的很好。”方云野缓缓出声。 谢知韵一怔,旋即耳根开始泛红,斟酌着问:“表哥可知她的心思?” 方云野不自在地低咳一声,“嗯。” 正因知晓,所以才让她料理春桃。 论情论理,春桃是侯府下人,理该谢知韵处置,他一个大男人,不好当众损姑娘家颜面。 “表哥是不喜欢她这样的吗?”谢知韵趁机探问。 “不喜。”方云野答的毫不犹豫。 “那表哥喜欢什么样的?”谢知韵紧张的屏息,整颗心都提了起来。 喜欢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请大家收藏:()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17章 放下 方云野脚步微顿,复又继续前行。 他浓眉紧皱,抿唇叹声道:“我没有成婚娶妻的打算。” 谢知韵听的心中一‘咯噔’。 “不娶妻?一辈子都不娶吗?”她失望的喃问出声。 方云野颔首,“我孑然一身,随处漂泊,不适宜娶妻生子,会害了人家姑娘。” “那若是姑娘自个愿意呢。”谢知韵脱口而出,话落又有些懊恼,懊恼过后又殷切期盼答案。 方云野沉默许久,久到谢知韵从期盼到失望,失望到尴尬羞窘,打算上前去追纪棠时,他终于开口了。 “我自在惯了,不愿背负感情责任,只想随性无拘的过一辈子。” 一个姑娘的一生太过沉重,他自知背负不起,便从一开始选择不娶,避免辜负。 “可一个人,不会觉得孤单寂寞吗?”谢知韵不死心。 方云野道:“我喜欢独身一人,来去自由,了无牵挂。” 这话如一颗尖石,狠狠地扎进谢知韵心底,扎的她鲜血淋漓,疼痛不止。 是啊,他若想娶妻,早便娶了,何至于等到现在。 亲口听到方云野说出答案,谢知韵的心阵阵抽痛。 就好像她精心养育许久,日日盼着能开出美丽花朵的花,突然有一天告诉她,它根本不会开花,更不会结果。 死心吧?该死心了。 谢知韵死死攥紧手心,不让自己失态落泪。 接下来的路程,两人都很安静,谁也没再开口。 草药蘑菇什么的,谢知韵也没了心情再去辨识,只木然地往前走。 “知韵快来,这里好多蘑菇。”纪棠在前方欢呼招手。 谢知韵提着篮子快步过去,与她们一起采。 “知韵你闻闻,可香了。”纪棠拿着一朵蘑菇凑到谢知韵鼻尖。 谢知韵勉强扯出一抹笑意,“是很香,闻着很诱人。” “等回去让厨房做了你尝尝,定会喜欢的。”纪棠放进篮子里,兴高采烈的继续采。 谢知韵闷闷的应了一声,低头失魂落魄的跟着她们采。 纪棠再次回头同她说话时,一扫眼竟看见她红了眼眶。 “怎么了?”纪棠忙放下篮子关问。 谢知韵慌乱摇头,“没,没什么,就是不小心将尘土弄进眼睛里了。” 说着,她抬起手背,使劲揉了揉眼。 纪棠觉察出不对,但又不知缘由,她抬头看向后方的方云野,见他神色沉凝,隐隐明白了什么。 “三姑娘这是什么了?”木樨走近不解询问。 纪棠轻声道:“尘土入眼了,不采了,回去吧。” “哦。”木樨有些不舍,这么多蘑菇,不采多可惜啊。 她们刚要起身,谢知韵却道:“我想再采一会儿。” 她还没想好怎么面对方云野,需要做点什么静一静心。 “好,我们陪着你。”纪棠没有多问,只安静的陪着她。 方云野跟在她们后面,离着丈远距离,默默凝视着谢知韵的背影。 谢知韵没有回头,目光盯着前方,眼中只有漂亮可爱的蘑菇。 大的小的,一朵又一朵,有的挤挨在一起,有的单朵矗立,似精灵般从草丛树叶里探出脑袋。 谢知韵越采越上瘾,终于明白了纪棠为何那般高兴。 吃不吃不重要,重要的是采的过程,让人说不出的松快愉快。 不知不觉,三人的篮子都装满了,看着前方好似无穷无尽的蘑菇,有些难舍不想回去。 可再难舍,该放下的也要放下,否则便是作茧自缚。 谢知韵站起身,望着幽寂山林和绵延不知尽头的蘑菇,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身心突然轻松许多,谢知韵同纪棠道:“我们回去吧嫂嫂。” “好。”纪棠有些诧异,不知谢知韵为何突然又明朗起来。 但姑娘家的心事,她不想说,也不好问。 方云野本以为谢知韵会伤心难过,然后不愿再与他往来,却不想谢知韵像个没事儿人一样,照常与他相处。 午间用饭时,纪棠大力鼓动谢知韵吃蘑菇,谢知韵有些犹豫,再次问过方云野确定没毒后才敢入口。 “如何?”纪棠一脸期待。 谢知韵点头,“爽滑鲜嫩,很美味。” “我就说吧,没有人会不爱山菌。”纪棠颇有些骄傲得意,又给谢知行夹了一朵,“夫君也尝尝。” 谢知行没有任何迟疑,夹起送入口中,随后在纪棠满含期盼地注视下说很好吃。 纪棠满意了,自己也品尝起来。 刚采回来的山菌清香鲜甜,叫人欲罢不能,纪棠几乎没怎么吃旁的菜,光吃山菌了。 吃完她还喝了碗鲜菌汤,末了满足地眯起眼,慵适惬意。 谢知行很爱看她吃饱喝足的模样,有种平淡朴实的幸福感。 这对经历过战场厮杀和生死黑暗的他而言,是一种极致诱惑。 接下来的几日,皆是晴朗天气,每日吃喝游玩,日子过的平静又充实。 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谢知韵一如往常的与方云野相处,同他学习医术。 如此反应,倒叫方云野有些摸不着头脑。 但这是他想要的局面,因此也没有深想。 七月初九,马不停蹄的赶了十几日路,谢知熠一行人终于抵达了宁城。 做为塞北边城,宁城与盛京截然不同。 城墙以石头与泥土修砌而成,在黄昏夕阳的笼罩下,透着一股说不上来的苍凉落寞。 一行人牵马入城,街上百姓们形色匆匆,有赶着送货的,有急着做工的,也有三五成群结伴去吃酒的,更多的则是劳累一天带着收获归家的。 街道两旁有许多商铺和摊贩,各种叫卖声此起彼伏,吵闹的叫人心安。 因是边城,少不了与邻国商贸往来,街上随处可见身着他国服饰的商人。 “这是……北元人?”谢知熠看到两名腰间挂着弯刀的大汉,有些不确定的问。 他没见过北元人,但在书册上见过北元人标志性的弯刀。 “是。”唐砚低声道:“北元虽与东临势同水火,但也互相依赖,正常的商贸往来无法避免。” “北元需要东临的粮食布匹,东临需要北元的牛羊马匹。” “我明白。”谢知熠微微点头。 但明白归明白,骨子里对北元人的憎恨,让他在看见北元人时难以平心静气,下意识的生出憎恶。 喜欢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请大家收藏:()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18章 得罪 天色已晚,不适宜上门拜访,赶了一日路的他们也需休整。 寻了一家客栈落脚,唐砚对着暗沉下来的天幕,射出一支唐门特制的响箭,等着留守在宁城的探子前来汇合。 探子来得很快,菜刚上桌时就到了。 “石辉见过少主,二公子。”一黑瘦青年向二人抱拳行礼。 “正好,一道先用饭吧。”谢知熠招呼他坐下。 石辉推拒,“我还是去侍卫桌吧。” 江湖人虽不拘小节,但谢知熠是侯府公子,身份与他们不同。 “出门在外不讲繁礼,坐吧。”谢知熠倒了杯酒放到空位上。 石辉看向唐砚,得到唐砚颔首示意后方才坐下。 大堂人来人往,鱼龙混杂,难以避人耳目,不是谈话之地。 左右已经到了宁城,再急也不急这一时,三人安心用完饭,进到房间才开始交谈。 “碧灵芝在云水宗手里,两月前才从龙岭山带回,据说人员折损惨重,险些全军覆没。”石辉将他探听到的消息详尽告知。 “云水宗是定州一带最大的门派,在宁城威望很高,就连官府也礼敬几分。” 谢知熠问:“宗主为人如何?” 石辉道:“云宗主至情至孝,碧灵芝便是他为老父延年益寿所寻,准备在老宗主下月七十大寿时敬献。” “稀世难寻可解百毒的碧灵芝,他用来延年益寿?”谢知熠大为震惊,甚至觉得有些荒谬。 “是。”石辉肯定点头。 谢知熠窒堵的说不出话来。 一旁的唐砚问:“云宗主有何喜好?” 想要求药,必得先了解对方,再投其所好。 石辉皱眉想了想,“云宗主崇敬武功高强之人,素日里爱与人喝酒比武。” 喝酒比武?这倒是能奉陪,可就怕人家不给他们这个机会,也不太可能因为喝一两顿酒,比几场武就将碧灵芝给他们。 毕竟碧灵芝太难寻,错过这一支,有生之年都难再寻到下一支。 虽然在他们看来,用碧灵芝延年益寿是暴殄天物,但架不住东西是人家的,怎么使用都是人家的自由。 再者,重孝本没有错。 “你觉得我们要怎么入手?”谢知熠一脸苦恼的问唐砚。 “明日先上门拜访吧。”唐砚道。 正式拜访表明来意,是最基本的礼数和诚意。 翌日上午,唐砚和谢知熠买了一车好酒,在石辉的领路下前往云水宗。 宁城很大,云水宗独占了一整座山头,恢弘气派。 “来者何人?”守门弟子喝声询问。 唐砚抱拳沉声道:“唐门唐砚,前来拜访云宗主。” “唐门少主?”守门弟子显然听过唐砚的名号。 “正是。”唐砚挺身而立。 守门弟子正要说话,宗门匾牌上方的屋脊后忽然冒出一妙龄姑娘,拎着一串葡萄打量他们。 “一听就是冒牌的,唐门少主唐砚一出江湖就被人诓去做了护卫,哪会出现在此。” 看见这姑娘,听到她所说的话,唐砚几人当场愣住。 “六小姐,你怎么又跑上面去了,宗主说了不可如此败坏门风,惹人笑话。”守门弟子跑出几步,仰头盯着上方的人急声劝说。 上头的云莺趴在屋脊上,满不在乎地吐出一块葡萄皮,目光直直地盯着唐砚,“说吧,你到底是谁?冒充唐砚做什么?” “咳——”唐砚尴尬的清咳一声,俨然正声道:“在下确是唐砚,这是唐门令。” 唐砚掷出一块黑铁令牌。 云莺伸手接住,仔细瞧过后稀奇道:“你真是唐砚啊。” “是……”唐砚话还没说完,云莺撑着屋脊纵身而起,似一只黄莺般轻巧地落在了他们面前。 十五六岁的年纪,头发干净利落的束起,留了几条小辫,只简单簪了两朵珠花,配上一身柚黄色的衣裳,俏皮又活泼。 稚嫩的小脸上一双眼睛格外灵动,似是会说话一般,看的人浑身不自在。 “你没做护卫了?来找我爹做什么?”云莺好奇发问。 唐砚抿唇道:“有重要的事情求见云宗主。” “什么事情?”云莺眨巴着大眼睛追问。 “此处不方便说话,可否先带我们见云宗主?”谢知熠礼貌开口。 云莺闻言将目光转向谢知熠,“你是谁?” “定北侯府二公子,谢知熠。”谢知熠拱手自报家门。 云莺听的大惊,“定北侯府二公子?你偷跑出来的?” 谢知熠微怔,“姑娘何出此言?” “看你的样子也会功夫?”云莺不答又问,盯着谢知熠的佩剑。 “是……”谢知熠有些无力。 云莺扬手扔了葡萄,取下腰间长鞭道:“那你与我过过招,我看看世家公子有多厉害。” 云莺一脸亢奋,她见过许多人,唯独没见过谢知熠这样的。 怎么说呢,就谢知熠身上有一种与常人不同的气质,与江湖中人和寻常百姓都不一样。 怎么当爹的好战,女儿也一样?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谢知熠哭笑不得的商量,“能不能先让我们见过云宗主,我再陪姑娘过招。” “不行,你先跟我比试,打赢了我就带你们去见我爹。”云莺已摆好架势,显然是没得商量了。 谢知熠无奈拔剑,“那就得罪了。” 一个贪玩的小姑娘罢了,应当过不了几招就结束了。 谢知熠这般想着,并没有太当回事,出手也未尽全力。 然云莺几鞭子抽过来,他面色霎变。 任谁也不会想到,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身手竟如此厉害,打的他险些招架不住。 一击之后退开几步,谢知熠握紧手中剑,敛容认真起来。 唐砚几人在一旁观战,也被云莺的武功惊震到。 “没想到云六小姐也是个武林高手。”石辉惊声唏嘘。 唐砚没说话,目光紧盯着战局。 谢知熠虽算不上高手,但武功也绝对不弱,所用宝剑更是神兵。 但对上云莺,他竟半点好也讨不着。 云莺手持长鞭,攻势凌厉霸道,那长鞭在她的驱使下,如同一条敏捷迅猛的毒蛇,追着人紧咬不放。 很快,谢知熠手忙脚乱起来,应对的十分吃力。 云莺瞅准时机,一甩鞭子缠住谢知熠的剑,猛力一拉将谢知熠拽的身体失衡,紧跟着飞起一脚踹在谢知熠胸口。 谢知熠重摔倒地,额间浸出细汗,震惊又窘迫。 喜欢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请大家收藏:()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19章 奇才 轻敌,轻敌了! 谢知熠从前见的姑娘,都是娇娇柔柔的大家闺秀,只会吟诗作对,哪会什么拳脚,便是偶有一两个会些功夫的,也是中看不中用的花拳绣腿。 是以他潜意识认为,云莺便是有功夫在身,怎么也高不过他去,全然没料到会这般厉害,将他打了个落花流水。 “哎呀!六小姐,宗主说了来者是客,不能一见面就打,有失礼数。”守门弟子急的直拍大腿。 谢知熠闻言嘴角抽了抽,他这腿拍的是不是太晚了些? 都打完了! 早干什么去了! “这叫以武会友,你懂什么。”云莺收了鞭子上前,朝谢知熠伸出手。 谢知熠盯着那只手,犹疑着没动。 “怎么?生气了?”云莺歪头挑眉。 世家公子这般小肚鸡肠? 见她误会了,谢知熠出声解释,“男女授受不亲。” “哈?”云莺脸上挂着大大的疑惑。 不就是拉他一把,这跟男女亲不亲有什么干系? 眼珠转了转,云莺坏笑着问:“按你们的规矩,该不会拉个手就得成亲吧?” “那倒不至于,只是名声……”谢知熠话没说完,就被云莹不耐打断。 “你不是要见我爹吗?赶紧起来。” 什么名声不名声,江湖只有威名侠名和恶名。 谢知熠被吼的有些发懵,看着眼前那只娇小手掌,终是将手递了过去。 云莺握住他一个用力,轻松将他拉了起来。 “跟我来吧。”云莺转身往里走。 谢知熠和唐砚赶忙跟上。 方才云莺说要打赢了她才带他们去见她爹,谢知熠还以为输了见不了,得多费番唇舌功夫,没成想云莺这般爽快。 看来,这个云六姑娘是个随性之人,做事全凭心情。 只是谢知熠想不明白,她怎么就高兴了?难道是揍他揍爽了? 想到此,谢知熠才惊觉屁股疼的紧,怕是摔青了,回去得抹点药膏才行。 云水宗很大,从山门到正堂,有很长一段石阶。 石阶两旁建有屋宇连廊,一眼望去不知尽头。 随着登上石阶,视野逐渐变得宽广,看到了几十上百间房屋庭院。 “云水宗好大好气派。”谢知熠开了眼界。 “那当然了,我们可是定州第一门派,放眼整个江湖,也是能排上名号的,与唐门不相上下。”云莺背着双手,下巴微仰像只骄傲的孔雀。 谢知熠不由自主被吸引了目光,觉得她与盛京闺秀很不相同。 “云水宗曾协助朝廷抵御外敌,素日里也会派遣弟子巡逻探访,多次抓获敌国奸细,忠肝义胆为唐门所不能及。”唐砚由衷敬佩。 云莺回头睨他一眼,颇有些神气道:“我祖父说,忠义是为人根本,有国才有家。” “老宗主深明大义,谢某敬服。”谢知熠抱了抱拳。 云莺道:“你家也不差,我爹说宁城能得安宁,都是定北侯府的功劳。” “尤其是定北侯府世子,少年英才用兵如神,是天降战神庇佑东临。” “我替我大哥谢过云宗主赞誉。”谢知熠听到此,心中很是高兴。 云宗主如此赏识他大哥,有助于求药。 三人边走边闲话,很快到了大堂。 云莺让人去请她爹,又命人奉上茶水招待。 谢知熠小心翼翼坐下,屁股疼的他龇牙咧嘴。 “噗——”云莺看的好笑,“对不住,我下脚重了些。” 谢知熠刚要说没关系,就听云莺又道:“我想着你大哥是战神,那你应该也很厉害,哪知你……” 云莺上下扫了他几眼,啧啧两声没了下文。 他怎么了?她倒是说啊! 谢知熠只觉一口血梗在心头,快要憋出内伤。 一旁的唐砚放下茶盏道:“我记得云水宗是擅长使刀的,怎么云六姑娘使的是长鞭?” “这个啊。”云莺摸着腰间盘起来的长鞭道:“我娘说姑娘家家的使刀不好看,所以我爹就给我寻了条鞭子。” “那你这鞭法?”唐砚继续探问。 “幼时祖父给我寻个师父,教了我七八年,没什么可教的后她就走了,然后我就自学自创了。”云莺说的轻巧,好似在谈论茶好不好喝。 可唐砚谢知熠心中却掀起惊涛骇浪。 十几岁就能自创鞭法厉害至此,这云六小姐到底是个什么怪物? “如此说来,云六姑娘是天纵奇才,知熠输给你并不冤枉。”唐砚客观陈述事实。 以云莺的身手,怕是他也得全力以赴。 谢知熠先前还觉有些丢脸,此刻一听豁然开朗,心中只剩下叹服。 江湖这本书,他又多见识了一页。 “贵客到访,有失远迎,还请勿怪。”身形高大魁梧的云宗主踏门而入,笑着同两人见礼。 唐砚和谢知熠起身回礼,“冒昧叨扰,望云宗主海涵。” “哎,云水宗广迎天下豪客,欢迎之至。”云宗主十分豪爽,招呼两人落座。 “嘶——”屁股挨上坚硬的椅子,谢知熠疼的吸了口凉气。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这一起一坐的,可难为他的屁股了。 “公子可是受伤了?”云宗主立时关问,并让人拿了个软垫来。 于是谢知熠又起来重新坐了一次。 “无妨,只是摔了一下。”谢知熠摆了摆手。 云宗主转头瞪向云莺,“看你干的好事!说过多少次了,不可这般无礼待客。” 云莺撇嘴小声咕哝,“将人迎进来把酒言欢后,你还不是要同人打,有什么分别。” “你……”云宗主被堵的无话可说,只能向谢知熠告罪,“云某管教无方,冲撞了公子,还请见谅。” 谢知熠羞惭道:“是我技不如人,不怪云六姑娘。” 听得此话,再看谢知熠神色,是真不怪罪,云宗主赞赏点头。 是个豁达明朗的好儿郎,不愧是定北侯府所出。 寒暄过后,云宗主问起两人来意。 唐砚和谢知熠对视一眼,谢知熠敛容正色道:“我们此次前来,是为求药。” 求药? 云宗主一听,面色骤然一变。 谢知熠凝声道:“两年前,我大哥率兵大败北元,在回盛京的途中遭遇北元死士刺杀,身中幽冥狼毒无药可解,想必云宗主也有所耳闻。” 云宗主沉重地点了点头,心中已然猜到他们要什么。 果然,下一瞬谢知熠站起来,拱手诚心道:“我表兄乃药王弟子,翻遍医书古籍终寻得一药方救我大哥,只是需得有碧灵芝为药引,才可解毒。” “请云宗主救救我大哥!” 喜欢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请大家收藏:()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20章 拒绝 谢知熠语气诚恳,姿态谦低,就差没跪下了。 “只要云宗主肯舍碧灵芝救我大哥,什么条件定北侯府都能答应。” 谢知熠看向云宗主,目中满是渴求祈盼。 云宗主重重拧眉,“你们是如何得知云水宗有碧灵芝的?” 碧灵芝的消息他一直捂的严实,连宗门弟子都不知晓,他们远在盛京又是从何得知? 唐砚不敢隐瞒,如实相告,“云五公子醉酒后无意吐露。” “这个混账!”云宗主气怒拍桌。 唐砚道:“碧灵芝稀世难寻,我知它十分珍贵,若非万不得已,也不敢上门讨要。” 云宗主紧绷着脸没应声,历经风霜的面庞沟壑沉凝。 “爹……”云莺试探着唤了一声。 她知道,不论今天这药给不给,她五哥都完蛋了。 “云宗主,我大哥他毒发的越来越频繁,实在撑不住时日无多了,求您大发慈悲救救他。”谢知熠屈膝便要下跪。 只要能求得碧灵芝救他大哥,别说下跪了,就是让他给云宗主洗脚他也绝无二话。 “公子不可。”云宗主及时起身伸手扶住了谢知熠。 谢知熠身份尊贵,他不过一介武夫,哪能受他大礼。 再则,受了这礼,碧灵芝就不得不给了。 “有什么话坐下好好说,我爹最厌恶胁迫这一套。”云莺将谢知熠摁回椅子。 谢知熠闻言急声道:“我并非想胁迫,只是诚心相求。” 云宗主压了压手,示意他明白。 谢知熠这才安心。 “二位既探听到云水宗有碧灵芝,想来也知晓我要拿它做什么。”云宗主开门见山。 谢知熠和唐砚点头,“云宗主忠义重孝,令人钦佩,是天下人楷模。” 云宗主闻言哂笑一声,“二位抬举了,我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 语罢,云宗主重叹一声,又接着道:“谢世子英勇无匹,杀敌卫国,我很是敬佩。若我手中有第二支碧灵芝,必定拱手送上。” “但……云某手中只有一支。” 这已是拒绝了。 谢知熠一听就急了,“我知云宗主很为难,一边是至亲之人,一边是毫不相干之人,换作谁都会选至亲之人,但……” “公子既明白,就不要为难云某了。”云宗主沉声打断。 谢知熠张着嘴,剩下的话都卡在嗓子里,焦灼炙心。 “二位远道而来,定然疲累不堪,可在云水宗小住几日,歇歇脚再走,我这便安排人带二位去客院。”云宗主说着起身,唤来一名弟子。 吩咐好后,他借口还有事务需要处理,抬步走了。 “云宗主……”谢知熠欲要去追,被唐砚拦住了。 “先住下来再说。” 此行求药本就非易事,不可操之过急。 太过心急惹恼了云宗主,反而会适得其反。 左右云宗主留了他们在云水宗小住,还有机会。 “你们先去客院,我去看看我五哥,他怕是要惨了。”云莺慌忙交代两句,急匆匆地走了。 谢知熠捏紧双手,只得跟着引路弟子先去客院。 云水宗很大,有弟子上千,分为前庭后院。 前庭靠近山门,地势较低,住的是寻常弟子和杂役。 后院视野开阔,放眼望去山峦耸立,屋舍精巧宽敞,一方为主人院,一方为客院。 谢知熠和唐砚被安排到最上等的客院,招待周全。知谢知熠受了伤,还贴心的送上了止痛化瘀的药膏。 但他们不是来做客的,谢知熠根本坐不住。 不,是躺不住。 “别动,药刚抹上,还没干。”唐砚摁住他。 谢知熠撑起脑袋道:“我这点伤不打紧,现在最要紧的是碧灵芝。” 寻碧灵芝难,求碧灵芝亦难。 唐砚沉默须臾道:“或许这件事的关键不在云宗主身上。” “那在谁身上?”谢知熠不解。 两人被安置在客院后,除了伺候送饭的人,主人再未露面。 耐着性子等到傍晚,云莺来了。 “听闻老宗主德高望重为武林泰斗,曾率门中弟子抵御外敌,令人崇敬万分,云六姑娘可否带我们瞻仰一二老宗主的风采。”谢知熠迫不及待说出早便打好的腹稿。 云莺睨他一眼,心思灵透,“急什么,祖父让人备了接风宴,一会儿就能见到了。” “当真。”谢知熠一听大喜过望。 云莺坐在院中秋千上晃荡着道:“我亲自来告知你们,还能有假。” “多谢云六姑娘。”谢知熠拱手作揖。 “你大哥当真病的很重,没有碧灵芝活不了吗?”云莺问出心中疑问。 谢知熠颔首,俊脸沉凝,“但凡还有一丝旁的办法,我们都不会不远千里来强人所难。” “也是。”云莺自顾自地点头,“我长这么大,都没出过定州,上千里得多远啊。” 谢知熠道:“我此次也是第一次离开盛京。” 云莺眨巴着眼问:“听说盛京繁华绮丽,软红香土……是真的吗?”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盛京是东临都城,天子脚下,自是繁荣昌盛,非其他地方可比。”谢知熠说着,突然就有些想家了。 云莺闻言又问:“那盛京到底是什么样的?你同我说说。” “盛京啊……”谢知熠脑中浮现出熟悉的景象,自豪开口:“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竟豪奢。” “盛京人口众多,街上每日都是人潮如织,若遇上元节这等重大节日,更是‘火树银花合,星桥铁锁开,暗尘随马去,明月逐人来’。” “总之不论是屋舍建筑还是风土人情,亦或是菜肴景致,都与宁城大不相同,云六姑娘日后若有机会,可亲自去瞧一瞧。” 云莺的确想去,尤其是听谢知熠说完后,对遥远的盛京充满了好奇向往。 她脚尖点地停住秋千,望着谢知熠道:“那我要是去了,你也会招待我,让我住你家里吗?” “自是可以,你是我最尊贵的客人,也是我入江湖后结交的第一个朋友。”谢知熠满口答应。 “那就这么说定了,拉勾。”云莺起身走近,朝他伸出手。” 谢知熠看着她弯曲的小指和天真的脸庞,温朗一笑,“好。” 他伸手弯指,与她拉勾结约。 唐砚在一旁瞧着,觉得自己委实有些多余。 他不应该在这里,应该在屋里。 许是年龄相差不大,又许是对世家公子感到新奇,云莺的眼中只有谢知熠,几乎完全忽视了他。 如此也好,与云莺打好关系,更有助益。 喜欢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请大家收藏:()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21章 求见 天色暗下来时,云水宗各处掌起了灯,从高处望去似一片星辰。 唐砚和谢知熠在门中弟子的带领下,穿过庭院花园,去赴老宗主设下的接风宴。 “你们来啦,快进来坐。”云莺热情相迎。 进到厅中,又主动为他们介绍,“这是我四位哥哥。” “这位是唐家少主唐砚,他是定北侯府二公子谢知熠。” “幸会幸会。”几人互相见礼。 落坐等云宗主和老宗主的间隙,谢知熠小声问云莺,“你不是有五个哥哥吗?怎么只来了四个?” 云莺抬手附耳悄声道:“我五哥还在罚站桩呢,来不了。” 谢知熠听后露出几分尴尬歉意,“这事儿是我对不住他,改日亲自向他致歉。” “用不着,他自己嘴大,受罚活该。”云莺摆了摆手,不以为意,“让他长长记性也好,否则透露给更多人知晓,怕是要引起风波。” 能解百毒又能延年益寿的灵药,谁不想拥有? 一旦消息走露出去,定会引得各方觊觎争夺。 谢知熠他们明着来求尚可婉拒,但若有人暗中来抢,那可没道理讲。 两人谈话间,厅外传来动静。 是云宗主他们来了。 “祖父,父亲,母亲。”云莺和四位兄长起身礼迎。 唐砚和谢知熠也跟着起身,行晚辈之礼。 “二位请坐。”云老宗主须发花白,身体却十分硬朗,精神矍铄像个仙风道骨的老神仙。 没有想象中的冷脸为难,云老宗主宽和有礼,甚至还闲话家常般的问起定北侯和谢知行。 得知谢知行中毒身残命不久矣,云老宗主很是惋惜。 谢知熠欲要趁机求药,云宗主厉眼扫了过来,云家四兄弟也目光不善。 谢知熠生生将话咽了回去。 看来当着他们的面,不是求药良机。 宾主心思各异,使这顿宴席吃的有些凝重,并不松快。 好在云老宗主威严慈和,在他的压制下,没人敢无礼待客。加之有云莺和云夫人从中调和,整场宴席还算融洽体面。 宴席结束已是月上枝头,谢知熠望着天上弦月,心绪沉重。 他想起贾友亮的话,说以谢知行的身体状况,少则三月,多则六月。 从生辰宴至今,已过去二十多日,快马加鞭返回盛京还需十几日,拢共便是一月半。 虽看似至少还有一个半月的时间,但他不敢赌,怕谢知行提前毒发。 总之,碧灵芝越早取回去解毒越好。 想到兄长,谢知熠攥紧拳头,在心底暗暗对月起誓。 不论用什么办法,他一定要拿到碧灵芝。 若真到了迫不得已的地步,便是偷是抢,他也要将碧灵芝带回去! 这夜,谢知熠睡的很不安稳,几乎做了整夜的梦。 梦见了许多他同谢知行从小相处的场景,还有定北侯教他们练武骑马等等,最后一幕,是谢知行毒发吐血…… “大哥!”谢知熠悚然惊醒,冷汗涔涔。 抬眼扫视四周,看着陌生的屋子陈设,他渐渐回神。 缓了会儿气,谢知熠撑着床起身,去桌边倒了杯冷茶一口饮尽。 穿戴齐整打开门,有人送了清水器具进来供他洗漱。 收拾妥当到花厅用饭时,唐砚已经等着了。 定州一带盛产麦子,是以擅做各类面食。饺子包子面条大饼……吃起来又香又劲道,比盛京要好吃不少。 但也仅仅是面食,其他菜肴,谢知熠吃的都不是很合口味。 用过早饭,谢知熠问门中弟子可否能四处走动。 弟子说客院和后山可随意去。 谢知熠思忖间,云莺脚步轻快的来了。 她踏着朝阳,黄绿色的衣裙翻飞舞动,似一只黄莺向他们飞来。 见到她,谢知熠神色一喜,激动地起身迎上,“云六姑娘。” 云莺看他这般欣喜她来,心中也跟着生出喜意,心情愉悦,“你们要不要出去走走,我给你们带路。” “我告诉你们,云水宗可大了,尤其是后山,登高望远风景一绝……” “我想见云老宗主。”谢知熠目光灼灼地盯着她,满是殷切渴望。 昨晚人多,他未能达成目的,必须单独再见云老宗主。 云莺止住话,有些不高兴的轻哼着撅嘴,“我就知道,你心里只有我祖父。” 唐砚:“……” 这话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谢知熠没心思计较,急切道:“只要云六姑娘带我去见云老宗主,我必重谢。” “怎么谢?”云莺用手指绕着辫子问,似是对此很感兴趣。 谢知熠思索道:“我带了许多金玉珠宝,都送给你。” 云莺大失所望,“我对珠宝首饰不感兴趣。” “那……那你有什么条件直接提,只要我能办到,绝不推辞。”谢知熠诚心诚意。 云莺眼珠一转,“什么条件你都答应?” “是。”谢知熠毫不犹豫。 “那行,先记着,跟我来。”云莺将辫子甩到脑后,转身走在前面。 谢知熠心中一喜,同唐砚赶忙跟上。 只是走着走着,他们觉得有些不对。 “云六姑娘,这好像……是去往后山。”谢知熠迟疑出声。 他们虽没去过云老宗主的院子,但云莺带他们走的方向不对,且越走越偏,眼下前方只剩下草木石阶。 反之回头望去,云水宗的庭院屋舍尽收眼底。 很显然,他们是在上山。 云莺脚步不停,边走边道:“对啊,我祖父每日都要去山顶,打一个时辰的拳后再下山回院歇息。” 所以一开始云莺提议出来走走时,他们直接说想上后山就可以遇见云老宗主了? 见谢知熠反应过来,云莺回身指着他警告,“说好的事不能反悔,否则我再打你一顿。” 谢知熠摇头失笑,“放心,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云莺扬起笑意,转身继续带路。 习武之人体力好脚程快,加之云水宗本就在半山腰,距山顶并不太远,不过两刻钟便到了。 登顶之后视野豁然开朗,一眼便瞧见云老宗主在一块平坦大石上打拳。 “祖父。”云莺清脆的喊了一声。 三人走近,云老宗主收了拳转过身来。 看到唐砚和谢知熠,云老宗主神色如常,没有半分意外,像是早便料到他们会来。 喜欢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请大家收藏:()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22章 赠药 大石被磨的光滑,阳光照在上面泛着润泽油光,显然是经年累月所致。 “早便听闻老宗主不仅刀法登峰造极,还通晓拳法,今日一见传闻果然非虚。”唐砚甚是敬佩。 云老宗主洒然一笑,“老夫听闻定北侯也擅拳法,不知二公子可会?” “略会皮毛,比不得老宗主。”见识过云莺的武功后,谢知熠很是谦逊。 云老宗主道:“二公子可否陪老夫过几招?” 又过招? 谢知熠听的不寒而栗,怎么这云水宗祖孙三代都好比武。 看出谢知熠的心思,唐砚低声道:“以武会友是江湖规礼,去吧。” 谢知熠闻言只得硬着头皮过去,紧张拱手,“请老宗主赐教。” “请。”云老宗主一撩袍角,右脚划地后移,扎稳马步,示意谢知熠进攻。 谢知熠深吸口气,挥拳攻去。 云老宗主丝毫不慌,眼看谢知熠的拳到眼前了,他才动手应对。 一手接住谢知熠的拳,另一手握拳打出,直击谢知熠俊脸。 谢知熠被迫后仰,抬臂相挡,同时扫出左腿攻向云老宗主下盘。 云老宗主动作看似缓慢,实则精准退避,并迅速还出一脚。 谢知熠躲避不及时,被踢中小腿,不由后退两步。 一个回合试探下来,谢知熠发现云老宗主虽年纪大了,但功夫仍旧强劲,不可轻视。 “再来。”云老宗主招手。 谢知熠再次攻上,两人你来我往,拳脚并用,交互进攻和防守,打的酣畅淋漓。 “没想到他剑法不怎么样,拳法倒还不错。”云莺煞有介事的点评。 唐砚盯着战局道:“定北侯府世代武将,战场应敌时除了兵器交接,时常也需近身肉搏,拳脚功夫自是不弱。” “这样啊……”云莺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聚精会神的观战。 她发现谢知熠认真比武的模样,看着很是赏心悦目,不像她几个哥哥,要么横眉怒目凶巴巴,要么龇牙咧嘴嚎喝不断。 谢知熠是世家公子,他即便与人动手,也保持着雅正端方,面色更是冷静从容,只有眼神沉着凌厉,像是……像是……傲骨巍然的松柏。 对,就是松柏! 云莺看向一旁巍立挺拔的劲松,来回与谢知熠比较,觉得很是形象。 难怪话本戏文里的姑娘总是爱上将军贵公子,亲眼一见后云莺理解了。 翩翩公子世无双,这谁能不爱啊。 云莺正看的痴迷,谢知熠与云老宗主对碰后骤然分开,收起了拳脚。 “定北侯府的军拳刚劲有力,快如流星,叫人防不胜防,佩服佩服。”云老宗主眼中透着灼热,显然是打的十分痛快。 谢知熠谦声回敬,“老宗主的拳法绵里藏针,看似柔和实则暗藏劲力,行云流水中裹挟着盎然杀机,晚辈大开眼界。” “哈哈哈……”云老宗主放声大笑,对谢知熠很满意。 “老了老了,年纪大了不比从前了,想当年我力抗贼敌,以一抵十不在话下……” 忆起往昔辉煌,云老宗主面上满是松愉自豪,但最终都化为一声叹息。 昔日英勇已往矣,今朝再难展雄风。这天下,是年轻人的了。 “老宗主武艺高强,纵然是不比从前,却也胜过世间万千。”谢知熠敬佩有加。 同样是古稀老人,他外祖父只能算得上康健精神,与云老宗主相比可差远了。 “承二公子吉言,老夫再胜这世间十载。”云老宗主心境豁达。 “定然能的。”谢知熠同云老宗主站在大石上,举目远眺。 登高望远,半座宁城河山都在视野之内,让人有一种傲然睥睨天下之感,油然而生出豪迈之情。 “你们看什么呢?”云莺探着脑袋走了过来。 云老宗主道:“看宁城的大好河山,看东临的盛世风光。” 云莺和唐砚走到大石边缘站定,也瞧见了与他们一样的风景。 大好宁城,盛世东临,确然很美,是他们心之所向。 谢知熠斟酌着道:“老宗主,我们此行是为碧灵芝而来,我大哥他身中北元幽冥狼毒,时日无多,唯有碧灵芝做药引方可解毒。” “晚辈自知此求是强人所难不讲道理,但我大哥委实是需要碧灵芝救命,请前辈大义舍赠。” 谢知熠说完,欲要跪地相求。 云老宗主及时扶住,“二公子莫要折煞老夫了,老夫一介江湖草莽,可受不起二公子的跪拜。” “晚辈绝无此意,只是诚心求药。”谢知熠慌忙解释。 “老夫明白。”云老宗主笑着打趣,“只是老夫还想多活几年,没了碧灵芝增寿,就万不可再折寿了。” 三人闻言愣了片刻,随即反应过来大喜过望。 “您同意赠药救我大哥了?”谢知熠喜出望外,激动到手足无措。 原以为此事难以达成,还要很费一番功夫,没成想突然就实现了。 “多谢老宗主大义舍药,云水宗的大恩,定北侯府没齿难忘。”谢知熠深躬作揖。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谢老宗主仗义相救。”唐砚也跟着礼谢。 云老宗主示意云莺将他们扶起。 云莺天真纯良,心直口快,她扶起二人后问云老宗主,“祖父,没了碧灵芝,您怎么办?” “我怎么办?”云老宗主笑骂,“你祖父我身康体健,精神气足,再活个一二十载不成问题。” “若真用了碧灵芝增寿,那不得活成老妖怪了。” 云莺顿悟,“所以您一开始就没想过要服用碧灵芝!” 云老宗主望着她道:“哪有为长辈者,不顾儿孙只顾自己长寿的,岂不悖逆天理纲常。” 云老宗主叹了口气,又接着道:“我拦不住你父亲,本是打算收到碧灵芝后,暗藏起来,留着给你们以备不时之需。” “武林中人行走江湖,受伤中毒都是常有的事,此等灵药自该留着救命,增寿实属暴殄天物。” “谢世子乃我东临战神,这世上没人比他更值得服此灵药,将药赠与他,我心甘情愿。” 三人听完云老宗主的话,深感震憾。 他们没想到,云老宗主竟如此超脱旷达,胸怀宽广到令人肃然起敬。 “见过老宗主,晚辈才知何为侠肝义胆,心悦诚服。”唐砚同谢知熠重重抱拳。 “那当然了,也不看看是谁祖父。”云莺抱住云老宗主的胳膊,神气又自豪。 “你啊。”云老宗主戳了戳她脑袋,宠溺又纵容。 云家三代只得这么一个女娃,稀罕的都要上天了。 喜欢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请大家收藏:()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23章 无愧 云老宗主点头后,此事变得容易了许多。 剩下的云宗主那关,云老宗主说交给他,让谢知熠和唐砚不用管,好生休息养精蓄锐准备返回盛京。 惶惶不安的心落定下来,谢知熠开始畅享宁城美食,感受宁城风土人情。 云莺恪尽地主之谊,将宁城好吃好玩的地方带他们逛了个遍。 “咦,那不是我爹和祖父吗?”云莺忽然瞧见两张熟悉面孔从前方穿街而过。 谢知熠和唐砚循声望去,果真是云宗主和云老宗主。 “他们这是要做什么去?”云莺踮脚观望有些好奇。 “要跟上吗?”谢知熠问。 云莺摇头,“我爹那个人古板的很,去的都是些没意思的地方,才不要跟去自讨没趣呢。” “别管他们了,我们玩儿我们的。”云莺一手拽一个,拉着他们往相反的方向去。 今日天气半阴半晴,与盛京不同,宁城气候凉爽许多,在没有太阳炙晒的情况下,行走于街并不怎么热,是以百姓纷涌出家门,大街小道人来人往。 云莺三人的身影转瞬便淹没进了人潮里。 云宗主同云老宗主行缓行在大街上,已然走过了好几条街,他忍不住问,“父亲,您究竟要带我去哪里?” 云老宗主背着手气定神闲道:“急什么,且好好看看这宁城,看看这些百姓。” 云宗主只得闭上嘴,继续跟着云老宗主走。 又遛了两条街,眼看都到晌午了,云宗主腹中生饥,再次开口,“父亲,先寻个酒楼食肆吃口饭吧。” 云老宗主道:“马上就到了。” 他们到底要去哪儿? 带着满腹疑惑,云宗主跟着云老宗主走到北城墙下,又跟着他登上了城墙。 “你看。”云老宗主示意。 云宗主放眼望去,什么也没看着。 “看到了什么?”云老宗主问。 云宗主如实道:“儿子什么也没看见。” 云老宗主幽声道:“可我看见了安稳宁城,和乐百姓。” 云宗主闻言拧起眉头,再次望去。 确如云老宗主所言,宁城一片安稳平和,百姓商贩游走在街上,热闹非凡。 “你再过来瞧。”云老宗主走向城墙的另一边。 云宗主跟过去,云老宗主再次问:“看到了什么?” “什么也没有。”云宗主直觉没那么简单,可他确实什么也没看到。 宁城是边城,往北再无城镇,只有茫茫旷野山丘,百里开外,便是北元之地。 云老宗主负手而立,鹰目微眯道:“是疆土,东临的疆土。” 云宗主听的一头雾水,“父亲今日喊我下山走这一遭,究竟为何?” 今日一早,云老宗主便让他放下手中事务,陪他下山。 云宗主本以为是有什么要事,没想到半日过去了,云老宗主先是带他游市巡街,现下又带他登上城墙,说一些摸不着头脑的话。 云宗主憋了许久,疑惑满肚,实在忍不下去了。 云老宗主不急不缓道:“你对如今的宁城可还满意?” 云宗主点头,“自是满意,官员廉正清明,百姓淳朴守己,一片欣欣向荣之景。” “那你觉得,此等现象能维持多久?又是何人之功?”云老宗主接二连三的发问。 听到此,云宗主终是听出了其中深意。 他沉默须臾道:“父亲是想说,这一切都是定北侯父子的功劳,若没有定北侯父子领军杀敌击退北元,宁城无法安稳。” “你还不糊涂。”云老宗主望着前方,语重心长道:“定北侯逐渐年老,护佑不了塞北多少年了,这定国安邦的重任,只能由谢世子担起。” “谢世子是天生将才,有他在,不出兵便能威慑北元,不敢轻举妄动。可他若死了,北元必定卷土重来,且带着过往仇恨,变本加厉。” “到那时,宁城做为边城,你说会是何等下场?” 这还用问吗? 宁城做为边城,首当其冲,北元人一旦攻陷,必定是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以泄心头怨恨。 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孺老人,将悲惨至极。 以北元人的蛮横凶残,宁城怕是要沦为人间地狱。 仅是想想,云宗主便觉惨烈到难以承受。 “父亲的意思是,要送出碧灵芝?可那是儿子好不容易寻来,给您延年益寿的。”云宗主很是不舍。 云老宗主睨着他道:“我知你一片孝心,可我吃了碧灵芝便是能活到百岁,能让定州安稳宁城太平百姓无恙吗?” “任你武功高强弟子众多,北元贼人来犯,你能率弟子抵御住强敌护卫宁城吗?” 云宗主被问的无话可说,只能羞愧道:“儿子不能。” “你不能,但谢世子能。”云老宗主语气肯定,掷地有声。 “可东临并非只有谢世子一人能领军作战。”云宗主声音低弱无力。 “那你倒是说说,何人能与谢世子比拟?换作其他人,你赌得起吗?”云老宗主质问。 云宗主眉头紧拧不语。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我且问你,凭心而论,延年益寿与解毒救命相比,孰轻孰重?”云老宗主目光凝重地盯着他。 答案昭然若揭。 云宗主只觉心头被大石压住,沉重到呼吸艰难,“可是父亲,儿子再难寻到碧灵芝。” “那就不寻了。”云老宗主毫不迟疑。 “为我一人而冒险葬送他人性命,本就丧心缺德。” “人活一世,求的是问心无愧,倘若此次你我因私心不舍出碧灵芝,相信百年之后咽气之前,定愧疚难安。” “反之,心怀坦荡无愧,死亦何惧?” 云宗主定定地望着云老宗主,凝滞地点了点头。 云老宗主很欣慰,拍拍他的肩道:“有生就有死,谁也逃不过,便是吃了碧灵芝,也不过是多消磨几载光阴罢了。” “我这一生,走过南闯过北,斩过贼杀过敌……无憾了。” “儿子一直以父亲为豪。”云宗主眼中腾起炙热。 云老宗主慈声道:“为父,也以你为傲。” 铮铮铁汉,素来不喜甜嘴蜜舌。 云宗主这些年不停歇的拼命努力,追赶着父亲的脚步。 他今年四十九了,第一次从父亲口中听到这句话。 这不仅是夸赞,更是认可。 云宗主禁不住红了眼,面上流露出孩子似的委屈和激喜。 可他都多大人了。 云宗主觉得难为情,转过身去不让云老宗主瞧见。 喜欢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请大家收藏:()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24章 不舍 当天晚上,云宗主又摆了一桌宴席,为唐砚和谢知熠饯行。 “这是碧灵芝,愿谢世子药到毒解,重振战神风姿。”云宗主将一带有机括的木盒交给谢知熠,并演示了一遍如何打开。 “二位可记住了?”云宗主问。 谢知熠不太确定,没敢吭声,唐砚则直接上手操作了一遍。 ‘咔哒’一声微响,木盒弹开一条缝隙。 “唐门擅机关精括,果真名不虚传。”云宗主大为赞赏。 装碧灵芝的盒子虽小,但机括是精心设计,看似平平无奇,实则暗藏玄机。若不得其法,便是机括高手也难以打开。 确认唐砚会开机关后,谢知熠将盒子锁起来收好。 “这是家父让我带来的谢礼。”谢知熠捧出一只一尺见方的木匣。 木匣沉甸甸的,是满满一箱金玉珠宝,在明亮烛光的照耀下璀璨闪光,很难叫人不心动。 云宗主瞥了一眼,摆手推辞,“哎,这可使不得,我是自愿赠药。” 谢知熠坚持道:“定北侯府也是诚心礼谢,还望云宗主莫要嫌弃。” “另外,这是定北侯府的玉牌,往后若有需要,可持此玉牌到定北侯府,力所能及之事绝不推辞。”谢知熠又拿出一块糕点大小的玉牌,一并奉上。 “这……”云宗主皱着眉头一脸难色。 “宗主收下吧,碧灵芝得来实属不易。若今日坏了规矩,往后岂不是谁都能上云水宗讨要物什了。”唐砚在一旁相劝。 “那好吧。”云宗主勉为其难收下。 钱财虽是身外物,但人只要活着一日,便离不开。 去龙岭山寻碧灵芝,云水宗不仅损耗了诸多人力,也耗费了大量财力。 如今碧灵芝被他们拿走了,总不好叫云水宗财物两空,适当给予补偿是应当应分的。 “来,我敬二位,恭祝你们一路顺遂。”云宗主同家人举起酒杯,盛情相送。 “多谢宗主。”唐砚和谢知熠举杯敬饮。 与上次不同,此次双方心结已解,坦诚相待,宾主尽欢。 喝至兴起,云宗主还提出要与唐砚过招,见识见识唐门功法。 世人皆知,唐门以暗器和机括闻名江湖,因此忽视了唐门武功。 实则没有高强功法为基础,暗器也难以施展到绝境。 千里迢迢难得来一次,唐砚也想领教一番云水宗的武功,二人一拍即合,到院中比试。 谢知熠和云老宗主等人站在廊下观战,饶有兴味地看两人交手。 “你跟你爹谁更厉害?”谢知熠小声问云莺。 云莺翻了个白眼,“当然是我爹了,不过将来嘛,那就不好说了。” 谢知熠睨了一眼云家五兄弟又问:“那你同你几位哥哥相比,谁更厉害?” “你猜。”云莺歪头笑的狡黠。 谢知熠道:“这我怎么猜,我又没见识过你几位哥哥的身手。” “所以才叫你猜啊。”云莺一副看傻子的神情。 少女喝过酒的脸颊红扑扑的,在昏黄灯光的映照下,透着迷离朦胧之感,像是雾中花水中月,美的撩人心弦。 谢知熠噎了噎,凭心猜测道:“你。” “恭喜你……猜错啦。”云莺调皮的吐了吐舌头,“若是同龄,我算第一,但二哥年长我十岁,习武年岁是我两倍,我还打不过他。” “那你大哥呢?”微醺的谢知熠打开了话匣子。 云莺道:“我大哥习武天赋一般,但他擅长营商,云水宗所有的田产铺子都是他在打理。” “你可别小看他,他凭一己之力养活着云水宗上千口人。” “尤其是与狡猾难缠的北元人做生意,我大哥从没吃过亏……” 两人闲话间,唐砚与云宗主比试完毕,无分胜负,只为尽兴。 宴席结束各回各屋休息时,云莺同谢知熠道:“明日晨间我们去山顶看日出吧。” “日出?我还要赶路呢。” “宁城的日出可美了,保管与盛京的不一样。放心,耽误不了你的行程。” “行吧。”谢知熠应下。 云莺帮了他很多,便是为着谢她,也该答应。 一夜好眠,谢知熠睡了这二十日来最安稳的一觉。 次日天未亮,谢知熠与云莺顺着石阶登上山顶。 “露鱼肚白了,快出来了。”云莺灭了灯笼,期盼地望向天边。 谢知熠站在她身旁,目光直盯着前方。 云莺悄悄侧眸,看着少年昏暗不明的脸庞,在心底暗暗祈祷晨阳出来的晚一些。 因为朝阳升起,便意味他该离开了。 “你回盛京的路上,要经过那些地方,都有什么风景,同我说说吧。”云莹想与他多说会儿话。 谢知熠思索着开口,将来时路上经过的城镇都说与她听。 云莺认真聆听,将去往盛京的路线牢记于心。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天色逐渐透亮。 谢知熠盼望着日出快点出来,看完后他好回盛京。 然他们等了又等,望眼欲穿到天光大亮,也不见太阳踪影。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拧了拧眉,谢知熠迟疑着开口:“今日怕是阴天,没有太阳。” “啊,是吗?再等等吧,说不定马上就出来了。”云莺揣着明白装糊涂。 宁城的日出几时显现,朝阳何时升起,她再清楚不过了。 耐着性子又等了片刻,谢知熠看着明亮的天色道:“今日真的看不到了。” 云莺明白,他总是要走的,再怎么也留不住了。 “下山吧。”云莺闷闷不乐地转身走在前面。 回到客院,唐砚已收整妥当,快速用过早饭后,队伍整装待发。 “二位好走,得空再来云水宗做客。”云宗主亲自相送。 谢知熠探头望了望云宗主身后,没有看到云莺的身影。 “劳烦宗主替我转告云六姑娘,若有机会再来宁城,我定陪她看日出。”谢知熠拱手行礼,随即翻身上马。 “你怎么不亲自同我说。”云莺牵着一匹马走了出来。 谢知熠闻声看去,很是诧异,“你这是?” 云莺轻哼道:“你别多想,我只是许久未跑马了,今日天气凉快,正好跑一跑。” “别啰嗦了,我送你们出城。”云莺轻跃上马背,一抖缰绳率先跑了起来。 “驾!”谢知熠一行人赶忙跟上。 云莺带他们避开人潮拥堵,走了一条清冷小道,很快便出了城。 “多谢云六姑娘,就送到这里吧。”谢知熠与她告别。 云莺勒马,在城门外目送他们行远。 “别忘了,你还欠我一场日出!一个承诺!” 少女话中藏着不舍,随风吹入了谢知熠耳朵。 喜欢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请大家收藏:()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25章 报复 转眼已是六月二十五。 上次采蘑菇勾引未遂后,春桃并没有放弃,回来后一有机会便去方云野跟前卖弄风姿。 这日谢知韵照常来同方云野学习医术,撞见春桃借送茶之名,赖在方云野屋中不肯走。 “你来了。”见到谢知韵,方云野大松口气,如同看到了救星。 寻常的姑娘,他明里暗里拒绝一两次,便不会再纠缠,可春桃却像是听不懂一样,死缠烂打不肯罢休。 方云野也是自小读圣贤书的人,再厌恶也保持着君子之仪,没办法说出太难听的话。 这事儿,只能由谢知韵处理。 “三姑娘。”春桃敷衍见礼,眼睛始终黏在方云野身上。 谢知韵皱眉凝声道:“表兄这里都是名贵药材,出不得半点岔子,他也不喜婢女伺候,往后你不用再来他院里了。” “这怎么行,侍卫下人粗手笨脚,有些细活儿他们做不好。”春桃觉得,谢知韵就是嫉妒。 这段时日她可瞧出来了,方云野对谢知韵态度冷淡了许多,甚少与她说笑往来了。 很显然,方云野不喜欢谢知韵这样清汤寡水,不懂讨男人欢心的小姑娘。 也因此,春桃觉得她这朵妩媚风情的解语花定能开进方云野心坎。 男人,尤其是世家大族的公子,总是爱装模作样的假正经。 她日日在方云野跟前晃,不信他能把持得住。 春桃坚信,拿下方云野不过是时间问题。 “我的话你听不懂?”谢知韵已然失去耐心。 换作在侯府,春桃这样不守规矩,不听告诫几次三番勾引主子的婢女,早被打板子发卖了。 谢知韵心慈,念在同为女子,喜欢一个人本没有错的份上,一再宽容。 奈何春桃并不识趣,反而得寸进尺,变本加厉。 “奴婢可是哪里做的不妥,惹恼三姑娘了?”春桃也斜着眼看向方云野,控诉谢知韵欺负她,期望方云野能为她说话。 就在她眼睛都斜酸了时,方云野终是开口了,“知韵说的不错,我确不喜婢女伺候,你走吧。” “表公子……”春桃很是不甘。 “来人。”谢知韵朝外喊了一声。 “三姑娘有何吩咐?”院中下人闻声前来。 “送她出去,以后不许放她进院。”谢知韵不再留情面,直接断了春桃的念头。 “是。”下人领命,将春桃拉了出去。 春桃被迫离开,心中满是愤恨。 回到自个屋中后,春桃越想越气,委屈的哭出了声。 她娘闻声而来,问明缘由后叹声劝道:“咱没那个命,罢了吧。” “等过些时日送走他们,娘去请媒人给你说个好婆家。” “什么好婆家,不是庄稼汉就是走街小贩,嫁过去吃苦又受罪。”春桃愤恼捶床,半点也不情愿。 “这就是咱的命,得认。”春桃娘抓着她的手满是心疼。 “实在不行,我让你爹豁出脸面去,给你寻个宅院庄子管事的,或是做小生意有点家底的。” “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春桃扑到她娘怀里,哇的一声又哭了起来。 她知道,这对她来说,已是最好的出路。 春桃娘没有别的法子,只能轻声细语的安抚。 下午时分,厨房照例送井水冰镇过的绿豆羹和酸梅饮去各院。 春桃经过花园,迎面撞见。 “这是送去哪里的?”她盯着托盘,心思活络起来。 采儿是从侯府跟来的,对春桃这个管事之女有着几分礼敬。 “南院,给三姑娘的。”采儿如实答。 “我能瞧瞧吗?”春桃虽是在问,手却已经打开了盖子。 采儿双手端着托盘,没办法阻拦,只能任由她看。 “咦,你看那边。”春桃忽然指向侧后方,一脸惊讶。 采儿下意识扭头看过去。 春桃抓住时机,快速往绿豆羹里吐了一口唾沫。 “什么都没有啊。”采儿转回头来,一脸莫名。 “啊,可能是我看错了。”春桃盖上盖子,侧身让开路道:“没事了,你送去吧。” 采儿不疑有他,端着托盘走了。 春桃望着她走远的背影,嘴角浮出一抹阴恶坏笑。 三姑娘,你可得好好享用。 阴损的报复完,春桃大出恶气,心情立时好了起来,哼着小曲走了。 她走后,照莹从园中假山后显出身形。 瞪了一眼春桃离去的方向,照莹快步去往南院。 她可得快些,否则那吐了唾沫的绿豆羹就进谢知韵的嘴了。 仅是想想,照莹就觉恶心不已。 她小跑到南院时,采儿正在给谢知韵盛绿豆羹。 “三姑娘,不能喝!”照莹急忙出声阻止。 欲伸手去接的谢知韵吓了一跳,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照莹,你怎么来了?”谢知韵觉得奇怪。 照莹气呼呼道:“奴婢方才经过花园,看见春桃往里……吐了唾沫。我怕她抵死不认账,就没当场揭穿。” “什么!”谢知韵震惊的花容失色,瞥眼看向桌上的绿豆羹。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采儿慌忙跪地,“三姑娘恕罪,奴婢并不知情。” 谢知韵看着桌上的绿豆羹和酸梅饮,吩咐采儿端上跟她走。 东院。 正喝着绿豆羹的纪棠,听到谢知韵的话,险些吐了出来。 “嫂嫂放心,你这羹里没有。”谢知韵赶忙宽慰。 纪棠失了胃口,搁下碗气愤道:“太过分了!” “奴大欺主就算了,还用这般恶心下作的手段!” “你打算怎么办?”纪棠骂完问谢知韵。 谢知韵蹙眉道:“自是要严厉处置,可处置简单,如何让她认罪却难。” 没有证据无法定罪,最多也只能斥骂一顿,打罚都难以服人,就更别说重重惩处了。 “照莹亲眼目睹,采儿也能证明春桃确实打开过瓷盅,但没物证,春桃若咬死不认,反说我们串通起来诬陷她,就棘手了。” “我一时想不出来好法子,便来寻大哥和嫂嫂商讨。” 纪棠闻言看向谢知行。 谢知行缓声道:“这是内宅之事,阿棠有何见解?” 此等小事,谢知行解决起来自是轻而易举,但他想看看纪棠的本事。 纪棠眼睛一转,看向谢知韵带来的瓷罐道:“谁说我们没有物证了。” “嫂嫂何意?”谢知韵不解。 纪棠眨了眨眼,卖起了关子,“你只管将春桃叫来,我有法子让她认罪。” “另外,将她爹娘也请来。” 喜欢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请大家收藏:()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26章 将计 别院不大,不过一刻钟的功夫,春桃和她爹娘就来了。 “世子少夫人有何吩咐?”管事恭声询问,春桃和她娘垂首立于其后。 来的路上,春桃虽心有疑惑,但也没多想,但进到东院看到谢知韵后,她心中登时升起不好的预感。 别慌别慌,不能慌…… 春桃掐着手心,强自保持镇定。 纪棠扫了一眼春桃,面色平静语气温和道:“这些时日你们都辛苦了,三姑娘今日没胃口,她那份绿豆羹和酸梅饮就犒劳你们了。” “谢三姑娘,谢少夫人。”管事欣喜应下,以为是他们差当的好,纪棠对他们满意奖赏。 只是,一般而言都是将东西赏给下人带回去吃喝,纪棠却让人盛出来递给他们,让他们当面喝。 “这……这不合适,小人们那能污了主子的眼。”管事战战兢兢地端着碗,觉着事情有些不对。 春桃赶忙出声附和,妄图糊弄过去。 若说之前只是有些怀疑,那碗端上手时便是落实了。 她偷偷往绿豆羹里吐唾沫的事,被发现了! 可她当时分明四下查看了,没有人在场。 难道是采儿? 也不对啊,采儿当时扭头看后方去了,不可能瞧见。 一时之间,春桃心乱如麻,心急如焚。 “无妨,就在这里喝。”纪棠面含笑意,看的人直发毛。 “这……”管事回头看了妻女一眼,三人皆是惊惶不安。 “愣着干什么,赶紧喝啊,难不成还怕少夫人下毒不成。”照莹没好气的催促。 “不敢不敢……”管事看着碗中酸梅饮,仰头一饮而尽。 春桃和她娘见状,也只得端起碗一口气喝了干净。 “小人喝完了,少夫人还有何吩咐?”管事惶声请示。 酸梅饮本是生津解渴的好物,寻常难以喝上,幸得一碗本应细细品尝,但在这种情况下,谁也没心思细品,一口灌下去连是什么味儿都没尝出来。 只剩下紧张害怕了。 “别急,还有绿豆羹呢。”纪棠轻摇着团扇,拉长了语调。 作贼心虚的春桃听的心中一颤,低垂着头眼睛慌乱地转动,想要寻个法子脱身。 “给,喝吧,这可是好东西。”照莹将碗塞到春桃手里。 春桃只觉十分烫手,微微发抖有些端不稳。 对!端不稳! 春桃急中生智,手一滑没端住,碗朝着地面坠去。 摔了就不用喝了,大不了挨顿斥骂。 如此想着,春桃得意起来,为自己的机智沾沾自喜。 “连只碗都端不稳,是要我喂你喝吗?”照莹眼疾手快的接住,重新递给春桃。 “一时……手滑。”春桃咬牙,又恼又恨。 “端稳了,再滑我就喂你喝了。”照莹站在她旁边紧盯着她,防止她再耍花招。 春桃被盯的头皮发麻,看着碗中绿豆羹,想到自己吐在里面的唾沫,没忍住犯起了恶心。 “呕……”春桃干呕了两下,信口扯谎道:“奴婢胃肠不适,怕是喝不了。” “你……”照莹气的想骂人,恨不得上手给她灌下去。 “喝不了就不喝了吧。”纪棠很是宽容,让照莹端走了春桃手中的绿豆羹。 春桃大松口气。 但她一口气还没松完,就听纪棠又道:“春桃不能喝,你们便都喝了吧。” “是。”管事和春桃娘应声。 不管纪棠今日叫他们来到底是为何,可眼下只是让他们喝绿豆羹,算不上为难,只得硬着头皮照做。 两人一手端碗,一手捏勺,在众目睽睽下舀了绿豆羹往嘴里送。 谢知韵看得蹙眉,不忍地别过了头。 纪棠这法子,委实有些……阴损,也不知她如何想出来的。 纪棠斜睨着春桃,语气平缓的念念有声,“为父母者,皆是为了子女呕心沥血,拼死累活,不求子女回报,只求子女过得好。” “但我觉着,做人得有良心,鸟尚有反哺之情呢,人总不能连禽兽都不如吧?” 春桃死死盯着她爹娘手里的勺子,纪棠的话字字句句清清楚楚落进她耳中,如烙铁灼心,如尖刀凌迟。 她很明白,纪棠是在她逼她承认,承认往谢知韵的绿豆羹里吐了唾沫。 眼看爹娘张开嘴,马上就要将勺中绿豆羹喝进嘴里,春桃终是忍不住了。 “不能喝!”她猛地伸手推了两人一把,使得他们手中碗掉到了地上。 “啪!”瓷碗应声碎裂,清甜沙糯的绿豆羹溅了一地。 但也因她这一推,两人的脑袋惯性前倾,勺子里的绿豆羹直接喂进了嘴里。 “咳咳咳……”管事夫妇被呛到,咳个不停。 “爹,娘。”春桃急红了眼,一时不知是该给他们顺气还是抠吐,完全乱了方寸。 管事先一步止住咳,皱眉喝斥,“你做什么?当着世子少夫人和三姑娘的面,半点规矩也无。” “是啊,你做什么呢。”春桃娘自个抚胸顺着气,也是一脸责怪。 春桃急的手足无措,顾不得什么尊卑规矩,跺脚道:“你们快把刚喝下的东西吐出来。” “吐出来作甚?”管事不解。 “是啊,都下肚了如何还吐的出来。”春桃娘看着淌了一地的绿豆羹,觉着很是可惜。 多好吃的东西,就这么凭白糟蹋了。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好歹让她喝完再说啊。 “用手抠,一定要吐出来。”春桃拉着她娘就要往外走。 “站住!”木樨一声沉喝,挪动脚步挡在了门口。 “这……这是怎么了?”春桃娘一头雾水,面色惶然。 事已至此,便是再蠢笨的人也觉察出了不对,管事利落跪地道:“小人一家犯了何罪,还请少夫人明示。” 纪棠止住摇扇道:“怎么会是罪呢,这是奖赏。” 末了她吩咐照莹,“把春桃那碗分给他们,吃完了再走。” “是。”照莹应的极快,动作也十分迅速,很快就将一满碗绿豆羹分成了两个半碗,递给管事夫妇。 “爹,娘,不能喝。”春桃焦灼万分,恨不能冲过去抢了碗扔掉。 可木樨摁着她,她根本无法上前。 “你一再阻拦说不能喝,那你倒是说说,这绿豆羹为何喝不得?”纪棠的声音陡然沉凝起来,眸光也变得凌厉。 喜欢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请大家收藏:()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27章 处置 屋中一时静寂,落针可闻。 面对纪棠的问话,春桃咬紧了唇没吭声。 管事夫妇对视一眼,皆是满肚疑惑。 这好好的绿豆羹,怎么就喝不得? 难道…… 心中生出一个惊悚念头,春桃娘扭头颤声问:“你该不会……往里面下毒了吧?” 女儿家有什么话都是同娘说,是以春桃娘清楚知道她同谢知韵的过节,也知春桃心中愤恨。 他们一来,纪棠便说谢知韵今日没胃口,将她的甜汤都赏给他们喝,而春桃异样反常,自己借口不喝就罢了,还一再阻止不让他们喝。 这只能说明一点,她知道绿豆羹有问题! 她不在厨房帮忙,为何会知道绿豆羹有问题?答案只有一个,手脚是她做的! “啪!”春桃娘越想越心惊胆寒,回身扬手给了春桃一巴掌。 “你糊涂啊!你再怎么气恨,也万不能对三姑娘下毒啊!” “孽女,你是要害死全家吗!”管事端着碗的手止不住发抖,心中气怒交加,更多的却是惶恐。 毒害主子,他们全家都没命活了。 看着绝望惊惶的爹娘,春桃咬牙道:“我没下毒,我只是……” “只是什么?你快说啊。”春桃娘心急如焚地抓着她摇晃。 “快说!”春桃娘急疯了,‘啪啪’又抽了她两巴掌。 她们虽是下人,但春桃娘很是疼爱春桃,几乎没怎么打过她,今日这般狠手,还是第一次。 春桃捂着被打肿的脸,委屈掉泪道:“我只是心里有气,偷偷往里吐了口唾沫。” 什么?! 春桃娘只觉脑袋发晕,站立不稳的后跌了半步。 管事闻言看向碗中绿豆羹,神色复杂的说不出话来。 难怪她不让他们喝,还要他们吐出来。 想到自己喝下去的那勺绿豆羹,管事顿觉恶心,胃里翻江倒海。 他一介粗鄙下人尚且如此,更遑论谢知韵这个千金贵女了。 不知晓倒还好,一旦知晓,必然恶心透顶,愤怒至极。 不是下毒,却比下毒更阴损歹毒。 “算你还有点儿良知,只可惜,委实不多。”纪棠唇边泛起冷笑。 自个的唾沫,自个都觉恶心无法下口,她却要恶心别人,心肠委实劣坏。 “蠢货!”管事怒冲过去,抬手重甩了春桃一耳光。 “还不快跪下向三姑娘赔罪!” 春桃两边脸都被打肿了,疼的她眼泪直流。 直至此时,她才明白她始终只是婢女,无法与主子相抗,便是再不情愿,为了活命也只能低头。 “奴婢一时被嫉恨冲昏了头脑,犯下此等大错,求三姑娘恕罪。”春桃跪地磕头。 然头可低罪可认,春桃却并不悔,她只恨自己做的不够隐秘,叫人知晓了。 对,知晓,到底是谁看见了她往绿豆羹里吐唾沫,然后告发她的? 采儿? 春桃扭头将目光投向采儿。 采儿对着她破口大骂,“你这贱人,我敬你信你,你却如此害我。” “幸好照莹姐姐路过瞧见,阻止了你的阴毒计谋,揭穿了你的蛇蝎面目。” 原是照莹路过瞧见…… 春桃瞥向照莹,恼恨不已。 照莹可不怕她,恶狠狠地瞪了回去。 “知韵,你打算如何处置她?”罪名已定,纪棠将处置之权交给谢知韵。 谢知韵凝睇着春桃问:“你可知错?” “知错知错,她知错了,求三姑娘宽恕。”春桃娘跪地相求,抢在春桃前面开口。 管事也跪地求情道:“小人回去后定严厉管教,将她关在屋里不让她碍三姑娘的眼,也定不会再作恶。” 谢知韵没有理会他们,只盯着春桃问:“你可知错?” 春桃自是不想认的,但爹娘都为她跪地求情,看她的眼中满是急切,她不能叫他们失望,更不能连累了他们。 于是春桃掐着手心屈辱道:“奴婢知错,求三姑娘开恩,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奴婢这一回,奴婢再也不敢了。” 谢知韵听后刚要开口,纪棠抢先道:“你既知错,那就把这盅绿豆羹喝了。” 什么绿豆羹?怎么还有绿豆羹? 春桃满腹疑惑。 照莹捧来一只瓷罐,里面赫然是满满一罐绿豆羹。 “这才是你吐唾沫那罐,你爹娘先前喝的,是少夫人和世子剩下的。” 春桃闻言瞳孔骤然放大,惊震到忘了反应。 “呸。”照莹低头往里吐了口唾沫,又用勺子搅了搅,递给春桃道:“喝吧,喝完才能证明你是诚心悔过。” “你不要太过分!”春桃气的面红耳赤,眼神凶狠到似要生吞活剥了照莹。 照莹毫不在意道:“我这不都是跟你学的,过分吗?” “我与你无怨无仇,你到底为什么要害我!”春桃恨声质问。 若没有照莹多事,她压根不会被发现,更不会被问罪受辱。 是了,都是照莹,都怪她! “你喝不喝。”照莹懒得与她废话。 春桃虽是奴婢,但别院多年无人来,自也无人管束教训她,致使她养成了刁横的脾性。 认错求饶,已是最大限度的服软,要让她喝吐了照莹唾沫的绿豆羹,绝不可能! “不喝?看来是要我喂了。”照莹招手唤来采儿,让她端着罐子,她则用勺子舀了绿豆羹喂向春桃。 “啊!”春桃失控的疯叫着起身,一把打掉照莹手里的勺子,发疯似的撕打照莹。 “贱人,贱人……”失去理智的春桃,一边撕打一边恨骂。 “住手,快住手,你发什么疯……”管事夫妇急的不行,不用纪棠谢知韵吩咐,立时就上前拉开了春桃。 照莹衣裳头发被扯的散乱,但脸却没受伤。 她早便想过春桃可能会发疯,是以在春桃扑上来时尽量低头藏住脸,然后不管不顾的对着春桃的脸一通乱挠。 春桃的脸本就被打的红肿,再加上照莹一挠,脸上指痕和抓痕交错,那叫一个精彩好看。 “啊!放开我,我要杀了她!”春桃挣扎咆哮,已然疯癫。 “来人。”一直未说话的谢知行朝外喊了一声。 雾空闻声带着两名侍卫走了进来,无须谢知行再吩咐,雾空让侍卫押住了发疯的春桃。 “啊!啊!”春桃被强行押跪在地上,似困兽一般嘶吼疯叫。 “世子,少夫人……”管事夫妇‘咚’地跪地,恐惧的浑身颤抖。 喜欢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请大家收藏:()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28章 遇袭 事情发展到这般地步,管事夫妇明白再也无法善了,只求他们饶春桃性命。 纪棠虽是少夫人,但她未真正处理过侯府庶务,不太清楚该如何处置。 想了想,她问谢知韵,“若是母亲,此事会如何处置?” 谢知韵本就是侯府姑娘,从小耳濡目染,又跟着方氏学过掌管内宅,自是比纪棠明白一些。 想起上次方氏处理贪墨的程管事,威严凌厉,果决又留有余地,使人心服口服。 谢知韵思忖道:“罚去西郊百里外的田庄做活儿,不得再回别院。” 西郊百里外的田庄,偏僻清苦,那里的活儿又脏又累,全都是苦力活儿,春桃去那儿根本受不住。 不出半年就得磋磨成黑丑村姑,做上一辈子,那更是终身尽毁再无指望。 管事夫妇闻言震颤抬头,想再厚着脸皮求两句,却见谢知韵容色冷凝,显然是没得商量。 “是,谢三姑娘恩恕。”两人只能替春桃领罚。 “我不去我不去!”春桃死命挣扎。 多年放纵无人管束,已叫她忘了尊卑高低,摆不正自己的身份。 纪棠懒得再听她聒噪,挥了挥团扇,“将她拉下去,把这罐绿豆羹一滴不剩的灌给她。”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纪棠觉得再合适不过。 “是,奴婢一定完成任务。”照莹应的干脆,叫上采儿端着罐子走了。 春桃被押走后,管事夫妇还跪在地上。 “奴大欺主乃大忌,侯府御下再宽容,也容不得如此。”谢知行声音冷冽如霜。 “小人不敢。”管事夫妇伏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 谢知行沉道:“念在你二人不知情的份上,不予重罚,撤去管事之职,降为粗使奴仆。” “是……”管事夫妇痛心疾首,后悔不迭。 一家人好好的前程,都因一口唾沫毁了。 早知如此,他们就不该纵容春桃,更不该助长她攀高枝的心…… 如今说什么都晚了,只能自食苦果。 处置完春桃一家,谢知行从跟来的侯府下人中挑出一人,临时任命为管事,然后修书一封送回侯府,请方氏择定新任管事。 春桃被强行灌下绿豆羹后,恶心的吐了一下午,整个人呕到虚脱无力,胆汁都快吐出来了。 她爹娘看在眼里,又气又心疼。 本是想责骂一顿,看她如此又不忍心,最终改为了苦口婆心的叮嘱。 叮嘱完,母女俩抱在一起痛哭流涕。 此去田庄相隔甚远,春桃又不能再回别院,一家人不知几时才能再相见了。 纵有千般不舍万般不愿,翌日天刚开亮,两名下人就押着春桃走了。 夫妇俩送走疼爱的女儿,心情沉重地回到别院干活儿。 清闲多年,突然做起粗活,自是百般不惯。很快,干活儿的劳累填满身心,使得夫妇俩无暇再去悲伤难过。 日子再难过,也总得过下去。 只盼望经此一事春桃能懂事些,不要再生事端。 昨夜春桃娘仔细嘱咐教导,让她去了田庄机灵些,性子软和些,利用她的身段姿色,嫁个庄管或庄管儿子,都能免受苦累,往后的日子也能过的不错。 为人父母,他们能做的都做了,能想的法子也都为她想了。 剩下的路,就只能靠她自己走了。 春桃走了,但她留下的阴影却挥之不去。 再见到绿豆羹,谢知韵下意识反胃干呕,赶忙叫人拿走,往后也不要再送。 虽处置了春桃,可谢知韵心中没有半分高兴,反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沉郁。 纪棠看她心情不佳,傍晚时喊她一道去山顶看落日。 天地浩大,能包容一切,也能治愈一切。 “怎么样,看到这么美的景色,心情有没有好一些?”纪棠扭头问谢知韵。 谢知韵轻应了一声,眸光惊艳地望着眼前美景。 落日余晖在天边晕开,似金纱轻覆,又像熔金在流淌,天空被染成了一幅绚丽画卷,如梦如幻。 远处的山峦在暮色中勾勒出雄伟的轮廓,归巢的飞鸟成群结队,欢快又热闹。 “这是我看过最美的落日,谢谢嫂嫂。”谢知韵缓吐出胸中浊气,心情松快起来。 “不用谢我,我什么都没做,这是自然的力量。”纪棠捡起一块石头,用力扔出。 石头在空中划过一道弯弧,向着天边落日坠去。 谢知韵受到感染,也捡了块石头用力扔出去。 莫名其妙,毫无意义,有趣快乐。 跟纪棠在一起,总能感觉到美好又蓬勃的生命力,让人心生欢喜和勇气。 最后一抹光辉消失时,她们折身往回走。 谢知行和方云野就站在她们身后丈远的地方,待她们走近后一同回别院。 “嗖——”四人有说有笑的走在路上,突然从林中射出一支冷箭,直击谢知行。 谢知行虽中毒后武功减弱了许多,但听力和反应能力还在,察觉到危险条件反射的抬手,压着纪棠往后退了一步,堪堪避开了那支利箭。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小心!”方云野立时抽出随身携带的匕首,神情戒备地扫视四周。 “保护主子!”雾空一声令下,随行侍卫快速围过去,将谢知行几人保护起来。 “怎……怎么了?”纪棠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吓的惊慌无措。 “有刺客,跟紧我。”谢知行将她紧护在身旁。 “好。”纪棠连连点头,想要去抓谢知行的衣袖,又怕影响他动手,只得作罢。 “嗖嗖嗖——”十几支羽箭同时射出,似凶狠的毒蛇朝他们咬来。 雾空抽出腰间别着的两截铁棍,将它们组接成一根长棍,同侍卫们一起打掉射来的羽箭。 羽箭刚落地,密林中飞出一队黑衣人,举着明晃晃的刀朝他们袭来。 “咻!”雾空朝天射出一支响箭,呼唤留在别院的侍卫支援。 “他们有增援,速战速决!”为首的黑衣人首当其冲,带着十八名杀手直袭谢知行。 雾空和七名侍卫拼命阻拦,却还是架不住对方人多,眼睁睁看着几名黑衣人靠近谢知行。 “拿着。”方云野将他的匕首给了谢知行。 谢知行接过,用匕首挡下了黑衣人劈来的刀,紧跟着一拳击中黑衣人面庞。 黑衣人太多,纪棠努力的想要跟紧谢知行,却还是被冲散了。 “嫂嫂别怕,我保护你。”谢知韵临危不惧,镇定的安抚纪棠。 纪棠瞅了眼她娇弱清瘦的小身板,觉得自己可能比她更抗揍一点。 喜欢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请大家收藏:()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29章 绝路 “杀!”黑衣人出手狠戾无情,刀刀直奔要害,一看便是专业杀手。 谢知韵没有兵器,只能近身肉搏。 身形灵活地避开黑衣人的刀,再贴身靠近拳打脚踢,一套连招下来打的黑衣人脑袋发懵。 趁此之机,谢知韵劈手夺刀,一个旋身回到纪棠身旁,用夺来的刀刺伤了袭击纪棠的黑衣人。 纪棠看的叹为观止,“你真会武功啊。” 她还以为谢知韵说保护她是说说而已,没想到她是真有这本事。 谢知韵欲要回答,猛然瞥见侧方来人,迅速抓起纪棠的手将她拉到身后,举刀应对。 纪棠不会武功,也没见过这场面,心中既紧张害怕,又新奇激动。 因为她不仅知道了谢知韵会武功,也见识到了谢知行的身手。 在那一刻,少年将军具象化了。 谢知行手持匕首,面对三名黑衣人的围攻,他丝毫不惧,俊脸冷静沉着,唇瓣微抿下颌紧绷,从容不迫的应对。 只见他偏头避开横劈而来的刀,同时出掌击中一人胸口,再利落转身换位,手中匕首轻松割断了另一人脖颈…… 动作干净利落,没有半分拖泥带水。 “嫂嫂小心。”谢知韵一把推开纪棠躲过砍来的刀,同时举刀反击。 纪棠踉跄了好几步才站稳,一抬头便看见谢知韵踩着一黑衣人的刀飞身而起,足尖狠踢向那人下巴,紧跟着旋身同身后的黑衣人打在一处。 简直是飒爆了!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巾帼不让须眉,说的便是此刻的谢知韵。 “过来。”谢知行打斗间隙,见纪棠落了单,有人趁机朝她冲去,赶忙唤了一声。 纪棠乖乖跑过去,躲在谢知行身后跟着他挪动。 黑衣人见了血,也死了人,杀气汹涌下手越发狠辣。 眼见又有几名黑衣人围向谢知行,雾空一棍打伤对战的黑衣人,纵身来到谢知行身边支援。 “主子小心,再撑一会儿我们的人就到了。” 谢知行没说话,与雾空配合前后对敌,将纪棠护在中间。 别院离此处不算太远,侍卫们收到讯号,很快便急赶而来。 “世子在那边,快!”赶来的十几名侍卫蜂拥而上,局势瞬间逆转。 有了增援,谢知行几人得以喘息,带着纪棠退到了后方。 “你们没事吧?”纪棠关切询问,仔细检查谢知行全身。 谢知行衣上沾了血,好在并没有受伤。 谢知韵身手灵巧,虽挨了黑衣人两掌,但也未受明显外伤。至于方云野,他因一开始没有兵器,左臂被划了一刀,汨汨流着血。 “我先帮你包扎一下。”谢知韵拿出锦帕,给方云野简单包扎止血。 方云野垂眸望着她水葱般的手,想起她方才对战的模样,心中似有什么涌动了一下。 谢知行和纪棠望向前方观察战局。 侯府侍卫和黑衣人混战在一起,挡住了下山的路,想要回别院,只能等他们打完。 纪棠寻了块石头,扶谢知行坐下歇息。 天色逐渐暗沉下来,眼看形势不对,今日刺杀将要落空,黑衣人打算撤退。 就在这时,另一边的密林中陡然涌出一群黑衣人,直奔谢知行几人而去。 这群人训练有素,没有半句废话,刀刀直劈谢知行。 又是来杀谢知行的。 也是,他们中除了谢知行,其他人也没有被大费周章刺杀的必要。 “快,保护主子!”雾空急声厉喝,招呼侍卫前去支援。 “拦住他们!”侍卫刚要往前冲,黑衣人首领一声令下,所有黑衣人奋力将他们缠住,不让他们脱身。 虽不知另一群黑衣人身份,但既然他们的目的是一致的,那互相协助也未尝不可。 左右只要谢知行死了,他们的任务就算完成,至于是谁杀的,并不重要。 雾空一脚踹开挡他路的黑衣人,又挥舞着手中铁棍击退几人,带着五六名侍卫抽身去救谢知行。 前方的另一群黑衣人见状,分出一半人拦住他们,另一半人继续围攻谢知行四人。 这群人武功明显更高一些,谢知行三人护着纪棠应对的有些吃力,被逼的不断后退。 “再往后就是山崖了。”纪棠看着身后只剩下两丈远的山崖,惊惶地咽了咽口水。 谢知行三人浑身紧绷,拼尽全力应对。 然对方人多势众,齐齐围攻之下叫人防不胜防,已是落了下风。 泛着寒光的长刀横劈过来,谢知行按下纪棠脑袋,同时自己后仰躲开。继而撑着纪棠的肩膀斜出一脚,踹飞了近身的黑衣人。 但击退一人,又来三人,谢知行一边应对,一边还要顾着纪棠,着实有些力不从心。 稍不留神,谢知行的右腿被划了一刀,膝弯顿时一软。 “小心!”顾不上疼痛,谢知行瞥见有刀朝纪棠刺了过去。 看着锋利的刀尖迎面而来,纪棠惊恐地瞪大眼,快速蹲下身躲开,顺手抓了两把土。 谢知行闪身过来,手持匕首与黑衣人对战。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纪棠紧随着谢知行,见黑衣人一刀砍来,谢知行以匕首横挡,两人距离十分之近。于是纪棠瞅准时机撒出手里的土,瞬时迷了黑衣人的眼。 谢知行微有些意外,但动作没有丝毫迟疑,手腕翻转间匕首刺进了黑衣人胸膛。 黑衣人死不瞑目,不甘倒下。 “阿棠好样的。”谢知行捡起黑衣人的刀,一手握刀一手持匕首。 面对两人夹击,谢知行手腕翻飞,将长刀竖于背后挡刀,紧跟着快速出招,匕首刺向身前黑衣人。 纪棠捡了一堆石头揣在怀里,时不时扔出一块,专往人脑袋上砸。 不论砸中砸不中,都能分散黑衣人的注意力,为谢知行减轻了不少压力。 “废物!”领头的黑衣人见此,怒骂一声亲自带人围攻上去。 雾空手中的铁棍舞的残影生风,爆发出了全身力气,却还是挡不住这么多人,只能眼睁睁看着黑衣人越过他朝谢知行和纪棠袭去。 谢知行受了伤,纪棠手里的石头也很快扔完了,只能边打边退。 “大哥,嫂嫂!”谢知韵眼见两人已被逼至山崖边缘,不由急喊出声。 纪棠感觉脚后滑了一下,回头一看大惊失色,紧抓着谢知行的衣袖道:“要掉下去了。” 崖下一片黑沉,深不见底,这要是掉下去,怕是得摔成肉饼。 “谢世子,上路吧!”领头的黑衣人冷讥一声,率手下齐齐举刀攻去。 喜欢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请大家收藏:()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30章 救醒 寡不敌众,面对六七把刺来的长刀,谢知行别无选择。 “阿棠,怕吗?”他弃了匕首牵住纪棠的手。 纪棠抖的厉害,牙齿都在打颤,“怕!” “别怕,我给你做肉垫。”谢知行温声安抚。 可纪棠听后半点儿也没有被安慰到,反而哭丧着脸一脸绝望。 谢知行给她做肉垫,那她岂不是死都死不痛快?得多受疼痛折磨,再生生疼死? 不要啊……她辛辛苦苦偷偷摸摸做绒花赚的银子还没花呢! 纪棠来不及抗议,黑衣人已然近身,谢知行用力掷出手中刀刺向一人,同时抱着纪棠干脆利落地跳下了山崖。 “啊!”纪棠的惊叫响彻山顶。 黑衣人走到山崖边缘探头往下看了一眼,随后挥刀下令,“撤!” 这么高的山崖,必死无疑。 “大哥,嫂嫂!”黑衣人快速撤离后,谢知韵第一时间扑到崖边哭喊。 “主子!”雾空随后赶到,望着幽暗一片的崖底愤怒捶地,手被尖利碎石扎伤流血也毫无所觉。 可任凭他们如何撕心裂肺的呼喊,崖下也未传来半点回应。 方云野提着淌血的刀,冷静沉着的下令,“回别院,拿上火把绳索从半山腰上下搜寻。” “是!” 所有人仿佛找到了主心骨,雾空豁然起身返回别院。 主子武功高强,足智多谋,一定不会有事的,他要赶紧找到他们! 路过黑衣人尸体时,雾空叫人顺手扛了几具,带回去搜查揪出幕后主使。 这一夜,别院灯火通明,所有人都彻夜未眠,能出动搜寻的人手全都出动了。 方云野还派了侍卫快马回京,禀报定北侯,增派人手搜山。 苍岩山很大,树木参天山石嶙峋,杂草丛生行进艰难,只能用刀砍断拦路草木,边开路边前行。 看不见月光的晚上,漫天星辰显得尤为闪亮。 但纵使有满天星辰,也照不透浓沉黑夜。 幽寂山间,一条溪流静静流淌,似一条沉睡的巨龙蜿蜒盘踞。 “咳咳……” 忽然,巨龙腹部出现动静,纪棠呛咳出一口水后坐起身来。 迷茫的环顾四周,纪棠发现身处山间溪中,整个人都泡在水里,好在溪水不深,淹不死人。 “世子……”纪棠看见一旁的谢知行,赶忙爬过去。 “嘶——”一动作牵扯到身上的伤,疼的她吸了口凉气。 然现下顾不上疼,查看谢知行的情况要紧。 “世子?”纪棠将谢知行抱扶起,用手指探了探他的鼻息。 还好,还有气儿。 纪棠大松口气,紧绷的心缓和下来,咬紧牙关用尽全身力气将谢知行拖到岸边。 “呼——呼——”纪棠跌坐谢知行身旁,仰头望向高高山崖。 黑沉沉的一片,看的并不真切。 她恍然记起,他们从山崖上坠下,一路撞到了好几次树枝,最后狠狠摔进水里昏了过去。 幸好有崖壁上横生的树木缓冲,有崖底的溪流垫接,他们才没有摔成肉饼,还捡回了性命。 歇了口气,纪棠试图叫醒谢知行,可她一连叫了几声,谢知行都没有任何反应。 他不会…… 一股巨大的恐慌涌上心头,纪棠害怕到浑身颤抖。 不,不,他不会死的! 想起曾经在清河村时,王婶家的猪仔掉进池塘淹了个半死,王婶用嘴给猪仔吹气救活,纪棠觉得或许可以一试。 双手捧住谢知行冰凉的脸,纪棠俯身对着他的唇贴了上去,用力吹气。 一口,两口…… “咳咳咳……” 不多时,谢知行有了反应,咳出一口水后睁开了眼。 “你醒了,太好了。”纪棠欣喜到无以复加。 “阿棠……”谢知行声音低弱地唤了一声,伸手示意纪棠扶他起来。 “慢着些。”纪棠小心将他扶坐起身。 谢知行打量四周,末了又仰头望了眼漫天星辰,虚声开口:“山里有野兽出没,我们得寻个地方藏身。” 他中毒后武功大减,打斗时耗尽了力气加上坠崖受伤,此时虚弱的不行,若碰上野兽,根本无法再搏斗。 “好,我们往上游走。”纪棠吃力的扶着他挪步。 “嗯!”谢知行低低的闷哼了一声。 纪棠一听就慌了,“你怎么样?还能走吗?” 谢知行咬牙强忍道:“能走。” 纪棠看着他受伤的右腿,尽量支撑着他,一步一步缓慢前行。 谢知行也低头瞥了眼自己的右腿,自嘲的勾了勾唇。 装瘸两年,没成想如今真瘸了。 右腿的伤口在水里泡了许久,每走一步都疼的他直皱眉。 沿着溪流走了一段路,谢知行依稀瞧见前方的山壁上有些异样。 习武之人耳聪目明,借着星光谢知行发现周遭都是郁郁草木,但有一处却是枯叶残枝,与四周环境格格不入。 “去看看是不是山洞。”谢知行抬手给纪棠指路。 纪棠扶他坐到石头上,捡了根树枝握在手里壮胆,走到谢知行所指的地方查看。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她先用树枝戳了两下,感觉到枯树枝后方是空的,便麻利拨开了枯树枝。 “是山洞!”纪棠惊喜地回头告诉谢知行。 谢知行道:“丢块石头进去探探,洞中是否有野兽。” 纪棠依言照做,扔了块巴掌大的石头进洞,然后迅速躲远。 等了一会儿,没有任何动静,纪棠胆子大了起来。 “没有野兽,我们进去吧。”她扶起谢知行。 一阵夜风吹来,湿透的衣裳黏在身上,两人又在冰凉的溪水里泡了许久,此时被风一吹,禁不住哆嗦了下。 小心翼翼进到洞中,适应洞中黑暗后,凭借着洞口照进来的微弱光线勉强视物。 “这里有人来过。”谢知行根据洞中模糊情形推测。 “这像是张床,我扶你坐下。”纪棠猜测此处是猎人的落脚点。 安置好谢知行,她开始在洞中摸索。 走了几步,纪棠踢到一堆东西,险些被绊倒,用手摸过后发现是一堆枯木,应当是猎人生火用剩下的。 “这是……火石?”纪棠四处摸寻,在壁穴里找到了两块小石头。 她尝试着用力碰击了下,果然有火星冒出。 能生火,真是太好了! 纪棠喜出望外,赶紧去外面寻了些干草枯叶,用火石生火。 凭着多年乡下生活经验,纪棠很快就将火生了起来,添上枯枝木柴燃起火堆。 火光将山洞照亮,两人终于看清了洞中情形。 喜欢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请大家收藏:()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31章 心疼 一张简易木床,一堆柴火,还有一只豁口的土陶罐,以及一地火灰,确是猎人的落脚点无疑。 纪棠在洞中转来走去,跳跃火光映照着她湿透的身形,看得谢知行眸光幽晦。 夏日衣裳本就单薄,被水浸透后紧贴在身上,火光一照玲珑身姿尽显无遗,将露未露的引人遐思。 “什么吃的都没有,今晚得饿肚子了。”纪棠仔细翻找了两遍,一口吃的也没找着,气馁地坐到谢知行身旁。 “委屈你了,最迟明日上午,表兄他们就能寻来。”谢知行温声安抚。 纪棠叹了口气,“赶紧睡吧,睡着了就不饿了。” 木床窄小又生硬,谢知行一躺下就疼的闷哼出声。 “你背受伤了,我看看。”纪棠一骨碌坐起来,伸手去扶他。 谢知行一把握住她的手,抿唇道:“只是擦碰伤,不打紧。” 纪棠看着他疼到拧成一团的眉头,半点也不信,坚持要亲眼看看。 谢知行无法,只得缓缓坐起来。 轻手轻脚脱下他被树枝山石刮烂的上衣,借着火光纪棠看见他后背和胳膊上全是伤痕,没一块好肉。 是了,他们坠崖时,谢知行用双臂紧紧将她圈护在怀里,一路上的树枝山石几乎都没有刮蹭到她。 便是摔进溪流里,也是谢知行在底下给她做了肉垫。 先前没有多想,只当是运气好,现下看到谢知行满身的伤,才知是他护着她。 “是不是吓着了?”见她半晌不吭声,谢知行扭头问。 纪棠盯着他血痕淤青交错纵横的后背,眼眶通红,“你伤成这样,得多疼啊。” 她想伸手触碰他的伤,又怕弄疼了他,惶恐的把手缩了回来,低头凑近轻轻吹气。 繁杂细密的疼痛中忽然裹挟上清凉舒适的痒意,仿佛羽毛轻拂过心间,撩起微妙的悸动涟漪。 谢知行闭眼仰头,小山包似的喉结上下滑动。 闭上眼后,触感愈发敏锐,谢知行只觉纪棠在一寸寸亲吻他的后背胳膊,温柔缠绵。 “可有好受些?”纪棠哽声问。 谢知行睁开眼道:“阿棠吹过就不疼了。” 纪棠窒了窒,心疼嗔责,“疼的是你,你哄我做什么。” “因为阿棠要哭了。”谢知行伸手,用指腹抹掉她眼角湿润。 纪棠一个没绷住,眼泪汹涌夺眶而出,大颗大颗的往下掉。 “别哭阿棠,我真的不疼了。”谢知行将她揽进怀里,轻声细语的哄慰。 温热的眼泪沾湿了谢知行光洁胸膛,渗透进他心底,叫他揪心难受。 他从不知,女子的眼泪能有如此大的杀伤力,简直比刀剑更锋利。 他一下一下轻抚着纪棠松散凌乱的发,又捧起她的额头亲吻。 纪棠胡乱抹了两把眼泪,抬起通红的眼道:“这床没法儿睡,我去弄些草来。” “阿棠……”谢知行想拦,纪棠已然快步出了山洞。 “小心些,别走太远。”谢知行只得如此叮嘱。 纪棠应了一声,摸黑在山洞附近找到草丛,捡了块石头砸断。 谢知行浑身都是伤,木床又那么硬,她得多弄些草铺上,他才不会硌的疼。 纪棠砸草正砸的入神,突然听见几声蛙叫虫鸣,似乎还夹杂着低沉兽吼,听起来很是瘆人,吓的她一激灵。 不会有野兽过来吧…… 纪棠抓紧手中石头,头皮发麻地打量四周。 四下一片漆黑,只能看见一些模糊的轮廓黑影,像是蛰伏的野兽,更吓人了。 纪棠心‘咚咚’直跳,扔了石头抱起草就往山洞跑。 几丈的距离,纪棠却觉无比遥远,望着洞口的火光快速奔跑。 “呼——呼——”进到山洞,纪棠顿觉安全,紧张的心渐渐缓和下来。 “怎么了?”谢知行问。 纪棠摇头,“没什么。” 她将草放到木床上铺平,再把谢知行的衣裳铺在上面,如此,便不会划到伤口了。 眼看火光变弱,纪棠赶忙又添了些柴火。 挑了两根大碗口粗的木头,估摸着能烧半夜后,纪棠拍了拍手上的灰,扶谢知行躺下休息。 没有食物和药,他们只能养精蓄锐,等方云野他们寻来。 纪棠脱了外衣作被,让谢知行半趴在她身上,依偎而眠。 深山野外,刚经历过刺杀跳崖,山中又有野兽出没,纪棠惊惶难安,睡的很不安稳,一直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 谢知行浑身是伤,疼的难以入睡,便索性警惕着外面动静。 漫长的一夜过去,清晨的光亮照进洞中时,谢知行撑坐起身。 他一动,浅眠的纪棠也跟着醒了。 “天亮了。”纪棠望着洞口揉了揉困倦的眼。 她一起身,盖在身上的外衣滑落,露出只着心衣的上身,大片肌肤裸坦在外。 谢知行眸光一扫,瞥见纪棠的后肩上有块青紫伤痕。 坠崖时他一手抱着她的头,一手紧箍着她的腰,已极尽全力护着她,没想到她还是受了伤。 眸光沉了沉,谢知行仔细检查纪棠全身,“可还有别处受伤?” 纪棠打着哈欠道:“腿摔痛了,不打紧。” 与谢知行的满身伤相比,她这点委实不算什么。 “我出去瞧瞧,你再睡会儿。”谢知行将衣裳给她披上。 纪棠闻言一边穿衣一边道:“我跟你一起。” “好。”谢知行应了一声,也捡起他的衣裳穿好。 纪棠扶着他走出山洞,打量四周情况。 两人走到溪边,抬头看向高高山壁。 “这么高,我们不会到坠到山底了吧?”纪棠讶异猜测。 谢知行估摸着道:“离山脚还有一段距离,否则猎人不会冒险在山中过夜。” “也对。”纪棠望着清澈见底的溪流感叹,“幸好有树枝缓冲溪流垫接,否则我们铁定没命了。” 回想起昨日惊魂死里逃生,纪棠仍旧心有余悸后怕不已。 好好地看个落日,差点就见阎王了,她知道世事无常,可未免也太无常了些。 好在福大命大…… “我知晓崖底有条溪流。”谢知行缓缓出声。 “啊?”纪棠惊诧。 谢知行解释道:“少时来别院,父亲让我每日爬山锻炼体能身手,我曾到过此处。” “所以你是知晓崖底有溪流,才拉着我跳崖?”纪棠恍然大悟。 喜欢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请大家收藏:()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32章 费解 难怪昨日跳崖前,他对她说‘别怕,我给你做肉垫。’ 他胸有成竹,才敢拉着她铤而走险。 谢知行点头,“昨日那番情景,跳崖是最好的选择。” 对方人多势众,便是雾空和侍卫近到身前,也难以敌过,还会连累到方云野和谢知韵。 左右黑衣人的目标是他,不如跳崖结束这场战斗。 “早知如此,我应该跟知韵在一起的。”纪棠小声嘀咕。 谢知行眉梢微挑,“阿棠不愿与我一起?” 纪棠在心底腹诽:但凡脑子没毛病的人,都不会愿意跟人一起跳崖吧! 对上谢知行的眼神,纪棠有些心虚,“我只是觉得,没我拖累你可能伤的轻些。” “无妨,我甘愿被阿棠拖累。”谢知行故意顺着她的话逗她。 纪棠听的一噎,满眼不可置信地瞪着他。 谁连累谁?他心里当真没数吗? 瞧着纪棠震惊无语的可爱模样,谢知行愉悦勾唇,“此番一遭,我与阿棠也算生死与共了。” 纪棠闻言心底一颤。 生死与共。 他们的交情已经如此之深了吗? 放在以前,纪棠想都不敢想,她竟会与男人同生共死,甚至一起跳崖。 诚然,谢知行压根也没给她犹豫拒绝的机会。 “那些黑衣人为何要杀你?”纪棠很是费解。 整个盛京皆知,谢知行身中剧毒命不久矣,何需劳心费力来杀他? 答案显而易见。 两人对视一眼,纪棠惊心道:“有人将碧灵芝的消息走漏了出去。” “阿棠真聪明。”谢知行伸手替她理了理耳边乱发。 纪棠抓住他的手问:“你觉得,会是谁走漏了碧灵芝的消息,又是谁要杀你?” 谢知行敛容抿唇,“当日在场的人并不多,想要查是谁走漏了消息并不难,至于是谁要杀我……” 稍顿片刻,谢知行思忖道:“从昨日情形来看,应当是有两拨刺客,一拨我能大致猜出,另一拨……我也很费解。” “两拨刺客同时现身,足见背后之人想致你于死地的决心。”纪棠冷静分析。 算算时间,谢知熠和唐砚也快回来了。 背后之人知晓一切,所以便想赶在解毒之前杀了谢知行。 他们很清楚,一旦谢知熠带回碧灵芝,谢知行解毒恢复,再想杀他就难了。 “可你是战神,护佑着东临安危,人人敬仰你还来不及,谁会想杀你呢?”纪棠怎么都想不明白。 谢知行叹声道:“世上之事,并非对错可论,人心复杂难辩,朝局争斗更是波云诡谲。” “朝局争斗?杀你之人是为争权夺位!”纪棠惊呼出声。 谢知行点头,“此事说来话长,往后我再同你详说。” “不不不,我不想知道。”纪棠将头摇的像拨浪鼓。 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她可不想把小命葬送在别人的事情上。 朝局争斗什么的,同她半点干系也无,她只想安安稳稳的赚银子过日子。 看她这般模样,谢知行觉得好笑,“洗把脸歇会儿,表兄他们应当快寻来了。” 夜里不好辨认方向行路艰难,天亮后就容易多了。 溪水冰凉,两人洗过脸后精神了几分,刚寻了块平坦石头坐下,肚子‘咕咕’叫了起来。 纪棠望了望四周,半点动静也无,也不知方云野他们什么时候才能寻来。 好好的两个大活人,总不能干等着饿死吧。 “我去找找看有没有什么能吃的,弄来填填肚子。”纪棠揉着肚子朝山林走去。 谢知行在她身后嘱咐,“注意安全,别走太远。” 他的腿受了伤,不便于行,没法跟她一起去,只能在此等着。 纪棠捡了根树枝探路,边走边四处扒拉。 这是…… 忽然,她眼睛一亮,蹲下身用树枝刨了起来。 第一缕朝阳洒下时,纪棠抱着一兜东西回来了。 “等会儿就有吃的了。”纪棠喜滋滋的同谢知行说了一句,兜着东西去溪边清洗。 末了,她去山洞里拿来陶罐和打火石,用石头垒了个简易小灶,盛了半罐水将挖来的东西放进去煮。 添好柴火,纪棠又拿出两颗草药,用石头捣烂后让谢知行把裤脚卷起来。 “伤的这么狠。”纪棠看着谢知行小腿上浮肿泛白的伤口,心惊皱眉。 谢知行低头瞧了一眼,口吻平淡,“只是轻微刀伤,泡了水才这般吓人。” 纪棠没说话,将捣好的草药小心敷到他腿上,没有棉布,只得撕下谢知行的衣摆包缠伤口。 “阿棠竟还识药懂医?”谢知行大感意外。 纪棠摇头,“我不懂,只是上次听知韵说三七能止血散淤,消肿止痛。” 采蘑菇那日谢知韵将药给春桃时,她看清了形状,方才遇见就顺手采挖了回来。 “药不多,只够敷腿,其他的伤只能等回去再治。”纪棠给他整理好裤脚。 谢知行颔首提醒,“火快灭了。” 纪棠听后赶忙去添柴。 陶罐里的水煮沸了,‘咕咕’冒着热气。 纪棠用树枝扒出来一堆带着炭火的火灰,从怀中拿出两颗山鸡蛋埋了进去。 这是她刚刚捡的。 说来也是运气好,虽然不多,但好歹也能吃上一口,总比没有强。 谢知行坐在一旁看纪棠忙活,竟觉内心平静安宁,甚至希望这样的时光能长久一些。 过了一会儿,纪棠从火灰里掏出烧好的山鸡蛋,稍晾了下拾起剥开蛋壳递给谢知行。 “快尝尝,可好吃了。”纪棠的眼睛亮晶晶的,像献宝一样。 谢知行接过咬了一口,细细品味。 他不是没吃过蛋,但烧着吃还是头一回,确然别有风味,有一股浓郁的焦香味儿,比煮着吃美味许多。 “阿棠是怎么发现这个吃法的?”谢知行好奇。 纪棠剥开另一只蛋,呼着气咬了一口道:“冬日天冷,烧柴烤火时不想浪费柴火,就将能烧的东西都埋在火灰里烧,没想到意外的好吃。” 原是歪打正着。 纪棠两口吃完,意犹未尽地咂了咂嘴,继而看向陶罐。 煮了这么久,应该煮熟了。 用两根树枝作筷将陶罐里的东西夹出,放到溪水里降温,然后剥开外皮,送到谢知行面前。 “这是什么?”谢知行从未见过,有些质疑这像树根一样的东西到底能不能吃。 喜欢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请大家收藏:()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33章 回府 “放心吧,没毒。”纪棠说着,自己咬了一口。 劲糯的口感中夹杂着辛辣苦涩,又带有浓郁的草本香气,咀嚼之后又有淡淡甜味,算不上好吃,但也并非不能下咽。 总之,这种时候用来填填肚子很不错。 “我自是相信阿棠。”谢知行伸手拿过。 纪棠看着她咬下的牙印,面皮微红道:“这根我吃过了,我重新剥一根给你。” 谢知行毫不在意,直接咬了一口。 纪棠呆了,怔怔看着谢知行。 哪怕破衣烂衫,哪怕浑身是伤,哪怕形容狼狈,谢知行仍保持着矜贵端雅,一截树根似的草药,也叫他吃出了山珍海味的模样。 “有点苦,但味道还不错。”谢知行又咬了一口。 纪棠眨了眨眼,“黄姜是药材,自然是苦的。” 说罢,她拿了一根剥给自己吃。 谢知行微顿,“草药能直接吃吗?” “能啊,对身体和伤口还有好处呢。”纪棠专注剥着皮。 谢知行疑惑,“阿棠不是不识药吗?” “是不识,我只认识一些能吃的。”纪棠答的理所当然。 谢知行听在耳中,只觉心疼。 她过去得有多清苦,才会识得能吃的草药。 “快吃吧,还有呢。”纪棠吃的津津有味。 谢知行凝视着她欲要开口,上方忽然响起雾空的声音。 “是主子和少夫人,找到了!” 两人循声望去,看见雾空站在一块山石上,离他们约有四五丈远。 听到喊声,方云野和谢知韵迅速靠拢过来,都站在大石上看着他们。 “大哥,嫂嫂,你们没事真是太好了!”谢知韵喜极而泣。 “你们终于来啦。”纪棠长出口气。 雾空开路,三人很快来到他们跟前。 “怎么样?你们伤的重吗?”谢知韵急声关问,从头到脚扫视两人。 纪棠拉住她的手道:“我只受了点轻伤,你大哥伤的重。” “传讯,让人把轿椅抬来。”方云野吩咐。 雾空立即照做,朝天射出响箭。 “我先看看你可有伤到脏腑。”方云野蹲身执起谢知行的手腕探脉。 还好,谢知行经验丰富,懂得如何避险,脏腑伤的不重,回去养养就好了。 只是他体温偏高,似是有些发热。 “把这个吃了。”方云野从袖中取出一只瓷瓶,倒出两粒药丸,给谢知行和纪棠一人一粒。 两人刚吃下,定北侯带着人赶来了。 “知行!”定北侯急奔而来,猩红的眼中满是担忧,抓着谢知行的手止不住颤抖。 “父亲放心,我没事。”谢知行声音沉稳。 定北侯听后高悬的心落回肚里,询问了几句让人将谢知行和纪棠扶上轿椅,离开此地。 昨夜子时,定北侯从睡梦中被唤醒,得知谢知行遇刺坠崖后忧急万分,当即率领府中侍卫快马赶来苍岩山。 所有人搜寻至此时,未合一下眼,未歇半口气。 好在,他们终于找到了谢知行和纪棠,两人福大命大,都还活着。 穿出山林到山道上,轿椅改为马车,直接回了盛京。 因离山脚不远,午时就回到了侯府。 方云野和谢知韵,仔细检查过谢知行和纪棠全身,给他们清洗上药包扎。 纪棠尚好,只有两三处擦伤碰伤,而谢知行,从头到脚都是伤。 仅是给他上药,就费了小半个时辰。 更要命的是,他几乎都是背后受伤,无法卧躺,只能趴着。 定北侯和方氏,纪棠同谢知韵一直等在外室,见方云野出来立时询问:“知行怎么样?” 方云野道:“皮外伤养上月余便可痊愈,脏腑内伤需得精养数月,眼下有些发热,我已给他服了药,再回去开剂汤药辅助,避免夜里高热。” 内伤外伤都可精调慢养,但若发了高热持久不退,会随时要人性命。 “好好,你快去开方,我们去看看知行。”定北侯几人进了内室。 谢知行昨夜未得休息,此时实在扛不住了,吃了药趴在枕头上疲惫昏睡。 “可怜的孩子,怎么伤成这样。”方氏心疼的红了眼,拿帕拭泪。 “到底是谁这么狠毒,非要知行性命。” 定北侯攥紧拳头道:“这事儿我定会查个清楚明白!” 方氏闻言眸光微动,“听说刺客有两拨人,此事怕不简单。” 定北侯沉道:“我心中有数,你们照顾好知行就行。” 方氏连连点头,“让知行好生休息,我们晚些再过来。” 定北侯同她出了屋子,谢知韵也一道走了。 担惊受怕了一夜,纪棠也是身心俱疲,怕不小心碰到谢知行的伤,她没有上床歇息,而是到软榻上躺下。 夏蝉守在屋中,按方云野的吩咐隔一会儿探探谢知行的额头,以防高热。 两人这一觉睡的很沉,醒来时天已擦黑。 “表公子,世子的额头烫起来了。”夏蝉慌声禀报。 方云野吩咐照莹去端药,随后进屋探脉。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纪棠站在一旁,神情紧张。 谢知行反过来宽慰她,“我没事,别担心。” 纪棠听他声音低沉暗哑,有气无力虚弱的很,蹙眉制止道:“你别说话了,省点力气养病。” 谢知行闻言,当真没再说话。 方云野一番诊查下来,刚要开口,定北侯和方氏闻讯赶来了。 “知行如何了?”方氏急切关问。 方云野道:“如我所料有些高热,尚不严重,喝过药后仔细照料,熬过今夜便好。” “药呢。”定北侯问,有些关心则乱。 “在这儿。”照莹赶紧端上前。 定北侯接过,亲自喂谢知行喝。 谢知行靠着厚厚软垫,就着定北侯的手喝下了药。 “晚膳送来了。”木樨拎着食盒进屋。 方氏道:“让知行和棠儿先用膳吧,我们出去说。” 定北侯应了一声,抬步去了外室。 坐定后,定北侯先是详细询问了谢知行的情况,末了又说起谢知熠。 “傍晚时收到飞鸽传书,知熠他们后日就回来了。” 方云野一听来了精神,“此行可还顺利?” 定北侯颔首,“你可着手配制药方了。” 谢知熠一回来,碧灵芝一到位,谢知行的毒便可解了。 方云野郑重点头,“明日我便着手配药。” 今夜,还需守着谢知行。 高热多发于夜里,尤其是子夜前后最为危险,需时刻警惕。 喜欢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请大家收藏:()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34章 呓语 用过饭后,谢知行稍微精神了一会儿,同定北侯说了会儿话。 定北侯告诉他,两拨刺客的尸体都搜查过了,根据刺客身上的刺青和令牌,确定了其中一拨人的身份。 “令牌是无常阁的,可以推断是有人买凶杀人。” “那刺青呢?”谢知行问。 定北侯摇头,“那刺青的纹样从未见过,尚不知是何来历,我已让人去查了。” “将纹样给我瞧……咳咳……”谢知行话说一半咳嗽起来。 定北侯拧眉给他顺气,“不急这一时,你先养病,待身子好些再看不迟。” 谢知行没再说话,因为脑袋忽然变得晕沉起来,叫他难以思考。 “行了,让知行歇着吧,时候不早了,侯爷你也该回去歇息了,从昨夜到现在都未合眼,铁打的人也撑不住。”方氏体贴出声。 纪棠闻言忙道:“父亲母亲回去休息吧,我们会照看好世子。” “辛苦你们了,你们自个也受了伤,得空也多歇歇。”定北侯嘱咐完,同方氏离开了。 谢知行趴躺在床上,方云野拿来药膏给他换药。 他浑身都是伤,上药需得脱光衣裳,只留了雾空伺候。 纪棠去了侧屋,木樨给她也换了药。 刚穿好衣裳,谢知韵来了。 得知谢知行今夜高热危险,她特意来帮忙。 她的医术虽远不及方云野,但怎么也是会一些,比纪棠和婢女强多了,多少也能助力。 两人在外等了一会儿,雾空出来了,说药已换好。 她们进到内室,方云野正在收拾东西。 “表兄先回去歇会儿吧,我守着大哥,有问题便去叫你。”谢知韵合理安排。 方云野点头,嘱咐几句走了。 谢知行头昏脑胀,身上伤处虽抹了止痛药,但时而还是会隐隐作痛有些不适,叫他难受不已。 “睡吧,我陪着你。”纪棠在床沿坐下。 谢知行抓着她的手,安心地闭上眼。 谢知韵坐在一旁的矮凳上,静静地守着,隔一柱香探探谢知行额头,丝毫不敢大意。 水房里的照莹小火熬着药,夏蝉备好水盆和帕子等物,随时听候传唤。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十分缓慢。 纪棠看谢知行睡着了,尝试着抽出手,想要起身喝口茶提提神。 然她的手刚一动,谢知行就立时握紧。 纪棠无法,只得让谢知韵端给她喝。 夜风从窗口吹进屋中,带来丝丝凉意的同时也能使人清明几分。 在第九次探谢知行额头时,谢知韵神色一惊,“大哥高热了。” 昏昏欲睡的纪棠闻言瞬间清醒,赶忙让人去请方云野。 夏蝉端来水盆,谢知韵拧了帕子先给谢知行敷额头,并叫醒他喝药。 谢知行烧的晕晕沉沉,嘴里模糊不清的呓语着。 “母亲,母亲……” “大哥在叫母亲,我让人去请母亲过来。”谢知韵听清了,欲转身去吩咐。 “别……”纪棠一把拉住她,思索着说辞,“母亲刚歇下不久,此时去叫父亲也会被吵醒,你大哥他不过是烧糊涂了呓语罢了,哄哄就好了。” 谢知韵不清楚,纪棠却是明白的,谢知行叫的根本不是方氏,而是他的生身母亲。 若不明就里的把方氏请来,只会弄的彼此尴尬,搞不好还会让方氏心存芥蒂。 “那好吧。”谢知韵觉得纪棠说的有理。 “世子,世子,起来喝药了。”纪棠轻拍着谢知行的脸唤他。 方云野来时,照莹正好端着药进屋。 谢知行迷迷糊糊醒来,在纪棠的诱哄下喝下了药,又闭上眼浑噩睡去。 方云野给他诊了脉,面色十分凝重,“拿盏烛火来,我要给他针灸。” 夏蝉赶忙捧来烛火。 纪棠退到一旁,方云野凝神认真施针,谢知韵帮着烤针打下手。 两人全程几乎无交流,但配合的很是默契。 屋中气氛紧张沉凝,所有人都屏息凝神,有条不紊地进出忙活。 整个惊澜院灯火通明,都在等着这一夜过去。 终于,浓沉的黑夜的淡去,天空显露出一丝微白时,谢知行的高热退下来了。 方云野收了针,欲抬袖擦汗时,谢知韵递上一方锦帕。 他瞥了一眼,伸手接过。 “世子也出了好多汗,去换盆温水来我给他擦擦。”纪棠吩咐夏蝉。 “是。”夏蝉端着水盆去了。 方云野擦过汗道:“应当不会再发热了,用过早膳再喝一遍汤药,然后换伤药便可。” 纪棠一一记下,让方云野和谢知韵回去歇息。 熬了一夜,他们的眼睛都红了,面上浮着显而易见的疲惫。 “有什么事立即寻我。”留下这句话,方云野和谢知韵一同走了。 走出惊澜院,天还未亮透,只是依稀能看路。 “锦帕我洗干净再还你。”方云野捏紧手中帕子道。 “一方帕子罢了,表兄扔掉便是。”谢知韵语气平静,毫不在意。 方云野窒了窒,“多谢。” “举手之劳,表哥不必多礼,我先回去了。”谢知韵说完,也不等方云野回应,抬脚便走。 望着她匆匆走远的身影,方云野竟觉有些……不是滋味。 他这是怎么了? 甩了甩脑袋抛开纷杂思绪,方云野抬脚朝清风阁走去。 明日谢知熠就带着碧灵芝回来了,待解了谢知行的毒,给他调养好身体,他便要离开侯府了。 想到谢知行的毒,方云野开始思索着如何配药。 天色渐渐透亮,侯府下人开始穿梭忙碌。 纪棠给谢知行擦净身子后,困倦地倒在软榻上,眼一闭就沉沉睡去。 苏嬷嬷和木樨替换下照莹夏蝉,守在屋中以防万一。 高热一夜,谢知行也睡的并不安稳,直到高热退下,他紧皱的眉头才舒展开。 惊澜院中很安静,谁也不敢吵到谢知行和纪棠睡觉,就连楸树上晨起鸣叫的一窝鸟,也叫雾空赶走了。 晨风拂过,朝阳洒下时,谢知妍来了。 “四姑娘。”雾空拦下她,不让她进院。 谢知妍不悦道:“我来探望大哥大嫂,你拦我做甚。” 雾空冷漠的回:“世子和少夫人在休息,不可惊扰。” “什么惊扰,都说了我是来探病的!”谢知妍气恼的拔高了声音。 喜欢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请大家收藏:()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35章 禁足 雾空瞬时拧起眉头提醒,“世子需要静养,请四姑娘小声些。” 谢知妍感觉被驳了面,有些下不来台,微恼道:“你要不拦着我,我能吵到大哥吗。” “世子还未醒,请四姑娘晚些再来。”雾空委婉回绝,寸步不让。 谢知妍觉得雾空半点也把她放在眼里,不由愤恼,“你一个侍卫,也敢拦我……” “吵什么?”下朝的定北侯走了过来。 谢知妍闻声止不住抖了一下,立时噤声转过身去见礼。 “父亲。” 定北侯走近问:“你来做什么?” “我来看望大哥大嫂。”谢知妍如实答,她当真是来探病的。 秦姨娘说了,让她同谢知行和纪棠打好关系,多亲近亲近。 “黎明前世子高热方退,少夫人守了一夜,此时都在歇息。”雾空适时出声。 定北侯闻言呵斥谢知妍,“一大清早你跑来吵什么,回去。” “我……”谢知妍委屈极了,但又不敢顶撞定北侯。 “正好我有话要问你们娘俩,走。”定北侯转身走在前面,往凝秀院去。 谢知妍心中‘咯噔’一下,升起不好的预感。 入侯府近二十年,秦姨娘还是第一次见定北侯穿着朝服来凝秀院。 直觉告诉她,这不是什么好事儿。 “侯爷下朝了。”虽心有不安,秦姨娘还是装作若无其事地迎了上去。 “知妍,你不是去探望你大哥大嫂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谢知妍小声道:“大哥大嫂还没醒。” 秦姨娘恍然,叫婢女奉茶,问定北侯是否要在凝秀院用早膳。 定北侯摆了摆手,“我问几句话就走。” “是。”秦姨娘恭顺的将定北侯迎进屋。 婢女奉上茶水后退下,定北侯叫谢知妍关上屋门。 如此慎重,叫秦姨娘和谢知妍越发不安起来。 “碧灵芝一事,你们可有同谁说过?”定北侯直截了当的问。 秦姨娘立马否定道:“没有,妾身未同任何人提及,素日里也未出府。” “你呢?”定北侯看向谢知妍。 谢知妍捏紧手心虚道:“我也没有。” “当真没有?”定北侯紧盯着她质问。 谢知妍吓的不敢看定北侯,秦姨娘打岔道:“好端端的,侯爷怎么问起这个?” 谢知妍也很不解。 定北侯道:“有人走漏了碧灵芝的消息,继而导致知行被刺杀,险些丧命。” “什么?”秦姨娘和谢知妍大惊,回过神来秦姨娘颤声道:“侯爷是怀疑我们娘俩吗?” 定北侯睨着她们,声音肃沉,“知晓碧灵芝消息的就家中几人,知妍近来时常出府,数她最有可能。” 谢知妍闻言吓的花容失色,秦姨娘一看便明白了。 “知妍只是偶尔出府去净梵寺上香,也未去过别处,不可能是她。”秦姨娘的辩驳显得苍白无力。 定北侯不予理会,直盯着谢知妍问:“你去净梵寺上香,见过什么人,同谁说过碧灵芝的事?” “你现在说出来,我不追究,但你不说我自己查出来,就没这么简单了。” 谢知妍知道瞒不过,还怕与靖王私会的事情败露,只得承认。 “我去净梵寺礼佛时,偶遇到靖王,他关问大哥病情,我一时嘴漏提了碧灵芝。” “但我就只是提了一嘴,并未具体详说,靖王也没多问。” “蠢货!如此重要的事你也敢随意同人说,你可知差点害死你大哥!”定北侯震怒拍桌,大发雷霆。 秦姨娘拉着谢知妍跪地道:“侯爷息怒,知妍她是无心的,靖王……靖王应当也不会谋害世子。” 齐聿修一心想娶谢知妍,与定北侯府结亲,他怎么会害谢知行呢。 “你们懂什么!”定北侯怒不可遏地摔了茶盏。 母女俩从未见定北侯发这样大的火,顿时骇的大气都不敢出,满心惶恐。 “父亲,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也没有多说……”谢知妍又害怕又委屈。 有人要杀谢知行,那是谢知行自个得罪了人,关她什么事,又不是她要害他。 而且……而且当日在场的还有其他人,怎么就能断定是她走漏了碧灵芝的消息。 依她看,此事另有玄机。 “你还嫌泄露的少了!”定北侯火冒三丈,不明白自己怎么生出这么个蠢货。 “侯爷息怒,知妍她知错了,以后定守口如瓶。”秦姨娘畏缩求情。 “父亲方才明明说了,不予追究……”谢知妍小声咕哝。 定北侯闻言眼风凌厉地扫向她,极力遏制着怒火道:“从今日起,禁足凝秀院,不得外出。” “无事多像你三姐学学,尽心尽力为家中分忧,而不是给家里添乱。” 语罢,定北侯甩袖起身,愤怒推门离去。 “父亲,父亲……”谢知妍爬起来想追。 “回来。”秦姨娘慌忙拉住她,急声劝阻,“你父亲现在正在气头上,你还嫌罚的不够重吗。” 眼见定北侯快步出了凝秀院,谢知妍急哭了,“后日就是初一,父亲禁了我的足,我还怎么去净梵寺。”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嘘!小声些。”秦姨娘慌乱地看了看屋外,赶紧关上门。 “让我同谢知韵学,学什么?她到底有什么好,动不动就拿我跟她比!”谢知妍气不过,伸手拂了桌上茶盏盘碟。 末了她尤不解气,走到博古架前拿了花瓶摆件继续砸。 “我的祖宗哎,这可是都是咱自己的东西……”秦姨娘心疼不已,赶忙冲过去阻止。 谢知妍情绪激动地哭嚷,控诉心中的委屈不甘。 秦姨娘抱着她抚背宽慰,“姨娘知道,不是你的错,别哭别哭……” “禁足而已,不是什么大事,等过段时间你父亲气消了也就解了,他总不能关你一辈子不是。” “那后日的约怎么办?”谢知妍哭红了眼。 秦姨娘思索道:“你不能去,绿芜能去啊……” 谢知妍抬起婆娑泪眼,有些怔愕。 秦姨娘拉着她坐下,细细与她商量。 片刻,谢知妍情绪稳定下来,点了点头。 秦姨娘拿出帕子给她擦脸,轻声叮嘱,“以后一定要控制住情绪,不论发生何事,崩溃哭闹是没有用的,只会自乱阵脚让事情变得更糟,唯有冷静思考对策,才能寻得希望转机。” “女子的眼泪,是最柔软的武器,要留在关键时刻用,随意哭闹,没有人会珍惜心疼,反而会觉得噪耳厌烦。” “我知道了。”谢知妍似懂非懂的应下。 喜欢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请大家收藏:()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36章 珍视 定北侯回到主院,方氏见他面色不对,试探着问发生了何事。 定北侯沉叹口气,都与她说了。 夫妻二十载,方氏全心全意打理着侯府,相夫教子,贤惠仁善,定北侯对她十分信任,从不怀疑。 “竟是知妍泄露了消息。”方氏听后大为震惊,给定北侯脱下朝服,换上常服。 这事儿,属实是出乎了她的意料。 “她一时失言,险些害死知行。”定北侯气的胸膛起伏不定,怒火难消。 方氏为他系着腰带道:“夫君认为刺客是靖王所派吗?” 定北侯沉叹口气,“没有实证,不可妄言。” “是。”方氏顺从应下,没再多言。 但她心中明白,定北侯已然怀疑上了靖王,接下来定会努力查证落实。 至于另一拨刺客,仅是那从未见过的刺青,就够他查许久了。 总之,接下来的这段时日,定北侯有的忙了。 “知熠明日就回来了,你记得派人去城外接一接,此行委实辛苦他了。”定北侯牵着她去外室用早膳。 方氏点头,“明日一早我就派人去城外等着。” “夫君快用膳吧,用完我们一道去看知行。”方氏盛了一碗粥递给定北侯。 定北侯接过,与她一起用膳。 谢知行醒来时,屋外朝阳已高高升起。 纪棠睡的浓沉,眉宇间满是疲惫。 苏嬷嬷小声道:“少夫人昨夜守了世子一整夜,天亮前才歇下。” 谢知行微愕,“她守了一夜?” “是,同三姑娘一起,片刻眼也不曾合。” “世子夜发高热,少夫人吓坏了,急的坐立难安,一直守在床前。” “破晓前听表公子说世子没事了,少夫人也未立即休息,而是亲自给世子擦净身子才闭眼歇息。”苏嬷嬷看得出来,纪棠是真心对谢知行好。 谢知行闻言偏头看向软榻,眸光温柔地瞧着榻上的纪棠。 “世子饿了吧,老奴去端早膳来,表公子吩咐了,用过早膳还得喝药。”苏嬷嬷移步出去。 “动作轻些,别吵到她。”谢知行嘱咐。 苏嬷嬷笑着点头,将脚步放到最轻。 用过饭正喝着药呢,定北侯和方氏来了。 睡了一夜,谢知行此刻精神抖擞,有许多事想同定北侯商议。但纪棠累了一夜,刚歇上一会儿,不能吵醒了她。 谢知行拖着伤腿,让雾空扶他去了外室,小声与定北侯交谈。 方氏在一旁坐着,抬眼瞧向内室珠帘。 冲喜娶来的夫人,没成想谢知行竟如此珍视,看他的模样,分明是喜欢上了。 方氏盯着珠帘,若有所思。 纪棠一觉睡到午时,是被饿醒的。 她皱着眉头起身,一脸不快。 “做噩梦了?”靠坐在床上的谢知行放下手中书问。 纪棠摇头,“我做了个美梦。” 做什么美梦能是这副神情?谢知行好奇追问。 纪棠撇嘴道:“我梦见了一大桌美味佳肴,闻着可香可好吃了,我夹了只鸡腿,刚要吃就醒了。” “所以阿棠是一口没吃着生气了?”谢知行觉得她实在可爱。 纪棠愤愤捶手,“能不气吗,我肚子都饿痛了,有没有吃的,我快饿死了。” 谢知行唤来木樨,让她拿了点心给纪棠垫肚子,再去厨院催催午膳。 纪棠是真的饿坏了,一块点心两三口就下了肚,噎的她喝了一大盏茶。 “慢点吃。”谢知行看她的眸光满是宠溺。 纪棠吃了几块,又喝了两盏茶水,肚子总算没那么难受了。 填过肚子,她终于有功夫关心谢知行了。 “你还发热吗?”她伸手摸了摸谢知行的额头,又摸摸自己的比较。 谢知行道:“我没事了,昨夜辛苦你了。” “我没做什么,知韵和表兄倒是累坏了。”在纪棠看来,她做的那些不值一提。 谢知行凝望着她,见她嘴角沾了一块点心屑,抬手帮她抹掉。 “还有吗?”纪棠下意识伸出舌头舔了舔。 谢知行的拇指还停留在她唇边,纪棠这一舔,直接舔到了谢知行的拇指。 奇异的触感叫两人心底同时一颤,怔愣地看着对方。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给你擦擦。”纪棠反应过来,羞窘地拽起衣袖给谢知行擦手。 然她的手刚碰上谢知行的手,谢知行陡然拉住她往前一带,紧跟着倾身低头靠近。 纪棠紧张地闭上眼,羽睫轻轻颤抖。 两人的唇越离越近,眼看就要亲上了,木樨的声音在外响起。 “世子,少夫人,午膳来了。” 早不来晚不来,怎么偏偏这个时候来! 纪棠抽回手尴尬起身,“你是想在屋里用还是出去用。” 谢知行清咳道:“出去用吧。” “你的腿……”纪棠看向他的右腿有些担忧。 “走这几步不碍事,适当活动也有助于恢复。”谢知行朝她伸出手。 纪棠扶他到外室坐下,看着满桌丰盛饭菜,瞬间将方才的事儿抛到了脑后。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谢知行看她吃得欢快,也跟着高兴,时不时给她夹菜。 吃饱喝足后,纪棠捧着茶盏感叹活着真好,侯府真好。 前日跳崖时,她可真真是吓死了,她惧怕的不是死亡本身,而是她还有许多未做的事,许多未享的福,她不甘心如此仓促的英年早逝。 歇了一会儿,夏蝉端来两人的药。 方云野的药方疗效神奇,纪棠喝了一个多月,前些时日来月事时几乎就不怎么疼了。 按方云野的说法,再喝上两三月差不多就能根除,便是再有疼痛也会轻上许多。 喝过药,纪棠扶谢知行进屋休息。 夏蝉跟进去拿来药膏棉布,“世子今日还未换药。” 纪棠闻言顺口道:“放着吧,我来换。” “少夫人自个也有伤,还是奴婢来吧。”夏蝉试图揽过来。 纪棠浑不在意,“我这点儿伤不影响,你放着我来就行,昨夜你们也累着了,下去歇着吧。” 夏蝉看向谢知行,谢知行微微颔首。 “……是。”夏蝉有些不舍的将东西放下,行礼告退。 屋门关上,屋中只剩下两人。 纪棠让谢知行脱了衣裳,动作轻缓地解开包缠着的棉布,拿过药膏给他抹药。 谢知行虽浑身是伤,但大多是刮擦小伤,抹了两次药已在好转结痂。 只有碰撞摔击造成的淤青重伤,需要时日养护。 抹完腰背手臂,纪棠伸手去扒谢知行的裤子。 喜欢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请大家收藏:()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37章 吃味 是的,除了后背和手臂,谢知行的臀部和大腿也不同程度的受了伤。 就这,夏蝉还想来上药,想什么呢。 她都没瞧过,哪能给她瞧。 纪棠心下轻哼,褪下了谢知行的裤子。 他腿上有三处缠着棉布,臀上还有一条亵裤,间露出两条健硕修长的腿。 纪棠一边拆棉布一边打量,发现谢知行的腿又白又直,摸上去触感紧实坚劲,线条流畅明显的肌肉充满了力量感。 纪棠睁大眼睛瞧着,眸光发亮。 赤身趴在床上的谢知行,感受到纪棠的眼神在他身上巡视,温软的手指在他腿上游移,旖旎中又夹杂着些许尴尬。 吞了吞口水,他没话找话,“阿棠方才为何不让夏蝉换药?” 纪棠闻言抹药的手一顿,“怎么?你想让她给你换?那我叫她来。” 说着她便作势要起身。 狗东西,她一心为他着想,他竟想着别的女人! 谢知行慌忙拉住她,轻咳道:“我只想让阿棠给我换。” 纪棠气哼哼坐回去,“那你这话什么意思?” 谢知行眸光微闪,“我想知道,阿棠为何不许。” “这还用问,你上药得脱成这样,一会儿还要脱了亵裤抹屁股,能给夏蝉看?能给夏蝉摸?”纪棠惊震地瞪大眼,眼神古怪地看着他。 如此直白的话,听的谢知行俊脸泛红,带着几分不自然道:“自是不能。” “那你还说什么。”纪棠没好气地剜了一坨药膏,重重抹在他伤处。 “啊……嘶!”谢知行瞬时疼的直吸气。 他知道,纪棠不是不小心,而是故意的。 两人相处这许久,纪棠还是第一次使小性子耍脾气。 莫名的,谢知行竟觉高兴。 方才,他其实是想试探纪棠,弄明白她是不是在吃味儿。 现下纪棠的举动,无异于告诉了他答案。 “我不会侍候人,下手没轻没重的,要不还是叫夏蝉来吧。”纪棠阴阳怪气儿,显然是心里还憋着气。 谢知行忍痛咬牙道:“不不,我只要阿棠,旁人谁来都不行。” “是吗?”纪棠挑眉。 “是。”谢知行答的爽快,半点也不敢犹豫。 纪棠轻哼一声,减轻了力道,轻柔涂抹。 谢知行大松口气,愉悦地勾起唇角。 他的阿棠,果真是吃味儿了。 抹完腿,纪棠迟疑着将手伸向谢知行仅剩的亵裤。 “我……我脱了啊。”纪棠臊的说话都不利索了。 “嗯。”谢知行同样耳根发烫,攥紧了褥单。 纤细手指捏住亵裤边缘,稍稍一用力,丝滑柔顺的亵裤就拉了下来。 男人挺翘的臀部,像鸡蛋剥壳似的显露出来。 他伤到的是上臀,两边都有淤青,纪棠拆棉布的动作已然很轻,但从腹下拉过时,还是听到谢知行闷哼出声。 “弄疼你了吗?要……要不你自己来。”纪棠拿着棉布一端不敢再扯。 谢知行深吸口气,“继续。” 纪棠没吭声,咬唇扯出棉布头,绕过后面再扯…… 不过三圈棉布,纪棠和谢知行都感觉像受了一场酷刑,额头都浸出了细汗。 抹完药,纪棠拿过棉布剪刀开始包缠。 拆的时候可以扯出来,缠的时候只能从腹前穿过。 纪棠尽量小心,却还是不可避免的碰到了谢知行身体。 “嗯!”谢知行低沉闷哼,难耐忍受。 纪棠面皮绯红,每次都闭着眼穿过。 好不容易包缠好,两人都如释重负。 系好结提上亵裤,又继续缠腿和胳膊后背。 一番折腾下来,纪棠累出一脑门的汗,浑身燥热的不行。 她喊了一声木樨,让她打了盆冷水进来。 用冷水洗了两把脸,又擦了擦脖颈手臂,纪棠终是觉得凉爽下来。 “阿棠,我也要。”谢知行侧躺在床上看着她。 纪棠瞥他一眼,快速投了帕子,拧干后扔他脸上。 谢知行抬手扯下盖住脸的帕子,语气哀怨,“阿棠是想闷死我不成。” 纪棠喝着冷茶道:“堂堂战神竟这般娇弱,东临百姓三军将士知道吗?” “他们自是不知,只有阿棠能瞧见。”谢知行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纪棠没想到他竟这般……厚颜,嘴里的茶险些喷出来。 搁下茶盏抹了把嘴边水渍,纪棠上前接过他手里的帕子问:“还要吗?” “要,阿棠帮我擦擦脖颈。”谢知行仰长了脖子等着。 纪棠懒得与他计较,拧了帕子蹲身给他擦洗。 她擦的认真,不觉间靠近,看见谢知行的喉头上下滚动。 手上动作一滞,纪棠好奇地抬头看他。 距离太近,柔软的唇瓣擦着谢知行的下颌扫过。 下一瞬,谢知行伸手握上纪棠后颈,纪棠还没来得及看清他,炙热的唇就贴了上来。 轻吮厮磨,辗转缠绵…… 谢知行身上抹满了药膏,浓郁清凉的药香充斥鼻间,使这个吻凭添了一丝苦涩。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呼吸艰难时谢知行松开纪棠,抵着她的额头微微喘息。 纪棠的唇被吸吮的红润晶莹,像熟透的果子,诱人采撷。 谢知行没忍住,又吮吻了一下,再一下。 “别闹。”纪棠被他弄的有些痒,缩身往后躲。 谢知行探身追她,不小心牵扯到伤口,疼的‘嘶’了一声。 纪棠神情瞬间紧张起来,扶他趴好道:“好好歇息养伤。” “阿棠也上来歇。”谢知行挪到里侧拍了拍床铺。 看他神情坚定不容拒绝,纪棠无法只得脱鞋躺下,与他一起午憩。 傍晚的时候,方云野来了一趟。 诊查过谢知行的情况,方云野道:“万灵解毒方所需的药材已准备齐全,就等知熠明日带回碧灵芝,你的毒便能解了。” “太好了。”纪棠比谢知行还要激动。 谢知行瞧着她,嘴角无意识上扬。 方云野扫了两人一眼,有些艳羡又有些疑惑。 看他们的模样,已然是爱上彼此了。 可他们分明才成婚不久,成婚前也并不相识,不过短短时日是如何生出感情的? 两情相悦,到底是什么样的滋味感受? 世事易变,人心难测,真能做到恩爱不移濡沫白首吗? 受他母亲的影响,方云野对情爱和婚姻充满了怀疑和抗拒。 他母亲也曾爱他父亲如命,可结果呢,便是他母亲真付出了性命,也未换得他父亲垂爱。 他永远不会忘记,当年他母亲自缢不过三月,他父亲便谋划着另娶他人。 喜欢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请大家收藏:()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38章 噩耗 翌日一早,方氏便派了人去城外接谢知熠。 母子俩头一次分开这般久,方氏挂念的紧,让人将鸿华院洒扫一新,早早的置上了冰鉴。 不仅如此,方氏还亲自下厨,做了几道谢知熠爱吃的菜,翘首以盼。 她等了又等,等到菜都凉了,午时过了落日西沉,下人才匆匆回禀。 “侯爷,夫人,不好了……” “什么不好了,二公子人呢?”方氏起身探头往后看。 后方空空如也,全然不见谢知熠的身影。 “怎么回事?二公子和唐公子呢?”定北侯意识到不对,肃声沉问。 下人急喘着气道:“唐公子和二公子受了伤,被禁军带走了。” “什么!” 定北侯和方氏大惊失色。 方氏惊骇过度,站立不稳地撑着桌角问:“好端端的禁军为何要带走知熠?” 禁军直接听命于皇帝,是皇帝的侍卫亲军,谢知熠和唐砚怎会被他们带走? 方氏想不明白,心急如焚。 下人道:“小人也不清楚,小人按夫人的吩咐等在城郊,一个时辰前忽然听到前方有打斗声,便悄身前去查看。” “不知因何缘故,禁军与二公子他们打了起来,唐公子武功高强,本是能带二公子脱身的,但禁军统领拿出御令高声厉喝:‘圣上之命也敢违抗,定北侯府是要造反不成?’” “二公子和唐公子听了这话,只得束手就擒。” “怎么会这样?”突来的噩耗,恍如晴天霹雳,震的方氏面色惶白,六神无主。 “侯爷,知熠会被带到哪去?他还受了伤,也不知伤的重不重,要不要紧……” 定北侯强自镇定,“夫人别急,我这就去打听。” 语罢,定北侯疾步离去。 同样盼望了一天的纪棠和谢知行,眼见都傍晚了谢知熠和唐砚还没回来,不由心生疑窦。 正欲派雾空去问,方氏来了。 得知谢知熠和唐砚被禁军带走,谢知行和纪棠大为震惊。 “这可怎么办,听说知熠他们还受了伤。”方氏心急火燎如坐针毡,双手绞在一起止不住的颤抖。 谢知行凝声安抚,“母亲别急,圣上不会毫无缘故的拿人,更不会不明不白的处置,且等父亲回来再说。” 直觉告诉他,谢知熠和唐砚被带走与碧灵芝有关。 禁军出现的时机和地点,都太巧妙了。 像是早便知晓谢知熠和唐砚回京的时间,专门在城郊等着。 突如其来的变故,叫侯府上下都惊惶紧张起来,原本期盼喜悦的气氛荡然无存。 天色暗下来,府中各处都掌起了灯。 方氏坐不住了,起身到院门口来回走动,眼睛一直看着来路。 方云野闻讯赶来,方氏看到人影激动不已,以为是定北侯回来了。 “姑母。” 方云野走近,方氏看清后大失所望。 “你姑父怎的还没回来。”方氏探头往他身后看,焦灼难安。 “进去坐着等吧。”方云野劝。 方氏摇头,正要开口说话,青石小道上走来一人,在朦胧灯光下身影渐渐清晰明了。 定北侯步履匆匆,神色凛然肃沉。 “侯爷,可探听清楚了?知熠他怎么样了?被带到哪里去了?”方氏迎上前急声连问。 定北侯哑声道:“进去说。” 三人进到主屋,谢知行和纪棠也是一脸关切。 定北侯坐下喝了盏茶,润了润干哑的喉咙,叹声开口:“知熠是因碧灵芝被禁军带走的。” 此话一出,谢知行眉头瞬时拧起。 “为何?”方氏不解。 定北侯道:“圣上不知从哪听说了碧灵芝的消息,摸清了知熠他们回京的时间,派了禁军在城郊候着,以圣上想观瞻碧灵芝为由让知熠他们交出碧灵芝。” “知熠不肯,两方就动了手。” “禁军打伤了知熠,他伤的重不重?”方氏急红了眼。 定北侯摇头,“据我探听到的消息,知熠他们的伤并非禁军所致,应是在禁军之前与人交过手。” “什么!知熠他……也遭遇了刺杀?”方氏的一颗简直要急碎了。 “极有可能。”定北侯握拳道:“现下知熠和唐砚被关进了天牢,明日早朝我会当朝奏问圣上。” “天牢……”方氏只觉天塌下来了,头晕目眩。 “圣上要碧灵芝做何?”方云野问出关键。 什么观瞻,任人一听便知是幌子,三岁小孩都诓不过。 “增寿。”谢知行缓吐出两字。 纪棠和方云野不知朝堂事,更不知皇帝私事,方氏倒是有所耳闻。 定北侯沉叹,“圣上痴迷炼丹长寿之术多年,一直未有显着效果,得遇碧灵芝这种能延年益寿的灵药,自是不会放过。” “所以圣上想侵吞碧灵芝!那世子怎么办?”纪棠捏紧了手,悬高了心。 厅中寂静,几人相顾无言。 碧灵芝稀世难寻,错过这一株,再想寻一株可就难了。 “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先面圣,探清楚圣意,再见一见知熠。”谢知行冷静剖析。 定北侯颔首,“我本想直接进宫面圣,但转念一想觉得不妥。” “强夺臣子之物,本就背情违理,因而圣上才会派禁军在城郊拦截,为的就是避人耳目,不将此事闹大。” “我若私自进宫面圣,岂不正中了圣上下怀?”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何况圣上要的只是碧灵芝。总不能因为一株碧灵芝,当真反了吧?” 那定北侯府的罪名可就坐实了,皇帝更能堂而皇之的将碧灵芝据为己有了。 “父亲思虑的没错,不可私自面圣,当朝奏问最好。”想明白其中利害,谢知行隐隐心惊。 皇帝故意让禁军带走谢知熠,甚至连随行侍卫都一并抓了,为的就是让定北侯府急中出乱,逼迫定北侯进宫面圣。 谢知熠本就没有罪错,定北侯府又功勋赫赫,皇帝根本不敢妄动,不过是想要不受指摘的占据碧灵芝罢了。 伴君如伴虎,帝王之心叵测无常,定北侯今日才算看清。 可笑定北侯府世代武将,赤胆忠心不顾性命护佑塞北安危,累累丰功伟绩竟换不得一丝君恩浩荡,连谢知行唯一的一线生机也要抢夺。 臣子命,当真如草芥吗? 喜欢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请大家收藏:()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39章 主意 一想到谢知熠受了伤被关押在天牢,无人照顾诊治,方氏就担忧不已。 “那知熠今晚怎么办?也不知他伤的重不重,有没有受刑遭罪。” 谢知行道:“只能暂且委屈他了。母亲放心,圣上不会伤他性命,只是关押罢了。” 好一句只是关押罢了! 方氏狠狠掐着手心,努力控制着心中翻涌情绪。 “知行说的不错,知熠不会有事,你且放宽心。我去一趟方家,与舅兄和岳父商量明日当朝奏问一事。”定北侯刚歇了口气,又起身要走。 方氏见状跟着起身,“我同你一起去。” 定北侯本想说她跟去无用,但一转头见她满面惶急难安,便知留她在家中更加着急,于是点头同意了。 两人走后,纪棠问谢知行,“父亲能救出知熠和唐砚,拿回碧灵芝吗?” 等了这许久,盼了这许久,没成想竟是这般结果,纪棠实在难以接受。 谢知行俊脸沉凝,好半晌才道:“他们不会有事,放心吧。” 皇帝要的只是碧灵芝,谢知熠和唐砚于他而言毫无用处,不过是拿捏定北侯府的手段罢了。 “那你呢?”纪棠紧盯着他问。 若拿不回碧灵芝,他要怎么办? 纪棠急的快要哭了。 方云野看向谢知行,沉默不语。 任他医术再好,没有碧灵芝做药引,他也解不了谢知行身上的毒。 谢知行伸手握住纪棠的手,淡然开口:“时也命也,强求不得。” “不,不对……”纪棠情绪失控地摇头,“强求的不是你,是圣上。” “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每个人都逃不过,强行增寿违逆天意。”纪棠越说越气愤,胸脯剧烈起伏。 谢知行握着她的手微微用力,“阿棠既明白,又缘何愤慨?” “我也在世人之中。” 纪棠张了张嘴,哑口无言。 她想说他和皇帝不一样,却又觉再怎么辩驳都毫无意义。 一样如何,不一样又如何,在皇权的威压下,他们毫无反抗之力。 总不能为了碧灵芝,当真反了吧。 纪棠垂头抿唇,不再言语。 谢知行看她如此,思忖着安抚,“事情也没那么糟,未到最后一刻,便还有希望。” “嗯。”纪棠低落的应了一声,心中如压了块大石般难受。 谢知行想到什么,忽而起身道:“我去下书房。” 纪棠下意识起身扶他,谢知行却唤来了雾空。 纪棠也没多想,坐下继续生闷气。 约摸过了一刻钟,雾空将谢知行送了回来,随后快步走了。 “他做什么去?”纪棠好奇问。 “送信。”谢知行如实道。 万家灯火璀璨,盛京热闹依旧。 定北侯府的马车穿过喧嚷人群,驶过繁荣街道,在方家大门前停下。 “岂有此理!”方老爷子听清始末,愤怒拍桌。 禁军抢夺碧灵芝带走谢知熠一事极为隐秘,方家并不知晓。 此时陡然听闻,方敬和难以置信,“此事当真?可弄错不得。” “我多方打听证实,府中下人也亲眼目睹,绝无错漏。”定北侯面色严沉。 方敬和重重拧眉,“这可就难办了。” “依你所言,圣上是想秘办此事,便是明日我们当朝奏问,圣上若不承认我们也无实证。” 总不能硬闯天牢吧。 “是很艰难,所以才来同大哥和岳父相商,共拿主意。”定北侯看向方老爷子。 方老爷子眉头紧皱,布满沟壑的脸上满是愁虑。 沉思须臾,方老爷子竟问方云庭有何见解。 自打端阳节过后,方云庭几乎每日都来松鹤堂,方才定北侯和方氏来时,他就在同方老爷子下棋。 因着方老爷子的话,定北侯几人看向方云庭。 方云庭坐在方敬和旁边,斟酌着开口:“依我愚见,可将奏问改为状告。” 定北侯几人闻言一头雾水,“你且详细说说。” 方云庭道:“明日早朝,姑父当朝报案告御状,就说知熠被人掳劫不知所踪,千辛万苦为兄所求的救命灵药也被抢夺,请圣上作主查清奸佞贼人,寻回碧灵芝和知熠。” “如此一来,知熠和碧灵芝就成了烫手山芋。闹的人尽皆知后,圣上再怎么掩藏也难以藏住,只能主动澄明。” 毕竟定北侯能查探到的事,其他人自也能查探到。 届时皇帝被扣上‘奸佞贼人’之名,变得被动,若不交出碧灵芝和谢知熠,会令满朝文武寒心,落个昏聩无道之名。 “圣上便是再不看重声誉,也总要顾忌文武百官,悠悠众口。” “倒不失为个好法子,你们觉着如何?”方老爷子点头赞同,询问定北侯和方敬和。 方敬和颇有些意外地看着方云庭,“此法有剑走偏锋之意,但可行。” 这个被他忽视低估的儿子,近来屡屡给他惊喜,叫他有些陌生。 或许,他从未真正了解过这个儿子。 “云庭见解独到,每每卓见迭出与常人不同,是个天生的谋士,将来前途定不可限量。”定北侯眼中满是欣赏。 困扰于心的难题得解,定北侯紧绷许久的心松懈下来。 “这样真能救回知熠,拿回碧灵芝吗?”方氏不确定的问。 方老爷子点头,“百官之压,不容小觑。” “我朝先帝有言,若帝王昏庸无道,百官群而伐之,可迫禅皇位。” 方氏听后放了心,“只希望知熠没事,碧灵芝也还在。” 此话一出,定北侯几人纷纷拧眉肃容。 一夜功夫,谢知熠定然没事,但碧灵芝就难说了。 不论他们如何状告,百官如何施压,倘若碧灵芝已被皇帝吃了,那也回天无力。 现在只能盼望皇帝动作没那么快,碧灵芝尚在。 “行了,事已至此,多思无用,商讨一下明日状告之事吧。”方老爷子决策果断。 定北侯沉吸口气,稳定心神与他们商讨合计。 他们都很忧心谢知行的生死,但忧虑无用,不如想想对策。 不知不觉夜色已深,定北侯和方氏离开方家回侯府时街上都没人了。 送走二人,方敬和回屋歇息。 卫氏一边给他宽衣一边道:“侯府的事,累夫君如此操心,真真是害人。” 方敬和闻言瞋她一眼,“你说的这叫什么话,两家同气连枝,定北侯府出了事,方家也会大受损益。” “别忘了,方家也在定北侯府九族之内!” 喜欢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请大家收藏:()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40章 状告 卫氏本是想借机中伤方氏几句,没料到才起了个头方敬和反应便如此之大,连忙告错,“夫君别恼,我只是心疼夫君操劳一时失言。” 方敬和一听怒气就消了,缓和了语气道:“往后说话注意着些。” “是,请夫君责罚。”卫氏乖顺地递出掌心。 方敬和瞧着眼前柔荑,无可奈何的轻拍了一下后握住,“你啊……” 言语中满是纵容宠爱,哪还有半分责怪。 卫氏柔婉一笑,拉着方敬和上床安歇。 夫妻多年,对于如何哄慰拿捏方敬和,她早已得心应手。 两人每次生出的摩擦矛盾,最终都会化为点点甜蜜,使得两人的感情更深一分。 夜色沉沉,定北侯夫妇回到侯府时已很晚了。 惊澜院的灯亮着,谢知行几人还在等候。 定北侯让方氏先回去歇息,独自去惊澜院告说了几句。 谢知行听后很是诧异,“此计当真是云庭想出来的?” “是啊,从前我们都忽视了他,没成想竟是个有大城府的孩子。”近两次接触,定北侯对方云庭大为改观,很是赞赏。 “如此说来,确是个可塑之才。”谢知行也刮目相看。 方云野静静听着,默不作声。 不知内情的纪棠钦佩道:“表兄弟弟这般厉害吗。” 两人大婚和谢知行生辰,方家兄妹都曾来过,但人太多,纪棠只认了个眼熟,未多有接触了解。 此时听他们说起方云庭,像听陌生人一般新鲜。 方云野眸光微动,起身道:“事情既已解决,我先回去了。” 说完,兀自朝定北侯行了礼便走了。 纪棠没多想,只当是天太晚他倦乏了。 谢知行同定北侯又交谈了几句,定北侯也随即起身离去。 临走前,定北侯同谢知行道:“家中事,得空多与棠儿说说。” 说什么?家中有什么事? 定北侯走后,纪棠满腹疑惑的问谢知行。 谢知行牵着她进到内室,脱鞋上床,声音徐缓的将方家情况大致与她说了一遍。 纪棠听后滞了一滞,后知后觉道:“所以我刚才那话,惹表兄不高兴了?” 她是真没想到,方家关系竟这般复杂,更没料到方云野过往如此坎坷不易。 说起来,她与方云野倒有几分同病相怜。 “不知者不罪,表兄不会怪你,本也不全是因为你。”谢知行轻拍着她的脊背宽抚。 纪棠道:“我只是觉得,表兄太可怜了,幸好你告诉我了,往后说话可得注意着些。” 言语中伤,有时可比刀子更伤人。 “表兄不易,但云庭也未做错什么,很多事,并非对错可论。”谢知行无奈怅叹。 方云庭生母早逝,又无母族倚靠,许多事都由不得他做主选择,比如被记养到卫氏名下。 “是啊,他也是个可怜人。”纪棠越来越体会到,人间疾苦到处都是,大家都各有各的难处。 譬如她,譬如谢知行,又譬如方云野和方云庭。 世间之事,大多是无解的,能做的只有咬牙前行。 过往已成定局,回头看毫无意义,但未来还有改变之机。 一夜难眠。 次日天未亮,定北侯便起身梳洗,穿上朝服如往常一样去上朝。 百官齐聚恭迎皇帝时,定北侯与方敬和交换了个眼神。 “众爱卿平身。”皇帝落坐后抬手,面上隐有倦容,似乎昨夜没睡好。 “谢陛下。”文武百官齐齐起身躬立。 “今日有何要事禀奏?”皇帝例行询问,手肘撑着龙椅揉着眉心。 他心里记挂着碧灵芝之事,根本无心商议朝政,只盼着百官无事早些退朝。 “臣有事要奏!”定北侯出列上前。 皇帝一看是他,心中顿觉不妙,但又没法儿阻止,只能硬着头皮听。 “朗朗乾坤,天子脚下,臣的二子竟被贼人掳劫了去,千辛万苦为臣长子寻来救命的灵药也被抢夺,恳请陛下为臣做主!”定北侯说完直接跪地,叩头行了个大礼。 满朝百官被他的话惊到,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御座上的皇帝没料到这一出,大感意外,“爱卿莫不是弄错了,盛京巡防严密,怎会有贼人。” 当然没有贼人了,只有昏君! 定北侯压抑着怒火,痛心疾首道:“臣不敢妄言,臣二子和随行侍卫三十余人,皆凭空消失无踪,请陛下下令封锁全城彻查!” “确是在盛京城里不见的?”皇帝龙目微眯,紧盯着定北侯。 “是!”定北侯一口咬定。 “陛下。”方敬和出列陈情。 “世人皆知,定北侯府满门忠烈,世子谢知行大败北元,因而被北元贼子报复,身中剧毒命不久矣。” “如今好不容易寻到救命灵药,可再振战神威风护佑东临,却被奸佞贼人抢走灵药,还掳走了侯府二子,实在罪不容诛,定要严惩不贷!” “天子脚下,竟有人如此胆大妄为,委实骇人听闻。”齐聿珩愤然出声。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谢世子乃我东临战神,抢他救命灵药与杀人无异,简直罪大恶极!” “没错,此等大奸大恶之人,应当施以极刑,诛其九族……” 有了齐聿珩带头,百官纷纷出言,众口一致。 这…… 怎么说的这般严重,皇帝听的头疼。 正恼火为难之际,下方又有人开口了。 “岂有此理,竟有这样的事,定是北元贼子所为,儿臣请命严查,肃清贼子救回谢二公子,寻回灵药为谢世子解毒。”齐聿修急不可耐。 这可是与定北侯府交好的大好机会,只要他查清此事,救回谢知熠拿回碧灵芝,那可是天大的恩情。 齐聿修兴奋极了,打定主意要揽下这差事。 上首的皇帝瞋瞪着他道:“哪有什么北元贼子,不过是误会一场。” 越说越离谱,他要再不澄清,怕得成反贼了。 “陛下此言何意?”定北侯故作不解。 满朝文武也都一头雾水地看着皇帝。 皇帝清咳道:“朕近来龙体欠佳,丹师和太医皆说唯有碧灵芝可根治,听闻谢二公子寻得此药,便想分均一些,是以派禁军前去请了谢二公子。” “这……陛下此言当真?”定北侯大为震惊,百官更是惊掉了下巴。 其中最为震惊的,当属靖王齐聿修了。 他方才振振有词,咬定是北元贼子所为,没成想竟是皇帝! 闹了半天,他才是贼子! 那他方才说的算什么?算贼喊捉贼? 喜欢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请大家收藏:()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41章 私欲 轻飘飘的一句误会一场,皇帝便想将此事揭过。 但在场的人都不是傻子,任谁都能想明白其中弯绕。 尤其是定北侯,更是心知肚明。 谢知熠取得碧灵芝归来,他们尚未见他人影,皇帝便先一步将他‘请’了去。 且不说皇帝是如何得知碧灵芝的消息,又是如何知晓谢知熠的行踪,单就禁军城郊‘请’人这一点,便圆说不通。 “敢问陛下,犬子现在何处?”定北侯直盯着皇帝问。 百官也都看着皇帝。 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质问,皇帝有些发恼,却也只能隐忍不快。 “这事儿说来实属误会,禁军去请谢二公子时,谢二公子不愿与禁军动了手,且顽抗不从,禁军只得将他暂且关押进了天牢。” “什么?天牢!”随着定北侯的惊呼,满殿哗然。 方敬和不解问:“陛下既是相请,又为何会将人关进天牢?” “嗐!”皇帝摇头叹气道:“都是禁军统领汪海私拿的主意,朕已经重重责罚过他了。” 定北侯闻言心中冷笑,对皇帝的虚伪有了新的认知。 “既是误会,父皇快将谢二公子放回侯府吧,也好叫定北侯安心。”齐聿珩适时出声,迫使皇帝放人。 皇帝瞥他一眼,神色难辨,“太子倒是爱重臣子的紧。” 皇帝这话,是在骂齐聿珩胳膊肘向外拐,也是在诫责他越俎代庖,别有用心。 因着这些年齐聿珩和皇后多番阻挠他练丹寻求长寿一事,皇帝对他母子二人生了嫌隙,渐渐疏远不说,还心存芥蒂防备。 再加上贵妃的耳旁风,皇帝认定齐聿珩母子心怀叵测,阻止他寻求长寿,是盼着他早日驾崩继位。 这不,他尚且健朗呢,齐聿珩就急着拉拢臣子。 “儿臣是为父皇分忧。”齐聿珩答的谨慎。 皇帝皮笑肉不笑地瞧着他,“这些年太子贤名在外,都快盖过朕去了。” “父皇圣明仁德,无人可比。”齐聿珩绷紧了头皮,不敢说错一字。 “诸卿认为太子所言属实吗?”皇帝龙目威严地扫视百官。 “陛下圣明仁德,无人可比。”百官齐声应和。 皇帝满意点头,“既如此,那朕龙体抱恙,分一半碧灵芝入药可是应该?” “这……”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敢妄言。 “定北侯,你说呢?”皇帝居高临下睨着定北侯逼问。 定北侯脊背生寒,左右为难不知如何回答。 他若说不该,会惹的皇帝震怒,扣他一个蓄意害君的罪名。 他若说该,皇帝拿了碧灵芝入药,谢知行怎么办? 按皇帝的脾性,怕是根本不会给谢知行留下一半。 且方云野说过,碧灵芝需得整株入药。 所有的说辞,不过是夺药的手段罢了。 但从中,定北侯也听出一个讯息,碧灵芝还在。 虽不知皇帝为何没用,但总归是个好消息。 “陛下,臣长子师承药王谷,宫中太医若束手无策,不如让他进宫为陛下诊治。”方敬和出面解围。 皇帝看向他,面色不虞,“方爱卿的意思是,宫中太医皆是庸医,不及令郎医术高明?” 方敬和惶恐跪地,“臣不敢,臣只是听说是药三分毒,不可随意使用,需得对症入药,还请陛下三思慎重。” “方大人所言极为有理,请父皇三思慎重。”齐聿珩顶着皇帝的怒气再次开口。 “请(父皇)陛下三思慎重。”齐聿修同百官也出声附和。 众人心里都清楚,皇帝的病根本不需要碧灵芝,不过是以此为借口想要侵吞。 随着逐年变老,皇帝想要长寿的心愈加强烈,已到了忽理朝政的地步,多是齐聿珩和齐聿修在打理。 满朝文武心中早有微词,也曾上谏劝诫,但皇帝都听不进去。 眼下皇帝为了一己私欲,不惜折损东临战神,百官自是不愿。 当然,众多官员中,也有几名皇帝的心腹,但众志成城,他们那几句言语不堪作用。 “好一个三思慎重,你们都置朕的龙体于不顾吗!”皇帝大怒,再也装不下去了。 他就不明白了,他不过是想长寿,有什么错? 他寻求长寿,不也是为了更好的治理东临吗。 如此良苦用心,满朝文武竟无一人理解,实在太叫他失望了! “父皇息怒,保重龙体要紧。”齐聿修斗胆道:“儿臣从民间寻得一神医,极擅长寿之道,父皇不若先见见他?” “当真?”皇帝心有怀疑。 齐聿修面不改色言之凿凿,“儿臣以性命担保。” 听他如此说,皇帝信了几分,怒火也消了些。 “朕乏了,今日早朝就到这,退朝。”皇帝倦怠地挥了挥手。 多年服用丹药,又耽于后宫妃嫔,年逾五十的皇帝身体早已被掏空,每日什么事都不做,也觉疲乏的紧。 眼见皇帝起身要走,定北侯急忙道:“请陛下下令,臣亲自去天牢接回犬子。”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纵使心中有诸多怨愤,定北侯也只能忍着,先接回谢知熠要紧。 “太子代朕下旨。”皇帝随口吩咐。 “儿臣遵旨。”齐聿珩领命,恭送皇帝离去。 待皇帝走后,齐聿珩扶起定北侯,“我随侯爷去天牢。” 没有什么旨意,比太子亲临更有效了。 “侯爷先接二公子回府,碧灵芝的事,我们再想办法。”齐聿修不放过任何一个打好关系的机会。 “多谢王爷。”齐聿修的举动,让定北侯感到迷惑。 碧灵芝的消息,是谢知妍走漏,从齐聿修处透露出去的无疑,还有刺杀谢知行的杀手,也与齐聿修脱不了干系。 那齐聿修今日相帮又是为何? 做戏吗? 定北侯眉头紧拧,随齐聿珩去往天牢。 天牢守备森严,关押的都是皇室或朝廷要员。 酷暑六月,一走进狱中,顿觉凉意侵袭,让人不寒而栗。 “殿下侯爷这边请,拐过此处,二公子就在前面。”狱头恭敬引路。 两人刚拐过弯,就听前方传来审讯声。 “不说?二公子是想再尝尝其他刑法的滋味吗?”汪海厉声威逼。 谢知熠被折磨的奄奄一息,却未有半点屈服的意思,回以一个不屑冷笑。 汪海被激怒,一抬手属下递上一罐虫子,他夹起一只凑到谢知熠面前。 “这虫子最喜食人血肉,且会顺着伤口一直往里钻,那滋味……保管令二公子终身难忘。” 汪海说着,就要将虫子放到谢知熠身上。 喜欢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请大家收藏:()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42章 对峙 “住手!” 定北侯一脚踹开门,疾步冲上前挥拳朝汪海袭去。 汪海本能的躲避还击,与定北侯打了起来。 身为禁军统领,汪海的武功自是不弱,对上定北侯丝毫不惧,两人在窄小的刑讯室里打的有来有回,难分高下。 “殿下,这……”狱头惶声请示。 齐聿珩抬手示意他不用管,也警告汪海的属下不要插手。 “二公子。”定北侯的侍卫扶起刑讯柱上的谢知熠,给他松绑。 汪海的属下见状急声提醒,“大人,他们要带走谢二公子。” 汪海闻言分神,定北侯一拳打在他脸上。 蕴含着愤怒的一拳力道极重,汪海感觉到了血腥味,舌头卷了卷吐出一口血沫,裹着一颗碎牙。 “大人。”属下忧声关问。 汪海瞥了一眼地上碎牙,目光犀利地盯着定北侯,“侯爷这是要劫狱吗?” 定北侯冷道:“本侯奉圣令来接回自己的儿子,汪大人有意见?” “圣令?不可能。”汪海全然不信。 皇帝命他来审谢知熠,逼问如打开碧灵芝盒子上的机括,眼下盒子还未打开,皇帝怎会允许谢知熠离开。 “汪统领是觉得,本宫与侯爷联手诓你不成?”齐聿珩上前一步。 汪海拱手道:“下官不敢,只是未见圣旨不敢放人。” 身后属下听到他这话,立时移步堵住了门。 齐聿珩睨了一眼,唇边泛起冷笑,“瞧汪统领这架势,是要将本宫与侯爷一道关押了。” “殿下说笑,你们二人可随时离开,只是谢二公子不能带走。”汪海姿态谦卑,态度强硬。 “父亲……”谢知熠被侍卫扶到定北侯身旁,虚弱的唤了一声。 定北侯看着他,心疼不已,“你哪里受伤了?他们对你用了什么刑?” 谢知熠浑身湿透,血迹斑斑,情况看起来很不好。 “水……水刑。”谢知熠有气无力。 定北侯闻言,愤怒地瞪向汪海,恨不能对他也用一用水刑。 水刑听起来文雅,实则是一种极残酷狠毒的刑法。 一种是将受刑者头部后仰,往其口鼻中大量灌水,使受刑者呼吸困难承受呛水的痛苦。 另一种是用湿布或纸张覆脸,不断地往上浇水,使受刑者生生窒息,身心都会被巨大的恐惧笼罩,极为残忍。 大多受此刑者,一生都会活在恶梦中,心理创伤终身难以抚平,见到水也会本能的害怕。 “侯爷不必这般瞪我,下官只是奉命行事。”汪海毫不畏惧,甚至还噙着笑。 定北侯怒道:“敢问汪统领,我儿犯了何罪?要受此酷刑!” 汪海有恃无恐,“违逆圣意就是罪。” “依汪统领所言,违逆圣意便要用刑,那你现在也该受刑。”定北侯瞥见一旁的鞭子,抓在手里快速朝汪海抽去。 汪海毫无防备,硬生生挨了一鞭。 玄青色的官服被抽破,在胸前留下一道血痕。 定北侯尤不解气,挥鞭再抽时汪海伸手抓住了鞭子。 “侯爷这是仗着军功赫赫,随意殴打朝廷命官吗?”汪海张嘴就是一顶罪名扣下。 刑讯室中剑拔弩张,定北侯和汪海怒目圆瞪着对方,谁也不肯退让半步。 “汪统领无故羁押侯府公子,滥用酷刑,倚仗的又是什么?”定北侯反问。 汪海欲要答话,定北侯又补充道:“陛下可说,都是你私拿的主意。” 汪海闻言心底一震。 他早便知道,这件差事不好办,果然,一出事皇帝便都推到了他头上。 自然,定北侯也洞悉一切,如此说不过是提醒他,皇帝不会为他撑腰,让他适可而止。 看来,他们当真是得了皇帝口谕。 想明白后,汪海骤然松手,语气缓和道:“瞧这事儿闹的,怪我会错了圣意,委屈了二公子,在此给二公子赔个不是。” 汪海装模作样的给谢知熠揖了一礼。 “哼!”定北侯瞧着虚伪的汪海,心头怒火难消。 汪海目光闪了闪,一脸真诚道:“侯爷若不解气,再抽我几鞭也行。” 抽过他,这事儿就算揭过了。 “汪统领如此衷心,想必是属狗的。”定北侯鄙弃地扔了手中鞭子。 他不抽,这账便是记下了。 “侯爷说是就是吧。”汪海知定北侯心有怒气,由他逞了这口舌之快。 “去,把定北侯府其他人都放了。”汪海转头吩咐属下。 属下领命去了。 定北侯顾及着谢知熠,不欲再纠缠,叫人抬扶着谢知熠走了。 齐聿珩落后一步,踏出刑讯室时顿脚回头睨着汪海。 “汪统领衷心耿耿,善解圣意,随侍父皇身边多年,想必将来父皇的陵寝中有你一席之地。” 汪海瞬时头皮一紧。 齐聿珩这话是他告诫他,将来皇帝死了,他只能陪葬! “这可是光宗耀祖的好事,先恭喜汪统领了。”留下这句话,齐聿珩抬步走了。 汪海此人,虽恪职忠君,却不辨忠奸对错,这些年经他手办了不少昏庸事,朝中百官对他早有成见,几次上奏弹劾,都被皇帝压下了。 齐聿珩看汪海是个能人,也曾试图劝引,奈何汪海冥顽不化,唯皇帝之命是从,听不进他人半句话。 如此,只能弃之。 汪海望着齐聿珩走远的背影,浑身紧绷血液快速流动,脑中嗡嗡作响。 多年来,他只顾着忠君听令,从未想过身后事。 齐聿珩的话提醒了他。 他不过四十出头,正值壮年,而皇帝若不得长寿之法,必然是要死在他前面的。 皇帝死后,他该何去何从? 以皇帝的脾性,当真会叫他陪葬也说不定。 他死了无所谓,他的家人怎么办? 汪海越想越心惊,浑身血液都冷了下来。 看来,他得早做打算了。 牢狱阴森,叫人遍体生寒,惶恐不安。 走出天牢见到阳光的那一刹,谢知熠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大松口气昏睡过去。 “多谢殿下。”定北侯拱手致谢。 齐聿珩道:“侯爷言重,匡正朝堂,体恤臣子,本就是我应做之事。” 定北侯沉叹口气,“碧灵芝还未拿回,怕是还得仰仗殿下。” 齐聿珩颔首,“本宫会尽力的,快些带二公子回府吧。” 定北侯也知急不得,行礼后带着谢知熠走了。 喜欢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请大家收藏:()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43章 配合 钟粹宫。 齐聿修下朝后来向他母妃请安。 只一个眼神,容贵妃明白了齐聿修的意思,抬手挥退了宫人。 “说吧,又出了什么新鲜事儿。”容贵妃在掌心放了几颗生瓜子,喂着一只红领绿鹦鹉。 齐聿修瞧着鹦鹉熟练的嗑瓜子,将今日朝堂上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容贵妃听后微讶,“陛下竟派汪海直接抢了碧灵芝。” “母妃不知吗?”齐聿修也感到意外。 他以为皇帝宠爱容贵妃,会与容贵妃说上一嘴的。 “我如何得知。”容贵妃带着几分哀怨道:“你父皇这几年身体大不如前,甚少来后宫了,眼里心里只剩下炼丹长寿。” “也不知他怎么想的,年迈体弱不能纵情享乐,活那么长又有什么意思。” “他想长寿,我倒觉得日子漫长难挨的很。” “寂寂深宫,无亲无友,也只有碧衣能与我做伴解闷了。”容贵妃怜爱地抚着鹦鹉叹气。 碧衣轻啄容贵妃的手,亲昵的与她玩闹。 “你瞧,碧衣多可爱。”容贵妃扬起一抹笑意,喜爱不已。 齐聿修也伸手逗弄道:“碧衣,快说娘娘吉祥,娘娘吉祥。” “娘娘吉祥,娘娘吉祥……”碧衣说一次点一下头,逗的容贵妃喜笑颜开。 “你来寻我,是想让我做什么?”容贵妃知道,齐聿修不单单只是说给她听。 她就这么一个儿子,母族全都指望着他,事事都以他为先。 齐聿修收回逗碧衣的手,“我想请母妃配合我行事,帮定北侯府拿回碧灵芝。” “你就那么想拉拢定北侯府?”容贵妃不是很理解。 定北侯府固然重要,但也未到掌控朝局的地步。 齐聿修点头又摇头,“儿臣看重定北侯府,并非只是为了争位,更重要的是稳固江山,还有……碧灵芝不能给父皇。” 容贵妃心念一转明白过来,“你说的不错,你父皇若真长寿了,岂不得再坐皇位几十年,到时还有你什么事儿。” 齐聿修目光微闪,“所以还得请母妃相助。” “说吧,要我怎么做?”容贵妃将碧衣放回鸟架上。 齐聿修将计划说与她听。 事发突然,这计划是他下朝来钟粹宫的路上构想的,还不够细密周全,先与容贵妃通个气,让她在宫里先行事,他回府后再与幕僚详细商议。 容贵妃听完后问:“你从民间寻的那神医,当真擅长寿之道?那岂不是正中你父皇下怀。” 齐聿修笑了,“长寿之道在于修身养性,勤练强身,药物不过是拔苗助长罢了。” 容贵妃闻言心惊,“可如此会不会叫人瞧出端倪?” 毒害君父,罪名可不轻。 “母妃放心,甄先生医术高明,毒术更是一绝,会做的很隐秘,没人能瞧出问题。”齐聿修胸有成竹。 见他如此,容贵妃放了心,“行,宫里这边交给我,你快回去准备。” “有劳母妃,儿臣告退。”齐聿修起身行礼后满意离开。 容贵妃目送着他走远后,又逗起了碧衣。 “陛下驾崩,我儿登位,整个御花园都是碧衣的了……” 碧衣扑腾着翅膀,欢快的在殿中飞了一圈落回到容贵妃手上,似是在应和她的话。 容贵妃见状,继续同碧衣说话,“碧衣也想要整个御花园是不是……” “娘娘说的对,给娘娘唱个曲儿……”碧衣摇头晃脚的唱起了曲儿,哄的容贵妃心花怒放。 漫长死寂毫无生趣的日子,唯有这只鹦鹉能带给她些许慰藉。 承乾宫。 皇帝刚服下丹师送来的丹药,汪海回来了。 “如何?”皇帝搁下杯盏问。 汪海躬身回答:“谢二公子嘴严的紧,还未撬开定北侯和太子殿下就来了。” 皇帝闻言恼怒,“这么点事儿都办不好。” 他之所以答应放谢知熠回去,是以为汪海已经逼问出了打开机括的办法。 只要打开盒子拿到碧灵芝,服用下肚定北侯和文武百官便是再愤愤不平而无用,他安抚几句赏赐点东西也就过去了。 可千算万算,没料到汪海无功而返。 “臣无能,请陛下恕罪。”汪海跪地请罪。 皇帝阴沉着脸,心情很不好。 想了想,他愠怒的吩咐,“去将盛京的能工巧匠,凡是会开机括的人都寻来,当着朕的面开。” 宫里擅机括的匠人昨夜都已试过了,无一人能打开。 汪海提议用刀劈开木盒一角,再行撬开,但他一刀砍下去,只在木盒上留下了一条印痕。 有匠人说,木盒是铁木所制,刀斧难以劈开,且盒内极可能有自毁装置,一旦木盒被蛮力破开,触发里面的自毁机括,碧灵芝就没了。 皇帝听后再不敢乱来,只得让汪海去审谢知熠。 本以为谢知熠是个只知吃喝享乐的公子哥,稍用刑罚就能叫他开口,哪知谢知熠骨头硬得很,汪海除了得到一口唾沫外什么也没问出来。 “是,臣这就去办。”汪海不敢耽搁,立即去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皇帝本就喜怒无常,近年来寻求长寿未见成效,更是性情暴虐,前两日才处死了一名丹师。 就在其他丹师惶惶自危时,有人告诉了皇帝碧灵芝的消息,以及谢知熠回京的时间。 绝望暴躁的皇帝如同看到救命稻草,立即就让汪海带人去城效布署拦截。 拿到碧灵芝的那一刻,皇帝前所未有的高兴,多年夙愿将要实现,他要做千古一帝! 但很快,老天又兜头泼下一盆冷水。 碧灵芝的盒子竟然打不开! 皇帝气急败坏,发了好大一通怒火。 本来心里就烦躁的紧,今日早朝又被定北侯和朝臣逼迫,汪海也一无所获,皇帝更躁怒了,只觉心中有一团火在烧,烧得他胸闷头疼发晕。 近身侍候的太监瞧出皇帝不适,赶忙命人去宣太医。 太医没到,容贵妃先来了。 “陛下这是怎么了?”容贵妃慌忙上前给皇帝抚胸顺气,柔声关问。 得知皇帝胸闷头疼后,容贵妃讶异道:“陛下也有此症状吗?臣妾前些日子也是,整个人都病恹恹的,吃了半月药现下都好了,人也比以往更精神活力了。” “当真?”皇帝扭头看她,仔细打量。 一段时日不见,容贵妃气色红润,精气神饱满,容光焕发竟有几分似少女。 “爱妃是如何调养的?”皇帝已信了十成十。 容贵妃道:“聿修府中有位神医,是他的独门秘方……” 喜欢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请大家收藏:()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44章 怨恨 谢知熠昏厥回府,方氏急坏了。 尤其是看到他衣上斑驳血迹,心疼的眼睛都红了。 方云野探脉后仔细检查他全身,不敢漏掉任何一处。 “知熠他怎么样?是不是伤的很重?”方氏忧急如焚。 方云野道:“没有大碍。” 方氏闻言一怔,“他身上到处都是血,还昏迷不醒,怎会没有大碍?” “是啊,你可诊清楚了?”定北侯也心有疑惑。 方云野缓声道:“我检查了两遍,探了三次脉,知熠确实只受了几处皮外伤,衣上血迹模糊瞧着吓人罢了。” “那昏迷不醒呢?”方氏追问。 方云野扭头瞥了床上的谢知熠一眼,“他只是太疲累困倦了。” 一直没出声的纪棠听到这儿忍不住了,“知熠他是困的睡着了,不是昏迷?” “嗯。”方云野点头,末了又补充道:“久未进食又受了刑,身子也有些虚,叫厨院把粥食备着,随醒随吃。” “我这便去吩咐。”谢知韵转身出去。 定北侯大松口气,“没事就好。” 方氏擦了擦眼,仍有些不信,“不是说知熠在天牢受了酷刑吗?” 定北侯拧眉思忖道:“想必圣上还是有所顾忌,没让汪海动重刑损伤身体,只叫他用些不留伤的法子恐吓。” 比如水刑。 “圣上已经拿到碧灵芝了,为何还要将知熠抓去用刑?”方氏想不明白。 “去惊澜院问唐砚吧,让知熠好好休息。”定北侯抬步出了屋子,方氏几人紧随其后。 唐砚换了身衣裳,刚上药包扎好就有人来请。 他到惊澜院时,定北侯几人都坐等着。 “早膳马上送来,你先用些点心。”谢知行让他坐下,边吃边说。 唐砚坐下道:“我已吃过一碟了。” “到底怎么回事?”定北侯急切询问。 唐砚抿唇,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个清楚。 三日前他们遇了黑衣人袭击,对方武功高强人数众多,又挑在他们赶了一日路最疲倦的时候动手,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虽成功将黑衣人击退,但几乎所有人都受了伤。 好在伤的不重,休整一晚后继续赶回盛京。 昨日下午,他们在城郊被禁军拦截,谢知熠不肯交出碧灵芝,被汪海关进了天牢。 一开始,只是没给他们饭食和水,倒也未用刑罚。 到了夜里,汪海突然前来,将谢知熠带走。 后面的事,唐砚便不知晓了,但结合今早情形,也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 汪海应当是熬了谢知熠一夜,不让他睡觉,又用水刑折磨…… “他为什么只对知熠用刑?”方氏气愤难平。 唐砚道:“应是为了打开碧灵芝盒子上的机括。” “机括?”定北侯什么都明白了。 原来皇帝拿到了碧灵芝,却打不开!因而才用酷刑逼问谢知熠。 “幸好有机括,碧灵芝才得以保住,否则怕是早便没了,只是苦了知熠了。”定北侯庆幸的同时又感到心疼。 “知熠可受了大罪。”方氏心中又怨又恨。 “是委屈他了。”谢知行拧眉,面色愧疚又痛惜。 方氏看着他,心中恨意不减反增。 若不是为了他,谢知熠又怎会如此! 掐着手心强压下愤怒情绪,方氏极力掩饰着,不叫人看出端倪。 无人察觉到方氏异样,也没有人疑心过她。 “袭击你们的黑衣人,你可知是何来路?”谢知行问唐砚。 唐砚思索道:“他们手臂上有块刺青,纹样从未见过。” “刺青?”定北侯惊诧。 唐砚点头,谢知行忙让雾空去书房取来一张图。 “可是它?” 唐砚接过一瞧,语气笃定,“是!” “看来是一路人。”谢知行将他前几日遇刺之事简略说了说。 几人在厅中谈话,夏蝉在外禀早膳送来了。 正好该说的事都说完了,定北侯几人起身各自回院。 谢知行本还有话要与唐砚说,但想着他连日赶路,又一夜未眠疲累的紧,便让他先回去用饭歇息,睡醒再说。 谢知熠午时醒来,饿的前胸贴后背。 方氏一直守在他院里,让人温着粥食,见他醒来赶紧命人呈上,亲自喂给他吃。 谢知熠浑身虚软,吃完一碗肉粥才渐渐恢复气力。 “慢着点。”方氏拿帕子给他擦了擦嘴角。 谢知熠靠坐在床头,喟叹一声道:“母亲,我还要一碗。” 他实在是饿坏了。 “好,多着呢。”方氏赶忙又盛了一碗。 谢知熠本想自己吃,但手被捆绑了一夜,有些脱力发颤,只能任由方氏喂。 方氏看着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这块肉,想起他刚出生时小小的一团,从咿呀学语,蹒跚学步到如今长大成人,心中感慨万千,不禁红了眼。 “怎么了母亲?”谢知熠舒坦地吃着粥,突然见方氏眸眶湿润,不明所以的慌了神。 “看你一身伤,还饿成这样,母亲心疼。”方氏舀起一勺粥送到他嘴边。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谢知熠没有立即吃,而是费力地抬起手,帮方氏抹去眼角湿意。 “我没事母亲,都是小伤,过几日就好了。”谢知熠温声宽慰,张嘴吃下了方氏喂来的粥。 方氏没应声,默然喂粥。 待谢知熠吃饱,她才语重心长的嘱咐:“切记以后凡事都要以顾好自身为先,再不要让自己遭这样的罪了。” “你记住,这世上没有人比你自己的性命更重要。” 谢知熠伸着懒腰道:“母亲放心,我心中有数着呢,我知道汪海不敢对我用重刑,圣上也不会杀我。” 见他没听进去,方氏皱眉道:“那你遭的这些罪呢?谁来替你受?” 谢知熠道:“是有些折磨难受,但也是一种经历和磨练,父亲说了,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男儿就是要经历千锤百炼方能成材。” “比起父亲和大哥上阵拼杀受的那些伤,我这点儿不算什么。” “你怎么就听不明白呢!”方氏有些懊恼。 谢知熠握住她的手道:“我知晓母亲是担心我,母亲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此次劳母亲担忧,是儿子不对。” “你……唉!”方氏欲言又止,无奈叹气。 有些话,她不能说透,可偏偏不说透谢知熠又听不明白,着实叫人发愁。 谢知熠只当方氏是忧心过度,并未往心里去,吃饱后清洗更衣上药,然后又睡了。 喜欢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请大家收藏:()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45章 计划 出了这样的事,府中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谢知熠身上,无人留心凝秀院。 “如何?王爷他怎么说?”谢知妍关上门,迫不及待的问绿芜。 今日是初一,谢知妍让绿芜替她去了净梵寺。 惶急的等了一上午,绿芜一回来连口水都没喝,谢知妍就拉着她进了屋。 看着急不可耐的谢知妍,绿芜摇头道:“靖王殿下今日没来。” “什么?”谢知妍震惊愕然,全然没料到是这个结果,“那你这一上午做什么去了?” 绿芜道:“奴婢在后山凉亭等了许久,正要走时展宏来了。” “他说什么了?”谢知妍抓着绿芜的手臂急问。 绿芜被抓的生疼,却又不敢挣扎,忍耐着道:“王爷让他带话,说今日有要事缠身无法赴约,让姑娘别恼,下次定会好好补偿姑娘。” “就没了?”谢知妍皱眉,显然是不满意。 “奴婢把姑娘写的信给了他,让他交给王爷。” “展宏给了奴婢这个,说是王爷给姑娘的。”绿芜说着从提篮中翻出一只锦盒。 谢知妍一把抢过打开,看见锦盒里躺着的玉簪后弯起唇角。 靖王心里果然是有她的,便是有事不能赴约,也特意派人告知,并送了礼物赔罪。 谢知妍伸手欲拿出玉簪细瞧,屋门忽然被推开。 “谁?”她吓了一跳,慌忙把锦盒藏到身后。 “是我。”秦姨娘施施然走了进来,反手合上门。 虚惊一场,谢知妍大松口气抱怨道:“姨娘怎的也不敲门说一声,吓死我了。” “怪我怪我,下次我一定注意。”秦姨娘随口告错,问起谢知妍是何情况。 谢知妍与她说了,末了显摆似的拿出玉簪,“姨娘你看,漂亮吗?” 秦姨娘打量几眼,有些艳羡,“出自王府的东西自是漂亮的。” “帮我戴上试试。”谢知妍满心欢喜。 秦姨娘接过插入她发间,左右看过后道:“好看,衬得你雍容华贵,气质端雅。” 谢知妍听的心花怒放,跑到铜镜前自我欣赏,越看越喜欢。 “你下去吧,嘴严些。”秦姨娘挥退绿芜,朝谢知妍走去。 谢知妍抚摸着头上玉簪坚定道:“我相信王爷他不会害大哥,消息也不一定是他泄露的。” “我也觉着王爷既心悦你,便不会与侯府结仇。”秦姨娘顿了顿又道:“这些事都不重要,你需要做的是牢牢抓住王爷的心,让他早日上门求娶。” “嗯。”谢知妍重重点头,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谢知熠再醒来时,已是傍晚,用过晚膳后精神抖擞的去了惊澜院。 不多时,唐砚方云野和定北侯也来了,一起商量如何拿回碧灵芝。 “身子可好些了?”定北侯看着谢知熠关问。 谢知熠中气十足的回答:“吃饱睡醒,力气精神都回来了。” “那就好,否则你母亲今夜怕是又难安枕。”定北侯也放下心来。 “我不要紧,倒是大哥……”谢知熠看向谢知行,眉头紧锁,“想拿回碧灵芝怕是艰难。” “再难,也得尽力而为,都坚持到这地步了,绝不能放弃。”定北侯置于膝上的手紧握成拳。 谢知熠点头,几人思索着一切可行对策。 皇帝已然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讲理行不通,逼迫也无用,着实叫人头疼。 几人一愁莫展之际,纪棠弱弱出声,“圣上既然能明抢,那我们为何不能暗偷。” “偷?”定北侯怀疑自己听错了。 谢知熠一拍大腿,“嫂嫂说的不错,圣上既不讲理,那我们又何需再讲什么规矩,就用偷!” 可皇宫大内,又岂是说进就能进的,且碧灵芝一定被安置的很严密,难以靠近不说,他们连在哪儿都不知道。 再则,以皇帝对碧灵芝的重视程度,一旦发现碧灵芝不见了,必定勃然大怒,直接让禁军围了侯府也说不定。 “可如此定会引起轩然大波,难以善了。”定北侯心有顾虑。 “有人见过碧灵芝吗? 圣上知道它长什么模样吗?”纪棠眼中闪烁着狡黠。 谢知行心领神会,轻勾起唇角道:“阿棠的意思是,偷梁换柱?” “对。”纪棠点头。 “这倒是个好主意。”定北侯紧绷的面色缓和,对纪棠的聪慧大为赞赏。 偷梁换柱,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换走碧灵芝,皇帝不知晓,自也不会发怒降罪。 “为防万无一失,需得严密布局,且不能泄露半分。” “还得装腔作势把样子做足,以免圣上起疑。”谢知行补充。 谢知熠几人点头,商讨具体计划步骤。 一个时辰后,定北侯几人起身离去,谢知行去了趟书房。 他写了一封密信,吩咐雾空道:“交给太子。” “是。”雾空接过信收进怀里,借着夜色掩护去了。 次日早朝后,齐聿修领着甄友亮去了承乾殿。 百官三五成群的离宫,无人注意齐聿珩身后的太监。 回到东宫进到书房关上门,低垂着脑袋的太监才抬起头来。 “见过殿下。”太监恭敬行礼。 齐聿珩虚扶道:“唐公子不必多礼,宫中人多眼杂,你行事定要小心。” 戴着人皮面具换了副模样的唐砚郑重点头,齐聿珩将宫中地图在书案上摊开,说起正事。 “据我的人回禀,碧灵芝就在承乾殿里,至于具体在何处未可得知,今日我先去探探情况,你熟悉熟悉宫中地形。” “此处是东宫,承乾殿在这里,共有两条路可过去,我带你都走一遍。”齐聿珩把位置和路线都详尽告知。 唐砚认真听着,牢牢记下。 与此同时,承乾殿里,皇帝正在审视甄友亮。 “你就是聿修从民间寻到的神医,当真擅长寿之道?” 甄友亮跪伏在地,恭谨万分的回:“草民不敢欺瞒圣上,草民自身便是最好的证明。” “哦?说来听听。”皇帝饶有兴味。 甄友亮道:“草民自四十岁起服用益寿丹,如今已年近七十,仍旧身康体健,与四五十岁的人无异。” 皇帝一听龙目赫然睁大,“起来,让朕好好瞧瞧。” “是。”甄友亮起身,任由皇帝细瞧打量。 喜欢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请大家收藏:()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46章 父子 甄友亮多年来四处游历,钻研出一套养生之道,加上自服丹药,使得他清癯矍铄,像个仙风道骨的老神仙。 加上他谎报年龄,将皇帝诓了个十成十。 原本持怀疑态度的皇帝,围着甄友亮转了三圈后已然动心。 “益寿丹既这般好,聿修你可有服用?”皇帝试探询问。 齐聿修道:“不瞒父皇,儿臣已服两月,也在给母妃服用。” “哦?”皇帝直盯着他问:“那你为何没敬献给朕?” 有延年益寿的灵药,自个吃了,母妃也吃了,却不给父皇,这是什么道理? 皇帝龙目微眯,显然不满。 齐聿修早有准备,不慌不忙道:“儿臣不确定益寿丹是否有用,便想着同母妃先以身试药,确定无疑后再敬献给父皇。” “你倒是淳孝。”皇帝面上的不愉散去,露出几分欣慰。 “为父皇分忧孝敬父皇,都是儿臣的本分。”齐聿修话说的十分好听。 皇帝听的龙心甚悦,“益寿丹长什么模样,给朕瞧瞧。” 齐聿修眸光微闪,让甄友亮献上益寿丹。 皇帝倒出一粒在掌心,仔细看了又看,与寻常丹药无甚区别,瞧不出什么名堂。 “你们瞧瞧。”皇帝让宫人把药拿给丹师和太医。 入帝王口的东西,都需经过检验,尤其皇帝猜忌多疑,从不相信任何人。 齐聿修早有所料,并不慌张,任由太医和丹师查验。 当着皇帝的面,太医和丹师分别将益寿丹剖开,用所有法子都验查了一遍,确认无毒无害。 “如何?”皇帝问。 太医和丹师回禀道:“此药是用多种珍稀药材练制而成,确有强身健体,袪病延年的功效。” 皇帝闻言面色愉喜,加之亲眼见太医和丹师以口尝过,笃信不疑。 “去倒杯水来,朕要服药。”皇帝有些迫不及待。 宫人赶忙倒来水,皇帝捏着药欲要进嘴时,忽而又想到什么。 他看向齐聿修道:“你今日还没服吧,同朕一道。” 说完也不等齐聿修回应,径直吩咐宫人,“再倒杯水给靖王。” 齐聿修无法拒绝,只得同皇帝一起服药。 他知道,皇帝还是心有存疑,信不过他。 父子俩一同服下药,皇帝称心舒意道:“神医就留在宫中,在太医院制药,往后你每日早朝后来朕这儿,与朕一同服药,咱们父子一起长寿。” “还有母妃呢。”齐聿修轻声提醒。 皇帝恍然,“对,还有你母妃。” 三个人一起服好啊,有他们母子陪着,他才安心。 齐聿修面上浮着笑,隐在袖中的手收拢成拳。 如此父亲,他做什么都不会心有愧疚,任何下场都是他应得的。 从承乾殿离开后,齐聿修又去了钟粹宫。 “顺利吗?”容贵妃喂着碧衣问。 齐聿修点头,“父皇多疑,要我们陪他一起服用。” 容贵妃闻言唇边泛起讽笑,“他一辈子都是如此,谁也不相信,自也得不到任何人的真心相待。” “益寿丹多好的东西,给他吃真是白瞎了。” 他们早便料到皇帝会拉他们一起,是以益寿丹是真的,毒药另在他处。 “为了皇位,一切都值得。”齐聿修神色坚定。 容贵妃瞧他一眼,皱眉提醒,“别忘了,你前面还有太子。” 皇帝驾崩,太子才是名正言顺的新帝。齐聿修想要登位,就必须得除了太子,或让他被废黜。 “我知道。”齐聿修叹了口气,“太子行事谨慎,查了他几年也没查出罪错。” 容贵妃勾唇浅笑,“查不出,那就制造。” “母妃的意思是?”齐聿修探问。 “你府中养着那么多幕僚,总不能个个吃闲饭,回去同他们好生商议商议。既要出手,那就定个大罪,一举拿下。”容贵妃眸中有狠戾之色一闪而过。 但仅仅只是一瞬,她又恢复了温婉无害的模样。 皇帝敏感善忌,对身边人总是不放心,尤其是聪明利害的,格外小心忌惮。 唯有容贵妃,她烂漫无邪,温纯乖巧,深得皇帝喜爱。 每每在她面前,皇帝才会卸下心防戒备,放松喘息片刻。 “谢母妃提点。”齐聿修如醍醐灌顶。 对于自己的母妃,齐聿修其实也看不懂摸不透。但有一点他明白,他母妃不会害他。 能独得盛宠比肩皇后,容贵妃的厉害不言而喻,但她又不喜争斗,更未谋害其他妃嫔,甚至还经常劝皇帝要雨露均占。 用容贵妃的话说,荣宠地位稳固不破就行,至于侍寝,天天可着她一个人多累啊,有人分担才好呢。 在其他妃嫔的泼闹争宠衬托下,她的大度懂事,温柔体贴,也能更好的彰显出来,更叫皇帝觉得弥足珍贵了。 后来齐聿修长大成人,皇帝年老体衰,容贵妃有了儿子倚靠,就更觉得没什么好争的了。 一个中年臭男人,谁爱抢就抢去吧,她乐得清净自在,少受磋磨恶心。 容贵妃活的太通透,便觉毫无意趣,如今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致。 帮齐聿修登上皇位,是她做为母亲的责任。 等完成这桩事,她想从这深宫高墙里解脱,做只自由的鸟。 哪怕一天也好。 齐聿修走后,容贵妃望着宫墙出神许久,直到碧衣从她眼前飞过,她才回过神来。 七月的太阳仍旧毒辣,除了轮值的禁军侍卫,忙完活计的宫人都躲在屋中不出来。 齐聿珩阔步走在前面,唐砚撑着伞跟在后面,往承乾殿去。 这个时候,皇帝本该在御书房批阅奏折才是,然他以龙体欠佳为由,将政务分交给了齐聿珩和齐聿修,以养身之名躲清闲。 齐聿珩行至承乾殿外,听到里面传来嘈杂说话声,似是有很多人在里面。 “太子殿下稍候。” 齐聿珩在廊下站定,宫人快速进去通禀。 很快,宫人返身回来,恭敬引领,“太子殿下请。” 唐砚拿着伞躬立在廊下,目睹齐聿珩踏进殿里。 “一个小小的机括,你们竟无一人能打开,还敢号称能工巧匠,简直是欺君罔上!” 齐聿珩一进去,就见皇帝在发怒,一只茶盏砸碎在他脚前,茶叶茶渍溅到了他的鞋面上。 看来皇帝这怒火,很不轻啊。 喜欢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请大家收藏:()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47章 嫌隙 “皇上息怒,皇上恕罪,草民无能……”七八名百姓跪伏在地上,诚惶诚恐的告罪求饶。 齐聿珩打量一眼,缓声询问:“何事惹父皇动怒?” 皇帝拂袖震怒道:“一群招摇撞骗的刁民,竟诓到朕头上来了。来人,把他们拖下去斩了!” “皇上恕罪,皇上饶命……”几名工匠吓的肝胆俱裂,哆嗦着求饶。 屋外侍卫得令进来,欲要将人拿下拖出去。 “且慢。”齐聿珩出声阻止。 “父皇,他们究竟犯了何罪?”齐聿珩眉头紧拧着问皇帝。 帝王虽掌握着予夺生杀的权力,但也不能随意滥杀无辜。 皇帝冷睨着他道:“朕方才说的不够清楚吗?怎么,你要忤逆朕不成?” “儿臣不敢。”齐聿珩连忙告错,避免再激怒皇帝。 “哼!朕看你没什么不敢的,昨日在朝堂上你可是敢的很。”皇帝冷盯着齐聿珩,心中尽是不满。 皇帝子嗣不丰,只得三位皇子,齐聿珩乃皇后嫡出,又德才兼备,深受百官推崇。 曾经,皇帝也非常喜爱齐聿珩,为有这么个出色的儿子而高兴。直到后来齐聿珩成年进入朝堂,开始干涉反驳他行事,皇帝逐渐生了不喜。 尤其是近几年,皇帝感觉齐聿珩越发放肆,已然没将他放在眼里。 “父皇息怒,儿臣是为稳固朝堂,还请父皇明鉴。”齐聿珩问心无愧。 这些年皇帝做了不少昏庸之事,若非他劝阻补救,朝中早便怨声载道,‘迫君禅位’了。 然他的一片苦心落在皇帝眼中,却是拂逆天威拉拢臣子居心叵测。 “几个刁民与朝堂何干?”皇帝斥问。 齐聿珩道:“他们确与朝堂无关,但他们死了,家人会愤怨喊冤,从而引得百姓声讨议论,影响父皇圣誉威仪。” 皇帝听后陷入沉思,好半晌隐忍着怒气道:“将他们拖下去,杖二十。” 打二十杖要不了性命,齐聿珩没再阻止,几名工匠也未再求饶。 来之前他们便知道,难以全身而退,不过是没得选择罢了。 “是。”侍卫得令将人押了出去。 此事勉强揭过,皇帝不悦的问齐聿珩所来何事。 无事不登三宝殿,凭着多年经验,皇帝明白齐聿珩来找他必然没什么好事。 “有两份重要奏疏,需请父皇过目。”齐聿珩恭敬呈上。 皇帝没有立即接,而是拿起桌案上的木盒走进内殿,亲自放进床头暗格锁好。 齐聿珩捧着奏疏跟进去,记下了碧灵芝所放位置,在皇帝转过身前收回视线,装作若无其事。 皇帝瞥他一眼,拿过奏疏到书案后坐下翻看。 阅看完,皇帝提笔御批,齐聿珩在旁侍墨。 其实,皇帝年轻时是个好皇帝,也有治国之能,国家大事上从不糊涂,东临在他的治理下国泰民安。 也正因如此,皇帝觉自己天命不凡,不该只活七八十载,继而钻研起了长寿之道。 这本没有什么罪错,只是人一旦对某件事物偏执过甚,便会失去理智变得疯魔,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犯下种种罪错。 皇帝便是如此。 每每思及,齐聿珩都痛惜不已。 他竭尽全力试图匡正皇帝,却适得其反,令父子间渐行疏远,生了嫌隙防备。 或许,这便是天命。 “行了。”皇帝将批好的奏疏递给齐聿珩。 齐聿珩接过,状似随口问:“父皇召百姓进宫做何?” “怎么,朕的一举一动你都要过问?”皇帝龙目微眯,眼含审视。 “儿臣只是关心父皇。”齐聿珩坦然自若。 “你若真关心朕,就不该帮着定北侯府忤逆朕!”提起这事儿,皇帝就恼火的很。 若非齐聿珩带头施压迫他放了谢知熠,此时定然已经审出打开机括的方法了,哪还用得着费心劳力从宫外寻能工巧匠。 齐聿珩沉默片刻,顶着皇帝的怒气问:“碧灵芝是唯一能救谢世子的灵药,父皇当真要占为己用吗?哪怕朝臣寒心百姓唾弃?” “混账!”皇帝拍桌大怒,愤而起身,指着齐聿珩就是一通斥骂。 骂他悖逆不孝,吃里扒外,诬蔑君父…… 齐聿珩垂首听着,不发一语。 他知道,皇帝已经无可救药了,曾经那个令他敬重景仰的父皇,再也回不来了。 “滚!”皇帝骂完尤不解气,抓起书案上的镇纸狠砸过去。 齐聿珩没躲,坚硬镇纸砸到他额角上,破了拇指大一块皮,立时浸出血来。 “儿臣告退。”恭敬的行了一礼,他步履沉重又坚定的离开。 踏出承乾殿时,额角血珠顺脸淌下,看着骇人的紧。 “殿下。”唐砚担忧上前。 “无妨,回去吧。”齐聿珩从袖中扯出锦帕,摁住额上伤口。 汪海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觉得有些眼熟。 但他在宫里当差,齐聿珩身边的宫人他见过也不稀奇。 没再多想,汪海抬脚进了承乾殿。 皇帝怒气未消,很是不快的道:“再去找些会开机括的工匠来。” 汪海一脸为难,“盛京擅机括的工匠,这两天都寻来了。” “什么意思?偌大盛京能人济济,竟找不出一个能开机括的人?”皇帝十分不满。 汪海别无他法,只能硬着头皮道:“那机括复杂精巧,怕是只有谢二公子知晓打开之法。” “废物!朕要你何用!”皇帝气的在殿中走来走去,边走边骂。 “审人审不出,寻人也寻不到,你到底是干什么吃的……” 汪海躬身听着,不敢反驳半句。 皇帝性躁易怒,他早已习惯了。 眼下事态发展不受控制陷入僵局,皇帝一时也没有办法,只能让汪海继续寻找匠人。 至于定北侯府那边,能拖一日是一日。 他不交,定北侯也拿他无法,总不能进宫来抢。 烈日当头,炙晒灼热,齐聿珩却觉心中寒凉一片。 从另一条路回到东宫,齐聿珩问唐砚路线可都记住了。 唐砚点头,让齐聿珩先处理额上伤口。 屋中哄孩子的太子妃袁静仪见到齐聿珩受伤,吓的惊呼出声。 “谁这么大胆竟敢伤殿下?” 齐聿珩皱眉道:“你小声些,别大呼小叫闹的人尽皆知。” 袁静仪闻言有些委屈,“殿下伤的这般明显也藏不住,谁能瞧不见。” 齐聿珩无法回驳,让袁静仪拿来金创药给他包扎。 喜欢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请大家收藏:()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48章 惊险 过了这许久,血已止住没再流了,只是伤在额头看着有些吓人。 “到底是谁干的,这要是留疤破相了可如何是好,再往下一寸就伤到眼了。”袁静仪一边上药包扎一边愤念。 瞎了眼的太子,可做不了君王。 齐聿珩受不了她碎碎念,启唇吐出两字,“父皇。” 袁静仪:“……”老子打儿子啊,那告状都没处告,只能自认倒霉。 想想也是,整个皇宫,除了皇帝和皇后,谁还敢对太子动手。 袁静仪默了默,小心探问:“殿下做了什么惹得父皇动这么大怒?” 齐聿珩不得皇帝喜爱已久,但寻常也就是骂一顿扔两本奏折,打伤还是头一回。 齐聿珩沉叹口气,“你别管了,照看好孩子们就行。” 包扎好后,齐聿珩起身去了书房。 他铺了张纸,拿笔勾勾画画,告诉唐砚碧灵芝所在位置。 唐砚仔细端详,牢记于心。 “明日早朝是最佳时机,到时会有人掩护你,你混在洒扫的宫人里进去。”齐聿珩安排的周全细密。 “得手后拿着我的令牌立即出宫,不会有人拦你。” 昨夜接到谢知行的密信后,齐聿珩当即开始筹划,里应外合。 一切准备妥当,只待明日。 唐砚在东宫住了一宿,次日天不亮就起身,沿着昨日走过的道路往承乾殿去。 他隐匿在殿外,待皇帝起身上朝,洒扫宫人拿着扫帚端着水盆等物进去时,赶紧跟在后面。 寝殿门口有侍卫值守,唐砚很怕被瞧出来,尽量低着头。 终于混进殿里,其他宫人各司其职忙活起来,唐砚拿着块帕子,装模作样的这里擦擦那里抹抹,弄清布局后进到内殿。 内殿有三五名宫人,或扫地或掸灰或整理书案,全都认真忙碌着。 这么多人,齐聿珩说的掩护他行动的人究竟是谁? 唐砚正暗中观察着,突然有人喊他。 “你,过来,给我搭把手。”一抱着被褥的宫婢使唤唐砚。 唐砚看清她所在的位置,眸光瞬时一凛。 龙床!正是藏碧灵芝的地方。 他快步过去,配合宫婢更换床褥。 “快些,时间不多。”宫婢瞥了一眼后方低声提醒。 龙床前有一扇屏风,能隔绝其他几人的视线,是最好的掩护。 唐砚闻声便知宫婢是齐聿珩的人,二话不说赶紧动手。 按齐聿珩所画的图纸找到藏碧灵芝的暗格,唐砚凝神观察了会机括,拨弄几下轻松打开。 一旁换床褥的宫婢心下一惊,没料到宫中巧匠精心设计的机括这般容易就被打开,皇帝要是知晓,定要砍了那工匠的脑袋。 她哪里知晓,根本不是机括的问题,而是开机括的人是唐门少主,天下机括在唐砚眼中都跟玩意儿似的。 拉开暗格见到熟悉的木盒,唐砚眸光一亮,赶紧取出打开。 “咔嗒——”木盒弹开发出轻微声响,被宫婢抖褥单的声音掩盖过去。 唐砚没有迟疑,迅速取出碧灵芝,再将袖中带来的假碧灵芝放进去,然后合上木盒准备放回暗格。 “还没收拾好吗?都动作快些。”管事太监进来催促。 宫婢听的心中一紧,下意识扭头看去。 管事太监往他们这边走了过来,马上就要绕过屏风。 宫婢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却不敢表现出任何异样,极力保持着镇定。 管事太监绕过屏风时,唐砚堪堪将暗格锁好,拿着枕头整理摆放。 “麻利些。”管事太监扫看一眼,转身走了。 宫婢大松口气,赶忙铺好龙床,同唐砚一起出去。 其余宫人也忙活完,所有人一道离开。 唐砚特意走在最后,待行至分路拐角处,他神不知鬼不觉的闪身脱离队伍。 迟则生变,唐砚没有片刻停留,揣着碧灵芝直奔宫门。 走到半道上,忽然远远看到汪海带队巡逻,唐砚本能的想要绕行避开,刚侧过身却被汪海叫住。 “站住!”汪海带人走近。 唐砚不敢不听,僵硬的立在原地。 “哪个宫的?做什么去?”汪海目光锐利的审视,似要将人看穿。 唐砚强稳心神,谨慎回答:“东宫,太子妃想吃东市大街的包子,奴才奉命去买。” 因着吃了方云野给的变声药,唐砚的嗓音听起来与宫中太监无异。 汪海认出唐砚,是昨日跟在齐聿珩身边的宫人,当下不疑有他,挥手放行,“走吧。” 唐砚暗松口气,有惊无险的离开,凭着齐聿珩的令牌顺利出宫。 直到走出宫外甬道,步入喧闹大街,唐砚紧绷的心才松弛下来。 他仍旧没有歇息,寻了处僻巷脱下太监服揭下人皮面具,以最快的速度回了侯府。 “唐公子。”雾空见到唐砚,惊喜不已。 唐砚将装着衣裳和人皮面具的包袱扔给他,一刻不停的朝主屋走去。 谢知行和纪棠早便等着,待唐砚进屋后问他可还顺利。 唐砚颔首,从怀中拿出帕子包裹着的碧灵芝递给他。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门口有重黎守着,谢知行放心揭开帕子,露出里面的东西。 “这就是碧灵芝吗?”纪棠好奇打量,还凑近嗅了嗅。 从外观上看,与寻常灵芝并无区别,只颜色偏碧绿,菌香与药香混合,形成一种独特气味,一闻就知是味好药。 “辛苦阿砚了。”谢知行由衷致谢。 唐砚面无表情,“没什么事我回去了。” 在宫里的一日一夜,他都提着心吊着胆,现下只想回去好好歇息放松。 唐砚走后,谢知行将碧灵芝重新包好,交给重黎,“拿去给表兄,寸步不离的守着。” “是。”重黎接过立马去了。 碧灵芝得来不易,为防意外,让重黎守着方云野才能安心制药。 朝阳升起,定北侯下朝回府时,方云野已经将碧灵芝入药熬制上了。 待得早膳后,定北侯亲眼看着谢知行将药喝下,心中大石终于落下。 “服下药,多久后知行身子能好?”定北侯很是关心。 方云野道:“碧灵芝乃稀世灵药,明日病情就会有所好转,只是余毒排清彻底恢复还需一段时日。” “毒解了就好,其他的慢慢来不着急。”定北侯双手轻拍大腿,掩藏不住的愉喜。 谢知熠也很高兴,“太好了,大哥又能像以前一样英勇神武了。” 纪棠闻言眸光发亮,迫不及待的想看‘英勇神武’的谢知行是何模样。 喜欢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请大家收藏:()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49章 不甘 “母亲,你听见了吗?大哥要好起来了。有大哥在,我就能做一辈子闲散公子了。”谢知熠兴奋的像个孩子。 从小在父兄的庇佑下长大,谢知熠心无大志,只想闯荡江湖逍遥一生。 之前谢知行毒发病重,他被迫受命要扛起重担,虽明白是无可推卸的责任,但内心其实并不情愿。 如今谢知行毒解了,他又可以肆意做自己,激喜不已。 “是啊,你大哥能好起来,真是太好了。”方氏面上露着笑意,心中却不是滋味。 谢知行是她姐姐的孩子,是她的亲外甥。 这么多年,她都全心全意的待他,从未有过半分苛待的想法。 直到谢知行中毒,拖了两年也不见好,前些日子愈发严重,命不久矣。 方老爷子和定北侯临危受命,让谢知熠撑起侯府。 从那时起,方氏的心境开始变化。 是啊,她的儿子本就是嫡出,理应有承袭爵位的权利。 姐姐的儿子再好,也终归不是从她肚子里出来的,始终有着一层隔阂疏淡,怎么都比不上亲儿子亲近。 为人父母,谁不盼望自己的孩子好呢。 就在她接受一切,满心盼着自己的儿子做世子时,碧灵芝有消息了,谢知行又不死了! 凭什么?从前她被姐姐压一头,现在她的儿子也要被姐姐的儿子压一头。 当年明明是她们同时看中定北侯,就因姐姐理该先议亲,便安排了姐姐与定北侯相看,她只能忍着心痛祝福,不甘不愿的喊出那声‘姐夫’。 凭什么都是一样的人,他们却没有选择的权利?只能捡别人不要的,一旦别人想要了又得还回去。 她不甘心! “母亲哪里不舒服吗?”纪棠察觉到方氏神色有异,关心询问。 方氏闻言一惊,赶忙收敛心神收起外露情绪,随口扯谎道:“许是暑热过盛,有些不太舒服。” “云野快给你姑母瞧瞧,别中暑了。”定北侯很是关心。 方云野过去给方氏诊了诊脉,又仔细瞧了瞧她面色,“稍后我开个袪暑的方子,配好药给姑母送去,喝两付就好了。” 因为紧张心慌,方氏呈现出昏胀心悸,面色潮红,与轻度中暑的症状刚好吻合,方云野没有起疑。 “我这屋里闷热,待久了会生不适,母亲回去歇着吧,不必时常来,待我身子好了,同阿棠去主院向母亲请安。”谢知行恭谦纯孝。 他生母早逝,从小由方氏抚养长大,一直都将方氏当作真正的母亲。 “好,那我就先回去了,你也多注意身子。”方氏也不想再坐下去了,起身离开。 走到门口,她又回头嘱咐谢知熠,“你也还在养伤呢,早些回去歇息。” “我的伤都好了不碍事,回去躺着也睡不着无聊的紧。母亲快回去歇着吧,不用管我。”谢知熠浑不在意,就想在惊澜院玩。 方氏皱了皱眉头,无可奈何地走了。 谢知熠不知其中内情,以为谢知行与他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对谢知行极为崇敬。 方氏明白,想要突然改变他对谢知行的兄弟情感,是不可能的。 事已至此,急也无用,慢慢来吧。 “我还有军务要处理,你们照料好知行,我晚上再来。”定北侯搁下茶盏。 “放心吧父亲。”谢知熠拍着胸脯保证。 “你自个也注意着些。”定北侯看了眼兄弟俩,带着笑意走了。 妻贤子孝,兄弟和睦,儿女绕膝,家宅安宁,后顾无忧,他才能放心的去建功立业。 定北侯和方氏走了,谢知熠就如同没了大人管束的小孩,彻底放飞了自我,说话时眉飞色舞的,眼睛都亮了几分。 “能拿回碧灵芝,唐大哥真是太厉害了,赶明儿我也要跟他学学开机括的手艺。” “是啊,听的我都想学了。”纪棠崇拜的附和。 谢知熠听风就是雨,“那嫂嫂我们一起找唐大哥学吧。” “这合适吗?毕竟是唐门绝技,哪能随随便便教给我们。”纪棠觉得做人还是得有分寸和边界。 谢知熠道:“我们不是随便什么人啊,我们与唐大哥有交情。” “有道理,但还是先问问吧,总不好强人所难。” “嗯,我一会儿就去问。” “倒也不用这么急……”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聊的不亦乐乎,方云野和谢知行谢知韵愣是插不上嘴。 说的口干了,谢知熠端起茶盏喝了口茶,继而转了话题聊起别的。 “你们是不知,这碧灵芝求来多不容易,要是让别人吃了,我真得活活气死……” “对哦,你是怎么求到碧灵芝的,说来听听。”纪棠饶有兴趣。 对此,谢知行也有些好奇,同谢知韵方云野倾耳细听。 谢知熠从赶路艰辛说起,讲到路遇土匪拦路时,他格外兴奋,边说边在屋中比划起来,一人分饰几角,逗得纪棠和谢知韵捧腹大笑。 说完他猛得一拍脑袋,“对了,还得把这事告诉父亲,让他上报朝廷,彻查处置那些勾结土匪的狗官。” “这事儿等父亲回来再说,你快接着往下讲。”纪棠吃着切好的西瓜催促,还顺手给谢知行喂了一块。 谢知韵看到两人自然而然的亲密,艳羡不已。 “再往后,就是抵达宁城,满大街都是北元人,看得我怒从心起……” 谢知熠接着往后讲,说到他被云莺暴揍时,他有些没脸,一再强调是云莺武功太高强,绝不是他弱。 “嗯。”纪棠几人配合地点头,表示理解。 谢知熠满意了,继续往下讲。 他讲的声情并茂,绘声绘色,让纪棠几人脑中清晰浮现出一个活泼俏皮的小姑娘。 “云莺姑娘好有趣。”谢知韵听的很是喜欢。 纪棠也道:“可惜离的太远了,否则怎么也得见一见。” 谢知熠说累了,坐下吃瓜休息。 谢知韵揣测着道:“云莺姑娘送别时依依不舍,是喜欢二哥吧?” “噗——咳咳咳……”谢知熠一口瓜喷了出来,呛咳不止。 “二哥你没事吧?”谢知韵拿了帕子给他,又给他轻轻拍背。 “你说什么呢。”止住咳后,谢知熠第一时间反驳,“她怎么可能喜欢我。” “为何不可能?”纪棠反问。 谢知熠脱口道:“我们认识不过几天,彼此都不了解,何谈喜欢?” 喜欢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请大家收藏:()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50章 吃瓜 情窦未开的谢知熠,根本没往男女之情上想过,只当是朋友之谊。 “喜欢一个人是以时间而论的吗?可有些人相识一辈子,也没感情啊。而有的人,只一眼便情定终生。”纪棠说的头头是道,好似什么都懂一样。 谢知熠一时不知该如何反驳。 谢知行侧眸瞧着纪棠,唇角微扬。 谢知韵现场举例,“就像大哥和嫂嫂,婚前互不相识,婚后很快就倾心彼此,恩爱融睦。” 纪棠:“……”她是懂举例的。 “是这样吗?”谢知熠一脸懵然地看向纪棠和谢知行求证。 “呃,那个……”纪棠支支吾吾,不知该怎么回答。 “是,喜欢与否,与相识长短关系不大。”谢知行肯定回答。 “但相处的时间长,感情会随着时间推移而加深。” 纪棠闻言心底一颤,眸光怔愕地盯着谢知行。 他这是当着谢知熠他们的面,承认喜欢她吗? “那喜欢到底是什么?”谢知熠困惑挠头。 方云野捏紧手心,侧耳偷听。 谢知行思忖道:“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见到她就不自觉的心生欢喜,见不到就怅然想念。” “与她在一起做什么都觉有趣,便是什么都不做,不言不语的待在一处,也觉心情愉悦。” “是这样吗……”谢知熠仔细回想,他与云莺相处的点滴感觉,好像与谢知行说的一样。 他不会……也喜欢云莺吧? 谢知熠沉默了,方云野和谢知韵也沉默了。 纪棠很是尴尬,“你别……乱说,当心误导了他们。” 谢知行眸光微闪,“难道阿棠认为的喜欢不一样吗?” 纪棠:“……”别问了别问了,再问她就要挖个地洞钻进去了! 有那么一瞬间,纪棠很想捂住谢知行的嘴。 从前她觉得谢知行清冷矜贵,是巍然山巅的雪,现在,这雪好像化了…… 犹记得大婚那日两人第一次对话,谢知行叫她安静些,如今他自己倒是话多了起来。 “吃瓜吧。”为防谢知行再说出什么惊人之语,纪棠叉了块西瓜堵住他的嘴。 “噗——”谢知韵抿嘴偷笑,“嫂嫂害羞了。” 纪棠面皮微红道:“天热,你也多吃点瓜解暑。” 谢知韵适可而止,尝了块西瓜道:“今天的瓜真甜。” 是吗? 方云野也叉了块送进嘴里,细细咀嚼品尝。 谢知熠吃着瓜,脑中不由冒出一个念头:这么甜的瓜,云莺肯定喜欢。 见鬼了!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后,谢知熠悚然一惊,手一抖银叉上的瓜险些飞了出去。 “好……好热,我回去了。”谢知熠心乱了起来,再也坐不下去了。 方云野也跟着起身,“我回去给姑母配解暑方。” 走了两步,他想起什么又顿脚道:“毒解后不再畏凉,明日起可正常使用冰鉴。” 那可太好了。 纪棠虽能忍受闷热,但也不会拒绝凉爽,尤其是体验过冰鉴的舒爽后,她觉得简直是个宝贝。 谢知行的毒解了,往后她可以放心的做绒花了。 想起惠宁公主的订单,纪棠决定下午就开始动手。 现下是七月初,抓紧赶赶工,在上旬做出来,惠宁公主这月还能佩戴一二十日,也算能交差。 正想着,纪棠忽觉身下异样,一股熟悉的热流强势涌出…… 不,不是吧! 纪棠懊恼皱眉,捂着肚子唤来木樨,匆匆去了内室。 该死的月事,就不能晚几日再来吗? 方云野的药太好了,吃的她月事都按日造访了。 有过两三次经验后,谢知行一眼明白,没再大惊小怪。 “我去看看嫂嫂。”谢知韵进去帮忙。 谢知行点头,独自坐在外室,思索万千。 困扰他两年的毒解了,过些时日便可上奏请职。到那时,怕是要起一波风云。 谢知行望向屋外,太阳不知何时阴翳下去,有一种风雨欲来的闷抑。 吃了方云野的药,纪棠虽不再似之前那般疼痛,但毕竟是头一日不太舒服,下午终究是没能动工。 罢了,再歇半日吧,事情再急,也不及自个身体重要。 晚膳后,定北侯来了一趟。 父子俩商议一番,定北侯道:“我这就动身去宫里。” “父亲定要注意分寸。”谢知行提醒。 定北侯点头,大步走了。 夜幕降临,万家灯火齐明,盛京城一片热闹繁荣景象。 “驾——驾——”定北侯府的马车从长街疾驰而过,朝着皇宫奔去。 抵达宫门后,定北侯下车走向宫门,被值守禁军拦下。 “宫门已落锁,侯爷请回。” 定北侯道:“烦请通禀陛下,我有急事需立即入宫面圣。” 禁军犹疑了一下,“侯爷在此稍候。” 侍卫长挥手指派了一人,快速去向皇帝通禀。 夜阑人静,宫道幽寂无人,侍卫一路小跑到承乾殿,却被告知皇帝去了钟粹宫。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侍卫无法,只得又往钟粹宫跑。 钟粹宫里,皇帝同容贵妃说完话,脱衣准备就寝。 “聿修寻的这神医不错,才吃了两日益寿丹,朕便觉精神了不少,浑身充满了劲儿。”皇帝说着,伸手将容贵妃搂进怀里。 皙白藕臂攀缠上皇帝脖颈,容贵妃娇笑着道:“臣妾仔细瞧陛下,仿佛年轻了些许呢。” “哦,是吗?”皇帝盯着只着一层单薄纱衣,隐约露出绯色心衣的容贵妃,贪婪地吞了吞口水。 容贵妃瞧在眼里,笑的愈发娇媚。 男人,只要没入土,哪有不好色的,除非是有心无力了。 容贵妃心下讥诮,面上却满是仰慕期许,欲拒还迎的亲了皇帝一口,勾的皇帝化身恶狼,急不可耐的将她扑倒。 “爱妃……”皇帝撕扯着容贵妃的纱衣胡乱亲吻,蹭的容贵妃满身口水。 在皇帝看不见的地方,容贵妃嫌恶的蹙起了眉。 烛火摇晃,衣衫落地,皇帝正要有所动作时,屋门被敲响。 “陛下,禁军有事通禀。”宫人的声音在外响起。 “什么事非得现在!”皇帝满腔火气,又躁又怒。 宫人小心翼翼道:“说是定北侯在宫外求见,有急事面圣。” “大晚上的他能什么急事,不见!”皇帝怒声说完,埋首继续。 宫人如实转告侍卫,侍卫抬袖擦了把额头的汗,拔腿又往宫门跑。 喜欢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请大家收藏:()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51章 闯宫 夜浓如墨,定北侯立在宫门前一动不动,面色凝沉。 等了许久,前去通禀的侍卫回来,气喘吁吁的告知他结果。 “侯爷请回吧,陛下说不见。” 定北侯闻言重重拧眉,“我有十万火急之事,今夜必须见到陛下。” 侍卫长探问:“侯爷到底有何要事?不如告知于下官代为禀告。” “不行,我必须亲自面圣。”定北侯神色焦急道:“我儿毒发昏迷,急需陛下救命!劳烦通融通融,让我直接进宫。” “这……”侍卫长做不了主。 “人命关天,求陛下开恩救命。”定北侯忽的仰天大喊,对着宫门作揖跪下。 侍卫长吓的一惊,下意识张望四周,确定无人后劝扶定北侯,“侯爷先起来,有话好好说,下官亲自去通禀。” “不,时间紧迫,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我儿就要没命了。”定北侯说完,忽然抬脚往前走。 “今夜便是硬闯,我也要见到陛下!” “侯爷不可,闯宫可是大罪。”侍卫长劝说拦阻。 定北侯挥拳打开他,“什么罪能有我儿性命要紧!只要能救我儿,陛下怎么降罪都成。” 他这是决意要闯宫了。 侍卫长带人阻拦,定北侯没有丝毫退意,与他们动起了手。 “侯爷!”侯府侍卫见状,纷涌过来帮忙。 场面彻底乱了起来,不受控制。 “求见不肯,那我就敲登闻鼓!”定北侯抽身转了方向,疾步走到宫门旁的大鼓前,拿起鼓锤重重敲响。 “咚!咚!咚!”登闻鼓发出浑厚巨大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远远传开。 定北侯是武将,卯足了力气敲鼓,其声之大足以震天。 远在钟粹宫的皇帝,被震耳鼓声扰了兴致,怒气勃勃地披衣下床,朝外吩咐:“来人,传定北侯承乾殿觐见!” “是。”宫人在外应声,匆匆去了。 容贵妃跟着穿衣起身,温声劝说:“陛下别恼,定北侯许是真有急事。” “天又没塌,什么急事一夜都等不了!”皇帝愤恼万分。 容贵妃眸光闪了闪,没有应声。 两人心知肚明,定北侯所为何来。 鼓声一声接一声响个不停,震的皇帝头疼欲裂,怒火愈盛。 “陛下喝口茶消消气。”容贵妃小心安抚。 皇帝接过喝了一口,心烦意乱地搁下茶盏欲要骂人时,鼓声突然停了。 宫人的脚程这么快? 皇帝和容贵妃对视一眼,在对方眼中看到了诧异。 与此同时,宫门外。 “侯爷请。”眼见事态越发严重,侍卫长怕闹出大乱子,只得先稳住定北侯,同意带他入宫面圣。 “哼!”定北侯愤怒地扔了鼓锤,拂袖阔步而行。 好言好语说不通,非得逼他大闹。 侍卫长有苦难言,只得硬着头皮承下这怒火,亲自带定北侯去见皇帝。 走到半道上,两人迎面撞见一太监匆匆而来。 问清缘由后,侍卫长松了口气。 皇帝宣召了,那他也不算自作主张,顶多是提前了些。 三人一路疾行到承乾殿时,皇帝也刚从钟粹宫回来,两方在殿外碰上。 皇帝瞪了一眼定北侯,神情十分不悦。 进到殿中落座后,侍卫长先向皇帝禀明情况。 “臣怕引起骚乱,便擅自做主带侯爷前来面圣。” “退下吧。”皇帝挥手,未做责罚。 幸好如此,他才少受鼓声折磨,也未将事情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侍卫长走后,皇帝目光不善地看着定北侯斥问:“深夜击鼓,你倒是说说有什么天大冤屈?” 登闻鼓,乃告御状申冤屈所用,随意不可乱敲。他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便是知罪犯罪! 面对皇帝的威压,定北侯丝毫不惧,他既敢敲,就做好了打算。 “陛下,臣长子入夜时毒发吐血,昏迷不醒气若游丝,急需碧灵芝救命,还请陛下将碧灵芝归还于臣。”定北侯跪地请求。 “此事当真?”皇帝心有怀疑。 哪这么巧,谢知熠带回碧灵芝不过几日,谢知行就毒发了? 皇帝打心底里不信,认定是诓骗他交出碧灵芝的手段。 “陛下明鉴,可派太医前往诊查。”定北侯就知道,皇帝不会轻易相信,或是相信了也不愿交出碧灵芝。 “行了,朕派两名太医随你回去给谢世子瞧病,还有靖王前日举荐的神医,也一并前去。”皇帝想就此打发糊弄过去。 然定北侯深夜前来,不达目的又怎会罢休。 “恳求陛下念在我们父子浴血奋战,击退北元贼子,为东临誓死尽忠的份上,交还碧灵芝救知行性命。”定北侯伏地叩头。 皇帝闻言大怒,“你这是什么意思,胁迫朕?” “臣不敢,臣只想救爱子性命,请陛下开恩。”定北侯态度坚决,寸步不退。 碧灵芝已然被谢知行服下,今夜入宫求药,是为做戏。 否则,无法解释谢知行毒解痊愈一事。 定北侯知道皇帝不会完全交出碧灵芝,所以他的目的是一半。 只要能拿到一半假碧灵芝,就能将此事圆说过去,不会引人起疑。 “朕若不答应呢?”皇帝冷睨着定北侯。 定北侯抬头,目光沉痛又坚毅的与皇帝对视,“那臣只能击鼓鸣冤,请满朝百官共审。” 审谁?审他这个皇帝? 皇帝觉得定北侯简直是疯了! “放肆!”皇帝怒而拍桌,愤恼起身,居高临下的睥睨着定北侯,“自古以来,只有君审臣,何来臣审君,你是要谋反不成!” “定北侯府世代为将,忠君报国天地可鉴,日月可表!陛下此言此行,实在令臣寒心。”定北侯虽跪着,背脊却挺的笔直,气势分毫不弱。 两人剑拔弩张的对峙着,殿中气氛沉戾骇人,立在门口的宫人大气都不敢出。 “太子殿下。”就在这时,殿外响起侍卫行礼的声音。 紧接着,齐聿珩跨过门槛走了进来。 “殿下,定北侯惹怒了陛下,您快劝劝吧。”宫人语气急迫,神色惶然。 齐聿珩在殿中顿脚,恭敬的朝皇帝见礼,“儿臣给父皇请安。” “大半夜的,你请哪门子安!”皇帝正愁有火没处发,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喜欢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请大家收藏:()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52章 逼宫 齐聿珩早有预料,并不意外。 他额上还缠着白棉布,是皇帝昨日的罪证,皇帝看着只觉刺眼又晦气。 “不过一点皮外伤,都两日了还没见好?非要在头上裹条白布,你是咒朕死吗!” 齐聿珩抿唇道:“父皇息怒,儿臣这就摘下。” 说着,齐聿珩伸手扯下了包扎伤口的棉布条。 “你来做什么?”皇帝瞪着他没好气的问。 齐聿珩如实道:“儿臣听到了登闻鼓声,过来瞧瞧。” “你倒是耳灵的很。”皇帝话中有话。 那登闻鼓敲的震天响,只要不是个聋子都能听见。 “求殿下为臣做主!”定北侯适时出声,向齐聿珩求助。 “难道那登闻鼓是侯爷所敲?”齐聿珩一脸讶异。 “是。”定北侯咬牙,将谢知行毒发之事告之。 齐聿珩听后重重拧眉,看向皇帝斟酌着开口:“父皇……” “怎么?你要替他做主审问朕不成?”皇帝龙目沉厉,蕴含着浓浓不满和警告。 齐聿珩知道,只要他一开口,说什么都是错,会更加激怒皇帝。 可于公,他是太子,理应为臣请命。 于私,他为帝长子,理当纠正父错。 一番深思熟虑后,齐聿珩义无反顾的开口:“历代律例有言,君王犯法与庶民同罪。若为君者明知故犯,视律法于不顾,那又该如何令臣子信服,百姓拥护?” “再者,谢世子乃我东临战神,立下不世战功,深受将士百姓敬仰,若叫他们知晓父皇强抢谢知世子救命灵药,因一己私欲害死谢世子,怕是三军将士,天下百姓都会愤而伐之。” “请父皇三思!”齐聿珩跪地恳劝。 “放肆!”皇帝怒不可遏,几步上前一脚踹在齐聿珩身上。 力道之大,直接将齐聿珩踹翻在地。 “朕乃天子,可更改制定律例,朕就不信了,不过一株碧灵芝,这天还能翻了不成。” “天翻不了,但王朝可颠覆,君王可更迭。水能载舟,亦能覆舟。”齐聿珩重新跪好,直迎皇帝怒火。 “好好好……皇后真是生养了个好儿子,忤逆君父吃里扒外。” “朕看你帮着讨要碧灵芝是假,想借机逼朕禅位才是真!”皇帝指着齐聿珩的鼻子破口大骂。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齐聿珩懒得辩驳。 “父皇若觉儿臣有何过错,可请宗亲百官共审,但在此之前,请父皇将碧灵芝归还于定北侯,谢世子还等着它救命。” “朕要是不给,你是不是也要审朕?”皇帝目光阴沉地盯着齐聿珩。 齐聿珩深吸口气,“是。” 皇帝一错再错,委实不能再坐视不理。 今日他可以为了碧灵芝置谢知行生死于不顾,他日也会为其他事情或东西害死更多人。 他不能眼睁睁看着他铸成大错。 “来人,把他们拖出去!既然喜欢跪,就让他们在外面跪上一夜!”皇帝震怒下令。 殿外的侍卫得令,快速奔涌进来,“殿下,侯爷,得罪了。” 齐聿珩和定北侯被赶出了承乾殿。 看皇帝如此自私狠绝,两人庆幸事先换走了碧灵芝,否则谢知行的毒怕是永远也解不了。 “连累殿下了。”定北侯很是歉疚。 “侯爷言重,我只是做了我该做之事。”齐聿珩沉叹口气。 两人跪在殿外,望着深沉黑夜等天明。 皇帝在殿中走来走去,焦虑不安的思索着对策。 他甚至想过将定北侯和齐聿珩关进天牢了事,可那登闻鼓声满宫的人都听见了,宫墙外几里的街巷也能听见,明日定然热议纷纭。 此事,怕是难以善了。 漫长的一夜过去,天一点点亮了。 “陛下,该更衣洗漱上早朝了。”宫人轻声叫醒皇帝。 才眯了会儿眼的皇帝翻了个身,疲惫烦躁道:“朕身体不适,今日早朝取消。” 皇帝本以为将定北侯和齐聿珩赶出去就能消停,可谁知两人隔一段时间就在殿外喊一嗓子,吵的皇帝一夜难寐。 “这……是。”宫人自知劝也无用,只得去传令。 走了两步,宫人又问:“那殿下和侯爷?” “让他们滚!”听到这两人皇帝就心烦,火气噌噌往上升。 关不得杀不得,骂不走打不走,就像两块滚刀肉一样,叫人头疼的紧。 ‘吱呀——’一声,承乾殿的大门打开,定北侯和齐聿珩同时抬头看去。 皇帝身边的近侍快步走了过来,“陛下身有不适,今日早朝取消,殿下和侯爷回去歇着吧。” 早朝取消?躲起来不见人? 皇帝以为如此,就可逃避过去吗? 定北侯心下冷嗤,与齐聿珩互相搀扶着起身,揉缓了下膝盖和僵硬发麻的腿后,抬步往崇政殿去。 昨夜的登闻鼓声一传十,十传百,已闹的沸沸扬扬,百官聚在崇政殿里交头接耳。 正想着等皇帝来了问个清楚,却被宫人传话告知早朝取消。 “这是怎么回事?陛下怎的连早朝都不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众人满腹疑惑,谈论揣测着往外走。 刚走出崇政殿,定北侯和齐聿珩迎面而来。 “诸位留步。”齐聿珩肃然出声,面色沉严。 “殿下有何吩咐?”方敬和代众人问。 齐聿珩将昨夜之事大致说了一遍,末了肃容高声道:“请诸位与我一道,谏君主,振朝纲!” “谨听殿下之命!”百官齐声朗回,声可震天。 大多朝臣早便看皇帝不惯了,只是一直无人领头,都隐忍着罢了。 齐聿修一派虽不想拥护齐聿珩,但更反感皇帝的所做所为。同为臣子,物伤其类,看到定北侯府的遭遇,他们也不禁忧心自身。 今日由齐聿珩领头,一来可以谏昏君肃朝风,二来,也可使皇帝彻底厌恶齐聿珩,为将来齐聿修登位做准备。 众人各怀心思,跟着齐聿珩声势浩荡的去了承乾殿。 “陛下,不好了……”宫人急匆匆跑进内殿,向龙床上的皇帝报信。 被吵醒的皇帝不悦道:“又出什么事了?” 宫人忙道:“太子殿下带着文武百官往承乾殿来了。” “什么?!”皇帝闻言大惊,一骨碌坐了起来。 他以为定北侯和齐聿珩昨夜之言是威胁,没曾想他们竟真的敢! “逼宫强审帝王,他们好大的胆子!” 喜欢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请大家收藏:()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53章 抉择 今日天气阴沉,整个皇宫都笼罩在厚重阴翳里,沉闷压迫。 齐聿珩走在前头,身后跟着满朝文武。 一路走到承乾殿,引得宫人好奇围观,奔走相告。 到承乾殿外后,众人止步,齐聿珩清朗出声:“儿臣求见父皇。” “臣等求见圣上。”百官齐声高喊。 殿内的皇帝闻得此声,愤怒地砸了手边茶盏。 好一个太子,竟携百官威逼自己老子! 当真是好得很! “陛下,这可如何是好?”宫人急忧不已。 在宫里当了几十年的差,还是头一次遇着这样的事。 弄不好,弄不好可是要宫变出大事的! 皇帝坐在宝座上,眉头紧拧成一团,“汪海呢,让他带人围了他们,再派人守住殿门,谁也不准放进来。” “是。”宫人赶忙去传令。 闻讯赶来的汪海,接到皇帝的指令,迅速调来大批禁军,将百官围了起来,不准他们近前一步。 “陛下龙体欠安需要歇息,诸位大人请问。”汪海亲自带人镇守在殿门口,手握佩刀气势凌人。 “请父皇将碧灵芝归还于定北侯,救谢世子性命,佑我东临。”齐聿珩跪地请命。 他话音刚落,身后百官一同出声:“请陛下将碧灵芝归还于定北侯,救谢世子性命,佑我东临。” 满朝文武呼啦啦跪了一地,整齐划一的重复这句话。 “请陛下将碧灵芝归还于定北侯,救谢世子性命,佑我东临……” “反了反了!全都反了!”听着殿外百官的呼声,皇帝大为光火,气的砸了手边所有东西。 “陛下……”宫人小心翼翼地立在一旁,不敢劝也不敢收拾。 皇帝起身,暴躁的在殿中走来转去,急的像陷阱里的困兽。 年纪大了,又几乎一夜没睡,皇帝形容憔悴,脑中‘嗡嗡’作响。 百官的呼声还在继续,未有要停的意思。 齐聿修暗暗观察,心惊不已。 按此情形下去,皇帝拒不交出碧灵芝,百官很有可能‘迫君禅位’,若皇位落到齐聿珩手上,他再想争夺可就难如登天了。 不行,他一定要保住皇帝! 左思右想,齐聿修主动请缨,“诸位稍歇,我去劝劝父皇。” 这么闹下去不是个事,他得想办法让这件事了结。 齐聿珩同百官惊异地看向齐聿修,不明白他能有什么手段劝动皇帝。 但不论如何,只要有一丝希望可能,总要试一试。 “那便仰仗皇弟了。”齐聿珩拱手。 “皇兄言重,我定尽力而为。”齐聿修起身,‘啪嗒’一滴雨水落在了他脸上。 下雨了。 他抹掉脸上雨水,脚步沉凝的向承乾殿大门走去。 “陛下,靖王殿下求见。”汪海的声音在外响起。 暴躁踱步的皇帝闻言顿脚,有些不确定道:“他一个人?” “是。”汪海如实答。 稍做思索后,皇帝坐回宝座,“让他进来。” 殿门打开,齐聿修缓步进内,看到地上狼藉心知肚明没有多问,照常向皇帝行礼。 皇帝不耐挥手,“行了,都什么时候了,还做这些虚礼,说吧,你来做什么?” “儿臣来劝父皇归还碧灵芝。”齐聿修阐明来意。 皇帝闻言脸色顿时沉了下来,警惕道:“你也同太子一样?要逼迫朕!” 见皇帝发怒,齐聿修赶紧稳住他道:“父皇别恼,儿臣与皇兄不一样。” “如何不一样?”皇帝冷哼,神色不愉。 齐聿修道:“父皇想要碧灵芝,无非是想增寿,可甄神医炼制的益寿丹足可堪用,无需再服碧灵芝。” “那益寿丹到底有无效用短时日内难以知晓,但碧灵芝的效用摆在那,服下它能多一重保障。”皇帝心里门清,打算的可明白了。 齐聿修叹了口气,“父皇这是不相信甄神医和儿臣吗?” 皇帝瞥他一眼,避重就轻道:“一个江湖游医,自是不可尽信。” 齐聿修也不再纠缠此事,毕竟他来的目的不是为此。 “父皇言之有理,可父皇遍寻京中巧匠,也无法打开碧灵芝,留着反而是个祸患。” “那依你之意,只能舍了它?”皇帝充满戒备。 齐聿修道:“儿臣有一解决之法,父皇听听可行。” “说。” “那日在朝堂上,父皇不是说龙体抱恙,需分一半碧灵芝入药吗?咱们就分一半。”齐聿修说完观察皇帝反应。 “你的意思是,分一半给谢世子解毒平息此事?”皇帝很是不舍。 “是。”齐聿修点头,“这是最好的解决之法。既能让父皇如愿增寿,也能救回谢世子,平息百官之怒。” 见皇帝有所动摇,齐聿修再接再厉道:“只有谢二公子才知晓打开之法,若不如此,父皇也只能抱着盒子兴叹发愁。” “可只服一半碧灵芝,效用怕是不够。”皇帝仍有犹豫。 谢知行再重要,又怎及他的命重要。 好劝不听,齐聿修只得再上一剂猛药。 “方才儿臣进来时下起了雨,父皇不妨让人打开殿门瞧瞧,皇兄同百官跪在雨中可有半分退却之意。” 皇帝猛然一惊。 齐聿修是在提醒他,今日要么交出一半碧灵芝,要么被迫退位。 一旦退位失势,碧灵芝的去留就更由不得他做主了。 想到殿外那些人和如今的局势,皇帝便心力交瘁头疼不已,疲惫地揉着眉心。 “请父皇三思,留得青山在,才不怕没柴烧。”齐聿修可谓是费尽唇舌。 好话歹话都已说完,他将最终的抉择权交给皇帝。 皇帝沉思了好一会儿,满腔不甘道:“你去告诉定北侯,叫他让谢二进宫,当着朕的面打开盒子,由太医将碧灵芝一分为二。” “是。”齐聿修心头一松,转身快步出去。 殿门打开的瞬间,上百双眼齐刷刷望了过来。 雨有些下大了,齐聿珩同众人跪在雨中,背挺的笔直,像一尊尊倔强的雕塑。 齐聿修从禁军中穿过,冒雨过去同定北侯道:“经我一番劝说,父皇同意归还一半碧灵芝给谢世子解毒,侯爷快回府请二公子来吧。” “陛下当真同意了?”定北侯难以置信。 不仅是他,齐聿珩和文武百官也觉匪夷所思。 喜欢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请大家收藏:()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54章 算账 这么多人跪地恳求都没用,齐聿修进去不过片刻,到底用了什么法子叫皇帝同意? “自是真的。”齐聿修肯定回答。 “谢世子还昏迷着,侯爷快去吧,我在此等着。” “多谢王爷。”定北侯起身时看了齐聿珩一眼。 齐聿珩微微颔首,定北侯不再犹疑,快步离开了。 “雨越下越大了,皇兄和诸位都回去吧,别淋病了。”齐聿修言辞恳切的扮起了好人,实则是想独揽功劳,顺便博一个体恤臣子的名声。 齐聿珩有些不放心,“我就在此等着,诸位先回去吧。” “左右都已淋湿,我们陪着殿下吧,有什么变故也好商量。”方敬和也留了个心眼。 有他带头后,其他人纷纷应和,无人好意思说回去。 齐聿修无法,只得顺着话道:“那去偏殿等吧,诸位可都是朝中肱骨栋梁,万万损伤不得。” “皇兄你说是吧。”齐聿修看向齐聿珩,保持着应有的恭敬。 齐聿珩与他对视,觉得今日的齐聿修很不一样。 “皇弟说的是,诸位都起来去偏殿吧。”有些大臣上了年纪,齐聿珩也怕将人给淋病了。 众人移步到偏殿,宫人赶忙送上棉帕供他们擦脸,又奉上茶水果点。 一墙之隔的皇帝听闻齐聿珩同百官坐在偏殿不走,恼怒的又摔了茶盏。 他们这是什么意思?怀疑他不相信他? 自古以来,哪朝臣子敢如此威逼帝王? 做皇帝做到他这份上,委实憋屈! 皇帝越想越气,心中隐隐生出一个念头。 焦灼的等了大半个时辰,定北侯带着谢知熠来了,身后还跟着唐砚。 齐聿珩和齐聿修闻声从偏殿出来,共同到承乾殿见证。 “站住,你不能进去。”汪海拦下了唐砚。 依照宫规,唐砚一介江湖草莽,确实不能进承乾殿,甚至连皇宫也入不得。 齐聿修也想不明白,定北侯带唐砚来做何。 “他必须进去。”谢知熠语气坚定。 “为何?”齐聿修不解。 谢知熠解释道:“因为只有他会开碧灵芝盒子上的机括。” 什么?! 汪海惊震到瞳孔放大。 谢知熠瞧见了,故意道:“汪统领,我早便说了我不会开,你怎么就不信呢,可折腾死我了。” 汪海:“……”他竟然审错了人! 但谁又能料到,如此重要之事,谢知熠自己不会,竟交给一个侍卫掌管。 他就不怕唐砚偷了碧灵芝跑路吗? 毕竟那可是碧灵芝啊,能解百毒能延年益寿,稀奇难寻的灵药! 齐聿修也大感意外,没想到定北侯府如此信任唐砚。 难怪唐砚不肯接受他的示好拉拢,也不知定北侯府到底给了他什么好处。 “进去吧。”齐聿珩沉声开口,打破了僵持。 汪海没再阻拦,放唐砚进了承乾殿。 太医早已到了,恭候在一旁,甄友亮也在。 皇帝亲自取来碧灵芝放在桌上,目睹唐砚上前打开。 令京中巧匠束手无策的机括,唐砚只拨弄了几下,轻而易举就打开了。 “这就开了?”皇帝难以置信,一把挥开唐砚上前查看,迫不及待想要看看碧灵芝长什么模样。 他打开木盒,小心翼翼取出碧灵芝,举在眼前仔细端详。 “这就是碧灵芝?”打量半晌,皇帝有些失望。 还以为稀世灵药会长的与众不同,没成想与寻常灵芝并无二致,只是颜色略有些差异。 “是,从宁城回来至今,我们都未打开过。”谢知熠肯定。 这株假的碧灵芝,是方云野根据他的描述所伪造,挑选了一株形态相似的寻常灵芝,稍加染色而成。 为防被太医鉴别出来,这色非寻常颜料所染,而是一种特殊药草,任凭触摸清洗都不会脱色。 皇帝将信将疑,将碧灵芝递给了太医和甄友亮鉴别。 谁也没见过碧灵芝,甚至连听说都少,医书古籍中记载的也不多。 太医和甄友亮瞧了许久,也未瞧出端倪。 “回皇上,药材大多相似,碧灵芝既是灵芝,长这般模样也属正常。”甄友亮率先回话。 “甄神医说的是。”太医不想多生事端,跟着应和。 真真假假,谁也没见过,谁又说得清呢,唯有入药后才知。 皇帝听后打消疑虑,只能相信碧灵芝就长这样。 “分切吧,谨慎些别弄坏了。”皇帝嘱咐。 “是。”太医捧着碧灵芝走到桌前,小心放好,拿起一旁的切药刀…… 比划了几下,太医始终不敢下手,生怕失误招致大祸。 “臣手有些抖,要不……还是甄神医来切分吧。”太医硬着头皮向皇帝请示。 “废物!”皇帝斥骂了一句,让甄友亮操刀。 甄友亮心不慌手不抖,接过刀量定好位置,果断下刀切开,将碧灵芝一分为二。 切分好后,皇帝拿在手上认真比较,挑了他认为大的那一半。 “这一半就给谢世子吧。”皇帝忍着心痛不舍开口。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定北侯没吭声,让谢知熠上前收好。 “你和唐砚带着药先回府,救你大哥要紧。”做戏做全套,定北侯表现的十分着急。 谢知熠应了一声,同唐砚朝皇帝行礼后走了。 脚步之疾快,身形之匆忙,十万火急的模样像极了赶着救命。 皇帝不疑有他,收好碧灵芝后去了偏殿。 哼!碧灵芝的事解决了,轮到他事后算账了! “参见陛下,陛下圣安。”百官恭谨行礼。 皇帝走到上首坐下,怒视着众人道:“你们眼里还有朕这个陛下吗?为一株碧灵芝,就逼宫到了承乾殿。” “朕要是不允,你们是想废帝不成!” 百官闻言默不作声。 不答便已是答。 皇帝大怒,“岂有此理!” “不尊君主,忤逆犯上,朕看你们每人都该杖二十。” “来人……” 皇帝欲要下令,齐聿珩出面阻止道:“父皇息怒,今日之事皆由儿臣牵头,父皇要罚就罚儿臣吧,与众臣无关。” 二十杖听着不多,但禁军下手若重,会要了文臣半条命,有年老体弱的,直接被打死也不无可能。 齐聿珩不敢赌,只能拼尽全力相拦。 殊不知,皇帝要的便是这结果。 “哼!”皇帝重重冷哼,龙目怨毒地盯着齐聿珩,“你身为太子,撺掇朝臣逼宫意欲谋逆,罪无可恕!” 喜欢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请大家收藏:()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55章 死谏 谋逆,那可是大不赦之罪,皇帝这是要做何? 在百官惊疑的目光中,皇帝沉厉道:“太子蛊惑朝臣,忤逆篡位,失贤失德,从即日起,废黜太子之位,贬为庶人!” 一语出,满殿皆惊。 “陛下不可!”定北侯率先反应过来,立时高呼。 方敬和与其他朝臣闻声也醒过神来,赶忙出声阻止。 齐聿修及其一派大臣又惊又喜,但不敢表现明显,只能佯装跟着求情。 一时之间,偏殿人声喧沸,盖过了屋外雨声。 “太子贤明仁德,心怀天下,端正清直,乃储君的不二人选,陛下万万不可。” “今日逼宫之举,太子是为劝诫君父,肃振朝纲,并无谋逆之意,请陛下明察。” 定北侯同百官跪地陈情恳求。 承乾殿里是没有镜子吗?皇帝怎么就不照照镜子,看看无贤无德的到底是谁! 面对恬不知耻的皇帝,文武百官恨不得直接废帝,让齐聿珩继位! 可若真如此,齐聿珩逼宫篡位的罪名就坐实了。 今日已生了太多风波,又无充分准备,实非良机,只能劝诫皇帝平息怒火。 “你们口口声声拥护太子指责朕,是觉得朕不配为帝吗?”皇帝目光阴鸷地盯着众人。 “臣等不敢。”百官违心而答。 皇帝冷哼道:“于公,朕乃天子,有权决定是否废太子。于私,朕为父亲,有权处置自己的儿子。” 众人听后很是气愤,老御史忍不住道:“天家无私事,陛下言行需受百官监察,废太子这等大事,需经满朝文武同意才可。” “你的意思是,没你们同意,这太子朕还废不了了?”皇帝攥手成拳,胸中满是屈辱与恼怒。 “是!”老御史受够了与皇帝虚与委蛇,直言不讳。 身为御史,他的职责本就是监察弹劾君王与百官,以正纲纪。 旁人可以袖手旁观置身事外,但他不行,他得对得起身上这身官服,得对得起每月俸禄,更要对得起供养他们的百姓。 今日便是豁出这条老命,他也要保住太子! “放肆!大胆!”皇帝重重拍桌,怒震雷霆。 坐上皇位几十载,他还是头一次被臣子这般忤逆。 今日若不处置了他,天威何在!颜面何存! “来人,将他拉下去杖三十!”皇帝怒声朝外吩咐。 殿外很快进来两名禁军,欲要上前拿下御史。 “站住。”齐聿珩站起来拦下禁军。 他身形高大挺拔,面容威严薄怒,便是未着太子朝服,也尽显威仪,叫人不敢小觑。 禁军被震慑止步,犹疑着不敢上前。 “愣着干什么,朕的话你们听不明白吗!”皇帝气急败坏,强行施压。 禁军不敢违抗,只得听从。 “老御史年近七十,如何受得住三十杖?臣替他受了!”定北侯豁然起身,再次拦下禁军。 “侯爷不可,你是国之柱石,练兵作战都离不开你,我一把老骨头,左右也无甚用了,今日便以死谏君!” 老御史话落,愤而起身,卯足了劲冲向殿中金柱。 金柱足有水桶粗,坚硬无比,这要是一头碰上去,非死不可。 “快拦下!”齐聿珩和定北侯急声惊呼,拔腿奔去。 然他们离的远,又被跪地的朝臣拦隔着,根本来不及。 皇帝也未料到竟有人会不顾自身性命,一言不合就撞柱,震惊不已。 事发突然,老御史做好了赴死的准备,毅然决绝,其他人都没醒过神来。 “咚!”一声闷响,震的所有人为之一颤。 “岳御史……”千钧一发之际,离的近的周明赫一把抱住了老御史的腿,卸了大半劲力。 这一撞毫无保留,虽卸了大半力道,岳御史还是撞破了头,殷红鲜血汩汩涌出,看着很是骇人。 “快,传太医,还有甄神医!”齐聿修第一时间吩咐。 两人还在承乾殿等候皇帝示下,并未离开,闻讯后来的很快。 跪地的朝臣纷纷起身退让到一旁,留出一片空地来。 周明赫扶着满脸是血的老御史,让太医诊治。 撞的晕沉孱弱的岳御史不肯配合,挥开太医愤声道:“帝王昏聩,监察失职,纠正无果,我无颜苟活!” “岳大人,先治伤要紧,其他的事容后再说。”齐聿珩痛心劝慰。 “不……”岳御史倔强执拗。 “请圣上收回成命,莫要让臣等寒心。”定北侯忽然跪地。 方敬和等人回过神来,跟着跪地请求,“请圣上收回成命,莫要让臣等寒心。” “反了!你们一个个的……眼里还有朕吗!”皇帝气的胸膛剧烈起伏,额上青筋暴起。 “请圣上收回成命,莫要让臣等寒心。”百官齐声高呼,一遍又一遍。 “好,好,好得很!朕……”皇帝话未说完,猝然倒下,跌回了椅子里。 “陛下!”宫人惶急上前。 “父皇!”齐聿修奔过去同宫人搀扶起皇帝,叫上甄友亮回了承乾殿。 变故陡生一遭又一遭,众人都看懵了。 就连头破流血的岳御史,也看呆了眼,“陛下这是……昏过去了?” “是。”齐聿珩抿唇,吩咐太医道:“赶紧给岳大人止血上药。” “哎。”太医应了一声,利落的忙活起来。 “诸位稍候,我去看看情况。”招呼过后齐聿珩去了隔壁。 齐聿珩走后,众人顾自起来,小声议论。 “陛下晕过去了,今日这事怎么算?” “怎么算,自然是不算了……” 太医给岳御史处理好伤口,也匆匆去了承乾殿。 “父皇如何?”齐聿修问甄友亮。 甄友亮道:“圣上服用丹药多年,龙体外强中虚,怒气过盛导致昏厥。” “那可要紧?”齐聿修急切追问。 “这……不好说,具体如何需等圣上醒来才知。”甄友亮语气迟疑不定。 齐聿修瞬时就慌了,“你什么意思?说清楚。” 甄友亮瞥了一眼诊脉的太医和一旁的齐聿珩,压低声音道:“圣上有可能……中风瘫痪。” 什么! 中风瘫痪!那皇帝便是醒来,岂不也是废人一个? 按目前的朝中局势,皇帝成了废人,朝臣必定推举齐聿珩上位! 不,不行!他不允许! 喜欢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请大家收藏:()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56章 交锋 “不论用什么办法,一定要治好父皇。”齐聿修咬牙,隐在袖中的手紧握成拳。 千算万算,没算到皇帝会把自个气到中风瘫痪! “小人尽力而为。”甄友亮不敢保证。 皇帝年纪本就大了,又胡乱吃丹药受了多年荼毒,内里脏腑受损严重,中风瘫痪后根本没有治愈的可能。 但这话甄友亮不敢说,太医也不敢明说。 齐聿珩信不过甄友亮,又仔细询问了一遍太医,得到的回答如出一辙。 皇帝十有八九是中风瘫痪了,醒来也无法再上朝理政。 吩咐太医和宫人照看好皇帝,齐聿珩同齐聿修回了偏殿。 “圣上如何了?”百官围上来询问。 齐聿珩面色凝重,如实作答。 定北侯听完同方敬和对视一眼,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光。 老天有眼,皇帝倒下,齐聿珩便可顺理成章的继位了。 这于朝堂和东临而言,都是一件大喜事。 “自作孽,不可活。罪太过,天来收。苍天有眼啊。”岳御史念念有词,道出了百官心声。 众人沉默了片刻,开始思索后事。 “国不可一日无君,圣上若无法理政,那朝中政事该当如何?”有人谨慎提出。 “自是当由太子继位。”当下便有人应答。 有人牵头后,其他人也相继发言。 “没错,太子德才兼备,勤政爱民,已打理朝中政务多年,毋庸置疑。” “可这些年靖王殿下也有分理政务,怎么能算太子一人之功。”靖王一派出言反对。 “李大人的意思是,该由靖王殿下继位不成?” “下官只是觉得,圣上尚在昏迷,此事言之过早,应等圣上醒来再议。” “再者,圣上昏迷中风,是由太子殿下逼宫所致,若立即拥护新君继位,怕是难抵流言蜚语。” 这也正是定北侯和方敬和所担忧的地方。 不论事因如何,皇帝中风昏迷总归是与齐聿珩有关,深究下去,定北侯府也脱不了干系。 新君继位,没有半点污名才好。 “李大人所言有理,依我之见,可暂且由太子监国临政,其他的往后再做打算。”靖王党另一人机敏应对。 “靖王殿下以为如何?”方敬和看向齐聿修。 齐聿修眉头紧锁,神色悲戚道:“圣上纵人万般不是,也终究是我亲父,做为人子,我现下只盼望他早些醒来。” “同为人子,我相信皇兄与我所想一样,短时日内无继位心思,是吧皇兄?” 齐聿修以退为进,逼迫齐聿珩放弃继位。 齐聿珩对上他的视线,兄弟俩眼神交锋,暗潮汹涌,周遭大臣屏息凝神,大气都不敢出。 明争暗斗多年,今日是两人第一次正面对上。 好半晌,齐聿珩敛容沉声道:“父皇的安危,我自是挂心,但朝中政务,天下民生也耽误不得。” 齐聿修闻言心中一紧。 他这是什么意思?要顶着忤逆不孝之名立即登位吗? 若真如此,那可就别怪他了! “太子殿下的意思是……”有人小心探问。 齐聿珩肃然正色道:“国事要紧,由我暂且监国理政,靖王留在宫中侍疾。相信在他的侍奉下,父皇定会早日康复。” “皇弟以为如何?”齐聿珩直盯着齐聿修。 被反将一军的齐聿修隐忍道:“皇兄安排的很合理,但父皇因你而病,侍疾之事皇兄也该承担才是。” “我倒是愿意,只是怕父皇瞧见我,病情会愈发严重。”齐聿珩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 齐聿修噎住,无言以对。 皇帝已然中风了,若再让齐聿珩气的病情加剧一命呜呼,那局面可就当真无法挽救了。 侍疾之事,半点也不能让齐聿珩沾手! 想通以后,齐聿修不再多言,只能独自担下,走一步看一步。 “父皇不知何时才会醒来,诸位都先回去吧,有什么事明日早朝再议。”齐聿珩解散众人。 这么多人聚在宫里,总归不是个事。 出了这般大的变故,齐聿珩有许多事需要料理,百官也需缓神消化,纷纷离宫回府。 送走众人后,齐聿珩和齐聿修回承乾殿看了一眼,皇帝仍旧昏迷着,一时半刻没有要醒的意思。 “有劳皇弟了,父皇醒来派人告知我一声。”齐聿珩拍了拍齐聿修的肩膀。 虽心有不忿,但还未到撕破脸的时候,明面上还得装模作样,齐聿修点头道:“皇兄忙去吧,这儿有我呢。” 从承乾殿离开,齐聿珩并未回东宫,而是去了皇后的凤仪宫。 “你头上的伤怎么弄成了这样?”皇后一见到齐聿珩,就皱起了眉头。 齐聿珩一愣,完全不知自己额上的伤怎么了,被皇后这么一说,才感觉有些微疼痛不适。 “自个的身子也不顾惜着些。”皇后拉着他坐下,吩咐宫婢拿来药粉棉布,亲自给齐聿珩清洁上药。 昨夜扯下棉布后风吹了一夜,伤口本已干燥结痂,然今日在雨中跪了许久,额上的伤被雨水打湿浸开,痂皮发白开裂,又隐隐有些出血。 皇后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将皇帝骂了上千遍。 仔细上完药,皇后拿棉布给齐聿珩包扎。 齐聿珩抬手阻止,“父皇尚未醒来,头戴白布不吉利,恐惹人非议。” 皇后闻言窒了窒,只得细心叮嘱,“那你谨慎注意些,再受创就难愈合了。” 齐聿珩颔首应下,将昨夜和今早发生的事都同皇后说了。 “什么?你父皇中风昏迷了!”皇后听后大为震惊,手中茶盏打翻,温热茶水泼了满手。 昨夜的登闻鼓,今晨的百官逼宫,在宫中传的沸沸扬扬,皇后自也知晓。 只是皇帝气厥昏迷之事发生不久,知道的人也不多,尚未传开。 “朝中百官已决定,暂且由我监国理政。”齐聿珩递上帕子给皇后擦手。 皇后胡乱擦了几下,攥紧帕子道:“你这一步,走的实在是险。若非岳御史撞柱死谏,你父皇将自个气昏过去,这事难以善终。” 皇帝若没中风瘫痪,便是被迫收回废太子的成命,也会对齐聿珩记恨在心,将来免不了为难。 好在恶人自有天收,皇帝怎么也没想到,他抢来增寿的碧灵芝,竟成了催命符。 喜欢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请大家收藏:()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57章 夫妻 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 曾经,皇后也对皇帝真心以待,总是设身处地的为皇帝着想,事事以他为先。 可无论她怎么做,却都捂不热皇帝那颗坚硬的心。 久而久之,她累了,便也放弃了,将心思放到了儿女身上。 好在儿女都听话懂事,长成了她期望的模样,叫她深感慰藉。 “临危受命,你这权不好掌,需得小心谨慎,遇事多与你舅舅姐夫他们商量,切莫行差踏错,叫人抓住把柄。”皇后语重心长的嘱咐。 齐聿珩的舅舅,皇后的兄长,为三司使,统筹国库,管理盐铁、度支、户部三司事务,身居要职手握重权,人称计相。 至于他的姐夫,便是相府庶子,惠宁公主之夫,为户部侍郎。 有他们帮扶相助,她才放心。 齐聿珩凝声道:“儿臣明白,近来宫中定也不会太平,要辛苦母后了。” “放心,我虽不得圣宠,但毕竟坐着后位掌着凤印,后宫之事你勿需操心。”皇后神色凛然,威仪尽显。 一夜未眠,劳心费神,齐聿珩疲惫地捏了捏眉心。 “行了,你回去吧,用过饭好好睡一觉,头脑清醒了才能做出正确决断。”皇后知他事务繁多,又心疼他身心俱疲没有多留。 “儿臣告退。”齐聿珩起身离开。 走出殿外,雨方将停歇,齐聿珩踏着湿渍宫道,脚步沉重又坚定的回了东宫,一如前两日从承乾殿离开时那般。 从今往后,他不仅要撑起东宫,更要撑起整个东临。 虽早有打算,但千斤重担陡然落于肩上,他还是感到丝丝惶然和迷茫。 天色未朗,雨随时都有可能再落下。 下了马车后定北侯匆匆入府,狼吞虎咽的喝了碗粥吃了几只包子,便抬脚去了惊澜院。 方氏看着他匆急的身影,眉头一点点蹙起。 她没想到,为了谢知行,定北侯竟联手太子逼倒了皇帝! 如此爱重,将来若谢知行和谢知熠发生冲突,他定会偏帮谢知行。 可是凭什么,明明谢知熠也是他的亲儿子。 方氏双手紧绞在一起,心底的不甘和愤怨疯狂增长,将她彻底湮没吞噬。 定北侯到惊澜院时,谢知行早已等着了。 “棠儿呢。”定北侯随口问。 “在侧屋做木雕。”谢知行让夏蝉奉上茶水后退下。 “她还有这等手艺呢。”定北侯微诧。 谢知行默了默,忽然起身去了内室。 定北侯在外等着,片刻后谢知行出来,递给他一尊木雕。 定北侯疑惑接过,看清雕像面容后大为震惊,“这是……你母亲!” “嗯,阿棠照着画像雕的。”谢知行观察着定北侯的神情。 定北侯紧盯着雕像,颤抖着手轻抚过雕像的面容头发,眼中情绪复杂。 好一会儿,他沉叹口气,“一转眼,你母亲已走了二十二年了。” “父亲还记得我母亲吗?”谢知行问。 这些年,不论是侯府还是方家,都甚少提及他母亲,久而久之,就好像他母亲从未存在过,世上不曾有过这么一个人一样。 “她是个很温柔善良的人……”定北侯看着手中雕像,思绪飘远陷入回忆。 可过去太久,很多记忆都已模糊不清,定北侯努力回想了许久,悠悠开口:“你母亲娴雅端方,容色出众,琴棋书样样精通,是京中闺秀楷模。” “当年我一见到她,就惊为天人。能娶到她,是我的福气。” “只可惜,我们夫妻缘分浅薄,她生下你后大病一场,没多久就香消玉殒了。” 提起尘封往事,定北侯本就历经风霜的脸上更添沧桑,让人一瞧便知蕴满了故事。 “棠儿雕的很好,简直与你母亲一模一样。”定北侯瞧着雕像,记忆中朦胧的脸又清晰了起来。 深藏起来的人不想还好,一经想念,便叫人忍不住热泪盈眶。 一滴泪落到雕像面容上,定北侯慌了神,赶忙用袖子擦掉。 这是谢知行第一次见到定北侯落泪,看到英勇威严的父亲流露出这副模样,他什么都没再问。 斯人已逝,生者如斯。追问再多都无任何意义,只会徒增伤感,平添难过罢了。 更重要的是,定北侯还要面对方氏。 他们夫妻多年,为这事生了嫌隙就不好了。 “这是阿棠给我的生辰礼。”谢知行伸手拿回雕像。 定北侯一愣,随即明白过来。 谢知行这是告诉他,他的母亲他自个记得就行,让他不必郁怀。 沉吸口气,定北侯抹了抹眼,压下心中沸涌情绪,有感而发道:“你与棠儿恩爱融睦,彼此心悦,你母亲知道了定然很欢喜,我也算对她有个交代了。” “苏嬷嬷说母亲是个宽宥的人,父亲只管过好自己的日子便好。”谢知行适度宽慰。 定北侯点头,不再继续缅怀伤情,转而说起了正事。 当听到皇帝昏迷,太子监国时,谢知行大感意外。 “世事难料,如此也好。” 若非如此,想要平息此事还得大费一番功夫。 眼下齐聿珩虽未直接继位,但皇帝中风瘫痪已然不能理事,齐聿珩监国临政揽权在握,一步一步来比急于求成更好。 “近来朝中忙乱的紧,你赶紧养好身子,也能分担分担。”定北侯对他寄予厚望。 谢知行道:“入朝之事不急,助太子稳掌大权才是紧急。” “朝中百官大多拥护太子,我最担心的,还是圣上。”定北侯眉头紧锁。 经此一事,皇帝定然恨极了齐聿珩,对他厌恶至极。 待皇帝醒来得知自己被架空,必然怒愤难当,他虽奈何不得齐聿珩,却也占着皇位。 只要他不点头,齐聿珩就始终无法名正言顺的继位。 除此之外,定北侯还担心皇帝立诏。 诏书一立,便是皇帝死了,齐聿珩也难继位。 纵使再昏聩,皇帝终归是皇帝,他的遗诏,仍旧有着权威力。 谢知行思忖道:“太子定然会有所防患,不必过于担心,我们能做的,是尽可能的帮太子掌好兵权,稳住朝中局势。” 定北侯颔首,父子俩又商讨了一会儿,谢知行见定北侯面色疲倦打起了哈欠,让他让回去休息。 最难的一步都走过来了,再急也不急这一时。 喜欢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请大家收藏:()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58章 笑话 午后下起了暴雨,皇帝在一声惊雷中醒转。 他如做了一场死里逃生的噩梦,睁开眼后望着明黄帐顶大口喘息。 “父皇,您醒了。”守在床前的齐聿修欣喜出声。 容贵妃也抹着眼道:“太好了,陛下您总算醒了。” “朕……怎……怎么了?”皇帝觉得头又疼又晕,一张嘴竟说话也十分困难,吐字也不太清晰。 齐聿修道:“您被百官威逼,情绪过激致使晕厥,已睡了三个时辰。” 皇帝听后撑着床欲要起身。 可他刚一动,就发觉了不对劲。 “朕的……身子……怎么了?怎么动……不了?”皇帝抬头斜眼,恐慌地看向齐聿修和容贵妃。 直到此时,皇帝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不止是晕厥,也不是暂时的说话困难。 容贵妃啜泣道:“太医说陛下可能中风……半身不遂了。” 什么! 皇帝浑浊的龙目放大,不肯相信这残酷的事实。 他用能动的左手费力撑着床,想要坐起身挪腿下床,可不论他怎么努力,右手和右腿,乃至半边身子,都麻木的像死了一样,无法挪动半分。 “不……不……”皇帝难以接受,疯声喊叫。 “陛下,甄神医和太医都说您要注意身子,不可情绪激动。”容贵妃忍着厌嫌安抚。 皇帝听了愈加愤怒,都这样了,他还注意什么身子! “父皇息怒,切莫动气加重病情。”齐聿修直言重点。 都已经这样了,再加重病情,怕是离死不远了。 本就怕死的皇帝听了这话,强行压下了怒气,想起什么哆嗦道:“碧……灵芝。” “父皇是想用碧灵芝入药吗?”齐聿修问。 皇帝点头,让齐聿修扶他坐起来,用左手打开床头暗格,让齐聿修取出半边碧灵芝给他入药治病。 皇帝坚信,碧灵芝是稀世难寻的灵药,一定能治好他的。 齐聿修唤来甄友亮,欲将碧灵芝给他。 哪知皇帝信不过甄友亮,怕他将碧灵芝据为己有,愣是要齐聿修跟去盯着。 眼下,他能信任的只有他们母子了。 齐聿修走后,宫人送来汤药粥食,容贵妃亲自喂皇帝吃下。 看着皇帝歪着嘴饭都吃不利索,淌的嘴角胸前都是,容贵妃嫌恶的紧,却还要忍着恶心给他擦拭。 瞧着皇帝此番模样,容贵妃在心底叹了口气。 回想昨夜皇帝还搂着她亲热,今日就瘫痪在床了,老天爷真是会捉弄人。 要不是为了齐聿修,她才懒得来碍自个的眼。 好不容易喂完粥,又接着喂药。 一番折腾下来,帕子擦脏了七八块,比喂鸟还费劲。 皇帝也累的不轻,躺下闭着眼歇息。 等他再醒来时,天色已黑。 “父皇,药熬好了。”齐聿修端着药碗进来。 皇帝迫不及待喝下药,盼望着奇迹发生。 他感觉一股暖流在体内涌动,微微生热,定是碧灵芝在起效用。 如此想着,皇帝心情好了些许,歪着嘴艰难问:“朕……昏……昏迷后……发生了……何事?” 齐聿修就等着他这一问了,事无巨细的详尽告知。 听到百官一致同意齐聿珩监国,皇帝气怒不已,“朕还……没死呢,他们就……如此胆……大妄为!” 太子监国,意味着百官直接架空了他,从今往后,他这个皇帝有名无实。 “儿臣已尽力阻止过了,但依当时的情形,实在无能为力。毕竟,皇兄是太子,别说监国了,便是继位也理所应当。”齐聿修叹了口气一脸无奈。 皇帝闻言恨怒不甘,却又无可奈何。 他明白,他大势已去。 便是碧灵芝能治好他,再想掌权也难了。 脑袋快速转动,皇帝想起什么问:“玉……玺呢?” “皇兄拿走了,儿臣拦不住。”齐聿修一副被欺辱了的神情。 皇帝一看,便脑补出齐聿珩一朝得势,目中无人的狂妄模样。 正说着话呢,殿外响起行礼声。 “见过皇后娘娘,太子殿下。” 他们来做什么!是看他笑话?还是耀武扬威? 皇帝不想见他们,对齐聿修道:“让……他们……”滚。 然他话还未说完,皇后和齐聿珩就走了进来。 “陛下,臣妾来看你了。”皇后走到床前,言不由衷的关怀。 皇帝不想叫他们看笑话,铁青着脸不出声。 “父皇?”齐聿珩见皇帝不说话,心有疑惑,以为皇帝哑了,转身便要喊太医来诊治。 “滚!”皇帝忍无可忍,气怒的吼了一声。 “陛下会说话。”皇后惊喜意外。 他看他们才是不会说话!听得他刺耳挠心,怒气翻腾。 齐聿修解释道:“父皇只是累了,需要休息静养。” 话外之意便是,让他们没事赶紧走,省得再给皇帝气出个好歹来。 皇后顺着话头道:“你们母子守了一日也累了,回去歇着吧,夜里我来照看。”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不……用你,你们……走!”皇帝费力的挤出一句。 皇后和齐聿珩听清了,也弄明白了皇帝的情况。 “既然陛下不喜我们,只要你们母子侍奉,那就辛苦你们了。”皇后说完没再多留,同齐聿珩走了。 容贵妃看着皇后离开的背影,简直就是有苦说不出。 齐聿修也望着齐聿珩的背影,眼神冷戾阴鸷。 总有一天,他要将他踩在脚下! 雨断断续续下了一夜,次日清晨方才停歇。 百官身着朝服步入崇政殿,齐聿珩一身太子朝服端坐于龙椅侧首,聆听百官奏报。 齐聿修立在下首,眼睛一直盯着那把龙椅。 昨日发生了太多事,今日的早朝便格外长,定北侯下朝回府时早膳时间都已过了。 谢知行的身体在恢复,纪棠扶着他在园中散步。 俩人方走到荷塘,有下人匆匆来禀。 “少夫人,彭阳伯府三少夫人来了。” “表姐。”纪棠听的眼睛一亮,立时吩咐道:“快请她到惊澜院。” “是。”下人领命去了。 杜卿仪到惊澜院时,纪棠和谢知行也刚回来。 “世子的病可好了?”杜卿仪关问。 昨日她听周明赫说定北侯拿到了一半碧灵芝,谢知行有救了,她欣喜不已,今日特意前来探望。 “劳表姐挂心,已无碍了。”谢知行缓声回答。 听他声音平稳,言语流畅没再咳嗽,杜卿仪松了口气,相信他是真的好了,打心底里为纪棠感到高兴。 许久不见,姐妹俩有一肚子话想说。 “表姐……”纪棠刚开口,又有下人来报。 “少夫人娘家人来了。” 娘家人? 日子过的太舒适,纪棠都差点忘了,她还有‘娘家’呢。 只是不知,他们来做什么? 喜欢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请大家收藏:()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59章 后悔 第一百五十九章 后悔 从前谢知行病着,有客来访都无需他露面。 如今他好了,来的又是纪棠娘家人,理该露面见一见。 毕竟,除去上次的生辰宴外,纪家这是第一次登门。 三人到前厅时,定北侯和方氏已在会客了。 还在厅外,纪棠就听见李氏亲家长亲家短的,语气熟络的仿佛两家关系多亲厚,与方氏多交好一样。 方氏客气有礼的回应,分寸拿捏得宜,既不会显得冷淡,也不会过分亲近。 纪林是男人好脸面,又同朝为官,不好太低声下气,他与定北侯交谈尚算正常。 “父亲,母亲。”纪棠和谢知行进到厅中见礼。 “哎,世子和棠儿来了。”李氏抢着应声,想捡个便宜。 上首的方氏瞥她一眼,唇角泛起一丝微不可察的蔑笑。 跟在两人身后欲要见礼的杜卿仪,被李氏的无耻惊到,张着嘴都忘了出声。 纪林有些尴尬地挪了挪屁股,如坐针毡。 定北侯适时出声道:“都是自家人,不必多礼,都坐吧。” “对对对,都是一家人,不用见外。”李氏浑然不觉,依旧舔着脸套近乎。 “微儿,还不快见过你姐姐姐夫。” 从纪棠他们一进门,纪微就盯着没挪过眼,此时听到李氏提醒,才扭捏见礼。 “见过姐姐,姐夫。” 她特意咬重了姐夫二字,羞怯抬眼看向谢知行。 谢知行礼貌点头,两人有一瞬间目光对上,纪微禁不住心绪激动。 “听闻姐夫已服了解毒灵药,不知身子可好了?”她故作关心的问。 “有劳关心,已无碍了。”谢知行态度谦和有礼,却透着明显疏离。 然纪微像是感觉不出一样,继续道:“我和母亲特意挑选了些补养之物,给姐夫养身。” “多谢。”谢知行一个字都不想多说,侧眸看向纪棠。 纪棠会意,唇角一牵道:“妹妹真是细心体贴,昨日忙坏了吧?” 明面上定北侯昨日才拿回碧灵芝,纪林将消息带回府都过去小半日了,再一合计商量,纪微和李氏最多也就半日功夫准备。 按纪家的家底,府中必不会随时备着这些,定是现去买的。 纪棠扫了一眼厅门处几桌上放着的礼品,笑的心照不宣。 纪微面皮薄,被纪棠这一说,感觉心思被戳破,生出一股无处遁形的惶然。 李氏赶忙接过话头,自然圆滑道:“是啊,一听你父亲说世子得救,我们高兴的不行,立即就去商量着去买补品,来探望世子。” “表姑真是有心了。”纪棠故意叫了一声表姑,回敬李氏之前占的便宜。 虽同是继母,但她可以叫方氏母亲,却永远不会叫李氏母亲。 因为,李氏不配! “自家人,自是得上心。”李氏讪笑着回。 纪林听在耳中,对纪棠很是不满,但这是在侯府,又当着定北侯和方氏的面,他不好教训,只得忍着怒火。 “说来也是上天保佑,知行一只脚都踏进阎王殿了,愣是给拉了回来,实在是万幸。”方氏适时搭话缓解气氛。 李氏配合道:“谁说不是呢,现下满京城都在议论,说世子福大命大,有神仙庇佑。” 方氏瞥了眼一旁的纪微,面带笑意道:“还是这门亲结的好,棠儿是个有福之人,这才进府没多久,知行的病就好了。” “从前我是不信冲喜之说的,如今亲眼见了,我倒是信了,多谢亲家把棠儿许给知行。” 定北侯也道:“是啊,咱们这亲结的是真好,多谢亲家。” 除了福佑谢知行之外,定北侯对纪棠的言行为人也很欣赏,打心眼里满意这个儿媳。 然两人的话落在纪林三人耳中,却全然变了味儿。 他们当初嫌弃这门婚事,想尽办法的逼纪棠替嫁,没成想如今后悔不迭。 谢知行病好了,以他的能耐,便是没有定北侯府,也能做威镇一方的大将军,更遑论他将来还要承袭爵位。 如此荣贵之身,盛京再难找出第二人。 可惜,坐在他身边的人是纪棠! 纪微嫉妒后悔的发狂,紧掐着自己的手心才没失态。 李氏心中也是酸悔不已,早知如此,当初她就拦着纪微,劝一劝哄一哄让她嫁了。 如今倒好,生生便宜了纪棠,还失了杜氏的嫁妆,简直就是人财两失,悔的她肠子都青了。 “哪里哪里,能嫁给世子,是小女的福气才是。”纪林硬着头皮回应。 李氏扯出一抹笑道:“当初让棠儿嫁,她还不愿意呢,幸好没由着她的性子来,这不,如今过的多好,现下怕是让她和世子分开也不肯了。” 呵!当着她的面告黑状? 纪棠气笑了,偏偏又无法反驳,毕竟她当初确实不愿。 李氏正是吃准了这一点,料定纪棠无法抵赖,才趁机抹黑她。 男人都重颜面好自尊,谢知行听了这话,定会心生不悦,回去后再质问纪棠一番,两人吵闹起来生了嫌隙,久而久之就离心了。 “纪夫人这话说的好笑,什么叫现在让阿棠和世子分开不肯?他们夫妻好端端的,作什么要分开?纪夫人这是安的什么心?” 李氏算盘打的叮当响,一直看戏未说话的杜卿仪忍不住了,避重就轻反将了她一军。 李氏始料未及,但反应很快,“我就是打个比喻,赞棠儿和世子这段姻缘配的好。” “姻缘姻缘,论的就是一个缘字,说来说去,还是阿棠和世子有缘。”杜卿仪四两拨千斤,怼的李氏哑口无言。 “是,都是上天注定的缘分。”李氏只能打哈哈。 定北侯不知两人暗中的交锋,笑着大赞道:“三少夫人这话说得好。” “知行病体得愈,是件大喜事,索性今日就摆桌宴席,自家人一道庆祝庆祝。” “那我去厨院吩咐一声。”方氏亲自去安排,以表重视。 纪微喜出望外,定北侯设宴招待,就意味着她可以在侯府多留许久。 “听闻侯府景致怡人,上次生辰宴没来得及逛一逛,不知今日可能游赏?”她迫不及待提出请求。 李氏假意嗔责,“你这孩子,怎的就坐不住。” 定北侯道:“无妨,我们说话年轻人不爱听,让他们都去游园吧。” 纪微闻言欢喜不已,亲热的叫姐姐姐夫先行。 纪棠不动声色,且看纪微到底要做什么。 喜欢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请大家收藏:()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60章 攀亲 昨日下了一场大雨,今日又是立秋,暑热消散许多,天气虽算不得凉爽,但也没那么酷热难耐了。 游园赏景嘛,人多才热闹,纪棠让人去将谢知韵和谢知熠他们都叫了来。 原本的四人行,变成了一群人共游。 唐砚同方云野都不爱说话,沉着一张脸不苟言笑,纪微看得有些生怯,不敢离太近。 谢知熠倒是热情好客,话多的纪微招架不住。 “嫡亲的妹妹?可瞧着怎么与嫂嫂半点也不像?”谢知熠明知故问。 纪微捏着手解释,“因为我们并非一母同胞。” “哦——原来如此。”谢知熠故意拉长音调,“那你与纪昌才是亲姐弟?” “是。”纪微无法否定。 谢知熠又问:“纪昌今日怎的没来?” 他怎么没来你不清楚吗? 纪微心下暗恼,面上却不敢显露分毫,支吾着道:“他……他言行无状,不适宜出门。” 虽是亲姐弟,两人关系也还不错,但出门在外,纪微也不愿意提及自己有个傻弟弟,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然谢知熠像是听不懂一样,继续纠着不放,“那你做姐姐的可得多教教他,否则便是他不出门,也无人敢上纪家去。” 纪微一听就明白了,谢知熠是在说上次纪棠回门被打一事。 当时她不在场,事后听李氏说起,觉得全都是纪棠的错。 然她也不好明说,只得含糊道:“我弟弟他虽有些痴傻,但也不会无故生事。” “这么说他上次发疯打嫂嫂,是受人挑唆?”谢知熠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 纪微闻言面色瞬时一变,紧张道:“不是,我没有挑唆他,是他误会了。” “啊?是你让他打嫂嫂的?”谢知熠一脸震惊。 “我不是,我没有,他只是看我在哭,就误解了,一时没拦得住……”纪微慌忙辩解,越说越急,越急越乱。 谢知熠才不理会她的狡辩,抓住重点道:“姐姐新婚回门,你做妹妹的哭什么?” “我,我……我是心疼姐姐,也担心姐夫病情。”纪微慌张的扯了个由头。 谢知熠啧啧两声,“纪二姑娘真是心地善良。” 纪微刚要松口气,只得谢知熠又道。 “只是你那弟弟,委实得好好管教,这要是在我们侯府,弟弟打嫡姐,那屁股非得打开花不可。” “尤其是嫁出门的长姐,那可是有夫家撑腰的,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不是。” 言外之意便是纪棠不是他们能欺负的,若再有下次,侯府可不会轻饶。 “是,父亲已经重重责罚过他,母亲也训斥过了。”纪微羞恼的面红耳赤,不自觉低下了头。 这个谢知熠,说话实在太刁钻了,简直就像是故意针对她一样,她一句话也不想再同他说了。 “姐姐,那边风景不错,我们去瞧瞧。”纪微上前一步挽住纪棠的胳膊,快步往前走,与谢知熠拉开距离。 谢知熠望着她仓皇而逃的背影,咧嘴嗤笑。 谢知行瞧着他得意的模样道:“差不多行了,真惹恼了哭了,父亲又该骂你了。” 来者是客,两家又是姻亲关系,不好传出侯府欺人的言语。 “大哥,我可是在帮嫂嫂出气呢。”谢知熠邀功。 谢知行道:“我耳朵不聋,眼也不瞎,你嫂嫂她们憋笑憋的都要抽筋了。” 谢知熠与纪微说话时,纪棠和杜卿仪走在前面,竖着耳朵听他们谈话,眼也不看路,险些踩进花圃里。 “嫂嫂高兴就行。”谢知熠神气扬眉,像干了件了不得的大事一样。 谢知韵小声道:“二哥今日好厉害,我瞧纪二姑娘都快哭了。” 谢知熠虽嘴皮子利索,但平日里也不会这般刻薄,尤其是对姑娘家,想来是很不喜纪微。 她虽不知具体内情,但从两人的对话判断,纪微做的确实过分。 再结合纪棠被弃养在外多年,可想而知纪家是如何待她的。 “就是要让她知道,嫂嫂不是那么好欺负的,再敢欺负嫂嫂,我可就不只是说说而已了。”谢知熠轻哼了一声。 “你还能如何?”谢知行睨着他问。 “我……”谢知熠捏紧拳头,好像也不能打,那还能怎么办? 谢知韵抿嘴笑道:“二哥你就别操心了,往后大哥会护着嫂嫂的。” “对哦,大哥的病已经好了。”谢知熠一拍脑袋醒悟过来。 一路走到荷花池,纪微被太阳晒的发晕,拿帕子挡着脸回头道:“走了这许久姐夫定然累了,我们到凉亭歇歇吧。” 谢知行身形高挺,面容俊朗,眉宇间蕴含着一股矜贵威仪,很是迷人,叫人忍不住多看两眼。 这样完美的男子,本该是她的夫婿,却被纪棠占了便宜,怎么想怎么不甘。 不行,她要抢回来! 本想着借游园在谢知行面前展示一番,以引起他的注目,再伺机攀谈加深印象培养好感,却不想纪棠叫来了这么多人,害得她都没法儿实施计划。 可好不容易来侯府一趟,总不能空手而归。 纪微心里盘算着,到凉亭坐下后主动给谢知行斟茶。 “姐夫喝茶。”她微侧着头,展示出她纤长白皙的脖颈和下颌,轻轻一抬眸含羞带怯,不经意间流露出娇俏妩媚。 谢知熠看得眼都直了,将茶杯搁她面前道:“劳烦给我也倒一杯。” “好。”纪微不好拒绝,只得答应。 “还有嫂嫂她们,都倒上,走了这么久大家都渴了。”谢知熠一股脑儿将所有茶杯都摆到纪微面前。 纪微咬牙,这是拿她当婢女使呢! 明明一旁就有伺候的婢女,做什么非得使唤她? 再者说了,她是客人,便是没有婢女随侍,也该他们给她倒才是。 谢知熠一定是故意的! “哎,这么热的天,这么大的太阳,花都晒蔫了,有什么可赏的,简直是折腾人。”谢知熠叹声抱怨。 纪微刚冒起来的怒火,‘呲’的一下就熄灭了,她一边倒茶一边歉声道:“都怪我,是我想见识见识侯府景致,也想与姐姐姐夫说说话,多熟悉熟悉,我没想到会连累你们。” 潜意思就是,我可没想让你们受累,是纪棠让你们来的,也是你们自个愿意来的。 一句多熟悉熟悉,让众人明白了纪微的心思。 敢情是想攀亲呢! 喜欢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请大家收藏:()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61章 看猪 也是,纪家不过五品官阶,遇上侯府这样的勋爵亲家,可不得抓住机会打好关系。 杜卿仪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心下暗叹。 人人都想攀高枝,都想与高门大族结交,殊不知高门水深,又岂是那般好相与的。 唯有身陷其中,才知个中不易,抽身更是艰难。 一阵清风拂过,带来幽幽荷香,沁人心脾。 纪微终于倒完茶,坐回位置端起茶杯道:“品茶赏荷,其实也是桩惬意雅事。” 纪棠道:“你倒是懂享受。” “我记得,纪家没有荷塘,你若喜欢就多瞧瞧吧。” 瞧吧瞧吧,回去了可就没得瞧了。 看着纪棠悠然喝茶,将侯府当成自个家一样炫耀的模样,纪微觉得刺眼的很,心中万般恨恼。 她不过是占了本该属于她的殊荣罢了,有什么好得意的。 抿了口茶压下心头情绪,纪微望着荷塘提议,“此景实在是美,当以诗配之,不如我们来做诗吧?” 哼,纪棠在乡下长大,粗鄙浅陋,就凭她跟着玉嬷嬷和乡下妇人学的那些皮毛,根本作不出来诗,看她怎么出丑。 待谢知行看穿她浅薄无知的真面目,定然会嫌弃她。 杜卿仪几人一听,便知纪微是想显摆自身,纷纷看向纪棠。 只要纪棠不同意,他们就一口回绝。 哪知纪棠放下茶杯笑了笑,“好啊,你作,我们且听着。” 她想出风头,他们自当配合。 “那我就献丑了。”纪微羞涩一笑,开始酝酿。 “芙蓉照水弄晴柔,翠盖轻摇意态悠。朝露晶莹凝玉瓣,晚风缱绻送香幽。污泥未染冰心在,冷雨难摧雅韵留。独立池塘迎日月,清辉漫洒自风流。” 纪微缓声作完,满含期待地看向谢知行。 她是在借诗喻情,告诉谢知行便是纪棠抢了她的婚事,她也依然倾心于他,仍对他存着情意,坚定不移的等着他。 “姐夫觉着这诗如何?”纪微小心翼翼的问。 谢知行道:“我是个武将,不会品诗。” 怎么会呢?他虽是武将,但也是侯府世子,从小饱读诗书,怎么可能不会品诗。 纪微不相信,嘴角下撇露出几分委屈道:“姐夫是瞧不上我作的诗吗?” 谢知行闻言拧起眉头,“为何要我瞧得上?纪二姑娘这诗又非是作给我的。” “我……”纪微想说这诗就是作给你的,话到嘴边又生生忍住了。 她这般作态,又几次三番的与谢知行搭话,故意亲近,纪棠要再看不明白就是蠢了。 “妹妹这是怎么了,我们这么多人在呢,世子不品其他人可以品啊,总不能这诗只给世子品吧?”纪棠唇边泛着讥诮。 “自然不是。”被戳穿心事的纪微失口否认,“我只是敬仰姐夫,想听他评鉴改正。” “我听着这诗挺好的,没什么需要改的。”纪棠陪着她演。 “姐姐也会品诗?”纪微很是惊讶。 纪棠秀眉轻挑,“我不能会吗?” “那姐姐自然也会作诗吧?我洗耳恭听。”见纪棠上了套,纪微心下得意。 末了她又补了一句,“姐夫他们也听着呢。” 纪棠语气淡淡,“听什么,我又不会作。” “这……怎么会呢,姐姐既然会品,就定然会作才是。”纪微没料到她拒绝的如此干脆,有些措手不及。 不过这样也行,纪棠直接承认她不会作,便等于自认无才。 眼看目的就要达成,纪微忍不住高兴,想再添油加醋几句,以引得谢知行对纪棠更加厌嫌,也借此衬托出她的好。 她正思量着,纪棠先开口了。 “你会吃饭吗?” 纪微一愕,莫名其妙道:“自是会,姐姐这叫什么话。” 纪微以为纪棠脑子抽风了。 “那你会做饭吗?”纪棠接着问。 纪微愣住,“不会。” “那你会穿衣裳吗?” “会。” “那你会做衣裳吗?” “不会……” “那不就得了。”纪棠两手一摊,“吃猪肉和看猪跑,本来就是两回事,不冲突。” 她骂谁是猪呢! 纪微终于反应过来,气恼不已。 纪棠笑吟吟道:“我不会作诗,但我真能品,妹妹要是有雅性,就继续作吧,我们大家一起品。” 哼!继续当猪给他们看吗! 她又不是傻子! 纪微绞着手故作可怜道:“姐姐何苦这般欺负我。” 纪棠蹙眉,“我如何欺负你了?作诗不是你自个提出来的吗?” 纪微咬唇道:“我说的是大家轮番作诗共赏,姐姐怎么能拿我一个人消遣,我又不是个玩意儿,随意供人取乐。” “你不是个玩意儿?”纪棠讶异,“虽然你确实有些那什么,但毕竟在外头呢,也不该这般轻贱自个。” “好在此处没外人,否则可就丢大脸了。” 纪棠好姐姐似的拍拍纪微的肩宽慰。 纪微脸都气绿了,本想发火,又见谢知行几人都看着她,只能硬生生憋了回去。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我知姐姐不喜我,但也不用这般欺辱我,今日我是来探望姐夫的,姐姐若实在不喜,我走便是了。” 纪微泫然欲泣的说完,用帕子抹了两下眼,作势起身要走。 纪棠冷眼看着不为所动,谢知行几人也低头喝茶只作不见。 纪微僵着身子,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纪二姑娘好没意思,作诗是你自个提的,话头是你自个起的,阿棠不过顺着说了两句,你就说她欺你辱你。” “那要怎么着,她得捧着你敬着你,我们也全都哄着你让着你,才不叫欺辱吗?”杜卿仪看不过去了,出言讥怼。 “我没有……”纪微弱声辩解,恼羞的真要哭了。 他们怎么回事啊,她都委屈可怜成这样了,也没人出面劝慰,开口帮她说说话。 “大家一起玩儿就要有容人之量,万不能因几句话不爱听就闹脾气,二姑娘快坐下吧,否则闹到尊长那去像什么样子。”谢知韵假意相劝,实则是拦着纪微去告状。 谢知熠会意接过话头道:“是啊,这要是让两家尊长知道了,还以为我们都是没长大的小孩子呢,一人呵斥一顿可难看。” “我没有想闹……”纪微脸色红一阵白一阵,面上有些挂不住。 她本就是打算去告状的,在定北侯和方氏面前抹黑纪棠,也好叫纪林彻底厌恶纪棠,多心疼偏袒她。 可被他们这么一说,她就不好再告状了。 喜欢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请大家收藏:()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62章 袒护 常言道一人难敌众口,纪微本就不算伶牙俐齿的人,又哪能说得过这么多人。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的纪微晕头转向,委屈又心虚地坐了回去。 谢知韵性情温和,想着纪微到底是客人,好声好气的安抚了两句。 纪微见好就收,没再找事,老实安分的喝茶赏景。 她再蠢笨,经此一遭也看清形势了。 侯府的人都偏帮着纪棠,也不知纪棠到底使了什么手段,给他们灌了什么迷魂汤。 看来想要拿下谢知行,只能另想办法了。 一上午的时间,纪微将侯府能去的地方逛了个遍,被侯府的气派荣华彻底折服。 到了午间宴席,她更是被丰盛的席面给惊到了。 不过一桌寻常宴席,都未提前采买准备,就比纪家过年吃的还要丰盛,每道菜就尝了一两口,纪微就撑的吃不下了。 饭后,婢女奉上茶水果点,葡萄荔枝西瓜甜瓜等等,摆了九个小格,各类点心干果又摆了九个小格。 纪微看的叹为观止,她不敢想,要是她住在侯府,每天过着这样的日子,该有多快乐。 侯府的富贵荣华,看的她都不想走了。 然他们只是来做客的,再不想走也得走。 饮过茶后,纪林起身告辞,定北侯等人起身相送。 纪林不敢托大,让定北侯和方氏留步,只让纪棠和谢知行送出门。 杜卿仪出来半日,也跟着一道离开。 纪棠很是不舍,拉着杜卿仪的手道:“表姐慢走,过几日我们相约去游市。” 今日被纪微这么一搅和,两人连单独说话的功夫都没有。 “好,日头大,你回去吧。”杜卿仪拍拍她的手上了马车。 一旁的李氏听到两人对话,让纪棠得空也可约纪微去游市,亦或是多回纪家坐坐。 谢知行的毒解了,跛脚也跟着好了,行动已与常人无异,可陪纪棠回娘家了。 然面对李氏的有意讨好,纪棠充耳不闻,不予理会。 “你这是什么态度?你母亲同你说话你没听见?”纪林不满皱眉,端出父亲的架子训斥。 先前当着定北侯和方氏的面,他不好说什么,是忍了又忍,眼下要走了,纪棠还摆出这副高高在上不屑一顾的神情,纪林实在忍不下去了。 “我母亲早已长眠于九泉,父亲若能听见她说话,就替我问问她和哥哥过的可还好。”纪棠冷声相讥,别有深意地看着李氏。 “你……”纪林先是一怔,明白过来后气的说不出话。 好端端的,提死去的人做什么。 李氏被盯的发虚,纪棠的话又让她有些发怵,扯着纪林的衣袖劝道:“算了老爷,棠儿不愿意也不能勉强,咱回去吧。” 纪林叹了口气,对谢知行道:“教女无方,实在惭愧,她在侯府若有言行不当之处,世子尽管训诫责罚,我绝不袒护。” “岳父不袒护我袒护。”谢知行凝沉开口,神色认真。 纪林听的愣住,一时没反应过来。 谢知行眸光淡扫过李氏和纪微,最终落回纪林身上,一字一句道:“阿棠是我的夫人,她在侯府的地位与我一样,谁也不敢欺辱她。” “便是偶有错处,那也有我担着,容不得谁斥骂责罚。” 侯府无人待纪棠不好,谢知行这话是在警醒纪林和李氏,纪棠已是侯府少夫人,由不得他们随意教训。 马车里的杜卿仪听到这话,心下一阵震颤,末了由衷的为纪棠感到高兴,还有艳羡。 能得这样的夫婿,这辈子都值了。 谢知行能说出这话,她便不担心纪棠会受委屈了。 “不是说侯府规矩威严吗,姐夫怎可这般纵容姐姐。”纪微的语气酸溜溜的。 纪林绷着脸,有些下不来台。 虽说谢知行身份尊贵,但他怎么说也是他的岳丈,怎可这般驳斥令他难堪。 “那我当如何?与你们一般欺负她吗?”谢知行反问。 “谁……谁欺负她了。”纪微底气不足。 谢知行望着纪林道:“恕小婿直言,阿棠便是有不对之处,也是因从小无人管束教养之过。” “至于二姑娘从小在岳父身边受教,也未见得比阿棠好,岳父理该一视同仁才是。” 短短几句话,既指出纪林生而不养不教的亏欠,又讽刺了纪微没教养,还点明了纪林偏心。 纪林听的面红耳赤,又无法反驳,羞恼的攥紧了手。 纪微不服气,欲要开口被李氏拦住了,紧接着李氏讪笑着打圆场,“姑爷如此爱护棠儿,我们就放心了。” “行了,就送到这儿吧,我们上车了,你们也快些回府。”李氏说完拉着纪微上马车,纪林也沉着脸转身。 “岳父慢走。”谢知行遵礼相送。 纪林听着这话,只觉刺耳的紧。 他就知道,高门大族姿态高,哪有那么好攀。 今日他们尚且是来探病的,若换成平日往来,怕是更不受待见。 上马车坐好后,纪微还恋恋不舍地掀起车帘看向侯府大门。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以及长身玉立俊朗不凡的谢知行。 车轮滚动,谢知行牵着纪棠转身进府,眼角余光都不曾瞥过纪微。 纪微嫉妒不已,在心底暗暗发誓,一定要把谢知行抢回来。 艳阳灼人,终于将人送走,应付了这半日,纪棠感觉累死了,回到惊澜院就瘫在了软榻上。 谢知行跟过去,在榻边坐下,“累着了?” “嗯。”纪棠闭着眼,一动也不想动,觉得比做绒花还累。 “我给你捏捏。”谢知行让她趴躺着,给她捏肩捶背。 纪棠翻过身,抱着软枕享受独家按摩。 “谢谢你方才帮我说话。”好一会儿,纪棠忽然闷闷的道。 谢知行按揉的手一顿,缓声开口:“我是你夫君,护着你是我的本分。” “任何人欺辱你,都是在打我的脸。” “夫妇一体,你是我的脸面,我是你的底气。” 纪棠闻言心底一震,有暖流从心间涌淌而过,叫她忍不住眼眶生热。 “方才那些话,我并非只是说给他们听,也是说给你听的。”谢知行拉着她坐了起来。 从前他只知纪家待她不好,却不知具体,今日亲眼得见,才知纪棠受了多大委屈。 “阿棠,你记住,凡事有我,不必害怕。”谢知行眸光沉稳又坚定地凝视着她。 “好。”纪棠点头,伸手搂住他的腰,将脸埋进了他怀里。 从今往后,他就是她的山。 喜欢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请大家收藏:()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63章 拿捏 一路上,纪林都冷沉着脸不说话,回到纪家才将心中的憋屈火气发了出来。 “我都说了别去别去,你非是不听,现下好了,让自己弄了个没脸。” 李氏温声劝道:“咱们本就身阶低,棠儿如今是侯府少夫人,高傲几分也是正常的。” “可她如今身份再高,也始终是姓纪,是爹的女儿,怎么能这般对待爹,实在太过分了。”纪微愤愤不平的指责。 李氏叹气道:“那能如何呢,她侯府少夫人的身份摆在那,咱们只能低头。” “也都怪我,从前将她送去乡下静养,她定是怀恨在心,只是她不该连表哥你也一道记恨。” “都怨我。”李氏一脸自责,将错处都揽到自己身上。 纪林听在耳中看在眼里,心疼的语气当即软了下来,“这怎么能怪你呢,当年你送她去乡下也是为她好,再说了,我也是点头了的。” “微儿说的不错,是她飞上枝头就忘了出身本分。” 纪林越想越气,愤恼咬牙,“往后别再去管她,就当我从来没有过她这个女儿。” 纪微一听就急了,脱口而出道:“那怎么行,我还要……” 话说一半,李氏赶忙扯了扯她的衣袖。 “你还要做什么?”纪林不解。 “我……我……”纪微支支吾吾,看向李氏求助。 李氏接过话头道:“微儿的意思是,两家的姻亲关系摆在那,哪是说断就能断得了的,若真如此,侯府还以为我们自视甚高瞧不上,传出去外人指不定怎么想我们呢。” “再者说了,哪有做父母的同孩子置气的。” “母亲说的是,与侯府交好,对父亲的仕途也有益无害,且不能意气用事。”纪微跟着帮腔。 母女俩你一言我一语,皆是一副顾全大局为纪家和纪林着想的模样。 纪林看着她二人,满心歉疚,“可如此,太委屈你们了。” “无妨的,只要表哥和纪家好,我和微儿受点委屈不算什么。”李氏装的大方又贤良。 纪微也道:“父亲生养我一场,女儿不能为纪家出力增光已是惭愧,断不能再让父亲为难。” 她们越是如此,便越加衬托出纪棠的忤逆不孝,令纪林对纪棠更加厌恶,同时也对她们母女愈发愧疚心疼。 自小相识,又同床共枕近二十载,李氏将纪林的脾性摸了个透,拿捏的死死的。 果不其然,纪林当即便说要好好补偿她们,让她们明日上街去做两身新衣裳,再添些首饰。 纪微听得开心不已,回后院后还一直同李氏念叨,“正好马上入秋了,爹的生辰也快到了,我得有新衣待客才行,还有首饰,也得像样拿得出手才行。” “行,明日就去买。”李氏拍拍她的手,很是纵容,末了又提醒道:“你嘴可千万得严些,方才就险些说漏了。” 纪微闻言撅嘴道:“又不是在外人面前,为何一定要瞒着爹?” 纪微觉得,以纪林对她的宠爱程度,应该会帮她才是。 李氏看了看四周,谨慎道:“你爹虽疼爱你,对我们也百依百顺,但他毕竟有自己的傲气和底线,与赵家悔婚嫁入侯府这种事,他不会同意的。” 为官之人,总还是要些颜面的。 “那我们这样瞒着他,到时候他不同意怎么办?”纪微忧心忡忡。 这可是她的终生大事,出不得一点差错。 李氏道:“放心,到时事情已然发生,生米煮成熟饭,他别无选择,便是再生气,斥骂过后也得尽力相帮。” “纪棠与他离心,你弟弟又是那副模样,他只能将期望都放在你身上,明白吗。” 纪微点头,“我都听母亲的。” 一想到不久的将来,她便能得偿所愿嫁入侯府,与纪棠一样做少夫人,享受荣华富贵,就喜难自禁期待不已。 波折许久的侯府终于消停下来,谢知行大病得愈,困扰整个侯府两年之久的阴霾散去,府中上下一片喜气洋洋。 江采音从外听得消息,背着她的养容箱来了侯府。 “你们回来了怎么也不同我说一声。”一进侧屋,江采音就急切开口。 纪棠拉着她坐下,缓声解释:“前些日子太急乱了,根本无暇顾及其他。” “怎么了?我在外只听得说圣上给了侯府灵药,谢世子得救了。”江采音眼中满是好奇。 纪棠叹了口气,将来龙去脉大致同她说了,当然,她隐去了去宫中偷药换药一事。 此事事关重大,万不能泄露出去。 江采音听得啧啧稀奇,没料到这段时间侯府竟发生了这么多事,简直比话本戏文还精彩。 “不管怎么说,世子身子好了,你不用守寡真是太好了。” 纪棠唇角微弯道:“是啊,不用守寡真是太好了。” 江采音歪头凑近打趣,“啧,瞧你这一脸春心萌动,快说说,你们到哪一步了?” “什么到哪一步了。”纪棠面皮微红装听不懂。 江采音伸手挠她痒痒,恶狠狠的威胁,“如实招来,不然我可不会放过你。”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纪棠痒的受不住,又不敢大笑出声,只得求饶,“我说我说。” 江采音停了手,睁大眼睛等着。 “就抱了,亲了。”纪棠一脸羞臊。 江采音等了半晌,大失所望,“就没了?” “不然还应该有什么?你想什么呢。”纪棠伸手戳了下她的脑袋。 江采音道:“不是,你们是夫妻,这么久了还不该圆房吗?” 从前谢知行有病身体不好就罢了,如今他都已经好了还不圆房,到底什么意思? 若说他不喜欢纪棠也就算了,可分明抱了亲了证明是喜欢的,那为何不圆房? 难道…… “他是不是不行?”江采音压低声音说出心中猜测。 纪棠听的大惊失色,伸手捂住她的嘴道:“你说什么呢。” 江采音拉下她的手,解救出自己的嘴,“我说认真的啊,你就没想过吗?” 纪棠还真没想过。 此时听江采音这么一说,她思忖半晌抿唇道:“他病方好几日,还在养身体呢。” 江采音一想也是,“那再等等看吧。” 两个姑娘家谈这种事,纪棠还是有些羞的慌,欲盖弥彰道:“我又不急,日子还长着呢。” “你真不急吗?”江采音促狭眨眼。 纪棠清咳一声反问,“怎么?你急?” “我急什么?”江采音一脸莫名。 纪棠笑道:“皇帝不急……太监急呀!” “好啊你,拐着弯骂我呢!”江采音反应过来。 喜欢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请大家收藏:()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64章 规矩 姐妹俩笑闹一番,江采音说起正事,“我今日来找你,是有正事。” “可是琳琅阁那边不高兴了?”纪棠问。 江采音重重点头,“岂止是不高兴,还发了好大的脾气,我娘都快兜不住了。” 纪棠满脸歉意,“让你们为难了,我这几日已在赶工,再有一两日就做好了。” “你现在就抓紧做,我娘要顶不住了。”江采音推着她起身去做绒花。 纪棠打开柜子,拿出材料工具熟练制作。 江采音在一旁吃着果点道:“其实也不怪琳琅阁,惠宁公主那样的贵人,他们也开罪不起。” “且他们也不知你的难处,以为你是寻常陪病伺候。” “我知道,不怪他们,是我没能遵守约定。”纪棠没有丝毫埋怨不满。 这世间人人都有难处,没有人该为她让步,更不可能无缘由的包容。 江采音吃饱喝足,拿起一朵绒花欣赏,“真好看,惠宁公主真有眼光。” “前些日子我去公主府,见到惠宁公主和她女儿都戴着你做的荷花,可漂亮了。” “你还去公主府呢?”纪棠讶异。 江采音下巴微扬,“不止是公主府,京中半数高门显贵的府邸我都去过。” 花想容与琳琅阁一样声名远扬,深受各家女眷的青睐,富贵人家会隔三差五的请她登门养容,寻常之家也爱买花想容的胭脂水粉。 “我们采音真厉害。”纪棠真心夸赞。 江采音这手艺,也算是盛京独一份,女子中的佼佼者了。 “唉,上午去这家,下午去那家,忙的我歇口气的功夫都没有,可累人了。”江采音很是苦恼。 纪棠笑着打趣,“是啊,上午也要数银子,下午也要数银子,可不是累人咋地。” 江采音轻哼,“谁数银子会累啊。” 是啊,谁数银子会累呢,累的都是干活儿。 姐妹俩你一言我一语的闲话,一个时辰的时间很快过去,江采音不舍离去。 临走前,江采音提醒纪棠,“久未养容你皮肤有些干燥暗沉了,下次来一定得把养容做上,否则糊弄不过去了。” “好,我知道了。”纪棠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脸。 江采音走后,纪棠回到主屋。 谢知行立在书案前,俯身瞧着什么东西。 “夫君在看什么?”纪棠走过去问。 听到声音,谢知行抬头招手,“过来。” 纪棠依言绕过去,与他并肩而站。 “这是……”看清桌案上铺展开的画作,纪棠微惊。 “前两日我让雾空拿去裱,今日方取回来,阿棠瞧瞧如何。”谢知行将画拿起,以便更好观赏。 纪棠认真瞧过道:“很好。” “那阿棠觉着挂何处好?”谢知行拿着画比划了几处位置。 纪棠道:“你不是说要珍藏起来吗?” “先挂起来欣赏几日。”谢知行随心所欲。 纪棠想着挂在内室,旁人也瞧不着,便也没有阻拦。 很快,谢知行选好位置,叫雾空拿来小锤和钉子,亲自将画挂好。 从凳子上下来退后几步打量一番,谢知行很是满意。 纪棠看着墙上的画,总觉得与屋中布局摆设格格不入。 “挂好了,阿棠做木雕去吧,我去趟书房。”谢知行看纪棠心不在焉,主动开口。 纪棠听后心下一喜,忙不迭的去了侧屋。 谢知行紧跟着出来,望着侧屋紧闭的门若有所思。 他知道,纪棠一定藏着什么秘密。 纪棠早起晚睡的赶了两日,终于将七月绒花做好,望着摆了满桌的成果大松口气。 江采音要后日才来,不能及时取走绒花,所以纪棠得自己送出去。 刚好她约了杜卿仪明日游市,碰面地点就选在花想容。 两个女儿家一起逛脂粉铺子,合情合理,不会引起任何起疑。 只是纪棠得早一些到,在杜卿仪到来前将绒花交给丁雪云。 知道琳琅阁要得急,丁雪云拿到绒花后没有耽搁,立即就派人送了去。 刚巧,谢知行今日又披了唐砚的皮来巡店。 “东西是做的很好,只是太不守规矩了些。”谢知行看过送来的绒花,语气凝沉面色不善。 “是是是,我已经怒斥过了,她也知晓自个做的不对,少要了两成工钱。”掌柜赶忙解释。 “琳琅阁什么时候在意这两成工钱了?”谢知行把玩儿着手中绒花,态度耐人寻味。 掌柜小心探问:“那公子的意思是?” 谢知行将绒花放回盒子,果利落断道:“告诉她,做生意最重要的便是诚信,若再有下次,往后所有工钱都得降低两成。” 掌柜:“……”合着他是嫌一次工钱太少。 只是往后所有工钱都降低两成,未免也太黑了些。 “行了,赶紧给惠宁公主送去,再挑几样配饰作为赔罪。”谢知行吩咐。 掌柜连声应下,立即去办。 送给惠宁公主赔罪的东西,定然不能普通,随便挑上几样便远超两成工钱,也不怪谢知行心狠。 琳琅阁这么大的店铺,顾客又多是高门权贵,若不将规矩立好,各个工匠都怠慢毁约,琳琅阁的生意还如何做? 遇上通情达理的顾客尚好,送些东西赔罪便可揭过,遇上脾性不好的,砸店闹事也不稀奇。 在商言商,守规矩是最基本的诚信。 看完琳琅阁的账册,了解完最近情况,谢知行没有多留,起身去往下一处。 他约了齐聿珩在琼玖阁碰面。 “选这块,这块。王兄,你信我,这块石头定然能出好玉。” “你这么自信,自个怎么不买?想坑我,没门。” “就是,你自己买啊……” 一进琼玖阁的大门,谢知行便听见了吵嚷声。 扭头一扫,见一大群人围在石料区,兴奋激昂的争论不休。 “今日怎的这般热闹?”谢知行问看场的颜如玉。 颜如玉道:“昨日新到了一批货,公子当众随意开了几块料,皆出了上等好玉,赌客们都瞧红了眼,恨不得掏空家底买石一博。” 谢知行闻言好笑,“他惯会用这一招,偏偏次次奏效。” 人呐,总是贪心不足,又自视过高,总觉得自己眼光好运气好,早晚能一石暴富改命。 这次不行就下次,下次不行就下下次,无止无休。 喜欢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请大家收藏:()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65章 提醒 “买它!买它!” “这块石料我要了,谁也别想跟我抢!” 听着赌客们兴奋激嚷的声音,看着一张张癫狂痴迷的脸,谢知行知道,这月进账可观。 “我家公子可没骗人,昨夜已经有几人开出好玉,兑了银钱走了。”颜如玉很是护主。 赌石赌石,赌的就是自身运气和眼力,他们可没作黑手。 比起开石,采买原石风险可更大呢,他们能找谁说理去。 “我又没说他骗人,你急什么。”谢知行好笑地睨她一眼,抬脚往楼上走,“贵客可到了?” “还没,公子在。”颜如玉答。 谢知行闻言脚步一转,去了二楼的肆主屋。 青天白日的,屋中门窗紧闭,黑漆漆的一片,陡然进入两眼一黑什么也看不见。 稍微适应了一会儿屋中光线,谢知行凭着熟悉走到窗边,‘哗啦’一下拉开遮光布帘,耀眼阳光瞬时灌了满屋,有一种从阴间转换到阳间的感觉。 “干什么干什么,谁拉我帘子!”何楚绪从软榻上弹坐起身,满头怒火。 谢知行站在窗前,逆着光道:“好久不见,何老板。” 眼前这个头发蓬乱,双眼通红神色呆滞怒容满面的男子,就是琼玖阁的东家,盛京最有名的玉商。 何楚绪呆看了两瞬,随后抬手打了个哈欠,“扰人清梦与谋财害命无异。” 谢知行闻言眉稍一挑,“是吗?那你去找阎王状告吧,我等着。” “嘁,无赖。”何楚绪起身,到桌边倒了杯冷茶醒神。 喝完茶,他扭头冲颜如玉道:“饿了。” “想吃什么?”颜如玉习以为常,语气纵容中透着温柔,与对旁人时的冷淡泼辣全然不同。 何楚绪懒洋洋的道:“想吃你煮的面了。” 琼玖阁时常举办赌石拍卖会,招待各路贵人,不仅设有厨房,请的厨子还有看家手艺,会做一些外面吃不到的吃食。 颜如玉的厨艺虽不差,但与大厨自是没得比,但偏偏何楚绪就爱吃她煮的面。 用何楚绪的话说,颜如玉煮的面很像他母亲的味道。 “好,你先吃两块点心垫垫肚子,我这就去给你煮。”颜如玉满口应下,转身去了。 谢知行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又望了眼一旁的软榻。 软榻上铺着粉青色的褥单,同色的薄被凌乱掀放着,旁边小几上还放着一盒胭脂,任谁一瞧便知是女子的屋子。 “睡人姑娘的床,还使唤人做饭,你拿人当什么了?”谢知行问。 何楚绪咬了一口点心,想也不想道:“自己人啊。” “自己什么人?”谢知行追问。 何楚绪听出不对,抬眼看过去,“你什么意思?” “我是想问问你什么意思。”谢知行拎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又给何楚绪添上。 何楚绪莫名其妙,“我能有什么意思。” 谢知行睇着他道:“我是想提醒你,没意思就别耽误人姑娘,她年岁也不小了。” 何楚绪听了这话,低头望了眼手中剩下的半块点心,突然就吃不下去了,有些烦躁地扔到桌上。 颜如玉自十五岁起跟着他,如今已有七年,算算她已二十有二了。 是个老姑娘了,早过了嫁人的年纪。 “这事儿可不赖我,我问过多次了,她说不想嫁人。”何楚绪理直气壮。 “那你呢,也不娶妻吗?”谢知行端起杯子喝茶。 何楚绪笑的一脸促狭,“怎么,你要将你哪个妹妹下嫁给我?” 谢知行放下杯子道:“想娶自个上门求娶去。” “那还是算了吧,我怕被定北侯打出来。”何楚绪耸肩放弃。 谢知行顺着话头道:“既如此,你不妨瞧瞧身边人。” “我身边都是男人,就如玉一个姑娘……”何楚绪说着说着,突然噤了声。 紧接着,他瞪大眼不可置信道:“你该不会让我娶如玉吧?” “你不想娶?” “开什么玩笑,我拿她当妹妹。” 谢知行嗤道:“什么样的兄长能睡到妹妹床上去。” “再说了,你可有问过她拿你当什么?” “还能当什么,东家呗。”何楚绪不以为意。 “睡她床这事确有些不对,但我那不是太困了吗,且是她自己喊我睡的。” 何楚绪时常需要外出走货,琼玖阁大多都是颜如主在照管,为了方便休息,就在肆主屋里安置了张软榻,用来小憩。 昨夜琼玖阁沸腾了一整晚,何楚绪亲自镇场,一直到天色将明困的不行了才被颜如玉叫下歇息。 这才睡了两三个时辰,他还没睡醒呢。 何楚绪觉得,此处又不是闺房,软榻也不是正经床榻,躺一下睡一下不算什么。 当然了,他也理解,世家大族规礼重,在谢知行眼里此等行为与登徒子无异。 “你是当真不懂,还是故作不懂?”谢知行直言相问。 何楚绪皱眉道:“你到底什么意思?” “她的心思都写在脸上了,你看不出来?”谢知行懒得再与他废话。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何楚绪沉默了,没再言语。 很多事情,他从未想过,今日若非谢知行提起,他可能永远也不会去深想。 “还有这遮光布帘,你猜是为谁准备?我记得,如玉可不怕光。”谢知行又补了一句。 何楚绪听后心底猛然一颤。 他九岁那年,父亲行商走货途中遭遇盗匪劫杀,再也没能回来。 身为独子的他,被迫撑起家中生意。 然两位叔叔虎视眈眈,一直妄图从他手中夺走家产铺子。 面对虎狼一样的大人,年幼的何楚绪如何不害怕?可他不能害怕,至少不能让别人知道他害怕。 母亲本就病重,他若再软弱不支,定会叫人欺负死。 于是何楚绪苦苦强撑,实在撑不住了,就回屋把门关起来再哭。 哭过了,他收拾起情绪,将胆怯害怕都压在心底,抖抖身板昂首挺胸的出去面对一切。 可有一次,他醒来发现窗外有人偷看偷听,强烈的光将屋中照的透亮,让他无处遁形。 那一瞬间,何楚绪只觉脊背发凉,浑身寒毛倒竖,仿佛被一只无形却强大有力的手掐住了咽喉,窒息又惶恐。 自那以后,他就开始畏光,每每回到屋中独处歇息时,定要拉上厚重布帘,将所有光线都遮住。 沉寂黑暗,才能让他感觉到安全,才可身心放松睡的安心。 但这里不是他家,是琼玖阁。 喜欢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请大家收藏:()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66章 臂膀 心底有什么东西涌动了一下,何楚绪收回思绪若无其事道:“你怎的忽然同我说这些?既不像唐砚,也不像谢知行。” “呵——”谢知行气笑了,“今日我心情好,多嘴两句,你要不爱听,就当我没说。” 何楚绪说的不错,他本就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还是这种男女情事。 “心情好?因为病愈还是你那夫人?”何楚绪好奇。 谢知行吐出两字,“都有。” 何楚绪一听来了兴趣,“你与你那夫人相处如何?我记得你之前可是不想娶的,怎的现下好似又很满意,甚至乐在其中。” “以前是以前,现在很恩爱。”想到纪棠,谢知行不自觉地勾起唇角。 “啧啧啧……”何楚绪摇头晃脑,一副大惊小怪的模样,“能让冷心战神化作阳春水,我真想见见你那夫人是何方神圣。” “会见到的。”谢知行唇角弯起的弧度更大了。 何楚绪惊讶,“你跟她开诚布公的坦白了?” “还未。”说起这事,谢知行眉头拧了起来。 “我不知该如何同她说。” 事情太复杂,牵扯的人也多,三言两语说不起清楚,也不知从何说起。 何楚绪望着窗口刺眼的阳光道:“不说也好,省得出岔子。” 秘密这东西,知道的人越多就越危险,枕边人也可能是悬头刃。 “我心中有数。”谢知行明白他的意思,面色凝沉下来。 何楚绪点到即止,不再多言。 屋中静了一瞬,何楚绪欲要开口时,屋门被推开,颜如玉端着热气腾腾的面走了进来。 何楚绪扭头一瞧,嗅着面香搓手道:“可馋死我了。” “吃吧。”颜如玉莞笑着将面放到他面前,还有一碟他喜爱的腌酸笋。 一口面一口酸笋,何楚绪吃的连声赞叹,“走南闯北尝过那么多美食,还是这一口最合我心意。” “你喜欢我明天再给你做。”颜如玉目不错睛地盯着他,全然忽略了一旁的谢知行。 何楚绪忙着吃面,含糊的点了点头。 颜如玉温声嘱咐,“慢点吃,当心烫。” 这郎情妾意的画面,让谢知行觉得自个实在多余,于是起身道:“殿下应当快到了,我上去等。” 颜如玉应了一声,开门送他出去。 谢知行顺着楼梯上到五楼,进到雅间后站在窗口,居高临下地俯视大堂。 琼玖阁的大门打开,齐聿珩披着斗篷进来,聚在一起的赌客们兴味盎然挑选着石料,目不转睛地盯着解石,根本无人在意何人进来,又有何人离去。 齐聿珩快步上楼,进到雅间关上门后解下斗篷露出面容。 “殿下。”谢知行起身见礼,恭请落坐。 齐聿珩压手道:“坐吧,你我之间不必拘礼。” 两人坐定,齐聿珩端起谢知行倒好的茶喝了一口。 谢知行注意到齐聿珩额头上的伤,满心歉疚道:“累殿下受罪了。” 齐聿珩抬手摸了下额上的疤,毫不在意,“太子妃给我抹了最好的祛疤膏,过些时日就恢复如初了,无需挂怀。” “再者说了,我挨打也并非全是因为你,且此次也算是因祸得福。” 若没闹这一遭,皇帝身体康健,齐聿珩想要掌权还不知何时。 因着父子之情,加之自小对皇帝的崇敬,让齐聿珩一直心有犹疑,不愿逼迫皇帝退位。 如今阴差阳错,也算是天意。 “殿下监国可还顺利?”谢知行问。 齐聿珩微叹道:“还好,有定北侯方大人及我舅舅他们帮扶,朝局大致稳定,掀不起大风浪。” 大风浪没有,小风波无法避免,只能迎面直上。 “近来京中流言,殿下可听闻了?”谢知行面色凝重。 “嗯。”齐聿珩点头,“父皇突然病倒,我监国掌权,自是有人心中不服,传出此等流言不足为奇。” 这几日不知从何处生出流言,说皇帝龙体有恙,太子却不顾圣体,率百官逼宫迫使皇帝交出救命灵药,将皇帝活活气晕至瘫痪。 随后,太子趁势而起,监国临政软禁了皇帝。 如此枉顾孝义,逼宫夺位,与谋权篡位无异,德行有亏实不配为帝。 短短几日,此流言传遍盛京大街小巷,引得百姓热议纷纭。 便是齐聿珩深居宫中,流言也飞过高墙传入了他耳中。 “我让重黎查了几日,最初是从一青楼传出,目前尚不知背后是何人指使。”谢知行一脸正色。 齐聿珩无谓道:“不用查了,何人指使你我心中都有数,查出来也无甚作用。” “别说难以定罪,便是定了罪,也奈何不得。” 流言虽有添油加醋,但他率领百官逼宫,气晕皇帝是事实,无从辩驳。 若执意深究下去,反而会被倒打一耙,引火烧身。 对方也正是料定了这一点,才敢如此肆意宣扬抹黑。 比起辩解,洗清自身更好。 谢知行见齐聿珩面色沉稳,便知他已有了主意,“殿下可是想到法子破解了?” 齐聿珩颔首,“过几日我打算去护国寺为父皇祈福,另与舅舅他们商榷后决定减免今年三成赋税,以为民行善之举积福,盼望父皇早日康复。” 对方以流言中伤污蔑,他便以切实行动澄清昭雪。 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比起虚无缥缈的流言,实实在在的行动更有信服力。 更重要的是,减免赋税与百姓的切身利益相关,没有人会不乐意。 “好计谋,不知是何人想出?”谢知行很是佩服。 齐聿珩自豪道:“我姐夫,许崇光。” 许崇光虽为相府庶子,却比嫡兄更为出色,多年来没少为齐聿珩出谋划策,深得齐聿珩倚重。 就连齐聿珩的舅舅也说,许崇光是宰辅之才,将来必定位极人臣。 “许侍郎能谋善断,沉稳持重,是个得力的臂膀。”谢知行诚挚夸赞。 齐聿珩拍拍他的肩膀,“你智勇双全,武能安邦文能定国,是我的另一条臂膀,你二人于我而言缺一不可。” 谢知行笑笑,将此事揭过,从袖中拿出一张图纸放到齐聿珩面前。 “这是前些时日刺杀我的刺客身上的刺青纹样,殿下可见过?” 齐聿珩定睛细瞧,眉头一点点皱起,“这是……凤凰?” 喜欢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请大家收藏:()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67章 争抢 凤凰图纹,非寻常百姓可用,自也并不常见,但天下偌大,也有部分氏族信奉凤凰神鸟,得特允可使用凤凰图腾。 “凤凰图纹我见过不少,但刺青从未见过。且这刺青纹样明显是精心设计过,不仔细瞧都分辨不明。”齐聿珩神色肃沉。 “据我所知,南延九黎族崇敬太阳神和凤鸟神。你与刺客交过手,你觉得他们可是南延人?” 谢知行摇头,“他们说着地道的京话,是东临人。” “东临人。”齐聿珩疑惑道:“那就奇怪了,东临并未听说有信奉凤凰的氏族。” 谢知行道:“所以我认为与氏族无关。” 与氏族无关,那这图纹代表的是何意义?又为何要刺杀谢知行? 若能弄清图纹含义,便可顺藤摸瓜寻出其主。 两人研讨许久未得其果,只得暂且搁下,商议起旁的事。 “你身体已然康复,我打算近日便安排你入朝堂,你意下如何?”齐聿珩以友人的口吻询问。 谢知行抿唇道:“听凭殿下安排。” 如今朝局动荡不平,旧帝新君权势更迭,齐聿珩急需相助,他自是无可推辞。 “有你在,我就安心多了。”齐聿珩拍上谢知行的肩膀问:“可还记得你我少时诺言?” 谢知行点头,“从不曾忘。” 谢知行自小入宫伴读,在日渐相处中与齐聿珩深知交好,十三岁那年的一个午后,两人一起谈论国计民生,各自抒发心中抱负。 谈致兴起动容处,齐聿珩拍着谢知行的肩膀立下誓言,说将来定要做个仁贤明君,体恤百姓强盛东临。 而谢知行,则许诺竭心尽力的辅佐他,永不叛变。 “我一直相信你,你也未让我失望,初上战场就成了人人敬仰的战神,不仅收复失地还扩张了疆土,叫我欣慰又敬佩。”齐聿珩目光灼灼,熠熠有光。 谢知行抬手覆住他的手背道:“圣上沉迷炼丹长寿,枉顾朝政,殿下秉职尽责力挽狂澜,济世安民,亦令我十分敬崇。” 臣子再忠心有为,也需贤明君主,否则一切皆是空谈。 王朝颠覆,多是君王无能昏聩。一旦君王无为不治,甚至为一己之私伤民祸国,再鼎盛的王朝也必定衰败倾覆。 好在齐聿珩清醒明理,宁受皇帝厌恶,背负不孝之名,也坚持正道真理,以社稷苍生为己任。 这样的君主,才能令臣子敬重信服,甘愿披肝沥胆的效忠。 君王,是一个王朝的太阳,指引着方向,掌管着阴晴雨雪。 “身为太子,这都是我的本分,倒是你,受委屈了。”齐聿珩收回手,给谢知行添了盏茶。 末了他端起茶盏道:“今日无酒,先以茶代之。” 谢知行端起与他轻碰,一口饮尽。 诸多话语,尽在不言中。 放下茶盏,两人收起感慨,商谈起正事。 白日的盛京繁荣热闹,尤其是暑热渐退,街上的人更多了起来。 得知杜霆将来盛京,杜卿仪已将宅院买好布置妥当,只差一些摆件挂画了,纪棠便与她一道去逛琳琅阁,打算挑些像样的摆件做为贺礼。 “表姐你瞧这尊玉雕山水如何?”纪棠一眼相中,觉得很是大气漂亮。 杜卿仪闻言瞧去。 一整块脸盆大的青玉料,经玉雕师的手,巧妙的利用玉色纹路及瑕疵花色,雕刻出高山流水,翠竹青松以及亭台山石,还有花草祥鹿。 “真漂亮。”杜卿仪情不自禁赞叹出声。 青玉油润的质感,使得草木看上去透亮葱郁,展现出盎然生机,让人观之心喜。 “灵秀养眼,不论是放在书房还是卧寝博古架上,都很合适。”纪棠招手唤来伙计,要了这尊摆件。 杜卿仪道:“这么大一尊,怕是不便宜,我来付。” 纪棠压住她的手,“舅舅升迁是大喜,我理应恭贺,莫要与我争抢。” “可这太贵重了,要不换件小些的吧。”杜卿仪担心纪棠的银子。 纪棠的嫁妆虽算丰厚,但她身在侯府,用银子的地方太多,得盘算着些。 “那可不显得我小气了?叫人知道可得笑话我。表姐放心,我带够银子了。”纪棠故意打趣。 杜卿仪见她坚持,只得同意。 伙计小心抱起摆件,欲拿锦盒装好,被经过的陆相宜瞧见,立时眼睛一亮。 “这尊玉雕多少钱,我要了。” 伙计赔笑道:“这尊玉雕被这位夫人定下了。” “谁定了?付银子了吗?”陆相宜不服气地扭头看过去。 “陆姑娘。”纪棠主动与她打招呼。 “是你。”陆相宜有些意外,轻轻皱起眉头。 纪棠明显感觉到,陆相宜不喜她。 杜卿仪也察觉到了,挡在纪棠前面道:“这摆件我们先要了,陆姑娘再瞧瞧旁的吧。” 陆相宜不以为意,“你们付银子了?” “还未。”纪棠坦然。 陆相宜闻言轻哼,“既如此,那不过是空口白牙,算不得准。” 买东西,自是以付钱为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陆姑娘这是何意?”杜卿仪面色微凝,感觉到来者不善。 陆相宜道:“这玉雕我要了。” 说话间,她让婢女拿出钱袋付账,连价格都不问一句。 “这……”伙计一脸为难,不知该如何是好。 若是寻常客人便也罢了,偏偏双方都身份贵重,他一个也得罪不起。 “怎么?琳琅阁大门敞开,竟有生意不做?”陆相宜扬起下巴施压。 另一伙计见势不对,赶忙去请来了掌柜。 “凡事都讲究个先来后到,陆姑娘这是要强抢不成?”杜卿仪有些气愤。 先来后到? 她与谢知行打小相识,还不是被纪棠后来居上了,她又找谁说理去? 陆相宜越想越恼,一把从婢女手中抽过银票,塞进伙计怀里道:“没错啊,我先付钱,玉雕归我。” 人抢不到,今日这摆件她要定了! 陆相宜双手抱胸,趾高气昂地看着纪棠。 “琳琅阁便是这般做生意的吗?”纪棠不与她正面冲突,只淡淡的问伙计。 伙计汗流浃背,望见匆匆而来的掌柜喜出外,小声将情况告知。 掌柜听明后堆起笑脸道:“这玉雕还有相似的,我让人抱来给陆小姐瞧瞧。” “我就要这尊。”陆相宜寸步不让。 谢知行的病好了,一想到纪棠要与他相守一辈子,陆相宜心里就酸堵的慌,需得做些什么宣泄解气。 喜欢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请大家收藏:()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68章 算计 纪棠望着陆相宜气鼓鼓的脸,以及愤懑难平的神情,觉得有些好笑。 明明是她抢她们的东西,却弄的好像她们欺负了她一样。 “你这摆明了就是欺负人。”杜卿仪捏紧了手。 她也不知,她们到底何处得罪了陆相宜。 论身份,几家相差不大,正常情况下都会平和相处,轻易不会开罪对方。 陆相宜今日显然有些反常。 “随你怎么说,反正这玉雕我要定了。”陆相宜满不在乎。 “你……”杜卿仪气的一噎。 所谓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遇到陆相宜这般出身贵重又不讲理的人,根本拿她没办法。 一来陆相宜比年纪她们小,二来她们都已嫁人当懂事大度,不可损夫家颜面,而陆相宜还未嫁人任性一些也无妨。 若她们强行与她争抢,传出去反而会落个小气狭隘的名声。 真起了冲突闹得各自府中知晓,陆家必定袒护陆相宜,但伯爵府和定北侯府就不一定了。 毕竟,媳妇同女儿终归是不一样的。 纪棠自也明白这个道理,不愿将事闹大。 掌柜试图劝说,然陆相宜油盐不进,怎么都不肯松口,着实叫人头疼。 纪棠瞥了一眼伙计手里的玉雕摆件,淡淡开口:“不是说有相似的吗,抱来我们瞧瞧吧,或许比这尊更好呢。” 杜卿仪觉着也是,不过一尊摆件罢了,何故失了体面的争抢,换一尊就是了。 如此一想,心中闷气顿消。 在掌柜的吩咐下,另一伙计很快又抱来了尊山水摆件,乍一看确实与先前那尊差不多,细瞧之下略有不同。 “表姐你瞧,这尊雕的是祥云仙鹤,我觉着寓意更好,雕工似也更精妙些。”纪棠故意喜声夸赞。 杜卿仪不明就里,瞧的很是认真,“是不错,就这尊吧。” “行,那就要这尊,掌柜,帮我们装起来。”纪棠说着,回头吩咐木樨给银子。 一旁的陆相宜竖起耳朵听着,装作不经意地侧头瞟过去。 玉雕很精致,纪棠笑的很开心,像是十分喜欢。 “等等。”木樨拿着银袋正要递给掌柜,陆相宜突然出声阻止。 纪棠几人同时扭头看着她,一脸莫名。 “陆小姐有何吩咐?”掌柜耐着性子询问。 陆家尊荣富贵,是琳琅阁的大主顾之一,尤其是陆相宜,十天半月就来一次,只是以往她逛铺子买东西都干脆爽快,也不与谁为难,不似今日这般胡搅蛮缠。 “我要这尊玉雕。”陆相宜指着伙计新抱来的祥云仙鹤摆件。 “这……”掌柜疑惑道:“那之前那尊?” “不要了,换这尊。”陆相宜蛮不讲理。 杜卿仪忍无可忍,“我们已退让一步,陆姑娘还要争抢为难,到底是何意?” 陆相宜虽看不惯纪棠,然与杜卿仪无冤无仇,听她质问不免有些心虚歉疚,但还是梗着脖子道:“没什么意思,我就是觉得这尊更好。” 好不好的无所谓,让纪棠不痛快就行。 纪棠早已看透,蹙起眉头冷了声音道:“凡事再一再二不可再三,陆姑娘确定要这尊?若再更改变卦,我不介意去安南侯府讨个公道。” 陆相宜一听,心中‘咯噔’一声,看着纪棠凝沉的面容生了几怵意。 这事儿说到底是她不对,真闹回家母亲兄长定会斥责她。 还有谢知行,他要是知道了,定然不悦不喜。 不行,绝不能让谢知行知晓。 虽有缘无分做不成夫妻,但她也不想被他厌恶。 陆相宜收敛心神,强自镇定道:“我就要这尊。” “确定?”纪棠沉问。 “确定。”陆相宜说着,叫婢女抱了过来,以示决心。 纪棠见此眸光微闪,“表姐,我们大量些让给她吧,还要之前那尊。” “行吧。”杜卿仪此时明白过来,配合着勉强同意。 两人一唱一和,使得陆相宜以为自己占了便宜,得意地昂头。 简直就是孩子心性。 纪棠不由失笑。 “你笑什么?”陆相宜不解。 “为陆姑娘得偿所愿感到高兴。”纪棠一脸真诚。 陆相宜狐疑又防备,“你有这么好心?” “当然,若无好心,又怎会谦让陆姑娘两次。”纪棠答的理直气壮,让陆相宜无话可说。 本想看纪棠难过不快的陆相宜,见纪棠竟然还笑得出来,有种重拳出击打在棉上的感觉,气闷又无力。 “让人抢了东西还笑着恭贺别人,你怕不是个傻子吧?”陆相宜眼神古怪。 纪棠闻言面上笑容更大,轻飘飘的反问:“我被抢什么了?” “当然是……”陆相宜话说一半,猛然反应过来。 纪棠看中的那尊玉雕摆件,已然回到了她手里,她抢走的,不过是纪棠不要的! “你算计我!”陆相宜气恼跺脚。 从头到尾,纪棠想要的都是祥鹿摆件,故意说仙鹤更好,就是引她上当改变主意。 阴险狡诈,小人行径!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陆相宜愤恼不已,却又无可奈何。 “卑鄙,无耻!”她只能咬牙气骂。 纪棠心平气和道:“陆姑娘虽有不对,但我并未与你计较,大可不必如此责骂自个。” 杜卿仪听的忍不住偷笑,“是呀,也不是什么大事,过去了就过去了,我们不计较,陆姑娘也别往心里去。” 陆相宜知道,她们又是故意的,故意装听不懂,还反过来取笑她。 偏偏两人话说的漂亮,她若再抓着不放,就成小肚鸡肠了。 可就这般作罢,又实在不甘,于是陆相宜气极败坏道:“没想到你竟是这样的人,知行哥哥要是知道……” “他若知晓,定会为我主持公道。”纪棠打断她,语气笃定。 陆相宜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是啊,纪棠与谢知行是夫妻,谢知行定然是会护着纪棠的。 “我知你为何刁难,非要与我争抢一尊无足轻重的摆件,然我想说,摆件也好人也罢,你若真喜欢,就该坚定选择,而非等摇摆不定。” 纪棠突然挑明,让陆相宜措不及防。 愣怔一瞬,陆相宜羞恼道:“你又怎知我不曾坚定过?你不过是运气好,才能说这风凉话。” 她这话说的倒也没错。 纪棠嫁给谢知行,的确是运气。 看着触及心事红了眼的陆相宜,纪棠生出同为女子的怜悯,缓了语气劝解,“方才是我不对,不知内情不该轻易置评,但事已定局,你也该放下往前看才是,别困缚着自己……” “谁要你猫哭耗子假慈悲。”陆相宜毫不领情,瞪了纪棠一眼愤愤走了。 喜欢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请大家收藏:()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69章 昏头 艳阳灼眼,陆相宜气冲冲的出了琳琅阁,眼中有水雾氤氲。 “姑娘,等等我。”婢女追在后面,让伙计赶紧将装起来的玉雕放到马车上。 待陆相宜上车坐稳,车夫小心翼翼的问去哪儿。 “回府。”婢女代为作答。 身为贴身婢女随侍陆相宜多年,这点儿眼力见她还是有的。 车轮滚动,一缕风吹起车帘,迷了陆相宜的眼,让她蓄势待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姑娘。”婢女拿出帕子,有些担心的给她拭泪。 陆相宜挥开她的手,咬唇回想起纪棠的话。 纪棠说她没有坚定选择,摇摆不定才失去嫁给谢知行的机会。 可她知道什么!凭什么大言不惭的说教! 这世上,没有谁比她爱谢知行爱的更热烈坚定。 年幼相识,年少心动,多年来情愫悄然生长,无知无觉间扎根心底,蔓延至四肢百骸,难以自拔。 陆相宜靠着车壁闭上眼,两行清泪无声滚落,顺着俏丽面庞淌下。 “姑娘……”婢女明白陆相宜的情意,也知她的苦痛煎熬。 陆相宜不想说话,沉默着回到了安南侯府。 陆夫人与白桅月在花园凉亭带着陆澈玩耍,见到陆相宜回来很是惊诧。 “怎的回来这般早?澈儿要吃的点心买了吗?” 听到陆夫人的话,陆相宜顿脚看过去,目光扫过活泼可爱的陆澈,又落在白桅月身上。 “姑姑……”陆澈欢喜地迈着小短腿欲要过去撒娇。 陆相宜恶狠狠地瞪了白桅月一眼,快步走了。 “哎,这是怎么了?澈儿叫你呢。”陆夫人望着陆相宜的背影纳闷。 一旁的白桅月轻声道:“我瞧小妹面色不大好,定是出了什么事,母亲去瞧瞧吧。” 陆夫人愕然起身,“那我去看看。” 陆府上下都知陆相宜不待见白桅月,她便不去自讨没趣。 陆夫人育有二子一女,陆相宜是最小的幺女,从小家中便对她疼爱有加,说是掌上明珠也不为过。 多年来陆相宜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没有半点不顺心,除了在婚事嫁人上。 她回到屋中,扑倒在软榻上埋首垂泪,黯然神伤。 紧跟而来的陆夫人见此情形,低声询问婢女发生了何事。 婢女说明缘由,末了还愤然道:“都怪那谢少夫人,戏耍了姑娘不说,还拿姑娘的痛处奚落,惹得姑娘伤心难过。” 陆夫人听完皱起眉头,让婢女先下去。 屋门关上,陆夫人走到软榻边坐下,轻抚着陆相宜的后背安抚。 “相宜,你这又是何苦呢。” “我同你说了,谢知行非你良配,他心中无你,两家的局势也不能结亲……” “我知道,我不是听你的没嫁吗?你还有什么不满意?”陆相宜猛然抬头,双目通红地看着陆夫人。 陆夫人被她这骇人的眼神盯的发毛,痛心难当,“相宜,你这是在怨母亲吗?” 三年前,陆相宜刚一及笄,就有诸多媒人上门说亲,都被陆相宜给骂走了。 陆夫人并不急着将她嫁人,只笑着打趣她,哪知陆相宜说她非谢知行不嫁,一直在等谢知行大胜归来。 她神色认真语气坚定,陆夫人和陆怀瑾的面色当即就沉了下来。 谢知行很好,与陆怀瑾又是好友,但他不适合也不能当陆家的女婿。 一个定北侯府,一个安南侯府,手握南北兵权,位高权重影响极大,皇帝不会允许两家结亲。 若强行结亲,必受皇帝猜忌,以各种理由打压威慑,甚而带来灭族之灾。 安南侯府赌不起,定北侯府亦不会同意。 尤其是谢知行声名大噪,功绩赫赫,受皇帝器重的同时也被忌惮,行差踏错一步都会万劫不复。 再则,陆怀瑾娶了白桅白,抢了谢知行的心上人,两家关系已然微妙生了嫌隙,陆相宜再嫁过去,也难与谢知行同心相好。 然年少冲动情深意笃的陆相宜管不了那么多,听不进半句劝告,铁了心要嫁给谢知行。 为此,她与家中大吵大闹,还绝食抗议,折腾了大半年都不曾服软妥协。 这时,谢知行回来了,但中毒身残命不久矣。 陆相宜心痛的同时更加坚决的表示要嫁给他,还振振有词的辩解说谢知行病重失势,皇帝就不会忌惮他了。 至于谢知行爱不爱她,她不在乎,她只要能陪在他身边就心满意足了。 陆夫人一听吓坏了,觉得陆相宜简直就是魔怔了。 且不论其他,单是谢知行的身体状况,嫁给他都无疑是往火坑里跳。 爱女深切的陆夫人自是不能看着女儿受苦,极力阻拦,甚至不惜搬出死去的陆父逼迫。 陆相宜倔强的仍不肯听从,陆夫人无法,给镇守南疆的陆清淮写了一封信。 陆父早逝,陆清淮身为长兄担起了一切,亦父亦兄的照拂着弟弟妹妹长大,为了延袭安南侯府的荣光,拖家带口的上了战场,不畏艰险镇守南疆。 对于这个一母同胞的幺妹,陆清淮很是疼爱,得知原委后抽身回京,耐心劝诫。 早已昏头的陆相宜听不进任何话,陆清淮无法,脱了衣服露出上身给她看。 只一眼陆相宜就惊呆了,陆清淮浑身都是伤痕,大的小的,深的浅的,刀伤枪伤纵横交错,几乎遍布全身。 “这一处,是我初上战场留下的,深可见骨。” “这一处,是你大嫂生产那年遭人暗算留下的,胳膊差点断了。” “这一处,是前年与南延将领对阵留下的,险些丧命……” 陆清淮每说一句,陆相宜的心就震颤一分。 身在盛京养尊处优的她从不知,她大哥在外拼杀如此凶险,分明是拿命在搏,为他们换取荣华安宁。 “战场这般危险吗?”陆相宜颤抖出声,抬手轻抚上陆清淮身上的疤痕。 陆清淮沉叹,“战场没有不凶险的。” 陆相宜的泪凝在脸上,哆嗦着手指抚摸过陆清淮身上几处致命伤后,她沉默了。 “大哥也很想成全你,可是大哥不能,比起爱情如意,大哥更希望你平安康健,安南侯府安稳无恙,你明白吗?”陆清淮带有厚茧的大掌抚上她发顶,语重心长。 半晌,陆相宜沉重点头。 她不能如此任性自私,为一己之欲害了全家。 喜欢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请大家收藏:()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70章 生疑 自那以后,陆相宜不再闹了,安安分分的做着侯府小姐。 然她虽清醒了,心里却仍装着谢知行,谁也不肯嫁。 陆清淮留了话,让陆夫人不要逼她,过几年再说。 原以为时间会冲淡一切,却不想两年过去,谢知行都娶妻了,陆相宜还未放下。 可放不下又如何,谢知行已经娶妻了,她再无半点资格。 陆相宜讪然自嘲,“我能怨谁?我谁也不怨,只怨自个。” 为什么她偏偏生在陆家,又偏偏喜欢谢知行。 看着她这痴癫的模样,陆夫人担忧不已,抓着她的手苦口婆心的相劝,“相宜,盛京好儿郎何其多,你怎的就执迷不悟呢。” 陆相宜痛苦地捂着心口,泣声道:“我也不想,可我控制不了它,我控制不了它。” 她一边说一边捶打着心口位置,似是痛恨自己一般。 见她如此,陆夫人心疼万分,赶忙抱着她轻拍安抚,“会过去的,娘陪着你。” 陆相宜像个受了莫大委屈的孩子,在陆夫人怀里嚎啕大哭。 她事事如意,偏又遇了最大的不如意,叫她痛苦不堪。 太阳高悬于空,静静地俯瞰人间。 纪棠和杜卿仪从琳琅阁出来,坐马车去了新宅。 杜家新宅位于城南,在伯爵府和定北侯府之间,是杜卿仪特意挑选的位置。 “这样咱们回家都能近一些。”杜卿仪带纪棠游览观赏。 纪棠听后很是动容,“表姐有心了。” 她明白,杜卿仪是真拿她当一家人。 姐妹俩挽着手,穿过回廊绕过花园到了后院主屋。 “将摆件先放置在此吧,等舅舅来了再自行安放。”纪棠让木樨把祥鹿摆件放到博古架上。 看到这尊玉雕,杜卿仪不由想起陆相宜,有些不解道:“我瞧那陆姑娘似乎对你怀有敌意,你如何得罪她了?” 按理说纪棠才回盛京不久,又鲜少出府,与陆相宜并无往来相熟,不可能得罪才是。 “她啊。”纪棠摇头轻叹,“说来好笑,我是无辜受累的。” “哦?怎么回事?”杜卿仪好奇询问。 纪棠解释道:“她喜欢世子,却又没能如愿,见我嫁与世子,便对我心生怨愤不喜。” “原来如此。”杜卿仪觉得莫名其妙,“她定是被家中宠坏了,才这般任性妄为。” “管她呢,她看不惯我是她的事,又不影响我过日子。”纪棠毫无所谓。 “你倒是看得开。”杜卿仪震惊她的豁朗。 “不然能如何?与她过不去还是与自己过不去?人生短暂,何必为难自己呢。”纪棠想的十分通透。 杜卿仪仔细咀嚼这话,似是明白了些什么。 是啊,人生是自己的,若为旁人旁事影响自身,岂非得不偿失白活一场。 杜卿仪有些惭愧,明明她是姐姐,比纪棠大上几岁,却活的不如纪棠清醒明白。 每次与纪棠相见,她都能在她身上感受到快乐活力,使得心境明快松愉。 纪棠就像贫瘠土地里顽强生长的太阳花,浑身充满了灵动朝气,无知无觉的影响着身边人。 一圈新宅逛下来,日头已近正空。 俩人在新宅门口分开,各自回府。 虽立了秋,但正午时分还是炎热非常,纪棠热的不行,一进到置有冰鉴的主屋,清凉之气扑面而来,舒服的她扯开衣襟想要感受更多凉爽。 顶着谢知行面皮的唐砚,见状慌忙扭头避开视线,不敢多瞧一眼。 纪棠未觉异样,走到他身旁坐下道:“我今日遇见陆姑娘了。” “嗯。”唐砚心神不宁的应声。 纪棠看他如此冷淡,不由蹙眉,“你不问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唐砚听出不对,反应过来道:“发生何事了?” 纪棠与他说了,末了问:“你可知陆姑娘对你的情意?” 唐砚怔愕住,不知该如何作答。 他又不是谢知行,哪知道这些。 纪棠见他半晌不语,自顾自道:“看来你是不知晓,可怜人姑娘一片痴心付流水。” 她都有些同情陆相宜了。 唐砚尴尬的清咳了两声,实在不知说什么。 好在这时夏蝉和照莹拎着膳盒进来,缓解了局面。 用过午膳,唐砚以为纪棠要去侧屋做木雕,正暗自庆幸即将解脱,却不想纪棠抬步进了内室。 他愣在原地,进退两难。 “怎么了?”纪棠回头看他。 唐砚愣声问:“你不去做木雕吗?” 纪棠道:“今日同表姐逛了宅子,走的有些累了,歇息半日。” 唐砚一听急了,“那你好好休息,我……我去书房。” 话落他便转身往外走。 “去书房做什么?这个时候不是该午歇吗?表兄说了,你的身子还需休养。”纪棠上前两步拉住他。 两手相触,唐砚清楚感受到了纪棠手上的温度,以及那奇异陌生的触感,叫他心底为之一颤。 他惊慌地甩开纪棠的手,话都说不利索了。 “我……我不困,你……睡吧。”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说完唐砚想赶紧走,纪棠却再次拉住了他,“那你陪我躺会儿。” 那哪儿行啊! 唐砚急的冷汗直冒,快速思索着办法抽身。 “我内急,要如厕。” 思来想去,这个办法最管用。 果然,纪棠听后主动松开了手,“你去吧,我等你。” 唐砚想说不用等,但又怕引得纪棠追问,索性直接走了。 让她等吧,等一会儿她或许就睡着了。 如此想着,唐砚逃也似的出了主屋。 纪棠望着他慌乱的背影,觉得有些古怪,但又说不上来。 算了,不想了。 纪棠摒弃纷杂思绪,进到内室脱了鞋躺在床上等着。 等了好一会儿,始终不见谢知行回来,纪棠心生疑惑,起身穿鞋去寻。 到屋外四下看了一圈,见雾空守在书房门口,纪棠走过去问:“世子在里面?” 雾空如实回:“是。” 纪棠闻言抬脚走近欲要推门而入。 雾空赶紧伸手拦下,“少夫人,主子的书房不让人进。” “那你叫他出来。”纪棠没有强入。 雾空含糊道:“主子在忙,少夫人稍等。” 在忙?忙什么? 纪棠很不理解,往日这个时候谢知行都会午憩,怎的今日突然就不睡了? 他大病方愈,尚无官职在身,有什么事如此紧急?连身体都不顾了? “行,我就在这里等着。”纪棠立在门口,定定地望着紧闭屋门。 喜欢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请大家收藏:()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71章 败露 西斜太阳照在雾空脑门上,浸出细密汗珠。 书房里的唐砚听到两人对话,愁的坐立难安。 该死,谢知行怎么还不回来!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唐砚只觉度日如年,煎熬万分。 “少夫人,外边日头大热得很,您还是回屋等吧。”雾空尝试着劝。 纪棠背对着太阳不为所动,也不言语。 她越是如此,雾空便越心慌,书房里的唐砚越焦灼。 夏蝉照莹几人站在不远处的廊下,疑惑地望着这边,不明白出了何事。 雾空苦恼地抓了抓头,心知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只得敲响了书房的门。 “主子,少夫人在外等您。”他给唐砚递话,听的唐砚一个头两个大。 他能怎么办? 纪棠显然是不会走了,他若再不出去,怕是会引她起疑。 烦躁的来回踱步了几遍,唐砚硬着头皮拉开了门。 纪棠就站在门外,一抬眼就与她对上。 唐砚压下心中烦乱,镇稳心神以谢知行的口吻道:“阿棠不是乏了吗?怎的没睡。” 纪棠秀眉轻蹙,“你身子方愈不可操劳,需多加休养。” “好,我这便回去歇着。”唐砚无可奈何,只能跟着纪棠回屋。 看着两人进屋关门,雾空大松口气,抬袖擦了把额头的汗。 照莹夏蝉几人见状也各自散去。 “我就说嘛,世子和少夫人感情平稳,哪会生不愉。”照莹一副早有所料的模样。 夏蝉听后低声道:“可世子和少夫人今日确有些异样反常。” 两人成婚至今,还是头一次如此。 “世子定然是有什么事,少夫人也只是关忧世子身体。”照莹给出合理解释。 夏蝉沉默不语,若有所思。 主屋内室,唐砚惶然不安地环顾四周思索着办法。 “快歇息吧。”纪棠伸手拉他往床边走。 唐砚像被烫着似地抽出手,“你睡床,我……我睡软榻。” “为何?”纪棠不解。 唐砚牵强道:“软榻靠窗,凉快。” 纪棠也不勉强,顺从道:“那我与你一起。” “啊?”唐砚看着软榻急慌道:“软榻太小,容不下两人。” 纪棠从善如流,“没关系,我占不了多大地儿。” “夫君忘了,上次我们一起躺过,宽度刚好。” “是……是吗?”唐砚惊疑不定。 今日的纪棠实在太难缠了,他还在着想着别的法子,却见纪棠陡然凝了面色,“你不是谢知行。” 唐砚心中一紧,强撑着开口:“阿棠这叫什么话?” “你是谁?谢知行呢?”纪棠语气笃定,叫唐砚想诓都诓不过去了。 对上纪棠明亮澄澈的眸子,唐砚有种无处遁形的慌乱感。 见他如此,纪棠心中最后一丝不确定也打消了。 他不是谢知行。 仔细想想,从提起陆相宜时她就觉着有些不对,再到午膳后进屋歇息,越发异常蹊跷。 谢知行去哪儿了?为何要找个人来假扮他? 纪棠满腹疑惑,神思清明再无半点睡意。 镂空雕花冰鉴透出丝丝缕缕的凉意,使得屋中气温舒适宜人,然唐砚后背却浸出了一层冷汗,如坐针毡。 太阳缓移过院中楸树时,外出的谢知行回来了。 雾空一见立即上前,将事情大致告知。 谢知行听后眉梢微挑,让雾空上前去敲主屋的门。 “主子,唐公子来了。”雾空说着暗号,让唐砚赶紧出来,去书房与谢知行把身份调换回来。 可唐砚没有出来,反而传来纪棠的声音。 “叫他回去,不见。” 短短几字,听的谢知行眼皮突跳,生出不好的预感。 他侧眸看向雾空,雾空一脸怔愕,显然也不知何故。 稍做思忖,谢知行以唐砚的语气开口:“少夫人,我有急事寻世子,还请世子一见。” “晚些来吧,我与世子尚在午憩,还未起身。”纪棠的声音里带着慵懒,似是午睡被吵醒一般,还打了个不轻不重的哈欠。 谢知行闻言心中一突,再也按捺不住了,伸手推开屋门大步进屋。 午憩什么午憩,唐砚人呢?怎的也不说话,他该不会当真与纪棠…… 谢知行心神不宁地走向内室,一掀珠帘瞧见纪棠与唐砚对桌而坐,目光沉静又汹涌地看着他。 完了。 谢知行心底一惊,脑中空白一瞬。 “唐公子,这是我与世子的卧寝,你这般贸然闯进来是做何?”纪棠语气冷凝,显然是动了气。 唐砚坐在一旁,木头人似的大气都不敢出,只递给谢知行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谢知行放下珠帘入内,面对生气的纪棠有些惶然无措。 “阿棠,我不是故意骗你的。” 虽不知唐砚露出了什么破绽,纪棠又是如何发觉识破的,然事已败露,唯有诚恳认错道歉方可得宽宥。 谢知行想的分明,态度也十分真诚,不敢再有半点欺瞒糊弄。 看着顶着唐砚面皮的谢知行,纪棠觉得很是怪异,尤其是谢知行亲昵的唤她时,更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不是故意,是有意?”纪棠冷哼。 谢知行赶紧否认,“是迫不得已。” 其实纪棠想过,以谢知行的品性为人,他定不会故意欺骗,定是事出有因。 可她就是恼,他竟然让旁人假扮成他,来与她亲近相处,他就不怕……不怕真出点什么事吗! 她被蒙在鼓里,是真将唐砚当成谢知行对待的。 纪棠越想越委屈,倔强的将头扭向一边,不让谢知行和唐砚看见她泛红的眼。 “咳……你们有话慢慢说,我先走了。”唐砚起身,欲溜之大吉。 至于谢知行,主意是他出的,人是他得罪的,就让他自个哄去吧。 “等等。”谢知行拦下唐砚。 唐砚不快皱眉,谢知行指了指他的脸,“去书房换过来先。” 竟然把这茬忘了。 “赶紧的。”唐砚出声催促。 这油烹一样的地方,他一刻也不想多待。 谢知行同纪棠道:“阿棠等我一会儿,我很快回来。” 看着两人共同离去,极其相似的背影,纪棠觉得自己像个傻子,被两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发红的眸子渐渐起了水雾,她愤恼起身出了主屋。 管他什么苦衷不得已,如此戏耍她就是不行! 喜欢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请大家收藏:()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72章 赔罪 谢知行与唐砚换回身份,从书房出来回到主屋时,屋中空空如也,全然不见纪棠身影。 他立时折身出去,唤来照莹询问:“少夫人呢?” 照莹伸手指了指侧屋,“奴婢方才瞧见少夫人进去了。” 谢知行闻言大步奔到侧屋门口,抬手叩门。 他一连敲了几次,屋中都未传出半点回应,门也未开分毫。 “阿棠,你听我解释……”谢知行欲推门而入,却发现推不动,屋门从里面闩上了。 纪棠这是铁了心不理会他。 “阿棠……”谢知行望着紧闭屋门,满心无奈何。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纪棠不肯见他也不搭理他,他便是有百张嘴也说不清。 一旁的照莹见此情形,惊的睁圆了眼。 这下她总算是相信夏蝉的话了,世子与少夫人当真闹了不愉。 只是她不明白,午膳时两人还好端端的,怎的突然就起矛盾了? 水房外的夏蝉,远远望着谢知行哄纪棠的模样,心中泛起酸涩嫉妒。 她跟随谢知行多年,从未见他对谁如此上心,如此放低姿态。 可纪棠呢,她得此偏爱,竟然毫不领情。 老天真是不公,她求之不得,纪棠却弃如敝履。 夏蝉越想越不甘,双手紧绞在一起,手指都捏红了也毫无所觉。 谢知行在侧屋外等了半晌,怎么说纪棠都不肯开门,只得先行离去。 他走后,照莹回到水房,与夏蝉低声窃语,“你猜的好准,少夫人与世子真闹脾气了,看起来是世子的错,少夫人气的不轻呢。” 夏蝉闻声回神,松了手劲压下翻涌情绪,“世子的品性为人你还不知吗?” 照莹听后一愕,“你的意思是,是少夫人不讲理?” “行了,别瞎琢磨了,我给世子送盏茶去。”夏蝉转身提起炉火上沸腾的水壶,动作娴熟地沏了盏谢知行爱喝的茶端去主屋。 谢知行在外奔波了大半日,疲惫地倚靠在软榻上,闭目养神。 听到有人进屋,他欣喜睁眼起身,“阿棠,你……” “世子。”夏蝉屈膝见礼。 谢知行大失所望,叹了口气又倒回软榻。 “奴婢沏了世子从前喜爱的君山银针。”夏蝉端着托盘走近。 这两年谢知行因中毒的原因,日日喝的都是药茶,已许久未喝正常茶水了。 夏蝉自认了解谢知行,想趁此献殷勤,以博得他的好感。 却不想谢知行瞧也不瞧随口道:“放着吧。” 他现在哪有心情喝茶,满脑子都是如何哄纪棠消气。 夏蝉脚步一顿,低头看着手中茶有些失望。 依言放到桌上后,她见谢知行眉头紧蹙面有疲色,轻声细语道:“奴婢给世子按揉放松。” “不用,下去吧,我想静一会儿。”谢知行挥了挥手。 夏蝉咬唇,心有不甘也只得听命。 她走了几步,快要出内室时谢知行又叫住了她。 “等等。” “世子有何吩咐?”夏蝉窃喜回身,满目期盼地望着谢知行。 谢知行道:“少夫人若出来了,或侧屋的门开了,立即知会我。” “……是。”夏蝉满心失落,滞涩揪痛。 谢知行毫无所觉,已然阖上了眼。 落日西沉,侧屋的门忽然开了,茹娘出来给纪棠弄茶水。 夏蝉虽不情愿,却也不敢忤逆谢知行,赶忙去告知了他。 假寐的谢知行一听立时起身,脚步匆惶的往侧屋去。 刚巧茹娘端着茶盘准备进屋,谢知行伸手利落接过,“给我吧。” 茹娘根本没有拒绝的余地,她想阻拦谢知行进去,被谢知行一个眼神逼退。 她忘了,站在她眼前的并非寻常男子,而是尊贵的世子,威武的战神,岂是她一个奴婢能阻挡的。 茹娘不敢多言,恭敬地退到一旁。 谢知行端着茶进屋,眸光随意扫视了一圈屋中布局,绕过屏风看到了纪棠。 纪棠左手拿着木料,右手握着刻刀,凝神专注的雕刻,并未偏头看他。 “茹……”打下手的木樨扭头,话刚出口看清来人后戛然而止。 谢知行侧了下头,示意木樨出去。 木樨看了眼认真做木雕的纪棠,放下手中东西起身悄然离去。 纪棠察觉到异样,终是抬眼看了过来。 “阿棠,喝茶。”谢知行将茶盘放到桌上,倒了杯茶送到纪棠面前。 纪棠抿唇不悦道:“你来做什么?” “给阿棠斟茶赔罪。”谢知行躬身作揖,姿态谦低。 纪棠眸光微诧,却仍旧冷着脸道:“我受不起。” “世子请回吧,我需要清静。”纪棠说着,继续用刻刀削木料。 谢知行在木樨坐过的凳子上坐下,缓声轻哄,“先喝杯茶,别渴着自己。” 纪棠紧闭侧屋不肯见他,又突然开门让茹娘去拿茶水,定然是渴了。 听到谢知行的话,纪棠瞥着清亮茶水,下意识吞了吞口水。 她的确渴了,自从午膳后,她就没喝过水,已经一个下午了。 “阿棠,你气我恼我都可以,但别屈着自个。”谢知行温言相劝。 纪棠一想也对,做错事的人是他,她做什么要让自己受罪。 如此想着,纪棠放下木料刻刀,伸手接过杯子。 一口气喝完,纪棠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 谢知行见状殷勤道:“还要吗?我再给你倒。” “不用,我自己倒。”纪棠走到桌边,拎起茶壶又倒了一杯喝下。 “阿棠,我也渴了。”谢知行跟过来,眼巴巴地看着她。 纪棠瞪他一眼,搁下杯子没好气道:“回屋喝去。” 谢知行怅然不语,自个拎起茶壶,就着纪棠用过的杯子倒了一杯饮尽。 纪棠睁大眼,面皮泛红耳根发烫。 桌上分明有干净的杯子,他做什么要用她喝过的? 肯定是故意的,想引起她的注意。 哼,她才不上当。 纪棠恍若未见,转身回去继续做木雕。 谢知行狗皮膏药似的又跟过去,坐在一旁默默瞧着。 这是他第一次见纪棠做木雕,只一眼就被纪棠此刻的模样所吸引。 人在自己擅长的领域,自信又专注的时候,总是格外迷人,就像会发光一样充满了魅力。 谢知行看着看着,再也移不开眼。 只是纪棠所雕的东西,怎么瞧着有些古怪,像是个……猪头? 喜欢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请大家收藏:()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73章 坦白 屋中寂静,刻刀削磨过木料的声音分外清晰,一下一下,像是刻在谢知行心上。 纪棠心中有气,将手中木料当成某人,每一刀都削的很重。 猪头猪头大猪头! “咔吱——咔吱——”缓慢响亮略微刺耳的声音,听的谢知行头皮发麻。 他知道纪棠是在撒气,明白此时不是谈话良机,便等着纪棠气消。 他坐了一会儿,起身在屋中踱步,打量四周,甚至还掀开木箱看了看里面的木料。 这一举动令纪棠心中一紧,有些心虚的留意着他的动向反应。 谢知行仔细观察过整间屋子,发现了诸多端倪。 几月来,纪棠几乎日日都在侧屋做木雕,但箱子里的木料却并未减少多少,屋中也未见成品,只有一些粗劣的半成品,瞧着不像出自纪棠之手。 纪棠有事瞒着他,毋庸置疑。 只是他转遍屋子,也未见可疑之处,实在想不明白纪棠隐瞒了什么,日日来此又在做什么。 谢知行心下疑惑,目光掠过纪棠面前的案桌时凝住。 案桌很大,两边各有一列抽屉和柜子,可容纳不少东西。最重要的是,所有抽屉柜子都上了锁。 觉察到谢知行的视线,纪棠握刻刀的手颤了一下,强自镇定装作若无其事的继续雕刻,极力忽视谢知行的存在。 谢知行突然闯进来,在她的意料之外。 好在茹娘有分寸,知晓她今日没有做绒花,才放谢知行进来,否则就露馅了。 “阿棠这桌案怎么这么多锁?里面藏了什么宝贝?”谢知行走近坐下,伸手随意拨弄了下铜锁。 这一下如同拨在纪棠心上,使她心跳加剧紧张不已。 谢知行探究的目光似一把火,烧灼的她煎熬忐忑,惶然不安。 一分神,手中刻刀偏滑过木料,直直戳到了手上。 “嘶!”锋利刻刀将细嫩手指割了条小口,殷红血珠赫然冒出。 谢知行眉头一皱,拿走纪棠手上半成形的猪头放到桌上,紧接着拉过她的手,张嘴含住她出血的食指轻轻吮吸。 “你……你做什么?”纪棠双眸放大,震惊又害羞。 “止血。”谢知行言简意赅的答了一句,又继续轻吮。 温热濡湿又伴随着酥麻微痒的触感,刺激的纪棠心尖发颤,忽略了手上的疼痛。 谢知行含了一会儿松开,指尖伤口上的血珠消失,只留下一条细小血线。 纪棠盯着手指愣神之际,谢知行扭头朝外吩咐,让夏蝉拿来药粉棉布,亲自给纪棠上药包扎。 “奴婢来吧。”夏蝉欲接过药粉。 谢知行微微避开,“不用,下去吧。” 夏蝉捏紧手,走到门口时回了下头。 夕阳余晖照进屋中,薄透屏风后显现出朦胧人影。 谢知行俯身低头,细致温柔的给纪棠上药,小心翼翼的模样像对待绝世珍宝。 纪棠抿着唇,定定地望着谢知行。 好一幅伉俪情深的画面。 夏蝉看的心头酸胀,心伤离去。 落日沉山,金辉一点点退去,如同窥探的精灵神不知鬼不觉溜出了屋子。 “可还疼?”谢知行系好结问。 纪棠倔强道:“没事。” 这样的小伤,她初学木雕时受过无数次,早已习惯,根本没当回事。 谢知行闻言叹了口气,“疼就要说出来。” 纪棠不解,“说出来就不疼了吗?” “既然左右都要疼,说与不说有何区别?” “说出来才会有人心疼。”谢知行捧着她的手,眼中尽是怜爱疼惜。 纪棠被他深情炙热的目光烫了一下,别扭地抽回手,“别以为你这样我就会原谅你。” 她还在生气呢,不能被他这么三言两语就哄好,那也太没骨气了。 谢知行微愕,随后无奈又好笑道:“阿棠,我真不是故意骗你的,我与唐砚互换身份已有两年之久……” 两年?那岂不是从中毒开始? 纪棠一脸惊震,“你没中毒吗?” “自是中了。”谢知行缓声开口,将事情始末说与她听。 他的确中了毒,也确然很严重,幸运的是药王炼制出了百毒丹,很大程度的压制了毒性,加上方云野悉心为他调理,毒解了大半。 身有余毒带病是真,腿残命不久矣是假。 当时他们父子大胜归来,定北侯府荣光无二,恐受皇帝忌惮朝臣猜妒,便索性借此装病暂避风头。 为了使这戏做的真,谢知行瞒着家中所有人,只有唐砚方云野和重黎雾空知晓。 当然,他也不能一直不出门,所以便与身形相似的唐砚调换身份。 “父亲母亲也被蒙在鼓里?”纪棠惊诧。 “是。”谢知行点头承认。 他是真狠呐,这么大的事,连最亲近的家人都瞒着,眼看着他们为他的病着急担忧也不曾透露半分,甚至她都做好了守寡的准备。 若非她自个发现端倪,还不知要瞒到她几时。 纪棠沉默半晌,想起重要问题,“所以你根本不需要冲喜,那你为何还要娶我?” 以谢知行的身份,他想娶什么样的人都行,便是公主也娶得,做什么要娶她? 一个五品小官家的弃女,于他没有任何助益,况且他们连面都没有见过,美丑品性一无所知。 纪棠不明白,谢知行为何要同意这样的盲婚哑嫁,冒着葬送一生幸福的风险娶她。 “父亲母亲执意要为我娶妻冲喜,我若不同意,他们会耿耿于怀,郁结于心难以心安。” “还有外头的人,他们也会起疑。”谢知行如实说明缘由,没有半分欺骗。 “所以你娶我是为全了你的戏。”纪棠得出结论。 谢知清清咳一声道:“阿棠,你别恼,此事是我做的不对,我同你……” “你没什么不对的,我本也不是你什么人。”纪棠打断他,起身往外走。 她这不是气话,而是阐述事实,只是心里为何闷堵的慌? “阿棠……”谢知行追上去。 纪棠走到院中楸树下,仰头望着归巢的鸟儿。 这窝鸟初来楸树上做窝时只有两只,而今几个月过去,它们生了鸟蛋孵出了三只小鸟,一家人热热闹闹欢欢喜喜的在一起。 纪棠望着它们,有些艳羡。 做鸟多好,定然没有做人这般烦愁苦闷。 正感想着,一只鸟动了动尾巴,紧接着一坨鸟粪从天而降。 喜欢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请大家收藏:()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74章 难哄 纪棠就站在鸟窝下,眼看着鸟粪就要落到她身上,一条长臂从后伸来,拉着她后退一步,跌入一个坚实怀抱。 不用回头,纪棠也知道是谁。 她轻轻挣开,走到水缸边低头看着水面。 这口缸是谢知行用来静心的,眼下她也需要静心。 深吸口气,纪棠看着自己的倒影,尝试着放平心绪让自己平静下来,可猝不及防的,一张俊脸闯进了水面。 晚风吹乱水面泛起涟漪,也搅乱纪棠的心生了波澜。 他怎的这般烦人,走哪跟哪! 纪棠皱眉,转身又往主屋走。 谢知行凝视着她带着愤怨的背影,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 叹完气,他又微微勾起唇角,觉得这样的纪棠很是可爱。 一开始,纪棠总是事事顺着他哄着他,看他的目光都带谦卑恭顺,虽敬着却也远着。 而现在,她看他的眼神从容自若,与他相处悠适自得,眼中不自觉流露出情意,他做错了事也敢与他生气了。 这样很好,说明纪棠心里真有了他,不再将他敬为‘夫婿’,而是当作情郎。 想到此,谢知行心情甚好,脚步轻快的出了惊澜院。 纪棠本以为谢知行会跟进来,倚靠在软榻烦躁等了一会儿,却未见人影。 她坐起身悄悄探头往外室瞧,确认门口无人后又伸长脖子透过轩窗往外看,发现院中空荡荡的也不见人。 奇怪,他去哪儿了? 不会去侧屋了吧? 纪棠惊骇起身,匆匆往侧屋去。 刚走到侧屋门口,纪棠就听里面有响动,确是有人无疑。 她心中一紧,捏着手走进去。 满怀忐忑地绕过屏风,看清桌案前的人后纪棠怔忡了一瞬,“世子呢?” 茹娘拿着扫帚在打扫纪棠做木雕留下的木屑,听后茫然摇头,“奴婢不知。” “他没进来吗?”纪棠诧问。 茹娘再次摇头,“没有。” 纪棠闻言高悬的心落回肚里,缓舒口气嘱咐茹娘,让她打扫完定要将门窗锁好。 “奴婢省得,少夫人放心。”茹娘谨沉应下。 纪棠放了心,折身出去。 她站在廊下,望着空寂无人的院子,心中也莫名有些空落。 谢知行到底去哪儿了? 罢了,他去哪儿与她无关,她也管不着。 如此想着,纪棠气闷的回了屋。 天色渐沉,照莹和木樨提着膳盒进来,摆好膳后请纪棠用晚膳。 “咦,世子呢?”照莹见纪棠独自出来,不免疑惑。 纪棠一边净手一边道:“不知。” 谢知行那么大个人,脚长在她身上,谁看得住? 人不见了还好,最可怕的是人明明不在,却还让他人易容伪装成他留在身边。 纪棠一想到过往唐砚扮成谢知行,而她毫不知情的将唐砚当作谢知行对待,就觉心中膈应的紧。 更重要的是,她不知道唐砚扮过多少次,也不知什么时候她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越想越恼,纪棠气的将擦手帕子扔进水盆里,砸的水花四溅。 木樨和照莹悚然一惊,小心翼翼地看着纪棠不敢再说话。 她们只知纪棠同谢知行闹了矛盾,却不知具体何由,但看纪棠这反应,两人闹的不轻。 纪棠有分寸,明白谢知行与唐砚互相身份的事不能叫人知晓,便未向木樨茹娘透露半字。 是以木樨和菇娘很困惑,不明白好脾气的纪棠怎的突然生了气。 然主子的事做下人的本就不能探听,两人虽好奇也没有多问,只默默的陪着纪棠,劝慰她消气。 先前看谢知行哄了纪棠许久,本以为两人已经和好,却不想纪棠还恼着,而谢知行又不见踪影,着实叫人忧愁。 主子高兴,做下人的也高兴。主子不高兴,做下人的便战战兢兢。 “奴婢去寻寻世子。”照莹大着胆子出声。 纪棠憋闷地坐在桌前,没答应也没阻止。 照莹察言观色,恭谨的行了个礼后离去。 她脚步匆急,走到院门口时差点与谢知行迎面相撞。 好在谢知行是习武之人反应快,及时侧开了身。 “世子!”照莹眼睛一亮喜出望外。 “慌慌张张的做什么?”谢知行淡声问。 照莹道:“晚膳摆好了,世子不在少夫人净手时扔了帕子,看起来不太高兴。” 谢知行听后眉梢微挑,踩着昏沉天色朝主屋去。 摇晃烛火映照着纪棠沉郁的身影,在地上投下一片阴影。 嗯,影子看着也不高兴。 看来有些难哄了。 谢知行迈过门槛进到屋中,木樨惊喜见礼,“世子。” 侧对着他的纪棠恍若未闻,眼睛盯着桌上的菜没有偏移半分。 谢知行在纪棠身旁坐下,吩咐木樨去拿只花瓶来。 木樨立即去了。 拿花瓶做什么? 纪棠心下狐疑,眸子偷偷偏了偏。 “这是今年最后的几朵荷花了,阿棠瞧瞧可喜欢。”谢知行将一束荷花递到她面前。 纪棠瞥了一眼不为所动,也不理会。 谢知行自顾自道:“荷花盛开时,阿棠陪我去了别院没能瞧见,如今花期已过,再赏就得等明年了。” 花期过了可等明年,可人若错过了,很有可能便是一生。 谢知行不想让纪棠带着气过夜,也怕她在心底留下怨愤,打定主意今日定要将人哄好。 “阿棠瞧瞧,我特意挑了含苞未放的,可多赏几日。”谢知行又往前送了几分。 纪棠终是偏过了头,睨着眼前的荷花道:“别以为几朵花就能打发我,我可没那么好哄。” “那阿棠要如何才可原宥我?”谢知行顺着话问。 纪棠正欲答话,木樨捧着花瓶过来了。 “先吃饭。”她拿起筷子。 “好。”谢知行将花交给木樨,去水盆边净了手,又坐回纪棠身旁,两人一道用膳。 本着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再生气也不能饿着自己的原则,纪棠没有跟自己过不去,照常用了晚膳。 膳后歇了会儿喝过药,两人又各自洗沐,一番折腾下来天已黑尽。 夏蝉几人伺候完退下,屋中只剩下两人,纪棠坐在铜镜前梳发,谢知行缓步走了过去。 拿着玉梳梳发的纪棠,望着铜镜中多出来的人影,轻轻抿紧了唇。 喜欢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请大家收藏:()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75章 心虚 谢知行走近,高大身形将纪棠笼罩住,似一棵大树庇护着娇花。 “我帮你梳。”谢知行伸手去拿纪棠手里的玉梳。 纪棠倔强道:“不用。” “你手受了伤,拢发不方便。”谢知行温声缓语,动作轻柔。 纪棠目视着铜镜,微微蹙眉心绪纷杂地看着谢知行。 令人崇敬的战神,用他握刀握枪征战杀敌的手,拿着小巧玉梳为她梳发,说不触动是假的。 还有他亲自采的荷花,姿态优雅地舒展在妆台上,引人注目。 “阿棠的发好香。”谢知行梳着梳着忽然挑起一缕秀发凑到鼻尖轻嗅。 纪棠心头一颤,“那是发油的味道。” 谢知行勾了勾唇角,俯身贴近她肩颈又嗅了嗅,“阿棠的身子也好香。” 纪棠绷不住了,面皮作烧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那是澡豆的味道!” “可我怎么觉得阿棠比我香呢?”谢知行说着,煞有介事地抬起胳膊嗅了嗅自身。 末了,他又将胳膊递到纪棠面前,“阿棠闻闻。” 纪棠挥手打开,“我又不是狗,你要觉不够香就再洗一遍。” 不想再理会他的调笑取闹,纪棠起身走了。 “阿棠做何去?”谢知行亦步亦趋地跟上。 “见周公。”纪棠走到床前,转身坐下脱鞋,拉开薄被躺平再盖好,一气呵成。 谢知行吹灭所有烛火,借着窗外照进来的月光上床,紧挨着纪棠躺下。 纪棠觉得挤,往旁边挪了挪。 谢知行蹭过来,纪棠继续挪。 依着往日习惯,谢知行睡在里侧,纪棠睡在外侧,挪了几次后,纪棠猝不及防半边身子一空,险些掉下床。 好在谢知行手快,伸出长臂揽住了她的腰,趁势将人拥进怀里。 纪棠想挣开,谢知行却抱的更紧了些。 “阿棠,对不起。”谢知行贴着她的耳廓吐气。 态度真诚,语含歉疚,叫人再难生气。 纪棠抿唇道:“让旁的男人顶着你的面皮跟我相处,你就不怕真发生点什么吗?” 她并非不通情达理的人,她知晓谢知行迫不得已,一开始与她不熟悉不了解瞒着她也正常,但在两人熟知生情后,他仍旧瞒着她,便有些不该了。 谢知行自也明白这个道理,知道自己做的不对,也觉纪棠生气是应该的。 不过对于纪棠的提问,他毫不担心,“不会,我相信唐砚,他有分寸。” 纪棠闻言轻哼,“那万一我没分寸呢?今日我可就牵过他的手,还不止一次。” 她故意咬重最后几个字。 谢知行听的心中一抖,眼皮也跟着跳了几跳。 说不在意是假的,但这事儿既怨不着纪棠,更怨不着唐砚,他只能自己怄自己。 “以后不会了。”他抓起纪棠的手,十指紧扣。 纪棠感觉出他情绪不对,在心底暗骂了一句:活该。 叫他欺瞒她,这下遭报应了吧,该! 犹有些不解气,纪棠抽回手转身背对着他。 黑暗里,谢知行悔恨的叹了口气。 纪棠听的分明,憋闷的心绪总算舒坦了。 罢了,事出有因,她大人大量不与他计较了。 正想着,忽听谢知行在她身后问:“阿棠可有什么事瞒着我?” 纪棠浑身一僵,心虚磕巴道:“我能有……有什么事瞒着你。” “侧屋的那张桌案是有什么隐秘吗?挂着七八把锁。”谢知行直接挑明。 纪棠吞了吞口水,“就是我用的一些工具材料,没什么特别的。” 她这话不算欺骗,抽屉柜子里锁的的确是工具材料,只是是做绒花用的。 “既无特别之处,为何要上锁,难不成还担心有人偷不成?”谢知行步步探问。 纪棠灵机一动,“是啊,以前在乡下的时候,鸡鸣狗盗之辈防不胜防,养成了上锁的习惯。” 谢知行似是信了,圈住她的腰肢道:“侯府有护卫,不必再有此顾虑。” “嗯。”纪棠含糊的应了一声,放松了警惕。 一口气还没松完,只听谢知行又道:“阿棠日日做木雕,可我今日去侧屋,却未见像样成品,那些半成品瞧着也不像阿棠所雕,着实奇怪。” 他果然不好糊弄! 纪棠心绪紧张,快速思索着说辞,“做木雕是个细致活,很费功夫,要许久才能雕出一件像样成品,大多都作了练手。” “雕出的几样成品,我想着放在侧屋无用,便给了木樨和茹娘。” “是吗?”谢知行将信将疑。 纪棠硬着头皮道:“是。” 他总不能追根究底的去木樨和茹娘屋里看吧? 她相信谢知行没这么无聊,抓着这等无足轻重的小事计较。 “阿棠的木雕做的很好,往后再做出成品,予我几样放书房吧。”谢知行没再追问。 他知道纪棠撒了谎,却并无责怪之意,因为他也还有事瞒着她。 有时并非有意瞒着,只是不知从何说起,需要合适时机再言明。 “好。”纪棠应承下来,紧接着打了个哈欠假装困顿道:“很晚了,快睡吧。” 再不睡,她怕谢知行胡思乱想想到什么又继续问。 为了阻止谢知行究思,纪棠主动伸手抱住他,将头枕在他肩上,并亲了亲他的下颌,以此转移他的注意力。 这招很奏效,谢知行脑中心中都只剩下了怀中人。 不甘于浅淡一碰,谢知行反客为主,托起纪棠面颊吻上了她柔软的唇。 深夜静寂,两人亲吻交缠的声音格外清晰,还有时不时的喘息嘤咛。 如此暧昧绮靡的声音落进耳中,让人感到羞耻的同时又愈加动情,激涌的心‘怦怦’直跳。 “阿棠……”意乱情迷中,谢知行哑声低唤,随后是更深的拥吻。 男人宽大炙热的手掌,情不自禁的在纪棠身上游移摩挲,甚至扯开了寝衣系带往里探去,抚摸揉捏。 纪棠被惹的娇吟出声,不安地攀着谢知行坚实胸膛。 她知道继续下去会发生什么,不免紧张万分。 两人成婚已久,又互生情意,圆房是理之自然的事,只是……只是太突然了,她毫无准备,有些惶然害怕。 “夫君……”纪棠快喘不过气了,推开谢知行无措的颤声轻唤。 谢知行低应,灼烫的唇顺着下巴游走,吻上了纤长脖颈,处处点火。 喜欢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请大家收藏:()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76章 圆房 男人在情事上似乎带有天赋,无师自通的探索着一切。 未经人事的纪棠那经得起这般撩拨,意乱情迷间放弃了所有抵抗,瘫软在谢知行怀里,任由他作为。 衣衫敞褪,一缕清凉夜风吹进屋中,使得纪棠浑身一激灵。 “阿棠,别怕。”谢知行拥着她,温声低哄。 纪棠双手紧攀着他的后背,指尖深陷,留下道道红痕。 谢知行不觉得痛,反而有种诡异的愉悦感。 察觉到纪棠的紧张不适,谢知行很是照顾,不停的亲吻她的额头面颊等处让她放松。 清冷月辉透过雕花轩窗洒进屋中,映照出一室朦胧绮靡。 男人的粗喘和女子的娇吟交织在一起,合奏出靡靡情音。 月光羞的没眼看,悄悄退出了屋子。 纪棠脑中一片空白,神思迷离中感觉自己飞上了云端,又猛的跌回地面,浮浮沉沉的空落感让她有些心慌。 “谢知行……”她颤抖着声音唤。 “我在,阿棠。”谢知行哑声回应,顺势轻啄了下她的唇瓣。 “谢知行……”纪棠重复着一遍又一遍的唤。 谢知行不厌其烦的答应,身体力行的疼爱。 纪棠唤着唤着,只剩下模糊不清,断断续续的喘吟。 疼痛不适之后,奇怪的欢愉感袭遍全身,让纪棠有些晕头转向,变得不像她自己。 就连那不由自主溢出口的娇吟,她都无法控制,听得自己羞耻不已。 然谢知行却是爱极了,甚至听不够,每每纪棠停下了,他又恶劣的故意惹她出声。 “你……有完没完……嗯……”纪棠嗓音都嘶哑了。 谢知行俯在她耳边吹气,“阿棠不喜欢吗?” 这叫人怎么回答? 纪棠咬唇,愤愤地掐了他一下。 “嗯!”这下换谢知行呻吟了。 嗯,果然好听,纪棠满意了,心里也舒坦了。 天气尚有些热,哪怕屋中置有冰鉴,纪棠也觉身体燥热的厉害,尤其是谢知行,简直就像一大块烙铁,烫的她阵阵颤栗。 初尝情欲,两人都像吃了酒一般,心醉神迷。 漫长的缱绻后,纪棠瘫软成泥,软绵绵的依偎在谢知行怀里。 “睡吧。”谢知行吻了下她额头,拉过薄被盖好。 纪棠贪凉的将手伸出来,疲累睡去。 谢知行心满意足,身心有种前所未有的熨贴舒意。 男女之情,夫妻之爱,果真是这世上最美妙的事,叫人贪滋享味,乐在其中。 餍足的吐出口气,谢知行拥着纪棠酣然入梦。 一夜好眠。 翌日天气晴好,早起的鸟儿在楸树上清脆欢鸣。 谢知行率先醒来,凝视着怀中的纪棠弯起唇角。 他的阿棠真好看,唇瓣也是又香又软,怎么都亲不够。 谢知行像只啄木鸟般,吻啄了一下又一下。 “别闹……”纪棠被他扰醒,一巴掌挥在他脸上。 谢知行顺手抓住轻蹭,末了还吻了吻她手心。 纪棠怕痒,被弄的彻底清醒。 “阿棠睡的可好?”谢知行含着笑问。 纪棠稍一动身子,就觉腰酸腿软的厉害,嗔瞪着罪魁祸首道:“不好。” 谢知行瞧出她的不适,心虚歉疚道:“我给你揉揉。” 纪棠没有拒绝,她实在是有些难受。 只是揉着揉着,怎么有些不对劲? “你往哪揉呢!”纪棠没好气地拍掉某人不安分的手。 谢知行清咳一声,“情不自禁滑手了,这次保证不会了。” 纪棠看着他的情意浓沉的眸子,半点也不信,“不用了,该起身了。” 说完不再给谢知行机会,忍着不适掀开被子穿衣下床。 谢知行一点也不着急,好整以暇地撑着胳膊侧卧在床上,饶有兴味地看着纪棠一件件穿衣。 “起来了。”纪棠抓起他的衣裳扔他脸上。 谢知行伸手扯下衣裳,眉梢轻挑了下,一把掀开了薄被。 浑身赤坦不着寸缕的他,就这样暴露在纪棠眼前,惊的纪棠瞪圆了眼。 “你你你……不知羞。”纪棠又羞又恼,面皮涨的通红,跺着脚背过了身。 谢知行不以为意,一边穿衣一边道:“阿棠忘了,我们昨夜已经……” “闭嘴,不许说。”纪棠凶巴巴的喝止。 谢知行见她脸红的快要比过火烧云了,知晓再说恐要生气了,识趣的住了嘴。 好不容易才将人哄好圆了房,可不敢再惹恼。 穿好衣裳后,谢知行拉了下床柱上的红绳。 早已候在屋外的夏蝉几人推门而入,端着水盆和洗漱用具各司其职。 纪棠和谢知行去外间洗漱的间隙,夏蝉进来收拾床铺。 看到凌乱床铺的瞬间,夏蝉怔愕了一下,再看到谢知行雪白寝衣上的一抹红时,她愣住了。 她不是三岁小儿,自是明白那抹红是什么。 虽早已做好了准备,但这一天真的到来时,她还是有些难受。 可她没有资格过问,更没有身份嫉妒,所能做的只是尽心伺候,静待时机为自己求个名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平复心绪后,夏蝉像往常一样收拾整理。 谢知行漱洗完进来,夏蝉刚好忙完,拿起梳子给他束发。 不肖时,纪棠也进来了,坐在妆台前梳妆。 苏嬷嬷是过来人,一眼便瞧出了纪棠的微妙变化,再看纪棠时不时抚腰揉捏,便心下明了。 “看来很快要有小公子。”苏嬷嬷笑的合不拢嘴。 “啊?”木樨和照莹一脸问号。 苏嬷嬷道:“往后仔细些伺候少夫人,要时刻留意少夫人的身体。” “哦。”两人茫然应下。 虽不明,但听话。 一旁的夏蝉没吭声,默默给纪棠上妆。 “嬷嬷说什么呢,还早……早着呢。”纪棠被说的不好意思。 苏嬷嬷笑了笑,“怀胎生子可是大事,得早做打算,回头老奴让厨院做些补养身子的,少夫人太瘦了。” “不用,我身体挺好,再补就成猪了。”纪棠婉言谢绝。 她和谢知行刚圆房,孩子这事儿……她还没做好当娘的准备。 “那就给世子补补。”苏嬷嬷转了对象。 纪棠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忍住了。 罢了,同她们说也无用,得寻机与谢知行说才行。 “少夫人和世子……”总算听明白的照莹和木樨,又惊又喜。 纪棠望着她们兴奋的模样,臊的耳根作烧。 “别嚷嚷,麻利些。”她绷着脸吩咐。 “是。”几人恭应。 夏蝉看了一眼单纯傻乐的照莹,皱起眉头。 有些话,也得与她说说了。 喜欢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请大家收藏:()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77章 表明 日子一如往常,纪棠用过早膳就去了侧屋,与以往并没有什么不一样。 水房里,夏蝉趁着木樨不在,关上门与照莹说话。 “什么事这么神神秘秘?”照莹有些小兴奋。 夏蝉拉着她低声道:“你可知,我们是来世子身边做什么的?” “婢女啊。”照莹一脸莫明。 夏蝉瞋她一眼,“我们不是寻常婢女,是夫人精心挑选,从小养在世子身边的通房妾侍。” 照莹听后怔了片刻,想起来道:“好像是这么回事。” 但早几年谢知行不在府中,近两年又病重卧床,所有人便将这事淡忘忽略了。 现如今谢知行身体方愈,又新婚不久,更是无人提及。 然夏蝉一直记着这事儿,从未忘记。 在她心里,她们就是谢知行的女人,早晚都是。 “你我年岁不小了,有些事也该挑明了。”夏蝉面色凝沉。 女子花期短暂,过了这几年,便容色衰败不堪入眼了。 照莹皱起眉头道:“你……想做什么?” “我们一起去求世子和少夫人,将我们收房。”夏蝉抓着照莹的手紧了紧。 照莹吃痛,轻轻掰开夏蝉的手,犹豫不决,“可我觉得,世子和少夫人新婚燕尔,情意正浓,怕是不会答应。” 哪个女子愿意与人分享自己的丈夫? “高门大族的男人,谁人不纳妾收通房?便是侯爷,也有两房妾侍,那孔姨娘,与我们也是同样出身。” “既然左右要纳,自当先纳我们。”夏蝉说的理所当然。 照莹无法反驳,只是觉得谢知行和纪棠与旁人不太一样,恐难以答应。 “少夫人没有理由不答应,若万一她善妒狭隘不答应,那我们就去求夫人做主。”夏蝉已然下定了决心。 照莹听的心下一惊,知道是劝不住了。 对于给谢知行做妾这事,照莹从未想过,她觉得现在这样就挺好。 见她半晌不吭声,夏蝉疑惑道:“难道你不想做世子的女人吗?” 照莹缓慢摇头,“我没想过这种事。” 在她心里,谢知行既是主子,也像哥哥,从不苛责她们,反而处处照顾。 她崇敬谢知行,也仰慕他,如同妹妹敬仰兄长一样。 现下听夏蝉说要做谢知行的女人,照莹总觉得怪怪的,又说不上来。 “那你现在想,晚间我们便去求世子和少夫人。”夏蝉已经计划好了。 “这么急吗?要不再缓缓?”照莹尝试着劝。 夏蝉道:“打铁要趁热,少夫人入府不久,又刚与世子圆房,我们此时提,她尚不好拒绝。” “若过些时日,她有了身孕再生下嫡长子,母凭子贵在侯府站稳了脚,世子什么都得依她几分,那时再提就更难了。” 就如同方氏,她坐稳主母之位后,纳不纳妾,纳谁为妾,都由她说了算。 夏蝉想的分明,照莹听的震惊。 两人亲如姐妹的长大,她自以为了解夏蝉,此时却觉有些陌生。 屋外太阳忽的打阴,天地万物都在瞬间失去了光泽。 纪棠在侧屋一待就是一日,只在午膳时出来了一会儿。 下午时天色彻底阴沉下来,直到傍晚也未转晴。 谢知行坐在院中藤椅上看书,纪棠从侧屋出来,到院中舒活筋骨,两人随口闲话。 夏蝉在廊下瞧着,捏紧了手等待天黑。 照莹站在水房前,有些担忧地看着夏蝉。 “喂,发什么愣呢,叫你都听不见。”木樨猛然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照莹吓了一跳,捂着心口道:“做什么,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木樨不以为意,“你做什么亏心事了这么不经吓。” “别胡说,我没有。”照莹赶忙否认。 “我就随口说说,你这么大反应做什么。”木樨并未觉出端倪,也没当回事,只当照莹是走神被吓到了。 “哎,我口渴了,有晾茶水吗?”木樨抬脚进了水房。 照莹跟进去道;“有的,我倒给你。” 木樨喝完刚放下茶盏,厨院就送来了晚膳,二人赶紧出去伺候。 膳后,夏蝉照例端来两碗汤药。 纪棠喝着喝着,发现味道有些不对。 “表兄换药方了吗?”虽心有疑惑,但纪棠还是闷头喝了个干净。 谢知行搁下碗道:“我让表兄开了付避子汤。” 纪棠听的一愕。 谢知行怕她误会,缓声解释,“北元幽冥狼毒毒性猛烈,我虽服了碧灵芝解毒但体内仍残存有些微余毒,表兄说需得排清后才可生子。” 纪棠闻言道:“那我岂不是要一直喝避子汤?有没有别的法子?” 她听说,避子汤喝多了,会再难有孕。 谢知行道:“只此一次,往后不必再喝。” “你明日就好了?”纪棠有些惊奇。 “不是。”谢知行面色无波道:“以后换我吃。” “男人也能喝避子汤?”纪棠还是头一次听,稀奇不已。 谢知行额角跳了跳,“我让表兄炼了丹丸,吃一粒可管七日。”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么神奇呢,那吃多了会损伤身体吗?”纪棠问的详细。 谢知行摇头,“不会,阿棠放心,我们会子孙满堂。” 纪棠面皮一红,“我又没问你这个。” 除却谢知行身体的缘故,她暂且也不想生孩子。 避子丹很好,简直是太好了。 原本她还在为这事苦恼,不知该怎么同谢知行说,现下正好,歪打正着,省心省事。 “世子,少夫人。”夏蝉同照莹走了进来。 纪棠以为她们是来收拾药碗的,没有在意。 直到夏蝉和照莹‘扑通’一下跪在他们面前,纪棠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你们这是做何?”纪棠纳闷。 夏蝉恭声道:“奴婢二人是来求少夫人做主的。” 做主,做什么主? 纪棠听的一头雾水,让她们说清楚。 照莹没吭声,夏蝉鼓起勇气将事情说了出来。 纪棠和谢知行听后双双沉默,拧起了眉头。 “你们想给世子做妾侍?”纪棠凝声确问。 夏蝉道:“奴婢二人本就是夫人挑选,放在世子身边做妾侍养的,少夫人若不信,可问世子和苏嬷嬷,亦或是去问夫人。” 这话是告诉纪棠,她们本就是谢知行的妾侍,且到谢知行身边更早。 纪棠做为正室夫人,理该心胸宽广大度,满口允下这事儿。 “是吗?”纪棠侧头看向谢知行。 喜欢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请大家收藏:()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78章 逼迫 世家贵族的公子从小养婢女做妾侍这事儿,是个不成文的规定,几乎人人都是如此。 谢知行自也是知晓的,但他从未放在心上。 此时面对纪棠的质问,谢知行抿唇点了点头。 见此,夏蝉心中一喜,以为抬妾收房之事有了希望。 然谢知行接下来的话,却给了她沉重一击。 “此事是俗成,并非确切规定,遵照与否全看自身,我并无此等心思。”谢知行这话既是说给纪棠听,也是说给夏蝉和照莹听。 话虽委婉,但意思很明白,他不会收她们为妾侍。 夏蝉一听就急了,“可奴婢二人本就是养做妾侍的,世子不要奴婢二人,定会叫人诟病耻笑,全无颜面立足,说不得……” “说不得什么?”纪棠接过话头,眸光幽幽地看着夏蝉。 她倒从不知,夏蝉平日里瞧着稳诚恭敬,背地里竟藏着这番心思。 为妾,那就不是与她抢男人吗? 谢知行病才好几日,他们昨夜才圆房,今日她就这般迫不及待了,委实有些欺人。 虽说她被养作妾侍身不由己,但谢知行没有收房之意,她还想逼迫,这便有些过分了。 不,是肖想。 自小被养做妾侍,不过是冠冕堂皇的借口,真正的缘由是她爱慕谢知行,想要得偿所愿。 “世家夫人,皆需贤淑大度,宽容良善,少夫人若容不下奴婢二人,传出去必会惹人非议,污损名声。”夏蝉捏紧手,使出杀手锏。 纪棠本就身份低微,嫁与谢知行是高攀,若再传出善妒狭隘之名,必会引人指摘唾骂,落个妒妇之名,走到哪都受人厌恶讨伐。 夏蝉笃定,纪棠承不起这骂名。 可她终是小瞧了纪棠。 纪棠身份低微没错,可她脑子又不低微。 “呵——”只听纪棠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不急不徐的开口:“你二人不说,从何传出?还是说,你打算自己传扬出去,顺便再添油加醋的编排几句?” “奴……奴婢不敢。”夏蝉慌了神,快速思索着说辞辩解,“奴婢对世子和少夫人绝无二心,只是时日长了,自有人会盯着世子和少夫人,暗自揣测议论。” 以谢知行身份,夏蝉此话不假,但…… 纪棠看向一旁的照莹,“想要堵住悠悠众口不难,你二人虽为奴婢,却自有风骨气节不愿为妾,世子心慈宽宥不予逼迫,并让我为你二人觅良婿配之。” “如此一来,不仅无人非议,反倒要赞世子清明不惑女色,待下宽容令人敬佩,也赞你二人不媚权势富贵,高风亮节。” “如此两全其美,你看如何?” 夏蝉听傻眼了,完全答不上话。 “阿棠此计甚好,过些时日我就着人放出风声去,你明日便可着手为她二人择觅夫婿。”谢知行接过话头,看纪棠的眼中有精光闪烁。 他的阿棠,真是太聪明了。 “不,奴婢不愿,奴婢二人只愿侍候世子终身,不嫁他人。”夏蝉彻底慌了,再也顾不得其他,急切的说出心中想法。 谢知行是何等的风华绝代,天下男子有几人能比得上他? 不,无人能及。 在夏蝉心里,谢知行就是这世上最好的男人,她眼里心里再也容不下他人。 “你也这般想?”纪棠问一直没出声的照莹。 她很纳闷,两人一道来求,为何夏蝉急不可耐,照莹却闷不吭声,好似并不在意。 听到纪棠的问话,照莹怔了怔,不知如何作答。 “少夫人问你话呢。”夏蝉扯着她的衣袖小声催促,给了她一个不可言喻的眼神。 照莹绞着手,内心挣扎万分。 她若否认,夏蝉定会对她十分失望,甚至与她生了嫌隙憎恨。可她若承认,又违背了内心。 思来想去,照莹硬着头皮道:“奴婢承蒙侯府养大,世子照拂,不敢忘恩,甘愿侍候世子少夫人终身,不作他想。” “如此说来,你并不愿为妾侍?”纪棠有些意外。 谢知行这样的人,很难有人不喜欢,照莹着实出乎她的意料。 照莹道:“奴婢是仆,世子是主,若主子有命,奴婢不敢不从,主子无意,奴婢便安分守己。” 一番话,叫纪棠对她刮目相看。 照莹性子直,爱憎分明忠心为主,一开始对她不满不恭敬,也是为谢知行抱不平。 后来经她教训谢知行斥责后,她立马改过,再无不恭。 对此,纪棠并不怪她。 反倒是夏蝉,不显山不露水,叫人难以看透。 “你可听见了?”纪棠问夏蝉。 夏蝉被照莹的话砸懵了,此时方回过神来。 当着谢知行和纪棠的面,夏蝉不敢质问照莹,只红着眼看着她。 照莹不敢与她对视,歉疚地低下了头。 夏蝉满心失望,面上一片灰败。 事已至此,她没有退路,倘若做不成妾侍,那纪棠也绝不会容她留下继续侍候。 既如此,那只能拼力一搏。 “奴婢心中唯有世子一人,断不可能嫁与他人,只愿有个名分能伴世子身侧,求少夫人成全。”夏蝉伏地叩头。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她这是铁了心要为妾了。 纪棠面色冷沉,没有立即应声。 “你这是逼迫主子不成?”谢知行冷了声音。 念在夏蝉侍候他多年尽心尽责的份上,先前他多番忍让,也未说难听之言,却不想纵的她不知分寸进退。 “奴婢不敢。”夏蝉恭声告罪,末了痛心啜泣道:“世子少夫人若不允,便予奴婢一条白绫,左右奴婢已无颜见人,不如落个干净。” 这是以死相逼了。 纪棠嫁进侯府不久,谢知行又大病初愈,此时若传出逼死婢女的流言,对两人影响甚大。 尤其是纪棠,旁人定会认为是她狭隘善妒容不下,才使手段逼死夏蝉,任她浑身是嘴也说不清。 “你……”谢知行没想到夏蝉竟会说出这样的话,气的不知骂什么好。 纪棠倒是镇定,语气淡淡道:“你想好了?不后悔?” “求少夫人成全。”夏蝉咬牙再次叩头。 她料定纪棠不敢真给她白绫,只能被迫答应。 “好,我成全你,明日就禀明母亲,抬你为妾侍。”纪棠满口应下。 “谢少夫人。”夏蝉喜应。 “阿棠……”谢知行不愿,想要阻拦。 纪棠握住他的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行了,你们下去吧。”纪棠挥手让夏蝉和照莹退下,没有为难。 两人战战兢兢起身,心思各异的离去。 喜欢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请大家收藏:()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79章 勇敢 不经他同意就抬了妾,谢知行很不满,待两人走后立时追问:“阿棠是何意?” 纪棠瞧着他一副受了大委屈的模样,觉得好笑,“是给你抬妾,你怎的像吃了大亏。” “我说了,我没有纳妾收房的心思。”谢知行气恼。 纪棠怅叹口气,缓声解释:“我明白,可夏蝉的性子,想必你比我更了解,若不答应,她怕当真会寻短见。” “因碧灵芝一事,现下满盛京的人都盯着侯府,有半点事端都会成为有心之人生事的由头。” “再则,以你的身份,早晚是要纳妾的,不只府里的,只怕府外的人也生了心思。既如此,不如抬了夏蝉做挡箭牌。” 纪棠想的分明,左右不过是个名分罢了,代表不了什么。 不论夏蝉是婢女还是妾侍,都不影响谢知行与她的关系,倘若谢知行真有旁的心思,那不管是婢女还是妾侍也阻挡不了他。 抬了夏蝉,能平息此事,也能挡一挡外头的人。 纪棠思虑的很周到,谢知行很佩服,但有一点他不赞同,“我为何一定要纳妾?” 他这一问,叫纪棠愣了一下,“你不纳妾吗?” 别说他是世子又是战神,便是个寻常世家贵族的公子,也会纳妾才是。 “你希望我纳妾?一点也不在乎吃味?”谢知行皱起眉头,心下窒堵的慌。 纪棠抿唇,“我自是不想,可这是由得我想与不想的吗?” 世族皆看重子嗣繁茂,再者男子花心多情,又岂会只爱她一人。 纪棠不敢奢求,为免失望,便从一开始就不做指望。 然谢知行说:“自然,你不想,我便不纳。” 纪棠心头一震,满目惊诧地看着他。 “阿棠。”谢知行握住她的手放到胸口,“你是不是不相信我,早就给自己留好了退路?” 纪棠看着两人交握的手,感受着谢知行有力的心跳,没有应声。 如谢知行所说,她的确给自己留有余地,未曾全身心的交付。 因为她身后无人倚靠,她赌不起。 “我自是信你的,但世俗规例在前,难以逾越违背。”纪棠轻轻抽回手。 “世俗规例都是可以打破的,你信我。”手抽到一半,被谢知行再次抓住。 纪棠抬眸诧异地望着他,半晌后点了点头。 谢知行目光灼灼,里面翻涌的满是深情和真挚,仿佛要将人吸进去一样。 纪棠想,或许他与旁人不一样,她可以试着相信他一次。 人这一生,总要有勇敢的时候,才能体会到生命的热烈与美丽。 因为他是谢知行,所以她愿意勇敢一次。 “好阿棠,我定不负你。”谢知行心中郁结消散,眸光越发炙热。 纪棠被他盯的不自在,别开眼道:“时候不早了,该沐浴就寝了。” 就寝? 听到这两个字,谢知行瞬间来了精神,纪棠犹未所觉。 夜阑人静,两人洗沐后,谢知行吹了烛火,放下床帐,边吻边解了纪棠的衣裳。 感受着他如狼似虎的模样,纪棠很是怀疑,“你当真对夏蝉没有心思?其实我觉着她也很是可人。” “呵……”谢知行气笑了,掐着她的腰道:“这种时候,你还有心思想别人,看来是我不够卖力。” “我……啊……”纪棠未出口的话语被撞碎,吞进了谢知行肚里。 原本尚存温柔的谢知行,像头被激怒的豹,变得异常凶猛,似要将纪棠撕碎一般。 纪棠被折腾怕了,再也不敢乱说。 屋中静寂,两人的喘息声此起彼伏。 不知过了多久,纪棠只觉腰都快要断了,哑着嗓子求饶。 “不……不要了。”纪棠伸手推他,却娇软无力的像在撒娇。 谢知行捉住她的手亲了一口,舒意畅快的诱哄,“叫夫君就放过你。” “夫……夫君。”纪棠乖乖照做。 谢知行得寸进尺,“加个好字。” 纪棠一听知自己被戏耍了,咬牙道:“夫君,好。” 谢知行听的眉梢一挑,“好阿棠,你不乖,那我们就继续。” 还继续! 纪棠扭着身子拒绝,“不要了,好累,我要睡觉。” “那就乖一点。”谢知行伸手将她捞了回来。 床榻就这么大,她能逃到哪里去? 好汉不吃眼前亏,识时务者为俊杰……纪棠心中一番计较后决定妥协。 “好……好夫君。”羞耻的叫出这三字,纪棠臊的面皮滚烫。 她一紧张,谢知行立即便感觉到了。 “阿棠乖,马上就好了。”谢知行声音低哑,隐忍着情意。 纪棠像条脱水的鱼,软绵绵地躺着任由宰割。 屠刀终于落下,谢知行粗喘着伏在纪棠身上平息。 纪棠累极了,脑袋却又有些欢愉后的兴奋。 “你真不要妾侍吗?”她心有犹疑的探问。 “嗯。”谢知行低应。 “可我已经答应夏蝉了。”纪棠闷恼。 “名分可以给她,但人你真舍得?”谢知行惩罚似地啃咬了下她的耳朵。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纪棠刺激的一缩,“不舍得。” “这就对了,算你还有点良心。”谢知行翻身躺下,将她拥进怀里吻了吻,“睡吧,别胡思乱想了。” 夏蝉的事,他心中已有打算。 纪棠说的没错,府里府外多少人蠢蠢欲动,抬了夏蝉能挡下不少纷扰。 虽是有些残忍,但这是夏蝉自己求的,怨不着谁。 次日,天气阴沉的叫人闷抑。 纪棠和谢知行去主院向方氏请安,禀明了抬夏蝉为妾一事。 方氏没有多大意外,象征性的安抚了纪棠几句便应允了。 “她二人跟随知行多年,如今年岁不小,是该给个名分了。夏蝉抬为妾侍,那照莹呢?”方氏问。 纪棠如实道:“照莹并无为妾之心,我们尊重她的选择。” 这倒叫方氏大感意外。 谢知行何等身份人才,照莹竟还看不上? “这丫头,倒是个有主意的。你们自个院中的事,便自个看着处理吧。”方氏没有多问。 “惊澜院附近还有两处院落空着,你们择一处安置吧。”方氏轻摇着团扇。 不等纪棠考量,谢知行挑了一处最偏最远的院子。 他对夏蝉很失望,也不想再见到她,离远一些心眼清净。 “行,剩下的事交由我,我这便让人着手收拾,择个就近的吉日办了此事。”方氏一副慈母模样。 纪棠和谢知行刚要道谢,方氏摇扇的手一顿,又转了话道:“说来棠儿也该学掌家理事了,不如就从此事开始吧。” 喜欢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请大家收藏:()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80章 抬妾 让她亲力亲为给谢知行纳妾? 两人没想到方氏会这般安排,一时之间都愣住了。 “母亲,阿棠她从未处理过宅中事务,什么都不懂。”谢知行替纪棠拒绝。 方氏道:“正因不懂不会,才要学啊。” “为夫纳妾,是每个夫人应尽的本分,我不也是这般过来的。” “再者,这也是让棠儿在妾室面前立威。” 纪棠不想立什么威,但她知道扭不过方氏,只得答应下来。 回惊澜院的路上,谢知行牵紧纪棠的手,“让你受委屈了。” 纪棠摇头,“若这便叫委屈,那天下女子无不委屈的。” 她虽心有不快,但也是非分明,不会为此等小事与谢知行置气。 过日子,哪有处处如意的,总归是要忍让一二。 纪棠如此明理,叫谢知行心下宽慰,愈加爱重。 回到惊澜院用过早膳后,纪棠便去了方氏那里,操持抬妾一事。 府中婢女抬妾一切从简,只命人洒扫了院子,随意添置了几样用品,再择个就近的日子。 说是操持,实则也就是吩咐几声,过一遍流程,再验看结果满意与否。 江采音来时,纪棠还未回来。 茹娘让她在侧屋稍候,让木樨去唤纪棠回来。 听到木樨禀报,纪棠这才想起今日是江采音来的日子。 “母亲,我先回去了。”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纪棠向方氏行礼告退。 方氏望着她的背影,露出意味不明的笑意。 她不好出手,但有人能出手,夏蝉啊,可是一把很好的刀。 清风拂起,已有了秋的凉意。 纪棠回到惊澜院,江采音已经等急了。 “怎么回事,我听茹娘说世子要抬妾。”纪棠一进侧屋,江采音就拉着她急问。 纪棠点头,拍拍她的手道:“稍安勿躁,我慢慢跟你说。” 她拉着江采音坐下,将前因后果细与她说了。 “你真相信男人只放着看看不吃的话?”江采音很是怀疑。 纪棠道:“这不重要,一个男人若真想变心,说什么都是没用的。” “也对,你既看的分明心中有数,那我也就不多说了。”江采音长舒口气起身,打开箱子给纪棠养容。 一边忙活一边闲话,江采音忽的想起要紧事。 “对了,琳琅阁那边说,商人以信立本,若你再这般不守规矩,往后要降你两成工钱。” “什么?”纪棠惊的从榻上坐了起来。 “哎,别动别动,敷着脸呢。”江采音将她按了回去。 “你急什么,现下世子病愈了,往后再无事耽搁,定违不了约。” 纪棠握拳道:“我就是觉得琳琅阁老板心太黑了些,所有工钱的两成啊。” 那可是一笔巨款,几十年算下来,都够买间宅子了。 不行不行,往后说什么也不能耽误工期了。 “真是个财迷,不愧是我姐妹。”江采音笑着打趣。 纪棠看着她,两人相视而笑。 心中仅的不快,在姐妹俩的笑闹中消散,江采音走后,纪棠便动手做起了绒花。 吉日就定在三日后,夏蝉成为夏姨娘那日,刚刚下过一场秋雨,空气中弥漫着湿润凉意。 “世子还没来吗?”夏蝉穿着绯色喜服,端坐在床上问婢女。 婢女摇头,“夜色已深,姨娘要不……” “再等等。”夏蝉打断,心怀忐忑地捏紧了手。 夜风从敞开的窗户吹进来,屋外响起轻微的脚步声。 “世子来了。”夏蝉心喜激动不已,赶紧整了整仪容。 婢女也跟着欢喜,却在看清来人后愣住,“照莹姐姐。” 夏蝉闻言,猛的抬手掀开喜帕。 “下去歇息吧,这儿不用侍候了。”照莹走近,让婢女退下。 婢女看了夏蝉一眼,屈膝行礼走了。 “怎么是你,世子呢?”夏蝉盯着照莹质问。 照莹道:“世子已经歇下了,让我来告知你一声,好自为之。” “世子不打算要我?”夏蝉攥紧了喜帕,眼中满是不甘和屈辱。 照莹倒了两杯喜酒,“我早便劝过你,世子心中只有少夫人,你非是不听。” “所以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夏蝉一把打翻了酒杯。 “我是来恭喜你的。”照莹看着地上的酒杯皱眉。 今日是她抬妾之喜,作为姐妹,她理应来敬她一杯喜酒,却不想夏蝉如此误解她。 “恭喜?你告诉我,喜从何来?”夏蝉起身,双目通红模样癫狂的质问。 照莹嘴唇动了动,不知说什么好。 此情此景,她怕是说什么都是错。 想了想,她道:“你我姐妹多年,不论如何,我还是希望你过得好。” “那你就去把世子请来啊。”夏蝉抓着双臂摇晃。 照莹觉得她简直就是疯了,不可理喻,拧眉挣开道:“我一个奴婢,如何能左右世子?” “那你来有什么用,走啊。”夏蝉抬手指向门口。 “你……”照莹气的胸脯起伏。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走!”夏蝉嘶喊。 “你好自为之。”留下这句话,照莹头也不回的走了。 夏蝉望着她愤怒离开的背影,踉跄两步跌坐在地。 事已至此,不接受照莹的同情,是她最后的尊严。 红烛淌泪,被一股强风灌进屋中熄灭,整个屋子瞬间陷入了黑暗中。 屋门上的喜字隐入夜色,几条红绸带随风飘扬,孤寂清冷。 次日一早,夏蝉循例去给纪棠敬茶。 本以为能趁此见谢知行一面,哭诉几句求得一二分怜悯,却不想连谢知行根本不在。 “世子去哪儿了?”夏蝉向纪棠探问。 纪棠搁下茶盏,目光淡淡地瞧着她,“世子今日入朝堂了,往后都忙的紧。” 那岂不是想见一面都难了,夏蝉本就难看的面色又灰败了两分。 “你若无旁的事,就回去吧。”纪棠懒得与她多话,不如去侧屋做绒花。 “是。”夏蝉不甘不愿的走了。 但她不会就此放弃。 谢知行入了朝堂白日事忙,那她就晚间来,他总不会不归家吧。 如此盘算着,夏蝉在晚膳时掐着点来了。 “你还来做什么?”木樨拦下她没好气的问。 “我来侍候世子少夫人用膳。”夏蝉隐忍着答。 木樨并不领情,“用不着,世子和少夫人有我们侍候就够了,你好生做你的姨娘去。” “用不用得着你说了不算,我要见世子和少夫人。”夏蝉欲越过木樨进屋。 木樨寸步不让,两人僵持间,谢知行从内室出来了。 喜欢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请大家收藏:()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81章 良宵 夏蝉如同看到了光,一把推开木樨冲上去,“世子。” 谢知行微一侧身,避开她皱眉问:“你来做何?” “妾身来侍候世子和少夫人。”夏蝉看见谢知行眼中的厌恶很是伤心。 谢知行回绝道:“不必,照管好你自身便成。” “妾身……”夏蝉还想再说,谢知行却不耐烦听了,让木樨送客。 客……她自小在惊澜院中长大,从来都是她送别人走,如今自己竟也成了被送走的人。 一句客人,表明了谢知行对她的态度和生分。 可她究竟做错了什么?她不过是争求了她应得的,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夏蝉想不明白,日日坐在小院中望门垂泪,盼望谢知行能来看她一眼。 转眼到了月底,纪家送来一张邀帖。 “生辰宴。”纪棠看过后蹙起眉头。 “谁的生辰宴?”刚回府的谢知行走了过来。 纪棠道:“我父亲,后日邀我们全家都去。” 谢知行闻言沉默。 “怎么了?”纪棠看出不对询问。 “我明日要出一趟远门,需十天半月才可回来。”谢知行坐下与她商量。 纪棠听后无谓道:“无妨,公务要紧,我同母亲他们去便是。” 她虽不愿回纪家,也不稀得为纪林庆生,但纪林毕竟是她生父,便是做做表面功夫,也得去走一遭。 谢知行看她一眼,挥退木樨照莹,“我此次是秘密出行,不可叫人知晓,所以得让唐砚扮成我留在京中。” “还让他扮你?你这是上瘾了,还是不把夫人搭出去不罢休。”纪棠激动起身。 “阿棠勿恼。”谢知行拉着她坐回软榻,温声劝哄,“实在不得已,若叫人知晓我离京,会生出事端,影响朝局。” “这般严重?”纪棠将信将疑。 谢知行颔首,“你也知因碧灵芝一事,太子顶撞圣上招致厌恨,如今好不容易稳住朝局,却又出了假铜钱一事,引得朝堂震荡。” “此事重大,若不查清必会生乱。” “几枚假铜钱滋事这般体大吗?”纪棠不懂国家大事,但有所听闻。 近来京中流出一批假铜钱,制造的十分逼真,不仔细辨别与真铜钱无异。 “自是严重,若不追查出幕后之人,假铜钱源源不断流入各地,会引起物涨混乱,钱庄崩塌,动摇国本。”谢知行面色凝重。 纪棠见此知事情重大,不敢再气恼阻拦,只是忧心如何与唐砚相处。 毕竟这次与以往不一样。 谢知行要走十天半月,那她就得与唐砚日夜相处,晚上还得同住一屋。 “孤男寡女怎么睡?”纪棠发愁。 谢知行思忖道:“阿棠睡床,让唐砚睡软榻便可。” “只是晨起时得装装样子掩人耳目,不可叫人觉出端倪。” 想的倒是周到。 纪棠有些气闷,凑近他故意道:“你就不怕出点什么意外?” 谢知行心头一突,硬着头皮道:“不会的,我相信阿棠。” “哼,我可不敢保证,你最好快些回来,否则后果自负。”纪棠双手抱胸。 “是,夫人,办完事我一定快马加鞭马不停蹄的回来。”谢知行举手保证,并亲了纪棠一口。 纪棠问他,“明日何时出发?” “早朝回来。”谢知行答。 “要带些什么东西?我去给你收拾。”纪棠起身去找箱笼。 谢知行与唐砚互换一事不能叫人知晓,收拾行囊只能亲力亲为。 “带些随身之物便可,太多会引人注目,也不便赶路。”谢知行倚在软榻上,看纪棠为他收拾行李。 纪棠打开衣柜,挑了几件贴身衣物,又拿了些谢知行惯常用的东西,勉勉强强装了一个包袱。 “就这点?”谢知行挑眉。 纪棠不解,“还要装什么?外衣你不得穿唐砚的吗?” 是他自个说的少收拾一些,只带随身之物。 “我想将阿棠也带上。”谢知行长臂一伸,勾住纪棠腰肢将人揽坐在膝上。 纪棠配合道:“好啊,这样传出定北侯府世子夫人与唐门少主私奔,必会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掩藏身份动机再合适不过了。” 谢知行嘴角抽了抽,“倒也不必如此大费周折。” “不是你说要将我带上吗?”纪棠搂住谢知行脖颈,抚摸着他的小山包似的喉结。 谢知行猛吞了下口水,捉住怀中人做乱的手,“阿棠再撩拨我,我可就……” “世子,少夫人,晚膳来了。”木樨的声音在外响起。 谢知行初入朝堂,又赶上齐聿珩初掌朝局,事务繁多日日忙到傍晚才回府,几乎也就与纪棠用个晚膳共同歇息。 “晚些再收拾你。”谢知行松开纪棠,将包袱放好后与她出去用膳。 自上次秋雨后,天气渐渐凉爽。 夜里,天气舒适怡人,纪棠沐浴后坐在铜镜前擦玉容膏,忽的被谢知行从后拥住。 “别闹,让我擦完。”纪棠手肘拐了拐。 “良宵苦短,得抓紧。”谢知行俯身埋首在她颈间,亲吻厮磨。 纪棠被他吻的心神纷乱,慌忙擦完欲要起身,却被谢知行抱上了妆台。 纪棠惊道:“这不行,烛火也没……” 灭字被谢知行吞吃入腹,衣带也被熟练解开,丝滑寝衣从玉肩缓缓滑落。 纪棠抗议无用,被困在妆台上无处可逃。 她背对着铜镜瞧不见,但谢知行正对着铜镜,时不时瞥望一眼。 铜镜映照出纪棠纤薄后背,以及男人结实精壮的胸腹,交叠在一起形成让人血脉喷张的画面。 谢知行看的眼热,禁不住喉头滚动,气血翻涌更甚。 “阿棠,你要瞧瞧吗?”谢知行咬着纪棠小巧的耳垂吐息。 纪棠一头雾水,“瞧……什么?” 谢知行不答,只笑了一声。 他抱着纪棠翻转身子,让她双手撑在妆台上,正面对着铜镜。 “你……不要脸!”纪棠看清的瞬间臊的面皮滚烫,羞的恨不得钻进铜镜里去。 “阿棠不喜欢吗?”谢知行故意问,还凑上前吻啄了下她绯红的面颊。 “不知羞!”纪棠捂住脸,想了想又改为双手环胸,可她遮得住自己,也遮不住谢知行。 “不要在这儿,把烛火灭了。”她羞窘哀求。 谢知行见她快要无地自容了,低笑一声去灭了烛火,随后将人抱到软榻上。 喜欢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请大家收藏:()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82章 缘分 一夜痴缠。 谢知行去上朝时,纪棠睡的浓沉,半点也未被扰醒。 直到谢知行下朝回来,知道他要走了,纪棠才拖着困倦疲软的身子起身。 两人一道用过早膳,纪棠支走木樨照莹,将昨夜收拾好的包袱拿给谢知行,嘱咐他在外当心。 “放心,我会顾好自身,等我回来。”谢知行吻了下她的额头。 刚说没几句话,雾空在外禀报唐砚来了。 纪棠同谢知行出了屋子,目送他与唐砚进了书房。 望着书房关上的门,纪棠明白,再出来谢知行便要走了。 她就站在廊下,直到书房的门再次打开,谢知行与唐砚走了出来。 ‘谢知行’朝她走近,纪棠的眼睛却盯着‘唐砚’。 “唐公子,慢走。”纪棠口吻平淡的相送。 ‘唐砚’朝她拱手示礼,随后转身离去。 望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处,纪棠收回视线,转向一旁的‘谢知行’道:“夫君不是有公务吗?自去忙去吧。” “那我走了。”顶着谢知行面皮的唐砚应声。 想要扮作谢知行不被察觉,自得要替他上朝处理政务。 唐砚虽不太懂,但有重黎在旁提醒,又有齐聿珩派人帮着掩护,勉强也能蒙混过关。 白日奔累一日回到侯府,还要应对定北侯等人,以及夜里要与纪棠同住一室,唐砚可谓是身心俱疲。 “你先洗?”纪棠客气询问。 唐砚局促道:“少夫人先请。” 纪棠不再多话,卸掉珠翠首饰去了浴房。 待她沐浴完穿着寝衣出来,一股香气随之飘进内室,让唐砚手足无措,眼珠乱转无处安放,最终只得低着头。 纪棠收拢了下衣襟,坐到铜镜前梳发。 小半个时辰后,唐砚从浴房出来时,纪棠已经上床躺下,并放下了纱帐。 如此甚好。 有了纱帐遮挡,唐砚大松口气,吹熄了烛火到软榻歇息。 对于唐砚的人品,纪棠没有丝毫怀疑,顾自睡的安稳。 而唐砚,他躺在窄小的软榻上,嗅着屋中掺杂着女子气息的馨香,辗转难眠。 这都叫什么事儿啊,他是出门游历江湖的,怎的就成了这样? 怎的,他这一生最大的劫是谢知行? 唐砚越想越气闷,无比后悔当年来了盛京。 天下之大,他去哪儿不好,干什么非得来盛京,盛京到底有什么好! 唉! 无声沉叹口气,唐砚认命的闭上眼,强行入睡。 夜风卷着黑夜从西边消散,晨风捧着朝阳自东边升起。 “啾啾啾……”院中楸树上的一窝鸟,欢快地蹦来跳去,叽叽喳喳唱着歌。 唐砚警醒,又习惯了早起练武,纪棠醒来时他已经穿戴齐整,盘腿坐在软榻上冥想。 纪棠撩开纱帐,看到这一幕愣了愣神。 唐砚的身形与谢知行太像了,又顶着谢知行的面皮,有那么一瞬间,纪棠将他当成了谢知行。 他不是谢知行。 纪棠在心中提醒自己。 “你醒了,我去外室。”唐砚睁开眼,穿上鞋去外室等候,没有多留一时,也未多瞧一眼。 原本他是要替谢知行去上朝的,因今日休沐才未去。 纪棠拿了衣裳穿好,将软榻稍稍整理了一下,这才唤木樨照莹进来侍候。 “今儿要去纪家赴宴,少夫人可得好好妆扮一番,叫他们瞧瞧少夫人如今过得有多好。”木樨神气轻哼。 纪棠无心炫耀,语气淡然道:“与平日一样便可,省得又招惹是非。” “好吧……”木樨泄了气。 早膳后,方氏派人来告知纪棠,马车已经准备好了,两刻钟后出发。 此次是纪家初次宴请定北侯府,又是纪林寿辰,自是人越多越热闹场面越足。 秦姨娘抓住时机说情,让定北侯解了谢知妍的禁足,一道跟着去。 为着大局体面,定北侯同意了,但再三警训,令谢知妍乖顺少言,莫再若祸,否则定不轻饶。 谢知妍自是不敢违逆,乖乖应下。 一家人收拾妥当后,共同乘坐马车去了纪家。 纪林官阶不高门户低,在盛京也无甚亲眷,来贺寿的宾客并不多,只摆了五桌宴。 除了定北侯府外,赵家也到的早。 “见过侯爷,谢夫人,世子……”一见面,赵家就热情寒暄,想借此套点近乎,往后在盛京也能多个支应。 “赵大人有礼。”定北侯颔首示意,相请落坐。 “说来也是有缘,这盛京偌大,门户何多,偏生我们就成了一家人。”赵夫人笑着同方氏打趣,拉近关系。 “是啊,都是缘分。”方氏微笑回话,态度不亲不疏,拿捏的恰到好处。 当初给谢知行冲喜,她看中的本是纪微,却被李氏告知李微许了赵家,这才换了纪棠。 “这便是二公子吧,生的真是一表人才,还有两位姑娘,都出落的水灵毓秀,温婉端方,可见谢夫人教导有方。”赵夫人腆着笑脸恭维,打开话匣子。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提及自己的儿子,方氏心中满是骄傲,交谈也多了几分真心。 李氏也时不时插一两句嘴,全都捡方氏爱听的说。 纪棠本想安静坐着,奈何纪微不放过她,非要故作亲热的拉着她叙话。 叙话是吧?那就聊些你喜欢听的。 纪棠微微勾唇,看着赵锦宣道:“妹妹年岁也够了,不知与赵公子的婚期定在何时?” 纪微闻言一怔,下意识瞥了眼赵锦宣。 赵锦宣生的样貌堂堂,一身书卷气,又是家中独子。从前,纪微确觉他很好,是个不错的夫婿人选。 可赵家门户低,与定北侯府没得比,赵锦宣比之谢知行也差了十万八千里。 世间女子哪个不慕英雄,面对谢知行这样的无暇战神,傻子都知道该怎么选。 “这都没影的事,姐姐别乱说。”纪微含糊其词,否定与赵锦宣的牵扯。 赵锦宣不明所以,只当纪微是女儿家害羞,顺着她的话道:“无功名在身不敢谈婚论嫁,我打算等明年春闱考取功名便上门提亲。” “你说……说什么呢。”纪微有些急了,抬头看了谢知行一眼。 谢知行喝着茶,根本没在意他们说什么。 “瞧瞧,妹妹高兴的话都说不利索了,赵公子可要好生上进,早些将她娶回去。”纪棠故意曲解取笑。 “是,我定当勤奋上进,不敢懈怠半分。”赵锦宣认真回答。 “赵公子这般出众,必是探花榜眼之才,妹妹可有福了。”纪棠摆出一脸艳羡。 纪微看的无名火起,恨的牙痒痒。 喜欢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请大家收藏:()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83章 目的 探花榜眼那是什么?那是第三第二,就是做不了第一。 然赵锦宣未听出话中深意,还在诚心道谢,且对纪棠印象极好。 “女儿家的清誉重的很,姐姐莫要乱说。”纪微极力撇清与赵锦宣的关系。 面对纪棠的咄咄相逼,她很想说出纪棠与赵锦宣有婚约一事,但纪林和李氏警告她,此事事关重大,万不能说漏嘴,否则会得罪侯府,承担不起后果。 想到自己的目的,纪微忍了又忍。 “怎的叫乱说,难道妹妹与赵公子没有婚约在身吗?”纪棠淡声质问。 “我……”纪微有口难言,暗恼纪棠多管闲事,“今日是父亲寿辰,姐姐总说这做什么。” 赵锦宣终是觉出了不对,纪微今日待他不似以往热忱,目光也几乎不落在他身上,且一再否认与他的婚事,像是生怕与他扯上关系一样。 难道,她移情别恋了? 还不等他想明白,又有宾客到了,纪林和李氏起身迎客,纪微也帮着招待。 人一多,厅堂便有些拥挤了,依着高门大族的规矩,男宾女眷需得分厅而待。 李氏和纪微将方氏纪棠几人请去偏厅,离开时,纪微恋恋不舍的回头看向谢知行。 赵锦宣挨谢知行不远,看到这眼神,还以为纪微是在看他。 看来,是他想多了,纪微心里还是有他的,只是今日人多碍于女儿家的颜面,不好表露罢了。 如此一想,赵锦宣打消了疑虑,帮着纪林一道招呼宾客。 纪林看的连连点头,对赵锦宣的才学品性及为人处世都很是满意,觉得纪微嫁他算是高攀了。 因着定北侯府的缘故,纪家的宾客竟比预计的多出了两三桌,李氏又喜又急,赶忙吩咐厨房加席。 纪家人手本就不多,如此一来更是忙的脚不沾地,好在厨子是从外请的,自带了几个帮手,赶一赶也不影响午宴开席。 李氏跟个陀螺似的转了一上午,终于等到午宴宾客都落座了,她也才得空歇上一歇。 用过席面后,纪林和李氏请众人到花园听戏。 谢知行初登朝堂,前来赴宴的官员为示交好轮番劝酒,虽尽量推脱又有谢知熠帮忙挡酒,但还是喝了不少,走路都有些不稳了。 “嫂嫂,大哥有些醉酒了,带他去你昔时的屋子歇会儿吧。”谢知熠找到纪棠。 唐砚喝醉了? 纪棠蹙眉起身,同谢知熠一道扶着‘谢知行’,去了她曾经住过的院子歇息。 纪微也带着婢女跟了过来,铺床点香,又吩咐人去煮醒酒汤,安排的很是周到。 “好了,且让姐夫先睡一会儿,咱们去听戏吧,今日请的可是京中名角,错过实在可惜。”安顿好后,纪微拉着纪棠走了。 谢知熠让雾空守在院子里照看谢知行,随后便也离开了。 花园戏台上的戏已然开场,铜锣弹唱声远远传开。 纪棠在谢知韵身旁坐下,一边听戏一边小声谈话。 纪微一直注视着纪棠,对于台上的戏毫不在意。 焦灼的坐了一刻钟左右,纪微见所有人都饶有兴味地盯着戏台,悄悄起身离场。 府中下人都在忙着收拾宴后事宜,以及准备晚宴席面,忙的不可开交。 端着醒酒汤的婢女脚步匆匆,不留神险些撞到纪微。 “做什么这么慌慌张张,毛手毛脚的冲撞了贵客如何是好。”纪微轻声喝斥。 婢女告罪道:“姑娘恕罪,奴婢是着急,还有许多活儿要做。” “那给我吧,你忙别的去。”纪微伸手端过醒酒汤。 婢女一愣,还未回神纪微便已转身走了。 纪微来到纪棠的院外,却未立即进去,而是躲在转角,让一名下人先进了院子。 “大人,院中有块赏石突然倒下挡了路,小的一时寻不到人帮忙,可否请大人帮忙抬一抬。”下人一脸惶急的向雾空求救。 雾空回头看了一眼紧闭屋门,想着离开一会儿也不打紧,便同意了。 他跟着下人前脚刚走,纪微后脚便端着醒酒汤进了院子,轻手轻脚推开屋门进去后又将门合上。 “姐夫?”纪微在床前站定轻唤。 醉酒的谢知行睡的迷迷糊糊,听到声音只是皱了皱眉。 纪微见此一喜,放心大胆的在床沿坐下,“醒酒汤来了,我扶你起来喝。” 男人高大沉重,纪微使出全身力气,才堪堪将人扶起,端了碗送到他嘴边。 “你……”谢知行费力掀开眼皮,努力辨认着眼前人。 可他看不真切,只依稀瞧着是纪棠。 纪微忐忑不安的等了片刻,见谢知行没有抗拒,便知幻情香起了效用,谢知行将她当成了纪棠。 “来,张嘴。”纪微柔声轻哄,却在谢知行张嘴后手一歪,醒酒汤全洒到了他身上。 “哎呀,衣裳打湿了,我给你擦擦。”纪微拿出帕子,装模作样的擦拭,扯散了谢知行的衣裳。 酒意上头,加上幻情香的作用,谢知行急促喘息起来,浑身气血翻涌的厉害,看纪微的眼中透着迷离情欲。 在纪微有意无意的触碰下,谢知行如同一块浇了油的柴火,一点就着。 “我侍候你好不好?”纪微试探着将手抚上他胸膛,一颗心按捺不住的‘怦怦’激跳。 酒劲和药效双重作用下,谢知行彻底失去神智被本能驱使,一把抓住纪微的手,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 纪微眸光一亮,急迫又生疏的解开谢知行的腰带,与他缠吻在一起。 香炉里的幻情香飘出丝丝缕缕的青烟,促使床上的两人愈发意乱情迷,不可自拔。 纱帐晃动,青烟飘摇,一室绮靡。 帮忙抬完石头回来的雾空,毫不知情的坐在院子里,支着耳朵听花园里的戏。 啧,今日这戏挺精彩啊。 雾空越听越入神,半点没留意到屋中动静。 诚然,在戏曲的掩盖下,些微动静也难以入耳。 直到太阳西斜,一曲戏罢中场歇息,纪棠同谢知熠回来看谢知行,谢知韵和谢知妍也跟了来。 “世子可还好?”纪棠问雾空。 雾空道:“一直睡着呢。” 纪棠闻言边伸手推门边继续问:“可喝过醒酒汤了?” 雾空正欲回答,纪棠已然推开门走了进去。 喜欢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请大家收藏:()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84章 无耻 纪棠在纪家住的屋子不大,无分外室与内室,只有一扇屏风阻隔。 而此时,屏风后隐隐约约传来啜泣声,一听便知是女子的声音。 怎么回事? 雾空的话顿在嘴边,一行人急急忙忙绕过屏风。 地上散乱扔着男女衣裳,床前多了一双女子的绣鞋,屋中弥漫着不可言喻的味道…… 这场景任谁一看,便知发生了何事。 纪棠抬眼,看到纪微用被子捂着身子缩成一团哭泣,谢知行盖着腰腹睡的死沉。 “大……大哥?”谢知熠震惊不已,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 “天啦,大哥和纪二姑娘……”谢知妍惊愕万分地瞪大眼。 她本是做做样子,跟来假装关心谢知行,却不想瞧见了这样的热闹。 谢知韵也是惊的目瞪口呆,但知晓分寸的没有惊呼出声。 “怎么回事?她怎么会在屋里?”纪棠扭头问雾空。 雾空揉了揉眼,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对啊,她怎么会在屋里,我不是一直守在院……” 话说到一半,雾空猛然想起什么,“属下就离开了一会儿,不过盏茶时间。” 纪棠一听什么都明白了,她看向床上的纪微道:“你自个说吧。” 纪微羞臊地看了几人一眼,怯声抽泣,“今日家中人手不够用,下人忙不过来,我便来给姐夫送醒酒汤,可谁知姐夫他吃醉了酒,将我……将我……” “就这么巧,刚好在雾空离开的时候来送醒酒汤?”纪棠话中有话。 谢知熠几人都不是傻子,一听便明白了,顿时看纪微的眼神既愤怒又鄙夷。 “没想到纪家竟如此无耻,诓骗我离开,使出这等献身诬蔑的下作技俩。”雾空气地攥紧拳头,恼恨自己上了当。 纪微心虚地抱紧被子,梗着脖子质问:“姐姐这是什么意思?姐夫欺负了我便罢了,还要污蔑我勾引他不成?” “事实如何,你自己心里清楚。”纪棠冷静扫视屋子,仔细分析。 “我记得,先前离开的时候,窗户是关闭的,屋中点的香也不是这个味道。” “你来送醒酒汤,不仅开了窗户,还换了香……” “姐姐这是铁了心要将脏水泼在我身上,逼我去死了?既如此,那我便以死证明清白。”纪微打断纪棠,羞愤欲绝的从头上拔下金簪抵住脖子。 “嫂嫂……”谢知熠几人情急担忧,不知该不该阻拦。 纪棠沉默着没说话,沉睡的谢知行被吵醒了。 他捂着疼痛欲裂的脑袋,眉头紧皱地看向几人,疑惑开口:“你们怎么都来了。” “大哥,你可算醒了。”谢知熠捡起地上的衣裳给他。 “我……”谢知行低头看到自己赤身裸体,惊觉到了不对。 谢知韵和谢知妍转过身,谢知熠问他可还记得发生了什么? 谢知行甩了甩脑袋,侧头看到一旁的纪微,惊骇的同时全无记忆。 “这是……怎么回事?”他比纪棠几人还要懵。 他酒量不好,席间被人灌酒推拒不过喝了几杯,脑袋便晕晕沉沉,只记得纪棠和谢知熠扶他来歇息,之后的事全无印象。 纪棠正要说话,屋外传来说话声。 “亲家请,世子就在此处歇息。”李氏领着定北侯和方氏进屋。 纪微听到声音,顿时找到了依靠,大声哭喊:“母亲,女儿没脸见人了……” “微儿,你怎么会在这里?”李氏急忙绕过屏风,一脸惊诧。 “这是怎么回事?”定北侯和方氏大惊失色。 纪微一手紧拽着被子,另一只手拿金簪抵着脖子,委屈哭诉。 谢知行拿衣裳遮着胸膛,愤怒不语。 定北侯和方氏听完纪微的说词,瞠目结舌难以置信。 “微儿,我可怜的微儿,出了这样的事儿,你往后可怎么活啊!”李氏忧急地拍着大腿哭嚎。 “侯爷,这……”方氏看向定北侯,征求他的意见。 定北侯睨了眼床上两人,又瞥了眼哭天喊地的李氏,沉声道:“让他们先穿好衣裳,把亲家公请过来。” “我去请。”为防事情败露引起骚动,谢知熠亲自去请纪林,并让雾空守着院子,谁也不许放进来。 定北侯一行人出了屋子,到偏厅坐着等候。 李氏拿帕擦着眼,小心窥探定北侯和方氏及纪棠的反应。 定北侯面色铁青,置于椅子抚手上的手紧握成拳,不怒自威的模样叫人望而生畏。 方氏愁容满面,紧皱着眉头目光凌厉。 李氏不敢与她对视,慌忙避开视线看向纪棠。 纪棠紧抿着唇,姣好的面容上萦绕着怒气,察觉到李氏探究的目光,直接盯了回去。 李氏心头突跳,竟有些生怵。 她捏紧手中帕子,强自镇稳心神。 别慌别慌,生米已经煮成熟饭,任纪棠再恼,侯府再不愿,此事也已成定局。 接下来,只要她们母女配合好,侯府为了息事宁人不将事情闹大,只能让谢知行纳了纪微。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如此一想,李氏仿佛吃了定心丸,渐渐镇定下来。 纪林闻讯匆惶赶来,谢知行和纪微也穿好衣裳到了偏厅。 “怎么会这样!微儿你当真……”纪林骇然询问。 纪微含泪点头,捂着脸嚎哭,“我没脸见人了,也活不下去了,让我死了算了……” 语罢,她突然向墙壁冲去,欲要撞墙自尽。 “快拦住她!”定北侯急急出声。 谢知韵是习武之人,反应之快地拉住了纪微。 她虽不情愿,但也知纪微不能有事,否则会闹的不可收拾。 “事已至此,当想法妥善解决才是,外头还有宾客,不可闹大。”定北侯沉叹口气。 李氏闻言目光一闪,压下心头喜悦扑上去抱住纪微,假意安抚。 纪林看着母女二人,末了又看向纪棠,神色复杂。 “父亲觉得此事该如何解决?”纪棠直盯着纪林问。 纪微如此粗浅的算计,任谁都能看明白,她倒要听听纪林怎么说。 听到纪棠的话,对上她讥诮的眼神,纪林觉得无地自容。 然此事他并不知情,全然被蒙在鼓里。 可事已发生,再怎么痛恨李氏和纪微也是枉然,他总不能叫纪微去死吧。 左右谢知行是要三妻四妾的,多纪微一个也无妨。 “听凭侯爷做主。”纪林拱手将难题抛给定北侯。 定北侯看着沉默的谢知行,迫于无奈开口:“择个吉日,抬她入侯府吧。” 喜欢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请大家收藏:()替嫁冲喜,夫人她只想守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