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我为妾后,侯府全家跪求我原谅》 第9章 动静闹到了 他一副志在必得、盛气凌人的傲慢姿态,垂在宽大衣袖的另一只手缓缓抬起,手背婆娑在她如白瓷一般滑嫩的脸颊。 像是在和手中把玩着很满意的玩物说话,“玩累了吗?” 继而音色幽幽,消遣她的语气,“我已派沈瑞的胞弟沈全去骊山书院打点照看五弟,所以,骊山那里,你就不必跟去了。” 沈月清凝视着他的眼睛,瞬间瞪大! “不!”她努力想在他禁锢怀里挣脱开,可,于事无补,恳求哭腔地喊,“兴公子还小,他从小到大没有离开过奴婢…” 他加大几分力道,搂着她腰身的手臂直接让她动弹不得。 眼神冰冷如炬,完全不为所动。 沈月清着急的声泪俱下,疾言厉色地喊,“裴玉珩,你这个疯子,你放开我!” 呵! 急了? 本性终于暴露出来了。 “女人!”他完全没有要放开她的意思,玩弄嘲讽地贴在她耳畔,“我们早已是栓在一根绳上的蚂蚱,想离开我?除了死,你别无他选!” “疯子!” “混蛋!” “色……唔!” 他再次霸道地含住她那朵不安分的粉唇,让她骂不出来! 双臂紧紧裹着她纤细扭动着的腰枝。 她越是这般反抗,他便越是难忍的…控制! “好,骂得好。” “哈哈……” “我要让你知道,得罪我的后果…是什么?” 他步步紧逼,吻得她要窒息! 沈月清挣扎之间,看到他在意乱情迷,便假意利诱,待到他无法自拔…便准确地捕捉到他的沉溺… “嗤!”毫不客气地张开牙齿,一口咬破他紧紧贴附的唇肉。 “嗯…” 裴玉珩瞬间吃痛,抬手去擦嘴角血渍,竟然像被她投机取巧算准一般,毫不客气地对着他下面就是要命的一脚! “咔!” 还好他反应及时,一把握着她抬起的脚踝。 否则… “啊!”只见还在试图逃窜的沈月清应声倾倒在地! 他冷吸一口气,暴怒般地扑过去,发髻松散,嘴角溢着血,看着她像一只饿急的怪兽! “敢咬我?” 借着内力,他努力控制着突然而来的莫名躁动和欲望,可越是压制,这无名之火就更猛烈…… 为何! 她越是这般不受掌控,他竟然越是…上头和迷恋? 怎么办? 他好想…做! 可是,理智告诉他,现在不行。 该死!这女人真的是,有毒! “嗒嗒嗒—” 一串急促的脚步声从翠竹苑门外传来。 他等的人,总算来了! 看着身下那个披头散发、哭哭唧唧像是受尽蹂躏折辱的沈月清,裴玉珩再次毫不犹豫地贴上去! “裴玉珩!不要!” 沈月清没有内力,起先没有听到门外那一串越发急促的脚步声。 可随着脚步声的逼近。 她听到了。 带了提醒的语气推扯着身上压迫着的男人,“啊!你听……裴玉珩!有人来了!” “放开……唔!” “嘭!” 裴玉珩裹胁着淡淡血腥味和清茶香气的火热的唇再次紧紧贴附在她的唇齿上… 书房的门扇也随之被大夫人带着的贴身婆子杨妈妈一脚踹开。 沈月清眼睛瞪大,却浑身被裴玉珩这个疯子禁锢着动弹不得。 “荒唐!” 大夫人一声冷厉的呵斥,疯魔一般的裴玉珩才算真正的停下来。 但却依然压制在沈月清身上大口喘着气,没有立刻起来。 “珩儿!”大夫人语气中带着失望和恼怒,“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裴玉珩紧贴在沈月清脸庞前,她目睹着他那双疯魔炙热的眸,变得冰冷。 还有,渐渐软瘫下来的…那里。 他这是,怕被人瞧见吗? 他也怕丢人啊! 沈月清自觉好笑。 她还以为,他疯起来真的就天不怕地不怕了呢? 趁着裴玉珩从她身上支撑起来,沈月清一个翻身踉跄地从铺着碎瓷片的地板上爬起来。 哭喊着跪地求饶起来,“求大夫人为奴婢做主!” “求大夫人放奴婢去骊山书院!” “奴婢没有勾引珩公子,是珩公子非要拉着奴婢行这不轨…” “闭嘴!” “杨妈妈!捂住她的嘴!” 大夫人厉声斥责着看着像是被吓到已经神智不清的沈月清,带了不耐烦的语气命令下去。 力大无穷的杨妈妈走过去,一脚把披头散发看不清容貌的沈月清踢倒在地。 然后让两个贴身女婢牵制住沈月清的双臂,让她动弹反抗不得,杨妈妈掏出一块粗布帕子,死死堵住了沈月清还想解释哭喊的嘴。 屋子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不肯罢休的沈月清含糊不清的呜咽声。 杨妈妈有眼力见地顺势关上书房的门。 宽慰的语气对大夫人说着,“夫人放心,院子外负责看守的家丁婆子,都已经是我们的人!” 大夫人冷着脸,冲杨妈妈点了下头。 看了眼悲悲戚戚还在呜咽控诉的沈月清,又飞快地扫视一圈这一片狼藉的书房,最后才把眼神定在已经把自己打理顺眼的裴玉珩身上。 禁欲清冷的白衣少年,好看的嘴角上那一抹溢出的殷红,终究是遮不掉他刚才犯下的荒唐。 “珩儿!”大夫人几次张嘴,又几次抿住,良久才说出一句,“你怎能此糊涂?” 裴玉珩看着被控制挣扎着的沈月清,不经意的抬手,用手背轻触了下唇上的伤,微疼,但心里竟不自觉的泛起一股微妙的…留恋。 玩味的余光看着一眼沈月清,心道:无妨,来日方长。 继而转向大夫人,恭敬地行了一礼,语气平淡无波。 “母亲莫怪,儿子只因这几日在工部吃得太补,进府看见这婢女…娇俏了些,一时没忍住。” 府中这几房男主人,比他荒唐的多了去,裴玉珩不过是有样学样。 大夫人听他如是说,嘲讽一撇,蹙眉道,“珩儿,你也知道,你这身子骨儿从小就弱,以后再有这种事儿,还是多忍耐一些才好。” 裴玉珩从头到尾眼神都没有看向大夫人,对于大夫人劝慰的话,更是没听到心里。 同样是儿子,身为忠勇侯府世子的大哥可以在府里娶一妻四妾,日日宿醉百花苑。 而他,凭什么却要为了家族兴旺和一个名声,去做什么清风霁月、温润有节的侯府二公子。 第10章 影响子嗣 他们这份母子情分,从他出生时因为目盲被丢弃在玄妙观十二年,后来他眼疾复明后接出来又被父母送去骊山书院,苦学八年,再回到侯府,已经过了弱冠之年。 待科考功成名就才算真正给了他一个侯府二公子的身份。 这侯府,他满打满算也不过是住了两年。 而这两年里,他朝中公务繁忙,早出晚归,母子见面除非家中礼节往来或有事相商,其余时间基本不得见。 想到此,裴玉珩略带几分不舒,他身子弱是多早之前的事儿? 这些年,她可曾关心他? “一个婢女而已,儿子的身体还弱不至此,母亲不必为此费神。” 他故意把动静闹得这么大,招大夫人来一遭,无非就是要光明正大地给沈月清一个通房的身份。 如今他想要的结果已经达到,他并不想与大夫人有过多的交涉。 大夫人听出裴玉珩的不满,勉强笑着,“是为娘考虑不周,密蒙那丫头被打发走以后,应该给你早早物色个乖顺的丫头过来。” “不必!”裴玉珩满脸拒绝,“儿子瞧着…这个挺好。” 大夫人再把眼睛看向披头散发遮挡下面目全非的沈月清。 这才算从进门开始,正儿八经地看她一眼。 府中丫鬟婢女很多,像沈月清这种伺候在那冷清三房且又是养公子裴玉兴身边的三等婢女,持家主母的大夫人其实也见不到几次。 反而是杨妈妈,看出大夫人的心思,毫不客气地撸开呜呜咽咽着的沈月清面容上的碎发,使得大夫人和屋子里的几个人都能清清楚楚地看到了沈月清的面容。 不得不说,这女孩儿虽然狼狈至极,但碎发拨开,这脸蛋和五官还真是难得一见的清秀玲珑。 “咦,这不是三房兴公子院里的清姑娘吗?”杨妈妈毕竟是府中老人,平时帮大夫人打理宅院,府里的下人都记了七七八八。 经杨妈妈一提醒,大夫人这才有点儿记忆。 若有所思道,“哦,原来是三房的人?” 大夫人再仔细瞧了一眼沈月清,心里几分担忧,“看着这模样生得还算周正,只是……” “只是什么?”裴玉珩也顺着大夫人的眼神去看被两个丫鬟摁压着且捂着口鼻的沈月清。 还有被杨妈妈强扯着头发,露出圆鼓鼓的脑袋瓜的那张他甚至未曾仔细瞧过的这张精致脸蛋儿。 忍不住眯起那双狭长的凤目。 大夫人颇有微词道,“只是你三叔那院子里,可还能留下干净的婢女?” 嗯? 裴玉珩微不可查的瞳孔一收。 看着沈月清的冰冷眼神,悄悄咬住后槽牙。 毕竟。 他也是今天才看清了她这张长着一张人畜无害的小白兔模样的真面目。 两年前,她能在他的威逼强迫下接纳他,那么,她是不是也能在裴老三那个没品的好色之徒的胁迫下…… 达成了他所不知的交易? 裴玉珩眼神瞥向别处。 甚至,不敢继续去想。 “母亲且放心。”裴玉珩想尽快打发走大夫人,他想亲自问问沈月清,音色低沉,“儿子试过了,她干净得很。” 试过了? 大夫人狐疑地看着裴玉珩,又迅速扫看沈月清上下。 女孩后背和裙角确实沾惹了一些血迹,但…并不能确定是…裴玉珩所致。 这裴家的血脉这些年来就十分珍贵。 她容不得有人胡来,这翠竹苑要塞个通房进来,总要好好调教一下才行。 否则浪费了她手里这唯一一个可以依靠的筹码,当如何是好? “既然你有意要留她在你房里伺候,母亲也不便多言。” 大夫人一时也看不清裴玉珩的真正心思,毕竟母子生分这么多年,眼下先把人带下去调教一番要紧,斡旋道,“只是你祖母那里,母亲总要带人过去相看一眼,过了你祖母的眼,才能把人和名册都送到这翠竹苑里来。” 拿老夫人来压他? 裴玉珩腹内哑笑。 他没心情看这些宅院妇人的龌蹉表演,总之,桑清儿他要定了。 不过是被大夫人带下去吃点儿皮肉苦,刚好让她长点儿记性。 “行,儿子先进宫一趟,还请母亲处理完后事,今晚就把人和卖身契送来翠竹苑。” 母子二人达成共识。 沈月清被大夫人的人带走。 裴玉珩也迅速换了官袍朝靴,匆匆进宫去复命。 - 到了大夫人落住的兰园。 在院子里洒扫的花花看着被一路押进屋子里的好姐妹,惊得下巴要掉出来。 出于担心。 她不得不悄悄靠去窗边听墙角。 “啪!” 一记响亮的掌掴传出来,震耳发聩。 花花吓得一激灵,壮着胆子捻开一点儿窗户纸,攥紧拳头把眼睛贴上去看。 “大夫人,别打了,这丫头晚上还要送去珩公子屋子里,若是被珩公子瞧出来有伤,难免又让你们母子间心生嫌隙。” 杨妈妈拉住大夫人还要掌掴沈月清的手劝慰着。 大夫人余怒未消,“不打她,本夫人消不了这口恶气!” 沈月清捂着肿起来的脸颊悲悲戚戚地跪在大夫人脚下,“求大夫人放奴婢走吧,奴婢不想当珩公子的通房……要打要骂,奴婢愿意受罚!” 杨妈妈呵斥道,“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你以为岂是大夫人说能放你走,就走得了的?” 沈月清亦后知后觉地明白了,这分明就是裴玉珩算计好的。 这根本就是他制造出来的一场假象,让大夫人看到他们在书房里行那不轨之事儿,继而顺理成章地让大夫人不得不接受她做他的通房。 他的目的摆出来得直截了当,甚至不用再跟大夫人去浪费唇舌。 裴玉珩! 不愧是皇上赞许安邦定国、有经世之才的珩公子。 手段够高! 只是,他是一丁点儿也不考虑,日后在她这府里立身的囧境啊! 即便他逼迫大夫人认了她这个通房,可有想到,在这内宅之中,身为一家女主子的大夫人,怎么会让她这个爬床媚上的贱婢有好日子过? 这可是大夫人的软肋啊。 显然。 眼前大夫人即便不喜她,但却很忌惮这个对家族声望以及她个人地位完全有利的宝贝儿子的。 第11章 她才不要做通房 但有一点儿。 沈月清从刚才大夫人的态度,以及平时花花给她透露的消息里察觉到。 大夫人很担心裴玉珩的身体。 凭着今日他们母子之间的对话和表现,她捕捉到一个信息。 那就是,大夫人在乎的并非只是裴玉珩的身体,而最担心的是他因贪恋女色透支了身体,会影响子嗣! 她爬起来五体投地,呜呜咽咽地向大夫人哭求着,“大夫人,求你放奴婢离开侯府吧!奴婢不想留在这儿继续被公子夜夜折磨,奴婢只怕哪一日撑不住……会被珩公子……给玩死了!” “你说什么?”大夫人陡然睁大眼眸,“珩儿与你…这般,是多久时候的事儿了?” 这婢女的哭喊内容信息量极大。 大夫人脑门在隐隐发胀。 沈月清呜呜咽咽伏地回着,“奴婢与珩公子……苟合,已经两年有余了!” 两年! 大夫人踉跄地后退两步。 杨妈妈慌忙搀扶住差点儿倾倒的大夫人,“夫人!” 大夫人看向杨妈妈,喃喃道,“这孩子,本就胎生不足,怎得…能如此作践自个儿的身子?” 杨妈妈自然知晓大夫人的担忧,“夫人莫急,眼下看珩公子身体还算康健,说明他这些年身子骨儿养得不错!” “当初他回府的时候,张大夫就一再告知说,他这天生的不足之象,切忌贪淫欲、戒油腻,否则旧疾复发也是迟早的事……” 大夫人气不过的低吼,“如今,他胆敢瞒着我在这府里偷人!” “夫人,依老奴之见,是要好好盘查府中上下,看看珩公子是否还有其她如这种暗通款曲的婢女!” “对,你说的没错!” 眼下能出现沈月清一个,只怕还有第二个第三个…… 主仆二人合计一通。 再看看脚下的沈月清。 大夫人蹙眉说着,“若是真把这个小贱婢送去翠竹苑,珩儿也不懂节制,万一他身子垮了……” 这好不容易有点儿起色的侯府,还有大夫人刚刚在京都城拽起来的威望,岂不是全毁于一旦? “本夫人该如何是好?” 对了对了。 沈月清在心里暗喜,她这算是赌对了。 “这样看来,无论如何都不能把这丫头送去翠竹苑,还是要找个像密蒙那丫头一样敦厚乖顺的送去珩公子房里用才行。”杨妈妈宽慰的语气说着。 “只是不送她去翠竹苑,今晚珩儿回来再与我闹起来怎么办?”大夫人很担心,毕竟她与裴玉珩之间,这份母子情分本就淡漠。 “夫人莫不是忘了?”杨妈妈提醒道,“你刚刚不是跟珩公子说起,要带着这丫头给老夫人相看一眼?” 嗯? 大夫人抬眸,冲杨妈妈会心一笑。 “对啊,此事还是交给老夫人来做主的好。” - 道。 裴玉珩披着宽大的黑色斗篷蹙眉从马车上走下来。 沈瑞伸手要搀扶,被裴玉珩推拒,道“无妨,此事不宜府中人知。” 沈瑞看着他急促进府的身影,未免有些心疼。 圣上传话召见,公子因延误时间,被赐予鞭笞后背五十的惩罚,接受完鞭刑,公子不顾伤痛,马不停蹄的往府里赶,沈瑞瞧得明白,公子是着急回来见清姑娘。 刚进翠竹苑。 沈瑞就赶紧先找来金创药,“公子,属下先帮你敷上药?” 裴玉珩正自顾自地褪上衣,“把她叫来。” 沈瑞攥着药膏的手一紧,适才想到这个问题,眉间一喜,“对啊,以后这院子里有女眷了!” 说完,转身满院子去找沈月清。 女眷? 裴玉珩第一次听沈瑞这么会说话!脱掉外裳,嘴角不经意地扬起一抹好看的弧度,居然感觉后背不怎么痛了。 沈瑞找了一圈,也没找到沈月清的半点儿影子,心里自觉几分不妙,也不敢惊动裴玉珩,悄悄跑去兰园打听。 刚好看见在兰园门口急得直跺脚的花花。 就在裴玉珩脱掉上面衣服,露出膀子坐在榻上等沈月清过来上药,左等右等不见人的时候。 忽然心生不好。 起身抓起衣架上一套黑色长衫往身上披,一边系着衣带,一边快步出了翠竹苑。 沈瑞急匆匆打探完消息从兰园赶过来。 正好跟已经换上一身黑衫、面色阴郁的裴玉珩撞个正着。 “公子?”沈瑞停步拱手。 “说,怎么回事?” 沈瑞不敢耽误,“回公子,属下刚刚打探到,大夫人把清姑娘卖给了城西的一个屠户叫黑老二的做媳妇,天黑之后就遮上盖头,从后边角门抬出去了!” 裴玉珩闻言,转身去了马厩。 如果没有算错时间的话,这会儿应该是那女人跟那个屠户拜堂后正在准备洞房的时间。 屠户?黑老二? 她还真是不挑! 裴玉珩带着沈瑞一路飞奔至城西。 顺着僻静狭小的巷子,找到了门口挂着两个打着补丁的红灯笼,找到了屠户黑老二的屋子。 巷子越来越窄。 裴玉珩与沈瑞丢了马匹,加快脚力朝着吵吵闹闹有人声传来的院子里快速走过去。 “老二,听说我们买的这小丫头可是勇毅侯府出来的丫鬟,这高门大院的丫鬟,一定长得贼好看!” “快掀开盖头,咱哥三儿都好好看看,我们东挪西凑的这花二十两银子买来的新娘子到底长啥样!” “对,快掀开快掀开,老子急得都想尿尿了!” “哈哈……” “咱哥三先商量一下,今晚这小娘们谁先开始?” “还用说,当然是我先来,我出的钱最多!” “你出的钱多有什么用,我可是家里的老大,自然是老子先来!” “我还说是我先来呢!我在家里最小,你们两个哥哥都得照顾下我才对……” 哥三说着说着竟然吵起来。 沈月清遮着盖头,听着他们对话,认真数着盖头下面的脚。 感情杨妈妈把她一口气卖给了三个男人做媳妇儿。 还好她早有准备。 “都别吵了!”沈月清着急赶路,着急把这三个莽汉处理掉。 听她这一声喊,裴玉珩准备要抬起的腿瞬间顿住,很是好奇沈月清这有恃无恐的音色,很想知道,她后面会作何应对? 紧接着,沈月清藏在盖头下冲那屠户哥三不耐烦地喊,“我们这合卺酒还没喝呢?” 第12章 合卺酒还没喝 闻言,裴玉珩暴怒的一脚踹开了那本就不结实的两扇稀松木门。 三个莽汉屠夫齐刷刷往被踹掉门扇的方向看,“谁?” 沈月清也应声揭开盖头往外看。 不看还好,这一看,沈月清只觉得魂儿要吓没了! 但见他一身黑色长衫,迎风走进来,长身而立。 像是阴郁清冷的暗光里走出来的一个恶魔 “欸,这是谁啊??” “呵!这男人能长这么好看!” 三个屠户看到芝兰玉树的裴玉珩,忍不住咋舌感叹起来,还好其中一个瞬间惊醒,道,“他该不会是来跟我们抢新娘子的吧?” 沈瑞一个滑步,瞬间让三个莽汉以眼不见的速度倾倒落地。 裴玉珩看着挑着喜帕一脸呆愣的沈月清,四目相对,一双清透的眼睛撞进他乌墨阴郁的眸色,她的魂被吸进了他那双浸了墨的深邃眼睛里,深刻地感受到他身体里散发的恨和冷。 他厌恶地盯着她,恨不得现在就掐死她! 刚刚在门外听她出言阻止他们吵闹,他还以为她有多贞洁刚烈,做了什么样的应对手段,感情是要躺平地接受了这三个丑陋男子一同做她的夫! 一个都让他恶心的想吐,她竟然还想三个…… 她竟然还有心情跟他们喝什么合卺酒? 这个该死的没骨头的女…小人! “过来!”他厌恶而嫌弃地朝她伸手。 过去……干嘛? 沈月清打着盖头坐在床榻上没动,她明明就差一点儿,毒晕了这三个蠢货就可以去追赶星儿去骊山书院的马车。 他为什么会来? 他不是进宫复命去了? 他回府之后,没人出面拦着他吗? 沈月清把手里的帕子一撂,清了清嗓子,“公子请回吧。奴家已嫁黑二为妻,从此跟侯府再无瓜葛!” 沈瑞看不过去,“青姑娘,你不能这么对公子,公子为了你,都被皇上给……” “闭嘴!”裴玉珩冷声喝止沈瑞,他后背的伤痛的厉害且还在流血,他回府还有一番时间消磨,怕后面支撑不住,不想继续在这里浪费精力和时间。 “把她捆起来,带走!” 这个贱人,宁愿留在这破屋子里伺候三个蠢货,也不肯跟他回去。 那日后就不要怪他不顾及她的承受能力。 — 回去侯府。 裴玉珩直接拎着被捆着手脚捂着口鼻的沈月清往老夫人落住的后院奔走去。 沈月清一路呜呜噎噎地挣扎。 今天一天,她还真是受尽非人的凌辱,可兜兜转转竟然又回到了侯府。 满身的苦都白受了。 此刻。 大夫人和老夫人早就得了消息,知道裴玉珩带着沈瑞去城西去闹了。 婆媳二人正担心他会闹出人命来,后来打探得知,他不过是打晕了那三个屠户,然后把那三个莽汉命人送去边塞投军去了,才算放下心来。 大夫人找了两个样貌周正干净的丫头,规规矩矩地站住老夫人身前。 “母亲放心,这两个丫头都是家生子,一个是杨妈妈的内侄女,一个是王管家的外甥女。性子都稳妥得很,做事也利落。” “而且这两个孩子的身子,儿媳也都找了隐婆仔仔细细查看过了,干干净净的很……” 裴玉珩拎着一身大红色喜服、发髻松松垮垮的沈月清走进来。 瞬间打断婆媳二人的对话。 “珩儿,不得无礼!” 裴玉珩将手里的沈月清往地上一丢,拱手向侯府老夫人和他的母亲刘氏行礼。 “祖母安好,母亲安好。” 老夫人拄着拐杖站起来,端看裴玉珩上下,“自上次上元节见你一次,老身已经是三个月没见着你了。” 裴玉珩颔首,逃避着老夫人的巡视的眼神,“是孙儿的错,劳祖母记挂。最近朝中事务繁忙,工部水利又脱不开身,未能每日来向祖母和母亲问安。” 他在这府中,一直像个局外人一样住着。 在他眼里,若非这个身份还有用,他甚至不想住在这座肮脏的府邸。 “祖母不怪你。”老夫人端看着裴玉珩的面容,“珩儿越发像你祖父年轻的模样了。” 大夫人听老夫人如此说,心里不免几分得意。 毕竟,老侯爷年轻时可是这京都城风头无两的朝中新贵。 裴玉珩抬眸,对上老夫人意味深长的眼神。 “孙儿不敢。孙儿不过是大命未死,是老天要留孙儿这条性命,为皇上分忧,为百姓谋福。” 老夫人听得明白这孩子言外之意,他心里对这府中长辈都是带了怨的。 不怪他有怨,毕竟二十二年前府中诸事烦忧,她当时确实没有顾及上这个小孙孙,只信了他亲生母亲刘氏的话,说他被算命先生算得命数太硬,需得放娘家养大。 于是,她从未怀疑过刘氏会因为生了一个眼睛目盲的儿子,怕影响她做当家主母的地位,就把自己的亲生儿子送去娘家外宅里当畜生养着。 也算老天有眼,这孩子侥幸躲过一劫,只要他身体保住,这侯府就不算断了香火。 她也算帮老侯爷保全了一条血脉。 十二年在他心里种下的苦,不是一朝一夕能除去的。来日方长,只要孩子好好的,总是还有化解的方法。 老夫人扫看了一眼被他丢在脚下的沈月清,继而调整了下神色,再看向裴玉珩,“你母亲最近在操持你求亲的事情,祖母听说此事,虽然这沈家女的身份低了些,当想着是珩儿认定的妻,祖母也不多过问。” “只是今日你母亲忽然又跑来跟祖母说,你收了个通房,祖母就在想,我的孙儿入朝为官没多久,就可以得圣上青睐以重用,在工部小小年纪就屡建奇功,为何对选妻择妾这件事儿上,怎么就不太灵光呢?” “珩儿啊,祖母不怕你恼我,话说到这份上,你也听出来,祖母对你选这双妻妾都不甚满意。如今,你给祖母说句实话,沈家小姐和眼下这个来路不明的通房,如果只让你留一个在身边,你选谁?” 沈月清一直安静地听着。 这位侯府老夫人,一直如同一个大佛一般的存在,平时深入浅出,她们下人很少见到她老人家本尊。 府里人都知道老夫人虽是软弱性子,但人很是温和亲厚,如今这么近距离见面,她忽然觉得,老人家身上反而有一种让人看不透的底色。 第13章 各取所需后 裴玉珩一直在逃避老夫人的审视和追问。 他与沈月清一样,自从进入侯府以来。 对于这位深入浅出似乎能看透人心的老祖母,他总是能避则避。 他不想被人用一种被可怜和自责的眼神注视着。 他的人生,从一开始就已经被所谓的家人抛弃,那么如今他走到这般身份和地位,以一人之力,养着整个侯府的吃穿用度,也算还了对侯府这份生养的恩情。 “没有如果,沈家小姐孙儿一定要娶,至于这个通房,孙儿也必须带回院子里。” 他眼神坚定,语气不容置疑。 显然,他不受老夫人的情感捆绑,也没打算给任何人约束他的机会。 大夫人暗哼了一声,眼神不悦地落在裴玉珩脚下被捆绑着的沈月清身上。 老夫人冲裴玉珩点了点头,“好,好得很。” 说完,端正地坐回到刚才的椅子上,义正言辞看向裴玉珩,“既然你有你的坚持,那侯府也有侯府的规矩。” “来人。”老夫人压着愠怒,“把这个霍乱媚上的贱婢拖出去,乱棍打死!” 啊? 沈月清手脚不能动,嘴还喊不出,呜咽起来,裴玉珩听得懂,她不想死! 大夫人看得很解气。 她早就想下令把这个小贱蹄子给弄死,可是碍于裴玉珩的情面,她不敢啊。 所以才不得不找了老夫人过来商量,按照老夫人的安排,才命人给这贱婢用最快的速度找了户人家嫁出去,没想到,裴玉珩会从宫里回来得这么快! “祖母不可。” 两个家丁进来,正准备提溜沈月清,被裴玉珩的冷情的一声打住。 “为何不可?”老人家双手捶打几下拐杖,压着满心的气怒。 裴玉珩密尔长的眼睑低垂,喉结微微滑动,音色压得低沉,“她可能……有了身孕。” 嗯? 沈月清瞪着眼珠子看向他。 她有身孕?她怎么不知? 老夫人表情瞬间来了个大反转,大夫人更是激动地走过来,“这是何时的事儿?晌午的时候为娘问这丫头,她还说与你苟……交合两年,都未曾有过身孕?” 裴玉珩挑眸,显然听到那个苟字十分不悦。 她是他的女人,真真正正的女人,不管他如何对待她,他不能允许别人诋毁她。 裴玉珩语气不太友善的解释,“之前儿子自以为刚入朝为官,不想府中有所牵挂,所以才命她服用了避孕的药物。如今儿子年岁渐长,且在朝中也有了一席之地,所以才命她停了药。” 大夫人虽然很渴盼裴玉珩有个子嗣,但也担心裴玉珩为了留下沈月清,才故意诓骗她,“可有找大夫看诊过了?” “未曾。”裴玉珩淡淡地说着,“只是她这个月的月事迟迟没来,儿子也是猜测。” 猜测? 大夫人自然不认,“这女子的月事不稳定也是常事儿。” “夫人,老夫人,不如先把张大夫叫来,给这丫头诊断一下看看就是了。”杨妈妈精明世故地站出来做和事佬。 张大夫是侯府的府医,师承之前已故的张太医一脉,医术还是让人信得过。 老夫人点头,“杨妈妈说得对,侯府的子嗣事关要紧,快去请张大夫过来瞧瞧。” 沈月清被堵着嘴巴,半个字说不出来。 谁说她月事没来,前两天刚走啊,他一直在工部忙活,根本都回府里来,而且自打他说不让她来翠竹苑拿吃食之后,他们两个都没有……那啥,怀什么身孕? 是他跟别的女人怀的吧? 没多时。张大夫过来把脉。 扯着胡须思虑了半天。 一群女眷围着给沈月清问诊的张大夫,都等着他最后的“宣判”。 “张大夫,可有诊断出什么?”老夫人都开始沉不住气了。 沈月清就等着他说一句:这姑娘阴血亏少、体寒脉弱、疲倦无力、食欲不振。 毕竟她自小随母亲悬壶济世,对各种疑难杂症都是信手拈来,就她自己这么多年来大量服用那避子丸,这身体不好好调理几年,根本不可能有身孕。 张大夫把沈月清的寸关尺都细细切了一遍,适才整理药箱,回话道,“老夫人和夫人,这姑娘的脉象圆滑如珠、由尺部向寸部回旋滚动的感觉,如果老朽诊断得没错的话,应该是……有喜了!” “有喜了?”大夫人第一个出乎意料地反问一句。 张大夫似有心虚地拱手道,“是的大夫人,只是这女子之前应该服用过太多大寒的药物,此胎需得安心静养才好。” “这是自然!”大夫人开心之情溢于言表,完全忘了刚才对沈月清的不满之情。 沈月清都开始怀疑自己的身体状况来,尽管被绑着,但还是努力把手交错着给自己又把脉查看一番。 这一举动被裴玉珩察觉,还以为她要偷偷解开绳索,顺势把她交错的手拨开,不允许她有逃离的想法。 沈月清看着他的表情,瞬间什么都明白了。 原来,这又是他提前布好的局。 为了她能留在他身边当通房,他还真是煞费苦心啊。 只是,他这到底是图什么呀? 沈月清之前一直觉得,他们不过是一场露水姻缘,她不过是他空虚寂寞无聊之时捡到的一个玩偶,甚至连个通房的身份都不屑给。 正因为如此,她也沾沾自喜一直小心翼翼保护着他的“隐情”,不暴露不张扬,低调卑微安分守己地做着与他互不相干的两种人。 她一直以为,这种天上地下的身份,她离开的时候,他会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 各取所需后,各自安好。 可如今…… 事情为何会变得这般复杂? 她怎么就逃不掉了呢? 她还有母仇未报,弟弟星儿的生父至今是个迷! 她隐忍十年,好不容易长大,还有好多事儿没有做啊? 她不想被困于这方寸之地,成为他的掌中玩物! “珩儿,既然这丫头怀了身孕,如今你还未娶亲,院子里也没个女主人帮忙照料,那就把这丫头放我屋里,我来好好照顾她的衣食起居。” 大夫人难掩的高兴,自告奋勇地说着。 “不必了。”裴玉珩当即拒绝,“母亲操劳这一府上下的大小事务已经够麻烦了,不必因如此小事劳心。” “这可不是小事儿?”大夫人不死心,“这是我们侯府多年来难得的大事儿。” “母亲,此事不宜声张。毕竟,儿子还未娶亲,届时此女被母亲惯养在兰园,被人传出去,儿子定又要被人弹劾一个淫欲不节的罪名。” 第14章 她有八百个心眼子 大夫人似有失落,还想坚持。 裴玉珩双眉紧蹙,一把抓起地上的沈月清,不耐的语气,“就这么定了,这女人就先当翠竹苑的大丫鬟养着,一应吃穿用度儿子会特别留心,待沈家妹妹嫁进来,一并当妾室纳入门就是了。” 他背后的伤越来越痛,他怕再继续耽搁下去,会晕死在这里。 “时辰不早了,珩儿告退!”说完,如同抓个小鸡仔一般,拎着沈月清就消失在众人眼前。 大夫人跟了两步,最终又折返回来,看看老夫人低头不语,终究也没敢再说什么。 送走大夫人,老夫人身边的于妈妈关上门,“老夫人别忧心了,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只盼这孩子,能早日明白自己的心意就好!” 老夫人轻轻点头,道,“听天由命吧。” 侯府从受封四十三年来,这之间经历了多少风浪,老夫人看的明白,但能做的向来不多。 只盼裴玉珩这孩子少受命运磋磨,能遇到一个真心待他的人。 - 翠竹苑。 把沈月清拎进来往床榻上一扔,裴玉珩也随之倾倒在榻,人也晕厥过去。 “嗯嗯……”沈月清还被捆绑着,嘴巴呜呜噎噎还是说不清。 沈瑞听到屋里的动静,料想是公子屋子里出了事。不管不顾的闯进来。 “公子?公子?” “呜呜……嗯嗯……”沈月清示意沈瑞给她解开。 沈瑞一脸担心的看着裴玉珩,知道沈月清在这府里懂些医术,提醒的语气,“清姑娘,我若给你解开,你千万不要再想着跑路了!” “入了着翠竹苑你也是知道的,公子的院子里向来是这府里最严密的地方,连老夫人大夫人都打探不出半点儿消息。你跑不掉,最后还有可能白受一顿皮肉之苦?“ 沈月清狠狠点着头,表示她听得懂。 沈瑞知晓她是个通透的姑娘,避讳接触的举动,抽出腰间的匕首帮她挑断绳索,沈月清抬手把嘴里的布条扯掉。 狠狠吸了两口气,抓起裴玉珩一只手臂开始切脉,这才看到他后背流出来的血迹,“他受伤了?” 沈瑞点头,“公子因为着急回府来拦你,耽搁了进宫面圣的时辰,所以被圣上鞭笞了后背五十下。” 沈月清听完,心里懊恼,这圣上也宣旨的时辰也真是,就不能再早一点儿,如果她刚走的时候他已经进了宫,后面还能有这么多麻烦事? 沈月清从横躺在外侧的裴玉珩身上越过去,走去梳妆台前找了把剪刀过来,在沈瑞一脸警备的眼神下,咔擦几下动作娴熟的把裴玉珩后背粘连的衣衫剪开。 沈瑞从头到尾看着。生怕她一剪刀结下去就束了裴玉珩的性命。 “麻烦沈大哥去打盆水过来吧?”沈月清看沈瑞已经观察完她的举动,把手里的剪刀放下。 沈瑞长舒了一口气,“好,属下这就去办。” 属下? 沈月清一边给裴玉珩清理伤口,一边腹诽的笑着,沈瑞这是真打算把她当裴玉珩的姨娘对待了。 哼,谁要当他的姨娘,这称呼听起来都这么…难听! 沈月清认认真真帮裴玉珩处理完伤口,沈瑞也适时的退了出去。 沈月清按照默认的丫头身份,就自然的留下了陪护照顾。 毕竟,她“有孕”,且是他在这府里强制拉来的通房。 照顾他的衣食起居,理所当然。 第二天一早天不亮。 沈月清缩在一张贵妃榻上睡的正香,忽然被一阵儿窸窣的声音吵醒。 这些年在侯府为奴,她从来不敢睡太沉,所以但凡有点儿声响,她就会被惊醒。 睁眼发现,裴玉珩正站在衣架旁穿套着朝服。 看到此景,沈月清干脆再闭上眼眸假睡。 她没打算当个乖顺温柔且贤惠的通房。 而且,她巴不得他尽快厌恶了她,把她打法出去。 即便如此,裴玉珩还是察觉到她的这微小的动静。 “起来!” 冰冷厌恶的音色,使得沈月清冷不丁的又睁开眼,懒懒的道,“奴婢身子重,还请公子体谅。” 他不是告诉老夫人和夫人说她怀孕了吗,正好是个日后可以偷懒的借口,只是,只怕她在这院子里住多少年,恐怕都给他生不出一男半女。 毕竟,她这满身的精湛医术,只怕连宫里的太医都比不过她! “说你胖,你还真在本公子面前喘上了?”裴玉珩语气不耐烦的,“后背疼,过来帮忙!” 沈月清很烦。 “既然伤口没好,就告个假别去了呗。” “在家里歇两天也耽误不了什么国家大事吧?” 嘴上说着,但还是碍于此时的身份和处境从床榻上爬起来,迷迷糊糊往裴玉珩站着的位置走过去。 一边帮他穿套,一边系着衣带,裴玉珩一把从她的手里抢夺过连个系错的衣带,拆开又重新来系。 沈月清一脸囧,“那我只帮你穿吧,这男人的衣带我也不懂。” 男人的衣带? 裴玉珩倒是几分自我宽慰,她没接触过男子的衣物,那就说明……她除了有他,并没有其他男人。 他逐个系着里外衣上的带子。 沈月清则一层层的帮他套。 “怪不得公子要起这么早,这衣服穿起来着实麻烦。”沈月清不无感慨的说着,“是不是可以想个法子,别设计的这么复杂?” 裴玉珩总觉得,这个女人经过昨天一遭,在自己面前,竟然全无之前的乖顺和安静,反而像是换了另外一个人…… 小嘴巴巴的不停。 难道,这才是正在的她吗? 不过,他反而更喜欢她这般像肆无忌惮像是没事故意找事儿的小模样。 裴玉珩穿戴好,拿了官帽正要走,忽然想起来,警告的语气,“没我的允许,别出翠竹苑。” 沈月清悻悻的点头。 他转身,忽然又想起来,“想吃什么,给今天当值的沈海说。” 一听到吃,沈月清瞬间两眼放光,使劲点头道,“好!” 裴玉珩看到她这个表情,才算放心一些。 转身拉开门扇,大步流星的消失在黎明拂晓的苍茫夜色之中。 低头嗅了一下衣领上的那股独属于她的淡淡幽香,心里一股莫名的踏实。 “公子,户部刘大人在一品楼设宴,问公子哪天能去?” 裴玉珩想也不想,“最近哪儿也不能去,回绝一切宴请!” 他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是,让这个天天藏着八百个心眼来对付他的小女人,赶快怀上他的崽儿。 第15章 拿出道歉的诚意 傍晚。 裴玉珩处理完工部要事,早早的回来翠竹苑。 沈月清难得清闲的在这侯府闲了一整天。 平日里看的医书都被收拾去骊山书院了,在这翠竹苑里洒扫清除一日三餐皆有人精心侍奉照顾,比起揽月轩的日子,简直是天上地下的差别对待。 这嫡公子和养公子的区别,被沈月清感受的一览无余。 因为没什么事儿干,她就干脆搬出来一个软榻在后院的小花园里晒太阳打盹儿,这一待就睡了一整天。 “公子?”沈海见裴玉珩带着沈瑞急步匆匆的走进来。 裴玉珩褪掉外裳直截了当的问,“她人呢?” 沈海接过裴玉珩手里的衣服,“回公子,清姑娘人在后院花园。” 裴玉珩便转身奔去后院。 春夏之交。 翠竹苑的后院花开正盛,霞光云海、花海层叠,一张紫檀贵妃榻上,少女褪掉鞋袜,露出一双莹白的小脚丫,一件轻薄的淡粉色长裙慵懒地侧卧,勾勒着少女单薄细长的身形。 远远看着,比画中的人儿还要美上几分。 她不似他在凝香院见到的那般身姿妖娆的舞姬,也不是宫娥之中妩媚多情的少女。 与人群中,她不过是寻常中人几分清秀的女子,可是,他很奇怪自己的反应,再好看的少女身姿他入不得眼,再妩媚多情的少女,他看多了会想吐。 唯独对她,他一发便不可收拾,只要与她在一起,他总是不自觉地狂热深陷其中,迷恋到难以…自拔。 越来越靠近她躺着的位置,裴玉珩便加了几分内力,故意不让她听到他的脚步声。 此时此景,他很想…… 人刚坐定,沈月清就应景地睁开了眼。 裴玉珩身子倾轧下去,嘴角微扬,“睡醒了?” 看着身披彩色光晕的红衣少年,一张如梦似幻的温润俊容对她笑得温柔而缠绵,沈月清还以为自己在梦里,不自觉地抬手抚弄向他白皙又微微泛着红润的脸颊,“好美啊!” 裴玉珩嘴角的弧度更甚,一把握住她裸露出的莹白脚丫,笑得比这满园的花海还要妖娆,霸道而又张狂,“……想要?” 一股温热的气流从脚底涌向心口,沈月清瞬间惊醒。 腾的从榻上弹坐起,大梦初醒的瞪着裴玉珩,慌忙从他的手掌心抽出她被禁锢的脚丫,他疯了?她可不想被围观。 “你……你回来了?” 裴玉珩看着她这天差地别的反应。 刚刚还柔情蜜意里似的裹着情欲,这会儿怎得清醒得像是看到恶魔般要对他退避三舍? 沈月清慌忙下榻穿上鞋子,后退两步离着裴玉珩两丈远。 “公子……饿了吧?” “奴婢这便让人下去准备饭菜。” 说完,也不管裴玉珩什么回答和反应,老鼠看见猫一般跑得比兔子还快。 裴玉珩看着她落跑的身影消失,呆坐在榻上暂时不敢动。 垂眸看着饿了大半个月的……像在自言自语,“放心,今晚一定让你吃顿饱的。” 入夜。 沈月清不情愿的伺候着裴玉珩洗澡。 他后背的伤还没好,她就只能小心翼翼的擦。 “公子,奴婢既然成了公子的大丫鬟。自然不能一直在公子屋里长住的道理,现在公子得闲,不如就想想,把奴婢安顿在何处?” 沈月清借机给自己找地盘,她实在不想日日跟裴玉珩这般形影不离。 裴玉珩拿帕子搓弄两下,“没怀上之前,就在我身边待着。” “嗯?”沈月清给他擦后背的手一偏,裴玉珩疼得蹙眉。 “对不起对不起!”沈月清看着被她不小心戳弄开的结痂,慌忙道歉。 裴玉珩转身,一把将沈月清从浴桶外拽进来,恶鬼投胎的面孔毕露,“道歉,就要有道歉的诚意。” 三下五除二褪掉沈月清身上的衣裳,晶亮的眸色如嗜血,他,好饿…… 沈月清双手紧抓着浴桶两侧,若隐若现的筋骨诉说着她的隐忍和难过。 桶里的水面起起伏伏,大半都溢出桶外,浸湿了地板一滩。 “公……公子?” “……嗯。” 这变态的玩法,他乐在其中,她实在忍受不住了,后背还被生硬的木桶膈地生疼。 “这样……不行。” 他呼吸凝重,不太高兴的语气,“怎么不行?” “都……都流出来了。”她呼吸急促,难过得说不出话来,“浪……浪费了……” 裴玉珩似听懂她的意思。 在水里,确实……浪费。 但是,看她那张在水汽里红彤彤的脸蛋,他舍不得……出来。 “叫哥哥?”他威胁的语气,“叫一声,我就抱你出来?” 沈月清急于这一时被放过,抓着两侧木桶的手一把搂住他刚硬的脖,贴在他耳畔,呢喃无力喊出两个字,“哥……哥!” 裴玉珩后背一挺,眉宇间全是怜惜,打横将她从水里抱起,柔声道,“乖!” …… 本以为转战到床榻,她的日子会好过一些。 没想到的是,他竟然像是饿鬼投胎。 一遍遍,不厌其烦… 这样摆,那样弄。 也不知他是何时掌握了这奇奇怪怪作弄人的法子。 完全是他手里玩不尽兴的布偶娃娃。 沈月清只觉得头昏脑胀,整个人要昏死过去。 这一夜,漫长的沈月清在心里一直偷偷骂他亲娘和二大爷。 第二天。 她第一次睡得人事不醒,日上三竿。 翠竹苑里没有婢女。 之前只有一个密蒙大丫鬟,是大夫人亲自给裴玉珩挑选的通房,也不知道密蒙是不是如同她一般,夜夜被这般糟蹋。 如今密蒙被发卖出去了,轮到她跑这儿来受苦受难。 却不知这裴玉珩何时能把她玩弄够了,然后也命人把她发卖出去。 沈月清从床榻上爬起来,揉着酸痛的腰身和脖子,看着浑身的齿痕和指印,穿套好衣裳,推门出去,沈海已经在门外等候许久的样子。 “清姑娘,饿了吧?” 沈月清点头。 简单洗漱一下,走去餐桌前认真干饭。 一口气把满桌的鱼虾肉蛋全吞进肚子里。 然后撂下筷子,没品的打了个饱嗝。 “张大夫,这边请。” 沈海引领着前两天给她诊脉的张老头往沈月清这边走来。 沈月清瞟了一眼那个庸医,“哟,老骗子又来了?” 第16章 祖宗十八代 张大夫被沈月清叫得一脸心虚。 但还是要例行分内事,“还请姑娘把手伸出来。” 沈月清瘪瘪嘴,“张大夫这老眼昏花的一定要好好看,看我这一胎到底是三年还是五年才能生出来,省得荒费了珩公子的精力,在我身上倒是白浪费了时间。” 沈月清了清嗓子,带着提醒。 张大夫假装没听见。 裴玉珩拿她有孕的幌子,将她从城西绑回来,害得老夫人差点要打死她。 如今这个有孕的借口,若是哪一天穿帮了,回头不仅仅是老夫人,就连被诓骗的大夫人也会打死她! 张大夫请完脉,啥话没说,收拾好药箱转身跑得比兔子还快。 总之,沈月清心里明白,她这寒凉的身子骨,不可能坐落子嗣。 只怕裴玉珩要失望了。 早晚的结果。 她还是早一步为自己筹谋才好。 后面接连每个晚上。 对沈月清来说,都是痛不欲生的每一刻。 老夫人和大夫人还一直担心他身体不好,沈月清倒是觉得裴玉珩装得挺像。 她给他探过他的脉息,听过他的心脏,细品过他的气色,恨不得能找出一点儿他不健康的动向提醒他要节制。 可很明显,他很正常。 正常的不能再正常。 像他这种级别的朝中新贵,估计有专门的太医给请过平安脉,所以沈月清在他眼里这个半吊子大夫,自然是信不过她说的糊弄他的话。 “公子……”就算他信不过,这么多天的精力消耗,沈月清也准备诈上一诈。 他最讨厌她在这个时候喊他公子,“闭嘴!” 沈月清故意继续激他,“公……公公?” 他干脆一把捂住她的嘴,继续着他难忍的动作,这已经是今晚的第三次。 被她这故意的激怒,他最后…… 烦躁地倒在她身侧,调整下呼吸,一只手卡住她的脖子,警告着,“以后再乱说话,本公子定先封住你的嘴!” 沈月清闭上嘴巴,一副看似乖顺的模样看着他。 瞬间,他就心软了。 卡着她脖子的手松开,起身,一把拽住沈月清的光洁的脚踝,然后用床头的墙面抵住她的后脚跟,又拿了一个枕头垫在她腰下。 嗯? 这么奇怪而又羞耻的姿势,沈月清只觉得脸颊发烫,“公子,这是……什么姿势?” 他最近玩的花样有点儿多,她一时搞不清他下一步怎么玩? 裴玉珩看着她这个动作也觉得几分滑稽,但被她这般一问,又忍不住多看她……两眼。 但一想到她刚刚喊那两个恶心的字眼故意扫他兴的语气,便顺手拿了一床被子盖住她身子,只露出高高抬起的一双光洁的细长双腿。 “我问过太医,这样有利于助孕。” 啊?哦! 沈月清瘪瘪嘴,腹诽:幸好刚才没忽悠他身体不好的那一套,感情他最近都在与宫里的太医对话呢? “那公子可有问过太医,关于公子的情况?”沈月清故意调侃的语气。 裴玉珩盯着她看,“问什么?” 沈月清试探的语气,“问问公子这身体还可以吗?” 裴玉珩狭长的凤目微眯,“怎么,你今晚……觉得不够?” 沈月清慌忙摆手摇头道,“不不不,奴婢觉得很够很够!” “躺好!”他看她姿势有了变动,带了命令和提醒的语气。 沈月清只得按照他刚才摆弄的姿势,继续保持好,“公子……” 裴玉珩不耐烦的语气,“别一口一句公子,直接说。” 省的吐字不清就喊成了公公! 沈月清:“看公子这每晚的战况自然是看起来没啥问题,只是公子可有听说…独男之症。” “什么意思?”裴玉珩嫌弃地看着她,他虽不懂医术,但也知道这也不是什么好词。 沈月清嬉皮笑脸道,“就是一般男子有的特点他都有,但唯独不同的是,他只开花不结果。” 裴玉珩心领神会,讥讽的语气,“你的意思是,我给你的东西…有问题?” 沈月清吧唧下嘴,继续没品地接话,“这就要问问公子您自己了,您这些年应该不只是只有奴婢一个女子吧?” 呵!她在诈他吗? 如她所愿。 他从通点儿这东西以来,只有她一个女人。 而且,他发现,就只能是她! 其她女子,他一点儿不感兴趣…包括雪儿! “公子可有怀疑过一件事儿?”沈月清看他似有所动,趁火打劫神秘兮兮道,“这侯府,已经是近十年来从未添过女加过丁。” 关他何事? 他两年前才住进这侯府,跟谁都不熟,从不关心其他人之外的其他事儿。 “那又如何?” 沈月清看他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冷漠嘴脸,很是狐疑他到底是不是这侯府的子孙。 男人,尤其是他这般身份地位的男子,不应该很注重子嗣传承这件事吗? 沈月清裹着被子从床榻上盘腿对坐在他身前,一本正经地说教起来,“这事关公子是否也会有此症结的大事儿,公子不是一直也想要个孩子吗?” 他蹙眉,他只是想要个跟她的孩子,留住她! 她掰着手指认真给他算,“你看,你们祖上老侯爷娶一个媳妇一口气生了三个儿子,然后到了下一代,大老爷这一枝生了小侯爷和公子您;二老爷那里就生了一个女儿;再说三老爷这十几年来娶妻纳妾没停过,可是没见过一男半女……” 他不傻,听明白了他的罗列,“所以,你怀疑这满侯府的男人都不行!” 沈月清很认真点头。 裴玉珩气恼,一把卡住她脖子,她遮挡在身前的被子瞬间从她单薄的肩膀滑落,露出莹白的寸肌…… 他凤眼嗜血,像突然变了个人,“说!你跟裴远成,可有……苟且过?” 沈月清被来由被他胁迫,一张小脸因为喘不过气来,被憋得通红。 她跟他讲子嗣,他这是跟她扯到哪儿跟哪儿? 求生之下,她两只手死命地抓挠着他卡住她脖子的手背和臂膀,求生欲满满,口齿不清道,“木……木有!” 她觉得一双眼珠子快要憋得跳出来了。 他听到她的回答,缓缓松开手,沈月清慌忙逃窜到床位,一只手捂着被掐到红肿脖子,一只手抓起被子,“咳咳咳……” 心里把他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一大遍! 第17章 命不久矣 之后和疯批相处的每一个晚上。 沈月清如履薄冰、战战兢兢。 小心翼翼伺候和迎合着珩公子的要求和喜好。 尽管如此,她不小心说出的一个字或者一个动作,都会成为他变本加厉地继续折磨她的借口和理由,然后还要用他以为的方式讨要回来。 搓磨她,他总有她想象不到的各种花样和手段。 但是,沈月清在心里偷偷做了个规划这种生活方式不能持续太久,否则……她这条小命将不久矣。 转眼一个月过去了。 这一天。 裴玉珩下朝后早早回来翠竹苑。 沈月清正在后院为新培育的几颗草药除草浇水,裴玉珩急急匆匆找来。 一把将她从草地上捞起,然后转手把她放置在贵妃榻上,自己单膝半跪下来,与她保持平视,凤眼灼灼地看着她,带着几分紧张和期许,“已经过去五日了,对不对?” 沈月清一脸迷惑,却也不敢乱说话,“什么…五日?”看着他的每一刻,她都避之不及。 “你的身体!”他认真的回。 沈月清逃避的眼神,低头看了下他双手托着的她腰身处,幡然醒悟道,“哦,这几个月我这月事总是不太准,要么早几天,要么晚几天……” 裴玉珩修长的眉微蹙,俨然又不高兴的样子,一把将她横抱起,“那便继续!” 沈月清:“……” 她又说错什么了嘛? 子夜。 夜凉如水。 沈月清如一只蜷缩在裴玉珩怀里虾,冷不丁一下没一下的哆嗦起来,裴玉珩睡眠浅,感觉到怀里的小人儿像是在打寒噤一般时不时微微抽动。 他睁眼。 伸手给她裹了下身上的被子,以为她是身体冷,“怎么了?” 沈月清听到他惊醒后烦躁中似还有几分担心的意味,稍稍挪动下下半身,让自己不再贴紧他。 裴玉珩不太情愿,一把又将她拉回来,继续顶着。 命令的语气,“别动!” 沈月清憋嘴,羞愧地轻咳一声,“公子…别…别靠这么近……” 裴玉珩当没听见,“睡吧。” 沈月清不听话地又要挪动腰身。 裴玉珩扣着她腰身的手腕一紧,“再乱动都别睡!” 沈月清瞬间绷住腰身不敢再动,自然明白他说的都别睡是什么意思。 但是她好不容易盼来的机会,“可是公子…会弄到您那边的……” 裴玉珩闭合的眼睑瞬间又睁开,抬手解开两人身上盖着的青灰色锦被。 沈月清慌忙爬起来,随手拿了一件里衣遮住身下。 因为她最近昏死过去的次数比较多,基本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所以醒来之后,每次都这么一览无余。 “公子…” 裴玉珩长眉紧蹙,垂眸看着她身下晕染的那一层黑红色血污,没有说话。 沈月清看不懂他此刻的心情。 他一向情愫不露,但此刻,狭长萎靡的眸色里,透着几分失望和黯然。 但也就那么一瞬。 沈月清甚至觉得是自己看错了,慌忙遮盖上,“委屈公子先去旁边的软塌上休憩一会儿,奴婢这便清理干净!” 裴玉珩抬眸,从地上捞起外裳简单一披,并没有去对面的软塌上躺下,而是坐在一侧喝茶的椅子上等她收拾。 沈月清硬着头皮把弄污秽的被褥更换一新,然后转身冲一直“监督”着她干活的裴玉珩屈膝行礼,“公子,您可以上床休息了。” 裴玉珩把身上的外裳一扯,见她似站着不动,伸手一把拉着她就要保持原位置一内一外躺下来。 沈月清慌忙拒绝着爬起来,“公子不可,这屋子里只剩下这一床新被被褥了,奴婢身上没有月事带,会再弄脏……这床褥!” 裴玉珩便拿了她刚刚抓起那件,已经弄脏的他那件白色里衣塞在她身下,一把又将她禁锢在怀里。 “女人真麻烦!” 沈月清本以为可以借机侥幸逃离他一晚。 如今看来,是又泡汤了。 “公子?” “说。”他懒懒得不耐烦。 她小心翼翼,“奴婢明日,可否出府一趟。” 裴玉珩想也不想:“不可能!” 沈月清猜到了他的反应,“可是奴婢的贴身东西都已经运送去了骊山书院,如今在这翠竹苑,总不能没几件替换衣物吧?” 裴玉珩:“你拉个条陈,明日让沈海去买。” 沈月清夹着嗓子,嗲声嗲气地演起来,“可是公子…奴婢要买的都是一些肚兜、秽裤、月事带、还有和公子欢好所用的熏香……” “让沈海一个没娶亲的大小伙子去买,是不是…不太好?” 裴玉珩反手将她翻转过来,一双犀利而又审视着的眼神盯着她。 不知道为何,他自从复明以后,总是能第一眼捕捉到身边每个人的内心和想法,但唯独她。 他总是看不懂,也看不透。 一只冰冷的大手扣住她纤细白皙的脖颈,“桑清儿,你听好!如今整个济国上下世道都不太平,你最好乖乖听话留在我身边,我自然会保你一生无忧,否则…你要是敢生异心,我让你死得很难看!听懂了吗?” 他扣得不紧,恐吓大过力道。 沈月清狠狠点头,他发疯耍脾气时,她知道不能忤逆他,“公子放心,奴婢生是公子的人,死是公子的鬼!” 听她如是说,他才缓缓松开卡住她脖子的手,继而独断专横地将她搂紧在怀里。 相拥而眠,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 沈月清一觉睡醒,身侧空空冰凉。 显然,裴玉珩走了很久了。 因为身下没有可用的东西,她就只能又找了裴玉珩一件里衣修剪成长长的布条,简单塞了点儿棉花。 收拾一新,准备去柜子里把昨晚换下来的被褥以及她昨晚弄污秽的衣物一并去洗。 却不想,柜子里已经空空如也。 难道,裴玉珩已经让沈海去洗了? “清姑娘醒了吗?” 沈海似听到屋子里的动静,试探地敲了几下门。 沈月清慌忙关上柜子的门,转身快步走过去给沈海开门。 四目相对。 沈月清开门见山,“沈海,昨晚公子房间替换下来的被褥在哪儿?” 第18章 去一趟西北 “哦。天不亮的时候,我看公子抱到院子里给烧了。”沈海想也不想地答。 “啊!”沈月清瞪大眼睛惋惜道,“他都是这么浪费东西的吗?明明洗一洗还可以用!” 沈海眨眨眼,似没听懂。 沈月清表示无语。 但她心里明白,裴玉珩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他怕这被褥上的污垢被有心人看见,传出去到大夫人那里又是一场风波。 “好吧!果然是没吃过苦的贵公子,不懂这人间疾苦!这么昂贵的金丝被,不知道一个平头百姓忙活一辈子可能都买不起!” 沈月清为了拉拢沈海对她的好感度,故意找点儿话题,拉拢下关系。 沈海本是贫苦出生,这下听懂了。 但却不敢对自己家公子评头论足。 毕竟,珩公子是他们沈家四兄弟的大恩公, 没有珩公子,就没有他们沈家四兄弟的活路。 “请姑娘想吃什么?属下安排去弄?” 沈月清试探地看向他,“公子临走之前,可有安排你什么事儿?” 沈海一脸憨厚地点头,“公子说了,等姑娘用完早膳,让属下陪着姑娘去长街那边转转…” 嗯? 他安排了? “那便随便弄点儿吃的吧!” “越简单越好!”沈月清很是兴奋,转身跑去后院,“我去看看后院那几颗芍药长得怎么样了?” 沈海习以为常,在翠竹苑的这段日子里,她除了缩在公子房间懒觉,就是去后院里翻土。 公子说过,只要她好生在翠竹苑待着,其余都由着她去做。 沈月清拨弄开蔷薇后面的墙,抽出早已被她变成方便抽取的那块砖头,对着洞口学了几声黄鹂叫。 果然,花花听到声音,没多久便气喘吁吁赶过来了。 “清儿,你找我?” 自从沈月清被关进这翠竹苑,好姐妹花花就一直在想办法与沈月清取得联络。 后来也是顺着她们小时候一起学的黄鹂鸟叫的声音寻到了此处,姐妹二人也便由此接上了头,花花时常在偷闲的时候,来找沈月清聊天。 “花花!”沈月清扒拉着洞口,一脸认真的道,“不出意外的话,我今天就要离开这里了!” 花花环看左右,语气激动中还不忘压制音量,“你找到机会出门了?” 沈月清点头,“我来了月事,裴玉珩允许我出门去买点儿女人用的东西,正好,我借这个机会就可以拿着你帮我做好的假户牌出城去了。” 花花一脸不舍,“你要去骊山书院吗?” 沈月清摇头,“去不了了。我打算先去一趟西北,那里的药草多,我要赶紧赚点儿钱,最多五年,最少三年,到时候我来侯府赎你出去!” 花花含着泪花点头,“清儿,你一定要好好的…” “我会的!”沈月清跟花花做了简短的道别,把头面上一支牡丹缠花金钗抽出来给花花,“拿着,能融好大一块金子!关键时候有点儿值钱的东西傍身,可以保命!” 花花一看,那牡丹缠花金钗一看就不是市面上的简单做工,且分量不低,“你带着吧,穷家富路!” 沈月清:“让你拿就拿,我都离开这里了,以后有的是赚钱的法子。” 花花:“你赚钱也要有本钱啊,我在这侯府花不到什么钱?” …… 两女孩推搡之际。 “清姑娘…” 沈月清干脆投出去,把砖头堵上缺口,又把蔷薇扯过来掩盖上。 起身整理下裙摆,“来了!” 出来侯府。 沈月清带着沈海在左顾右盼,一口气买了很多东西,吃的喝的玩的用的,反正不花她钱,该买的不该买的买了一大堆。 沈海肩上背着,手上提着怀里抱着,摇摇晃晃吃力地跟在她后面。 终于,被沈月清找到了一家有前后门的贴身用品店—欢喜阁。 沈月清带着负重追赶的沈海大摇大摆走进去。 “姑娘想买点什么?”门口的老阿姨,涂着一张血盆大口、满脸堆笑地迎上来。 沈月清笑得别有深意,“妈妈这里,可有…让人见了,便能神魂颠倒的好东西?” 那妈妈看着沈月清这身姑娘装扮,俨然是个富贵人家的丫鬟,后面还跟了个随从一样的小伙子,一眼看明白她这是还没有被男方收房或者承认姨娘的通房,很懂,“姑娘来我这欢喜阁寻东西,那可是来对地方了。” 说着,拉着沈月清道,“姑娘请随我来!” 引领沈月清往屏风后面走。 沈海慌忙抱着东西艰难地跟过去,离着沈月清不近不远的距离。 老妈妈拉着沈月清来到屏风后面,压低嗓音,“姑娘是打算用在自己身上,还是夫…公子身上?” 一想到沈月清是通房,老妈妈慌忙改口,怕伤了她的自尊。 沈月清低头看那些展桌上摆放的各种奇怪物件。 完全被这些奇奇怪怪的小东西吸引到,没有听清那老妈妈的问话。 “这个长长的…是啥?” 老妈妈眯眼笑着,“这个叫银托子。” 沈月清抬眸,“银子做的?” 那老妈妈看着沈月清疑惑地点头,确认地问,“姑娘打算是要买回去给公子试试吗?” 沈月清眨眨眼,忽然明白这家店为啥叫欢喜阁了,刷的一下羞红了脸。 为了避免尴尬,她转身指着另外一个圆圆的圈儿,“那…这个是什么?” 老妈妈捂嘴笑着,“那个呀,叫硫磺圈。”老妈妈捂嘴偷笑,附耳向沈月清,小声说着,“姑娘,这东西别看小,但是套进去用啊,公子指定爱不释手!” 呃…… “姑娘好眼力啊,这两个小东西,可是着京都城春香院和百花楼里要得最多的物件,姑娘买回去,妈妈保证你家公子一定喜欢…” 老妈妈卖力地推,就怕沈月清不买。 沈月清看着两个奇奇怪怪的小东西,直羞得面红耳赤,但忽然想着来此的目的,就是要借这个机会跑路,就狠狠压制住内心的羞耻感。 余光看着沈海抱着东西躲避,甚至比她还羞愧难为的表情和动作,“这些麻烦妈妈都给包一下吧!” 然后故意大一些嗓音问,“那妈妈这里除了有这些,可还有女儿家的肚兜、秽裤、月事带什么的?” 第19章 凯旋荣归的女将军 老妈妈见这丫头也不议价,好容易遇到这么一个土财主,自然开心得不行。 一口气把店里各种女儿家小物给她看,沈月清从她一堆琳琅满目的东西里,随手扯了一件粉嫩的鸳鸯戏水肚兜,“这一件,我能试试吗?” “当然!”老妈妈讨好地答,拉着沈月清去后门的一间小屋,“刚好,妈妈这里还有好多好东西,给你一起试试?” 沈海收好沈月清刚选好的银托子和硫磺圈。 跟了几步,发现沈月清正在解衣带。 慌忙抱着东西退出去。 - 济国皇宫大成宫。 裴玉珩从乾宝殿出来,就加快了步伐往外赶。 今日他那小通房去长街上逛荡,他这会儿过去找她正是子时,刚好能带她去一品楼吃点儿好吃的。 行至武阳门外。 正看到安康郡主带着身侧的女护卫一身戎装英姿飒爽地走进来。 裴玉珩站定,执手行礼,却没做言语。 安康郡主带着身侧的女随从眼神复杂地盯着裴玉珩站着的方向靠过来,抬手还礼,似想不起来怎么称呼,“您是……” 那女随从看看裴玉珩,又看看自己家英姿飒爽的安康郡主,提醒的语气,“郡主,您难道都忘了吗?这不是两年前在御花园发疯似的跪在地上找玉佩的那个…俊郎君吗?” “我记得…当时还是郡主您帮他找到丢的玉佩,后来您来还给他,在御花园说话的时候,被皇贵妃撞上说你俩是女才男貌,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要帮你们指婚,这小子竟然还拒绝了皇贵妃的旨婚!” “嗯?”安康一双眼睛像长在裴玉珩身上,脸上发涨,自嘲的语气,“是吗?你不说…我都要忘记了。” 裴玉珩颔首,似被安康郡主盯得有些不自在,“微臣愚笨,有负贵妃娘娘看重,辱没了郡主声名。” “这位大人说笑了。”安康郡主浅笑,手不自觉地握着腰间的腱鞘,“当时不过是家姐的一句玩笑话,大人不必放在心上!” 裴玉珩再点头,作揖的动作再放低,表示尊重,似有转身要走的意思。 “不知大人怎么称呼?”安康饶有兴致地追问。 裴玉珩只得又定住,继续保持低头俯腰的动作,言简意赅,“裴玉珩。” “哦?”闻听,那女随从跳出两步来,环看一通,一副如见神仙下凡的激动语气,“原来,你就是两年前那个州试、省试、殿试三考第一,轰动济国上下的新科状元裴玉珩啊!” 安康郡主看着他嘴角的笑意复杂,一把将那跳脱的女随从扯过来,“红玉,不可无理。” 红玉被拉过来,继续说着,“之前我还只以为郎君只是长得好看,可以考虑去我们府上给我们郡主做个上门女婿,如今我倒是觉得,我们家郡主嫁去勇毅侯府也不错!” “红玉!” 安康的呵斥声加重,那被红玉的女随从瞬间闭嘴,不敢再胡说。 裴玉珩从头到尾只是安静听着,一张沐浴在刺眼的强光下白皙俊脸,没有任何起伏和波澜。 安康郡主似有愧疚地看向裴玉珩行礼,道,“裴大人莫要生气,红玉自小跟我在战场摸爬滚打惯了,自上次与君离别后,今日刚从西境赶过来复命,尚不懂这高门宅院的规矩,语出无状,还请裴大人莫要放心上!” 裴玉珩着急走,“郡主言重了,英国公满门忠烈,数十年为国南征北战、马革裹尸为国为民,微臣钦佩英国公一脉爽阔,怎会生气?” 闻听裴玉珩所言,主仆二人甚是欣慰。 对裴玉珩的好感度又提了好几倍。 “宫外还有家人待微臣归,先行告退!”他嘴里的家人是沈月清,而安康二人则以为是门外守候的沈初雪。 说完,裴玉珩转身急色匆匆往宫门口方向继续走。 “郡主,你说那沈初雪有什么好?值得这俊郎君如此倾心?”红玉和安康郡主一起目送他背影,“听说晋南王府都把她送回家去了,世子连看都不去看她一眼!” “就这样一个爱慕虚荣的女子,值得他守这么多年?” “裴大人是难得的治国之才,这儿女之事自然有他自己的想法,我们还是不要多管闲事!”安康郡主苏琳琅点着红玉的脑门,一副说教的语气。 “走吧!”安康转身,大步往乾宝殿方向走,“向皇上复命后,还得去听长姐唠叨!” 裴玉珩刚从宫门出来。 正看到沈初雪一身紫衣华服、妆容精致、光彩亮丽地站在侯府的马车前等他。 沈瑞避嫌的离着八丈远的距离。 裴玉珩适才明了刚刚安康郡主身侧的女随从红玉为何忽然编排起沈家小姐初雪。 沈初雪看着神采奕奕的裴玉珩正大步走出来,却在看到她的一刻,凤眼里闪耀的光像一下子就黯起来。 她只当自己看错了,驻足凝望着些许,像是鼓足勇气笑颜如画靠近他身前,“哥哥…” 那声哥哥夹着嗓音叫得清甜,正要伸手去攀附他的手臂。 他却不自觉地蹙眉后退两步。 不知道为什么?分别八年后,他从骊山书院回来,他再找到她,从她的身上,就再也感受不到十年前在玄妙观阴湿的小黑屋里一丝丝感觉。 更接受不了她再触碰他。 他的身体,除了他自己,再就是那个成天假心假意对他的桑清儿。 沈初雪看到裴玉珩的反应,一张涂抹精致的面容瞬间露出几分惊慌和失落。 低头摆出一副像做错事的可怜自责模样,嘤嘤道,“哥哥…是不想见雪儿了吗?” 她感觉到他对她这次贸然前来感到冷落和不悦。 裴玉珩余光扫看沈初雪一眼,终究是于心不忍,毕竟……她是他曾经发过的誓,要誓死守护的人! 无论她对他有什么要求,他都会去做。 他在心里做完纠结的挣扎,忍着身心的抵触和排斥,缓缓上前一步,微微倾身向她,强挤出一丝干涩笑容,“哪儿有的事儿。看到妹妹来此,我一时…疑惑,不知当如何表达。” 他甚少说违心的话,但对于沈初雪,他愿意委屈自己,“不知妹妹…来此寻我,所谓何事?” 沈初雪听他如此说,适才抬起头来,摆出一副女儿家的娇羞和善解人意,笑得如画美艳,“没…没什么事,我只是……只是想来看哥哥了,所以来看哥哥一眼就走。” “裴公子,今日是我家小姐生辰!”沈初雪故意遮掩,似不好意思说出口的话,她身后的贴身丫鬟落霞适时地补充上。 第20章 活下去,就当是为了我 “落霞!”沈初雪转头一副矫情的喝止住。 裴玉珩凤眼低垂,薄唇轻抿。 藏在内心十年前的记忆,五味杂陈翻滚而来。 - 他出生时目盲,被双亲弃养在外宅十二年,被下人辱、与野狗抢食,是八岁的沈初雪将他捡去,给他洗干净满身的污垢,怕他轻声,将他捆在一间阴暗潮湿的破屋里,日日针灸灌药,疗愈百日。 在他在人生十二年里最黑暗困苦之时,是她给了他活下去的希望和慰藉。 在玄妙观那间隐蔽的破屋里,她把他藏起来,每次施针都要把他脱光,怕他感觉难堪,她就安慰他,“哥哥别害羞,以后我娶你…好不好?” 他苦笑,笑她医术再好,终究还是个孩子! 不过,这个约定他已经在心里悄悄记着,无论如何,他都会娶她! 她日复一日调换针法和汤药,帮他重现光明,小小的手,却在他的身上有大大的魔力。 他甚至觉得眼睛已经渐渐看到那小小的的轮廓…… 就在他复明前一晚,她匆匆跑来,丢来一块玉佩,“哥哥,明天你就能看清楚了,不过……我就要走了!” 他几乎是本能的拉住她,就像个即将要失去母亲的孩子,从不喜开口说话的他,祈求着:“不要走……好不好?” 她像是看着他怔愣了片刻,开玩笑的语气,很温柔地摸着他的脸,“你终于肯说话了呀?” 然后往他手里塞了一块玉佩,鼓励他的语气,“哥哥,你身子弱,但是长得很好看。一看将来就是个读书人的样子…不如,等复明后就去读书吧?拿着这块玉佩,去当了它,考个功名,如果可以……就当是为了我,救救这肮脏的乱世吧!” 就这样,那一夜她小小的轮廓彻底消失在他模糊的视线里,他握着她给的那枚刻有沈字的玉佩,这一握就是八年。 她对他,不仅仅是眼睛的再现光明之恩,更是如同再生一般的恩同再造。 承她所愿,他日夜寒窗苦读八年后高中,回京后的便第一件事,便是去沈府提亲。 那时,沈家攀附晋南王,沈初雪在她父母的安排下,一心扑在晋南王冉牧庭身上,日日往晋南王府跑,他每次想要见她,她总有人要见,总有事去做,每次见面不过是匆匆一面。 后来,他实在控制不住自己想要见她,跳墙进沈府偷偷去看她,却发现她在闺房里与那晋南王世子……一夜缠绵悱恻。 他站在她闺房的门外,淋了一夜的雨。 从此。 他夜夜宿醉,一次次用烈酒麻痹内心的狂躁冲动和不甘,一度怀疑自己苦读八年,满足她考上功名拯救乱世的愿望,却不过成了他一个人固守的笑话。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他在精神萎靡不清之下,误打误撞强要了桑清儿。 把桑清儿当成了他的药! 当成了他不会因为思念她发疯,忽然控制不住自己疯魔的药。 后来再见她,她神情淡淡,甚至连一句话都不想跟他多说,生怕被冉牧庭发现他们之前的来往一般,对他处处躲避和隐藏,误会了他与她的关系。 为了成全她,自那以后,他再也没去主动找过她。 他以为,他们俩之间,徒剩下他一个人封存在心里的十年的记忆和执念。 她再也不是他在玄妙观目盲时记忆里的那个跳脱不羁、喜欢游山玩水、苦心学医救治孤苦生灵会发光发热的小太阳! 或许,她从来就不是,只是他当时看不清,如阴沟里爬出来的恶鬼,自以为是地想象出来的那样一个纯粹到像神明一样可以照亮他瞎了的眼和黑暗内心的一个圣女…… 所以,这世间根本就没有那样的女孩。 有的,不过是眼前已经被世俗熏染的沈初雪,还有如同他曾经一样卑贱,用尽一切手段想要活下去的桑清儿。 所以,在沈初雪没找他之前,他曾给自己做了一个打算,待他答应过等两年后娶她的承诺期过后,他随便娶个京都贵女为妻,守护着沈初雪一世平安,然后和那个假心假意的妾一直搓磨陪伴下去。 直到…… 一个多月前。 她忽然来找他,哭红了眼睛扑进他怀里,“哥哥,你娶我好不好?” 他绷直了身体,所有的记忆再次翻滚而来。 可不知道为什么?他那颗用了两年时间缝合起来的心,却好像又碎成了渣。 明明他对她的感觉,已经没有十年前的纯粹和虔诚。 可十年前的恩情和记忆,让他不忍心拒绝她。 …… 沈初雪凝眸看着对她淡淡且眼神复杂的裴玉珩,些许。 她再次打破二人之间的安静,娇滴滴地屈膝说着,“哥哥若是有事,妹妹就不打扰了,先行告辞。” 说完,提着裙摆要走。 就在沈初雪就要从他的身旁错过,他忽然一把拉住他,高高大大的身体俯视着眼前精致美艳的细长少女,眉眼温柔,“这会儿工部不忙,哥哥下午的时间都听妹妹安排,如何?” 即便他明白她来此的用心,无非就是拉他出现在众人面,以此来向世人证明,她沈初雪没了晋南王世子,但还有他这个金科状元郎爱慕! 只要她想要,只要他给得起,他都会给。 毕竟,这条命都是她给的! 沈初雪被眼前这一张盛世美颜给惊艳得半晌说不出话来,呆呆的看着他,良久,“好!” 缓缓行走的马车上。 沈初雪眼神不离地看着裴玉珩,心里却在暗喜:如母亲所言,就算攀附不上晋南王世子为妃,至少她还有满京都城所有女儿家爱慕倾心的裴玉珩守着她。 之前她满心满眼都是怎么讨好晋南王世子冉牧庭,对于沈月清那个小贱人勾搭来的这个姘头,两年前忽然主动送上门来表忠心,她没那么多心思去应付他,只记得他长得好看! 可两年下来,他除了出身比冉牧庭低了些,但这才华和样貌,简直是好到逆天啊! 既然做不来这世上最高贵的女人,那她就要做整个济国所有女人都羡慕的女人! 只是…… 沈月清这个小贱人,会不会再出现坏了她的好事? 父亲和母亲高额悬赏放出去的告示,怎么还没有消息? 第21章 妹妹,不饿吗 沈月清摆脱掉沈海,从那欢喜阁后门逃出来,掉头跑去邻家成衣店换了身男装,远远看去,俨然是个出去办差的小厮,风风火火绕道城西后边的小巷,一路往城西门方向跑。 这一路跑得比兔子爹还快! 裴玉珩牵着沈初雪从马车上走下来,一时引来路人纷纷围观,直到走进这一品楼,吸引诸多少男少女追随而来。 刚刚还算冷清的一品楼,一下子坐满了食客。 裴玉珩像习以为常,对旁人熟视无睹,沈初雪反而几分惊叹:她之前只知道围着晋南王世子冉牧庭转,即便二人一起出门,从不见有人这般围追。 竟然不知…这裴玉珩竟然比那冉牧庭的名声,影响如此广泛! 果然,有才有貌之男儿,比权贵之后更能吸引少女的芳心。 她忽然后悔命人提前在这儿定包厢了,否则…让他们都看看,她沈初雪并不是冉牧庭舍弃之人。 二人上了二楼包厢,关上门,瞬间安静许多,沈初雪与裴玉珩相对而坐。 沈初雪让裴玉珩点菜。 裴玉珩之前常来,自然知晓这里的几道名菜,随口要了几道菜,小二一道道摆上来,清蒸鸭、红烧肉、糖醋鱼、一品鸡…… “呀!怎么全是肉啊?”沈初雪身后的丫鬟落霞一副大惊小怪的语气,“我们小姐饮食清淡,吃不了太多的荤腥!” 裴玉珩适才发现,他这根本就是按照桑清儿那丫头的口味点的。 抬手示意小二,“再做几道清淡的菜肴过来。” 小二活气应了句是,转身去安排。 沈初雪娇俏女儿家的姿态矜持有节,与京都城那些意图接近和攀附他的那些闺女如出一辙。 一桌子的美味佳肴,她的眼睛从头到尾都盯着他看,就好像他比那一桌子酒菜还要好吃。 哪儿还有十年前她在玄妙观救治他时的半分不羁和洒脱。 裴玉珩蹙眉。 难道,她十年前也这样看他吗? “妹妹…不饿吗?” 裴玉珩这一个多月来,都和沈月清吃住在一起,早已熟悉了沈月清那没品的吃相。 面对眼前如此“拿捏”的矜持贵小姐,很是尴尬。 说完,他硬着头皮给她夹菜,夹完放盘子里才忽然发现…是一块鸭肉。 “公子,我们家小姐……” “落霞!” 那丫鬟又在“好心”提醒! 裴玉珩瞬间会意,面露愧疚看向沈初雪,沈初雪安抚的眼神看着她,冲身侧的丫鬟,“没关系,哥哥是疼爱我,这鸭肉看着很是美味,我可以尝尝。” 裴玉珩颔首,看来,他还需要慢慢再了解她。 于是,他拿着筷子又给她盘子里填了一颗青菜。 沈初雪看着他的举动,像是有些激动,一不小心夹起的鸭肉抖落在衣裙。 “呀!”落霞慌忙拿着帕子来擦,“小姐,奴婢带您去洗一下吧?不然这回去路上这么多人看着……” 裴玉珩起身,毕竟还没定亲,二人之间关系不明。他不敢太靠近她身边。 沈初雪起身,欠身道,“哥哥先用,妹妹去去就来。” 裴玉珩目送她出门,看着满桌没动的佳肴,不知为何,眼前浮现的全是每晚吃饭时,桑清儿没品的吃相,“哇,好多好吃的,公子快吃啊,这么好的东西可别浪费了!” 裴玉珩摇头,忍不住长舒一口气。 从来没有过的难熬,缓步走去窗前透透气,眺望一品楼后面的路人稀疏的小巷,一摸藏青色跳脱的少年,从眼前疾驰而过。 裴玉珩瞳孔收紧,再去看那人奔跑的背影,果然像极了…桑清儿。 “哥哥…” 裴玉珩正要继续查看,忽然沈初雪的音色传来,不得不转身过去,再次与沈初雪归位坐定,却莫名觉得,眼前沈初雪面容竟与她几分相像。 心头不免生出一丝苦笑,他魔怔了,竟然看谁都像她? 这丫头…现在定是躲哪里偷吃东西? 一顿饭,两个人吃的十分安静。 期间二人都试图找些话题。 “听闻哥哥在工部赴任以来,献计献策,不到两年的时间就为济国水利和河运工程做了大贡献……”这些都是沈初雪在晋南王和父亲沈沧海那里听到的平日闲聊夸赞过他的话。 裴玉珩低头给她夹菜,满眼钦佩,“比起妹妹小小年纪就学有所成、救死扶伤,我做这些…并不算什么?” 沈初雪勾描精致的细长眉眼睁大。 似没听懂他的话语。 裴玉珩忽然换作审视的神色凝视向她。 沈初雪呼吸一滞,她差点儿忘了,她盗用的是沈月清与他的过去。 她来之前,她根本不知沈月清和裴玉珩之间发生过什么,能让眼前这个才华与样貌双绝的天之骄子对那小贱人如此死心塌地地听之任之。 还好母亲早有准备。 “哥哥是在说我八岁之前的事情吗?”沈初雪一副单纯无知的懵懂表情。 裴玉珩好看的凤眸微微眨动,面露疑惑,“是。” 沈初雪放下手里的筷子,精致的小脸低垂,语带难过,“或许…哥哥一直奇怪,为何两年前你高中后去沈府求亲,我没有立刻答应你?” 裴玉珩密而长的睫毛轻颤,没做言语,安静地等她说下去。 沈初雪垂眸不去看他,语气低沉,“十年前京都城突然发一场瘟疫,我偷偷跑去城西跟外爷救治百姓,外爷怕我影响闺中女儿家的名声,便不让我告知任何人关于我身份的事情。” “可也就是那时候,外爷感染上瘟疫,病发烧了七日没醒,我为了救治外爷,也因此感染瘟疫,醒来后就忘了之前所有的人和事儿……” 十年前?城西?瘟疫? 裴玉珩藏在衣袖的里的手握紧。 这都是他曾亲身经历过的事实! 原来,那年她忽然跑去城西,把他捡回去以后偷偷藏起来,关进一间阴暗的屋子里绑住手脚、封住嘴巴和耳朵,生怕他招惹人来,竟然是这样一个缘故? 沈初雪口中的外爷,乃是太医院医丞张起,虽算不上什么好人,但最终却也是因瘟疫诊治不当,葬身城西瘟疫安置点儿。 这些事儿,裴玉珩回京后都细查过。 第22章 她,跑了! “所以……”裴玉珩难过中带着质问的语气,“你也忘记了我,是吗?” 沈初雪抬眸,又慌忙低下头,藏了心虚,“…是。” 裴玉珩哗的一声站起,修长高大的身姿,赫然立在沈初雪端坐的眼前。 垂眸盯着她,缓缓红了眼眶,“也就是说……你根本不记得十年前…我们之间的那些事儿了,对吗?” 沈初雪眼神飘向别处,不敢与之对视,“哥哥,对不起!” 她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心虚到快要心跳加快,手忙脚乱地站起来,缩着后背连连后退几步。 一副我见犹怜且自惭形秽的悲悲戚戚,“事情就是这样,我……我之前就想着找个机会给哥哥说清楚,如今……我身陷囫囵,本意是想借哥哥的威名,气一气那弃我辱我的晋南王世子。” “可……我没想到,哥哥这般高岭之花,能为我这残花败柳做到这个地步!妹妹心里有愧……所以…不敢苛求侯府能再上门提亲……” “谁说你是残花败柳?”裴玉珩隐藏起眸色里的不舍,上前几步,一把将她揽进怀中,“你在我心里,一直是这个世界上最好最好的姑娘!” 傍晚。 裴玉珩急色匆匆走进翠竹苑。 “准备热水,让桑清儿过来!” 一边说,一边直接去浴室。 沈瑞在院子里找了半天,哪儿有沈海和沈月清的半点儿影子。 自觉不妙,不管不顾地冲进浴室,此刻,裴玉珩刚褪尽衣衫跳进浴桶。 “公子!” 裴玉珩刚准备闭上双眸,蓦地睁开一双被水汽氤氲的凤目,“说。” 沈瑞没看到沈海,亦不知到底发生何事,言简意赅,“属下在院子里找了一圈,不见沈海与青姑娘的影子?” 嗯? 裴玉珩心口一紧。 第一反应是,她跑了! 顾不得擦干净身上的水渍,抓起衣架上的衣服胡乱套着,跌跌撞撞地往外跑。 这还是沈瑞第一次见自家公子这般慌慌张张地着急。 “沈海呢?” 沈瑞低头,不敢看此刻从水里爬出来,衣冠不整颇有几分狼狈相的裴玉珩,“属下已经派人去找了!” 裴玉珩不放心,脑海里忽然闪现下午在一品楼后街看到的那抹身影,“派人在这院子里仔细找找,尤其是桑清儿最经常去的后院,一点点的查!” 她要能跑出城,必须有户牌。 而这一个多月的时间,她没有跟任何人有来往,如果有来往,那就是她早在这翠竹苑与人提前有了勾结。 桑清儿,他还真是小看了这个两面三刀的小女人! 裴玉珩安排好翠竹苑里的人,带着沈瑞大步流星地去长街上寻沈海。 “公子……”沈海带着人,从早寻到黑,整条长街的铺子作坊,全被他找了个遍,整个人浸在黑黢黢的夜色里,声音带着呜咽。 看到裴玉珩披着黑色披风策马扬鞭过来,当即跪倒在地,“属下无能,弄丢了清姑娘,求公子治罪……” 裴玉珩骑在马背上,身后跟着一票人,俊脸阴沉,“人在哪儿消失的?” 沈海五体投地跪着,不敢迟疑,“回公子,属下跟着清姑娘去到欢喜阁,她在那老妈妈那里,买了什么银托子和什么圈,属下一直跟着。” “后来清姑娘又问老板娘要买女子用的肚……小衣去试,属下不敢再进去跟着,只得在外等着。可不曾想,在外面左等右等,最后……人就不见了!” 听完沈海的叙述,裴玉珩黑着脸有了眉目。 果然,他在一品楼看到的那个人影,是她! “沈瑞,去城西门!” “驾—” - 沈月清从城西马厩场买了一匹上等的好马,采购了一些牛肉干、干粮和储水的牛皮袋。 跨上小黑马,多年不骑马,这刚开始还有点儿不适应,后来慢慢找回感觉,马不停蹄地一路西去,全是自由的感觉和空气。 生怕裴玉珩派人追过来,沈月清一口气从早跑到黎明破晓。 转头望去,悠悠的暗色里。 繁华遥远的京都城,借着破晓天际的那一抹东际光亮,早已变得模糊不清。 出城五十里,前面一座高山赫然矗立在前,小黑马忽然就不走了。 沈月清跳下来,山前立着一座石碑,上面写着“西门山”。 环顾四周、丛林密布,山路崎岖,一道幽深的峡谷小道不知藏了什么凶险,小黑马应该是察觉到什么异常,所以才停了下来。 沈月清幼时跟随母亲游走人世间的经验,懂得这乱世山沟沟里野路子的规矩。 牵着小黑马准备掉头寻一条大道来走。可爬到山峰高位上极目眺望,眼下除了那条不知凶险的峡谷小道,就只有一条笔直宽阔的官道。 官道上旁的空地处,还有一波官兵安营扎寨,她经过此处,必然会有人查验她的假户牌,那么,雁过留声,自然就有人记得她! 沈月清怕裴玉珩派人抓她,自然不敢走官道,然后心一横,硬着头皮牵上小黑马钻进了那幽深的峡谷小道。 总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被土匪劫财,也总比被裴玉珩抓回去圈禁起来当那个什么小姨娘强吧? 走过几条蜿蜒曲折的山谷小道,至幽深处,忽然一股陈腐之气扑面而来。瞬间让沈月清保持清醒。 看似安静非常的四周,怎么会有……死人的腐臭气味? 眼前的路越来越窄。 沈月清不敢掉以轻心,把小黑马拴在一根树上,找了几块石头,对着眼前那条小道投射进去,投石问路。 “啪啪啪—” 果然,前面有机关。 而且,不止这一处。 不过,这点儿小小的奇门遁术,还难不倒她自小跟娘亲走南闯北学来的一身本领。 毕竟,娘亲可是五术全通啊! 沈月清精算着脚下的每一块石头,不出一刻,便轻松越过第一道石板压制成的机关。 第二道是飞沙暗箭,沈月清试了几次,总算找到了它的设计规律,废了半个时辰,刚出关卡,却看到十几个穿着像是夜行衣的壮汉,站在第三道关卡处似在商讨研究什么? 却猛然被忽然闯进来的沈月清吓了一跳! 沈月清从关卡里刚抽身出来,却踉踉跄跄地撞上齐刷刷握着白森森刀剑的一排精壮黑衣男人。 “吼!” 第23章 别杀我,我有钱! 沈月清被眼前的阵仗吓得一个激灵。 “什么人?” 一排排刀剑指着她,沈月清慌忙抱住脑袋后退两步,“好汉别杀我!” “别杀我,我有钱!” 一排精壮黑衣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看看那瘦瘦小小一只手无缚鸡之力抱着脑袋求饶的小弱鸡。 感觉都侮辱抽出的这齐刷刷一排排的刀剑。 “都收起来吧。” 其中一个黑衣人一声令下,其余很听号令地收起刀剑。 沈月清偷瞄一眼那身型精瘦的其中喊话的精壮男子,他应该是这群人的领头人。 “小兄弟?”那人从人群中走出来,靠近沈月清站着的矮石,英气挺拔的身姿俯视向她。 礼貌地向沈月清行礼。 语气清爽中带着诚恳,“你别害怕!我们是英国公府过路办差的,我是他们的领事叫陆栈道。” “与兄弟们途经此处,一路都是奇门遁甲机关术,有三位兄弟已经在前两关不幸丧命,却不知……小兄弟是怎么走过来的?” 沈月清见他们收了刀剑,站在她眼前的精壮少年,头上虽然裹着黑色头巾,但露出的一张光洁的英气面容却十分的干净清爽,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看着她,宛如星空中闪烁的星辰。 他站在那里,就像一棵挺拔的树,斑驳陆离的阳光投射下,矫健宽厚的身躯散发着一股结实的力量。 沈月清飞快扫看他一眼,收整好身体站定,笨手笨脚地学着他的样子,弯腰伸手向那男子还礼。 “陆大哥,小的是勇毅侯府上的跑腿叫桑清,按照主子吩咐,前去西北向采买点儿补品,只因主子让小的速去速回,适才抄了这条近道走到这里!” 没办法,总要找个合适的身份和合理的理由,说明下她为什么要走这条要命的关卡。 “桑清兄弟可是懂其中的奇门遁甲之术?”男子言语中带着激动。 毕竟,前面两道关卡他们已经损失三名良将,再往后走,却又不知还有什么凶险? 他们在这通往剿匪的隐蔽小道里斡旋了两日,正在进退两难。 沈月清看着那一双双对自己充满期待的眼神,心口一颤,“或许是巧合,小弟之前在侯府二公子书房办差的时候,曾偷看过公子藏在书案里的奇门遁甲术,不想今此用到了!” “那太好了!”陆栈道一把将沈月清拉过去,之前排排站的那些黑衣男子有眼力见的纷纷给他二人让道。 “桑清兄弟看看,后面该怎么走?” 沈月清捏着下巴端看一会儿。 前面两观是非是石板压制和流沙飞箭,现在这道明显比之前的路面要宽阔许多。 按照日月星的光明方位,还有隐藏六仪的推算,掰着手指算九星八门,后来手指不够用,又扯着陆栈道的手指来用,陆栈道不够用,又抓了旁侧另外一个人的手指用…… 算了大约一个多时辰,加起来总共用了八九个人的手指头才最后算定,眼神最终落在山顶上一排排的树枝上。 “陆大哥,能让人把上面的第三棵第八棵还有第十四棵树干都射一下吗?” “好!” 飞箭射出,只见树摇山动,一个个圆滚滚的火流石从山顶滚落。 …… 沈月清绞尽脑汁地一路带着以陆栈道为首的十几个精壮男子深入幽谷。 越过第六道斗转星移阵,沈月清心里开始盘算。 前面六道高人设计的机关全都被她越过,若是今日此处无她闯入,想必还会一直是一处天时地利人和绝佳的山贼栖身之地。 亦不知,这里埋下过多少来回的无辜生命和百姓。 那个自称英国公府的陆栈道,也不知是否如他所说,她对人从来都有警戒心,所以,也没打算彻底帮他们过去这道关卡。 第七道就是山贼设下的最后一道防线,不出所料的话,一旦过关就是一场血战。 她想引蛇出洞,借用陆栈道这波人的力量,试探一下山贼的实力。 不管如何,也算借力打力,为民除害了。 “桑清兄弟,前面还会有机关吗?”陆栈道带着一帮兄弟,跟着沈月清这瘦小的矮冬瓜一路有惊无险的走过来。 看着她的眼神里带了钦佩和感激。 几次险象环生之下,几个大老爷们开始在后面暗暗议论,“这简直比我们在战场上打仗还惊险刺激啊,幸好有桑清小兄弟!” 沈月清闻听,瞬间捕捉到他们的身份。 原来,他们真的是来剿匪。 如此,她还是多送他们一程。 “陆大哥,看前面的六道机关设计,我猜想后面最后一道应该是匪贼的老窝了!” 沈月清如实相告。 陆栈道对她的话深信不疑,“那就是说,我们再往前走,就可以直接去剿匪了?” 沈月清点头。 陆栈道颔首,坦诚劝慰的语气,“既然如此,陆某便不瞒桑清兄弟了,我们本是安康郡主部下,城西匪患多年难除,我等奉安康郡主之命前来剿匪。” “前路凶险,桑清兄弟就帮我们到此吧!后面围堵打仗,你就有多远就跑多远,刀剑无痕,桑清兄弟多保重!” 他在劝她离开,可沈月清在心里做了决定,“匪贼老巢之内定然还会是机关重重,陆大哥和诸位常年在塞外打仗,不会懂这些亡命徒的算计和手段,我既然懂一些,总可以帮到你们一点儿,还请陆大哥不要找我麻烦。” 听她如此说,那些黑衣壮汉一个个面露感激。 陆栈道看着眼前的身量虽小,却十分聪慧机灵的沈月清,一下子又多了几分敬佩。 “桑清兄弟大义,此次剿匪成功,陆某一定向朝廷禀报,为桑清兄弟记上一功!” 沈月清讪笑,心里腹诽:赶紧平了这匪贼,跑路要紧。 再不走,只怕裴玉珩要追过来了。 - 裴玉珩带着一行十几个随从,一路策马扬鞭、马不停蹄,抵达沈月清曾徘徊的岔路口。 “公子,前面有两条道,一条是多年来被一群奇人异士聚集成山匪侵占的西门山的峡谷路,世人皆知里面机关重重,危机四伏,听闻诸多年以来只要进入此路的人,无一生还!老百姓都叫此处为食人谷。” 第24章 射! “还有一条官家的官道,昔日这群山匪就是在此出没拦路劫财,伤害不少无辜百姓和官商。” “近日有安康郡主的部下镇守剿匪,匪贼打劫倒是不用担心,只是…不知清姑娘走了哪一条?” 沈瑞看着眼前的岔路口,很是担心的说着。 裴玉珩抽了几下鞭子,蹙眉道,“你带人去官道那边的驻军问问?” “其他人跟我来!”继而带了人直奔山谷上的幽深小道。 既然有机关,那他今日就好好看看,这被世人言说的食人谷究竟怎么个厉害。 骑马至幽谷入口,一股浓烈的腐臭气息让众人忍不住捂住口鼻。 裴玉珩眼睑低垂,微不可查到一丝丝动荡,他之前目盲,听力极好,“小心!” 忽然脚下石板压制而来,但见几个随从直挺挺地从马背上坠落,身下便是一排排倒插的暗箭,两匹马硬生生滑落入机关,瞬间鲜血四溅,眼见着几个随从也要身陨箭锋之上! 说时迟那时快。 裴玉珩紧拉着倾斜的马匹,以最快的速度在四周扫视一圈,心中的推算落定,将手中的鞭子往侧壁的一块大石上一摔,瞬间压力倾覆的脚下石板平铺原位! “好险!”几个刚刚从生死之间爬起来的随从拍打着身上的灰尘,吓得面如土色。 待回过神来,纷纷向裴玉珩磕头道谢,“公子神算!” 然而此刻,裴玉珩的眼神落在不远处被拴住的一匹小黑马身上。 “去把那匹马牵来。” 待那马匹靠近,裴玉珩只一眼便断定,他那不安分的小通房已经进了这机关重重的幽谷之中。 该死! 他心口一紧,呼吸也变得凝重。 “公子?”沈瑞也带人骑马匆匆赶来复命,“山下的驻防说,并没有看到清姑娘经过,这两天也没有见有人独走官道!” “他们说此处凶险,京都城的人都知晓,若非要事并没有人来这里讨生活。他们的统领陆栈道,也就是跟随安康郡主在西北打仗多年的最得力的干将,奉命来此剿匪。” “他带着十六个精壮将士,已经进山谷两日,至今没见人回来!” “属下只怕清姑娘也进了这条山路!清姑娘一个弱女子,又不会武功,若是……” “闭嘴!”裴玉珩俊脸阴沉,内心自问:她就这么不怕死! 总之,今日不管她是生是死,他都要把她带回去! 她就算做鬼,也只能是他坟墓里圈禁起来的鬼。 裴玉珩勒紧缰绳,腰间的佩剑出鞘,“跟紧我!” 沈月清带着陆栈道推演一整天的六道关卡,裴玉珩带人骑着快马不到半日全给那帮山匪毫不客气的铲平了! 若不是裴玉珩每一道关卡还要停留下来,命人在那些葬身关卡中的搜寻沈月清的尸身,抵达匪贼老巢的时间,还能再快一倍。 “公子!”沈瑞很是欣慰的骑马追赶而来,言辞有些激动,“前面六道机关都被公子给破了,也没找到清姑娘的尸身,这就说明清姑娘还活着!” 裴玉珩拿吃人的眼神瞟了他一眼,那样子沈瑞才是他口中的尸身! 沈瑞被吓得赶紧闭嘴,自觉刚才说错话。 裴玉珩带着一行人行至幽谷深处,刚从最后一道谷口拐出去,眼前的一处寨子燃烧到火光通明,不远处还有刀剑相向的乒乒乓乓的打斗声传来。 “准备好弓箭!” 裴玉珩一声令下,带着身后一行骑行军继续加速前进。 行至山寨前的空地。 满地死尸,横七竖八地摆满一地。 眼前,十几个黑衣人正在和山寨里数十个匪贼殊死厮杀,内里还围着小小一只,正活跃在那院子里投机取巧不知死活地敲敲打打。 裴玉珩的眼睛忽然亮起来,“不知死活!” 沈瑞眉开眼笑,指着那个跑来跑去上蹿下跳的小厮装扮的沈月清,“公子,你看……是清姑娘!” “她好像是在找机关啊?” 裴玉珩比沈瑞看得清楚。 沈瑞说话间,眼看着在十几个黑衣人的护拥下,被沈月清又堪破了一道机关。 沈瑞好奇地惊叹,“没想到,清姑娘也懂奇门遁甲的玩意儿?” 陆栈道在沈月清的帮助下,又前进一步,几十个山匪见山寨大门被破,气势一下子衰败下来! “兄弟们,干掉他们护着的那个小猢狲!” 小猢狲是沈月清。 他们总算看明白了,那个被他们一路护着的瘦啦吧唧的小人儿才是他们能攻入山寨里的根本原因。 一瞬之间,藏身起来的匪贼所有的力量,都聚集在攻打沈月清的身上! “保护沈清兄弟!” 陆栈道感觉到不妙,他们的力量本就比山贼弱,这一路若不是有沈月清的帮忙和指点,只怕早就葬身前面关卡! 所以,沈月清不能有事。 敌强我弱,山贼找到症结,恨不得要将他们围着的沈月清剁成肉酱! “公子?”沈瑞等箭在弦,带了担心的语气。 裴玉珩好看的凤眸眯成一道直线。 陆栈道一把将沈月清扯到身后,高大威猛的身躯,与那一抹瘦小细长的一条,远远看去,竟然是那么的协调和…刺眼! “陆大哥!”沈月清一把从后面抱住陆栈道的后背,“最后一道关卡在正堂老大坐着的那把椅子上!” 裴玉珩拉紧手里的弓箭,想一箭射死她抱着的那个男人! 就在他即将放箭的那一刻。 陆栈道忽然一把抱住了沈月清,二人一路砍杀着往正堂的方向冲。 “公子!”沈瑞见陆栈道这边人手侃侃败阵下来,为数不多的十三个人,又伤亡两个! 裴玉珩手中的箭挪一寸,直逼正堂上端坐之人。 “砰砰—砰砰—” 整个寨子的机关自行摧毁。 横七竖八噼里啪啦地倾轧下来。 “快跑!” 正打斗的人群忽然停了手中的动作,纷纷朝着裴玉珩等守着的方向逃命而来。 “射!”只听裴玉珩一声令下。 隐身在黑暗处的裴玉珩等人,守株待兔的箭雨直射落下,大批逃窜的匪贼,眼见着一个个在血雨腥风的“嗯嗯啊啊”中前赴后继倒下! 紧接着,后知后觉的陆栈道拉着沈月清和所剩七八的黑衣随从在寨子里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