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锤:我不要成为臭罐头啊!!!》 巨巨巨悲惨的悲报:请长假 我现在冷汗都下来了,给小灯子一点时间,向各位解释一下。 【时间回溯】 小灯:~ (宿舍敲字思考下一章和后续剧情架构) (宿舍门打开,舍友回来了) 舍友:你还不去自习吗,马上要考了。 小灯:还有四天,我D课程前面章节看完了,剩下四天复习后面足够了。 舍友:? 小灯:? 两人面面相觑中, 舍友:四天?那L课呢?不是还有三天就要考了? ??????????????????????????????????????????????????????????????????????????????????????????????????????????????????????????????????????????????????????????????????????????????????????????????????????????????????? 小灯:呃呃呃呃呃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因为整日苦思冥想剧情,我自己脑瘫大爆发漏看了一门专业课考试通知,现在我还有72小时,我将要向你们展示速通一整门难度极高的数学类课程以及被誉为我们专业四大名补之首的一门专业课,顺便在这72小时内再考一门英语期末考。 小灯子目前是大三,处于成绩比较关键的一个时期,因此实在是不能太随便对待考试。 于是申请请假到1.4号, 在被舍友拯救之前,我还在想元旦发什么彩蛋章集双倍月票,现在好了,我直接一个激流勇退,开始请假。 以及题外话两嘴。 最近快完结了,我在想要不要请长一点直接到过年,到时候就直接章节发到结局,也方便我更好地构思剧情。 (愿意让小灯子请长假到时候一口气更新完的这里评论) (更愿意看日更的这边请评论) 再掏心窝子讲点其他话。 这本书快完结了,我是最希望它能够好好到结局的,不过读者老爷肯定也看出来了,书到大后期难免会有剧情乏力等缺点,在此都是小灯子笔力、精力、能力不足所导致的,也沾点新人开书,没走完过书的全部流程,经验不足, 在这里磕一个给读者老爷们赔不是了。 小灯也尽量把这本书尽可能写好了,除了重病、考试月等不可抗力因素,每天兢兢业业地更新,小灯子也是最希望能爆更的人,但—— 但臣妾实在是做不到啊! 最后这里征集一下读者老爷们对本书有没有什么点子推荐,把该整的活儿在完结前都整了。 好了我要开始头悬梁锥刺股式复习了,接下来就是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剩下五十分老师菜菜捞捞 (本章完) 免费彩蛋番外继续请假一个月 免费彩蛋番外+继续请假一个月 (预警:乱写) 【哈迪斯?!!!!!!!!!!!!!!!!!!!!!!!!!!!!!!!】 清晨的第一声闹铃来自餐厅冰箱旁正在尖啸的红肤欧格林,马格努斯的尖叫震耳欲聋,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在一阵绝望的颤抖后直接啪!地爆开。 【我想他现在可能暂且不会回应你。】 坐在餐桌旁的圣吉列斯淡淡地说道,摇晃着自己手中的牛奶杯,只不过里面装的不是牛奶,而是某种猩红的液体。 圣吉列斯对面,看起来明显深沉成熟不少的荷鲁斯微笑起来,光头的原体正拿着烤面包片,一边揪一边吃。 【他们几个都比较习惯……夜间活动?马格努斯,现在他可能不太听得见你在叫他?】 【我放在冰箱里正在培养的绿皮培养皿完全失活了!!!!哈迪斯——是哈迪斯杀了它们?!!!我知道了——我已经知道了——那傻逼晚上找吃的然后拿他该死的舌头把我的培养皿舔了一遍!!!】 【嗤!】 正在吃面包片的荷鲁斯猛地咳嗽一声,具体原因大抵是因为他的面包片就是从冰箱里拿出来的,而现在他知道了这上面可能沾着点蘑菇风味儿。 【我想你不该把绿皮培养皿放在冰箱里,不然我们该怎么在打开冰箱门的同时跟一只绿皮搏斗?】 前门被打开,晨跑归来的可汗顺口说道,他径直走进厨房接了杯冷水,顺带着拍了拍已经石化的马格努斯。 在可汗接到第一杯水时,挂在墙上的时钟来到了八点整,二楼到一楼的楼梯上传来声音,三位宛如npc一样准点的原体出现。 【早上好,各位!】 明显看起来精力充沛的基利曼说道,自从退休后,金发原体几乎是肉眼可见地焕发了第二春。 【早安。】 多恩在基利曼之前下楼,他固定地走到灶台前,固定地开始做他坚不可摧的华夫饼,而基利曼则已经开始看指挥板上的每日简报了,费努斯则依旧站在楼梯上回望二楼的客房门,他要等的某一位需要清晨头发护理,因此不可能这么快出门。 【呃,抱歉,马格努斯,但你或许可以小声一点?我想你应该还有其他的绿皮孢子?】 基利曼咳嗽一声,马格努斯依旧在歇斯底里地诅咒哈迪斯,言语中带着学者的恶毒。 【大部分都被康拉德和莫塔里安那两个傻逼给我毁了!!!】 事件追溯到两天前,因为莫塔里安将他自制的脱发药剂倒进了帝皇的杯子里,同时顺便给马卡多、康拉德也倒了点。 当天夜里,一个一边尖叫一边疯狂朝外挥洒头发的黑影冲入了莫塔里安的实验室,如炮弹般直接撞上了当时手持药剂瓶的莫塔里安,随后两人扭打在一起,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但万幸,及时赶到的黎曼·鲁斯目睹了这一切,并兴奋地为他们两人喝彩。 因为战斗过于激烈,两个地面自由搏击的原体直接撞穿了墙——而不幸的马格努斯实验室就在莫塔里安实验室的隔壁。 马格努斯精心培养复刻的绿皮马格小子细胞因此几乎全军覆灭。 实验室还在重建,伤心异常的马格努斯在思虑片刻后,决定先让自己可怜的细胞培养皿在冰箱里躺一晚上——毕竟没有什么比这个帝皇给他们造的冰箱更能满足培养皿需求的了。 但马格努斯忘了这个别墅内还住着一个什么都要啃两口的怪物。 【你该知道哈迪斯有晚上翻冰箱的习惯,马格努斯,除了帝皇给荷鲁斯的面包片,没有什么食物可以理论上在哈迪斯过夜的情况下存活过一晚上。】 多恩皱着眉说,以蜂蜜与一些勾芡的淀粉为粘合剂,他开始二次加固他的华夫饼堡垒,如果他不这么做的话,那么接下来的早饭时间中,佩图拉博的爆弹会击中他的早饭—— 假如多恩的华夫饼堡垒强度无法抵挡三次以上的爆弹射击,那么他将失去他的早饭。 【这——不——是——食——物!!!】 【这是我研发了一个月的课题!!!!】 马格努斯尖啸着,但可惜没人愿意宽慰他——毕竟是马格努斯自己把培养皿放进冰箱的。 事后,某不愿透露姓名的冥王对此的评价是味道真的很不错,他以为那是马格努斯放在哪儿的甜瓜味儿麦芽糖—— 直到那些小东西开始在他嘴里尖叫起来,冥王才略微意识到有些许不对劲。 原来是跳跳糖吗? …………………… 假条子: 呃呃呃呃呃呃终于考完了,直接削掉我半条老命。 今天狂赶火车回家,晚上八九点到家后就开始写,但怎么写怎么不对劲。 目前开的视角有点多——因为,大抵的确有很多视角的事情需要讲述,以确保他们最后汇聚为一条线,但如何更好地呈现却令我犯难,转视角太快太多显然不是正确选择。 以及,最后快要结局了,我对于大结局的最后走向仍有几个需要再度思考是否要更改的点,因此相关涉及剧情迟迟不好推进。 说句真心话,我实在实在不愿意最后写地太完蛋,但在动笔的时候却总是感觉差点意思,可能是因为灵感之神不再眷顾的原因。 但我决定最后再拼一把,或者说再逼自己试试。 我申请请假一个月,再度整理我目前的剧情,并试着长线构思,在诸多剧情前提注定的情况下,我想最后看看能不能再舞出花(好吧,如果不能那也只能是小灯燃尽了)。 小灯子再度拜谢各位读者老爷们了。 其实最近战锤热度又起来了,此时断更着实不是明智之举,意味着失去流量与让读者们失望。 如果是故事中期,那么小灯子或许会选择硬着头皮继续写下去,但现在臭罐头这本书已经走到快最后了,小灯子也只想最后给它一个不那么差的收尾。 自我大一上入坑战锤,并开始着手创作同人短篇,自大一那个寒假在手机上敲下臭罐头这几个字,已然走过了整两年的时间,这其间有过辉煌,也有过落寞,因为灵感煎熬而迟迟难眠,到剧情乏力,现实学业施压的辗转反侧,痛不欲生。 可以说臭罐头这本书贯穿了我人生中思想转变的一个比较关键的时期,陪伴着我走过了大学两年本该是多彩的校园生活,也为我带来了无数思考与收获。 这本书也是严格意义上小灯子的处女作,因此走到最后,在我本人已经灵感严重匮乏,身体素质下滑严重的现在,我也只想试着收好尾,不求重现当年辉煌,只是希望给自己一个交代,也尽可能希望给支持我到最后的读者老爷们一个交代。 我是最希望这本书完美收官的人,但碍于自己能力不足,初次写书长篇架构无力,素材积累不足,现实学业压力,本该可以发挥更好的情节却落了下乘。 之前太多次,因为网文的要求与本书成绩,我为了日更而尽可能追求日更。 但这次,我打算停下来想一想我的故事,思考一下该如何更加精彩的结尾。 这本书曾取得的成绩已经足够了,我只希望给它一个好结局。 再度为请假道歉了,红豆泥私密马赛。 二月一号,如果届时我写完大结局了,我会一口气发出来,如果没有,那么我会把我整一个一月写的剧情放出来,然后恢复日更。 (本章完) 第829章 【271】生存 宿命 正义 第829章 【271.】生存 宿命 正义 (应读者要求,2月1日恢复日更,每日早7:07两更日万,直到存稿发完。) (哈哈(其实很快就没存稿了())) ‘祂……接近’ 被黑暗撕裂的星辰远方,触手扭曲,缓缓漂浮于虚空,黏腻的声音传来,带着轻柔的嘶鸣。 虫母正在思考,同巢灵共鸣。 牵引着巨大力量的球状能量体正在接近,虫群已然小心避开了那诡谲的疯子,但外侧者却出乎所有种族意料地开始移动了。 泰伦将绝对无法面对此类存在,依凭着生物质建设生存的它们并不擅长同极其庞大的能量体对战。 ‘远离……避让……’ 求生的本能让聚集于此的虫群蠢蠢欲动,虫母能够感受到那来自虫巢意志末端的不安,泰伦们正在恐惧,来自体内的本能正低声窃语着让它们远去。 但…… 但…… 触手贪婪地在虚空中伸缩着,仿佛正在皱着鼻头嗅鲜血味儿的野兽。 虫群不单单靠着纯粹的本能形式,虫巢意志的最高层确保了它们可以进行长线规划,以短暂的失利换取更大的利益。 而现在,那如此诱人的存在便摆在它们面前。 ‘星神……’ ‘可以……被改造……’ 风尘仆仆,饥肠辘辘,即便泰伦们吞噬过无数星系,它们却仍无法触及更高层次的能量转换,狂妄的野兽呲出獠牙,将每一颗行星上的草皮啃食殆尽, 它们头顶之上,那璀璨夺目的恒星依旧注视着它们,冰冷而无情,燃烧着,并在这之后持续燃烧着。 它们……始终无法咬下那甜美诱人的,正熊熊燃烧着的红果一分。 但现在,一份入场券正摆在它们面前。 一个被后天改造的生物体,拥有能量体星神与生物体的共同特点,可以轻易将巨量剧烈能量利用,转化为物质。 于冥王身上,虫族将解析出令它们绝对满意的答案,笼罩于种群之上,宛如基因锁般的诅咒将被打破,它们将踏足于更高层次的能量与物质转换,细细啃食下星系上每一颗果实。 这份机会…… 实在是……过于……可口…… 即便它们实在无法解密,泰伦也可试着操纵……亦或者拼接起它们此役的战利品,为它们所用。 只不过…… 留给它们的时间寥寥无几,它们前方传来绿色野兽的嘶吼,后方的能量场则开始波动。 再快一点……只要啃食下一口…… 基因织就的奇迹开始移动,活体舰船数以亿计,于藏身处的暗淡星云间现身,霎那间宛如错综复杂的神经节般亮起璀璨浮动光芒。 密密麻麻,前哨蜂的刀镰前,被无尽虫群围住的黑暗正咆哮着。 ………………………… 此乃宿命。 大门牙眼中光芒璀璨,咄咄逼人,野兽warlord已然成长到了难以想象的体型,或许已然触及到远古兽人的领域。 但绿皮野兽知道它无法再前进一步了,哪怕分毫。 它的心魔,它的敌人,它昔日的导师,死死锁住了这只野兽继续进化的道路,只有打倒他!只有打败他!!!向前一步,大门牙与冥地氏族才可海阔天空。 熙熙攘攘、远比星辰更加繁多的虫群映照在大门牙面前的舷窗前,这银河间不止绿皮们想斩下冥王的头颅—— 他过于强大,过于漆黑,它们无法容忍他继续成长,又或者有利可图,自落败的英雄与王族尸首上,新来的挑战者将获得难以想象的财宝与利刃。 但对于冥地氏族来讲,冥王此刻彻底化身为了具象化的“桎梏”,自古圣意志下诞生的种族,将第一次朝自己所谓的“操纵者”举起反旗—— 即便冥王并不是它们最原初的奴役者,但大门牙知道,在它们战胜冥王后,下一个目标便会是古圣! 古圣,这已遗落失踪于古灵族歌谣中的造物主,不知为何,大门牙隐隐感觉到古圣会再度出现,至少不会是彻底消失。 那么—— 现在便战吧。 大门牙抬首,看着那正争分夺秒围剿冥王的虫族,击杀冥王的壮举将铭刻在绿皮氏族的史记上,而不是被区区虫子抢先。 它颤抖起来,却并不是大门牙自身的恐惧,它所踏巨型战列舰因引擎的拼尽全力而剧烈颤抖起来,而这最粗鲁庞大的野兽战舰身旁,它那数以万计的野兽兄弟们咆哮着探出头。 ……………………………… 寂静。 深灰的坟茔中寂寥无声,持反对意见者早已化为虚无,皇族的统治下不需要不谐的音调。 却除了那个不入流的丑角…… 伟大的王目光贯穿万千时空与卑微种族的造物,望向那群星暗淡之点,跳梁小丑此刻依旧在喋喋不休,同外族结盟,背叛惧亡者,只为它那不过须臾的梦。 寂静王舰群之后,劣质的人族舰队拼尽全力,却依旧无法追上它的战士们,哪怕丝毫。 “……呵呵。” 冷笑声自俯首下跪的战士列阵上空消散,只有王知晓何为正义,何为正确—— 其余种族所作所为不过皆是为生存而胡乱一搏的愚行,自私自利,毫无责任,银河正因此而再度陷落,被驱逐的疯子重归银河舞台,入侵的外族啃食着诸星,自猿猴进化而来的劣等种族喧哗高调—— 而寂静王将制止这场闹剧,这场暴行。 以它绝对的实力。 ……………………………… “我感觉不太妙。” 电波传导的嘈杂声音在无尽者塔拉辛耳边响起,塔拉辛长长叹了口气,拟人般地揉着眉头,挑眉看向那几乎看不见空隙的虫群堆。 就在那闪烁着光线通讯的虫族围堵最深处,冥王正进行着虫子的消杀工作。 只不过…… “虫子有点太多了。” 哈迪斯客观评判到,他有点汗流浃背,此刻他们所处的星系早已灰暗下来,因为唯一一颗恒星已经被哈迪斯嘬干净了。 但面对着铺天盖地的虫族,这些能量显然不够看。 “泰伦的攻击忽然变得更猛烈了,它们看起来并不想轻易放弃我的基因。” “可能是外侧者。” 塔拉辛沉吟片刻,猛地起身,以一种不甚雅观的姿态趴在观测舷窗上,它感到自己有些隐隐的不安—— 那是来自一个完整星神对于惧亡者的压迫。 风雨欲来。 “外侧者……现在离我们很近了。” “……” 沉默伴随着泰伦们的嘶吼,塔拉辛知道哈迪斯正在思考,太空死灵抬了抬眉毛, “或许我们该联系一下帝皇,或者基利曼,看看他们能不能让外侧者晚些进入寂静之眼星域?假如外侧者依旧按照这种时速的话,我想我们该考虑逃难路线了——我们必须得突破虫群的围攻,在外侧者抵达前躲到寂静王的战线另一侧。” 真正能够抗下外侧者的势力,目前大抵还是手握太空死灵全部军队的寂静王。 也就是说,如果外侧者抵达,那么哈迪斯他们需要提前避险,穿过虫族与绿皮的战线,绕到寂静王战线后方,同正在追逐寂静王舰队的人类帝国军队汇合。 这种操作只能说是天方夜谭,但好在哈迪斯先前委托的费努斯·马努斯正在寂静王战线的侧翼探索路线,并很有希望提前同人类帝国的势力汇合。 “希望费努斯那方顺利。” 于虫群围堵间,哈迪斯开口,黑瞳间的漆黑已然开始朝着更深沉的饥饿与吞噬燃烧,他沉默片刻,再度开口, “无尽者,你那边星神碎片还有库存吗?” “没了!全没了!” 塔拉辛急忙挥挥手,它可算是掏家底的星神碎片都拿出来喂这个黑冥王了。 哈迪斯叹了口气,战事紧急,总不会如他所愿那般发展。 泰伦的决心与攻势的确超出了所有人想象。 “塔拉辛……” 他说道,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 “到时候……如果实在不行,我可能会主动进入星神状态,届时就靠你预防我误伤了。” “???” 塔拉辛很想要大喊哈迪斯坑队友,但在它再度看向那铺天盖地的虫群后,口中呼喊的话又硬生生咽了下去。 “可以,” 塔拉辛颇为艰难地说道, “但你这之后得答应做我的藏品。” “你当时收藏我那张床睡着还挺舒服的,可以。” 哈迪斯笑笑,知道塔拉辛又在自己玩自己的梗,冥王眼中划过闪电,下一刻,聚集于他前方的虫群在巨大的闪亮光芒间爆炸。 ……………………………… [真是惊人的战果。] 【罗伯特·基利曼】仿佛发自内心般地感叹道,唯一不变的便是他嘴角那淡淡的笑意,基利曼侧目,却并不想过多同另一个自己对话。 战争还在继续,他们并肩,一脚深一脚浅地踩在众多尸首之上, 荣耀卫队常胜军跟随着他们,不知为何,基利曼总感觉另一个自己的荣耀卫队身上散发着极其血腥的气息,即便他们每个人的盔甲都擦拭地闪闪发光,就如同那个冷血君王【基利曼】本人一样。 [泰伦……] 【基利曼】轻易无视了另一个自己不太舒服的气息,继续自顾自地言语着。 [很强大,不是么?若放它们进入帝国腹地,或许对于现在的帝国又会是一场灭顶之灾。] 【基利曼】所处的命运中并未有着泰伦的身影,这大抵是无数机遇堆积起来的巧合,毕竟他们那方命运中的外侧者并非守在银河外侧,而是在太空死灵被人类帝国剿灭后,彻底消失在了外侧星河间。 但即便从未面对过泰伦,【基利曼】也一眼便看出了这一种族的可怖之处, 从某种方面来讲,【基利曼】认为这是一种在底层制度上或许更加优于他帝国的存在,那是真正的种群意识,只要虫群不溃,那么便会是效率最高的一支军队。 不过,在万年的迭代与设计下,他手下的人类帝国也不输其团结度便是了。 【基利曼】微笑着。 [这样一支如此恐怖的军队,此刻却陷入了某一处战场……难以想象,能够拖住如此恐怖造物的存在究竟是什么。] 弑君者侧头看向另一个自己,帝国之主基利曼不语,只是紧紧地抿着自己的嘴。 他何尝看不出来,那支泰伦势力的恐怖,冷血君王所言丝毫不假,假如放任这一支虫群进入银河中央……基利曼感到自己有点头晕目眩了。 即便帝国没有跟太空死灵对上,人类单一面对这一支泰伦,稍有不慎,说不定便会化作虫群的养料。 而现在……基利曼面色有些苍白,冥王同无尽者的那一支小军队却拖住了如此庞大的军队。 但基利曼知道,冥王那方也绝无法拖那么久,若无其他增援,那么被虫群吞噬会是必然之事。 身旁另一个自己的敲打此刻反而变得不那么重要了,基利曼沉默着,大脑飞速运转。 【费努斯与他的军队撑不了太久……军队需要提速,抱歉,失陪一会儿。】 冷血君王抬眼,看着另一个基利曼匆匆离去的身影,费努斯吗……的确,费努斯也在那个战场上。 费努斯·马努斯自然是强大的,【基利曼】知道,他重用【费努斯】,便是因为他知晓这位铁臂原体的恐怖与强大。 在这方命运线中,另一个费努斯也足够强大,【基利曼】淡淡想到,涅槃系统……物理与灵能相结合的至高之物,撑起了这个帝国百分之八十以上的算力。 这是这个人类帝国,在面对一个庞大帝国时,所提交的另一种截然不同的答卷,【基利曼】当年也的确考虑过类似方案,但在深思熟虑后,他选择了一条更加高效与亵渎的路径。 不过这位费努斯……也的确值得他去拜访一趟了。 命运之神选择了他,【基利曼】微笑着,凛冽的风夹杂着硝烟与血腥刮在侧脸,远方的炮声依旧震得大地摇晃,但寂静王的主力却撤退了。 这意味着他不用再投入军队同自己这位过于道德洁癖的“兄弟”作战,省下的战斗力可以等待着这之后的战役。 接下来……他会看见什么呢? 【基利曼】抬头,仰望群星,他亦看见那正急速朝此方前进的庞然大物。 外侧者…… 这真是另一个人类帝国的一步臭棋,【基利曼】冷笑着,不知道究竟是哪位决策者想出的决策,但不管是谁,他也一定是一位自大到狂妄的君王。 但假如没有外侧者……又有谁能来抗衡放下了大部分桎梏的寂静王? 寂静王现在或许已经快疯了。 (本章完) 第830章 【272】鲁斯是第一个被怀疑的 第830章 【272.】鲁斯是第一个被怀疑的 【停下?】 专属的私人通讯频道内传来模糊不清的低语,基利曼紧紧皱着眉头, 【我曾尝试过联系马卡多,但帝国现有的通讯手段无法联系到魔纹者,或许你那边可以尝试。】 基利曼停顿了片刻。 【但我并不认为马卡多与外侧者的速度可以轻易减慢,引诱一个完整星神并不是个容易的事情。】 通讯频道那边再度传来刺啦声,夹杂着模糊不清的话语。 “…&%¥” 【不……不不不,我建议你们提前转移,我知道这有些困难——好的,记得随时跟帝国汇报你们的坐标。】 通讯最终在泰伦虫族那沙哑的嘶吼声中中断了,基利曼叹了口气,他们这端能跟哈迪斯联系也全靠着星神的特有能力,在寂静王切断两边战场的前提下,人类帝国需要尽快抵达另一处战场。 ………………………… 【另一命运线】 导致帝国与太空死灵战场一片混乱的罪魁祸首,此刻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决策为另一边带来了什么。 也丝毫不会为正在狂奔哀嚎的马卡多所落泪。 代表“人类”的个体此刻正站在一颗荒凉的星上,因为温差过大而肆起的狂风胡乱拍打着他的脸,卷起尼欧斯的长发,却无论如何也遮掩不住他眼中那份随愤怒腾起的火焰。 他无法理解,或者说无法接受另一个自己的所作所为,站立于混沌帝国疆域的一颗边疆荒星之上,帝皇的目光始终注视着泰拉的方向。 而他提前放出的鹰与狼也已然抵达。 “你们来晚了。” 金瞳的帝王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他面前的银河,银河亦注视着他,两名巨人的脚步拖拽在地上,在荒星上砸下一深一浅的坑。 【抱歉,吾主,但我们最终还是来了。】 有些口齿不清的狼王说道,他的下颚上撕裂起一道长而旧的伤疤,黎曼·鲁斯无任何迟疑地立刻下跪。 【来晚的或许另有他人。】 满身风尘,来自草原的霸主一字一顿地说道,察合台紧紧盯着帝皇,在简扼的沉默后,他选择跪在他的兄弟一旁。 “起来,无需寒暄。” 帝皇顿了顿,紧接着他很快补上了下一句,语气急促而浅, “我很想询问你们身上旧伤的来源,但现在并不是叙旧的时间,我需要知道这一颠倒命运线更加关键的信息。” 鲁斯与察合台的眼中皆是划过一刹那的惊愕,帝皇解释了?又或者说短短几个音节间所包含的“关心”是他们所料未及的。 被放逐到另一命运线的两位尚且并不知晓尼欧斯所经历的过往,但戏剧般的经历的确在名为“尼欧斯”的雕塑上刻下了新的痕迹。 察合台原本眼中十分明显的不满消去几分,鲁斯则直接开口, 【大与小的时间与命运在此都来到了残酷的冬季,但好消息是循环依旧。】 【只消春来前刻惊雷一声。】 时间与命运皆是圆环,所有大大小小的故事与人都来到了终局,他们即将步入春暖花开时,当春日的旭日升起时,便可由冥王斩断循环的宿命,步入新的螺旋阶梯。 可汗接话道,他看向鲁斯下颚上的那道疤, 【我们的计划并不是十分顺利,因为与这边“莱昂”接触过多,鲁斯是第一个被怀疑的。】 ………………………… 【另一命运线】 【过去】 “我感到你对你部分的子嗣很不满,我主。” “第六号过于顽劣与粗俗,我想我从未在他的基因组中种下如此种子。” 【帝皇】端坐于他的书桌旁,书桌上摆满大大小小的书籍与他的收藏品,其中有个过大的人类颅骨是最新的收藏品,骷髅空洞的眼窝盯着【帝皇】,其间滴下统一战争的血。 【帝皇】抬起眼,平静的褐眸中映出那个并不完美,过于残暴的骷髅头。 “他跟第一号走地太近。” 他允许残缺不全品,却并不过于放任劣等品性的传播,劣等品并不可沾染优质的存在。 【马卡多】咳嗽了几声,他却觉得第六号的性情更加合他的口味,在【帝皇】一众非人的子嗣间,第六号显然更加成熟,却又在某些方面异常愚钝。 第六号甚至私下告诉【马卡多】,他更愿意这位永生者的老人称呼他为“鲁斯”——这一略微带有奇怪文化韵味的名字。 “但我跟尔达谈过,她说在基因设计中,第六号是你子嗣间第三忠诚的子嗣。” 第一忠诚的是第一号,绝不可能背叛,第二忠诚的则是第十一号。 第六号则是因为基因中增添了犬类基因,这是一种天生会对主人忠诚的生物。 这句话令【帝皇】似乎有所触动,但顷刻后黑发的男人仅仅是摇了摇头, “最初被设定的基因代码并不一定会良性运行,你我都经历过铁人的时代——它们最初也有着底层禁忌,但仍旧有些铁人堕入混乱。” 男人眼眸中的金焰晃了晃, “直觉与天机告诉我第六号另有隐情,除他以外,我的其他子嗣也并非毫无嫌疑。” “但他们依旧都忠于您,忠于人类,不是么?” 【马卡多】缓缓朝着桌前的男人再度前进,书桌前摇曳的烛光燃烧着照亮了老者的面庞,因为年老而蒙上阴霾的眼瞳中划过瞬息光彩。 “总不能……我主,我想混沌不会现在就朝他们伸出手,这里是泰拉,您脚下的王土,祂们不能如此放肆” “我一直在顾虑这一问题。” 男人手中的钢笔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人类之主】沉思着,他并不看前来觐见的忠心弄臣,反而双目放空看向墙壁,目光似乎又穿透了泰拉皇宫的层层宫墙,看向更遥远的彼方。 “浩渺之洋并不正常。” 【帝皇】说, “祂们本该相互制衡,混沌八芒星的顺序与秩序不应被打破,但现在我却目睹了祂们之间的失序,有存在利用浩渺洋并不认可的小聪明暂且获得了优势。” “这份胜利会令祂更加狂傲,对于祂们而言,又有何是不可为的?哪怕这里是泰拉?” 【帝皇】皱起眉。 …………………………………… “小家伙……你该乖点。” 【马卡多】嘀咕着,老人有些不耐烦地试着从一个傻大个手中抽出自己的权杖,但显然那个把权杖当成磨牙棒的家伙并不愿放开它。 【魔纹者,再让我啃一口,我感觉我最近又要换牙了。】 “你是原体!你不会换牙,换牙的唯一可能是因为你自己试着用你的牙去啃比你命还硬的东西!放开!!!!” 【唔,你有点小气。】 鲁斯不情愿地松开了【马卡多】的权杖,自从被另一命运线中的帝皇发配到这一命运线后,他感到一切都不太对劲。 这个世界像也不像他那个世界,就像是一个醉酒的午后,从酣睡中恍然惊醒的人发现整个世界都顺时针倾斜了27°。 其中,最令黎曼·鲁斯感到陌生与莫名恐惧的则是这一命运线中的【帝皇】。 尽管同他一同抵达的察合台·可汗告诉他这只不过是他的错觉—— 习惯于草原上烈风的大汗似乎对帝皇的好感为负数,这位马上君王知道自古帝家出无情,因此他认为这两位帝皇在本质上没什么区别,或许唯一的不同就是他们那边的帝皇更坑儿子坑地更明目张胆,更理直气壮。 至于在教育方面,鲁斯认为这名【帝皇】更残忍的唯一原因就是他们那边的老登帝皇没来得及教育原体们,否则鲁斯也将体会到与这边命运线相同的育儿手段。 在残酷与无底线方面,如果有必要,任何帝王都会做出相似的选择。 好吧,这或许就是可汗自己的主观观念了。 但鲁斯却依旧严肃地、并且执着地认为他们现在所面对的【帝皇】不对劲。 他怀疑这一命运线的混沌或许在此之前干涉了【帝皇】的命运与性格,但对于究竟发生了什么,鲁斯毫无头绪。 好消息是,【马卡多】却依旧很像是他记忆中的那个老者,不管是从训斥还是从对他的态度上来看。 实际上,在大远征时期,几乎大部分原体都不怎么待见马卡多,而马卡多也很默契地用白眼对大部分原体——这其间并不包括黎曼·鲁斯。 意外地,被原体们认为是野蛮人的鲁斯跟马卡多关系很好,或许是因为鲁斯很清楚自己是干什么的,毕竟狼团一般干的都是脏活。 “魔纹者,你说我们什么时候能见到自己的军队?” 鲁斯大咧咧地说道,【马卡多】隐在兜帽阴影中的脸色却难看起来, “我想他目前从没有跟你们许诺过自己的军队……鲁,斯。” 【这难道不是迟早的事情吗?】 鲁斯耸耸肩,已经知道了【马卡多】接下来的话, “你应该少说一点,” 【马卡多】脸色不善, “第六号,如果一句话是愚蠢的,那么保持缄默便是最大的智慧,他并不喜欢过于多言的孩子——第一号也显然讨厌你的聒噪。” 鲁斯不以为意,他刚想说狮子从不会这样,毕竟那可是【莱昂·庄森】,跟所有原体都不太一样,【莱昂】就是【莱昂】,不论他经历过什么,也仅仅是在他野兽,又或者是机器的本质上披上一层皮。 但紧接着,狼王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了起来。 【马卡多】在敲打他。 他如此肯定【莱昂】并不会厌烦他,那么厌烦他的便另有人选了。 鲁斯瞬间变得萎靡起来, “好吧,谢谢你,魔纹者。” 【马卡多】不自然地咳嗽了几声,权杖在厚实的地毯上重重敲击了几下。 “你喜欢你的父亲吗,鲁斯,仅仅是从身为子嗣的角度回答我。” 【马卡多】盯着鲁斯,却从这个尚未成熟的孩子眼中看出了某种远超他心智与年龄的智慧,鲁斯亦死死盯着【马卡多】,缓慢,而沉重地摇了摇头。 “好吧,好吧。” 【马卡多】自言自语着,转身准备离开,教育时间已经结束了,他不能长久逗留在某个特定的原体房间内, “我相信你是个好孩子,鲁斯。” 【马卡多】轻轻说着,兜帽笼罩在他脸上的阴影更加厚重,他离开前的最后一句话轻到仅有他一人能够听见。 “那么他就是坏父亲了。” ……………………………… 【我希望今晚晚饭能有蜂蜜烤肉。】 趁着骚动,鲁斯凑在他的缩小版年轻兄弟们之间,他抱着臂,因为可汗希望同他保持距离,而鲁斯也认为这是正确的建议,因此他现在正在骚扰第十五号,也就是马格努斯。 真是神奇,鲁斯在心里想到,尚未降落到夜曲星的伏尔甘尚且是白色皮肤,(伏尔甘异色皮肤限定版)但马格努斯现在却已经全熟了,红的简直像是烤乳猪嘴里叼着的那个烤苹果。 【那么你可以直接向父亲建议。】 第十五号小声说,他并不反感鲁斯的冒失,即使有些兄弟们很讨厌自来熟的第六号,但十五号似乎天生对于外界事物保持着初始的好奇与好感。 鲁斯语焉不详地摇了摇头,他看向那个【帝皇】,他已经被【马卡多】所提醒,还是先别再冒头了。 十五号(马格努斯)并没有意识到鲁斯的失落,他现在完好的双目正死死地盯着前方的情况, 今天是一场带领着手下两名禁军进行的搏斗赛,因为希望保住自己的禁军,第三号(福根)选择了让自己负伤,原体的一条胳膊因此脱离了身躯,旋转着在空中盘旋。 而这一“鲁莽”的举动似乎震惊到了他的对手十号(费努斯),一刹那的恍惚,三号抓住了这个机会,用他那几近完美的剑术弥补了自己战术上的鲁莽,反败为胜。 这显然令十号陷入了轻微的混乱,他认为战术上选择错误显然就已经证明了三号的失败,但最后失败的却是他,因为他自己没有料想到三号鲁莽的举动。 【人类之主】现在正在肯定十号的战术,批判三号的鲁莽却又肯定他的勇气与决心,顺带着捡起那只血淋淋的胳膊给三号接骨, 毕竟大多数情况下【帝皇】是个唯结果论者,即便他再不认可三号的选择,三号仍旧获得了胜利。 但这之后,十号(费努斯)会获得更加严厉的批评,因为他在战术正确的大前提下失败了。 这或许的确不能怪罪十号,因为让自己兄弟收到如此伤害还是第一次,在此前的教育与竞争中,伤亡的大多是下原体们一等的禁军,即便是经常被【帝皇】拉出来单练,直接扔下悬崖的十四号(莫塔里安),也没有经受过直接断肢的遭遇。 对于第十四号而言,骨折更为常见。 原体对原体的厮杀,仍然更加矜持与体面,这或许是因为他们都仍认为对方是同类,即便是十三号(基利曼),在这方面也会留给败方十足的面子。 但这次,第三号却实打实断了一根胳膊。 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即便是原体,也会断下一整只胳膊,那么如果断裂的不是胳膊,而是头颅呢?截止目前,除了父亲与他们的兄弟外,不会有其他事物有能力对他们造成如此严重的损伤……这是一种对三观与底线的冲刷。 对于亲自砍下三号胳膊的十号而言,接受这一点会更加困难些,即便再怎么冷血与残酷,至少原体们还是照着人类的模版所捏造的,而人类会天生对流淌着相同血液的同族产生互助与情感。 鲁斯咂舌,他看见【马格努斯】眼中全都是震惊与害怕,却又带着极其激动的目光盯着【帝皇】使用灵能治疗的【福根】胳膊。 赤红原体显然没有继续跟鲁斯攀谈的想法,他只好收回目光,狼王先看了【莱昂】那边一眼,随后毫不意外地看见【莱昂】毫无波动。 他也想看看可汗那边,但为了不给可汗找麻烦,鲁斯先环顾了一圈,发现【伏尔甘】眼中已经噙着泪水;而【基利曼】眼中则闪着极其复杂的光芒,鲁斯似乎嗅到了学习与兴奋的气息;而与其他大多看向【福根】的原体不同,【莫塔里安】则死死地盯着【帝皇】,不满几乎要从他琥珀色的眼里溢出来…… 最后鲁斯最终找到了可汗——他怀疑可汗的真实能力是隐身,或者是变成背景板之类的,反正只要可汗自己想,他就可以一直不被人们所提及或者想起。 可汗也跟鲁斯一样内心毫无波动,类似的伤势他们两个老鸟见过太多。 鲁斯想冲可汗挤挤眼,他忍住了,【马格努斯】不合时宜的低语响起来, 【我想我学会了……】 鲁斯诧异地睁大眼, 【什么?】 【我似乎学会我们父亲如何接断肢的了。】 【马格努斯】的双目闪闪发光, 【先增加伤口处的灵能浓度,将灵能浓度调至第三感五秒,激活伤口附近的细胞灵智,随后……】 【好的,恭喜!那么你接下来可以找我们的父亲说你学会了,试验一下!】 鲁斯急忙打断了【马格努斯】的话,他对于这些灵能玩意儿不感兴趣,尤其是【马格努斯】嘴里的。 【马格努斯】真的会灵能,但【马格努斯】真的会灵能又有点不太现实。 【但是……】 【马格努斯】眨了眨他的眼,说出了作为一个学者的严谨思索, 【我想这是针对原体的灵能治疗,这意味着另一个接受治疗的需要是原体,我不能对着禁军或者奴隶施加这个法术。】 【那你试着减少灵能用量呗?】 【我还是希望第一次实验能够严格一比一复原实验内容,而不是直接创新。】 【马格努斯】严肃地说,鲁斯则猛地睁大眼, 【你的意思是——你打算砍下来三号的另一只胳膊然后再治疗他试试?】 【不——不不不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没想着伤害三号!!!】 【马格努斯】的辩解震耳欲聋,但鲁斯仅仅是掏了掏耳朵,哈哈笑着直接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了。 …………………… 【当夜】 十五号(马格努斯)忽然感到有些不对劲。 他躺在他自己金色的床上,穿着金色的休息服,在万籁俱寂的深夜中自睡梦中醒来,却并不是睡够了,而是某种更庞大的直觉让他睁开了眼。 他下意识地坐起来,赤脚在金色的地毯上站起来,走到拉起金色窗帘的金色窗户旁,悄悄拉开金色窗帘一角,在夜色浸没的金色间,忽然一只手自窗外猛地伸出来, 【?!!!!】 十五号差一点就要尖叫出来,惊动门外守卫的禁军,他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能够不声不响地抵达他的窗外,在毫无惊动灵能原体的情况下。 【哈喽?开个窗,红家伙。】 鲁斯随意的声音自窗后响起,意识到是第六号后,【马格努斯】急忙打开窗户,放鲁斯进来,鲁斯像是一只轻盈的野狼,直接跃入了房间内,半蹲在【马格努斯】金色的书桌上。 鲁斯咂咂舌,野狼的双目在黑暗中闪闪发光, 【我想你今天的意思是让我给你做这个试验品,疯狂科学家?】 【?!】 【马格努斯】几乎要尖叫起来,他心虚一般地匆忙看向门口,极力压低声音, 【你就为了这个过来?!不——不不不不!宵禁时间闯出来——你这样会受罚的!他们为什么没有发现你?!】 鲁斯漫不经心地瞥开头,虽然看守他们的都是禁军精锐中的精锐,但让他一个活了一万年的原体对付他们还是小菜一碟。 鲁斯已经足够克制了,可汗甚至曾亲自溜到皇宫的厨房内烤羊肉吃。 【那你怎么不第一时间举报我?你这是包庇罪,如果我被发现了,你也得一起受罚。】 鲁斯笑嘻嘻地说,颇有古泰拉混子之风,而这种风格尤其对某种自诩老实人的书呆子有着克制关系。 【你快点回去——我不——我不进行我的治疗术了!】 【马格努斯】的红发几乎快炸起来,鲁斯颇为悠闲地欣赏着曾经仇敌的惊慌,逗小孩显然对于野狼而言是件好玩的事情。 【马格努斯】其实性格不坏,鲁斯意识到,又或者说这家伙仅仅是傲慢与自大,抛去此点外,【马格努斯】算是这一窝卧龙凤雏里相对正常的。 也是相对好威胁的。 但鲁斯接近他却并不仅仅是因为他善。 【我都费这么大劲过来了,你赶我走?】 鲁斯口中喷出一口臭气,从腰间抽出战斧,直接跳下金色的书桌,朝【马格努斯】走过去, 【你怎么着……得帮我个小忙吧?】 【你——你你你你,先说好我不做父亲不让做的事情!】 【放心吧,不会的。】 鲁斯挤挤眼,【马格努斯】吓地心都快跳出来了,在他的三观中从来不会有原体忤逆【帝皇】的规则——逃宵禁更是难以想象。 他惊恐地盯着鲁斯,却看见某种莫名的狠厉自狼王眼中划过。 【听着……你听好,不是什么违法的事情,但是你如果说出去……十五号,我就告诉我们父亲你在宵禁的时候隐藏他人,亲自打破宵禁规则。】 【现在,朝我发誓,除我之外你不会对任何人说我接下来的要求。】 【我发誓!我发誓——但前提你不能忤逆我们的父亲!!!】 【好,】 鲁斯干脆地说,压低声音,阴影笼罩上狼的双目, 【你听好,十五号,就一件事情,在我们父亲不在的情况下,我要你去看马卡多与尔达的灵能投影,明白了吗?】 【好的好的好的,在父亲不在的情况下看马卡多与尔达的灵能投影——等等为什么是马卡多与尔达?!还有为什么要在父亲不在的情况下?!】 【我让你多嘴问了吗?!】 鲁斯打了声威胁般的呼噜,他眼中划过前几日提点他的【马卡多】,老者的目光中带着未出不多的慈爱。 【马卡多】信任鲁斯,这倒不假,但鼻子灵敏的鲁斯却嗅出来点别的东西。 他怀疑【马卡多】跟混沌有染。 在一个不太对劲的【帝皇】与疑似与混沌有染的【马卡多】间,即便两人对待鲁斯的态度截然不同,鲁斯也会依旧选择【人类之主】。 至少在他过往生活中的烙印告诉他,【帝皇】不会轻易出现问题,即便他出现问题,也比其他任何人都要更厌恶混沌。 而【马卡多】就像是鲁斯记忆中的那样——但鲁斯却在平日的相处中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微妙之处,【马卡多】似乎有反心。 更糟糕的是,他似乎与混沌勾搭上了。 但鲁斯却没办法直接说出来,他没有证据,【帝皇】也不信任他,而在【帝皇】眼下【马卡多】都并未露出过马脚,仅仅靠他说他嗅出来了不对劲的气息,是没办法直接拿下【马卡多】的。 必须有一个精通灵能的人来亲自收集,或者说看见【马卡多】灵魂上的不对劲。 在远离【人类之主】的情况下,在单独与原体们相处的过程中,鲁斯相信【马卡多】与【尔达】肯定会露出马脚—— 假如他们想要趁机布局,或者污染原体,那么便一定会动手。 鲁斯并不擅长进入灵能视角,而精通灵能的只有【马格努斯】与【莫塔里安】,鲁斯选择了【马格努斯】,因为这小子好拿捏。 若是【莫塔里安】,鲁斯怕那个魂淡一听【马卡多】和【尔达】是要造反【帝皇】,直接第一个揭竿而起了。 【我看他们的灵能投影——你具体指什么?我看了然后呢?】 【马格努斯】的声音颤颤悠悠地,鲁斯皱起眉, 【你要仔细看清楚……他们身上有没有第一眼让你感到不舒服的灵能光芒存在……尤其要注意类似蓝色的灵能光芒。】 【蓝色?】 【蓝色!你要是看见了第一时间来找我!第十五号,记住,别,问,为,什,么,也,别,自,作,聪,明。】 至于【马格努斯】,鲁斯主要得防【马格努斯】自己私下神操作搞死自己,这他已经跟可汗穿过气了,可汗则负责后续的盯梢。 眼见【马格努斯】点头点地捣蒜如泥,鲁斯才满意地收回战斧,他给了【马格努斯】一个眼神,随后再度自金色的窗台翻出去。 十五号站在金色的房间内,呆愣着。 蓝色……蓝色? 他怎么感觉如此熟悉或者亲切呢? ……………………………… “他这样只会养出来二十一个跟他一模一样的暴君。” 幽暗中,女人不满的低语回荡在清浅的河流之上,皎白月光粼粼荡在水面上,倒影上却仿佛映着一张狞笑的脸。 “我不认同你的部分观点,” 疲惫的老者开口, “不会是二十一个,我认为有些孩子活不到成年……他设计如此多的子嗣,我认为他可能预留了死亡的冗余。” 【马卡多】的笑话让【尔达】笑起来,笑声中却并不夹杂着笑意, “在压榨完我们这些老朋友后,他又转头去压榨自己的子嗣了……多么残酷。” “我建议收起你无用且多余的善良与爱心,” 【马卡多】冷冷地说道, “我们是为了防止帝国未来的将领成为暴君,而让帝国的人民陷入水深火热中。” “以及挫败他的阴谋,” 【尔达】接话道, “他变了……或者说,他终于不再伪装了,我们都看错了他,离那个日期越接近,他便越接近真实的自己,成为完整的他自己,成为真正的他自己,这便是他真正的目标,呵呵,我们全都被他骗了。” 【马卡多】攥着权杖的手上暴起青筋,他想要说些什么,或许是反驳不是这样的,但事实却似乎如此。 【帝皇】不再是那个曾经跟他一脸激动诉说拯救人类,挽大厦之将倾的人了,尽管他现在仍旧在努力试着建立一个帝国,但他的举动与对待其他人类的态度中却隐隐透露着不安的气息。 难道他建立起一个帝国,所最终的目标并不是解放全人类,而是让自己升神吗? 若是如此,他们必须阻止他,在暴风雨尚未成型,仅仅是微风拂过草片之前。 但他们该如何抗衡他?他们只能借助外援,人类的命运夹杂在邪神与尚未成型的邪神之间,【马卡多】所能做的便是在两者之间摇摆,借力打力,尽可能平衡两者,以为人类争出更多的发展时间与生存可能。 反叛者的低语在河面上进行,却殊不知,远方,一双炯炯有神的狼目早已盯上他们。 (作者的话: 由于线实在是太多了,我不得不像是火影动漫快大结局那会儿,一会儿一个回忆杀,不过我会一次放完整个剧情,以尽可能保持阅读流畅性,很抱歉我安排失误导致的观感问题。) (本章完) 第831章 【273】拍虫子 第831章 【273.】拍虫子 “我似乎听见了马卡多在骂人……” 当哈迪斯的声音幽幽地不知多少次在塔拉辛耳边响起时,无尽者连眼瞳中的绿光都懒得闪了。 “是吗?恭喜你,这证明你终于快疯了,哈迪斯,或者我换个说法,这证明你马上要变成星神那种疯疯癫癫的傻子了。” 无尽者一边说,一边指挥着他的小船队们继续拍虫子,这无穷无尽的虫子啊……它也要疯了,放任自己的人格沉沦于代码的接管。 或许是感受到了外侧者的气息,本就骚动的虫群们变得更加疯狂起来,来自泰伦的攻击从未停下,他们已经连续战斗了158个泰拉时。 时间似乎并不漫长,但问题是虫群的攻击强度实在是太高了,高到难以想象的地步,在这里,每一秒内死去的泰伦单独拉出来都足够再打一场启示录。 无数生物质残骸团无规则地漂浮在虚空当中,它们实在是太多了,因此在太空中形成了奇特的球状垃圾河,粼粼流淌的体液闪烁着远方爆炸的光芒,却如此诡异,它们被爆炸与子弹的冲击推开,远离战场后,又因为低温而凝固,成为了凝固的河川。 哈迪斯看不见这些奇特的,由生物质组成的球状河流。 因为前仆后继的泰伦遮蔽了他的视线。 泰伦们早已再度进化,尽可能让它们的肢体与武器适应低温无重力的环境,比起太空舰船,这些泰伦更像是一只只独立活动在虚空中的昆虫,却可以在极短时间内更新自己的战术任务。 蚁群并不想让它们的目标离开。 若声音可以被听见,寂寥无声的宇宙此刻早已嘈杂到如同一千颗超新星一齐爆开,宛如色孽膝下的歌者一同高唱。 拥挤在一起的泰伦们震颤着、摩擦着它们的身躯与肠道,刺眼夺目的生物电浆在撕裂到极限的巨口中璀璨,亿万声尖啸后一同朝着虫群划定的目标点发射。 在那方,前去拦截的虫群正闪烁着,它们全部放弃了亚空间的通讯,因此每一只泰伦都是如此地醒目,为了保证正常通讯,千百种肉眼无法识别的极亮颜色快速地流淌在泰伦的体表,就像是福尔摩斯码般间隔着亮暗,以毫秒为单位传递着战略信息。 若视角拉远,便会看见那一大团大小如同一颗小卫星般的,亮度可堪恒日的星体。 但若仔细查看,便会发现那其中无数正在蠕动着的生物触手与獠牙,亿万只正在闪烁着不同光芒,光芒闪烁着不同频率的泰伦组成了这颗天体。 即便其上没有混沌污染,这种天体程度的光污染也足以令一名坚定战士的脑海出现裂隙。 而在亚空间的维度内,也会看见这颗星体璀璨如日,每一只泰伦身上都生成了一个跟亚空间连接,高度亲和亚空间的器官,仅仅用作干扰冥王,并不具备其余功能。 即便在接近冥王的第一时间,这个器官便会爆裂着失活,但泰伦们的目的便在此处,尽可能消耗那个星神的能量。 这颗天体的正中心却存在着一个小小的空腔,在空间的维度上,暴虐的纯黑电弧在其间咆哮。 那令无数泰伦垂涎的星神奇迹。 极热间,一滴又一滴金属液滴自盔甲与祂的镰刀上缓慢涨大,像是枝头成熟的果实般,变大,再度缓慢地漂浮离开树梢,这些金属液滴完全漆黑,正静静地悬浮在祂四周。 “泰伦在试着平衡磁场与电场——自引力场被锁死之后——塔拉辛!” 那感到那令祂不悦的扰动自外界传来,泰伦在试着扰乱祂在物理上的控制权, 在更远处,遥远到无尽者塔拉辛都无法帮祂清掉那些扰人虫子的空域,排列整齐的角鲸虫舰正沉默着,它们原本是专门用作虫群大规模超距离迁徙的品种。 但现在,这些被虫群新生产出的,在某些能力上有着进化的角鲸虫舰加入了战争,它们头顶之上,纠缠在一起,细而长的刺丝正共鸣着作战星系的引力,尽可能地干扰并拘束住星神与无尽者一行。 “我知道!我找到几个它们部署点的位置了。” 无尽者喊道,打了个响指,太空死灵寂静的指挥室内,它头上那跃动着千万计不同坐标点的其中之一瞬间闪红。 ‘……?!…?…!!!’ 远方星域内,正专心致志于沟通星系引力的角鲸虫舰群之间忽然传来了不谐的骚动,诡异的摩擦声与亚空间闪烁在虫群间亮起,但紧接着—— 它们那白紫色的几丁质壳上映起那正在陨落的太阳。 在没有任何征兆的前提下,这个已然被泰伦们所啃食地荒芜的星系内,它的恒星开始坍塌。 以虫群无法逃脱的速度。 那熊熊燃烧着的光芒大火球正迅速缩小,肉眼可见携带着巨量重物质的炙热冲击波自星系中心冲击而出, 在它们抵达之前,巨大的高温便已然让那些为了尽可能干扰引力场而拥挤在一起的角鲸虫舰如同夏日的芋头味冰激凌般熔化,露出它们内里那错综复杂的肉肠器官。 那些泰伦依旧在抽搐,本能让它们试着朝外逃离,但半熔化的它们尚未转身,真正的冲击波已至。 下一刻,粗糙的电子音响起,那亮红的小点啪地一声炸开一朵电子像素的小烟花,随后消失在太空死灵莹绿的星系图上。 “BINGGO!!!” 塔拉辛喊了声,下一刻,它面前的星系图上,五十三个象征着星系的小点翻红。 “砰!” 五十三朵殷红烟花炸开,象征着五十三个星系的不复存在。 “我真希望这些星系中存在虫母,但看起来并没有。” 塔拉辛有些沮丧地猛地拍了下大腿,按照往常,一口气清理十个星系就需要通报寂静王了,按照太空死灵的战争道德保护条例,这需要层层审批的。 但现在——不,当然不需要这些。 “啊!我感觉有点重回天堂之战的感觉了。” 无尽者自言自语着,但它没给自己留太多感慨时间,手中的权杖再度发出指挥信号。 “你开始怀念战争了吗,无尽者?” 冥王低沉非人般的声音响起,千万颗漆黑的金属泪滴在祂周身漂浮,形成了一个完美的,均匀分布的球体。 “但我认为我们撤退的时间快到了。” 一念。 漆黑雷霆所咆哮着的空间内,千万条极细极细的黑线自球体正中央发射,随后没入那无穷无尽、密密麻麻包围着祂的光污染泰伦肉团间。 并没有声音,一切都依旧寂寥。 外面看去,包裹着冥王的球状泰伦虫群外侧,就像是忽然出现了千万根细细的黑针,扎在虫群之上。 一纳秒的卡顿。 黯淡,泰伦原本极度闪耀的外壳忽然暗淡下去,富丽堂皇,流光溢彩的大厅忽然被人一根根吹灭烛火,一层层灰暗下去,带着几丁质甲壳上小小创口处那因寒冷而凝结的粘稠液体。 原本一颗在银河内如此璀璨夺目的星体,在一瞬内便宛如能源不足的灯泡,灰暗下去,仅余余热般的微弱荧光。 但蚁群的智慧尚未结束。 紧接着——下一刻——由死亡带来的生化反应被触发,不再有着体表的光芒警告,自内而外层层堆积而起的爆炸正在尖啸。 !!! 远比之前更加统一,更加炽热的爆炸再度点亮了这颗天体,让它远比恒日更加光明。 爆烜的爆炸寂寥无声,伴随着亚空间内再度由群体引起的巨大的震荡,招招冲着被围猎的星神而去。 “……” 先前“扎”在泰伦天体球上的黑针忽然化作星神拥夜者的黑绸,互相联结在一起,宛如死神紧攥住的那只手, 死死包裹住这颗正在爆炸的星球,不让一丝一毫的生物质被爆炸的冲击荡到外界,而是让其尽可能在爆炸中被消磨。 泰伦们的战术是尽可能消耗冥王的能量,而冥王的战术则是尽可能让泰伦们损失生物质。 由泰伦们引起的爆炸足足持续了十分钟,十分钟后,最外侧夹杂着焦黑碳化生物质的缝隙内,漆黑的火舌呲出,继续舔舐着生物质们。 但这些生物质尚未被彻底焚烧殆尽前,在爆炸结束前,新一轮泰伦群早已冲了过去,不顾火舌舔舐,虫群疯狂地将尚且可以被回收的生物质抛向远方,随后再度挤入天体更深处。 “费努斯通知我了,虽然他们尚未与人类帝国对接上,并又同绿皮接战,但他们已经离人类帝国离地足够近,他们可以通过亚空间朝我们这方运输援军——虽然亚空间连接极其不稳定。” “收到!收到!” 无尽者往前探了探身子,朝前细看自己的操作台前的全息地图, “让我看看——在战略性撤退的路上,我们百分之九十八的概率会遇上兽人们,百分之六十一点二的概率会撞上寂静王的军队。” “但我觉得你说得对,我们的确该跑了——除非你想要亲自见见外侧者,跟祂唠唠嗑。” “……我还没那个兴趣。” 指挥台前的莹绿光芒落在无尽者脸庞之上,浮起一层光晕,无尽者若有所思。 “我倒还挺想再见见外侧者的……” 这位记性颇好的太空死灵似乎再度陷入了回忆, 当年天堂之战,外侧者并非完整星神当中最残暴荒诞的那个,正相反,外侧者要比其余星神更加良善,这便是为何它被派去同古灵族一战,而非直面古圣的战场。 但没想到…… 外侧者的性格缺陷,反而被灵族笑神嘻高奇所反利用,嘻高奇建筑起幻境,在笑神的玩笑中,外侧者误食友军,亲自吞噬了数个跟祂一同征战的小星神。 当外侧者自笑神的幻境中苏醒后,只看见狂笑的嘻高奇,还有漂浮在虚空中,自己同族的零碎尸首。 外侧者由是陷入了无止境的疯癫,祂逃离战场,并自我放逐出了银河。 但随后发生的事却远比笑神所构筑的幻境更加荒谬,星神内部受到欺诈者诱骗,反而因为追求力量,而开始相互厮杀与吞噬。 因为吞噬同类,便将自己自我放逐出银河的外侧者,与主动选择吞噬的拥夜者燃烧者之流…… 无尽者心中唏嘘,可能这便是来自银河的玩笑,追求强大者四分五裂,自我放逐者完整疯癫;塔拉辛似乎领悟了这个银河的真理,种族越追求什么,便越求之不得。 追求健康的惧亡者彻底死亡,追求放浪形骸的灵族亡于色孽脚下,最强调团结忠诚的人族四分五裂出如此多不同的派别——或许只有绿皮收获了它们所想要的,那便是战争。 “我们已经尽力了。” 塔拉辛敲了敲自己的脑袋,金属手指在金属脑袋上发出吭吭的鸣金声。 “我想泰伦在这里折损的生物质要远超它们此前进攻银河系的总和。” 祂望向舷窗,目光越过那如同亘古黑星般的星神冥王,落在星神身后正在缓缓塌陷的据点星球,那上面,无数白紫色的泰伦像是给星球表面铺上了一层粼粼的鳞片—— 他们诱惑着泰伦占下那个星球,好将其作为生物质的短途补给,实际上却从最开始便准备直接放弃那个星球,配合上塔拉辛无敌的短途传送技能,泰伦在其上投入的全部兵力都是白搭。 “准备撤退,我随后跟上。” 嘶啦不清的声音再度传来,塔拉辛拟人般地叹了口气,下一刻,宛如手术刀般精准在虫群间切割滑行的舰队立刻掉头,仿佛视惯性如无物般。 以十五组船只为一组,无尽者的舰队展开了某种变幻,船只扩散开,留出空余,而在这份空余间,空间开始颤抖。 数十秒后,无数艘人类帝国的舰船出现在塔拉辛的船队内。 这其间,除了必要的舰船涂装与旗帜,人类帝国与太空死灵的舰船已然分不出彼此,哈迪斯要他手下的部队必须具有最先进的科技,而事实便是最先进的科技来自太空死灵。 哈迪斯对太空死灵科技的再改造,也一并被塔拉辛抄了去。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打?” 接应成功,塔拉辛吹了个口哨。 “……” “杀。” 含糊不清的声音响起,显然某人打虫子打急眼了。 “还是杀得不够多。” 塔拉辛咳嗽了一声,某位黑色系的星神似乎意识到了力量的重要性—— 但单体力量再过强大,也无法直接面对寂静王、泰伦等多个种族的联合绞杀。 不过,在这种情景下,绕是谁都会自心底生出为何自己不能更加强!劲!霸!的冲动。 当然塔拉辛不会,它从不追求过度的力量,无尽者哼起小调,已然设置好了此行战略撤退目的地。 “我们撤退路线上有五颗恒星补给,但我还是建议你省着点用能量。” 超光速行驶开始,塔拉辛感到自己化作了一道光,无尽者的舰队身后,连带着朝四方四散而逃的虫族,那方星系开始坍塌。 七分钟后,超光速行驶的塔拉辛指挥船只舱壁旁,传来了某位黑色星神的敲击声。 塔拉辛扭头,看见了舷窗外那个正在扭曲的无形黑暗,看起来似乎哈迪斯在朝着它咧嘴笑——好吧,或许是这样,塔拉辛分辨不太出。 (本章完) 第832章 【274】疯癫是唯一的生存之道 第832章 【274.】疯癫是唯一的生存之道 【我知道你的心情——我理解,我理解你,莫塔里安,但我不认为这是个好主意。】 基利曼掏出绣着马库拉格蓝天的手帕,擦了擦自己额上的汗。 他对面,满身机油、鲜血与泥泞的苍白巨人正面无表情地站立着。 【死亡守卫可以穿越那片区域,与费努斯相接应。】 莫塔里安平静地指出这一点, 【寂静王的部队也在撤退,死亡守卫的离去并不会让战线溃败。】 【你不能只顾着去找哈迪斯,】 基利曼深吸一口气,理智地望向莫塔里安, 【你所谓的穿越是通过亚空间强渡寂静王的占领区,这会对你、你的军队带来极大的损伤——但至多四天,我们的主部队便会从正面战场打通一条道路。】 【你的意思是让哈迪斯还有费努斯直面泰伦的主力部队、寂静王还有绿皮吗?】 【我相信哈迪斯与费努斯、还有我们的盟友无尽者会撑过这几天。】 基利曼摊开手, 【你该承认这一点,莫塔里安,哈迪斯远比我们所有人想象地都强,更别提还有费努斯在一旁辅佐他。】 莫塔里安只是安静地呼吸,喷吐出毒气,不知为何,基利曼认为在同另一个【莫塔里安】接触后,他所认识的这个莫塔里安脾气变得有些好了,至少变得更加容忍。 【这不是你一直朝他那方施加压力的理由——是的,是的,基利曼,我完全理解了你,你跟尼欧斯简直一模一样,他当初就是如此对待钢铁勇士与帝国之拳的,只要他认为他们可以撑下去,那么他便会一直朝这两个军团布置任务。】 莫塔里安当然知道基利曼在纠结于什么,大局、大局、大局,基利曼永远会关注一整个帝国的命运,而帝国的命运显然同冥王相紧密绑定,因此基利曼当然会去支援哈迪斯。 可这位君王,巧妙的资本家,会在哈迪斯支撑不住的前一刻才姗姗来迟,尽可能压榨出每一个人的潜力。 莫塔里安赌不起。 他自然相信哈迪斯与费努斯一行会撑下去,但他不敢赌,战场瞬息万变,基利曼显然给另一侧施压过重,基利曼没有亲眼目睹过, 但莫塔里安曾亲眼见过,现在被世人与帝国号称“伟大”、“永不败”的冥王跌倒的那一刻。 帝国需要一个神话,因此他们造出了帝皇与冥王的奇迹,但可笑的是,怎么现在基利曼和其他原体也有点相信这一套了?他们在神话了帝皇,又将帝皇扯下神坛,但又开始铸就另一个神明。 人类的本性如此,他们总是希望相信一个绝对不败的神话。 莫塔里安心中只有无奈的平静,甚至不再愤怒,哈迪斯的确在以往表现地过于强大,在冥王的镰刀之下,原体也只有惨败的结局。 但这并不意味着哈迪斯真的如同帝国那些盲信者所吹的一般“永不败”了,实际上哈迪斯失败的次数并不少,死里逃生的次数更是多如星辰。 他望向基利曼,基利曼并不因为莫塔里安失礼的话感到愤怒,基利曼也在迅速成长,尤其是跟另一个冷血大君【罗伯特】合作后, 基利曼开始鲜少表露出个人喜乐,莫塔里安很怀念当初在原体“兄弟”们面前,不时破防的罗伯特·基利曼。 【现在所有的军团都已经在极限范围,】 基利曼心平气和地说道,他轻描淡写掠过了莫塔里安说他像帝皇的那一句。 【每一个军团都在大量减员,全帝国境内已经回复了全民征兵,按照我的预想,这之后战场上,星界军与机械教参战的比例将逐步提高。】 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高素质的星际战士增员跟不上减员,其所空余出的战区必须由星界军所填上。 【如果你单纯希望救你的巴巴鲁斯战友,那么便不必再来找我,我的答复将会是我不同意,莫塔里安,我对这件事感到由衷的抱歉,但希望你能够理解——我绝不会是那个希望哈迪斯牺牲的人,正相反,哈迪斯的存亡系着千亿人,我发誓会保证他的安全。】 基利曼收回自己摊开的手,言尽于此,他理解莫塔里安的苦衷,但对于帝国而言,一个军团直接通过亚空间横穿寂静王的领地显然不合理。 即便莫塔里安是他们当中对亚空间掌控最强的那一批,在面对现如今混乱的亚空间乱流,以及另一个虎视眈眈的混沌帝国,他们也不可掉以轻心。 莫塔里安的突进必然会导致帝国方战力下降,同时他的军团也会承受一定损失——现在的人类帝国不能再浪费兵力了,基利曼仿佛已经看见了另一个自己架在人类帝国脖颈上的尖刀。 基利曼心中思绪万千,在与混沌帝国打交道的过程中,双方最不对等的条件便是敌在暗我在明,对方可以轻易看见一整个人类帝国的版图并估算出人类帝国的生产力,而另一个混沌帝国的一切却隐于未知当中。 若这场战役发生在另一个命运线中……基利曼相信自己可以让攻守易势。 但幸运女神并未垂怜他们,他们现如今甚至做不到朝另一方命运进军——虽然帝皇与荷鲁斯过去了,基利曼心中暗自叹气,他自然不会再度把期待放在帝皇身上。 【那么如果我说……】 莫塔里安慢吞吞地开口,他的眼跟基利曼有一瞬接上了,基利曼瞬间明白了莫塔里安在打什么算盘。 【你的意思是,另一个‘莫塔里安’也会跟着你一同前往?】 莫塔里安点头。 基利曼沉默片刻,将自己的目光从莫塔里安身上移开,双目放空,停顿,难得叹了口气,随后再度将自己的视线移回莫塔里安。 【你的这一提案,在我的预案最初版便有提出……莫塔里安,跟随混沌帝国的人一同横渡战区,我想你也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你现在不也是跟混沌帝国假意合作吗,基利曼?】 莫塔里安毒气面具间喷出一口毒气,他冷笑起来, 【我相信我跟另一个自己的合作会比两个基利曼的合作更加稳固……基利曼,你该好好看看另一个你自己的战线布局了,你难道看不见地图上那笼罩着的灵能阴影吗?】 莫塔里安冷眼看着,眼见基利曼的眉毛皱成了一团, 【谢谢你的提醒,我看见了,也正是因此,我才反对死亡守卫的提前强行军,莫塔里安,另一方势力很有可能会在战局最混乱的时刻动手。】 莫塔里安有些诧异地挑起眉, 【……?】 基利曼苦笑起来, 【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莫塔里安,我只能说另一个我跟我……并不太一样,他似乎更加具有赌性——哈哈,我知道,我知道,你想说他在这方面跟帝皇很像,对吗?】 【他不担心外侧者?】 基利曼的苦笑顿时收了回去。 【他不担心,】 帝国之主基利曼严肃地说道,似乎也因为这一事实感到不解与困惑。 【他并不担心外侧者,仿佛笃定灾厄不会降临到他的军队之上,对此我只有一种合理解释。】 基利曼抱臂,面无表情,莫塔里安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了些许无奈与愤怒, 【另一个我自己相信我们会解决外侧者——又或者说,他相信外侧者会由这个世界解决,如果解决不了的话……】 【他大不了重新回到他的命运线中?】 基利曼点了点头。 【但命运线终会坍塌,他迟早需要面对,】 莫塔里安呼吸平稳, 【那个基利曼知道些什么?他难道不知道这件事吗,还是双方对于这件事所知晓的知识并不相同?】 基利曼缓慢地摇了摇头, 【我们并没有直接谈论这件事,但我认为他在命运线坍塌上与我们有不同的见解——话又说回来,我们有关命运线坍塌的理解也全是帝皇告诉我们的。】 基利曼有些无语地看向莫塔里安,莫塔里安读出了基利曼剩下的含义。 那就是—— 帝皇靠谱吗? 莫塔里安沉默了,不过,他想,尼欧斯大抵是靠谱的,虽然这位暴君经常喜欢灵机一动地坑队友,但在相对关键的大事上,尼欧斯从没有掉过一回链子。 【我们暂且只能相信帝皇,】 莫塔里安指出了这一悲惨的事实, 【否则我们需要找到当时赌桌上的另一位赌客,奸奇。】 基利曼笑了一声, 【看起来我们只能相信帝皇了,但你提醒了我,莫塔里安,另一个我很可能是从奸奇那里获得的消息。】 莫塔里安深呼吸了一口气, 【我并不在乎另一个你自己怎么学会的说话与知识,基利曼,我只有一个请求,死亡守卫要去另一方前线。】 见基利曼沉默不语,莫塔里安紧接着给出了他的第二个承诺, 【我知道你的顾虑,基利曼,我跟另一个‘莫塔里安’抵达那边后……我会解决掉另一个麻烦。】 届时两个帝国之间大抵也撕破脸了,莫塔里安无所谓地想到。 【你有把握?】 死神微笑起来, 【彼时我已经抵达冥王附近了……基利曼,你可以质疑我现在与那个喜欢奇技淫巧我自己的实力,但那个时候……我会告诉他为什么冥教的传教书中另一个高频词汇是“死神”。】 莫塔里安摊开手, 【这便是我为什么急迫于赶到他身旁,基利曼,面对另一个混沌帝国,我们真正的杀手锏是冥王,你应当将兵力更多地安放于帮冥王扫除那些克制他的敌军前,好让冥王空出手,去清理那些他擅长清理的渣滓。】 谈话已经结束了,看着基利曼若有所思的表情,莫塔里安知道自己已然取得了最终胜利,但现在并不是高兴的时候,他接下来还有好几场硬仗要打。 每一场都打赢,才能活下去,才能取得胜利,现实总是如此残酷,而他将一贯坚韧。 苍白的巨人悄无声息退出了会见室,他盔靴上的泥巴与鲜血却粘在整洁的地毯上,他来过,留下了硝烟与烟尘。 门骤然关闭,只剩最后那刻,灯火通明间,正苦苦思索的罗伯特·基利曼。 …………………………………… [你要去那边,对吗,莫塔里安?] 【基利曼】微笑着,眼中炯炯有神,他站在【极限战士】为他临时建造的堡垒之内。 这座堡垒更像是带有祭祀性质的某种临时建筑,整座建筑穹顶大开,在精金与钢筋间不时恰到好处地嵌入几个无休止祷告着的专门用于祷告的活体信徒,绚丽无比的星空自含氧量极低的大气中穿过,洒在【基利曼】的蓝盔之上。 【基利曼】的目光此刻正炯炯有神,这令【莫塔里安】感到恶心起来。 这个傻逼,【莫塔里安】内心中想到,这个世界上最大的傻逼,【莫塔里安】想到,【基利曼】就是个纯粹的疯子,他已经疯了,【基利曼】并不是为了建立他的庞大帝国才如此兢兢业业,而是为了挑战他眼中感到有趣味的挑战,才持续、而疯狂地建立他的帝国。 【基利曼】的成就感与荣耀感早已不会因为混沌帝国其中的几个数字上涨而激发,而是会因为他征服了某种他所感兴趣的存在而被激发。 这就是个纯粹的疯子,从不在乎其他人,这个独裁者。 【莫塔里安】点头,他看向【基利曼】,冷峻的脸庞上看不出喜乐, [这只是我自己的建议,我主,因为另一个我自己即将动身,我认为我们需要提防另一个莫塔里安——但一切仍听从您的派遣,若您认为‘死亡守卫’的此次强攻并非良策,那么‘死亡守卫’便依旧会守在您的两侧。] [一切仍听从我的派遣吗?] 【基利曼】饶有兴趣地说咀嚼着这句话,这里并不只有他跟【莫塔里安】,【圣吉列斯】的亚空间投影也板着脸站在一旁,等待汇报军情。 [一切听从我的派遣?] 【基利曼】再度说出了这句话,就像是个孩童手中的发声玩偶般,机械地、不定时地忽然在某天夜里抽风发话。 这个疯子,【莫塔里安】在心中骂道,面上却依旧波澜不惊,带着淡淡的礼貌微笑。 他已经跪地不能再跪了,【莫塔里安】的膝盖正死死抵着大地,他只接受单膝下跪,如果【基利曼】要他双膝下跪的话…… 他绝对会…… 会…… 好吧,那他就双膝下跪。 【莫塔里安】跪下了,带着他心中要焚烧整个世界的野火。 【莫塔里安】已经在心中将【基利曼】绑在十字架上开烧了,将这个疯子扔进舰船的等离子引擎里……但他表面却依旧不显,等待着【基利曼】平日里的发癫结束。 [那么我的命令就是去吧,] 【基利曼】爽朗地说道,带着灿烂阳光的微笑,如果忽略此刻【莫塔里安】对他那谨慎小心的姿态,一旁【圣吉列斯】的眼观鼻鼻观心,以及这幢建筑内,所散发出的不祥气息,与信徒们似哀嚎般的祈祷,那么这个【基利曼】也看起来非常正义。 只不过这一切都太过诡异了,以至于让他格格不入的表情变得恐怖起来。 [不过我需要你除掉另一个你自己,] 【基利曼】微笑着, [可以做到吗,或者我再为你增添些兵力?] 【莫塔里安】心中一惊, [我有把握除掉另一个我自己,] 他说,不明白【基利曼】突然无故增兵为何意, [另一个我自己,] 【莫塔里安】顿了片刻, [他对于亚空间的使用太克制,他原本可以解放出更多力量,但却担忧被亚空间束缚而束手束脚。] [毕竟他们这里的亚空间情况跟我们那里并不同,] 【基利曼】笑呵呵地说道, [他们这里的亚空间很虚弱,也亟需新的奴隶,不是么?而且他们中的好几个都已然步入了成神的螺旋台阶,只能前进,不能后退,因此每前进一步便需要极大的勇气。] [而不像是我们那里……] 【基利曼】像是回忆起什么,脸上满是释然的感慨, [让我们感谢我们的父亲与万变之主吧,自私让祂们成功互相拘束在王座之上,卡死了向上成为奴隶的道路。] 也为【基利曼】留出了足够的空间去试错,去得到他想要的。 这句话并没有得到任何原体的应和,对于大部分【原体】而言,【帝皇】仍然是某种禁忌的话题。 除了【基利曼】与【莫塔里安】。 因为只有他们二人最接近当时的真相。 【莫塔里安】不想继续跟这个疯子纠缠,随意客套几句后便行礼起身准备离去,他越跟另一个自己接触,便越沉默与愤懑。 自由是无价的,对于有些人来讲,它一文不值,但对于另一些人来讲,它即是天价。 无所谓……无所谓…… 【莫塔里安】心中想到,他只想要做到一件事……他来只为做到一件事……无所谓……他所处的那个世界与人们都已经彻底腐烂了,而他所要做的就是等那一场狂风起。 野火的种子在他眼中是如此璀璨。 ……………… [我有时候还挺喜欢看‘莫塔里安’那副憋不出话的表情。] 等【莫塔里安】离去后,【基利曼】冷不丁地忽然开口,倒是让他身旁的【圣吉列斯】一惊, 【基利曼】没有等【圣吉列斯】回答,依旧像是在自言自语, [你知道吗?当初‘莫塔里安’回归帝国后第一个要求见的原体是我,我当时还对于此事很诧异。] [他那时可没有现在体面与优雅,] 【基利曼】笑着摇摇头,笑容却令食尸鬼【圣吉列斯】不寒而栗, [我还记得我看见了什么,我看见了一个正试着融入高等人类社会的原始人,就像是一个披着兽皮依附的尼安德特人试图融入一场智人之间的晚宴一样荒谬,但他学地很快,非常快,甚至一度令我感到恐惧。] [大部分情况下,我的各位兄弟们是不会像‘莫塔里安’这般谦逊的,好学的前提是他愿意接受自己的无知……我曾经很好奇究竟他为什么变成了现在的模样,是因为巴巴鲁斯上的某些事吗?] 现在……他大抵知道究竟是什么了。 【基利曼】心中笑起来,他抬头望向苍穹,在任何探测器与肉眼都无法抵达的彼方,那个灵能的空域从未消失。 【莫塔里安】以为自己瞒地很好么……? 殊不知他的小动作却像是一只见到屎的狗一样,即便他再怎么掩饰,低等动物因为本能,嘴角流下的涎水却已经出卖了他自己。 至于另一个莫塔里安……这个世界的莫塔里安,【基利曼】沉吟片刻,那个莫塔里安倒是不好对付,首逆者【莫塔里安】看起来得吃点苦头了。 别最后他自己的那些小九九还没有成功,就被另一个自己斩首了。 想到这里,【基利曼】再度由衷笑起来,事情实在是太有趣了,远比他所想更加有意思。 随后他再度抬眼看向【圣吉列斯】。 [汇报?] 吸血大君【圣吉列斯】点点头,开始例行汇报军务。 ………………………………………… 【另一命运线】 不安。 【荷鲁斯·卢佩卡尔】沉默着,他那睿智头颅上反射出的光芒如此耀眼,如果说两个命运线中的荷鲁斯有什么共同之处,那么大抵是他们那打理地寸草不生的头颅。 随后【荷鲁斯】叹了口气,他紧紧攥着自己手中的指挥板,那上面是混沌中央有关【影月苍狼】辖区的收缴物资。 【荷鲁斯】下意识想要说些什么,但又意识到食尸鬼没有在他身旁,他又想叫来悼亡社的子嗣们分忧,却又知道他不该说这些给子嗣们听。 上次【圣吉列斯】已经严肃警告了【荷鲁斯】,他的那些不安与叛逆最好收起来,若被【基利曼】发现,那么大抵会牵连相当多的一批人。 如果【荷鲁斯】想要保护他的子嗣们,那么他最好慎言。 他捏了捏眉头,再度紧紧盯着指挥板上的数据,他总感到有些不对劲——各项数字都太正常了,以至于正常到不正常。 要知道现在是战争时期,混沌帝国的一大半军队都出征前去了另一世界,而现在【费努斯】却告诉【荷鲁斯】一切都照旧收? 联想到【基利曼】只调度了【圣血天使】们的举动,【荷鲁斯】心中的不安与疑惑越来越大,逐渐像是气球般吹了起来。 沉默…… 【荷鲁斯】沉默在自己的书桌前,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但却又迟迟无法相信。 审视与怀疑的利剑已然悬在脖颈之上,原体却只觉毛骨悚然,若他所担忧的是事实,那么【基利曼】针对【影月苍狼】的这盘棋大抵早已布局。 由于自回归起便不受【帝皇】重视,加之【荷鲁斯】一直有意远离帝国中心,【影月苍狼】的规模并不庞大—— 因为在【基利曼】的庞大帝国中,一旦军团规模抵达了某个程度,便会受到额外的监视。 现在动兵……【荷鲁斯】飞快地在脑中思虑着这般可能,他纠结着,不清楚【基利曼】这次究竟是来给他一个下马威,还是前来斩草除根。 若他提前发难,那么结局便只剩下一个,便是被从帝国的版图上清除。 但若等待着对方的出招,赌【基利曼】在此刻仅仅是给他一个警告的话……但若赌失败,【荷鲁斯】便不会拥有先发优势,届时再抵抗,怕是会牺牲更多。 【荷鲁斯】咬牙,他也无法揣度出【基利曼】的真实想法。 身为一国之君,【基利曼】喜怒无常,从不能按照正常的逻辑去揣测那个暴君,即便是【莫塔里安】,也从未弄清过【基利曼】脑中究竟在想些什么。 若【基利曼】真的想在此刻出兵全面讨伐【影月苍狼】的话…… 那他绝对是疯了! 【荷鲁斯】心中怒骂到,哪里有外战未捷便又再度发起内战的?!还是【基利曼】如此自信,自信自己所建立的帝国可以抗住两线混战?! 但【荷鲁斯】冷静下来,沉默过后开始推演战争,最后他无比愤慨与悲哀地意识到,似乎只清缴【影月苍狼】的话,并不需要让混沌帝国伤筋动骨。 实际上,【基利曼】所构建的混沌帝国中,只有一个军团能够对这个庞然大物造成毁灭性打击,这个军团便是【基利曼】手下的【极限战士】。 除此之外,其他军团都或多或少受到了【基利曼】的监视与限制,军团不被允许单独的后勤与征兵星球,新兵兵源分为原体母星军团小规模征兵与帝国统一发配,其中,【基利曼】规定进入军团管理层,帝国统一士兵与原体母星士兵的比例为7:3。 几乎每个原体手下都有着完全由帝国分配来兵源,建立起的管理层议会——军团平日中的后勤调度、与同混沌机械教的对接,几乎完全由这一议会负责。 但【基利曼】却又并不是完全限制了原体们,军团的外交、战略方向、日常训练依旧交由原体们负责,原体也被允许组建自己的小顾问团。 当年【基利曼】提出这套严苛制度时,并非没有人提出过反对意见…… ……………… 在硝烟灼痕尚未被机仆涤去,昔日辉煌的泰拉皇宫蒙尘,【基利曼】微笑着,在群原体默不作声之刻,朝长桌上扔下了那沾染着凄厉蓝血的皇冠。 刺啦——!!! 他身后,脖颈上有着灵能符文镣铐的【莫塔里安】默不作声地低下头颅,仅仅露出长发后那一个恐怖至极的单目,野犬的目光透过白发,毫无波澜,毫无起伏。 却是已经宣告了自己的立场。 [我想各位都对此没有异议。] 【基利曼】一字一顿,深邃眼眶中的蓝瞳宛如非人的玩偶。 [如果有,我们可以趁着现在解决。] 哐当! 高耸穹顶下,议会厅堂的拱形双开门被猛然踹开! 紧接着,狂风伴随着狼吠传来,门那端早已不是皇宫那战火后的破败萧然之情,反倒是正旋转着破碎的亚空间区域! 【我有异议!‘基利曼’!反了你了!!】 满身风霜的鲁斯一脚蹬在长桌上,怒骂到,他身后,亚空间阴影中缓缓走出另一个人影,第一号怒目圆睁,金发如同雄狮的鬓毛般炸开。 [基利曼……] 一号原体缓慢说道, [背叛是绝无法饶恕的罪责。] 狮子抽出他的狮剑。 [即便我们的父亲是一位暴君吗?即便他打算牺牲一整个帝国,来为他的升神加冕吗?] 【基利曼】笑着望向前来的两位原体,透过皇宫那厚重的宫墙,远方沉闷的爆弹声与泰坦的轰鸣再度响起。 [于那个暴君而言,我们不过是他捏出,随时可以放弃的棋子。] 【基利曼】这番话显然获得了大多数站在长桌旁原体们的共鸣,眼见无法劝说,狼王猛地朝一旁啐了口唾沫。 没必要多费口舌!即便他并不欣赏这个命运线的【帝皇】,但【马格努斯】却已经实实在在地死在了黎曼·鲁斯面前! 就像是当初那一般!!! 须臾瞬息!一个巨人的身影高高跃起,抡起手中战斧,于众人惊骇间滞空于长桌上空—— 【基利曼】却神色依旧,仿佛早已料到了当今场景。 [两位挑战者,是吗?] 下一刻,站于长桌旁侧的【荷鲁斯】猛然睁大眼,时间似乎被拉地极慢,如同神经节般跃动的蓝光自视线中心亮起,随后须臾间点亮整个银河。 他看见了些什么。 他亦遗忘了些什么。 再眨眼,却已然是冷汗直流,喘息间仿佛刚刚目睹极其恐怖的事情发生。 头晕目眩,抬头只见一个巨大的诡异灼痕横贯在长桌中央,【荷鲁斯】下意识望向长桌首端,却见【基利曼】依旧面色如常。 仿佛是注意到【荷鲁斯】惊恐的目光,嘴角微笑没有丝毫变化的【基利曼】忽然转过头,用他那湛蓝的眼瞳朝【荷鲁斯】笑了笑。 ???!!!! 【荷鲁斯】猛然从回忆中拔出自己的思绪,他额头上满是黏腻的汗,自那之后,据食尸鬼所言,狼王成功逃离了皇宫,而在那秩序崩塌的一夜,第一号则彻底被抹除。 这次……难道轮到他被【基利曼】怀疑了吗? 【荷鲁斯】喘息着,意识到命运的齿轮已然开始运转,他不能再俯首于银河的角落苟延残喘,暴君绝不会容许任何瑕疵品存在于他的帝国。 那个暴君……那个疯子…… (本章完) 第833章 【275】谁的黑历史? 第833章 【275.】谁的黑历史? 【我嗅到了一丝担忧的气味。】 【自你汇报军报回来后,你嗅到了吗?】 圣吉列斯平静地用手抹去自己脸颊上的鲜绿液体,太空死灵并不会产生鲜血,但这种淋漓的液体却依旧勾起了大天使的某种征战欲望。 他身旁,显然更加烦躁的食尸鬼大声嘲弄地笑了一声,在面对太空死灵的战斗中,他手下的军队不能靠着吞吃敌人的尸首来激励士气,而另一个天使圣吉列斯则明令禁止了食尸鬼的军队吃他那边的子嗣。 相较另外相处地鸡飞狗跳的原体们,两位圣吉列斯这边反倒异常和谐,可能大抵是因为大天使圣吉列斯也曾经堕落,而食尸鬼【圣吉列斯】心中也仍存着某种希冀。 黑暗与光明并存,搭建起两位看似性格完全不同原体的沟通平台。 [‘基利曼’不正常。] 【圣吉列斯】呲了呲牙,饥肠辘辘,此方鲜血的刺激也并不充沛,战争烈度太强,大部分人类士兵都被各类大功率的武器所直接在原子层面分解,压根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对战太空死灵,对有着悠久食人传统的【圣血天使】来讲极其不友好——他们在战场上能发挥的作用也极其有限,【基利曼】本不该派他们来最前线的,除非…… 除非…… 食尸鬼鼻间喷出一口血气。 那个疯子! 圣吉列斯勾了勾唇。 【虽然我很想为那些不幸成为帝国之君的原体解释,他们的疯癫或许并非自己的性格所致,但我想你们所承受的苦难似乎并不需要解释与答案。】 【我为你们的遭遇感到理解,我想必要时刻我可以搭把手,毕竟我们这边的基利曼并不需要太严苛的审批。】 圣吉列斯伸出手,望向食尸鬼,食尸鬼不语,却快速地伸出手摇了摇大天使所递来的橄榄枝。 食尸鬼知道,【基利曼】肯定无法再继续伪装下去了,他很快便会厌倦与另一个自己过家家一般的政治游戏,转而追求于让整个银河陷入混乱当中。 当年【基利曼】钉住奸奇,难道也夺去了一部分万变之主对变化的追求?还是这位蓝眸的原体性格本就如此恶劣? [他把‘莫塔里安’派到最前线了。] 食尸鬼【圣吉列斯】露出了一个极其难看,似哭似笑的表情。 【合作破裂,你头上的那位打算除掉我们这边的白蛾子?】 圣吉列斯打趣般地开了个玩笑。 [也有可能是想要除掉他自己的手下,] 食尸鬼的表情进一步变得担忧起来, [‘莫塔里安’的重伤有利于‘基利曼’,我不确定他究竟想要怎样的画面,但至少两边帝国同时减损一名灵能原体,于他而言是件好事。] 圣吉列斯的眼皮不着痕迹地抽搐了两下,随即打趣起来, 【我原本认为他会更加珍惜一位听他话的奴隶,看看你们那边的首逆者,多么礼貌,多么……愿意在意他人的眼睛与审美。】 [只可惜那个奴隶现在已经不想伪装了,] 食尸鬼发出了某种类似叹息的声音, [我曾暗示过他,但首逆者太过急迫—— ‘基利曼’过于偏激与恶劣,首逆者已经被架上绝路了,他忍无可忍……我想最初他们之间的契约可能并不像现在这般,但‘基利曼’的力量增长地太快,以至于打破了平衡。] 食尸鬼举目,远眺战场。 猩红血瞳之上,映出了那副宛如世界末日般的画面,如同半个大陆大小的船只自天穹坠落,海洋刹那间化作蒸汽,坠入星空,在深不见底的大地沟壑旁,渺小如蝼蚁般的小点依旧在互相搏斗。 [我现在只担心‘卢佩卡尔’。] 食尸鬼【圣吉列斯】终于说出了这句话,他一旁的圣吉列斯整个脸立刻狰狞地扭到了一起,原本英俊的面庞现在比绿皮的脑袋还滑稽。 【我、我……我理解。】 圣吉列斯干巴巴地讲出了这句话,就像是这些词汇从他胃里呕出来那样,大天使看起来快吐了。 现在换大天使圣吉列斯难受了, 【荷鲁斯……抛却某些缺点,他的确是位值得尊重的领袖。】 但这个缺点是个巨大的“恋父癖”,圣吉列斯甚至不能将他美化成忠诚,因为荷鲁斯所作所为却也并不怎么忠诚,这是某种难以被忽视的个人崇拜,或许帝皇在塑造荷鲁斯的时候重点参考了古泰拉的佛洛依德学派,他深信整个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恋父癖/恋母癖,一个人的任何性格塑造与优缺点都可以用孩童时分的不幸来解释。 食尸鬼笑起来, [你我世界的牧狼神并不相同……至少在我那边,我可以很严肃并认真地告诉你,] 食尸鬼侧目,跟大天使严肃地对视起来。 [荷鲁斯·卢佩卡尔,是我们那个世界中,唯一且最后一名‘旧人类’,他是旧世界最后的遗孤,拥有着万年前人人具备的性格与美德—— 是的,我所认识的‘荷鲁斯·卢佩卡尔’仅仅是一名极其普通却又富有良知与人类应有同情等诸多美德的原体。] 食尸鬼转过头,不再去看大天使,口中的语气却带着淋漓的惋惜与感慨。 [你可能很难相信……一个略微带有些优点的普通人,能够成为人类文明长河中最后的明灯。] [但现实即使如此,‘基利曼’是个疯子,或许这便是银河的意志体现,他亦逼疯了整个人类帝国。] [在他治下,旧世界的正常人类消失殆尽,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拥有自己思维的正常帝国人类了,他们大多被某种巨大的麻木所笼罩,并理所当然地认为工作即是一切,为帝国奉献,为‘罗伯特·基利曼’奉献。] [我的大部分兄弟们也逐步陷入了某种偏执的疯癫……] 食尸鬼语气间满是遗憾, [即便他们中的大多本就性格扭曲,但依旧能够理解与共情帝国中的一部分人类群体,但这之后……] 食尸鬼叹了口气。 [一切都变了——但除了‘荷鲁斯·卢佩卡尔’。] [这位最不受帝国重视的原体,反倒因为先前自我有意的放逐保留住了最宝贵的性格,我曾重点留意过,只有‘荷鲁斯’身边的老兵没有受到整个人类的扭曲污染,依旧保持着他们先前的性格—— 这一切都是‘荷鲁斯’的功劳,他身上某种优柔寡断与畏缩的反而保护了他的子嗣们。] 一开始大天使圣吉列斯还感到有些怪异,但随后他意识到另一个世界中的【荷鲁斯】并不恋父,于是他逐渐听进去了,也真正理解了另一个自己口中的【荷鲁斯】。 【我想这其间也有着你的帮助,】 圣吉列斯指出了这一点,看向食尸鬼麾下那些疯癫的血腥战士, 【你与你的军团替他做了不少脏活,我猜地对吗?】 食尸鬼只是叹气, [我只是想尽可能晚些堕入疯癫,我们的世界注定毁灭,我只不过想在临死前离去地体面些。] 闻言,大天使惊愕地挑眉,难以置信地望向另一个自己,仿佛听到了什么极其荒谬的言语。 [很难理解吗?] 食尸鬼幽幽望向大天使, [我想你本可以理解……圣吉列斯,在经历真正的堕落前一刻,你难道不曾后悔过吗?你难道不曾苦苦哀求过远离那一切吗?你看见了你即将带来的惨案,你的灵魂不会因此而啼哭吗?] 这句话又成功让大天使闭麦了,似乎被戳中了真正的痛处—— 第二帝国的大天使堕天是圣吉列斯永无法抹去的梦魇,他走出来了,也仅仅是因为他是圣吉列斯,与其余兄弟们的关心,而不是因为帝皇那虚无一般的,如同推卸责任般的道歉。 也不是荷鲁斯从未触及过本质的安慰。 [我尚未完全堕落,也绝不会真正堕落。] 眼地留有漆黑泪痕的食尸鬼如是说道,即便他的外表极其令人难以信服,人们很难相信这样的话语自一个满身披挂着人类与异族皮肤颅骨的人口中说出,而他日常的饮食也多以同族为食谱。 【你把‘荷鲁斯’当做了锚点?】 食尸鬼点头,见此大天使却是又叹气,摇头后又点了点头。 [我需要回去。] 食尸鬼说道, [我自有方法——但我需要知道一点,圣吉列斯,你们真的有信心击败他吗?] 【基利曼】已经不再容忍【莫塔里安】了,食尸鬼相信【荷鲁斯】也绝对会在冷血帝的名单之上。 实际上,对于【基利曼】而言,持续千年的削潘已经让中央力量凝聚到空前的高度,大部分军团都变成了【基利曼】“极限战士”手下的附属军团。 食尸鬼抬眼,望眼欲穿,仿佛期待着看到某种神迹——某种可以忽略一切桎梏,贯穿整个层级的獠牙。 [我知道……那个人……他真的有实力……] 食尸鬼的言语小下去,他也仅仅是靠着自己的推测,却拿不准那个“人”究竟能到何种地步。 并不是他认为那个存在不够强,而是因为假如他从其他侧面推断出的形象属实——那么那个存在就太强了,强到无法想象的地步。 某种方面而言,这是一种概念层级的存在,对于灵能者而言,即是天灾。 食尸鬼不敢想象,假如这样的存在真的跟混沌帝国所对上,那将会是多摧枯拉朽的画面。 大天使圣吉列斯放空视线, 【我相信他的确有足够的能力……】 他缓慢地说,记忆中找到那个他并不怎么接触的存在。 圣吉列斯一直有意同自己的兄弟们保持着距离,也跟冥王所交甚浅,平日里不过是点头之交而已。 但冥王所下达的命令与政策,圣吉列斯却是十分赞同——虽然两人私下没有接触,但并不意味着他们在治国上的意见相悖。 【实际上,哈迪斯是我此生见过最靠谱的人。】 圣吉列斯头脑风暴中,他脑中首先浮现出帝皇那个不做人的大脸。 【远比帝皇更加可靠。】 这句话并未令食尸鬼触动,食尸鬼仅仅是聆听。 紧接着圣吉列斯脑中是基利曼随时可能猝死的表情。 【比罗伯特·基利曼更加有能力,并且可靠。】 食尸鬼眉头一动,难以置信地望向圣吉列斯,仿佛在说真的吗? [那跟荷鲁斯相比……] 【他是我见过最人道的人,】 圣吉列斯毫不犹豫地回答到,没有丝毫迟疑,在这方面,的确压根不用比较。 这下换食尸鬼惊愕了,圣吉列斯表情淡然,另一个自己或许难以想象这样一个存在—— 强大还富有良知与人性,一般情况下,这两者是不共存的,鲜少有人在这两方面同时登峰造极。 [若不是你们的战略一直有着对应的倾向,] 食尸鬼笑起来, [我一定会认为这样的存在是你们虚构出来的。] 【你需要一次直面他。】 圣吉列斯坦言道, 【只要你亲眼见过他一次……你便会理解我所言非虚,当然,我不建议你在他饥饿的时候过去。】 其实饥饿的时候过去也可以,他可以给你解脱。 这半句话却是溶在了圣吉列斯的喉头间,并未说出。 食尸鬼却是摇了摇头。 [算了。] 他淡淡地说道,眉目间坦然, [我已然有了自己的选择,不必再希求什么外来的奇迹,我只希望在一切坍塌前能够见证一次人性的光芒闪烁,看见光明战胜黑暗,看见人类还有救。] 他的选择是【荷鲁斯】。 圣吉列斯立刻听明白了另一个自己的未尽之言——即便另一个巨大的奇迹摆在他面前,食尸鬼却依旧选择回到自己那一个黑暗的泥泞世界中,走完他最初决定的道路。 【……】 圣吉列斯很想说些劝慰的话,但那些无力的话语却在说出口前消失殆尽了,仿佛盛夏天忽然飘落的雪花般虚无。 他难以想象另一个世界的苦难,即便他所处的世界已经很痛苦了,但希望仍存,生存与进步的等他依旧闪耀。 但对于另一个世界而言,希望早已破灭,所有人都蒙着目在暗无天日的荒漠上行走,唯一的渺小灯光也是如此脆弱。 那里的原体只能选择在漫长的等待后腐烂殆尽。 [希望荷鲁斯那边一切还好……] (本章完) 第834章 【276】论技术,泰丰斯是专业的 第834章 【276.】论技术,泰丰斯是专业的 “啧啧啧,看我发现了什么怪东西?” 身披机械教红袍的太空死灵抡起手中万机之神杖,挑开地上拦着它的泰伦尸首。 满地绿油油的黏菌间,神经刀斧虫的尸首瘫软着被太空死灵踢到一旁,如同烂泥般的软烂粘质自虫子被钻枪钻开的洞中淌出来。 无尽者塔拉辛的分身抬头,踏在像是厚实地毯般的绿菌垫上,由绿皮、泰伦、还有亚空间所共同组成的黏菌毯脚感软和,前提是忽略这些绿玩意儿不住往外冒出的生物质汤儿。 “你……是谁?” 含糊不清的嘟哝声自前方绿皮坍塌一半的古巨级前传出,在那被魔改到看不清原本型号的绿皮垃圾堆前,一个跟周遭环境几近融为一体的绿色星际战士正瘫坐在那里。 当然,并不是他所希望瘫坐在地上的,而是因为塔拉辛想让他失去战斗力——于是这个倒霉的混沌星际战士便失去了战斗力。 这便是无尽者塔拉辛的实力!即便这具身躯仅仅是塔拉辛的一个分体(主体现在还在后方跟冥王战略撤退),但它这具身躯中所装置的“祷冥王自动启动黑石系统”还是具有很大战争效益的。 这不就随手摁倒一个混沌小子? “堕入混沌的愚昧之人——吾乃无尽帝王!最后试图拯救惧亡者的勇士!人类帝国永耀外姓王!以及冥王哈迪斯最真挚的狐朋狗友塔拉辛!!!” 显然冥王这个词汇让塔拉辛面前的胖家伙立刻陷入了短暂的昏迷,但顷刻后,泰丰斯再度苏醒,带着极度的惊愕。 “塔……塔拉辛?” “正是在下!” 无尽者猛地伸出一只手, “好了!不必告诉我你的姓名——因为伟大的无尽者已然看穿了一切——我想你是另一个世界的卡拉斯!对不对?!” 这个混沌战士身上相似的气质,让塔拉辛立刻联想到了莫塔里安身边的一个死亡守卫老兵卡拉斯·提丰。 而塔拉辛也没有看见对面是混沌就立刻斩杀的优良美德,毕竟它都已经是一个点了极端亲异族的惧亡者了,异族和混沌的异端程度,在太空死灵眼中其实差不太多。 也就人类会十分在意这些。 果不其然,【泰丰斯】在听到“卡拉斯”这个姓名后瑟缩了片刻,随后他点头,似乎认可了这一名字。 “因为绿皮,我跟我的小队走散了。” 【泰丰斯】无奈地如实说道,他对于忽然出现的塔拉辛并没有什么敌意,尤其是在这个莫名其妙的太空死灵报出了“祂”的姓名后。 【泰丰斯】的确知道有一个太空死灵是人类帝国的援军,现在他百分百确定那个太空死灵是眼前这位不着调的家伙了—— 因为只有这一太空死灵的势力会明目张胆地使用来自冥王的力量。 同时,在加入慈父家庭后,【泰丰斯】鲜少恼怒些什么了,仿佛一切都是他应得的报应。 塔拉辛摸了摸下巴,他倒也说不准这个纳垢战士出现在这里干什么,完全脱离了大部队的行动,但看他行为,却也不像是被安放在前线的探子。 他这一分身是最前线的情报队,结果塔拉辛在最前线发现了一个极其古怪的战场,所有绿皮与泰伦都默契地避开了这一油绿色的区域,而在这片区域上,无数泰伦与绿皮的尸首被菌子们侵蚀着化为粘稠浓汤。 于是无尽者来到了这里,为哈迪斯那帮人先探探撤退路线,随后他看见了被绿皮误打误撞带到此处的【泰丰斯】。 处于本能,塔拉辛会直接收藏这个家伙,但现在塔拉辛已然在朝着更加伟大的、更加真实的道路前进,于是他决定晚些时候再收容。 “那你在这里干什么?” 【泰丰斯】无奈地摊开手,他能说他想要去找那个存在……却因为多种原因而迟迟不肯行动吗? 他只好一次又一次劝慰自己,自己是在等待【沃克斯】一行过来,然后一起去送死。 对于他这样在另一个世界摆烂的人来讲,战争早已失去了其目的,战争不过是战争,就像是每日上班一样,谁输谁赢也并不重要,反正他的人生已经糟糕到不能再糟糕了。 【泰丰斯】所能做的抗争,也已在万年前完成,他将自己的赌注押在【莫塔里安】身上,也只求【莫塔里安】能完成最后一次反叛。 但这些都是不宜诉说的,慈父花园间心思敏感的小纳垢灵并不能直白开口,同时太多混沌生物都是稀里糊涂地活着,尤其是慈父家的小朋友们,如果你不打算在花园内争宠,那么在花园里的确没什么事可干。 【泰丰斯】通常会去巴巴鲁斯整理“园艺”。 最后,【泰丰斯】顿了顿,将摊开的手再度往外张了张。 “我在……研究泰伦们的进化,这个种族很有趣,我所在的世界中并没有这种生物,在某种特定情境下,我认为这个种族的威胁度很高,它们的进化速度实在是太快了,所以我正在研究如何……清理它们。” 【泰丰斯】继续说下去,没什么可隐瞒的,他本来就已经是个死人了,只不过打算着最后见一面故友,最好还能走地体面些。 如果他态度好些,说不定这位“冥王哈迪斯最真挚的狐朋狗友”会帮他一臂之力,送他去见冥王。 “我的设计方向是试着驱动与泰伦相似的群体与其作战,但前提是需要将新的虫群同原本族群分割,同时保证它们绝对不会再度分裂,或者进化脱离了设计的任务。” 塔拉辛眼中的绿光晃了晃,它当初同哈迪斯讨论过类似话题,但战事紧急,加上他们二位都对生物科技并不怎么精通,类似的点子只能暂时搁置。 “泰伦虫族的核心在于驱动它们底层的基因编码,但泰伦的底层逻辑中允许同一种族内部分裂、窜逃,以好让其日后重新扩张种群。如果想要将其作为稳定的武器使用,我最开始认为需要将泰伦的这方面本能进行遏制。” 塔拉辛点点头,它很认同这位绿色星际战士的观点,并希望聆听接下来的内容,但令无尽者没想到的是,这时【泰丰斯】却一摊手,非常无奈地望向了无尽者。 “但是这方面的研究全部失败了。” 【泰丰斯】有些沮丧地说道, “首先剔除这部分基因就很困难,类似功能表达的基因片段混杂在很多组不同的基因中,想要完全剔除是不可能的,除非我拥有一整个星球的算力,其次即便我想办法遏制住了这些基因表达,这些新编辑的泰伦也会因此实力降低—— 虫群在战败情况下的四散遁逃只是这些特定基因组的其一表达,这些基因组实际上也负责着单体对战时的战逃反应。” 也就是说,这些基因组太多了,又跟很多其他基因绑在一起,删不干净;其次删干净了,这些基因组也不仅仅只是负责虫群溃逃方面的表达,还负责着泰伦其他的行为模版, 就像是基因组中有一个“ab”开头的单词,在不同前提下,它既可以拼成“abandon”,又可以拼成“ability”。 如果仅仅只是删除“ab”来试着阻止泰伦拼成“abandon”,那么“ability”同样也无法再度拼成。 真实情况要比这复杂千万倍,【泰丰斯】仅仅是简单地举了个个例——基因的事情远比编程更加复杂,这就是为什么一般基因更够自然生成灵魂,而编程大多需要基因生成的肉身祈祷一下才能在亚空间生成灵魂。 塔拉辛听了【泰丰斯】的解释后直摇头,太空死灵似乎已经意识到他们不能直接将泰伦虫族用作武器了——这件事或许会令最强点子王哈迪斯万分沮丧。 “那么你的意思是泰伦终究无法为我们所用,对吗,绿小子?” “绿小子”这一打趣称呼并没有激怒【泰丰斯】,因为【泰丰斯】早已不会为小事而感到愤怒了,这位纳垢战士甚至并没有在意这件事,反而是对着这之前的问题摇了摇头。 “我本来也是这样思考的。” 他慢吞吞地说道,余光却瞥了眼周身腐朽在绿色菌毯上的绿皮尸骸。 “但随后我意识到可以换一种思路——欧克兽人给了我灵感,既然无法避免虫群的自主分裂与逃窜行为,那么我们可以将它们设置为会自主衰败的种族,就像是绿皮。” “绿皮需要战争来繁衍,只有战争才能激发它们的孢子分裂,那么相应的,我们可以设置这些泰伦需要某种环境才能激发其繁衍行为的表达。” “我最初设想着用‘泰伦’作为这一环境—— 如果这一新编辑的种群意识到在它们周围有着超过50只旧泰伦个体的存在,那么新编辑泰伦们将会立刻恢复活性,并表现出正常的泰伦行为模式——只不过它们将优先攻击旧的个体,抢占旧种族栖息地,随后当旧种群数量降为零后,新编辑泰伦体内的基因将大幅降低表现,最后整个种群陷入休眠状态,直到下一次被激活。” “这听起来很不错。” 塔拉辛点点头,它感觉到这位来自其它命运线的卡拉斯显然是干实事的,而不像是它手下养的那些技术官僚—— 那些混账玩意儿简直是吃空饷与吃回扣的物理世界实体表达。 它甚至开始感觉这位背后长着几对无关紧要小翅膀的纳垢战士和蔼可亲了,仅仅是凭借着一腔对专业的热爱之情,这位星际战士便已然研发出了如此多的成果。 无尽者不由得向前一步,想要聆听更多高见。 【泰丰斯】却对无尽者的称赞摇了摇头, “但随后我意识到这并不稳妥,” 他说,心中却泛起一阵酸涩的涟漪,如果【基利曼】忽然找到【泰丰斯】,要求他提供类似解决方案的话,那么【泰丰斯】一定提供到这一版就直接结束了。 但现在他所面对的却不是【基利曼】,而是另一个银河,另一个更加美好,原本本该是他们能够生存并为之建设的银河。 【泰丰斯】十分清楚地知晓自己这之后大概率并不会,也没有机会再提供这些方案的补丁版——因为他自己即将步入彻底的毁灭。 所以他希望,也仅仅是出于私心,希望他自己能够拿出一套较为完备的解决方案。 【泰丰斯】想要做点什么,就当是弥补自己之前的沉默与不作为了。 “泰伦的进化相当之快,很可能那些旧个体会试着破解这些新编辑泰伦的行为,随后进行反对抗,它们很可能会对自己的外貌进行伪装,让新编辑个体无法将它们识别为敌人,或者对新编辑泰伦进行基因污染。” “也就是说,在解决掉泰伦繁衍过快的问题后,最重要的问题是如何让它们能够清晰地识别敌对生物。” 【泰丰斯】停下来了,他深吸一口气,接下来他的话语可能会惊世骇俗,触怒到眼前这位惧亡者。 而他的灵感,依旧是从这些绿皮身上所获取的。 毕竟……绿皮作为某种远古存在的工具种族来讲,实在是被设计地太优秀了。 【泰丰斯】咽了口唾沫。 “如果真的在这方面进行设计,那么我所面对的将会是万年来数一数二的难题,因为泰伦的生物进化机制实在是太完美了,它在对抗与反对抗机制中几乎是登峰造极的存在,新旧个体的识别将会对抗进化到我们难以想象的地步—— 但我所肯定的是,适者生存会让新编辑的个体最终因为进化趋势再度融入到泰伦虫族内部,因此这一方法是行不通的。” “因此……” 【泰丰斯】顿了顿,他的停顿几乎令无尽者着急了,无尽者再度往前一步,示意【泰丰斯】快点说。 “我想有没有一种可能……直接绕过泰伦自身内部的机制,对其进行最简单粗暴的控制。” 或许别的宇宙不存在这种方法,但在他们所处的这个艹蛋宇宙中,【泰丰斯】想说“有的,有的。” 能直接绕过泰伦自身内部机制,并足够强大到可以直接抗衡其物理法则的规则是有的。 那就是亚空间。 “欧克兽人再度给了我启发。” 【泰丰斯】缓缓说道, “我们可以直接标定新编辑个体信奉某个亚空间存在,然后它们将无差别攻击不信奉这一亚空间存在的相似个体。” 也就是让虫子们信教,然后信教的家伙们无差别屠戮不信教的。 如果信教的虫子如果不信教了,那就让它们信的那个神直接抹杀掉这个叛徒。 很地狱,但有效。 这对吗?这很对。 这就是战锤40K。 讲科学不如讲神学,这就是版本的回答。 什么生命科学基因编程物竞天择达尔文理论这那的,不如他直接一个神学!加点!!! 深思熟虑的生物编辑科学终将回归神学的领域,就如同一位纳垢战士跟一名太空死灵讲生命科学一样荒谬。 【泰丰斯】的这句话如雷贯耳,无尽者大受震惊,不亚于它听见哈迪斯说自己其实吃的不多那刻的震撼。 “天才啊!” 无尽者由衷地发出了感慨,提出这一解决思路的人必是对这个世界的本质运行逻辑拥有着绝对深刻的、独到的见解,能够意识到这个操蛋宇宙的真理。 “那么你打算怎么为它们塑造一个‘亚空间神明’,还是用现有的?” 塔拉辛再度向前一步,它几乎快来到【泰丰斯】面前了。 【泰丰斯】闷闷地咳嗽了一声,他看向塔拉辛——实际上他先前解释那么多也是另有所图,如果【泰丰斯】想要落地自己的设想,那么他所需要的另一项关键技术正是掌握在太空死灵们手上。 “新创立次级神会加剧亚空间的混乱……我想这不是这一银河所希望看见的,而这一银河的其他神明,我对此并不甚了解。” “不过,也不一定非得是亚空间神明。” 【泰丰斯】看向塔拉辛,向前一步,因为一个很WAAAAGH的点子,两个完全不同种族,不同立场的存在此刻竟彼此惺惺相惜了起来。 “我明确一下我所需要的,我需要某种可以让亚空间力量依附在其上,并可以自主增殖的物质—— 这类物质将被强制安放进泰伦的神经中枢,并随着其增殖一同强制性进入新生代中,同时,其需要拥有可以令某种亚空间存在感知、控制、共鸣的特性。 而被挑选的亚空间存在最好具有高抗性,对大量嘈杂信息介入的分辨与抵抗能力。” “接下来只要设定让拥有这些亚空间信息的泰伦无差别攻击没有这些亚空间信息的泰伦就可以了—— 这样标定敌友的权力就不在泰伦们的手上,而是在其所‘信仰’的亚空间存在手上,一旦内部拥有这些亚空间信息的泰伦发生了恶性突变,我们也可以以极低成本,极快地让亚空间存在以主观意向直接杀死这些个体。” “这不就是——” 塔拉辛伸出手,紧紧地握住这位异父异母亲兄弟的手,无尽者向来惜才,尤其是可以提出跟它同频鬼点子的人才。 “这不就是……” “这不就是黑石吗?!!!” 黑石的增殖与自主移动,正是太空死灵的强势研究领域。 而黑石则天然可以共鸣亚空间,不论是灵能还是反灵能,黑石都可以进行共鸣。 【泰丰斯】点头,现在他已经万分确定塔拉辛会出手相助了,此时此刻他提起的心才放下些许—— 他曾有些担忧自己没什么作为,毕竟【沃克斯】与【普绪克夫人】都有着明确的目标,【泰丰斯】在这三人中曾一度显得格格不入了些。 “那么这位同人类帝国结盟的友好异族……你认为有什么亚空间存在比较合适作为领导这些新泰伦的人选?” 这位人选,有,且仅有一位了。 就像是黑石这一绝对回答一样,塔拉辛毫不犹豫地说出那个单词,那个代表着希望、吞噬、星神、绝对力量、白嫖、吃东西不付款、可X可乐的名字。 “冥王。” 塔拉辛紧紧地握住了这位战友的手,并用力晃了晃,只不过这只手的主人似乎有点微醺了、有些昏厥了、疑似不省人事了—— 因为这个美妙的姓名。 不过这不要紧,塔拉辛一个响指,直接成功收容了这位朋友和他的绿皮风格实验室,接下来的话还是慢慢让他进塔拉辛的多维宇宙空间里说去吧。 塔拉辛也依旧有很多想要询问这位朋友的,比如是什么原因让他只身一人踏上了如此伟大事业的征途,以及他愿不愿意继续做下去为整个银河做贡献的。 当然塔拉辛目前也有着些许的烦恼,那就是哈迪斯绝对不会允许这样一个百分百沾染混沌的人在他手底下做事——不过不要紧,塔拉辛会帮助【泰丰斯】伪装一二的。 毕竟它可是无敌的塔拉辛! “好了,朋友,剩下掏心窝子的话等你进了我的口袋宇宙再聊。” 塔拉辛语重心长地说道,它对面,刚刚自冥王阴影中略微清醒一二的【泰丰斯】还来不及发出惨叫,便被直接收容进了塔拉辛的宝可梦球。 在再度昏迷前,【泰丰斯】只想说,能不能帮帮他,把他剩下两位战友带过来。 他们当中最没有目标,最没有动力的那个,阴差阳错之下,没想到成为了最可能第一个见到哈迪斯的人。 但这个机会…… 【泰丰斯】不省人事前幽幽地想到, 他还是希望先让给【沃克斯】的。 ………………………… 【与此同时】 战场之上,【沃克斯】凭借着自己坚定的意志,忍住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喷嚏。 “我们的战线并不是最快的。” 【沃克斯】沉默片刻后说道,猛然拉回缠在臂甲上的锁链,链条那段系住的战镰也一同被拉回,吭!一个蝎形毁灭者正在咆哮的头颅伴随着飞旋的战镰一同甩向空中。 “毕竟运气也是组成战争的一个重要因素,你不能一直期待着我们恰好走在最快的那条路径上。” 普绪克夫人缠绵般的声音传来,在这里她待地并不是很舒服,因为他们已经脱离了【安格隆】与其军团的领域,强行军至了两位圣吉列斯所待的区域内。 由于无法啃食敌军尸首,整个【圣血天使】军团都浮现出某种带有血腥的焦虑与暴躁,而普绪克夫人显然感知到了这些。 若是换【安格隆】过来,现在估计现在直接开始调戏因为军团而略微暴躁的【圣吉列斯】了。 【普绪克夫人】眨眨眼,有些愤慨地看见【沃克斯】又不搭理她了,转而是投身于厮杀当中,色孽的女儿只好无奈地深呼吸了一口气。 也不知道是谁此前在【安格隆】所统领的区域救了他们一命。 长久的无趣杀戮早已令【普绪克夫人】有些厌烦,她趁机直起身子,蛇身探起,扭头望向两位圣吉列斯原体所伫立的方向——在那里,两位原体显然在讨论些什么。 真有趣。 【普绪克夫人】呲呲出蛇芯子舔了舔脸颊上的鳞片,她现在可以肯定两位圣吉列斯才是关系相处最融洽的一组,但显然她所认识的圣吉列斯不会因为仅仅是三观相似就会跟另一个立场不同的人如此和谐相处。 他们在讨论些什么呢?总不可能还是基利曼,只有利益,所求所需才会让两个圣吉列斯站在一起,心平气和地沟通。 【普绪克夫人】的蛇瞳上映出食尸鬼略带焦虑的面庞,这位时常跟在【莫塔里安】身旁眼观六路的色孽信徒显然想到了些什么。 【普绪克夫人】咯咯笑了起来,又想起先前在色孽与绿皮的战场上,【安格隆】所释放出的、略微占有圣吉列斯气息的灵能立场,原来【安格隆】早就暗示她了。 这是件好事。 【普绪克夫人】两眼弯弯,【圣吉列斯】的加入将意味着为【莫塔里安】分担不少来自【基利曼】的压力—— 而一个【圣吉列斯】的加入则也意味着另一侧【荷鲁斯】的反叛。 哦,不不不,说不定正是因为【荷鲁斯】那边出现了问题,【圣吉列斯】现在才如此急忙地寻找援助。 【普绪克夫人】几乎是立刻理清了事情的大致方向,她感到欣喜若狂,之前【基利曼】那荒谬统治中埋下的雷终于在此开始一一爆发了。 这个好消息,【莫塔里安】现在知道了吗? 【普绪克夫人】心中思忖着,但不管如何,她需要立刻通知【莫塔里安】。 虽然【莫塔里安】已经放任了三人组去追寻来自冥河的死亡,但跟其他两位相比,【普绪克夫人】显然还有着自己别的责任与担当。 心中思忖,【普绪克夫人】的蛇尾则已经开始朝着两位原体所在的方向蜿蜒滑行了,她打定主意,等到两位圣吉列斯沟通完,就过去混个面熟,顺便再聊上几句—— 以她色孽宠儿,和【莫塔里安】麾下能将的身份,只要拉下脸,再怎么样都是可以问到几句的。 而且,说不定【圣吉列斯】刚好需要她做个掮客,跟【莫塔里安】搭上话。 混沌帝国内部,原体之间的沟通大多都收到监视,如果两位原本关系一般的原体忽然凑到一块,那么他们大概率要接受【基利曼】的注视了。 原体底下的人进行沟通,虽然也监视重重,但总比原体本人直接对话宽松些。 这么想着,【普绪克夫人】已经抛弃了她身后沉浸于砍太空死灵的【沃克斯】,放任这位坚定的战士在敌人堆中乱砍。 但【普绪克夫人】相信【沃克斯】这样是没办法跟快见到他们相见的那个人的,对个体来讲,最快的路径依旧是乘风。 而她便要尽可能带着她这位过于坚定的战友乘上这股风。 局势波云诡谲,显然他们需要再联系一趟【莫塔里安】了。 (本章完) 第835章 【277】牧狼神,帝皇的恩情还不完,忠!诚! 第835章 【277.】牧狼神,帝皇的恩情还不完,忠!诚! (卧槽我以为我设置定时更新了但并没有,幸亏晚上习惯性看了一眼,差点痛失全勤,红豆泥私密马赛了,以后更新还是改在晚上吧,早七我起不来发章节) (牧狼神是原时间线荷鲁斯,【荷鲁斯】是另一命运线) 【另一命运线】 [抱歉……我、我从未想过……] 【荷鲁斯】双瞳颤抖,他死死盯着对面,仿佛那里正站着一个奇迹,即便他现在什么没看过? ——比全裸更加让人皱眉的【安格隆】、如同地狱中爬起的恶鬼【圣吉列斯】、谦谦君子【莫塔里安】在恍惚间眼底沁出的狠意与杀意……他什么没见过? 但这的确是他所没见过的。 【荷鲁斯】下意识深吸了一口气,望向他对面仅仅身着轻甲的原体,牧狼神荷鲁斯就站在那里,嘴角端着些许尴尬却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另一个自己是在一颗影月苍狼领域的边缘星球被发现的,荷鲁斯·卢佩卡尔被一支正在护送原油的【影月苍狼】小队看见时——那支小队差点以为自己见了鬼。 【影月苍狼】们看见一个很像很像自己军团长的高大男人,不沾染混沌版本的那种。 【影月苍狼】的小队长差点下令开火,或者直接申请一个灭绝令,但因为整件事极其诡异,加上那个男人友好地表示自己想要见他们的军团长,并愿意接受【月狼】们的软禁。 于是,在经历了紧张的四十八小时后,牧狼神来到了另一个自己面前。 牧狼神荷鲁斯·卢佩卡尔的着装极其质朴,并未穿戴任何能够彰显他身份亦或是军团文化的徽章或者符文,亚麻的素色布匹自然地在暗淡白甲下垂落,野兽的毛皮搭在肩上,全身上下唯一的饰品或许是他左手无名指上的漆黑戒指。 那个戒指就像是被雷击了一样,原本的颜色或许并不是黑色,却在灵能闪电的霹雳下化作焦黑,一道深而利的裂痕贯穿这枚戒指,自那裂痕的边缘,人们能一窥并猜测这枚戒指的原本材质是黄金,在裂痕的最中间,镶嵌了一颗猩红的猫眼石。 【荷鲁斯】眼前一晃,那猩红的石头朝他眨了眨眼。 牧狼神叹了口气,看向另一个自己,张开双臂。 【我也的确未曾想过这样的画面。】 牧狼神荷鲁斯感到自己有些沮丧,这或许是因为帝皇的匆忙辞别,而让他孤身一人深入敌人的巢穴劝叛有关。 他看向另一个自己,牧狼神却不像别的原体那般,对另一个混沌版的自己感到惊愕,毕竟认真来讲,他现在面前的【荷鲁斯】,其着装气质上的混沌亵渎程度,甚至比不上他当年的逆行。 默默无闻者【荷鲁斯】,他身着重甲,颜色均是漆黑,原本是帝国双头鹰的装饰早已翻转为混沌八芒星,牧狼神【荷鲁斯】从其间嗅到了混沌的气息与力量,毫无疑问,另一个自己也借助着混沌的力量。 但依旧不令牧狼神所惊愕,还是那句话,程度远不及当年的他自己。 想到这里,牧狼神反倒觉得这是个极佳的地狱笑话——假如主角不是自己的话。 【我是另一个命运线的你自己,荷鲁斯·卢佩卡尔。】 牧狼神说到,尽可能再张了张自己的双臂——他的姿态或许过于谦卑了些,但这并没有什么问题,毕竟他是孤,身,一,人抵达了另一位混沌【荷鲁斯】的封地。 荷鲁斯也不会唾弃自己的低微,自被帝皇复生后,他就没什么脾气了。 没有必要,也没有权力可以愤怒,过往的屠杀依旧是来自地狱的枷锁,死死地束缚着荷鲁斯本身, 在那些不被人关注的时间空闲里,在远离帝皇的那些时候,荷鲁斯有时也会发出质疑,那就是为什么帝皇偏要让他活下来。 或许就这么消失在大叛乱中,对于荷鲁斯来讲是最好的选择,这样他不必去面对自己已经四分五裂的军团,也不必让圣吉列斯再度伤心与失落。 但帝皇,尼欧斯,这位君王,却依旧执意地复活了他,不顾其余原体的反对,甚至没有询问过荷鲁斯的意见。 荷鲁斯认为自己应该为帝皇的这一选择感到恼火或者不满,但他身上的罪孽太重,因此他绝不会再度去质疑帝皇。 他现在唯一可以选择的就是忠诚,绝对的忠诚。 尽可能压下他心中的困惑与不满,尽可能完成帝皇的任务,即便尼欧斯叫荷鲁斯现在去死,荷鲁斯也绝无半分犹豫。 实际上现在荷鲁斯的心态并非是一个绝对健康的心态,但于帝皇而言,这已经足够用了。 或者他正是在期待这样的荷鲁斯——帝皇从不纯粹,他唯一纯粹的爱只给了整个人类,其余个体并不能,也不足以承担来自帝皇纯粹的爱。 在诸多原体中,帝皇当然将他大部分的父爱分给了牧狼神,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不会利用他的这位子嗣。 换做哈迪斯来简单翻译一下,那就是—— 坑,还是要坑的。 [真令人意外。] 【荷鲁斯】围着另一个自己转了一圈,这或许有些失礼,但他太震惊了,加之这里是他的地盘,而对方目前看来毫无还手之力。 [“基利曼”曾向我们讲述过另一般命运线的可能,我原以为你会……] 【荷鲁斯】的声音小下来,似乎拿不准自己的用词。 【更纯洁?】 牧狼神微笑着说道,【荷鲁斯】抬眼望向他,眼中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你在另一个世界线曾屈身于混沌?] 是了。 混沌是终生难以洗净的疮疤,一朝坠落,往后终将带着它的气息——即便你已悔过,即便你已重生,即便你已剃下了你大部分灵魂。 但这股气息依旧会尾随着你,如影随形。 【正是,】 荷鲁斯没有避讳他的罪行,虽然这件事在另一个混沌版【荷鲁斯】面前丝毫不是问题。 【我曾因混沌的低语,误信了其谎言,最终做出了令我悔恨一生的决策—— 但这仅仅是在我所在的那个世界,在我那个世界,大部分让原体与军团都选择了正确的道路,只有我,还有寥寥几人堕落了。】 [是因为跟随吗?] 【荷鲁斯】忽略了另一个自己的冒犯,因为在这一命运线中籍籍无名,这位【荷鲁斯】显然更加随和,而另一个牧狼神则是因为赎罪+身边没有跟随着军团的缘故。 [跟随着一位强大的原体一同堕落,比如圣吉列斯?比如基利曼?] 牧狼神叹了口气,他摇摇头,抬头盯着另一个自己的双目,另一个自己显然因为牧狼神的回答而颇为好奇。 就【荷鲁斯】而言,他能够想到自己做出重大决策的缘由大抵是参考了其他人的选择,他从不做第一个,也从不做另类的那个。 籍籍无名是一种选择,能够明智地将自己与军团从阴谋的漩涡中摘出,明哲保身。 而对于【荷鲁斯】而言,他更倾向于此,因为不受【帝皇】青睐,回归时遭到了【帝皇】不满,他的性格变得更加避世。 【正相反。】 牧狼神的眼一眨不眨,在某个时刻,他眼中也闪过一道极其恐怖的光芒。 【我带领着我的军团走向堕落,我自己选择于此,我认为大部分军团都叛变了,而我是唯一能够制止他们的战帅,所以我走向了获得更多力量的那条路,并最终粉身碎骨。】 [等等?!] 【荷鲁斯】惊诧地看着牧狼神,如果他有头发的话,或许现在他的头发已经一根根竖起来了,他显然不能理解牧狼神话中的含义。 [战帅?!我是说——战帅?!!等等,我的意思是,是你自认为你可以成为战帅,还是你当时就是战帅?!] 【荷鲁斯】坐立难安,他已经站不住了,下意识在房间里绕着圈踱步,战帅、战帅、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另一个命运线的自己比基利曼还强!!!混沌在上啊!!!他真的能超过那个基利曼?!而且,假如是那个命运中的基利曼变得弱小,他还得超过圣吉列斯、费努斯等人——另一个命运线的自己真的如此强大?! 【荷鲁斯】从未如此自大地想象过这件事,于他而言,能够跟【圣吉列斯】分庭抗礼已经很困难了,自回归帝国后,他一直将自己定位在【帝皇】“失败的孩子系列”里。 【我曾是战帅。】 这句话也令牧狼神感到沮丧,但他及时调整了自己的心态,让自己重新振作起来。 通过先前的对话与观测,牧狼神意识到另一个自己是怎样的存在,他幸运也不幸地没有被【帝皇】所青睐,因此并未像自己这样承受如此沉重与光辉的责任与期待。 另一个自己便自由,并随意地生长起来了,不带着任何人的期待,身边有的则是【月狼】们的鼓舞。 原来是这样…… 牧狼神眼底一暗,另一个自己的存在似乎点醒了他——与混沌版自己相比,帝皇是如此宽容地对待了他,他甚至并没有在自己的母星上有过多的建树——尤其是当他同多恩或者基利曼相比。 帝皇的恩情……如此之多…… 牧狼神咳嗽一声,即使阻止了自己再度陷入过于迷乱的思考中,他看向另一个自己,弯起鼓励般的微笑。 【是的,被帝皇巡回后,他认为我是他的长子,首归之子,因此他十分注重影月苍狼,在诸多军团中,我麾下的影月苍狼是最优秀的那一支,没有之一 ——他们能够轻易攻克其他军团无法攻下的星球,打赢每一场战役,并拉拢无数人类星球归顺!月狼们的能力毋庸置疑,他们就是最优秀的,我也是。】 荷鲁斯口中难以克制地洋溢出荣耀与忠诚的语气,但下一刻,他的脸色又再度苍白下去,萎靡不振。 巅峰之后,便是坠落。 他停了下来,并尽可能不让自己去细想他离去后,那些四分五裂的荷鲁斯之子们。 [难以置信……真是难以置信。] 【荷鲁斯】摇摇头,双目发光,眼中满是牧狼神难以分辨的光芒,有羡慕,却也有诧异与同情。 [恕我冒昧,被帝皇所注视,你不会觉得……痛苦吗?] 【?!】 现在,即便牧狼神没有头发,你也可以生动地意识到他炸毛了,他头皮上的鸡皮疙瘩一颗颗暴起来,双目圆睁,仿佛听到了最好笑的话。 这简直就像是在说天上不该有太阳升起那样荒谬可笑。 或许牧狼神曾痛苦过来自帝皇的期望太大,但他绝不会承认这句话,绝不,绝不会——谁都不应该说出这句话,因为与这微不足道的痛苦相比,帝皇的注视便是最大的恩赐。 牧狼神本该反应过来,两条命运线中的人类之主并不相同,但由于这一质疑太过惊悚,完全超出了他的设想, 【怎么会?!这自然——绝不可能!】 牧狼神大声说道,这句话甚至不需要动脑,这是发自肺腑,发自灵魂地在反驳, 紧接着,他反应过来了,语调狠狠转了个弯,就像是音乐突然被切了, 【哦不,不不不不不,我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我的朋友,抱歉,我冒昧了,我的意思是你我所处的命运线并不同,因此我们并不能直接简单粗暴地对照我们的不同,实际上,其他人也有很大差异。】 牧狼神的语调变得滑腻起来了,他微笑起来,眼角堆起细碎的皱纹,就像是街边的传销头子发力前的准备, 【在我看来,在帝国所有拥有良知、美德、忠诚的人们眼中看来,帝皇、人类之主是最伟大的人,没有之一,他是全部人类美德集合体,代表了全部人类几万年历史的期愿,他善良、光辉、强大,没有人不爱戴他,任何人看到他的第一眼,便会深深刺折服于他,自甘跪在他的面前,双手捧着,苦苦哀求着他收下他们的忠诚与牺牲。】 【他即是照亮人类文明的太阳,是恒日,是无私向大地洒下光芒的那个人,他的目光贯穿整个过去与未来,以至于没有太多人可以理解他,因为大部分人类是短浅的。】 【实际上,】 牧狼神深吸了一口气,自然地幸福微笑起来,他后悔过很多,但绝不后悔自己是一名原体,是帝皇的子嗣。 在这件事上,他绝不后悔。 【帝皇,我指我所拥有的帝皇,是最伟大的人,在人类历史上,将绝不会再出现像他一样伟大的个体。】 幸好圣吉列斯现在不在这里,不然大天使或许会不留情面地喷射状呕吐出来,连昨天的晚饭都吐出来的那种,随后大天使会因为这番话痛苦地瘫倒在自己的呕吐物里,像是脖子上被砍了一刀的鸡一样挣扎着自己的双翅,不省人事。 牧狼神的这番话,能获得他大部分兄弟们的嘲讽。 但显然他是真心的,他当然是真心的。 而另一个【荷鲁斯】显然也听进去了。 [这真、这真难以想象。] 【荷鲁斯】说道,眉头紧皱,似乎在努力理解这番话的意思——一个善良、品德高尚的帝皇,这可能吗?这显然不大可能。 [那么……] 【荷鲁斯】提出了他的质疑,站在他的视角上, [所以是你们那边的帝皇堕落了,所以你跟随着一同堕落了,对——] “吗”的发音还没有发出,一个拳头就已经抵达了【荷鲁斯】面前,【荷鲁斯】猛地伸手,拦下来这个拳头,两人发力,牧狼神的拳头颤抖着。 下一霎,牧狼神像是反应过来,猛地缩回手,尽可能地道歉着, 【抱歉,抱歉,我非常抱歉,我没有想到你的问题,我下意识就攻击了——帝皇永远忠诚,永远纯洁,实际上,是我,是我背叛了他。】 换做任何一个原体,或许已经因为牧狼神的攻击而感到愤怒了,但这里站着的是【荷鲁斯】,一个经常被他各个兄弟冷嘲热讽的边缘原体。 比起牧狼神的拳头,【荷鲁斯】更在意牧狼神话中的含义,他几乎难以想象,他当然难以想象。 不论是一个好的、像人的帝皇,还是另一个自己是个极其出色的原体,并自主选择了背叛这件事,都令【荷鲁斯】感到头晕目眩。 他甚至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了,他最初还以为是帝皇堕落,然后他自己跟随来着—— 毕竟他并不是个擅长发起叛乱的人,【荷鲁斯】往往喜欢跟随。 而另一方面,就【荷鲁斯】认识的【帝皇】而言,“堕落”似乎是个大概率的事情—— 在【荷鲁斯】的认知里, 当年【基利曼】与【莫塔里安】举起反旗,也正是为了阻止【帝皇】堕落,献祭整个帝国,导致人类覆灭的结局。 也就是说,另一命运线中,帝皇是个好人,而荷鲁斯则是个极其强大,有主见的原体,甚至选择了背叛帝皇。 那么……他也可以选择……率先举起反旗吗?默默无闻的【荷鲁斯】?你可以这么做……吗? 【荷鲁斯】心中思绪万千,他何尝没有想过背叛【基利曼】这个暴君,但现实的差距,与挚友的劝解一次次压下了他心中的那股气,在漫长岁月中,【荷鲁斯】一次又一次地顺从了自己的天性。 [你背叛了他?] 牧狼神喉头一哽,他终于直面了这个话题。 他沉重地点点头,不做过多解释。 他并不想解释,他选择认罪。 【荷鲁斯】咽了口唾沫。 他现在有很多问题、很多、非常多,比如既然背叛了,那另一个自己现在却又为何无事?以及另一个自己为什么在这里,他为什么来找自己?另一个帝皇究竟是什么样的,他能够去看一眼吗? 但现在,在【费努斯】正在朝【影月苍狼】封地调兵的这一刻。 【荷鲁斯·卢佩卡尔】仅仅关心一个问题,仅仅关心他所关心的那个问题。 [你决定背叛时,你有把握取胜吗?或者……你的身边有盟友吗?] 牧狼神摇摇头,眼中晦明难辨。 【我当时深陷幻境,一意孤行,难以自拔,因此我的兄弟们都不愿跟随——他们是对的。】 【以及,】 牧狼神再度深吸了一口气, 【我当时认为我足以打过一两个军团,但如果他们全部团结起来对付我,荷鲁斯之子也将难以取得胜利—— 但在当时的我看来,假如我能够“帮到”帝皇,那么我将去做,即便整个军团同我一同焚烧殆尽,这是我的忠诚与野心。】 话音未落,牧狼神看向【荷鲁斯】,他甚至还没有主动提起背叛,另一个自己却对此如此感兴趣…… 这么看……另一个自己……或许不像自己想象地过于温顺。 牧狼神再度补充了一句, 【我当时试着拉拢其他军团,实际上,帝国从不是铁板一块……军团与军团从不会完全齐心,你知道我指什么,这的确是一种悲哀。】 但【荷鲁斯】的双目却在听见这句话时再度闪亮,他兴致勃勃地开口——牧狼神知道稳了。 他知道自己劝说叛变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这太轻松了,完全出乎荷鲁斯·卢佩卡尔自己的意料,但事实就是这样,【荷鲁斯】早有反心,他只需要一个肯定……一个实例…… ……一个,来自他自己的肯定。 [拉拢……] 【荷鲁斯】下意识说道,但他不会同牧狼神谈论这个话题的,现在同一位立场不同的原体谈论这些过于危险,于是他强压下自心中翻涌的那股火焰,转过话题。 [但我更好奇你们那边的帝皇……他究竟是何种存在?] ……………………………… 【原本命运线】 【帝皇是个混蛋。】 [我赞成。] 莫塔里安白了一眼,他懒得跟另一个搭话的自己沟通,也懒得理对面,在看见一条水桶般的粉紫色蛇扭曲着蜿蜒过来时,原体果断拍拍翅膀,离开了这里。 【莫塔里安】笑起来,他扭过头,口中发出嘶嘶声, [赫瑞拉,怎么了?] 那条蛇爬过无数死亡守卫、无数太空死灵的尸首,在【莫塔里安】身前直起身,嘶嘶吐出芯子,整个蛇身上半身扭曲着膨大起来,两边凸起诡异的长条,随后幻化成六臂。 一个面容姣好却又细长的人脸出现,五官尚未完全幻化成型,便已然咯咯笑起来, 【莫塔里安】面色如常,这是【赫瑞拉】常见的送信方式。 “你该去看看食尸鬼那边,” 甜腻的语气就像是蛇尾缠绕在人身上一样,嗔笑起来, “你看看人家两位圣吉列斯,相处多么融洽,怎么你这边就这么僵硬?” [别开玩笑了,赫瑞拉,你不是亲眼看见了另一个我对我们的嘲弄了吗?我本以为你已经吃够闭门羹了。] 【莫塔里安】也微笑起来,他知道【赫瑞拉】在说什么了,食尸鬼【圣吉列斯】有反心——他现在如此肯定这一点。 被【普绪克夫人】附身的蛇妖拍拍尾巴,捂着嘴笑, “谁叫你最开始那么看对面的小……小家伙,” 她现在还是先不要说出“冥王”这一词汇了,不然她所传话用的蛇妖会直接暴毙。 “不知道先客气一下?” [是另一个我直接戳穿了我,] 【莫塔里安】摊手,叹了口气, [吝啬的是他,不是我们。] “随你这么想。” 【普绪克夫人】摇摇头,她伸出手,隔空挠了挠, “不过你该关注关注其他人了,别把心思一心放到那个……人身上。” [我会的,] 【莫塔里安】再度微笑起来,笑容真挚,就像是发自内心的那样,语气放松, [但我可不是最自私的那个,是谁在听到他还活着后,立刻抛下自己的将领就跑了?留下可怜的、无助的、亟需帮助的莫塔里安孤苦伶仃?] 幸好莫塔里安已经飞走了,不然他要是听见“自己”说出这句话,估计是直接面色苍白地给首逆者一镰刀。 “咳咳,我是去陪着那俩傻逼,保证他俩的安全。” 【普绪克夫人】马上撇清自己的嫌疑,蛇身下意识扭动,穿透硝烟的日光照在她身上,伴随着天边划过鳞光弹的璀璨,无数细密的鳞片如水一般波澜起来。 [那么我想沃克斯与泰丰斯现在一定安然无恙了。] 【莫塔里安】翘起嘴讥讽。 “那能是我的问题吗?!” 一提到这个,【普绪克夫人】就气不打一处来, “你看看沃克斯!直接就往敌人最密的区域冲!还有泰丰斯——我都懒得骂他!这家伙就没幸运过——你敢相信他被绿皮的战机带走了?!” [什么?] 【莫塔里安】挤眉,皱纹在眉头堆起山峰,他并不过于担心【泰丰斯】,只要不是被哈迪斯杀死,那么【泰丰斯】就能一直复活。 但他之前还交代了【泰丰斯】留意泰伦基因组,这下看来是不能完成了。 这么想到,【莫塔里安】下意识心中叹气,这下这个世界还会有泰伦这一灾难……不过,还是先将其他势力拔除后再说吧,这之后也不干【莫塔里安】的事情了。 [我们的这两位战士的确有些太没有礼貌了,丢下我们的淑女,还要你来传递信息,辛苦了,赫瑞拉。] 蛇妖捂住脸,夸张地大笑两声,摆了摆手。 “莫塔里安,我有点怀念在巴巴鲁斯上直来直去的你了,你现在简直不像是你当初的样子。” 【莫塔里安】释然, [我也很怀念当时的我,不过那已经过去了,我们都得学着改变……赫瑞拉,感谢你的留意,我想我不用劝说你太多,你知道你该干什么,我知道你想念他,但也不要过度沉迷于他……] [我知道这对你来讲有些痛苦,赫瑞拉,但现在的确不是你我卸下重任的时候——就先让两位任性的男孩先行一步吧。] “我当然知道,” 【普绪克夫人】再度摆摆手, “我只是、我只是尝尝鲜,你知道我不会像沃克斯那个疯子一样直接去送死的,我在等,莫塔里安,我也在等。” 蛇妖的眼中划过诡异光芒, “不过——” 【普绪克夫人】故意大声叹气,话尾的语调就像是她细长的蛇尾那般弯弯柔柔。 “莫塔里安~” 她娇声道,眼底波光粼粼, “我希望你快点,不然我也不确定我能不能忍住,你不能要求一个色孽的信徒隐忍克制,这是违反黑暗王子伦理的,你太狠心了,莫塔里安~” [我相信你能忍住,战士,你肩上的责任,对他的感情,你会忍住的,] 【莫塔里安】轻声道,他伸出手,指尖上漆黑的小丛焰火顿时熊熊燃起,远远望去,就像是摇曳在他指间的漆黑蝴蝶,在与狂风搏击。 【莫塔里安】眼中一暗。 下一刻,娇嫩的亮粉色忽然攀上这朵漆黑火花内部,就像是荆棘刺一样同火焰共舞起来。 “现在就交给我?” 【普绪克夫人】笑盈盈地说道,脸被那亮紫色的光芒映亮。 [谁叫我们的战士没有忍住,向着不该祈祷的人祈祷了自己的罪孽?] 【莫塔里安】轻声说道,一抬手,火焰飘起,竟真像是蝴蝶般腾起。 【普绪克夫人】自然抬手,焰火落在她的指上,下一刻,直接消融进蛇妖的皮肤。 【普绪克夫人】眼中光芒顿时闪耀起来,整个恶魔周身都扭曲起来,就像是亚空间正在突破那般。 “这感觉这不错,” 【普绪克夫人】贪婪般地舔舐过自己的唇,细长的蛇芯呲出来,仿佛不满足般地探向空中,想要追寻更多力量。 “但是……在我祈祷后,感觉有一点点怪。” 【普绪克夫人】砸吧砸吧嘴,眼中眼珠流转, “就像是……就像是……好吧,我形容不出来。” [忏悔固然痛苦,但却是洗涤我们罪孽的必要,] 【莫塔里安】眼底一片深意,释然与痛苦在他瞳中纠缠, [你已经尝试过忏悔了,不论你是否真心……赫瑞拉,最令我意外的一点是,在这里,忏悔与堕落相似,一旦你踏上其一,便注定不会有回头路。] 原体微笑起来,发自内心, [这是件好事,这是件好事,一样的痛苦,一样的快感。] 【普绪克夫人】眨眨眼,看向原体,嘴角弯起, “那么你忏悔过吗,首逆者?你可曾尝过忏悔的味道?” 【莫塔里安】不语,摆摆手放过了这个话题, [你我自有答案,赫瑞拉,但现在你不能再这么放任自己沉沦了,色孽需要你,注意自己的处境,答应我,活着等到我过去,好吗?] “我会的,当然我会的。” 眼见话题又要变得无趣起来了,【普绪克夫人】打了个哈欠, “你不该质疑我的能力,莫塔里安,这太令我伤心了。” [是谁先忍不住忏悔的?好了,赫瑞拉,回去吧,我想我们选择你是没有问题的……当然,如果可以,你可以试着录下泰丰斯或者沃克斯的遗言。] “啧,无趣。” 【普绪克夫人】说道, “我都能想象到他们会说什么,为了那个人!或者什么我是忠诚的!无趣,无趣——你也是,莫塔里安,我千里迢迢过来,刚跟你唠几句,你就又开始劝我注意战事了。” [那么你打算说些什么?] “嗯~” 【普绪克夫人】再度抿起嘴,捂着嘴咯咯笑起来,眼珠子滴溜溜地转, “反正不告诉你。” 蛇妖娇声笑到,下一刻,半人半蛇的恶魔开始融化,【莫塔里安】不语,看着蛇妖化为一滩脓水。 消息已然传到。 原体不语,开始沉思【圣吉列斯】叛变的缘由。 在他的记忆中,他轻易找到了答案。 【基利曼】要趁着现在围剿【荷鲁斯】,再度让一个军团化为乌有。 【莫塔里安】嗤笑起来。 这可是触动了食尸鬼的逆鳞了……怪不得他要将食尸鬼调到最前线……【基利曼】啊【基利曼】……你打的一手好算盘…… 就不怕你的手下叛变吗? 他怕是大抵预料到这些军团会背叛了。 目前能够逃脱【基利曼】算盘的……【莫塔里安】有且仅见过一个人,那就是【人类之主】。 只不过,那个暴虐的【人类之主】也早在万年前,被【莫塔里安】与【基利曼】联手陷害了。 …………………………………… 【另一时间线】 “全部消失吗……可惜了黑暗天使。” 帝皇沉吟,他面前的狼王与可汗朝他解释了大部分这一命运线的故事与命运。 在泰拉围城中,【基利曼】击败了前来为【帝皇】支援的狼王与【第一号】,狼王趁机逃离了,【一号】却并未选择离去。 此役后,【基利曼】全面抹除了第一军团的存在,所有消息,所有士兵——除了狮子的母星,位于恐惧之眼的这颗郁郁森森的星球消失于重重亚空间风暴之中。 所有【黑暗天使】都被击杀,少部分【黑暗天使】的基因种子经过层层基因筛查后,同【极限战士】的血所混合,并最终融入了【基利曼】的大军中。 不过这倒是意料之中。 帝皇沉吟着。 狮子是绝对不会背叛的原体,绝对不会堕落的原体,这跟帝皇为他设置的基因组有关,甚至最初的黑暗天使也是绝对的对混沌抗性。 不过也仅限于不会堕落了,黑暗天使内部奇妙的文化会让他们自己分化,最后甚至可能达成不亚于堕落的负面影响。 不过……这当然不是他现在所要关注的事情! 帝皇胸有成竹地微笑起来,看向他称职的狼与鹰,颇有左牵黄,右擎苍的豪气,眼底却燃烧着冰冷的怒火, “我有预感,荷鲁斯那边大抵已然成功了。” 帝皇淡淡地说道,这倒是令狼王与可汗一惊,两人对视一眼,随后,狼王小心翼翼地问道, 【恕我困惑,您为何如此肯定,全父?】 “‘费努斯’的举动必然会让‘荷鲁斯’有所察觉,被逼无措,他不得不反,我派我的子嗣过去,也是为了帮另一个‘荷鲁斯’早下决断。” “而现在,” 帝皇微笑起来,他的长发无风自动,飘扬起来。 “‘基利曼’连同大部分混沌军团在我们的命运作战,‘费努斯’则调兵东伐——我想‘基利曼’已经预料到了食尸鬼可能回防,因此此次‘费努斯’所调动的兵力极多。” “因此,” 帝皇嘴边的微笑越来越大, “趁着‘费努斯’出兵,让‘荷鲁斯’拖住他——我们就立刻出兵,直奔泰拉!!!” 换家!换家!还是换家!!! 【基利曼】绝不会想到,有一支势力忽然崛起!直奔他的中央区域! 接下来,不论是【基利曼】调兵回援,还是【费努斯】尝试立刻回防,都需要时间,而他们的回防也需要付出代价——他们所面对的敌人不会轻易放走他们的! 更重要的是,泰拉不仅仅只是一颗星球,在亚空间意义上,它具有着绝对的重量,代表着整个人类文明的起源,谁占据泰拉,谁就能拥有绝对的亚空间话语权! 而且……更重要的是…… 尼欧斯眼中怒海滔天,金焰就像是海洋那般澎湃——他要去泰拉,他要去看看现在黄金王座上的那个鬼东西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届时,即便军队力量悬殊,狼与鹰的部队无法匹敌,尼欧斯也可以选择摧毁黄金王座,放出黄金王座上的那个存在!亦或者吸收他的力量! 他要好好地,清楚地问问另一个自己,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自己怎么把自己的帝国糟蹋成这幅模样?! 至于帝皇灵魂深处,那来自基利曼的求助与回响,已经被他轻描淡写地扫过去了。 什么外侧者?什么冥王那边撑不住了?不会的,当然不会的。 只要他直取对面泰拉,便是优势在他!形势一片大好! 至于冥王……至于外侧者……尼欧斯是如此坚持,如此信任——信任冥王的智慧! 信任! …………………………………………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你妈的!!!!这又是什么鬼东西?!!!” 虚空中的漆黑星神悲鸣起来,祂一旁,刚刚被祂蛮力击碎,像是猪笼草般的巨型泰伦的残骸四溅,其间的莹绿光芒瞬间暗淡下去。 “它们学了惧亡者的超维拘束技术——?!!!” 无尽者的大叫在哈迪斯耳边响起, “什么鬼?!这帮低劣的虫子——不不不不,这完全是粗劣的仿制品!压根没有惧亡者科技的精髓与灵魂!!!” 这些劣质虫子捏出的怪物,远不如惧亡者超维魔方牢笼那般强大! 但问题是。 它们的数量足够多。 (本章完) 第836章 【278】WAR IS JUST WAR 第836章 【278.】WAR IS JUST WAR 【另一命运线】 【过去】 [他们的数量真多……这可真令我惊讶,就像是虫豸一样,不,远比虫豸更加繁多。] 【基利曼】慢悠悠说道,身着轻甲,金线在他绸缎织就的湛蓝色上衣上闪闪发光,指间酒杯流转,【珞珈】鼻尖似乎笼罩上了些许血腥气。 [你不是答应我很快结束这场清洗吗?珞珈……我的朋友。] 错信者【珞珈】感到自己心头一紧,他抬头,跟随着【基利曼】,他主人的目光一同望向荧幕,在那里,一整颗星球都被包围了,大地之上,【怀言者】正在针对军团中的异类进行屠杀。 星球外,【极限战士】的军舰正安静地漂浮着,星光在笔直的舰身上划过弧光。 【珞珈】喉头一哽,在他那次同【莫塔里安】与【基利曼】会面后,他便更加坚决地决定效忠【罗伯特·基利曼】。 他的忠诚为他获得了嘉奖,【基利曼】告诉了【珞珈】他真正的计划—— 伟大的君王将目光投向泰拉,湛蓝色的眼眸中满是坚定与仁慈,人类需要解放,自那个暴君手中,这是正确的选择,【珞珈·奥利瑞安】自然选择跟随。 以绝不质疑、绝不动摇之态。 但首先……【基利曼】需要一支绝对的力量,他不允许跟随自己的军队中出现异类,【基利曼】正是如此教导他的军团的,而现在,他需要【珞珈】与他的【怀言者】也这么做。 于是,屠杀与清洗开始了。 将那些信仰伪帝的人自军团中剃去。 【珞珈】额上滑落汗珠,他紧张地凝视着屏幕,希求自己的军团再多努力一些,但令他错愕的是,即便他早已对军团进行了正确的宗教教育,临阵倒戈的战士却依旧数量繁多。 这会令【基利曼】感到不满的。 【珞珈】再度瞥了眼基利曼,【基利曼】却不再理他,他只是淡淡地盯着屏幕,就像是那上面正在播报着天气预报。 冷血君王指间的酒杯慢吞吞地转,一句漫不经心的感慨如同从未被说出般, [数量真多呀……这些怀言者……怎么比虫子还要多呢。] ……………………………… “放弃你们无谓的抵抗!!!” 爆弹划破硝烟,【怀言者】阿尔文举枪连续射击,滚滚硝烟几乎遮蔽了整个战场,但绝不会阻碍他手中的枪与剑。 下一刻,边缘带着金焰的剑光自他身旁破开浓雾!直奔阿尔文的头颅,但【怀言者】脚下的尘土忽然爆开,一只蓝色惧妖在他脖颈前方爆开,替他拦下了这一击,在空中爆开,化作一阵令人眼晕的蓝色烟尘。 这为他创造了得手机会,阿尔文抬手,手中链锯剑笔直冲向偷袭者,在连绵不绝,沉闷的金属破碎声后,鲜血淋漓地溅开,几乎溅了他一脸。 因为发力,他面目扭曲,却狂喜地笑起来。 “赞美伟大的主‘罗伯特’,你们这些叛徒。” “背叛的是你们。” 吭哧吭哧的呼吸声自那个遍布弹坑的头盔中发出,阿尔文狂笑地看着同军团中的堕落者的战斗目镜暗淡下去,他猛地抽剑,让抵在他身前的尸首重重地砸在地上,溅起一阵尘土。 一阵脚步声响起,阿尔文身后,手持圣书的高阶牧师出现,他背着高高的,正在熊熊燃烧的火杖,那其间燃烧着永不熄灭的蓝色焰火,三颗人类头颅包围着这美丽而迷人的火焰,奸奇火妖正围聚着其欢笑。 高阶牧师的声音贯穿四野,就像是他背后高高立起的火焰般穿透了浓郁雾气,阿尔文听见更多前来支援这处战场的脚步声。 “为何要执迷不悟?!跟随伪帝将让你们的灵魂堕入深渊!暴君之志从来只是献祭——他将献祭整个人类!而你们却执意相信他会带来救赎——放弃吧!放弃吧!你我本同源!——忏悔吧!忏悔吧!我们仁慈而伟大的原体会宽恕你们的愚昧!!!” 那声音嘹亮,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也伴随着某种更神秘的力量, 聆听着圣言,阿尔文感到自己眼前发亮,他的双目此刻炯炯有神,蒙上了一层莹蓝色的光膜,他瞬间就感知到了那些躲藏在废弃掩体中的叛徒。 进攻!进攻!进攻!!! 他拎着他血肉未干的链锯剑冲进去,跟随着他的战斗兄弟们一起,为信仰与神明牺牲的想法太过狂热,他感到自己正因此变得圣洁与高尚。 昏暗如同永夜的天边,传来某种更加亘古而绵长的叫声,如同远古时期的巨鸟啼鸣,这带给他力量与勇气,宛如天神附体,阿尔文挥舞着他的剑,斩下一颗又一颗头颅—— 这其间有他认识的人,有他不认识的人,但不论怎么样,那些怒目圆睁的人都曾是他的战斗兄弟,但他们背叛了,因此,他们需要剃去军团中的腐肉。 又是一个,阿尔文举剑,手中链锯剑却轻易被对方的权杖所击落,他认出对面是另一个中队的低阶牧师罗森,却不料他也执迷不悟地愿意追随伪帝。 他被击飞脱手的链锯剑依旧在空中飞旋,阿尔文已然掏出了自己的链锯枪,拔枪直接朝对方射击,同时立刻朝后退回最近的掩体。 子弹以极快的速度发射,却在离低阶牧师一米的距离时,凝滞着颤抖着停留在原地。 阿尔文转眸,几乎是立刻便认出了这阻止子弹继续前进的力量来自对方的权杖。 此时此刻,随着低阶牧师罗森的祈祷,那精金铸成的权杖正熠熠生辉着,虽然无法照亮战场,却足以照亮牧师,金光与战场的分界明显而突兀,一道黑线凭空出现,在金光的最外围摇曳着。 “你们背叛了过去的自己,背叛了过去的军团,背叛了过去的自己——堕落的灵魂们,你们知晓自己已然深陷地狱了吗?” 低阶牧师低语着,他祈祷着,仿佛尽可能地联系着某种更加高维的存在,阿尔文立刻环顾四周,发现附近也有其他类似的金光在闪烁—— 由多名牧师组成法阵,他们在试着朝外界发出信息!告诉外面的伪帝这里有军团背叛! “聆听我们的声音……帝皇……聆听您忠诚战士的祈祷。” 没有片刻思考,阿尔文立刻朝那个牧师冲出去,他要破掉这个法阵,他不假思索,风声在他耳边呼啸,他从未如此快过,远比闪电更加迅速—— 离那个牧师越近,他便越感到刺痛,巨大的、如同针扎般的疼痛像是深海的压强般挤压着他,他感到自己的血肉自白骨上垂落,金光几乎刺伤了他的双目。 但他还是抵达了,他不顾一切地冲过去,向那个牧师扑过去,他的双目已经被金光致盲,因此看不见他周身亮起的蓝焱,就像是燃烧灵魂那般璀璨。 吭! 他们一同向后跌落,没有彼此攻击,但来自高维的力量早已让他们的生命岌岌可危,阿尔文喘息着在地上匍匐着,鲜血自七窍淌出,先前的力量消散一空。 他对整个世界的感知正在削弱,身下冰冷坚硬的大地变得柔软起来,就像是云朵,刺鼻的硝烟远去了,变得淡而轻薄,他努力睁着眼,却只见那巨大的蓝色光晕正离他越来越近。 如此绚烂……如此……让他感到由衷的寒冷。 阿尔文喘息着,耳中早已听不见爆炸声与战机呼啸过的轰鸣,却听见了牧师如同蚊虫般微末的遗言。 “为何……我们为何要刀剑相向……为何背叛?那条路才是正确的……我主……” “我主,你又在何处?” ………………………………………… “他并不存在。” 【沃克斯】说道,自【恐虐】所取得的力量如此尖锐,他感觉就像是一个庞大的,布满尖刺的某种物体在他的灵魂中生长,并不时骤然膨胀,刺痛着他的灵魂。 他对面,【伽罗】冷眼站着,手中重剑抵在地面。 【沃克斯】嗬嗬呼吸着,他继续说道,不顾自己满口都充斥着血腥味。 “伪帝、帝皇、黑王、神皇——不管是哪个称谓,他都不是我们的救世主!他所领导的银河是错误的——伽罗,你不该选择那条路!” “那么向混沌俯首称臣便是正确的路了?” 死亡守卫昔日第七连连长【伽罗】淡淡说道,他看着【沃克斯】,眼神几乎称得上是怜悯。 他们都已毫无退路,【死亡守卫】内部的大清理也早已开始,而投身恐虐的【沃克斯】既不是【莫塔里安】那边的人,也不愿加入忠诚派。 他形单影只,孤身一人在【死亡守卫】两方僵持的时候杀入【伽罗】所守卫的堡垒。 这句话激怒了【沃克斯】,令这个倔强的巴巴鲁斯人痛苦,进而让他陷入怒火焚身的失控中。 血镰远比【伽罗】想的更早一步扑过来。 重剑与血镰的交锋发出沉闷的铿锵声,那猩红镰刃上如同骨刺般凸出的尖刺卡在重剑的刃上,如同地狱而来的厉鬼般用尖利的爪在剑身上划下爪痕。 【伽罗】看向【沃克斯】,那个他曾经一手带进军团的战士,此刻,【沃克斯】脸上呈现出近乎自毁般的表情,狂热与痛苦一同在他脸上交替。 “我本以为你会跟【莫塔里安】他们不同。” “我知道!!!” 【沃克斯】咆哮着,血腥伴随着吐沫从他嘴中溅出来,他的双目满是血红,凸出地几乎从眼眶中爆出来。 “但是没有选择——没有路——哪个都不是正确的——哪个都不是他想要的——!!!” 他,又是那个他。 【伽罗】冷静地想到,手腕发力破开同【沃克斯】的僵持,他冷笑一声,不知道这些巴巴鲁斯人究竟为何都像是被灌了迷魂汤一样。 “你们那个死去的哈迪斯也没有告诉你们答案,不是吗?” 【伽罗】冷淡地说出了真相, “执迷不悟,甘愿为了一个死去的幻象背叛帝皇,我甚至开始怀疑那个所谓的哈迪斯是不是个混沌的信徒。” 这句话真正点燃了【沃克斯】,【伽罗】惊愕地看见【沃克斯】的身形几乎是瞬息庞大了一圈,他们脚边,地面上无数尸首的口鼻处流淌出鲜血,一同朝着【沃克斯】汇聚。 “你,不,许,诋,毁,他。” 下一刻!疾风骤雨般的进攻如同暴雨,猛烈地朝【伽罗】袭来,血镰的虚影快到进攻仿佛自四面八方冲来!镰上尖刺越发长而尖利,如同索命的恶鬼般饥肠辘辘。 【伽罗】咬牙,强行架剑接下攻势,脚下地板甚至都被踏出印痕,将自己卖给恐虐的【沃克斯】远比他之前更强! 这样下去,只会是自己在这场战斗中落入下风——【伽罗】意识到自己必须激怒【沃克斯】,让他因为暴怒而露出破绽。 “但实际上我所看见的便是这样!” 【伽罗】提高音量, “所有你们这些口口声声‘哈迪斯’教会了你们智慧的巴巴鲁斯人!莫塔里安是这样,卡拉斯是这样,赫瑞拉也是这样!你们全都选择了投身混沌——难道这便是他教给你们的信条吗?!” “不!!!!” 【沃克斯】咆哮着,攻击越发迅猛,几乎不给【伽罗】反击的空隙——【沃克斯】现在太灵活了,简直不像是一个巴巴鲁斯人。 恐虐恶魔的脸上满是痛苦与怒火。 在怒火的间隙,在那些火舌与火舌纠缠与舔舐的空隙中,【沃克斯】找到了昔日的碎片,至少他们曾经被当做人那么活过,而不是被伪帝视作奴隶,他们被告诉应该解放全人类,而不是接受奴役。 他想起那些深夜里的谈话,【莫塔里安】面色不善,告诉他们伪帝的扭曲与恶行。 黑王、献祭、牺牲……不安的词汇令他们感到恐慌,令他们绝望。 但留给他们的选择却并不多,除了混沌,没有存在可以抗衡他,抗衡那个借助着他扭曲帝国日趋庞大的暴君。 这个银河中并不存在善行与高尚,高尚者死去,恶行满盈者存活。 【沃克斯】感到痛苦。 他们背叛了哈迪斯,也背叛了过去的自己。 但他真的没有路可以走了。 这里不存在选择,不存在对与错的问题,他们只能选择错误或者是另一个错误。 他感到绝望,选择了最后的反抗——杀死所有背叛者,杀死所有恶行者,他与所有人为敌,只要杀光每一个罪孽深重者,嗬嗬嗬!或许就会留出善意生存的土壤。 【沃克斯】嗬嗬喘息着,他感到自己的身躯简直不是自己的了,他仿佛灵魂出体,漂浮在那个猛烈攻击的【沃克斯】上方。 他看见狂怒的他自己,看见【伽罗】冷静疯癫般地找到了他进攻的破绽,重剑出风,一剑便贯穿胸膛,碾碎肋骨板,切断内脏。 “怯懦的自私者,” 【伽罗】冷淡地说道,再伸剑,毫无犹豫地斩下【沃克斯】的头颅。 “我们许诺神皇牺牲与奉献,将自己全心全意交付于他——沃克斯,当年我如此教导你,你却最终背叛了。” 【伽罗】摇摇头,收剑准备离去,却不见在他转过身后,那无头的尸首却摇摇晃晃地再度站起来,手中紧紧攥着镰刀。 漂浮在一旁,【沃克斯】咯咯笑起来,眼底满是癫狂。 这便是他为何投身恐虐。 下一刻,【伽罗】惊愕地转过身,但他已经来不及了,带着快意的仇恨,那柄如血一般深沉的镰刀扎透了他满怀。 【伽罗】咳出鲜血,口中发出咯咯的喘息声,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那自胸膛破出的锋利镰刀,那些骨刺如同活了一般,深深扎入他的血肉,贪婪地吸食着血液。 他身后,无首尸体缓慢地摇晃着,【伽罗】感到血肉中,镰刀想要拔出,以给他最后一击。 他战败了。 没有任何犹豫,【伽罗】果断抽出腰间匕首,那之上划过一道泛黑的金光,下一刻,这匕首直冲着他的脖颈而去。 嗤! 鲜血喷涌,自喉头飞溅。 砰! 支撑着【伽罗】站立的镰刀被拔出,【伽罗】笔直砸下去。 最后那刻,【伽罗】直勾勾地盯着【沃克斯】的无头尸首,他脖颈上的伤痕处闪耀着金光, “我们会再见,沃克斯。” 【伽罗】的嘴一张一闭, “为祂献身,为帝皇而战,你们会输的。” 输? 无头尸首慢吞吞地俯身,捡起自己的脑袋,重新将它按放上去。 “我们早就输了,” 目光呆滞的头颅缓慢地说道,他的手还在调整自己头颅的角度。 “我才真正理解了这一切,” 战壕外,漫天炮火与哀嚎遍布整个战区,共同流淌着原体【莫塔里安】鲜血的【死亡守卫】刀戈相向。 “在他死后,我们就已经全输了……最后一个良知者,最后一个愿意带领我们的领导者……人类从未珍惜过高尚之人。” 头颅终于转到了合适角度,血管自脖颈下如同细蛇般窜出,密密麻麻缝合上断开的脖颈。 像是感知自己恢复程度那般,【沃克斯】闭上眼,双目中蜿蜒出猩红泛黑的鲜血。 “我很怀念他。” …………………………………… 【现在】 “以冥王之名。” 【沃克斯】喃喃自语道,仿佛这句话给与了他无穷的力量与智慧,但实际上这只会令他头晕目眩,感到力量衰退。 但这却反而令这位叛逆的前恐虐信徒心安。 他站在满山谷的尸首间,无数星界军、护教军的尸首在他脚下无声,纠缠着同太空死灵的尸骸一同化作大地。 出人意料的是,随着战线动态推进,最快前进的战线却并不是属于某个原体,属于某个军团的。 而是一支纯粹由帝国星界军、机械教、双国教组成的军队。 这或许也是某种运气?某种巧合?【沃克斯】不知道,但这种情况并不罕见,原体与军团并不一定是最好的,或许吧。 他们该相信人类的智慧与勇气。 这是一个由亿万人组成的文明,在这片战场上,能够站着指挥,站着冲锋的人是从亿万人中层层选拔出来的,是最具天赋、最勤奋、最吃苦耐劳的个体。 在某些方面,他们甚至可以完成堪称“奇迹”般的操作,在完全不需要神明赐福的前提下——总有怪才、天才、奇才在人类历史上出现。 他们甚至不是单一的,一个人倒下,另一个人便会很快冲上来填补空缺,仿佛无穷无尽。 这正是“他”所守护的,这感觉真不赖,【沃克斯】下意识微笑起来,他还不想要前进,他需要停留几秒,以缓解自己因为祈祷冥王而带来的灵魂眩晕感。 这可比原体这种亘古不变的老东西好太多,【沃克斯】恶趣味地想到,但他也深知能够让最适合的人站在战场上需要搭建起一个多么庞大的系统。 在他的世界里,【基利曼】搭建起了一个类似的存在,但只对特定星域、特定血统、特定基因的人开放。 而在这里……【沃克斯】能够看到一个更加宏大的、更加理智、更加平等的选拔体系。 这其间需要高尚的思想,与近乎神迹般的技术才能完成。 他当然知道这会是谁的杰作。 【沃克斯】想到,听见身后那一脚深一脚浅的脚步声,就像是千足虫行走在落叶林中那般清脆。 “给我一个理由,先生,” 机械音调平铺直叙, “您为何站在这里呢?不属于任何一个连队,任何一个军队,您的指挥官又是谁呢?难道是恐虐本神吗?” ?! 最后一句话几乎令【沃克斯】下意识一个激灵,他猛地转头,看见一个庞大的机械贤者,就像是西瓜虫那样臃肿的后半部身躯,一块大大的,绣满金色祷词的红绸缎披在他的身躯上,再用无数令他头晕目眩的黑石粒坠着。 机械贤者手持一根长长的黑石权杖,机械脸上看不出悲喜, “你是?” 【沃克斯】沙哑地问道,忽然间发现自己动不了了,因为机械贤者所散发出的强大反灵能场。 他瞬间意识到自己遇到了一个极高等级的贤者——否则一般贤者或者主教的反灵能场绝不会让他如此被动。 “大贤者柯克兰的第741β号分身,奉旨为第329军提供技术支援与反灵能支援,为这些打仗打疯了的指挥官提供必要的战略顾问。” 柯克兰无所谓地说道,丝毫不介意【沃克斯】知道自己的身份,这自信或许来自他的反灵能场。 【沃克斯】不语,感觉自己正在迅速适应,他对于黑域的适应越发快了,这证明他正在急速洗去来自恐虐的赐福。 他沙哑着开口, “我是【沃克斯】——来自另一个世界,前去寻找冥……王……我并无敌意,我只想见他一面,然后死在他的赐福中,还希望阁下可以放行。” 【莫塔里安】在上!这便是洗去【恐虐】赐福的好处了,换做之前的【沃克斯】,他是绝对不会说出如此谦卑、且有理智的话的。 “沃克斯?” 柯克兰来了兴致,怪不得他看这位小家伙这么眼熟。 “难以置信,没有想到另一个世界的【沃克斯】成为了如此面目,不过也可以推断得出——毕竟卡拉斯也投身了纳垢的怀抱。” ?! 【沃克斯】惊愕地挑眉,意识到眼前贤者估计远比自己想象地知道地更多,听对方的话,他很可能是死亡守卫内部的贤者。 “不论你是否熟悉另一个我自己……也不论你对他观感如何,我们都是不同的个体,而我仅仅希望前去找那位……大人忏悔,还请你放行。” 话虽如此,【沃克斯】感觉自己已经可以重新挥动他的血镰了,要是对面不同意,他就一镰头砍过去。 “啧啧啧,倒是跟他一样如此虔诚,小家伙——我指,放下你的镰刀,你们的踪迹明显到荒谬,在你们在战场上横冲直撞时,战后的情报站一直在追踪你们,你猜他们会派一个打不过你的人过来吗?” 【沃克斯】深吸了一口气,尽可能放松他的指尖,尽管他脸上的肌肉因此抽搐着, “你想要什么?” 他说,虽然他随时都可以死,但之前的努力给了他某种成功的幻象,他或许可以倒在哈迪斯面前。 “我?我想要什么?” 柯克兰顿了片刻, “那自然是伟大冥王的胜利,” 贤者挥了挥手,【沃克斯】感觉重压着自己的反灵能域消退了不少, “你是我见到的第一个主动祈祷冥王的恶魔,我认为你值得一个研究收藏。” 柯克兰随意说着,但却又话锋一转。 “但你的行动实在诡异,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家伙,给我一个理由,让我看看放行你是否值得。” 若是一般的恶魔,柯克兰完全不会废话,一个斧头劈过去便是了,但【沃克斯】此前的行动为他赢得了些许辩护的空间,柯克兰一直在追踪这个恐虐信徒的踪迹。 最后他认为【沃克斯】的行为实在是太好了,甚至他在战场上的贡献超过了大部分军团战士,还会主动拉附近的星界军一把。 而【沃克斯】的话,也让柯克兰意识到他对于冥王的观念,事关冥王,柯克兰绝不会马虎。 “……” 贤者看着【沃克斯】沉默着,测谎仪一直开着,即便是恶魔,说谎话也是会被柯克兰看出来的(除了善于撒谎的奸奇恶魔们)。 “……” “我认为,” 【沃克斯】一字一顿地说道, “我认为只有他附近的冥域才足以洗涤我的罪孽与痛苦,而且……我很久没有见他了,我忘记了他的样子,我只想再见他一面……告诉他即便整个世界都堕落了,也有人依旧没有忘记昔日的坚守与美德。” “啧啧啧,” 电子音响起, “真是感动……” 柯克兰侧头盯着【沃克斯】, “但你的计划将有98.994%的概率落空,恶魔,他远比你想象地更厌恶混沌。” “我并没有期待他的回应,这是我自己的忏悔。” 【沃克斯】冷冷地说道,他当然知道自己最后大概率会面对什么。 “FINE。” 柯克兰说,扭头仿佛聆听着什么,贤者私人通讯频道里响起刺耳的刺啦声。 几秒后,柯克兰晃了晃脑袋。 “我承认你并没有说服我,但我可以给你让个路——甚至是帮你一程,新的进攻路线已经被确认,一个星区外,两个死亡守卫军团的亚空间跃迁已经进入准备阶段,短暂的实验性通道被打开——其中一条支路刚好通过我们所在的星系。” 【沃克斯】听见了自己狂跳的心脏。 “你,”他咽了口唾沫,“你就这么决定帮我了?” “你有些狂傲,信奉恐虐的家伙,我只是不希望在这里浪费我的一具战斗型分身,同时我得回去调节凡人间的矛盾了—— 你知道的,现在指挥战役的两位指挥官一直不怎么对付,他俩曾经在雅典学院的决斗场中是死敌。” 两个刷分狂魔,柯克兰心中补充道,因为他们自己的“优异”表现,所以最后他俩都被派遣到最激烈的战场上来了。 但对于这种疯子而言,他们甘之如饴。 “把你扔到别的战场上,显然可以让我这边的职责减轻不少。” 柯克兰随口说道,开始为【沃克斯】带路,迟疑片刻后,【沃克斯】选择了跟随。 【泰丰斯】与【普绪克夫人】都已经离开他了,【沃克斯】则继续一意孤行。 “还有,你需要拿上这个。” 柯克兰一边说,一边头也不回地用附肢朝身后的【沃克斯】递过了什么东西,在【沃克斯】的视线中,他压根看不出这究竟是什么,东西完全被黑雾一样的亚空间存在遮蔽了,那上面黑域的气息浓郁到可怕,但【沃克斯】下意识就接过来了。 手触碰到哪漆黑之物的一瞬间,【沃克斯】差点跳起来,他感觉他的灵魂瞬间沸腾起来,因为痛苦,他的肌肉反而痉挛着紧紧攥住了那个存在。 ?! 这个触感,【沃克斯】恍惚了片刻,给他的感觉就像是某种武器……镰刀!是镰刀! “你猜你现在手上拿的是什么?” 柯克兰随意地说道,【沃克斯】则因为痛苦紧咬着牙,片刻后,他犹豫地开口, “镰刀?” “这可不是一把普通的镰刀,” 大贤者幽幽说到, “黑镰讣告,万年前,冥王所使用的武器,而在万年后,冥王复苏,却再也不见他昔日武器的踪迹。” “我后来找无尽者扯皮,找到了这柄武器的踪迹,通过一些交易与谩骂,我重新得到了它——就在不久前。” 实际上是交易失败,无尽者没同意,但在先前的战争中,无尽者的舰队被寂静王所击溃一部分,而在那些散落的无尽者舰船中,柯克兰发现了这柄镰刀。 随后他发现这柄镰刀的分体在战役中暴毙了,柯克兰不得不换了一个分体去携带它,但新的分体也很快消失于战争中,于是几经流离,这柄本该被好好供奉在圣所的镰刀出现在这里。 【沃克斯】喉头一哽, 这么重要的东西……“为什么给我?” “你不是要去找冥王吗?帮我把他的武器重新交给他。” 柯克兰摆摆手,实际上这柄武器对冥王而言没什么用了,再度星神化飞升的冥王随手捏出的武器都比这一柄黑镰基础数值更高。 但他接下来也无法继续保存这柄镰刀了,新的战役即将打响,柯克兰判断出他需要牺牲在新的战役里,连同一整支连队牺牲,而他新的分身又太远,来不及专门前来保管一柄镰刀。 不如给了这家伙。 柯克兰想到,黑镰讣告沾染着极强的黑域,这会直接削弱这个恐虐大魔的力量。 同时…… “因为这是他曾经的专属武器,所以在距冥王一段距离时,它会顷刻吸引冥王的力量,” 柯克兰淡淡地说道, “你不是想要去找他吗?这可以让他瞬间注视你——怎么样?” 柯克兰看着【沃克斯】在这句话后,更是宝贝般地死死攥住这柄镰刀,丝毫不顾自己被黑域侵蚀的灵魂正在嘶嘶冒烟。 看来他是给对人了。 “……谢谢你。” “举手之劳而已。” 柯克兰说道,虽然他先前很执着于冥王的个人用具,希望把它们都带回去用作宗教用途,但哈迪斯看出了柯克兰的想法,于是哈迪斯开始变着法地给柯克兰沾染着黑域的所谓“神明用具”。 其中柯克兰收到最多的是子弹。 “我会……我会去直面他的,我会成功送达。” 【沃克斯】认真说道,看着柯克兰带他来到了一个极其简陋,临时搭建成的小祭坛一旁。 亚空间的风声呼啸在这处小空域内。 贤者侧身,示意【沃克斯】站上去。 “祝你好运,记得——冥王永远保佑每一个愿意向他祈祷的灵魂。” 风声大起来。 …………………………………… 战争本身并没有意义。 哈迪斯意识到这一点,尤其是在这个银河当中,战争,就是战争,仅此而已。 无数人,无数灵魂,无数战士为各种理由与信仰作战,忠贞还是背叛;分裂亦或是团结;复仇又或是仅仅保持自我;每个举剑的人都为了不同的理由而举剑。 但此时此刻,于冥王而言。 祂仅仅是在战斗而已。 就像是呼吸一样,自祂越发清醒地意识到自我,解放本我后,祂便如恒日升起般自然地在战斗,祂一直在战斗,陷落于战争中央,任何宏伟的个体,庞大的群体……都在试着攻击祂。 粗劣的、低劣的太空死灵仿制品被虫群扔出,再被祂转瞬间撕扯为碎片,冥王聆听着血肉破碎前一刻的呼吸与脉搏,再度将这些只有本能的虫豸焚烧殆尽。 泰伦彻底激怒了祂,它们粗劣的尝试就像是试图用泥巴捏成子弹,然后试着射向祂,并理所应当认为祂会死亡一样。 祂因此放开了对自己的部分拘束,更加接纳星神同这银河的共鸣。 冥王感到恼怒,虫群如影随形,对祂虎视眈眈,垂涎着祂的权柄与肉身,这几乎是罕有的,自祂诞生,从来都是冥王吞噬他者。 星辰破碎,维度跌落,冥王满意地看着那大部分意志与军队依附于三维的虫群在祂手掌间尖叫着悲鸣,徒劳地蹬着自己的小短腿们。 祂感到饥饿、愤怒、与理所当然。 祂只是想消灭这一处泰伦们而已……随后祂便重新回归躯壳。 恍惚间,冥王听见了耳边尖细的尖叫,似乎是机械音调的拟人叫喊,来自狐朋狗友。 但那叫喊太过细弱,因此祂选择置之不理。 不顾饥肠辘辘,祂执着着想要彻底消灭虫群,那些虫豸的数目实在是太多太多了,为什么会这么多? 降维,再升维,粗暴的转换维度会让信息丢失,而当它们被再度升维时,降维逸散出的能量又不足以支撑着它们重新架构出意志与血肉。 祂满意地感受着四散在周身的湮灭碎屑,但即便如此,祂领域外的虫群依旧前仆后继,甚至已经开始变形适应不同维度——这发现令冥王惊恐。 泰伦远比祂所想更加庞大——它们不单是这个银河的掠夺者,从它们轻易可以进入亚空间并适应便可以窥探出一二,泰伦的生物科技已然抵达了人类想象的巅峰。 操纵,又或者是领导一整支泰伦,必定是某种更加宏观的存在,更加高维,更加难以理解…… 冥王抬手,升维、升维、升维——再度升维——祂恍惚间忆起曾经自己本能般的升维画面,在那里,原体如同蝼蚁般荒谬可笑,而恒日也不过一颗灯泡大小。 升维本身需要能量与信息,祂持续向上着,浮出层层水面,强行试着抵达那个足以操纵一切的维度。 在某个维度,冥王瞥见某个像是正在纺织流水长河般时间的存在。 那存在被评判为无害,于是祂尝试着继续向上——却在某一层停下了。 星河间一片永寂。 冥王转头,看见了泰伦。 更加准确地来讲,是泰伦们所组成的意志,泰伦们所组成的野兽。 那是…… 远比一整个银河系更加庞大繁多的信息点移动着,每一点都像是肥硕的工蜂,每一点都蕴含着一整个星球的生物信息,它们聒噪地嗡鸣着,欣喜地簇拥着,快快乐乐地拥挤在一起,将一个饱满嘈杂的点挤在由它同伴所组成的小小间隙内。 液体,某种代表着生命与能量的液体挤在那些永远在移动的蜂子中,像是某种粘合剂,又或者是甜腻的体液,那是永不停息的繁衍与种族扩张,正随着它的心跳亦或是呼吸一同起伏。 无数无穷无尽的点与液体涌动着组成它,组成一只拥有无穷触手与复眼的怪物,它臃肿而丰腴,因为它那无穷无尽的掠夺与进食。 每一次的观测都将得到新的答案,它一直在进化,进化,进化,冥王惊恐地、恐惧地看见了某种低等欲望的终极形态—— 泰伦是最低等欲望进化出最高等逻辑。 它那恶臭的,令哈迪斯作呕的,看一眼便觉亵渎的低等欲望上,紧紧嵌合着极其美妙的高等逻辑,就像是将野兽与圣人打碎,再巧妙地将其融合为一体,让圣人自然地同猪猡那般用鼻子拱着食槽,而猪猡则哼哼唧唧地说出世间真理。 这令所有目睹它的存在作呕,高等存在自诩高尚,却从不料见过它这般恶臭的“同类”。 冥王盯着泰伦。 而泰伦也发现了祂。 冥王颤抖着……举起了镰刀。 (本章完) 第837章 【279】泰伦饭 第837章 【279.】泰伦饭 虫群最终降临了。 降临于永无止境虫群血肉间。 大吞噬者永不止步。 …………………………………… “疯了!都疯了!!!” 在下一发饱和自杀式攻击袭来前,塔拉辛的发声器中发出了大叫般的嘶鸣, 整支太空死灵舰队像是在由生物质与几丁质甲壳所组成的河流中跌宕,但每一滴溅跃出的水滴都怀抱着击穿这队舰船的决心,永不停息,从未后退。 就像是某个巨兽张开了它的血盆大口,喷呕出它的子嗣,它的战士,它的河流,那无穷无尽的洪流刹那间淹没了太空死灵的队伍。 密度极高的生物质与神经电信号扰乱了太空死灵的通讯,同一只船队中的船只甚至无法联系到彼此,那只名为“泰伦”的巨兽咆哮着,尖啸间撕碎了全部的联络手段。 无数头部前端生长出坚硬鳞甲的泰伦俯冲向无尽者的舰队,但它们那小而愚昧的眼瞳中却并不映出这支银白色的舰队,它们仅仅是直线飞跃,朝着最后的那方目的地。 对塔拉辛的舰队带来痛击,不过是顺带的事情,巨象在丛林间赶路,从无暇在意脚下的硕鼠是否存活。 整只船只都在剧烈颠簸,它们的数量实在是——实在是太多了!更令塔拉辛感到诧异的是,在那惊鸿掠过它船只观测舷窗的泰伦中,它分辨出诸多更加诡异的个体。 塔拉辛从未如此直观地感受过泰伦,这一刻,它眼中的泰伦不再是一整支虫群—— 而仅仅是一个单一的个体,这是一只横跨数千星域的个体,它仅仅是将它的身躯分散了,它将自己的血肉打散,将它的细胞细细播撒到那些全新的,尚未开垦,肥沃的处女地中,将种子洒下,让血肉生长出。 神经如同树的枝桠般朝天扩散,连接向相邻星域的彼此,培养皿中的菌群朝同类伸出触手,在原有生物凋零为碎屑的同时,长有它意志的血肉与骨髓正铺满整个星河。 而现在,他们彻底惹怒这只怪物了——不,不不不,还是说这只巨兽终于对此处投下了它好奇且贪婪的目光? 它正在集结。 它正在让自己的一部分躯体显现。 塔拉辛此前从未对绝对的质量感到恐惧,但这次,它意识到它将目睹什么,它将亲眼目睹一整个被血肉填满的星系,完全被生物质与几丁质甲壳填满,被那些触手与复眼塞满,就像是一个巨大的血肉生物那般。 这有些太亵渎了。 即便是恒星,在这如此庞大的生物质量堆积下,也不过随手被摁灭的火苗。 这显然是极度荒谬的,填满一整个星系的质量,对于太空死灵而言也有些过于难以言喻,这太浪费了,这太无所谓了,这太难以实现了。 但星海间总有种族可以做到如此地步。 或者说……个体。 目睹过泰伦的生物都错的太过离谱,他们仅仅是见过它的一个细胞,便妄下定论,他们实际一直在同一个单一的生物作战,一个活着的,分散的庞然大物。 塔拉辛开始担心哈迪斯了—— 它从未如此担心这位星神老友,泰伦代表了另一种力量,另一种攀升至极致的力量,庞大的体积将堆积出难以想象的意志,这是另一种混沌,一只神的躯体栖息于物理领域的混沌神明。 泰伦不会是神明,但其所代表的,所蕴含的,所生长出的疯狂与头脑绝不会弱于所谓“神明”。 这是另一种存在。 任何一个单独的、渺小的个体,在面对泰伦的体量与意志时,大抵都会直接陷入疯癫,但好消息是他们的渺小拯救了自己,他们终生将不会窥见这只庞然大物的全部,而仅仅是对着它足支上的须毛大喊大叫,清空自己的弹夹。 他们将彻底无法理解它,理解泰伦—— 这是一种更加无情感、更加无序、更加冰冷的造物,若一个灵魂去窥探混沌,那么他也将获得足以碾碎他意志的情感上的毁灭,但当他们看见泰伦时,他们将仅仅是看见。 但这也足以让一个灵魂破碎。 泰伦也仅仅是存在。 以一个跨越数千星域的独立个体存在。 冥王将会是第一个目睹它全貌的个体吗?亦或是第一个同它对视的个体? 塔拉辛不知道,它现在也没办法直接去问哈迪斯。 在此之前,哈迪斯仅仅面对过亚空间的混沌神明,与物理世界内破碎的神明碎片—— 而现在,他在直面一个自物理世界扎根,生长出的血肉之物。 塔拉辛感到自己的风险评控系统正在恐惧地朝它尖叫,代表着“完蛋”和“快跑”的红灯滴滴直响。 哈迪斯对混沌的抗性足够,但如果是泰伦呢? 再一次猛烈地被撞击,无尽者自它蜷缩的角落被甩出去,在过量的泰伦神经信号干扰下,重力系统暂时失去了它原本的作用,叮叮当当,泰伦敲击船只的声音宛如一场永无止境的暴雨。 无尽者站起来,开始奔跑,指挥室内红光大闪,一明一暗地将太空死灵的身躯烧的血红,它猛地跑向还在坚持工作的指挥台前,看见地图上出现难以想象的画面。 寂静王在上,它从未见过被填满的地图。 即便它将尺寸缩减到一只泰伦是一个像素点的程度,地图也被满满当当,一个挤一个的填满了,不论从哪个角度看去,这都该是一个被描述为“实心”的玩意儿。 塔拉辛将观测视角换了个维度,结果令它震惊,却依旧会出现在惧亡者最深沉隐蔽的噩梦中,不论从哪个维度观测,那处星系依旧是“实心”的。 即便跨越空间,即便跨越时间,即便跨越选择。 它以绝对的质量击穿了一切。 而在那血肉拥挤成的正中间,塔拉辛惊诧地意识到自己正在颤抖—— 发自内心,自它成为太空死灵后,它鲜少有过如此震惊的时刻了,或许它重新拥有了一点点灵魂(?开个玩笑,塔拉辛当然知道这是绝不可能的,或许是因为刚刚的撞击让它的一部分细微倾向马达有些工作失调)它颤抖着,将视角重新调到当前位面。 在那实心的正中间,在显示屏上,无数暗淡紫色血肉所包围的正中央,那里就像是一个反色的大火球,暴虐的能量如同火苗,又像是涓涓细流,正顺着血肉的间隙,努力向外扎根,努力燃烧着,努力侵蚀着,努力朝外伸出它的根枝。 “……” 无尽者张开嘴,却哑然不知道该说些、做些什么,在被泰伦包围前,它已然下令使用各种大规模清理性武器,但在绝对的质量面前却依旧是杯水车薪。 更令它绝望的是,这些质量具有意识,它们会进化,会反对抗,甚至是抄袭其他种族的科技。 塔拉辛摇晃着,它颤颤悠悠地自口袋宇宙中掏出那尽职尽责正在研发的科学家,脓液与腥臭的气息顿时满布在整个指挥室内,但塔拉辛此刻却并不在意这些。 【泰丰斯】嘟哝着起身,他似乎难以理解为何塔拉辛要这时粗暴地叫他出来,纳垢信徒的眼前尚糊满了各类眼屎,手中则攥着一个泰伦半成品般的血肉块。 滴答,那个抽搐的血团在塔拉辛的甲板上溅上几滴血。 “……怎么了?” 【泰丰斯】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舰船外仿佛下雨了,他看见身旁的无尽者瞠目结舌,塔拉辛颤抖着伸出手,指向指挥屏。 “你、你你你想到过泰伦会是这幅模样吗?” “?” 【泰丰斯】抬眼望去,却只见像是小孩子涂鸦一般的图画出现在指挥屏上,就像是一个淡紫色的纸上被人直接扔上去了某种散发着暗淡荧光色的黑色大抹布团。 “地图坏了?这我怎么看?” 【泰丰斯】皱起眉,感到无尽者是不是脑壳坏了,他又下意识一撇脑袋,看见了观测窗外极速掠过的淡紫色。 “你的舰船……还可以下水?我们现在究竟在哪儿?” 塔拉辛不语,只是颤抖。 最后,无尽者轻轻的声音降落在【泰丰斯】耳中,远比核弹爆炸的声音更加刺耳。 “你妈的……这他妈的……我们现在就在太空中,胖家伙。” ?!!!!! 【泰丰斯】刚想要反驳,但却猛地意识到什么,他面色铁青地倒退一步, “我、我不理解。” “我也不理解——”塔拉辛沙哑地说道,“但哈迪斯现在已经被包围了。” 它指向那个【泰丰斯】以为的大抹布团。 …………………………………… 自它诞生起。 它便掠夺。 它便吞噬。 它被赋予了某种智能,它被赋予了某种可以自我迭代的机制,它被赋予了靠着吞噬便可以繁衍生长的能力,浑浑噩噩,浑浑噩噩,在不知第几次迭代后,它意识到“它自己”。 记忆的最初朦胧而模糊,整个世界扭曲而刺眼,比起它自己贫瘠的记忆,它的血肉与基因则更加厚重,那其上镌刻着无数为它所用的信息与智慧,只要它记录,它便不曾忘却。 但它也曾经遗忘,在浩渺的征程中,昔日垂死挣扎的食物向它掷出恶毒的矛,一种靠着基因信息传播的瘟疫——但最终被它所解决,一场瘟疫不会带走自然界中的全部生物。 它遇到过无数敌人,纯粹的能量态,纯粹的信息态,更加高等,更加低劣,唯一的相同是最后的终局,盘中餐的最后一程是布满獠牙的嘴。 它都已经解决了。 它吞噬掉它所遇到的一切,依靠着它们的血肉庞大它的身躯,依靠着它们的智慧生长出利爪,身躯、意志、科技,尽数吞噬。 它一直在进化,不单是肉体,不单是武器,庞大而混沌的意志一直在进化,它将它的基因播撒在不同的生物种族中,同他们融合,同他们共同做他们那小小神经元中的梦。 它吞噬下特定的个体,它的细胞会忠诚地模拟他们的思想,认真地记录下每一次思想上的痛苦与欢愉。 但它越进化,越思考,越掠夺,它便越纯粹。 无数不同分支的思考最终汇聚,反倒更加分散,更映出它本性的那般优越与纯粹—— 生存的游戏只会让最野蛮的野兽获胜。 最后的生存只会由它这样的个体摘下果实,其余种族皆走在毁灭自身的道路。 但它还不够强大。 在它旅程中的第三个星系中,它吞噬下某种奇特的造物,有着三对分节的足与两对翅膀,成千上万的小眼汇聚成复眼,坚硬的几丁质甲壳覆盖着大部分的身躯。 这成为了日后组成它身躯的,最广泛的细胞母本。 它则继续进化着,但在质量与能量的大规模转换上依旧止步不前,它曾浪费过太多恒星,也浪费过太多散发着光与热的佳肴,但每一次吞噬却依旧无法为它带来答案。 质量与能量的高效转换,纯粹能量的生物学利用,依旧是更高妙的存在,即便是在文明的进程中,这也属于金字塔上靠近顶端的果实。 但这次它看见了。 在室女座超星系团的某个角落,在本星系群内,它发现了一个奇异的星系,不止一个的极高等级文明栖息于内,战争烈度极高,甚至还存在着一个单独维度的孪生世界。 在征服了仙女座星系后,它将触手探向这奇异的星系——银河系。 初见便已然令这野兽感到某种神经质般的欣喜,一个庞大的狂暴能量态存在静静放逐在银河系外,这让它更加意识到什么…… 只不过在如此庞大的体量下,任何观点都将如同梦吟般模糊渺小。 正常地吞噬,正常地掠夺,正常地分散你的触须,直到看见祂。 一个纯粹生物体半转换为能量态的存在。 一个权柄同它类似的存在。 它要……吞下这枚解锁它进化锁的钥匙。 吞噬、同化、分解,哪一个都是它的手段。 于是它看向祂,嘶鸣……嘶鸣…… …………………………………… 杀不完。 杀不完。 杀不完?!!! 无穷无尽的血肉如虚空般庞大浩渺,生与死对这些正在蠕动抽搐着自裂口中喷出电浆、喷出毒液的肉块而言已经没什么不同,死去不过是神经与神经的链接灰暗,但只要它们所组成的伟大个体依旧存在,它们便会继续存在。 蠕动着,挤压着,感受彼此。 黑暗翻滚,带着暴虐的力量,祂飞速地侵蚀着那些包裹上来的血肉,祂所组成的黑暗却越来越深,越发深沉,不反射丝毫一丝光明,甚至就像是一个空洞—— 不再是一片颜色,而是一处陷阱,一处凹痕,一处通往虚无的洞窟。 镰刀落下。 冥王正存在着,祂的感官感受到那个庞然大物,那正在扭曲蠕动的荒谬存在,名为“冥王”的个体一次次举起镰刀,裂缝自镰刃下展开,一次又一次撕下血肉与意志。 但那份扭曲的存在是如此的庞大,大到已然超出了祂的感知范围,这份存在却也是愚钝的——因为祂的庞大,祂愚钝呆滞到难以想象。 组成它的存在被黑暗撕下,沉入深不见底的深河,却不闻其悲鸣,这生物迟钝到几乎可怕。 冥王感到它的注视。 带着来自最原初的欲望与贪婪…… 饥饿…… 泰伦的本能中并不存在饱腹。 这存在此刻正拼尽全力试着将祂囊括进所组成它的那份质量中,在实体宇宙中用绝对的质量组成一个扭曲的胃囊,它已然成功了,但消化却变得困难重重。 它可以击碎一个星神碎片,却无法让它化作可供消化的模样。 同时猎物尚未死去,祂依旧存活,并怒火重重,被野兽吞噬进肚中的猎人终究会破腹而出。 冥王感到饥饿,十足的饥饿,力量本身源自吞噬,而祂又战斗了太久,祂饥肠辘辘,不得不试着进行那些远远违背祂本能的举动。 于扭曲血肉中挣扎的黑暗滴下涎水,每一滴漆黑都像是撕开一道空间的裂隙,丝丝渗入蠕动的骨与血当中,吞噬进去, 吞噬绝对的物质,低密度的,低效的,杯水车薪,但总比什么都没有强。 就像是开了一道口子,黑暗停下了,随后就像是自山涧间溢出的瀑布,冥水倒灌,尽可能淹没虫群的躯干。 吃与被吃,现在这份关系反而明了到让冥王哑然失笑了。 与祂此前的敌人相比,泰伦纯洁到近乎透明。 祂们就这样纠缠起来,僵持着,时间在这里并没有意义,直到一方放弃,转身逃离,这一幕才会被打破——直到能量枯竭到无法支撑吞噬,直到质量消磨到无法支撑进食。 最后,于万籁俱寂间,于泰伦虫族的胃液奔流中,于那些肌肉纤维的细微抽搐间,冥王聆听见那不谐的杂声。 由远及近,由小到大。 它开口了。 嘈杂,嘈杂,似乎它在找寻正确的言语,寻找冥王所熟悉的话语,但其实它无需这般,任何言语在发出的第二声后便会被冥王所破解。 即便如此,这个迟钝的家伙还是在自顾自地寻找着正确的音调。 终于,它找到了神经纤维末端那来自基因窃取者的微末智慧。 攻击依旧在继续,但冥王却看见了令祂作呕的一幕,那个身处高维的,由肉点堆积而成的存在正在变形,它伸出自己的些许触手,笨拙地捏出模拟人类或者是星神的高维投影。 或者它这一举动失败了,因为冥王看见的是一个怪物,一个既不是人类,亦不是星神的存在,非人非神,恐怖荒谬。 紧接着, 冥王哑然失笑,祂意识到泰伦并非在模拟人类与祂沟通,这个愚蠢的野兽在模仿祂自己,就像是镜子一样——人类与星神并未被泰伦所纳入它的考量范围,而它仅仅是在乎祂而已。 在乎祂所带来的血肉与进化。 祂感到被冒犯,下一刻,漆黑雷霆击下,就像是撕裂整个维度的裂痕,那个由臃肿触手所组成的亵渎存在被毁灭了,渣都不剩。 ‘……’ 冥王感到泰伦似乎停滞了片刻,就像是停滞的涟漪自最初被破碎的触手端层层荡开,但实际上虫子们依旧在活动着,如同风吹起的鳞片般看向祂。 ‘选择……’ 它叹息般地向冥王展现出它所言,实际上这发音中包含着更多含义。 命运、抉择、重获新生。 ‘吞噬……’ 同化、共同进步、永生。 臃肿的泰伦看向祂,无情感的,纯粹贪婪的,不止停息的。 泰伦并不认为被它所吞噬的生物已死,正相反,它认为它们的每一丝每一毫都加入了更大进化与更大的远征中,它承载着它们的血肉与智慧活下去,并消灭掉它们文明中的劣根。 在它前进的道路上,也有不止一个种族选择了直接加入它,加入一个可以存活更久的未来。 消化依旧困难重重,泰伦感到自己的质量正在飞速遗失,在整个实心肉星系外部,两边同时感到了刺痛—— 除了银白的机器人外,绿色的菌子也正在攻击它。 更远处,它所避讳的能量体也在飞速前进,荡开的能量已经隐隐令它痛苦——稳定的基因转码变得更加困难。 它该离开,但却无法舍弃眼前似乎唾手可及的猎物,这是进化拼图上的最后一块,相性极佳的两个不同个体会融合会进化出更加光辉的生物。 进化后,它们将彻底无人可挡。 为所有种族带来一场真正的浩劫。 ‘延续……’ 存活、共存、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吞噬并不是死亡,并不是生命的终结,而是新一轮生命的开始,轮回的首端,所有被吞噬的都不曾死去,它们的意志将长存于泰伦的触手,沉眠于血肉与神经节当中。 必要之时,它们可以被泰伦重新复制,获得新的一世。 而对于更加强大的个体,泰伦允许它们占据它的大部分,毕竟它只追求生存与种群的延续,万千年前,它尚且不是当今的模样,不是由“虫子”们所组成的。 但千万年后,其余种族已然默认了“泰伦”所代表的便是一望无垠的虫海。 它并不在意这些。 只要延续,只要种族永昌,它并不在乎自己最后成为了何般模样—— 这正是其余种族所无法理解的,它们固执地用一些极其细微的特征来区分种族。 泰伦不在乎。 延续便是泰伦,泰伦便是延续,延续、吞噬、繁殖。 这便是泰伦。 因此,对于观念相似的个体……它更加宽容,也更加热情。 ''融合。'' 它发出了自己的声音,告诉那个漆黑的个体,那撕裂了整个世界的黑暗令它所痛苦与战栗,但却也令它狂喜,这正是证明了它也可成为这样的存在。 只要它吞噬…… 不,不,它已经吞噬了祂,但却无法消化,猎物在它并不坚固的胃囊中挣扎,令它痛苦。 +融合?+ 刺耳的音波划破它的几丁质甲壳,又再度逸散,它看向祂,欣喜地意识到可以谈判。 ‘吞噬、融合、共同进化!!!’ +……+ 冥王沉默。 祂从未想过…… 不,或许祂早知会是如此,只有纯粹的混沌神明对祂怀有着绝对的毁灭欲,除此之外,来自物理银河的个体从来都是希望获取祂躯体的一片。 那些互相征战的星神碎片,这对祂虎视眈眈垂涎欲滴的泰伦虫族。 或许物理星河间的法则便是吞噬—— 一种能量、物质、信息的捕获。 吞吃的越多便越强大,这是一种对物理星河的占有。 但为什么不是…… +那么为什么你不选择让我吞噬你?是因为不想吗?是因为你还想要继续存在吗?+ +还是你认为……你足以击杀我?+ 冥王微笑起来,下一刻,组成祂的黑暗如同天边的烟花般纷纷炸裂开,就像是破甲弹般扎入那蠕动的血肉堆中。 ……………………………… 哈迪斯正百无聊赖地托着腮,坐在餐桌前。 他感到无聊与饥饿,很久很久之前,他也有着如此强烈的饥饿感,但在那之后,他似乎很久没如此饥肠辘辘过了。 他等待着自己的晚餐,但却并未闻到一丝一毫食物的香气——不再是他所青睐的混沌甜点,也不再是一边挣扎一边尖叫的星神碎片们。 哈迪斯等了许久,却依旧什么都不见,只是灯光昏暗,整间餐厅的墙壁、天花板都像是活过来一般开始蠕动,但无聊甚至开始点头打瞌睡的哈迪斯却似乎并未意识到异常。 他只是又困又饿,饿的受不了了。 再这么下去,他就要饿地啃石头了。 …………………………………… ‘?!!!!’ 质量正在急速损失,损失超过了预期,甚至超过了足以承受的底线——但所垂涎的肉块却并未被消化。 实心肉球星系的中央,此刻正融化着,就像是被强酸所瓦解,黑光炸开,若不是被血肉阻碍,几千万光年处都将观测到这一惊骇的爆炸。 祂仅仅是选择了爆炸—— 不,祂选择了吞噬,只要自己所吞下的质量大过对面,便可以取得这场战役的胜利,即便这会令祂消化不良,但也绝对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更何况,祂也已经很饿了。 这一思路的转变带来了彻底的反转,祂本该这么做,但人类的思维、道德与善恶曾经拘束住了祂,虽然祂曾经的确把这种存在划到食谱的范围内。 但是按照吞噬星神碎片这般方法吞噬……还是头一次。 星神的进食更加高级,这不仅仅是简单地吞下质量与能量,你会获得它们的一部分能力或者是权柄——于混沌们而言,它们的权柄被黑域完全消化了,消化分解成更小的,纯粹无法利用的存在。 而对于星神碎片这些物理存在而言,它们的权柄会被切割,被利用,直到冥王陷入深度星神态,之后那些草草被咽下的权柄才会二次消化,与冥王本身的权柄进行融合与共鸣。 而对于泰伦来讲……对于泰伦来讲……这物理世界的造物,庞大到足以靠着体量堆积出神明的存在,它会有权柄吗?如果有,又会是何种模样? 冥王不知道。 祂亦不关心。 关心后事是活下来的人特有的权力,但现在看来祂大抵存活不到那时候——便会被外侧者击碎,又或者被寂静王拘禁。 祂只是努力地试着吞咽下就祂而言不甚美妙的食物。 一开始吞咽十分困难,习惯后速度与效率便快地惊人,冥王感到泰伦正在祂的口中尖叫,似乎是在惊恐,没见过比自己还能吞噬的个体。 毕竟泰伦它吃东西还是靠着它那些虫子的小嘴们细细咀嚼,冥王吃东西直接靠撕开一条空间裂隙硬呑。 这便是星神的高效。 面对冥王的风暴吞噬,泰伦瑟缩了一霎,下一刻——或许它思考的时间与它其余时刻相比已经足够漫长了,因为它正面对着自己朝思暮想的美食。 但眼见餐桌上的鱼跳起来扇了它个大嘴巴子,并开始吃它之后,事情有些不对劲了。 泰伦终于遇到了一个它从未遇到过的个体——那就是进食速度超过它,并在某方面体量相似的存在。 一纳秒,庞大的虫群深度思考了接下来的战役,最后判断出最佳的存活方案。 它意识到它终究是无力战胜祂了,更加可怖的是,虫群意识到它亲自打开了新的潘多拉魔盒—— 它为祂补齐了吞噬物理世界这一环。 冥王则没想那么多,该吃吃该喝喝,祂饿了。 祂吃啊,吃啊,这是登神所必须的养料,这是存活所必须的能源,终于听见了泰伦的尖啸,祂感到身躯猛地一滞! 足以填满一整个星系的泰伦顿时一哄而散,四散而逃,巨大的质量离去甚至带来了重力场的磅礴巨浪,冥王正是因为重力场的改变而感到猛地停滞。 数以兆计的泰伦们尖啸着朝远方逃窜,就像是一个充满了子弹的气球被瞬间扎破,无数圆滚的弹珠因此滚落,留下空间最中央的个体茫然无措。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泰伦川流瞬间逆转,塔拉辛的一整只船队全都淹没于这倾天浪涛中,整艘船都开始剧烈颠簸, 无数丑陋如鬼怪般的异形虫子朝布满整个指挥室的舷窗扑过来,无尽者下意识与【泰丰斯】紧紧抱在一起,一起尖叫起来。 好在【泰丰斯】尖啸时的口气熏到了无尽者,唤回了塔拉辛些许勇气与理智, 视线余光,塔拉辛猛地看到指挥板上,原本最中心的黑暗此刻正以一种极其不正常的范围波动着,激烈地拍打着那些紫色的像素点。 塔拉辛猛地松开【泰丰斯】,视死如归般将自己的拳头砸到指挥桌上。 砰! “全功率前进!!!” 塔拉辛大吼道,下令, “打开反灵能域!!!打开星神抑制场!!!跟我冲!!!!” 耀眼的能量环顿时在扁平的弯月舰尾亮起,一晃而散,下一刻,战舰窜出去! 塔拉辛打开全频道通讯,将电波输出功率打到最大,随后,无尽者咳嗽清了清嗓。朝着前方——那被无尽泰伦所遮挡住视野的前方,深情地呐喊起来。 “哈迪斯——啊!!!哈迪斯!!!!醒醒!!!!” 同时,塔拉辛借助着声波放出只有星神能够听见的高频声音,其功效为令星神冷静。 “醒醒——醒醒——” ……………………………… “醒醒!” 机械音调刺耳地回荡在甲板上,吵吵闹闹的屁精们因此恐惧地大叫起来,又再度被急匆匆来往的绿皮踢进它们的屁精洞中。 “战帅!战帅!板头老大说声音来自大肉球星系的另一边!” 匆忙的传信小子在门口噤声停下了,它那小而圆的豆豆眼狂热地注视着有史以来最伟大的绿皮老大。 大门牙此刻正昂首站在观星室内,这是一间全方位由透明材质组成的房间,可以让绿皮们无死角观测星域。 而现在,这间房屋中却不再是神秘的星光,昏暗如同野兽般的红光闪烁,无数逃窜的泰伦匆忙间撞上它们的战舰,撞在舷窗上,在这间毫无遮掩物的房间内,这些凶兽就像是直接朝它们扑过来一样。 又一只张着血盆大口的泰伦猛地撞向它们,整间屋子都好像摇晃了一下,传信小子在看见泰伦那凶狠凶狠的眼时,下意识就往后瑟缩了。 但它看见大门牙战帅,战帅却依旧巍然不动,带着十足的勇气与魄力。 “感谢你的传话,好小子,俺知道了。” 那机械人喊的声音依旧在绿皮巨舰的房间内回荡,醒醒!哈迪斯!的声音依旧在它们耳边,传信小子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而绿皮战帅也对这股奇怪的声音熟视无睹。 “回去吧。” 大门牙挥挥手,听见门被轻轻合上的声音,依旧未曾回头。 它的目光依旧坚定而明亮,带着视死如归的光芒。 “马格小子……你真该看看今天的画面。” 它轻轻说道, “你觉得昔日抛弃我们的神明……究竟还要被多少种族所觊觎?” “但没关系……俺来了,黑老大。” “来迎接俺们吧——迎接一个被你背弃的种族!” 视线猛地外拉,这一全透明的房间就像是一个小小的灯泡般,在虫群遮天蔽日的川流中,无数战斗月亮般大小的巨舰正平稳地航行着。 而大门牙战帅所站的房间,在尺度上却仅仅像是岛屿上的一个小肥皂泡一般小而轻盈。 ………………………………………… “醒醒!醒醒!” 莫塔里安猛地皱眉回头,死死盯着坚韧号上的广播,所有广播都接受到了这段频段,连原体头盔中的私人通讯频道此刻也响起了无尽者如同杀猪般的呐喊。 只不过塔拉辛是那头被宰的猪。 死神的呼吸急促起来,毒气自毒气面具后喷洒,他身旁的卡拉斯也深呼吸了一口气,斜眼瞥向原体。 “别分心。” 卡拉斯皱着眉说道,现在整支舰队都要进行跃迁,作为阵眼的原体决不能有一点差池。 【我知道。】 莫塔里安闷闷地说道,他苦闷地眨眨眼,下一霎!郁郁白雾自他周身弥漫,卡拉斯瞬间感到了暴涨的亚空间流,整支舰队都像是浸润入河流中一般。 【准备启航。】 莫塔里安偏过头说道,不是对卡拉斯说的,而是对频道那边,另一个【莫塔里安】所讲。 [我知道。] 简单的声音传过来,夹杂在无尽者杀猪尖叫中,莫塔里安眉头上的疙瘩更深了,但却并未再多说什么。 下一刻,一道长虹自亚空间中显现。 ………………………………………… “醒醒!哈迪斯?!” 【基利曼】饶有兴趣地转了转眼珠,他微笑着望向身旁,湛蓝色的眼眸中满是恶趣味。 [我想你们的将军出了点问题?] 【基利曼】轻松地问道,牛马之主基利曼却只是想叹气,但他最终忍住了。 【我想大抵是这样,不过塔拉辛也是一个高调的死灵,我希望他们没事。】 [他们会没事的。] 【基利曼】一字一顿地说道,似乎咽下了后半句话。 [那么我便先不劳烦你了,看样子接下来我们需要再度往那边调兵了?不止是两个莫塔里安。] 【不止是两个莫塔里安。】 基利曼点点头,似乎认同了另一个混沌版本自己的提议,他也皱起了眉——为所不知道战场上发生的事而感到由衷的担忧。 【基利曼】嘴角的微笑更深了,没有再打扰基利曼,他自会客桌前起立,不顾另一个自己的送客,自顾自走出了会客厅堂。 究竟到哪一步了? 【基利曼】微笑着,随着他走出金碧辉煌的会客室,走廊上的阴影为他湛蓝的眼眸上蒙上一层阴翳。 何时……何时这位所谓“光明版命运”的救世主才会彻底失控?彻底消失? 不要急……不要急……【基利曼】…… 反正你已经提前看到了那一幕……就像当年祂所展现给你的那样…… 嗯……也不知万变之主现在是否安好。 【基利曼】希望祂正被【帝皇】所折磨地痛不欲生。 (本章完) 第838章 【280】WAAAAGH!!!WAAAAAAAAGH啊!!! 第838章 【280.】WAAAAGH!!!WAAAAAAAAGH啊!!! 唯有背叛是文明的必然。 ……………………………… “妈的妈的妈的——艹!!!” 雨落,淅淅沥沥的黑水自上空坠落,逐渐汇聚为溪川,虫群溃逃的速度远比他想象地更快。 尸体在漂浮。 尚未来得及逃离的泰伦化作脚下大地,那任哪个种族看了都皱眉的生物废料因质量与质量间的吸引拉拽成为一颗巨型球体星球,整个星系都被清场,唯剩中间那个扭曲亵渎的肉质星球。 漆黑的液滴自那肉球星球的上方坠落,自那肮脏拥挤的尸首间挣扎挤出。 摇摇晃晃、摇摇晃晃地起身,感到浑身上下都仿佛被细细碾碎再重新拼凑为一体。 某种高大的人形自淅淅沥沥川流的冥水中涌现,全身漆黑,唯独左眼猩红一点。 “塔拉辛——塔拉辛——别叫了!” 哈迪斯有气无力地咬着牙喊道,他感到亿万只太空死灵小天使正齐声在他耳中高歌,嗡鸣着仿佛八月河畔旁的蚊群。 “哦~哦哦哦!我真感谢你还保有着自我意志,哈迪斯。” 无尽者调侃的声音马上在耳边响起, “再撑一会儿,我们马上过去——泰伦有点多。” “感谢——呕——” 哈迪斯还想要说点什么,惨白面无表情的人脸自黑暗中浮现,下一刻便是一个扭曲到抽象的表情,再下一刻便直接痛苦地干呕起来。 一些类似昆虫肢节般的小残渣从他胃里呕出来,哈迪斯意识到不太对劲,他鲜少有反胃这个感觉。 “我感觉我有点消化不良……” 他有气无力地说道,强行结束星神态的代价是虚弱,但如果不结束的话,高能耗的星神态会让他活活烧干自己。 他感觉他摄取了食物,但摄取了食物又不太可能。 简而言之,吃了没吃。 通讯那段是难得的沉默,随后,无尽者的声音再度不确定地响起, “我想你可能是一下子摄入了过多质量,哈迪斯。” 塔拉辛回忆了片刻说道, “虽然星神也可以摄取质量,但就我所见过的星神都不怎么偏好纯粹的质量——单纯摄取质量对于星神而言似乎是个痛苦的选择,因为祂们本身是能量态,在摄入质量后,可能还涉及到了其他的消化手段,所以星神一般都不会选择质量。” 何止是一般不会,塔拉辛见过快把自己饿死的星神都不会去啃石头——祂们宁可去吞吃自己的同类。 愿意吞吃大量质量的星神……冥王大抵是头一个,塔拉辛尚且不清楚哈迪斯化身冥王后自己的意志还能保留多少,这至少证明了冥王与哈迪斯的共通性,那就是饕餮。 但不论如何,哈迪斯是这个, 无尽者竖大拇指。 而摄入大量质量可能也是让哈迪斯结束星神态的一个原因,他需要一点时间来消化来自泰伦的质量—— 毕竟保持星神态是极其耗费能量的,塔拉辛曾经见到的星神一般都喜欢给自己趴到恒星上,能不动就不动的那种。 简单头脑风暴后,塔拉辛信誓旦旦地开口, “哈迪斯,我知道,你这就是食物中毒了。” “天地良心……我从没想到这个形容在我离开巴巴鲁斯后还能再度听到。” “往好里想想,你终于可以重新感受这种感觉了。” 塔拉辛语气轻松,但实际上它的舰队却在全速前进,太空死灵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松懈,在短暂的思忖后,它拎起一只手把【泰丰斯】短途传送到了另一艘船上,并立刻让那艘船脱离主舰队。 “嘿!等等——” 【泰丰斯】的大叫还在耳边回荡,塔拉辛晃了晃脑袋,朝那边传了一则短讯, “在你研究明白泰伦前,先别死!” 虽然大吞噬者的军队现在溃败了,但塔拉辛有预感它们会再度袭来……甚至是以它们完全意想不到的角度。 另一种猜想在它脑中悬浮,有可能星神的权柄会同化来自泰伦的那部分——这会吗?塔拉辛不好说。 毕竟什么都是第一次,它没太多参考先例。 “这感觉真不妙。” 哈迪斯的声音依旧在通讯另一端有气无力地响起,看起来直面并吞噬泰伦的他经历了一轮sancheck并roll出了不怎么好的结果,但万幸的是哈迪斯暂且醒过来了。 只要醒过来就好,清醒的人会比昏迷中的人理智太多。 “安啦,” 塔拉辛眨眨眼, “我当年自生体转化祭坛爬出来的时候也感觉很不妙,但实际上当时我全身上下都很完好,没有病痛——只不过我的精神不堪重负,我理解你现在的感受,哈迪斯,我也很希望你可以先进医疗室呆一会儿。” “不过不幸的是……” “不幸的是麻烦无穷无尽。” 哈迪斯接过耳边塔拉辛的话,他有点活人微死地自冥水中站起,扭头看向远方。 这颗新生成的肉质星球并没有大气层,因此即便是肉眼观测到的星空都足够清晰,他看见那宛如劣质画面般逐渐朝他远去的淡紫色泰伦群。 也看见那宛如维京战舰般破白紫浪涛而至,逆风疾驰的野兽巨舰。 全部被涂成狂暴绿色的巨舰宛如一整个卫星的大小,前端狰狞,宛如野兽张开的大嘴,无数或大或小的战舰正急速自其间飞出,猩红的探照灯高高挂在野兽的头部,组成它的双目,这个巨物就如同攻城锤般厚重而野蛮。 目光所及,仿佛已然听到了战舰群那山呼海啸般的“WAAAAAAAAAAAAAAAAAAGH!!!!” 隐隐约约,那自亚空间中破出的绿皮搞哥与毛哥的虚影竟影影绰绰地在虚空中成型! “欧克……兽人。” 哈迪斯低声念出这个令他烦躁的种族,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即便这里没有气体),随意伸手,他脚下的冥水中逐渐浮出一柄细而长的镰杆,那其上宛如液体流淌般自然淋漓雕刻着神秘奇诡的纹路。 哈迪斯攥住镰杆,将他随意捏的镰刀自冥河中拔出。 “我不知道它们为什么过来。” 他的面色逐渐变冷, “战争呗,” 塔拉辛的声音断断续续, “这么大的战争它们不来我才更惊讶。” 哈迪斯的目光却扫过那个令他熟悉的氏族徽章,那曾是他随手划下的标志,现在却成为了在他喘息之刻给他以重锤的杀手。 “冥地。” “太令我惊喜了……” 哈迪斯淡淡地说道,手握镰刀的冥王似乎还想要装逼,但下一刻,他又猛地躬身开始狂吐。 “塔拉辛……先帮我清清怪。” 有气无力的声音传来,塔拉辛随意地嗯了一声, “先说好我兵就这么多,哈迪斯,帮你打完绿皮了之后估计就没办法拦截寂静王了。” “我虽无心打击你,塔拉辛,但说的好像你现在能跟寂静王有一战之力一样。” “好吧,你这个理由无懈可击,但太令我伤心了,做惧亡者还是要有梦想的。” 塔拉辛摆摆手,一个潇洒的响指,无数银白的弯月战舰顿时出现在它的战机旁侧。 “打泰伦我有心无力,打绿皮你无尽者塔拉辛还是可以掺和一脚的!——我顺便给你联系了一下费努斯,坐标发你了,哈迪斯,到时候寂静王打来了你就往费努斯那里跑,别来找我。” 毕竟某种程度上它们也是老冤家了,即便现在——塔拉辛可以看出对面的绿皮氏族中存在着一个及其近似古兽人的返祖体存在。 但那又如何?它当年可是打的TMD全盛时期的全古兽人阵容! 只不过对面变菜了,它也变菜了。 见塔拉辛已然应下,哈迪斯再度沉默起来,他再度感受着食物中毒的感觉,这让他对自己的控制力下降,就像是魂没跟身躯叠上,试着做什么都慢半拍一样。 他感到自己的感官却似乎延伸了,延伸到某种更加宏大却嘈杂的视角中,光怪陆离间,哈迪斯仿佛听见亿万声低吟,就像是硬质的甲壳相碰,某种存在正在召唤他,又或许他搭错哪根线了,将自己的通讯频道接到了某个莫名其妙的领域。 但再一晃神,这种感觉又消退了,哈迪斯重新站立于冥水间,手握镰刀。 他现在只想静静地,消化一会儿。 因为自己的消化不良。 站在深而清透的银河间,无数如同流星般璀璨却远比流星更加迅速的白光划过他的视线,越过哈迪斯所处的星球,一道道白虹旁正恍惚着暗淡的莹绿。 感谢塔拉辛,这位真性情的惧亡者,哈迪斯由衷地希望它可以找回自己的灵魂。 正前方,夺目、庞大而又无声的爆炸已经开场。 在那大大小小,冲锋的绿皮战舰间, 太空死灵的高斯防御炮塔首先点爆了那满天鱼雷弹幕,随后在缤纷的爆炸中,几道弯月状的战舰轻而快地滑出它们的队列,就像是精确的手术刀般舞弄在那些张牙舞爪的野兽间, 炮口发出嗡鸣,高能粒子束顺着磁场发射,再被电弧所打碎,裂解为一道肉眼可见的长鞭,劈打向绿皮那粗犷的战舰外侧。 按照预设路径,它们将精准地沿着绿皮战舰模块处的缝隙切割,然后让这些巨兽在惯性与加速度的伟力下解体,但绿皮的反应却远比塔拉辛想想地更快。 这些看似粗苯的WAAAAGH战舰突然像是被呛到了那般吭吭咳着大嘴,随后那其上高高耸立起的,由黄铜与黑石作为主体材料的高塔嗡鸣起来,那之下,神经小子们纷纷张大嘴,大声WAAAAAAAAAAAAAAGH!!!起来。 刹那间,如同圆月时分,满溢的绿皮能量场顿时WAAAAAAAAAAAAAAGH起来!!!!! 塔拉辛眼看着自己所派遣出去的巡洋舰与护航舰的信号于绿皮的WAAAGH立场中像是吃了跳跳虫一样断断续续起来,精准指挥变得困难。 下一刻,不知自绿皮战舰何处突兀出现的宏炮点燃了这些手术刀们,天边璀璨地亮起了数十朵小小烟花,再被巨舰所撞碎。 “这对吗?!” 塔拉辛咆哮道,海战它能打不过绿皮?海战它能打不过绿皮?! 回家吧塔拉辛,回家吧好不好,你连绿皮都打不过? 这支绿皮舰队所能获取的WAAAAGH立场或许已经远超它们所表现出的文明进程! 塔拉辛大手一挥,无尽者的舰队一分为二,在那些更敏捷的船只上,黑石墓碑正高高地耸立着。 “哈迪斯啊,你歇是歇了,借你黑域用用!给我分一点就够用!” 哈迪斯眼皮一抽,但同意了塔拉辛的打法,毕竟是塔拉辛出主力,赶在这些绿皮抵达后方水晶(冥王)前尽可能击溃它们——没毛病。 强咽下无力与反胃感,哈迪斯伸出手,在他伸出手的那刻,太空死灵银白色的舰队自他视线两侧一同滑翔而出,如果掠过海面的白燕,扁平的战舰之上,高耸的墓碑就像是一柄利剑般贯穿。 哈迪斯感到亿万细碎的尖啸正在他耳边爆开,但他强行让自己专心,在亿万般呼唤、哭泣、悲鸣、尖啸间,他找到了拉动他指间的那一点熟悉感。 就是这个! 一线黑色闪电般腾起,细微如同蛛丝,自冥王指间传递,顷刻间便飞驰掠过那银白的弯月,瞬间没入那距离哈迪斯最近的那战舰墓碑之中。 下一刻,整座黑石墓碑暴躁地咆哮起来,根根雷霆暴起,狂乱地无序劈入高空,轻巡一旁,它的战友微微侧过身形,接下那道雷霆! 哈迪斯移动着目光,顺着他的瞳孔,无尽者的舰队有序且让人眼花缭乱地正逐渐接引上来自他的黑域,哈迪斯能够感到他黑域这方面的感官正在牵拉,朝着更远方没入。 “!” 通讯中,塔拉辛欢快地吹了声口哨。 下一刻,舰队展开! 两个纵队的舰船一同延伸,纷乱如同两只无形的巨手正在翻花绳,银光点点,瞬间尾炎爆开,笔直冲入绿皮巨兽的冲锋列阵。 “泰伦反对抗进化出了无视黑域的能力——绿皮能吗?” 塔拉辛略带轻佻的声音传来,这依旧是太空死灵战舰基础数值带给它的自信。 而且,即便返古,在没有它们头子古圣的情况下,这些绿皮想跟它碰一碰?还是太嫩了。 哈迪斯叹了口气,无声却加大了黑域浓度——黑域是独立于他星神的技能,使用着不同的两个技能条。 舰船穿梭,无数边缘锋利的银丝在眼前展开,虽然在绿皮巨舰的尺度下这细细的丝线就像是一根发丝,但其上所蕴含的绝对实力却不容小觑。 只要绿皮是用灵能生存发展的,只要它们的发展范畴离不开两个次级神,哈迪斯就永远可以斩杀它们。 他甚至不用亲自出手。 昏昏沉沉的头脑中,哈迪斯忆起当年发誓复仇的绿皮——当年绿皮的模样早已在他这里模糊于万万千相似的绿皮海中。 那个绿皮的计划大概率要落空了。 这是在概念上的碾压,就像是一群原始人拿着长矛对上了举着冲锋枪的现代人。 果不其然,正在冲锋的史奎格巨兽们甚至没有冲到这个星系的中层,更恢弘的爆炸便已然开始。 眺望着那张开血盆大口的绿皮战舰们,塔拉辛抬起手,无形的丝线在它指尖张开,织就一张蛛网,银丝边缘锋利,但对于绿皮们而言,真正致命的则是蛛网间弥漫的淡淡黑雾。 太空死灵伸手摁下去。 眼见太空死灵的敌舰冲锋,先遣舰内所有绿皮都狂热地WAAAAAAAAGH起来!小炮、大炮、更大的大炮、更大的大大炮都已经抽搐着开始往外喷出硝烟,一发接着一发!轰!轰!轰!WAAGH!WAAAGH!WAAAAAAAAAAGH!!! 然而,下一刻,就在两艘银色轻巡掠过大WAAAGHWAAGH号的那一刻,所有的绿皮小子都感到了一阵难以忍受的困倦。 就像是戛然摁下了静音键,一声又一声沉闷的倒地声响起,指挥船员瘫倒在指挥台前,值班的绿皮小子撑着长矛倒下,屁精滴溜溜滚回了它们的屁精洞。 没有船员控制的重型战列舰依旧在惯性的操纵下继续向前冲,但那轻盈掠过它的镰刀剑级轻巡并没有放过它,粒子长鞭挥出,在战列舰最脆弱的几个部分轻轻摁下。 若虚空间可以传声,那么这只巨兽崩溃前的悲鸣将悠远而绵长,令人心颤。 但对于塔拉辛而言,这并不是什么值得庆贺的,它麾下的战舰只是继续前进,这不过是开胃小菜,主部队尚且没有进场。 越来越多的弯月冲入了巨兽的阵群,轻易切割下兽群外围的中小型野兽,在沉睡之前,它们来不及发出一声悲鸣,那些绿皮用金属与混凝土堆积而成的野兽悄然被肢解。 包围圈正在缩小。 但是继续深入却变得苦难重重,最大的那三头史奎格野兽仍旧在前进,带着势不可挡的步伐,那之上,无数神经小子塔正在尖啸,亚空间在这一刻化作实体,如同一层绿色的凝结泥浆般层层裹上这些野兽,倔强地抵抗着来自黑域的侵蚀。 恍惚间,哈迪斯原本是亿万咔哒声的耳边清脆地响起了“WAAAAAAAAAAAAAAAAAAAAAGH!!!!!!” 这三头战舰每一头都比最大型的战斗月亮还要大,同时是一艘完整精良的战舰,而不是像是战斗月亮那般用层层垃圾堆积而成。 宛如自然生长出的厚重岩石生长在野兽战舰外侧,令一般的攻击完全无效。 跟绿皮战舰们相比,塔拉辛麾下本就小而精的战舰群现在像是蚊群一般了。 哈迪斯叹息了一口气, “距离太远,叠甲太厚,我的黑域一时半会儿啃不动那些灵能——它们直接请搞哥毛哥附身了,放弃吧,塔拉辛,这三头让我来,你留着点逃跑的实力,待会儿寂静王或者外侧者来了。” 他语气平淡,就像是在说让塔拉辛放给他三只小小的野兽,但实际上,哈迪斯口中的野兽每一头都足有一个卫星大小! “你在小瞧谁?!” 塔拉辛喊道,它身躯中被哈迪斯升级的PROPROPLUSMAX版的CPU正在沸腾,无尽者朝空中猛一点,冲入敌阵中的两艘最大的重型战列舰猛地朝外飞驰。 “哈迪斯——在你面前的可是永恒之辉、千面幻灵、逐鹿星河的野心家、永久追求灵魄的惧亡者、银河间最大博物馆的馆长塔拉辛!” 落了一个银河间伟大星神碎片冥王的狐朋狗友这一称谓,但毕竟是在哈迪斯面前,塔拉辛就不违心夸哈迪斯了。 塔拉辛转了转指头,看向眼前的巨舰, “这样!看在你的面子上,我给你留一头!” 留下最大的一头是吧。 哈迪斯心中吐槽,而塔拉辛则也很默契地给他放出了最大的那一头——或许单纯是因为无尽者拦不住了。 只见刚刚远远飞驰的两艘战舰忽然停下,就像是惯性丝毫不存在的那样,随后——哈迪斯的视线中出现了两道长虹。 就像是两枚子弹,巨大的速度带来绝对的惯性,以自身为刀,笔直地冲入三头巨兽中的外侧两头,两道并不怎么大的烟尘在巨兽皮肤上爆开,那是两枚子弹没入的切入口。 哈迪斯感到那两只巨兽的速度慢了一瞬,不确定,可能也只是他的幻觉。 沉闷而连续的爆炸声在绿皮战舰的内部响起,一层掀起千层,但却无法被人用肉眼观测到丝毫的异象,只有那被强行撞开的创口处不时腾起阵阵烟尘,细小如蚂蚁般的小菌子尖叫着自那之上跳下去。 塔拉辛打了个响指。 顿时,还在外侧收割残余绿皮战舰的太空死灵舰队顿时收拢,它们步步紧逼,随着时间流逝,那两只受创的战舰外侧,那层浓郁绿意的披风暗淡下去了。 围绕在两只受伤野兽身旁的鬣狗群立刻一哄而上。 在两艘深陷敌阵的战舰中央,那只最大!甲最厚!最绿!最WAAAAAAAAAAAGH!的战舰却依旧前进,带着势不可挡的怒意。 直面祂的机会只有一次! 大门牙战帅发出咆哮!!!!整艘战舰上的郁绿都随它一同共振起来,似乎是感到攻击来自太空死灵,那大WAAAAGH于亚空间中的搞哥与毛哥骤然发狂似地涨大起来! 这就是!宿命的回响!!!宿敌的加成!!! 震耳欲聋的WAAAAAAAAAAAAAAAAAAGH!!!!敲击起来,每只存活的绿皮都在发自内心的呐喊,拍手跺脚!!! 现在即便虚空不能传声——所有人却也都听见了那惊天动地的W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GH!!!!!! 这是一种信仰!这是一种信条!这是一种生存的态度!!这是一种战斗的呐喊!!!!只要绿皮小子们是骄傲且自豪的,它们就会挺起它们的胸膛,发出那一声它们想让所有种族都听见的WAAAAAAAAAAAAAAAGH!!!! W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GH!!!! 受到鼓舞,那两只深陷太空死灵舰群的巨兽忽然发出震天动地的咆哮,璀璨宛如孕育星辰的光辉自其中之一的战舰被撕开的创口中闪耀,下一刻,爆炸自内而外绽开。 纷纷扬扬,无数绿皮、活着的绿皮,死了的绿皮、正在WAAAAAGH的绿皮,伴随着巨大的石块与尘土喷薄而出, 深绿的绿皮、浅绿的绿皮、绿得发黄的绿皮,那漂亮的绿孢子云挥挥洒洒在银河间,就像是一道微型的绿色银河,映衬在逃亡的浅紫色泰伦之上,漂亮地就像是一副喷漆画。 蒙蔽了那些围攻着巨绿皮的战舰。 另一个尚未自爆的战舰则抓住这次机会,同那些本来占据巨大优势的无尽者舰队互相攻击起来。 但那便是塔拉辛自己的事情了。 哈迪斯眨眨眼,将自己的目光从那绚丽的绿皮孢子雾中移开目光,看向正直直冲向他的巨兽,猛烈张着深渊巨口的史奎格斯,无机质物所组成的战舰头此刻却像是带有生命一般,暴怒地朝着他咆哮。 似乎在朝他咆哮,咆哮当年的恶行。 哈迪斯也很遗憾,遗憾于没有完全斩草除根,反倒让这些孢子重新生长繁茂起来,以至于现在还损耗了一部分塔拉辛的舰队。 “来吧、来吧、来吧。” 哈迪斯低声说道,他似乎是在朝一个离他很近的人耳语,但此刻他身边空无一人,反胃无力严重的身躯中燃烧起恼怒的烟火。 “让我见见你真正的决心,大门牙!” 就像是呼应哈迪斯的咆哮,巨舰猛然加速、加速、加速——没有丝毫减速地笔直朝这颗星球撞来! “来啊!!!” 哈迪斯/大门牙一同咆哮道! 下一刻!!两颗天体相撞时分巨大的冲击猛然荡开!在哈迪斯的视线被巨大的烟尘遮蔽前,他看见他所站立肉质星球被创飞到虚空中的板块,与那半个脸庞没入星球,满目怒火与坚毅,正怒目注视着他的战舰。 …………………………………… “我想……你值得一个认可。” 低沉压抑的声音自耳边回荡,仿佛跨越一整个大陆版图,久久回荡在每一只绿皮头上,那声音冰冷无情,却又仿佛即将喷发的岩浆,底下翻滚着无限怒意。 大门牙咧嘴一笑,它大步朝着出舱的舰门走去,它猛地踹开舱门,呼——狂风骤起,瞬间吹飞了它面前的舱门。 在降落的同时,这个绿皮巨舰也为这颗星球带来了些许气体。 大门牙昂首挺胸,它披挂在身后的翠绿披风随风猎猎作响, 莹亮的绿意自它身后瘫倒的战舰中流淌而出,顿时将贫瘠的血肉土壤滋润,无数欢欣鼓舞的小小孢子自那之上破土而出,宛如茵茵绿原,一派绿皮即将丰收之景。 它的氏族啊!冥地氏族!!!它的种族啊!绿皮!它永远热爱它!!!即便它是一只绿皮! 它沉着地行走着,不顾身后众多小弟与绿皮巫师的惊呼与呐喊,一手放在腰间佩剑之上,一手垂在身侧,并不摆动。 它面色如常,蔚然不动,只是平静地行走,走到那片梦境与理想共同枯萎的黑河之上。 在那里,他正等着它。 大门牙感到难以言喻的痛苦与无力感自它脚下弥漫,但对于种族的忠诚则延缓了这份痛楚。 它停下,背后披风随风摇曳。 它站在那连它倒影都映不出的黑水之上,静静地等待着。 冥河沸腾,一个面色苍白,身形高大的巨人逐渐出现,手持镰刀。 多么熟悉的气息……黑老大! “许久不见,黑老大,您对于俺送给您的战争感觉如何?” “我不理解……” 哈迪斯深呼吸着,他完全可以直接碾碎这些孢子,但他感到惊愕,他感到困惑,绿皮此举完全是自寻死路—— 但只要它们不来到哈迪斯面前,那么这支军队在其他战场上,不论何处都会是一只相当重要且强大的军队。 但它们还是抵达了,来到了这里,来到了哈迪斯面前。 为了所谓的个人英雄主义? 呵呵,如果这批绿皮不是哈迪斯亲手教出来的,他就信了! 若真是这样,那么也只能说明他的教育异常失败。 冥水自他的脸上流淌而下,露出他面无表情的脸。 “你鲁莽的壮举、对绿皮的建设为你赢得了30秒。” “解释,为什么——随后我便送给你公平的1v1决斗,我vs你全部军队。” 大门牙紧紧盯着黑老大——不,现在该叫他冥王了。 随后露出爽朗的笑容。 “俺曾想到过无数结局——大多时候,俺都无法成功抵达你面前,但这次,我成功了。” 大门牙张开手臂, “怎么样,黑老大,这便是你教导出的冥地氏族。” 星空璀璨,远方绿皮巨舰的光芒几乎点亮了天穹。 “俺做到了,俺做到了!俺成功让整个绿皮氏族整体向上进入了新的台阶。” 绿皮们进化地很快,但整个银河却更加残酷。 哈迪斯面无表情,如果这只绿皮只想愚蠢地跑到他面前,炫耀这些,随后再送死一般的死去,那么他想说它成功了。 他逐渐下沉的表情被大门牙看见,随后这只绿皮——做出了相当令人惊愕的表情,它狡黠地眯着眼笑起来, “俺知道你在想什么,黑老大,俺已经完全理解了你的逻辑与思维——为了整个种族,一切皆可牺牲!” 随后,大门牙骄傲地挺了挺胸膛, “俺也一样!!!” “你还有二十秒。” “走到这里,俺的所有战略目标已经全部完成了。” 大门牙咧开嘴露出它的牙,它似乎急迫地想要说些什么,但又把话咽了下去,但最后,它还是开口了,带着狡诈。 “俺本来不打算说,” 绿皮嘿嘿一笑,挠了挠头,豆豆眼中滴溜溜地闪着光, “但俺从没想到冥王愿意给俺三十秒的时间——好吧,伟大的、属于人类的冥王大人,既然你也讲武德,那么,在背叛冥地后,你赢得了俺的一点小小信任。” 大门牙自豪地张开双臂,将自己融于狂风中, “俺明白,绿皮希求战争,这便是俺带俺手下小子们过来的原因,但俺知道,绿皮需要真正的希望,孢子们不能再无序地纷飞,一场野火不能烧尽俺们全部的智慧。” 绿皮点了点自己的脑壳, “俺知道绿皮在什么方面最占优势——发展,俺的黑老大,您当初选中俺们,便是看重了俺们发展迅速的原因吧。” “于是,” 近乎返古到古兽人的大门牙眨了眨眼, “此次战役,绿皮前往寂静之眼的全部过程,俺们遇到的每个敌人,帝国、混沌帝国、泰伦、太空死灵——尤其是太空死灵,这些过程全都被俺传回了俺的绿皮帝国里。” 与太空死灵的作战尤其能够催生绿皮的返古。 “当然,你不会找到俺的绿皮帝国根据地的,黑老大,在经历过一次背叛,一次覆灭后,俺小心翼翼将它们藏在了银河的最深处。” “但每一次俺们的出征,都将在俺们身后的帝国内催生一批更加强大的绿皮——因为俺们用生命为它们带回了战斗的画面与经验,还有伟大的WAAAAAAAAAAAAAAAAAGH!!!!!” “只要俺们作战,而后方根据地依旧存在,便是胜利,即便俺死了,俺死前的记忆与WAAAAGH!也会通过WAAAAAGH立场传回去,种出新一个略逊于俺的绿皮。” nmlgbd。 哈迪斯心底满是冰冷,眼底则毫不掩饰地流露出杀意,他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没有杀掉这只绿皮!让这个拥有智慧的绿皮活下去了! 面对如此智慧的绿皮,若站在旁观者的视角,哈迪斯大抵会万分感慨与尊重,但此刻,这只绿皮是帝国的敌人!是他哈迪斯的敌人!他必须斩草除根!立刻斩杀!!! 似乎感受到冥王的杀意,大门牙的微笑上沾染了笑意, “因此即便俺的大部分军队都将在此陨落,也并不阻碍绿皮的伟大复兴,而这场战争更是俺送给俺小子们的大WAAAAGH,一次建设后的许诺。” “俺知道,俺们跟银河间的其他种族相比,绿皮已然陨落了太多,在诸多种族崛起的今日,俺们绿皮只会越发衰落。” “因此,俺要绿皮复兴!” 大门牙攥起拳, “黑老大,俺从你这里学到最宝贵的一课便是将个体奉献给整个种族—— 只愿种族永昌,任何个绿皮私情都可抛之脑后,一个真正的领导者决不能屈服于私欲与近利,它要为整个种族谋幸福。” “而现在,俺告诉你,黑老大,” 大门牙沉着地说道, “俺看的不是现在,俺看的不是这一场战役的胜利!黑老大,寂静之眼这一战打完——只要太空死灵跟帝国两败俱伤——而彼时,就是俺们绿皮觉醒的时刻!俺们绿皮将生生不息!只要有一点土壤,便会再度生根发芽!” “俺们绿皮的胜利,俺们绿皮的光辉,俺们绿皮的伟大!在这之后!俺要用俺们绿皮的快速复兴跟你们拼!!!” 哈迪斯感到自己头皮发麻。 “只要这一战……您倒下,剩下的帝国便不再是绿皮永远高不可攀的敌人。” 哈迪斯挑起眉,还剩最后三秒, “假如我不倒下呢?” 大门牙深深吸了口气,随后优雅地鞠躬,攥住自己腰间剑, “那么俺跟你战斗的记忆便会传给下一代绿皮小子们,直到它们当中生长出能够战胜您的个体。” “当然,” 大门牙的眼中一阵怀念与萧瑟, “跟你决斗,也是俺绿皮最后的私情,俺大可换一只绿皮来,但俺知道俺该落幕了,俺希望死在您手下,黑老大,正如当年您启蒙了俺一样。” “不过……现在这份举剑的情感,更多的反而是为马格小子复仇的怒火。” “我很震惊,” 哈迪斯说,还剩最后一秒, “我从未想到我会教导出如此觉悟的绿皮,若你是一名人类……算了。” “但这银河间只以鲜血论生死,流淌着相同血液者才为盟友,不同血脉者的鲜血只会出现在剑上,黑老大,俺以绿皮为荣,并愿为绿皮流尽最后一滴血,——在这点上,你我都是真正的忠诚者。” 绿皮淡淡地笑了一声, “俺又何尝不曾幻想过,您若真是一只绿皮。” 紧接着,绿皮面上的表情瞬间狰狞起来,扭曲非人, 大门牙眼底呲出一分狠意, “作为俺的恩师,俺希望您活下来,但为了整个绿皮——你不能活下来!!!哈迪斯!!!” 那高大的绿皮扑过来,带着如此璀璨的光芒,从它身上迸发出的光芒宛如春日升起的旭日,照亮了它身后那正在仰视它的绿皮小子们。 与此同时,绿皮战舰之上,它们此刻的坐标被全方位播出!!! ………………………… 哒、哒、哒。 寂静王座之上,敲击着黑石的瘦削金属手指停下了。 ………………………… “好啊!好啊!!!有朝一日我还能被一只绿皮反将一军!!不愧是我亲自教出来的!比他妈的几个原体都顶事!!!” 黑暗滔天,顷刻间淹没了那敢向黑暗举剑的勇士,也瞬间淹没了那正在朝大门牙呐喊,WAAAAAAGH的小子们,黑浪澎湃,亚空间中传来一阵阵WAAAAAAGH声,却被来自冥河的力量强行撕下,吞咽下其血肉与力量。 黑暗的怪物自冥河中现身,愤怒至极,他声音沙哑,在被来自寂静王的死亡之矛击中的前一刻,他说出一句话, “塔拉辛……别全杀了,留几批高等绿皮拷问,还有把它们舰船的航行日志拷贝下来,我战后要用。” 然而—————— 下一刻!那贯穿银河的制裁降临!!!! 一道绿光笔直地贯穿万千星区,劈开星日,自视线无穷止处出现,自视线无穷止出消逝,如同神罚。 而在神怒火的尽头,星球连同神明一起破碎不堪。 寂静王降临了。 (本章完) 第839章 【281】高贵者 第839章 【281.】高贵者 (自设惧亡者武器,自设惧亡者设定,忘说了前前一张泰伦也是自己瞎编的设定,因为gw实在没填坑,我只能瞎编了。) 你深知你的伟大。 银河因此在你面前俯首。 ……………………………………………… 群星颤抖,但不过它眼中儿戏。 整块巨大的黑石铺就地板,通向荣耀与权力之路,暗绿色的符文流淌,于跪拜群臣膝下汇聚向山巅,王座高耸,尖利刺入王厅,远比银河更加深邃的黑暗于此显现,扶手似蟒蜿蜒之下,每一片鳞片都镶嵌着整片银河难寻的珍宝。 王停下了它敲击扶手的手。 “挑衅吾……挑衅惧亡者,当真如此有趣?” 低语回荡在王厅之内,群太空死灵一片噤声,为了剔除它们的愚蠢,寂静王不得不在暴怒间做出了些许让步,它暂时让它们“遗忘”了它们那不堪的性格。 只剩思绪中枢的运转静静嗡鸣。 …………………………………… “寂静王!!!” 塔拉辛尖啸道,带着十二分的音量,它的舰队部分被刚刚寂静王的突袭直接击散了一部分,无尽者不得不狼狈地立刻撤退, “它使用的是被禁止的武器——该死的那是它当初签署的禁令?!!!!那一批次的巨构不是被销毁了吗?!!!” 塔拉辛咬牙,自己身躯中的引擎超功率运行,强行带领着自己的舰队避开来自寂静王的超远程攻击,立刻回撤。 同时,太空死灵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跑到了战舰侧翼的舷窗,BANG!的一声,塔拉辛将自己的金属脸紧紧贴在了舷窗之上,荧光眼爆闪。 它看见一个被贯穿摧毁的星球,那一击直接在球形天体上打出了一个体积不亚于星球三分之一体积的空腔球,贯穿了一整个星球。 无数暗淡紫色的星球碎屑在虚空间四溅,但最令塔拉辛担忧的还是那一片黑暗—— 只见某种类似星球风暴般的纯黑烟尘在那被击穿的星球空腔内升起,整个星球表面都卷起漆黑的暴雨。 哈迪斯受伤了,绝逼受伤了,塔拉辛想到,它大抵知道寂静王用的是什么—— 即便在漫长岁月长河间,在寂静王授意下,大部分太空死灵都模糊了它们当年如何击碎星神的记忆。 但塔拉辛还是凭借着依稀记忆与考古还原出片刻真相,那是“长矛”,在多个太空死灵王朝的记载中,寂静王使用一柄长矛击碎了燃烧者。 但那绝不是能握在手里的“长矛”。 这些具象的武器名称,实际上是一系列人工巨构天体的称呼—— 但在太空死灵认为星神将永无法构成威胁后,寂静王便承诺并销毁这些巨构武器。 因为这些巨构的维护与使用都将对银河系带来难以承受的撕裂,有的巨构每运行一纳秒,便会让一整个资源充沛的A级星系直接消失;有的巨构则会加速亚空间膨胀与混乱,其啸叫甚至会持续催生亚空间次级神的形成;有的巨构则会直接不可逆转地扭曲整个银河的物理法则,让原本简明的定理枯萎成不适宜文明理解的扭曲态。 每一个巨构都是当年惧亡者在抱着让整个银河殉葬的态度下建设的,彼时它们正面对着与古圣的战争,并已然知晓了星神对它们的欺骗。 彼时的惧亡者——或者说太空死灵已然陷入了整个种族的绝望与疯癫之内,它们迫切地希望让一切都为它们的永不复生付出代价! 数名整个太空死灵文明内最具天赋的武器设计者被选出,以燃烧自己的全部人格模版与记忆为代价,设计出了太空死灵们掷向星神们的复仇之箭。 在战争结束前——惧亡者从未打算着让任何存在幸存! 但战争终究结束了,在古圣的消失后,在惧亡者的怒火击碎了数位星神后,寂静王,这位惧亡者历史上最伟大的王,这位带领整个种族跌入深渊的罪人。 这位极其道德洁癖的惧亡者,面对满是创伤的银河,选择了放下屠刀。 银河无法亦无力再承载另一次天堂之战,而天堂之战的疼痛将永远存在,整个银河都将陷入一场极其漫长的寒冬,再也不会发展出下一个古圣与惧亡者级别的文明,银河孕育文明的进程陷入了漫长的衰退期。 昔日辉煌的圣殿被焚烧殆尽,废土之上,只剩下虫豸与圣者的尸首存在。 于是寂静王留下坟茔,转身自我放逐出了银河。 漫长的岁月中,寂静王忏悔过,痛苦过,崩溃过,也无情过,麻木过。 即便彼时惧亡者王朝内党政激烈,内斗残酷,也最后是它所彻底决定了生体转化仪式。 被一群昏了头的分封王推上最终的抉择——它们屠杀那些不同意生体转化的王朝,将反对者推入深渊。 过往的残酷最终令寂静王醒悟,在自我放逐之前,它主张并起草了无数项保护银河的条例;自觉销毁了惧亡者所掌管的毁灭银河级别的巨构武器——即便它不会使用,但也不能确定别有用心的惧亡者窃取这些武器的权限;将其余惧亡者选择命运的权力重新交还回去。 同时,太空死灵将密切地关注新生的文明,确保它们不会再一次让银河流血,确保不会再出现下一场天堂之战。 寂静王或许是在忏悔。 现在它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尽可能让整片银河的废墟重新恢复生机。 但塔拉辛认为这些都是放屁,寂静王明显是在逃避,若它真心悔改,便不会拖这么长时间才真正下决心试着重新寻回惧亡者的灵魂们。 塔拉辛这之后也曾多次寻找过这些巨构,查看寂静王是否真的按照条例销毁了它们,而多种证据与事实告诉它,寂静王的确是个道德疯子,那些巨构天体已经被太空死灵全部无害化消除了。 这也是为什么塔拉辛认为人类帝国跟寂静王一战有胜算,因为当年那些最恐怖的武器已经被销毁了,而太空死灵现存的能力绝不足以再度复刻。 这些巨构的威力对于现在的银河文明而言,是完完全全的降维打击! 这就像是大家都使用步兵与飞机进行战斗,而忽然一个全副武装的人手上拿了一个二向箔。 这打鸡毛啊!!! 而先前与风暴王的作战中并不使用,大抵是因为这属于王朝内斗,就像是争权的两党从不会朝着彼此发射核弹,它们不会彻底破坏接下来有可能属于自己的军队与领土。 如果塔拉辛还是惧亡者,那么它现在大抵会脉搏猛地一颤,震撼到难以呼吸—— 寂静王亲手使用了它当年承诺销毁的武器! 塔拉辛脑中警铃大作,它的第一反应居然是寂静王那个老登究竟把这个巨构天体藏在了哪儿?!竟然从未让它发现过! 毕竟即便不允许,维护一个巨构天体所要花费的资源也是天价!更别提巨构天体只要存在便会一直污染它周围的星区! 寂静王的资本终究是夸张到了何种地步?! 眼看着哈迪斯那边的状况不妙,塔拉辛下意识焦急地敲了敲窗户, “哈迪斯?!哈迪斯——快跑!!!” 寂静王只要掷出它的怒火,那么便绝不止一只复仇长矛。 哈迪斯现在绝对——即便是冥王也受不住再一只长矛的进攻!毕竟这些巨构最初设计是用来击碎完整星神的!只要命中核心,一只完整星神都扛不住一发! 现在用“长矛”来攻击一个星神碎片——这是何等浪费的行径!几乎是在用大炮轰蚊子! 但侧面也可以印证出,寂静王现在的确没有其他更好的方法来攻击冥王了。 塔拉辛拼命祈祷着刚刚那一发并没有直接命中哈迪斯——应该是如此,长矛最核心的“内焰”并没有直接接触到冥王,但它外层的“余晖”却是实打实命中了。 塔拉辛紧张到做出来极其愚蠢的动作,它猛地拍打着舷窗,死死盯着那个一片死寂的星球,仿佛这样哈迪斯就能听见它的呐喊一样。 “快跑——快跑啊哈迪斯——立刻跃迁!立刻跃迁!!!!不要停留!!!!” 塔拉辛绝望地咆哮道——但它却深知即使跃迁也无法逃避,太空死灵的攻击是自动制导的。 但除了让哈迪斯快跑,它还能干啥?! 虚空隔绝了太空死灵撕心裂肺的呐喊,漫天星辰只是颤抖,漆黑的天穹那端,破碎的星球同破碎的神明一起噤声。 ………………………………………… 【沃克斯】是在剧烈的颠簸中勉强找回自己神志的。 当他刚一恢复自己的感官,这位自诩勇敢的大魔便立刻痛苦地倒在地上开始翻滚呕吐。 他已经抵达了最前线。 这是【沃克斯】那满是呕吐欲脑中唯一的念想,硬生生挤进了他的大脑,因为从没有比这更加浓郁的黑域强度了。 ——意志断片—— 他可能在原地躺了好一会儿,因为当【沃克斯】的身躯终于终于勉强适应了这里的时候,【沃克斯】强撑着起身,发现天空中飘荡着许多碎屑,就像是被某种高能攻击烧碎了一般。 ……究竟发生了什么? 【沃克斯】不清楚,如果他此刻有着【赫瑞拉】一般的机警,他便会发现原本该跟他一同抵达战场的死亡守卫并没有一起跟来。 但【沃克斯】不在乎,也懒得在乎。 他最初,也是最后的目标便是送死——死在冥王的黑域里。 他意识到这件事即将发生了,【沃克斯】由衷地感到鼓舞起来,为这个世界终于彻底少了一个肮脏的灵魂而欢欣鼓舞,为这个世界终于多了一个安眠的人而大受振奋。 【沃克斯】甚至不会去细想哈迪斯,能够顺利抵达便已经是最大的幸运,他还会再奢求些什么呢? 事不宜迟,【沃克斯】急忙拖着他沉重的步伐开始试着一步步蹭到那最令他头晕目眩的位置。 黑域浓度高地几乎令他窒息,【沃克斯】感到色彩正逐渐自他的视线中消失,随后整个世界只剩下黑白灰,原本【恐虐】最后的一丁点咆哮也消失不见了,只剩下绝对的寂静……平静。 他很久没有如此平静……如此释然过了。 【沃克斯】已然想好了自己的结局,那便是死在这黑暗间,以他的灵魂强度,绝无法抵达冥王周围,但【沃克斯】还是强打起精神,能多走一步,就多走一步。 毕竟他答应了机械贤者一件事。 【沃克斯】撑着远比他高,明显比他常用镰刀重不少的黑镰,强撑着一步、又一步往那黑日高升处行走。 他终将搁浅在那漆黑的海岸边。 …………………………………………… 高贵的斯扎拉克,最后和最伟大的寂静之王,意外地挑了挑眉。 封存已久的“拉之裁决”的确有失准头,并未直接命中目标—— 但这也在意料之中,毕竟这一巨构天体已然沉默太久,而刚刚那一击,不过是它的预热。 这一巨构当初也是为击碎燃烧者而特意定做,对于其他星神而言,其特攻性也差了些。 遥远虚空之外,在无尽者都无法窥探的隐秘角落,那超脱于时间与空间的禁忌之物正旋转着,为再一次被激活而欣喜。 难以言语的、观测无法得到绝对答案的抽象几何线条正旋转着,若强行用语言形容,那么在这一武器尚未投入使用之前,它就像是一个扭曲的梭形。 无数不同维度的线条扭曲挤压成这一杰作,没有别的可供智慧理解的所谓符文阵与能量石,只有线条,无数扭曲的,旋转的,被惧亡者所雕刻的线条组成了这一巨构奇观。 只有线条,纯粹的线条——而在这一奇观所存在星区的数十光年内,一片死寂,所有事物都由混沌的颜色所组成,找不到任何一处颜色分明的角落。 还有一发长矛。 因为谨慎,寂静王在毁灭了大部分巨构天体后留下了最后一个巨构,拉之裁决,这是在深思熟虑后的决策,而为了限制,同时因为维护的原因,这一幸存的巨构只能被激活一次,激活后时效三小时,同时其弹药也只允许两次进攻。 当年击碎燃烧者,用了一发长矛,还剩两发。 三次进攻后,“拉之裁决”便会自行解体。 寂静王思忖着,金属指敲击着额头,因为愤怒,它很想很想直接让剩下一发长矛一发直接给无尽者塔拉辛。 但是…… 寂静王沉默着,它随意地抬眼,欣赏聆听着冥王的惨叫与破碎,目光却并不落在这个令它狂怒的星神碎片身上。 真是不让它省心…… 寂静王眼眸中映出了那莹蓝的巨大能量天体,昔日那最终的战争尚未停息,还剩下一个小小的尾巴。 最后也还是它来收拾。 寂静王起身,它的权杖在它身旁发射出永恒无上的荣光。 冥王绝不可以留下来,这一扭曲星神碎片所蕴含的成长性太过恐怖,若放任其成长,只会带来下一次银河间的灾难——人类太过贪婪,不知自己养出了何种怪物。 而寂静王手中余下的一支长矛……还是暂且先留下来,比起永不知满足的人类,伟大的斯扎拉克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不过现在…… 它要去亲手毁灭那个怪物。 那个已然被重创、奄奄一息的怪物。 这一次,它势在必得。 ……………………………………………… 【亚空间坚韧号上】 【?!!】 亚空间内,莫塔里安猛然一惊,他感到某种难以遏制的恐慌,原体抬头,被白雾埋住的眼瞳中映出此方亚空间同等对照的物理世界。 在那里,某种巨大的,碾压性的,毋庸置疑的存在划破星穹——恍惚间莫塔里安甚至认为那有着一击击碎混沌的力量。 【……那是什么?】 “莫塔里安!专心!” 白雾间身形模糊的卡拉斯呐喊着,因为剧烈的亚空间乱流,辅佐莫塔里安定位的他紧紧撑着自己的镰刀,才不至于倒下。 全身心投入对抗亚空间乱流的卡拉斯自然不像是莫塔里安,可以朦胧地看见此刻物理世界内的投影 【那是什么?!】 莫塔里安再一次难以置信地喊道。 ………………………………………… 【亚空间另一艘“坚韧号”上】 【莫塔里安】痛苦地瘫倒在满甲板法阵之内,他挣扎着跪起来,手死死地攥住脖颈,那之上,原本暗淡的锁链般符文正熠熠生辉,亮蓝色的焰火燃烧起来。 [基利曼……妈的……你妈的!!!] 【莫塔里安】嘶吼着,青筋一条条自额头上爆开,他竭尽全力地谩骂着,咆哮着,原本英俊的面庞扭曲地宛如恶鬼。 那些符咒却并不给他喘息,宛如倒置的、布满尖刺的王冠开始攀爬,朝着血肉深处、灵魂骨髓间扎根,呼吸着刺痛他的灵魂。 【泰丰斯】已经失踪,【沃克斯】独自踏上寻找“祂”的旅途,【赫瑞拉】暂且隐蔽于【安格隆】的军队中,此时此刻,【莫塔里安】身边只有他那些近乎奴隶般的战士子嗣—— 其间,他身边的大部分,或者说全部战士真正的效忠者并不是他,而是某个闪耀着微笑的蓝色男人。 因此,在【莫塔里安】倒下那个瞬间,按理大型定轨巫术已然失败了,但他身边的子嗣们全都像是视【莫塔里安】为空气,念咒的智库们依旧在有条不紊地念下咒语,只不过内容与之前略有差异。 [咳咳咳!] 【莫塔里安】七窍喷血,再一次脱力倒在地上,他深黑的污血溅在法阵之上,流淌到他子嗣们的盔靴之下,他脖颈间的蓝光越发璀璨。 [你他妈挑这个时候?!你他妈挑这个时候?!!!基利曼?!!我早该明白你他妈的都算好了!!!——你就疯成这副模样?!罗伯特!!!你难道不怕他们失败?!!!你就不怕外侧者或者寂静王把我们都杀了?!!!] 【莫塔里安】疯狂地谩骂着,宛如地狱爬出来的恶鬼般挣扎着,他不顾灼烧到疯狂般的痛感,强行将自己的手伸到脖颈处,仿佛想要撕下那些符文般将十指刺进自己的脖子里,黑血顿时顺着原体苍白的指甲溢出。 [你这个——咳咳咳!呕!!!!] 【莫塔里安】挣扎着,咒骂着,面容丑陋狰狞如同怪物,在整个有条不紊的指挥大厅内, 只有他一个人狼狈异常。 …………………………………… 【另一命运线】 【现在】 [别那么小气,反正你们也打不过,帮我这个忙喽,莫塔里安。] 【基利曼】漫不经心地说着,他伸出手,去触碰那些种植在花圃内的亮蓝色曼陀罗,花朵在他掌间随风轻轻摇曳,挠地他手心有点发痒。 【基利曼】露出一个微笑。 此刻泰拉天气正好,照耀在他的金发上,每一根发丝都像是黄金铸成的那般荣耀。 他身边此刻并没有跟随着【珞珈】。 ………………………………………… 【坚韧号】 “?!” 卡拉斯猛地咳出一口血,感到整只死亡守卫稳定的舰船群忽然遭到了异常灵能攻击。 下一刻,坚韧号忽然一个颤抖——这对于正在引航的灵能者几乎是致命的波动! 整个星语者大厅顿时灰暗下去,跃迁被被迫打断,卡拉斯再度喷出一口血,弯下腰剧烈地咳起血来。 他身边,法阵里的其余辅助灵能者则有的直接头颅爆开,有的则笔直地瘫倒下去。 因为受到攻击而强行中断跃迁灵能术,原体此刻也狼狈异常,浓郁白雾的最深处,莫塔里安咳嗽起来,但尚且比其余所有人都状态好。 原体缓慢、阴厉地抬起眼,眯着眼看向他的正前方,在那里,冰霜在甲板上蔓延,空气间传来短途传送特有的臭味。 [我想你该想到这一幕。] 【莫塔里安】轻松说到,他眼底带着疯癫地微笑起来, 他英俊的面庞依旧如大理石那般完美,只不过原体那终年不曾凌乱的长发此刻却凌乱异常,若仔细查看,便会发现他白发上沾染的零星黑色血迹。 [背叛,跳反,就在现在。] 莫塔里安面色阴沉,他知道会有这一天——但他从未想过是现在,他以为至少两个基利曼在寂静王与外侧者的话题上达成了一致。 那就是在寂静王与外侧者尚存的情况下,不会撕破脸。 更何况……他原本以为另一个自己至少不会挑尚未援助哈迪斯成功的节点。 至少【莫塔里安】所表现出来的是他乐意支援冥王。 原体愤怒地盯着首逆者,心中的焦躁越来越大,哈迪斯那边明显出现了变故,他这边却又被拖住了。 杀意,绝对的杀意自莫塔里安眼底出现。 【之前你所谓的态度不过是欺骗?伪君子,你连卡拉斯都骗过去了。】 莫塔里安沙哑地说着,首逆者不语,只是冷冷地笑,不知为何,首逆者脖颈间挎上了他不惯于示人的鬼面,正好挡住了他原本露出的脖颈。 [这世间并不存在善意,] 【莫塔里安】轻声说,伸手,镰刀在他手间凝结, [只有恶意……莫塔里安……只有绝对的恶意。] ……………………………………………… 冥王正喘息着。 祂受伤了,足够严重的伤,或许是自祂成为这幅模样后第一次如此狼狈……新生的星神从未目睹过旧日那畏惧死亡的个体们铸就的奇迹。 祂感到自己的感官被蒙上一层黑霾,对于整个银河的感官正在流逝,祂感到力量的流逝,祂身躯之上绝对破碎了不止一处。 冥王尽可能挣扎着直立起来,祂略带茫然地望向前方,祂重新回到了大陆之上,而此前绿皮战帅的呐喊仿佛还在耳边回荡。 祂被一只绿皮阴了——以性命为代价。 绿皮巨舰的碎片在空中腾飞,破碎到看不出原本面貌,这些充满生命力的生物在攻击降临的那一瞬便被蒸发了,只剩巨舰的零星碎片此刻漂浮在星球表面。 而在那一片萧瑟的碎屑间,寂静之王降临了。 冥王尽可能朝外延伸自己的感官,却只感到灼烧,浑身流溢着如同日出光芒般的寂静王缓缓自天空上漂浮的战舰踱步而下,神色淡然。 “吾终于再见汝,自大的小东西。” “……” 寂静王眼看着它面前原本正在喘息的冥王瞬间膨胀起来,这个星神碎片不过是强弩之末,强撑着来面对寂静王最后的攻击。 “可惜汝最后还是没有藏好。” 寂静王淡淡地说道,它身边的空间扭曲,这是某种特殊的科技——太空死灵已经放开了大部分原本对自己的道德拘束。 敌人将它的克制误认为懦弱。 他们静静地望向彼此,仿佛只待寂静王降落,便可以开始战斗,冥王如同受伤的野兽般咆哮着,似乎在思忖如何逃离。 但这次塔拉辛不会让祂跑掉的,祂亦无路可退。 “想跑吗?回到汝那些愿意舍命为汝苟活几刻的凡人间吗?” 寂静王淡淡地说道, 却见冥王露出一个残忍到贪婪的笑, +我只是在想怎么吃了你……太空死灵。+ “傲慢。” 寂静王说道,眨了眨眼,下一刻,来自轨道之上的高斯炮照亮了它面前的荒漠,亦照亮了它瘦削的金属面庞,寂静王仅仅是简单地目睹着这一切。 五秒后,翠绿的光芒消散,黑暗翻涌,如同怒涛。 +你只有这点本事?+ 冥河间传来挑衅之声,寂静王不语,它如果真的不顾全大局,那么现在的冥王早已在长矛的降临下化为乌有。 风越来越大。 忽然,某个不谐的杂音打破了这份对峙!一道大叫——来自斯扎拉克最讨厌的喉咙所发出的大叫。 天穹上传来骚乱之音,寂静王列阵等待的军队旁出现了挑衅者。 耀绿的传送光芒在身上飘散,荒漠不远处,一个高大的太空死灵傲然挺立,它身后银白的斗篷随风飘舞, 永恒之辉、千面幻灵、逐鹿星河的野心家、永久追求灵魄的惧亡者、银河间最大博物馆的馆长银河间、伟大星神碎片冥王的狐朋狗友塔拉辛登场! 无尽者挥杖,剑指寂静王!中气十足地呐喊到! “斯扎——” 寂静王斯扎拉克抬手,它的权杖上放出一道光波——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闪耀。 啪! 塔拉辛原本所在的位置上出现了一道焦痕,连同一堆被融化的银色金属液体。 塔拉辛败北。 +……+ 饶是现在重伤难以思索太多的冥王都忍不住思绪抽搐,最后,依靠着仅剩无多的理智,冥王朝塔拉辛另一个分身发送了“跑”这个讯息,顺便再送了它跟它的部队一程——哈迪斯希望那个方向是费努斯的部队。 +呵,不跟我专心打一场吗?在你眼中我已经菜到这种地步?+ “……” 寂静王转动手腕,加强的符文阵如同午后夏日的溪流般粼粼在它身躯上流淌,它比冥王上次所见更大了,更耀眼了,也更加……气息邪恶了。 “不可轻觑。” “此次,汝断无遁逃之理。” +呵。+ 下一刻,就在寂静王如同旭日的太阳那般夺目时,冥王周身的冥水顿时翻滚,掀起倾天浪涛! “?!” 时间静止,自上一刻,意志所延续的下一个刻度时分, 寂静王“看见”了那距离它身躯能源核心仅差一厘的镰刃,自冥水中破出的冥王已然飞跃至它的身后,似乎对这次偷袭势在必得。 “愚蠢。” 寂静王说道——时间重新开始流转,那斩向它身躯,看似永远坚不可摧的镰刀顿时化作液体金属,挥洒着淋到半空中。 +?!+ 意识到不对,冥王似乎想要立刻跃迁离开,但寂静王不会放过它,炽热的火焰腾起,冥王的身躯顿时烧灼起来。 寂静王不慌不忙地看着跃起的冥王再度消逝,几近覆盖一整片大陆的冥海翻滚起来,其上逐渐燃起苍绿的火焰。 “发射。” 寂静王下令,它天空上的战舰群立刻开始了新一轮齐射。 整个世界都仿佛灼烧起来,巨大的能量流如同支撑天空的柱子般横贯天地,狂暴的粒子咆哮着冲向大地,冲向那正在翻滚的冥海内,刺激着那正在尖啸的黑水。 一轮接一轮的射击, 某个更远古、更真实的存在因此终于现身了,自那横贯整个大陆,绵延数万英里的冥海中浮起,随着祂的现身,整片海洋都像是被抽干了一样。 斯扎拉克冷眼目睹着那名为“冥王”的星神碎片。 那是一片绝对的黑,外表看上去就像是无定型的液体,随着任何念想而塑造成任何模样,祂可以是最锋利的镰刀,也可以是路边籍籍无名之山脉,祂可以模仿任何事物,按照任何生灵的想象化作他们所期许的模样。 任何存在没入祂,也只会让水面升高。 但唯一不变的,便是那最纯粹的黑暗,就像是……整个世界的裂痕那般。 任何存在都不可能让其改色。 寂静王默然颔首,它看见了那些漂浮在这怪物身旁的星星点点的光点光球们,亮度不同,色泽不同——这是那些它尚未来得及消化的亚空间能量。 “真是丑陋。” 寂静王叹息般说道, “冥王原是这幅模样。” 祂已经彻底抛弃祂的物理身躯了,化作绝对的能量态,这意味着更强,但却也意味着……可以被进一步击碎。 没有再多余的话了,刹那间—— 寂静王眼前忽然一片漆黑,随后它反应过来那是来自冥王铺天盖地的箭矢! 每一支箭矢都是一束极高速的粒子流——带着绝对的能量,直冲寂静王而去! 纳秒间,寂静王手中的权杖以一种难以想象的速度爆发出光芒,就像是千万颗耀绿色的恒星同时升起,足以熔化黑石的炽热瞬间充斥了整个空间,那刺向它的锋芒顿时钝化下去。 不等寂静王再度出招,黑暗翻滚着朝它扑来,就像是一只巨手,寂静王仿佛坠入了无穷无尽的夜色中, 它感到自身周围的法则正在无声地扭曲更改起来,但斯扎拉克也绝非等闲之辈!它眼中爆出光芒,因为法则更改而发出金属悲鸣的身躯顿时重新回到了正轨。 粗壮如龙的雷霆划破滚滚深夜,恍惚间照亮四野,寂静王看见天穹上正在下坠的翠绿流星雨,自大地之上奔腾的星神闪电击穿了它的舰队。 但依旧无法重创寂静王! 某种代表着湮灭反应的声音自寂静王手中嗡鸣而起,肉眼可见的狂暴能量正迅速汇聚于此,随着那声音越来越大,寂静王全身上下原本流光溢彩的光芒迅速暗淡下去,它眼中那仿佛代表灵魂的绿焱也迅速消退。 斯扎拉克高高举着自己的权杖,原本能照亮千万星系的光芒此刻竟穿不透郁郁黑暗,只能照亮一方微弱小天地。 寂静王眯起眼。 就是那里! 它猛地掷出手中正在剧烈反应的狂暴能量体,就像是将一粒石子远远投掷向深渊,呼啸的风声在斯扎拉克耳旁回荡,寂静王此刻早已灰暗了下去,它全身上下的光芒就像是疲惫了那般。 但寂静王却表情放松,就像是如此笃定什么事情一样—— 远远地,远远地,就像是极远极远的地方,那里忽然传来一声璀璨的烟火爆炸声,随后,是一道极长极长的尖利咆哮。 于是,黑暗开始退潮。 寂静王由衷地笑起来。 它跌跌撞撞地再次重新见到光明,当它重新感到自己的双脚站在大地上时,斯扎拉克差点一个趔趄。 随后它抬眼望去,在退潮,满目都是搁浅的破碎战舰间,看见了一个重伤的,能量匮乏到无法再战的,五感全失的星神碎片。 结束了,终于结束了。 时间……刚刚好。 寂静王感到自己明显松了口气, 浩渺的大漠之上,两个渺小的个体头顶,那一望无垠的银河微微闪亮起来。 寂静王摇摇晃晃地,举起了自己手中的永恒荣耀杖,光芒亮起。 “——等等!!!!!” 一声爆喝!来自寂静王的背后,与此同时,巨大的破空声自寂静王背后响起! 又是塔拉辛?! 斯扎拉克在心底怒骂到,还好现在冥王暂时重伤致盲,无法朝它发动偷袭——寂静王不得不分出一丝注意力,看向它背后—— 来的却不是无尽者。 难以置信的,在这彼方绝不可能出现的灵能光耀腾起,就像是清晨草叶上的晨露,闪耀却又脆弱,反射着迷人的光芒。 寂静王看见一个怪模怪样的混沌恐虐星际战士——已经距离它极近极近了,难以想象的灵能光辉在他身上爆开,也因此让他手中紧攥的黑镰更加漆黑,就像是白日青天中最醒目的地标。 那其间,孕育着浓郁的黑域能量。 此刻,那个恐虐战士正高高腾起,手中的黑镰已然瞄准了寂静王的头颅。 这是——这怎么可能?!寻常的恐虐恶魔不可能悄无声息地来到寂静王背后!即便因为疲惫,寂静王现在的警惕度也在飞速下降! 但这也不过是螳臂当车! 寂静王猛地挥手,巨大的风暴转瞬腾起,顷刻间席卷向那腾空劈砍的【沃克斯】,但某股强大的灵能光芒再度跃起,拦下了寂静王的攻击!不是来自【沃克斯】,却是来自某个寂静王没有找到的势力! 于是寂静王睁大眼,眼睁睁地看着那漆黑的镰刀朝它而来,但这也是徒劳! 黑镰讣告的硬度压根不如寂静王的身躯,电光火石间,斯扎拉克心中冷笑看着那刚刚接触自己脖颈的镰刃崩开—— 而这个自以为勇猛的恐虐战士甚至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寂静王眼看着那恐虐战士七窍出血,大张着嘴,喊出—— “哈迪斯——!!!!在这里!!!!以冥王之名!!!” 这一声,为某个正在挣扎的存在带来了极其微弱的能量—— 亦勾起了祂最原初的动力,贪婪——对灵魂的贪婪!!! ?!!!!! 不对?!!! 因为能量刚刚巨量消散而思维变慢的寂静王猛然意识到不对!它想要回头防守,却早已来不及!在它眼中,【沃克斯】的行为缓慢如同童稚,但战场上的另一个存在的速度可跟它不分上下! 它身后,那早已嗅到气息的、饥肠辘辘的冥海扑过来!翻滚着远比千层楼更高!怒海滔天!!! “不!!!!!” 斯扎拉克狂怒地咆哮着,它不愿自己竟最后栽在这种地方,它周身原本暗淡的光芒再度暴起——迎上那滔天的冥海!!! 最后那刻,【沃克斯】张了张嘴,他目眦欲裂,溢出鲜血的双目死死地睁大,双瞳中倒映出那片纯粹的黑,似乎不愿放过最后一点细节。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抵达的,他知道仅凭他自己绝对做不到这一点,但在接近战场的同时,【沃克斯】却感到自己越来越强大,脚步越来越轻盈,就像是回光返照般。 但他也不再细究这些了……【莫塔里安】、【卡拉斯】、【赫瑞拉】……他先走一步了……【沃克斯】想到,也希望他们能够成功。 彻底的黑暗淹没了他,【沃克斯】心满意足地闭上眼,在他沉睡的最后那刻,全然的黑暗间,一个苍白的脸庞忽然出现。 “沃克斯?!” 他听见一声熟悉的声音,随后,他睡去…… …………………………………… “咳咳咳!” 黑海澎湃,狂暴地咆哮着,那浩渺大洋的最中间,寂静王跪在地上,强撑着臂膀间的永恒荣耀权杖,权杖尖亮起的光圈在这万顷大海间为它留下了最后的幸存之所。 “咳咳咳!” 寂静王发出机械变调般的刺啦声,它现在全身上下都暗淡了下去,原本高大的身躯已然缩小,变得就像是普通的太空死灵一样——因为在一次又一次受创中,活体金属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弥补它破损的零件,但活体金属一直在持续减少。 “原来……原来……唯差末微。” ……原本留给寂静王的时间便不多,它必须在击杀完冥王后立刻对战外侧者——比起外侧者所带来的危难,冥王现在还不值一提。 但它却失败了,败地刚刚好。 寂静王叹息着,比起星球之上昏暗的黑海,天空此刻却闪耀地如同白昼般刺眼。 房间中的灰犀牛终于缓慢地、坚决地走过来了。 外侧者来了。 “吾不论汝为何……咳咳咳……” 寂静王沙哑着继续开口, “既此外侧者为汝所引至,汝必知其可怖。银河已不堪一完整星神之怒——若汝为削吾及太空死灵之故,而引此外侧者……” “……” “汝赢了。” 寂静王平静地说道,它绝望地、平静地举起自己另一只手。 信号被发出。 “吾乃斯扎拉克,高贵的斯扎拉克,最后和最伟大的寂静之王,即为银河之主,必处处为银河所考量。” 远方,那无数扭曲翻滚的线条再度开始活跃,整个梭形的巨构天体调转它的尖端,某种可怖的、绝对的暴虐能量自那其间暴涨! “先,吾罢对冥王之攻。” 寂静王说道,瞥了眼又又又赶过来的,第二具塔拉辛的分身——当然,这句话不是对无尽者这个傻逼说的。 “然汝必警觉冥王之势——咳!咳咳咳!” “而后,” 寂静王抬眼,嫌恶地看向塔拉辛,它的确在塔拉辛身上看到过某种预兆——某种希望,它或许会支持塔拉辛——前提是塔拉辛不曾背叛,但它已经背叛了,所以不必多言。 “吾悉以吾之王朝与军旅付与塔拉辛——以此为易,汝等必尽碎外侧者,无论以何法。” 历经多重削弱后,寂静王深知自己现在的军队不足以击败外侧者。 “等等?!你这是什么意思?!” 再度返场的英雄塔拉辛大叫起来,但寂静王连一个眼色都懒得给无尽者,它只紧紧盯着自己前方,在那里,忽然出现了一张纸——那上面是斯扎拉克的话。 +我想您终于想清楚了,伟大的寂静之王。+ 时隔多月,一位熟悉的故人声音再度出现——与此同时,伴随着塔拉辛所播放的“星神语录”。 金色的光芒压下来,疲惫不堪的冥域终于消退了。 一位白发老者赫然出现在两个太空死灵面前。 是马卡多。 …………………………………… 【过去】 【父亲,我不理解——为什么非得是马卡多?我认为魔纹者可以休憩了。】 基利曼跟随在尼欧斯身旁,认真地问道,某自信神秘褐皮男却仅仅只是自信神秘一笑。 “因为你们中所有人都不行,必须得是马卡多。” …………………………………… “呵呵呵……塔拉辛……” 斯扎拉克平静地说道,因为能量耗尽,组成它身躯的纳米活性机器开始逸散,太空死灵就像是消融于空气中了那般。 “吾望汝异日真能复得惧亡者之魂,而非为异族所叛。” 嘲弄的笑声响起,塔拉辛愣愣地站在原地,但它的面前早已无一物。 随后,塔拉辛气急败坏地大叫了一声, “这老登就是不想让我收藏它!” 但这句话究竟是发自真心,还是惯性为了掩藏塔拉辛现在真实的复杂想法?除了塔拉辛自己,没人会知道。 而在他们头顶之上,那一道贯穿银河的绿矛再度被掷出——只不过这一次,却不是瞄准着冥王。 那璀璨夺目的莹蓝色烟花在天穹之上爆开,紧接着—— 所有人都听见了一个完整星神的尖啸—— ——【基利曼】皱着眉捂住了自己的耳朵,他站在自己的战舰之上,对着通讯频道间发话, [开始狂欢吧,我的兄弟们。] 与此同时,【基利曼】的双目一眨不眨,望向了战舰外侧,那正在努力连接上另一侧人类帝国的,费努斯的舰队。 (本章完) 第840章 【282】君王与君王 第840章 【282.】君王与君王 (预警:本章色孽出没警告,不适者自行跳过安格隆对应段落,重申一遍,严重警告,接受不了的自行跳过,不要觉得自己可以接受,然后看完后又痛不欲生) “现在先带着哈迪斯离开这里。” 狂风呼啸,天穹之上,那远比先前贯穿整个银河光线更加耀眼的线条腾起,在看到那天河的第一眼——所有人都会怀疑是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而不是虚空中真的出现了一个永无尽头的长线。 银发老者的脸在那道耀绿之下,映得越发惨白,长期的跋涉奔命已然耗费了老者不少心力。 刚刚他甚至顶住了来自冥王的黑域压力,庇佑了【沃克斯】的前行。 马卡多将自己微微颤抖的手藏在长袍之下,再度用警惕的目光盯着太空死灵们新的“主人”。 “先带哈迪斯离开这里……往后方撤,还是你想现在就直面暴怒的外侧者?” 塔拉辛愣了愣,实际上它还不能从寂静王刚刚的一番话中反应过来—— 在它眼中,寂静王就是个疯子,但即便是疯子,这份玩笑也开的有些过分了。 寂静王就这么把太空死灵的统治权交给了塔拉辛? 无尽者的思维进程沉默着,它试探性地用寂静王最后交予它的密钥连接天边的惧亡者军团, 随后——塔拉辛爆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呐喊! “我就知道!!!” 无尽者大叫一声后痛苦地跪倒在地上,现在它明白寂静王为何如此好心了—— 高强度的战争加速了太空死灵们的遗忘与磨损,在寂静王同风暴王对战的时候,这种趋势已然出现,并且,一心战争与统一的风暴王很乐意让它的下属们都变成毫无情感的机械。 而为了抗争风暴王,寂静王也默认了这种趋势的蔓延。 直到现在……直到塔拉辛成为新的“王”—— 塔拉辛绝望地感受到寂静王手下的军队中,拥有自我意识、情感与记忆的太空死灵已经寥寥无几了!!! 此前,大部分王朝的贵族与霸主都具有着自我意识,它们甚至会经常进行愚蠢且抽象的党争,但现在,塔拉辛感到这些太空死灵也都变得呆滞起来。 寂静王受不了再度面对一次种族的死亡,于是选择离去吗?! 塔拉辛绝望着,比任何惧亡者都执着于找回灵魂的它深知现在离太空死灵的彻底死亡已经不远了—— 寂静王斯扎拉克相当于将选择权交给了塔拉辛,是要太空死灵们彻底开始自我毁灭,还是在最后一个太空死灵失去自我意识后,沦为彻底的机械种族。 而寂静王选择塔拉辛,或许也是因为塔拉辛是它们当中最近似“拥有灵魂”的个体—— 相当于让塔拉辛成为惧亡者整个种族最后的守墓人! 只要塔拉辛一日不完全消失自我意志,惧亡者这个种族就称的上一日不灭。 “你妈的!你妈的——斯扎拉克!!!我早该知道——!!!” 塔拉辛痛苦地锤地,哀嚎声仿佛让人以为它被凌迟了,但在短暂的挣扎后,仿佛想起来在场除了它跟昏迷的哈迪斯还有另一个存在, 无尽者又猛然打了个滚站起来,给了自己一巴掌后,又昂首挺胸,以一种优雅的王族姿态面对马卡多。 “你们可以乘坐惧亡者的船只先行前往后方。” 无尽者塔拉辛威严地说道, “但惧亡者这次不会后退——实际上,在寂静王斯扎拉克将王朝交给我后,我便发现它们已然朝着外侧者发起了冲锋,阻碍外侧者撕毁银河,这是惧亡者的使命。” 马卡多了然,他垂下眼眸,看上去以一种十分严肃的姿态思考片刻,随后郑重地点了点头。 “那么便按照您的方法行事——” “称呼我无尽穹宇之主即可,人族的朋友。” 无尽者——无尽穹宇之主塔拉辛颔首,马卡多则点了点头,仿佛丝毫没有看见刚才在地上打滚哀嚎的塔拉辛一样。 比这疯狂的马卡多可见了太多了,塔拉辛这种行为换算到人类里那就是正常人的范畴,像原体那种动不动就恋父弑父的才是傻逼。 “伟大的无尽穹宇之主,希听您愿,那么我们便先行告退了,也祝您与您的王朝会取得伟大胜利——整个银河的命运此刻在你我两族之手,遗憾的是我需要先行回去处理私事,在解决完我们族内矛盾后,帝国会前来助阵。” “去吧。” 塔拉辛大度地摆了摆手,外侧者将近,马卡多也不再扯皮,扯着哈迪斯,借助着无尽者提供的短途传送技术,直接就离开了此处战场。 风依旧呼啸。 见马卡多一行远去了,塔拉辛鬼鬼祟祟地四周望了望,确定没有别人后。 再度痛心疾首地大声哀嚎起来,它痛苦地瘫倒在地,捶胸顿足,大骂寂静王是个傻逼。 “欧瑞坎啊——欧瑞坎!!!惧亡者完了——完了啊!!!!” 你很难想象这包含深情,几乎可谓哭出来的声音来自一个已然没有灵魂的太空死灵,但现在,塔拉辛某种意义上的确在哭泣,它大声地痛骂着,如丧考妣。 “斯扎拉克那个混蛋把太空死灵为数不多的情感与记忆储存模块都霍霍完了!!!” 狂风依旧在咆哮,在这处战场之上,已然有泰伦与绿皮两个种族的主要军队陨落于此。 但塔拉辛知道它们依旧会存在,它们依旧有着新生的希望——而惧亡者,这战场上实力最强劲的种族却反而已然是棺中尸首。 这叫它怎么不心痛!!! 即便无尽者往日里再不成器,再大大咧咧,但在它执念的深处,它只在乎那一件事——便是惧亡者的重生。 塔拉辛悲鸣着,残声于风中消散,在它头顶之上,那似乎照亮了整个银河的莹蓝色越来越亮了,就像是最终天罚降临前刻的圣歌。 在那方空域,跟怒吼的外侧者体型相比,宛如蚊虫般零星的太空死灵舰队正在朝星神冲锋,无一丝退意—— 寂静王消散前刻对它们最后的下令便是彻底击碎外侧者。 风微微颤抖了片刻。 +……+ +我原本意味你会更开心,就像是个自满的混蛋,塔拉辛——你不是已经获得整个太空死灵的统治权了吗?+ 欧瑞坎空灵的声音自其它维度降临,与塔拉辛相比,欧瑞坎从不在乎太空死灵与惧亡者的生死,它只关心自己能否升维成功。 实际上,在意惧亡者灵魂是否能追回的太空死灵反而是少数,是异类,欧瑞坎从没见过其它太空死灵在乎过有没有灵魂这些屁事,即便在乎—— 也不过是嘴上说说,偶尔感慨几嘴,其行为上不过是继续进行那些争权党政的小游戏。 欧瑞坎见过在乎惧亡者灵魂,并付诸行动的只有两个太空死灵。 一个是无尽者塔拉辛,另一个是寂静王斯扎拉克。 “你也是个自私自大的混账!!欧瑞坎!!!为了你自己升神的私念——就出卖了整个种族!!!” 风沉默着,似乎在思考,又似乎因为塔拉辛的痛苦感到困惑,随后,司星者欧瑞坎的声音再度响起, +只有你还固执地试着吊死在一个毫无未来的种族之上,塔拉辛,若你愿意……我认为现在升格物理维度神的空位不仅仅只剩下一个,我可以祝你一臂之力。+ “滚啊!” 塔拉辛再度一个捶地,它连感知手掌痛苦的权利都没有了,金属从不会感知疼痛,一切不过是它自娱自乐的模拟触感。 +……+ 欧瑞坎似乎觉得这个名叫“塔拉辛”的太空死灵犯神经病了,司星者此刻忙着调度时空,保证不会有其它别的时空乱进此刻, 它极其不想继续搭理塔拉辛,但转念想到塔拉辛现在是整个太空死灵的君主——欧瑞坎认为自己有必要装一装,好之后能够薅塔拉辛一笔。 +你不是之前还试着复原古圣吗?+ 欧瑞坎灵机一动,提起了当初的话题, “……那又怎么了?” +我自时间与命运的河流间窥见了某种可能,塔拉辛……继续苦苦坚持下去吧……关注色孽信徒,新的惊喜等待着你。+ 这已然是欧瑞坎所能劝慰的极限,再多说一点的话,时空与命运会被再度惊扰,它的工作量将暴增,因此欧瑞坎自认为自己已经仁至义尽了,于是它闭麦。 只剩塔拉辛一个太空死灵愣愣地留在原地。 “……” 但它还没来得及继续消化,通讯频道再度响起来了,来自先前它留给老将军赞德瑞克守卫欧比龙。 塔拉辛迟疑地打开通讯。 “哎呀!” 老将军赞德瑞克爽朗的大叫声传来, “恭喜你啊!年轻的小伙子——你成了我老头子的头头了!我觉得你比风暴王和寂静王会更好一点!年轻人啊!好好干!我跟好几个我的老相好都说你可以!” 塔拉辛怔怔地听着,通讯对面刺啦一声,紧接着响起了欧比龙焦虑的大叫, “抱歉!!万分抱歉,向您谢罪,伟大的无尽者塔拉辛阁下,将军又犯病了——非要打这通电话,请您理解——我们这里战事皆正常进行,没有需要紧急通报的内容!” 塔拉辛愣了片刻,它张开嘴,连忙从地上爬起来, “不——不!我的意思是——很好,这很好。” 无尽者下意识咧开嘴微笑,它拍了拍自己膝上的尘土, “伟大的无尽者上任自然愿意接受它臣子们的称赞!干的好!干的很好!” “这之后,我会亲自面见嘉奖戴冠将军赞德瑞克,但现在,我还有更要紧的事去做!” 塔拉辛抬头,看向那莹蓝的银河,目光坚毅。 …………………………………… 【令我所鄙夷……】 剑拔弩张间,冷淡的声音响起,莫塔里安抬眼,望向对面,满目狠厉。 他对面,首逆者只是微笑,礼貌间夹杂着无数复杂的情感,手间巨镰上黑炎夹杂着三般犀利焰火腾起。 [你该想到会有今天,莫塔里安。] 【是啊,我早该想到。】 平静的话语下掩藏着无限杀机,死神如斗篷般的双翅飘逸,无数白雾翻滚着涌出,遮蔽了他自己,也隐去了卡拉斯与他的其他子嗣们。 莫塔里安看出另一个自己的狼狈了吗?或许吧,但那又有什么实质性的区别吗?并没有。 他只清楚地明白现在首逆者拦住了他的路。 不论首逆者所想为何,首逆者【莫塔里安】都这么做了——自然也没有继续跟他周旋的道理,唯有鲜血会解释一切。 同时,莫塔里安意识到后方战场上的战争大抵已然打响,但他知道罗伯特·基利曼肯定会提防对面的跳反,所以死神对于后方的战事并不甚担心。 而他真正担心的是…… 他面前,遥不可及的那方星区——原体尚且不知晓,已然有三个强大的种族于那方小小的空域间溃败。 【真遗憾,】 短短的巴巴鲁斯语消散于雾中,连同莫塔里安那苍白高大的身躯一起,如同秋雾中凋零的落叶, 首逆者立刻警惕地望向四周,他脚下腾起混沌的火焰,熊熊燃烧,驱散了他身边的雾气—— 现在他所处的是莫塔里安的领地坚韧号,最好不要在最初便大肆释放灵能,创造自己的领域。 【当我看见你对‘基利曼’谄媚的那一刻——我便知道了你的终局!】 旋转的巨镰破空而来!似乎在一霎之间于首逆者面前的雾气中成型!距离他的头颅仅有几米—— 首逆者猛地架镰抵抗,铛——!!!清脆的撞击声连同镰刀相交的火花一同溅在首逆者的脸上。 [你什么都不明白——!!!] 电光火石间,首逆者咬牙切齿地说道,他周身的黑炎顿时狂暴地燃烧起来,焰火刹那间顺着他的手攀爬上镰杆,再一同沿着莫塔里安的镰刀朝死神燃烧而去。 系在巨镰上的锁链哗哗只响,首逆者感到手中力道猛地一松,那如猛虎张牙朝他扑面的巨镰尚未收回,雾中又袭来一阵密集的能量波——来自莫塔里安的冥灯,原体手中的手枪就像是一个小型火炮那样。 首逆者猛地挥手,肉眼可见的黑色灵能波从他手臂下扑出去,那些亮丽的能量球就像是打在了原体身前一道看不见的墙上一样,嗤嗤地消散于空中。 【嗤。】 雾中传来冷笑,之前的招式不过试探,首逆者感到自己脚下的雾气正在快速移动—— 白雾正在迅速集结,组成他面前那高大瘦削的鬼影,就像是用某种昆虫的甲壳拼凑而成的怪物。 【懦弱者的理由,这便是为什么你失去了你的战友,失去了一个充满希望的银河。】 宛如恶鬼般沙哑的语言叩击着首逆者的内心,首逆者忽地哈哈大笑起来,他伸出手,带上鬼面,那副面具就像是活过来了一般,呲出的四根獠牙伸长,似哭似笑,似喜似悲。 腾燎的黑炎自面具后燃起,顿时首逆者【莫塔里安】的双目也隐在熊熊黑色火焰之下了,黑血自脸颊上流淌而下。 下一刻!那白雾中栖息的瘦长虫影朝熊熊黑炎处刺下!!!首逆者猛地燃烧起来,就像是狂风中暴起的猛火,镰刀相接!巨大的风暴在两人周身卷起!! 那似鬼啼般的嚎叫在风中呐喊, [呵呵呵呵呵——莫塔里安,你不过是躲在伟大之存在身后捡拾胜利果实的小丑,你从未经历过……经历过真正的残酷!!!!!!] ……………………………… 【另一命运线】 【过去】 [我之前没见过你带这个面具……莫塔里安,很酷的面具。] 【莫塔里安】缓慢地眨眨眼,随后他一眨不眨地侧过头,盯着刚刚说这句话的【基利曼】,仿佛他说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良久,【莫塔里安】才重新开口, [感谢你的夸赞,基利曼,如果你想要……我想你也可以拥有一个。] 这幅面具上沾染着三位混沌的力量,是他献祭自己三名挚友的象征——三位混沌的嘲弄毫不掩饰地在这幅鬼面上大笑。 听见【莫塔里安】的话,【基利曼】狡黠地眨了眨眼,他那蔚蓝色的眼睛认真地盯着【莫塔里安】,首逆者因此被盯地脖子上的寒毛都立起来了。 【基利曼】那湛蓝色的眼眸,配上他那副真情的表情,真是看狗都深情—— 这也是冷血者【罗伯特·基利曼】最具迷惑性的点,【莫塔里安】合理怀疑一些人是被【基利曼】用自己的魅力骗过去了,而真正的【基利曼】实际上是银河间最大的自私自利者。 [是么?] 【基利曼】轻声说道,他们站在马库拉格之耀号上的观景室中,上下贯通的透明材质外,便是那颗美丽的、充满权力气息(【基利曼】原话)的泰拉。 [可能我所效忠的对象跟你所效忠的并不相似,祂似乎对于表面上的玩弄不感兴趣。] 【基利曼】再度露出了他的招牌微笑,牙齿洁白整齐,眼眶中的那双蓝眼睛越发让【莫塔里安】感到瘆得慌,原体联想到那些表情诡异的洋娃娃们。 [我不理解你的意思。] 【莫塔里安】眨了眨眼,尽可能让自己的语气困惑一些,同时尽力不让自己吐出来, [我是说,] 【基利曼】的表情越发愉悦, [万变之主想要更精彩的剧情——祂希望更宏大的荒谬与喜剧,正巧,我也是,没有比让伪帝付出代价更美妙的戏剧了,也没有比子嗣弑杀父亲,哥哥杀死弟弟更加荒谬的画面了。] ……至少在逼伪帝退位,诛杀伪帝这一点上,【莫塔里安】跟【基利曼】达成了共识。 或者说,跟大部分原体都达成了共识。 这也是为什么他们现在能平静地将自己的大部分军团停泊在泰拉的轨道之上,而没有引发战争—— 【基利曼】想要的是损耗最小的方案,毕竟他之后还要继位。 而真正的厮杀与战斗,早已在先前军团与军团之间的战争中解决了。 当然,这些……【莫塔里安】侧过头,重新看向那颗土黄色的星球,【帝皇】或许知道,或许不知道,但不论是什么,【帝皇】都不在意这些。 只要军团能够保证大远征顺利进行,【帝皇】是不会过多掺和原体之间的摩擦的,在【基利曼】担任战帅以后,【帝皇】更是立刻淡出了原体们的视线。 而他这一不怎么负责的举动,则直接奠定了【基利曼】在军团之间的绝对地位,通过调度又或者是后勤配置,【基利曼】让大部分原体都不得不屈服于他。 截止目前,【圣吉列斯】、【安格隆】、【荷鲁斯】、【珞珈】、【科拉克斯】、【阿尔法】都已经向【基利曼】献上了他们的忠诚。 【莫塔里安】也曾经想过拉拢原体,但不受泰拉资源倾斜,同时在政斗方面远落后于【基利曼】的首逆者最终还是比不过【基利曼】。 在拉拢、操控人心,玩弄谎言与是非,解决政务上,【基利曼】有着碾压般的天赋。 而剩下的原体当中,【莱昂】跟【鲁斯】走地极近,这两位原体绝对不会跟随他们,【基利曼】已经将他们列为了必须根除的军团,因此,现在第一军团与第六军团压根不在泰拉星域,并且离这里还有很远的一段距离。 【福根】则被【基利曼】划到了牺牲品的范畴内,冷血君王似乎知道凤凰不会选择跟随他,因此计划着用【福根】去拉拢摇摆不定的【费努斯】。 【基利曼】跟【费努斯】关系极好,但在诛杀伪帝这件事上,或许是因为【福根】的态度,【费努斯】选择了中立。 最固执的【多恩】则早就被【基利曼】做局摘出了棋盘,【基利曼】的多次觐见让【帝皇】不再愿意重用【多恩】—— 而【莫塔里安】则将被半流放的【多恩】去了他该去的地方。 【科兹】则早已看透了【基利曼】的手段,先一步失踪了。 【可汗】和他的军团亦不知所踪。 至于现在驻守泰拉的【佩图拉博】……【基利曼】原本跟【佩图拉博】关系极近,在【基利曼】为【佩图拉博】争取到驻守泰拉的机会后,这位原体的忠诚几乎已经成为【基利曼】的囊中之物了。 但在驻扎泰拉的第二个月后,【基利曼】惊诧地发现【佩图拉博】开始对【帝皇】极其忠诚。 发觉这一点的【基利曼】几乎是怒极反笑,冷血君王也由此意识到一个最无语的点,【佩图拉博】这个原体反而对语言羞辱、打压他的【帝皇】更加具有好感。 也就是说,只要对面比他强,那么羞辱与冷落反而会加固他的忠诚。 因此,【佩图拉博】之后在某次私人晚宴上,毫不犹豫地背叛了当初帮助他驻守泰拉的【基利曼】。 [……] 【莫塔里安】知道,在【基利曼】的计划中,【佩图拉博】大抵是没什么好下场了。 实际上,对于那些由衷效忠于【帝皇】的原体,原体内部大多都是排斥的态度,比如【珞珈】、比如【佩图拉博】、比如【马格努斯】。 对了,还有【马格努斯】。 【马格努斯】是唯一不知道这次庆功宴真实目的的原体,甚至一点阴谋气息都没有嗅出来—— 这位红肤的灵能原体还在想象着接下来怎么庆祝大远征的圆满结束,顺便关心关心【帝皇】的近况,以及为自己跟【基利曼】美言几句。 【基利曼】甚至没有像瞒【佩图拉博】、瞒【福根】那样对【马格努斯】隐瞒。 想到这里,【莫塔里安】也感到有些许的无语,他知道【马格努斯】也向奸奇效忠了——或许吧,【马格努斯】知道自己向奸奇效忠了吗? 总之一个【马格努斯】不会打断他们的计划。 如果【莫塔里安】有兄弟之情谊的话,他几乎要开始为【马格努斯】哀悼了。 [是啊……他该死。] 【莫塔里安】意识到自己停顿的时间太长了,他接过【基利曼】的话,深呼吸。 [接下来好好准备我们的庆功宴吧,] 【基利曼】勾起嘴。 现在,多个军团正汇聚在泰拉之上—— 这是【基利曼】借大远征目标圆满结束组织庆功宴为理由,召集的军队。 但他们此次前来真正的目标是…… [可惜这场庆功宴注定不会开起来了,你说我是不是太心急了,莫塔里安?或许该等人齐了。] 【莫塔里安】摇摇头。 按照计划,【莫塔里安】与【基利曼】,连同【安格隆】、【阿尔法】、【圣吉列斯】将先降临到泰拉,此刻泰拉之上已经有【福根】、【佩图拉博】和【马格努斯】。 接下来效忠【基利曼】的三位原体自皇宫内部发动叛乱,【珞珈】和剩下的原体率军在泰拉之外接应他们。 【莫塔里安】则跟【基利曼】兵分两路前往【伪帝】内宫,击杀【帝皇】。 他跟【基利曼】约定,谁先击杀【帝皇】,谁便先获得皇位——这也是某种亚空间的认证。 若实力差距悬殊,那么他们将先行联手。 但现在,背后依靠着混沌的两位原体都相信自己拥有着绝对实力,必要时刻,混沌亦会降临,助原体一臂之力。 【莫塔里安】知道,自己身后的三位混沌亦在试着重新扳回局势,以面对那位……万变之主。 首逆者眼中划过诡异的光芒,他跟【基利曼】都深知混沌亦是帝国的大敌,因此他们口头约定的计划不过是最表面的那一层。 【莫塔里安】绝不会屈居混沌之下,这便是他为何选择了三位代理人接管混沌之火,而【基利曼】也绝不会是朝混沌俯首之人……【莫塔里安】眯起眼,不知【基利曼】想要如何解决奸奇。 否则即便他们击杀了【帝皇】,帝国也会重新落入万变之主的手中。 或许,就像他想的那样……利用万变之主对【帝皇】的憎恶与嘲弄。 接下来得看他们之间的默契。 以及对彼此的提防。 看看他们能不能默契地骗过【帝皇】与混沌,以及在这之后,两位原体能不能在分赃上达成统一。 只要【基利曼】做的不过分,【莫塔里安】愿意让步,以尽可能达成【帝皇】和【混沌】双输的局面—— 毕竟他真正想要下的这盘棋还在很远很远的未来。 但他失策了。 【罗伯特·基利曼】远比他想象地心思缜密、疯癫与贪婪。 冷血君王驱狼吞虎,同时暗算了所有跟他合作的势力,提着他兄弟脊柱所做成的利刃,独自一步步走向了皇位。 ………………………………………… 【现在】 【坚韧号】 亮蓝的符文在脖颈上烧灼到几近疯癫,【莫塔里安】疯癫地大笑着,镰风翻滚,他感到全身上下的鲜血燃烧起来,沸腾着化作黑炎的燃料。 [基利曼啊——哈哈哈!基利曼啊!!!你满意了吗?!!!] 他大笑着,再度应向朝他脖颈斩下来的骨镰。 ………………………………………… 【现在】 [呵呵呵呵……我就说跟着‘基利曼’混能吃到好的……] 【安格隆】咯咯笑着,此时此刻,战场上早已不是帝国与太空死灵的对峙,而是帝国与混沌帝国的战斗,混沌帝国的跳反始料未及,即便先前有着防备,帝国也在最初一开始落入了下风。 在收到【基利曼】命令的下一刻,早已忍耐不住的狂欲者【安格隆】便销魂地大叫一声,朝天猛挺,激情放射出爱与欲的光波。 喷泉如瀑,挥洒在青天白日之下,太阳的光芒投射在这些晶莹的液体当中,让它们宛如珍珠那般剔透,纷纷扬扬,挥洒在每个站在色孽原体阴影下,那如痴如醉,大张着臂膀与嘴的色孽战士身上。 战场最外侧,尽可能避着混沌军队行走的红砂之主立刻痛苦地捂着眼大叫起来, 但即便如此,安格隆还是尽职尽责地张开自己的灵能护盾,避免自己的战士们如同自己一样收到创伤。 受到自己原体鼓舞,【吞世者】也纷纷欢快地开启了跟自己原体的感官互通,大家纷纷把自己珍藏到现在的药剂拿出来,给自己来上几发—— 顿时原本萎靡不振的军队立刻士气大增!重新充满了力量!激情!!与魅力!!! 这才是他们过来想玩的娱乐项目!!! 色孽的战士们纷纷嘴里喊着各类妙妙小语言,立刻挥舞着斧头,自制的妙妙小工具,喷洒着汗水、口水、药液、不知名的红白色液体(或许是鲜血、脑脊液、骨髓液),朝着自己先前战斗中早就心仪的吞世者冲过去,边跑边提防着别的色孽战士先一步夺走了自己想要的奴隶。 狂欲者则也立刻欢乐地冲过去,直奔安格隆了,虽然看得出安格隆的表情已经狰狞到极致,但为了减少战损,不让自己的子嗣们面对狂欲者,红砂之主还是英勇无畏地站出来,并首当其冲遭到了精神与心灵上的攻击。 战场上顿时陷入了一片淫——混乱当中,场面过于亵渎,无法过审。 ……………………………… 【同一时刻】 【来战。】 圣吉列斯面色平静,手握长毛,大天使缓缓飞升至空中,垂眸看向大地之上的吸血鬼,原体双翅张开,恒日在他的羽翼边缘勾勒出美丽的光边。 [真是没想到……这算作弊吗?我还是早该找科拉克斯要一个喷气背包。] 吸血鬼站在原地,挑着眉徒劳地张了张手臂,侧头看了看自己空空荡荡的臂膀—— 那里可没有圣吉列斯的所谓翅膀。 [唉。] 吸血鬼叹了口气,似乎在为自己的不平等对战哀叹,但他双目中却并无太多愤怒,他轻松地挑眉,看向另一个自己。 [来吧,让我们打一场。] 天空之上的雄鹰俯冲下来。 即便达成了协议,他们也必须打起来——【基利曼】会注视着每一个他忠心的下属。 …………………………………… 【现在】 [你早就意识到了今天,我的朋友?] 【我们不是朋友,另一个我自己,我从未见过像你这般草芥人命的人——过家家可以到此为止了。】 遍布太空死灵遗骸的战场上,两位基利曼久久凝望,【基利曼】身后,【珞珈】此刻正垂首默然站立。 再往后,那无穷无尽的蓝色海洋对峙着。 [真是遗憾,] 【基利曼】微笑着,笑意越发深沉,他看向基利曼的目光令基利曼所胆寒,另一个自己,冷血君王就像是在看一个玩具一样看着基利曼。 基利曼相信,如果他战败,他所迎来的结局绝不是死亡——另一个自己似乎热衷着想要在他身上进行一些实验。 [我还是很高兴跟你对峙——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在思维与伪装上匹敌我的存在……连伪帝都无法做到……我只在万变之主深情向我吐露谎言时感受过这种感觉。] 基利曼深呼吸了一口气,感到自己身躯中的某个野兽被激怒了,他的确感到有些愤怒, 【我从未伪装过——基利曼,我真心热爱我的子民,我真心为我的子民服务,我真心希望我的子民过得更好,如果你认为这是我为了维稳而装出来的外表——那么你大错特错,你太荒谬了,不会有人像你一样冷血残酷。】 [是吗?] [我还以为君王都是如此……你看,难道帝皇不是这样的人吗?难道一个合格的君王不该是这样吗?你爱戴你的子民,但你却又送他们去死?] 深呼吸。 基利曼平静地看向对面,看向那个怪物,没有必要为自己自找不快,他坚决地挥剑,他身后的海洋奔涌起来。 …………………………………… 【现在】 支援未到…… 费努斯·马努斯沉默地站在指挥室内,来自太空死灵的攻击忽然停下了,现在他所率领军队所要抵抗的攻击主要来自泰伦与绿皮的残余部队。 实际上,他现在率领的这只军队已经称的上是残破不堪了,先前的高烈度作战让费努斯损失了大部分的军队—— 但好在太空死灵们没有穷追不舍,不然费努斯与他的这支军队真的有可能折戟于此。 不过费努斯即便死去,他的灵魂与意志也会重新回到遍布整个帝国的涅槃系统内,除非有存在用黑域彻底吞噬他,又或者用某种极其强大的巫术腐蚀费努斯。 但费努斯的灵魂同样闪耀纯洁,加上规模庞大的涅槃系统,他已然是一个亚空间内的次等神,能够压制他的巫术至少得是混沌神级别的。 即便混沌级别的巫术侵染了费努斯,费努斯也可以靠着呼叫冥王来洗涤污浊。 费努斯沉默着,约定好的两只死亡守卫支援部队未到,根据推算,费努斯认为这是两个帝国合约已然破裂了。 紧接着费努斯所收到的消息也证实了这件事——合约已经破碎,现在各军团正在不同的战场上同自己的混沌军团对峙。 而至于冥王…… 费努斯预测冥王可能正在往他这边赶,但因为泰伦与绿皮的缘故,冥王很可能不会快速抵达这里。 但…… 忽然间,费努斯疑惑地眨了眨眼,他猛地抬头,看见了鸟仆仪上,铺天盖地的军舰。 援助军队来了? 费努斯心中冒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个,但紧接着他意识到不对,更清晰的画面被捕捉到,他皱着眉,看见了那些如同大海般的蓝色舰队,与那之上,蔚蓝的极限战士标记。 基利曼? 不不不,是另一个混沌【基利曼】的标志! 怎么混沌【基利曼】的军队在这里?!冷血君王【基利曼】现在不是在跟基利曼对峙吗?!还是现在这里的只有军队,原体本人则还在另一个战场? 下一刻,就像是回答费努斯心中的疑惑一般,近域通讯频道被打开,里面传来了某个熟悉的声音, [你好,费努斯~] 【罗伯特·基利曼】愉悦地说到, [我很中意你的才能与人格,费努斯,我给你一分钟的时间考虑投降。] 【这是羞辱——】 费努斯冷静地回答到,并迅速发出了指挥队列与求援的电波——果不其然,整个舰队的通讯被封锁了。 原体再度冷眼确认了一遍收到通讯的频道,近域通讯——必须得是同星区才可使用,难道是某种伪装的巫术吗? 【还有你,基利曼,你不是在另一处战场上吗?】 [是啊,我现在是在跟另一个我自己作战。] 【基利曼】微笑起来,像是为了让费努斯看见一般,他笑着走到舰船最大的观景玻璃旁, [但我也在这里,费努斯,我为你而来。] 转瞬之间—— 在【基利曼】看似甜蜜的话语间,费努斯意识到了【基利曼】来到这里的真正原因, 【基利曼】要通过费努斯原体本身,试着让维持整个帝国疆域内的涅槃系统出点问题。 即便这一招行不通,趁着一个原体处于劣势时,及时绞杀也是极其合算的买卖。 费努斯相信【基利曼】有着让自己灵魂无法回归涅槃系统的手段。 他抬头,再度看向那支远比他自己舰船数更多的敌军。 他能撑到哈迪斯抵达吗? 再没有任何援军抵达的情况下,费努斯算出来的几率是0.021%。 (本章完) 第841章 【283】被埋藏的真相 第841章 【283.】被埋藏的真相 往事如烟,互相缭绕,难以分辨真相。 被献祭者则目睹了全部真相。 他自愿献祭。 …………………………………… 【基利曼】眼眸中映出那怒海狂涛中那几舟小小方舟,那小而残破的军舰阵列宛如巨舰旁的渔船群般渺小。 基利曼嘴角勾起。 即便另一个基利曼特意让费努斯·马努斯与整个混沌帝国分隔开,特意保持住距离,但也不会料到现在的场面。 冷血君王亲自莅临,只为绞杀费努斯——【基利曼】深知费努斯的重要性,与其他原体相比,费努斯更加触及帝国的根本。 [进攻。] 【基利曼】轻轻说道,随后满意地看见一片光芒映亮他的视线——无数鱼雷与光矛自弦下冲出,照亮虚空四野。 战斗机启航,护航舰蜂拥着重巡出列,火力充沛的战列舰上腾起万千烟火,引擎的火光咆哮在银河间,他麾下战舰的数目足以轻易淹没费努斯的舰队—— 【基利曼】绝不打无准备之仗,他拥有一整个帝国,这便是他皇权最好的礼物。 而现在……假如费努斯真的想要取胜…… 【基利曼】眨了眨眼,好奇地看着费努斯麾下的战舰群正在急速列阵,拥有钢铁意志的原体在极短时间、极短空间内将他的战舰群变成了一个拳头,舰群聚集,一层层包裹住最中心的主舰。 ……只剩下最后一个选择,一个这银河间绝不会出错的战术。 【基利曼】沉思,手搭在腰间佩剑之上,看着那个拳头忽然开始加速,笔直打向【基利曼】的舰船,几乎以完全牺牲之姿态, 【基利曼】可以看见那些费努斯打头阵的轻巡与他麾下的战舰相撞,共同失控地甩向远方,但在那之后,在剥落出一片血肉后,费努斯的拳头继续带着几近暴怒的速度朝着【基利曼】砸来。 是了……【基利曼】转身,准备去迎接他的“来客”,费努斯·马努斯打算用跳帮战,这也是在巨大战力差下唯一的解法。 【基利曼】就等着费努斯前来跳帮,他脚下的重型战列舰早已做好了迎接跳帮战的一切准备,在这方戒备森严的区域,【基利曼】会生擒费努斯,然后将他的灵魂污染。 他会为混沌帝国带来再一个喜讯的—— 就像是当初那样,他总是赢。 【基利曼】微笑着,难以抑制地想起当年的画面。 ………………………………………… 【过去】 【另一个命运线】 [很漂亮的布置,我的兄弟,这证明了你对于帝皇命令的重视。] 身着漂亮蓝甲,【罗伯特·基利曼】同【莫塔里安】一起朝着皇宫走去,首先他们需要通过皇宫花园——这里的布置由【佩图拉博】所负责。 【基利曼】一边漫步,一边像是抬起头,对那些布置在空中的金色丝带与雕塑啧啧称奇,他身旁走着【佩图拉博】,面无表情的原体在听完【基利曼】的称赞后只是板着脸冷笑。 [没有人会对他的命令不重视。] 【佩图拉博】毫不留情地干脆指出了这一点,这让一旁不语的【莫塔里安】忽然转过头瞥了【基利曼】一眼,但【基利曼】则是依旧带着天衣无缝的笑容, [正是如此——我由衷地感到高兴,为我们伟大佩图拉博所取得的成就,我很高兴看见泰拉能够在你的带领下固若金汤,虽然我当初为你与你的军团离开大远征而难受过不少时日。] 【莫塔里安】抬眼,跟脸不红心不跳说漂亮话的【基利曼】对视了一眼。 [真正的力量该用在真正需要它的地方。] 【佩图拉博】冷笑着说了一句,但明显【基利曼】的话让他很受用,【莫塔里安】也急忙见缝插针, [我们的父亲会为你感到自豪……我想我该收回我曾认为多恩更合适的想法,佩图拉博——在我看见了一座固若金汤的堡垒时。] [呵!] 【佩图拉博】忽然挥了挥手,替两位原体打开了进入正堂的门,原体板着脸,侧身站在门旁, [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虽然我承认你们的话正确异常,但不要再试着跟我套近乎了,我不会在他面前替你们说漂亮话的。] [真是伤心,我原本以为我们的关心会更加紧密。] 【基利曼】笑着打趣道,却也没有丝毫停留,直接进入了金碧辉煌的正厅之内,【莫塔里安】则在临走前最后瞥了眼【佩图拉博】—— 【佩图拉博】皱着眉眨了眨眼,他刚刚仿佛在苍白原体的双目间看见了什么,但那份奇异的光芒一晃而过了。 正厅金碧辉煌,就像是整座由巨龙搜刮财宝,由金币所堆积而成的金山那般,无数令原体眼花缭乱的浮雕在墙壁上载歌载舞,恍惚间,那些细细雕刻的人物与怪物,在摇曳的烛光与灯光间仿佛活过来了一般,阴影与光明之下,面容诡异地动起来。 足有一个兰德突袭者大小的巨型水晶灯悬挂在大厅之上,散发着刺眼的光明,每一颗水晶都足以买下一整个A级星系,无数扭曲的侍从人影映在其上,如溪水般流淌而过。 袅袅乐声轻快地在大厅内响起,尚未到约定的时间,因此晚宴尚未开始,【莫塔里安】环顾四周,除了匆忙又优雅漫步于厅堂的凡人外,他一眼便看见了那些先他们一步抵达的原体。 [基利曼!莫塔里安!这里!] 【马格努斯】高高举起他手中的酒杯,大笑着叫两位原体过来,赤发飘扬,意气风飞,毕竟如果没有任何意外的话,今天将会是一场史无前例的庆功宴——庆祝大远征顺利结束。 但可惜这场晚宴将终究停留在【马格努斯】的想象中,佳肴将溅上鲜血,儿子将用利剑割开父亲的咽喉。 两位各怀鬼胎的原体走过去,【莫塔里安】感到【马格努斯】似乎松了口气—— 【马格努斯】跟【福根】似乎没什么话题,凤凰太过严肃,又只跟【费努斯】交好。 因此在原体间声誉颇为不错的【基利曼】与【莫塔里安】对于【马格努斯】反而是更好的聊天对象。 【马格努斯】朝【福根】举杯,两位原体碰杯喝了一次,随后【马格努斯】便以此为某种结束对话的信号,看向【基利曼】与【莫塔里安】。 哦,【马格努斯】先跟【基利曼】打的招呼,随后才是【莫塔里安】——毕竟【罗伯特·基利曼】才是带领他们走向大远征胜利的战帅。 [敬我们英明的战帅一杯。] 【马格努斯】说,举杯,酒液在他的玻璃杯中流淌,在场的原体又喝了一轮。 【基利曼】一口气喝干酒,微笑着微微抬手示意, [还是在座我们每个兄弟们的功劳,我不过是占个名头。] [你何时这么谦虚了,基利曼?] 【马格努斯】鲁莽地说道,或许是因为庆功宴,让这位原体变得懈怠了起来,又或许他本就如此傲慢。 [我记着你当初可不是这样——基利曼,我记着最初在泰拉之上的时候,你特别喜欢抢风头,我还记得鲁斯当时还不服气你来着。] 【莫塔里安】看着【基利曼】眼底的蓝色变深了一点,这或许是某种愤怒的表现,但【罗伯特·基利曼】从未表现出他真正的情感,他只会在他该愤怒的时候表现出恰到好处的怒火。 [太久远了,] 【基利曼】摆摆手,又随意自旁边的凡人侍从盘中拿起了新一杯酒,众人的视线与注意力因此顺着原体的手看过去,被微妙地打断了一次注意力, [我都不怎么记得我儿时在泰拉上所发生的事情了,除了对我们父亲的尊敬与爱戴,我只记得最后那场灾难所发生时刻的痛苦。] [啊——我倒是还记得一部分。] 【马格努斯】丝毫没意识到不对劲,继续顺着【基利曼】的话说,【福根】只是默不作声的旁观,估计是在等【费努斯】,也没有听出不对劲。 [我们父亲的严厉与仁慈,美妙的知识——尤其是我第一次使用灵能时分的惊喜,那种奇妙的感受……] 【马格努斯】像是陷入了无穷回忆,仿佛下一刻就要开始歌颂灵能的美妙。 【莫塔里安】一点都不想听【马格努斯】的长篇大论,而且往往这个时候【马格努斯】会拽上【莫塔里安】这个唯二的灵能原体,非让【莫塔里安】承认灵能的美妙。 出于礼貌与其他需求,【莫塔里安】会假意承认。 但在苍白原体的视线中,在他们大肆谈论灵能的奇特之处时,【莫塔里安】却悲哀地看见两个傀儡,他自己身上沾染着三种混沌的光芒,而高谈阔论的【马格努斯】身上则溢满亮蓝。 好在【基利曼】及时打断了【马格努斯】的更进一步, [灵能……恕我冒昧,我的朋友,你的眼也是灵能所造就的吗?我依稀记得在泰拉之上时,你仍是双目。] 【基利曼】好笑地看向【马格努斯】,赤红原体猛地一愣,看得出关于失去眼睛的记忆从原体的脑中被简单粗暴地剔除了。 [我的确不记得……] 【基利曼】这句话有些过于突兀与冒犯了,连一旁发呆的【福根】也微微皱眉看向【基利曼】,但突然再度打开的门打断了他们的主意,原体们往门口处望去, 【佩图拉博】带着【圣吉列斯】、【安格隆】进来了。 [基利曼、莫塔里安,] 站在门旁冷眼看着两位原体进入大厅的【佩图拉博】朝大厅里喊了一嘴,脸色语气不善, [父亲找你们……别叫他等太久——呵,真是幸运,他已经连续几十年没有亲自传唤过他的子嗣了……还得是他伟大的战帅,哦,莫塔里安,你或许是个意外。] 【莫塔里安】眨眨眼,已经不会因为语言的冒犯而愤怒了,他举杯一饮而尽杯中酒,随意放下自己的杯子,朝出口处走去,他身后的【基利曼】则还不忘【马格努斯】,朝后笑笑,微笑间带着些许调侃。 他们跟【圣吉列斯】与【安格隆】擦肩而过,彼此仅仅是简单地点头示意——就像是他们还不太熟那样。 但实际上,【莫塔里安】已经看见了他们手中共同的屠刀。 【马格努斯】站在他们身后,原本的思考被【安格隆】的大笑所打断—— 【基利曼】的提问似乎真的让赤红原体困惑了,【马格努斯】皱起眉,开始思考自己为何从未考虑过这些问题,也从未在意过这一点。 泰拉陷落,原体们被抛向银河各处的那一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何自那之后,他缺失了一颗眼球? 他被【基利曼】所抛在身后,【基利曼】微笑着,朝【佩图拉博】走去,跟【莫塔里安】共同离开了正厅。 【佩图拉博】冷着脸朝两位原体施压,在为了【帝皇】呼叫他们而不是【佩图拉博】而愤怒。 随后,【佩图拉博】带着些许怒气地关闭了大门,门扉在他们身后重重合上。 计划的第一步顺利进行。 第二次前来叫他们出去的,此刻正在为他们带路的并不是【佩图拉博】,而是【阿尔法】。 【基利曼】脸上的微笑消去了,泰拉花园中的树林在他脸上映出斑驳移动的阴霾。 ……………………………………………… 【过去的过去】 【另一命运线】 【蓝色灵能……他妈的……蓝色灵能!马格努斯你现在看着我的眼发誓——你他妈看见马卡多身上冒蓝光了!】 深夜的原体寝室内,鲁斯猛地抓着【马格努斯】的胳膊,剧烈摇晃起来,【马格努斯】几乎被摇晃地口吐白沫起来。 [等等——我是第十五号,我不叫马格努斯!] 十五号——尚未被命名的【马格努斯】小声地咆哮到, [别晃了!我确实看见了,前天我们去室外角斗场的时候,我在经过一个窗户的时候看见马卡多从侧连廊匆匆走过去了,他身上千真万确闪过来片刻蓝色。] 听了【马格努斯】的话,鲁斯猛地松手,狼王低头,绞尽脑汁地思考起来, 片刻后,鲁斯的脸上一片惨白, [侧连廊……侧连廊连接着地下迷宫——马卡多是要对网道做手脚?!还是黄金王座……] 一个具有着奸奇力量的存在在皇宫内自由行走……难道万变之主打算借【马卡多】之手,在原体们尚且不成气候之时便炸毁网道?! [马卡多为什么叛变了?!] 鲁斯再一次难以置信地小声咆哮道,即便有着预想,但在真正证实了这一点后,鲁斯反而感到极其的难以接受,毕竟老者是他来到这处命运里,少有给了他温暖和友谊的正常人。 扔下【马格努斯】,鲁斯焦急地在房间内打着圈走路,最后像是理清了这一切,鲁斯打定了他的主意。 不论如何,【马卡多】的不对劲必须报给【帝皇】。 [听好了,马格努斯,我们现在就出你的房间,找禁军汇报情况,让禁军立刻带咱俩去找帝皇,接下来帝皇问你,你就全部如实说,我会解释剩下的一切。] 想通这一切,鲁斯立刻不由分说拽着【马格努斯】就走,往寝室门口走去, [唉?!等等!你先说蓝色灵能代表什么——而且现在是宵禁时间!你这个蠢货!你怎么跟我们的父亲解释你在宵禁时间出现在我的房间内——我们会受到惩罚的!!!] [别管你那破惩罚了!我们要禀报的事情远比违反一个宵禁更加严重!] 狼王大喊起来,强行拖着不愿意出去的【马格努斯】来到门口,然后他猛地拉开房门—— “晚睡的可不是乖孩子啊,我的坏男孩们。” 一片静默的漆黑内,面容平静,手提提灯的老者站在门口,悠悠说道,他手中的提灯散发出幽深蓝光,映亮了【马卡多】的脸庞。 【马卡多】的双目一眨不眨,密密麻麻的沟壑攀爬在老者脸上,让他的面目越发狰狞可怖。 【?!!!】 完全出乎意料的发展,鲁斯想要立刻大叫引起其他人注意,同时,在思维反应过来之前,他的拳头已经挥了出去,重重地冲向【马卡多】—— 但下一刻!一道狂风猛地自【马卡多】脚下刮起!某种巨大的力量死死捂住了鲁斯的嘴,让他叫唤不能,随后被连同【马格努斯】一起掀翻砸进了屋内。 哐当!!! 巨大的声音却无人能够听见,【马卡多】不紧不慢地向前一步,迈进【十五号】的寝室,那道门猛地在他身后被关上,将整个房间同外界完全隔绝起来。 【唔——唔唔!】 鲁斯狂暴地试着张开嘴呐喊,但他做不到,他所处的这具身躯依旧是幼年——但即便是成年原体,【马卡多】也有能力短时间内摁住一个。 “瞧我发现了什么,两个淘气的男孩,违背宵禁私下聚集——第六号、第十五号,我很遗憾地通知你们,明天的课程你们不必参见了,作为你们违反规则的惩罚,你们需要关一天禁闭。” 随后【马卡多】轻蔑地瞥了一眼鲁斯, “鲁莽,”他说,“如果不是我为你们的行为打掩护,你们早就被发现了。” [等等——老师!是第六号强行来的!我一直在试着驱逐他,但是他武力威胁我!] 不明真相的【马格努斯】直接倒戈了,鲁斯气得快昏过去,现在他们唯一的指望是可汗,但之前为了不牵扯到可汗,鲁斯一直根可汗保持着较远距离——白疤原体能够发现不对劲吗? 但在此之前…… 鲁斯用着一种极其仇视与蔑视的目光死死盯向【马卡多】,意识到鲁斯的目光,【马卡多】发出一声轻笑,挥手让聒噪的【马格努斯】陷入了沉睡。 “聪明的小家伙……黎曼·鲁斯对吧,我怎么不记得你们的父亲给你起过这种名字。” 狼王感到自己被死死扼住的喉咙突然通了一道小缝,在强烈的窒息感中,他张开嘴,鲜血自嘴边溢出,发出他的咒骂与疑问, 【马卡多……为什么……背叛……】 【马卡多】眨了眨眼,他手中蓝色的提灯越发明亮, “为何背叛?黎曼·鲁斯,或许这问题该由我问你—— 为何忠诚?第五号,你忠诚的原因是什么?” 眼看鲁斯面上露出惊愕的神色,【马卡多】苦笑一声,也不愿多说,在【帝皇】众多子嗣间,他最偏爱鲁斯,却不料鲁斯一昧盲目信任【帝皇】。 “好好睡吧,” 【马卡多】说,转身离去,鲁斯感到一股巨大的困意突然席卷而来,他的两个眼皮开始粘合,打颤, “明天之后……你就会明白我是在救你们。” 门被轻轻打开,再度被关上。 只留下屋内两个睡过去的小家伙。 ………………………………………… 【马格努斯】打了个冷颤,他双目放空,感到浑身发冷,他盯着杯中酒,蓝色酒浆中映出他赤色的面庞,那之上,一只眼永远消失了。 他想起了一部分。 【基利曼】跟【莫塔里安】已经走了有一会儿了,有了热场王【安格隆】的加入,整个正厅内都充满了欢声笑语,各军团们的佼佼者也都入场了,但现在【马格努斯】却漫不经心起来。 他挑了个灯光昏暗的角落,皱着眉思考着当初究竟发生了什么,冷汗从他额头上滑下来,但在高声笑着讨论的原体间,似乎只有【福根】发现了【马格努斯】的不对劲,【安格隆】则继续跟【圣吉列斯】高谈阔论着。 [你还好吗,马格努斯?] 在【安格隆】跟【圣吉列斯】同一个帝皇之子搭话的间隙,【福根】皱着眉低声问向【马格努斯】,此时此刻,赤色原体的脸色苍白到难看。 但不知道为什么,【安格隆】跟【圣吉列斯】都像是没看到一样,他们之前也是这样的原体吗?【福根】紧紧皱着眉,他开始有些期待【费努斯】赶紧到这里了。 [我……想起一点过去。] 【马格努斯】打了个哈哈, [人太多了,我去外面吹吹风。] 随后他慌忙地就像是逃难般放下酒杯,就像是那蓝色的液体中有着极度令他恐怖的存在,【马格努斯】起身,慌张地离开了大厅。 [马格努斯……似乎有些不对劲?] 【福根】担忧地说道,随后就被【安格隆】一声大笑打断了,满身珠宝的【安格隆】随意将手搭上【福根】的肩膀,用力搂了搂, [那小子估计又在自己身上试什么禁术了,] 【安格隆】对【福根】抛了个媚眼,吹了个口哨,【福根】几乎毫不掩饰他的厌恶了,原体立刻把【马格努斯】的事放下,转而专心将自己从【安格隆】的手里救出来。 [我感到他的红脑袋里现在满是他那些小东西。] 【安格隆】哈哈大笑了一声,在【福根】低下头扯他的手时,原体笑容间的疯癫一晃而过。 他们都一直准备着拔出腰间佩剑,不是么? ……………………………… 不对劲……不对劲! 【马格努斯】失魂落魄地离开正厅,来到花园之内,原体悄无声息地行走着,任由自己的脚步将自己带到他处。 若原体此刻留意,便会意识到现在的皇宫花园安静到可怕——按理驻扎在这里的战士寥寥无几,只有在树丛阴霾处,见到原体身影,那一晃而过的星际战士。 但由于尘封的记忆被打开,【马格努斯】丝毫没有意识到不对劲,而当他再度反应过来时,他发现自己顺着花园前进,已然站在被废弃的皇宫一脚—— 就是当年泰拉风暴所毁坏的皇宫旧址,在那场风暴后,这一部分皇宫被废弃了。 原体此刻正站在侧连廊之上—— 就是当年他看见【马卡多】一晃而过的位置。 【马格努斯】颤抖地抬起头,他的独目里有着巨大的困惑,他站在连廊正中央,那笔直通向地下的洞口朝他呼啸着,就像是一张血盆大口般,隐隐呼唤着他。 当天……究竟还发生了什么? 那场亚空间风暴……那场将原体们四散到银河各处的风暴,究竟是怎么自皇宫深处掀起的? …………………………………… 【过去的过去】 【马格努斯】是在一阵窸窣的嘎达声中苏醒的,他迷茫地睁开眼,发现躺在自己脚边的鲁斯也在努力尝试着坐起来,摇摇晃晃就像是喝了酒一样。 而那窸窣的,吵醒他们的声音就来自门口。 【马格努斯】立刻警戒起来,但他的身躯与头脑依旧尚在复苏,无法做出什么反应,原体智能在脑中尖叫,希望不要是他们的父亲—— 他尚且无法接受来自【帝皇】的惩罚。 就在【马格努斯】的无声尖叫中,咔哒,门开了。 一个跟他们身高近似的人溜进来,并立刻关上了门,可汗摘下兜帽,自然地走到鲁斯身旁,拉起鲁斯。 【啊……好兄弟……你简直是神明。】 鲁斯口齿不清地含糊着,任由可汗将他扔到床上,原体继续努力挣扎着,想要重新控制自己的身躯。 门锁上绝对施加着灵能,鲁斯不知道可汗是怎么打开的,但如果他问,大汗大抵也只会淡淡回复他一具——他对灵能略知一二。 哦我的兄弟,这可不是略知一二的表现。 狼王在心中感慨道,可汗无言,瞥了一眼鲁斯,再度把躺倒在地上的【马格努斯】拉起来,如法炮制扔到床上。 【早修的时候我发现你们不在,】 可汗简扼地说道, 鲁斯真不知道他是怎么过来的,自原体被带出房间后,他们便会一直受到禁军、【马卡多】、有时甚至是【帝皇】的监管,压根没什么空隙能让可汗溜出来。 【我不确定发生了什么事,是一场小打小闹,还是你们真的发现了什么,因此我趁着自主挑选武器的时刻溜出来了,现在我还有两分钟。】 【天啊……可汗……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全父选择你跟我做搭档了,你是我见过最强大的原体。】 鲁斯感慨到,这个来自草原的男人简直是超人,挑选、维护武器的时间只有五分钟,这其间【帝皇】允许原体们互相互动,可汗大抵便是趁乱遛了出来。 毕竟平常可汗的存在感就极低极低,他的失踪一时半会儿不会被人所发现。 【我希望你说重点,不然我就要走了。】 可汗皱着眉,显然有些不满。 【马卡多投靠了万变之主,确定了——我想要通知全父,却被马卡多提前发现了。】 鲁斯有气无力地说道,努力试着支起自己的身体,但再度失败了, 可汗沉默,随后他再度拉上兜帽,顺手朝鲁斯这里扔了一把手枪和匕首, 【我现在回去通知帝皇,早修他并不在,尔达通知的我们课程——接下来是全天的灵能教育,他要我们去地下迷宫。】 仅仅几句话,鲁斯便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他们准备今天行动……】 狼王咬着牙说道,大步离去的可汗则点点头。 【我先回去,你等恢复后见机来找我……至于他……】 白疤原体往后复杂地瞥了眼【马格努斯】, 【看你心情了,鲁斯。】 门被打开,再度被虚掩上。 [等等?!究竟发生了什么?!] 【马格努斯】惊愕地问道,鲁斯则抹了把脸,双目放空地盯着天花板,压低声音, 【简而言之……今天有大事要干了,马格努斯,就像我说的那样,马卡多背叛了,他联合了……联合了一个来自亚空间的怪物,想要对我们的父亲、我们的帝国造成创伤。】 [但是我们的父亲说亚空间中并不存在其他生物,与可能存在的意志。] 【马格努斯】认真地反驳到。 这句话毫无疑问地让鲁斯发出了一声巨大的叹息声,狼王似乎下一秒就要愤怒起来了,但转瞬他又忍下来, 【他可能教的不对,】 鲁斯说,哽咽了一下, 【马格努斯……我不想跟你说太多,你现在还太年轻太自大,太多东西我没办法跟你说了,我怕你再一次……走向歧途。】 【马格努斯】沉默着,他早就意识到鲁斯的与众不同, [你有上一世,鲁斯?还是……你是从未来来的?] 【……你离真相很接近了,马格努斯,但我不能给你答案,马格努斯,呆在这里,直到我或者可汗回来。】 狼王嘟哝着起身,将可汗扔给他的武器插进腰带里。 [嘿?!等等你什么意思——我也要去!] 【哈哈,安心躺着吧,红皮欧格林,趁着你双眼都还好,好好享受人生。】 狼王笑了声,在【马格努斯】抓住他之前,以一种难以想象的速度窜出了房间,并猛然带上了门。 只剩下【马格努斯】呆呆站在门口, [不是?!谁是欧格林?!!!] 【马格努斯】大叫一声,开始试着打开门,但房门纹丝不动,尝试无果后,原体愤怒地砸了门几下,气愤地回屋转圈。 他该怎么出去……? 【马格努斯】想到,随后,他看见了那扇窗户——在那些夜晚里,狼王就是靠着翻窗户来找【马格努斯】的。 既然那个蠢狗可以,那么他也可以。 【马格努斯】想到,将书桌上摆着的书移开,随后爬上了书桌。 他朝外望去,他所处房间的高度让他胆寒,对于原体而言,这高度也有些过高了。 没事……不会有事的,【马格努斯】安慰着自己,他迈出去—— 随后,一阵亮蓝色在他眼前亮起—— 皇宫忽然颤抖起来,轰!!!!某个巨大的爆炸自皇宫深处爆开!沉闷的声响传遍了整个皇宫。 【马格努斯】脚下一软,摔了下去。 砰!!! ………………………… 轰!!!! 【马格努斯】猛地回头,他视野最后的画面是庆功宴正厅处那腾起的巨大烟火,无数爆炸自皇宫周围腾起——就像当年这眼球所目睹的画面。 天穹之上,刺眼的光矛连同宏炮一同坠落。 某种难以忍受的烧灼与疼痛自他不存在的眼窝中驣燎而起,【马格努斯】痛苦地倒下—— 砰!!! …………………………… 【过去?%¥现在&*¥#@未来???】 砰!!! 【马格努斯】颤抖着站起来,他难以置信地伸出手,发现自己的双手此刻如此小而年幼——他下意识摸向自己的眼,两只眼都在。 他现在是回到过去了?这是一段幻境吗?还是他迷失在记忆当中了?!【马格努斯】喘息着,扭头看向那宛如深渊巨口般的,通向地下的通道。 像是获得了某种感召,【马格努斯】喘息着抬脚朝那里走去,他身旁,无数禁军匆忙地自他身边擦肩而过——却像是全然看不见【马格努斯】一样。 一步、再一步。 正在搏斗的钢铁勇士与极限战士的血溅在【马格努斯】身旁的墙壁,正在争斗的星际战士彼此朝着对方刺下利剑,在【马格努斯】脚边翻滚——仿佛完全看不见【马格努斯】一样。 +我的孩子……真令我欣喜。+ 巨大的蓝光垂落下来,轻盈而柔软的羽毛拂过他的脸庞,令原体腾生出一股恐惧与熟悉的感觉,下一霎,他感到自己的视线缺失了一半—— 某种蓝色的羽绒遮住了他的一只眼。 +你看……小马格努斯、小马格努斯……作为当年将我坑害的原体,你自然有权力查看真相,看吧,看吧,只有智者才足以窥清真相。+ 【马格努斯】的步伐从未停下,他颤抖着进入那错综复杂的地下迷宫,那之内,无数恶魔正在啸叫,同冲上来的禁军缠斗,巨大的蓝光几乎填满了整个地下迷宫。 +你瞧……你看见了什么?+ 轻柔,极度带着迷惑性的语言在【马格努斯】耳边回荡。 原体抬起头,看见迷宫深处建筑物高处,那正在嘶吼的【帝皇】,狂风中黑发纷飞—— 而在他尚且年轻的父亲对面,【马卡多】正在蓝色的风暴间大张着双臂,张狂地大笑着,嘲弄着。 “尼欧斯——到此为止了!不要再将你的野心与痛苦施加给人类!!!” +这是真的吗?小小的马格努斯?你看见的是真相吗?+ 遮住他一只眼的手忽然拿开,遮住了他的另一只眼,【马格努斯】惊恐地喘息着,看见他原本尊敬的【帝皇】忽然变得更加庞大,更加漆黑,更加可怖,就像是某个更加远古、更加亵渎的造物。 [那是……那是什么?] 【马格努斯】感到自己的世界观正在崩塌。 +你的父亲,毫无疑问。+ 实现再度交换,那手又换回去,遮住了他最初被遮蔽的那只眼—— 【马格努斯】几乎要尖叫出来,原本【马卡多】的位置上现在正站着【莫塔里安】!!! 【莫塔里安】喘息着,面对着他们的父亲,三种诡异的火焰在他盔甲上燃烧,【马格努斯】一眼便看出那之下的亵渎本源。 +你又看见了什么?+ 那声音依旧在谆谆善诱,再度亲切地为【马格努斯】换了个眼睛去“看”,似乎以【马格努斯】的惊恐与痛苦为乐。 【马格努斯】感到自己的灵魂正在尖啸,作为被蒙蔽的个体,只有在被献祭前刻才会被允许知晓答案,他感到那捂着他双目的那双手正在恶趣味般地来回互换,一会儿让他用左眼去看,一会儿让他用右眼去看。 禁军的尸首与正在厮杀的星际战士们来回交换,【马格努斯】看见被钢铁勇士一剑斩首的死亡守卫,看见被大魔联合绞杀的禁军——他看见蓝色的火焰,看见金色的火焰——看见黑色的火焰! 他尖啸着——却没有任何存在能够听见他的尖叫,他惊恐地望向远方,看见金色的【帝皇】,看见黑色的【帝皇】,看见正在燃烧自己的【马卡多】,看见献祭自己灵魂的【莫塔里安】,他看见破败不堪的人类帝国,看见人类被奴役的未来,看见——看见——看见—— 看见黄金王座上,缓缓站起的黑暗之王。 +看见了吗?你看见了吗?+ 在飞速变化的现实面前,那声音响起,带着嘲弄与优雅, +孩子,你看见了,你看见了,对不对?马卡多才是真正的智者,他选择了正确的道路——看看你们的父亲吧,如此不堪,如此残暴……呵呵呵……黑暗之王……+ +祂将牺牲全部人类,换取祂一人的升神。+ [等等——我不理解——不——不是这样的——我们的父亲——] 【马格努斯】感到自己的灵魂上传来难以言喻的撕裂感,他感到整个人的大脑仿佛被撕碎,前一刻的他还满心欢喜地等待着大远征的庆功宴,但不到一刻钟,他便已然“回忆”,或者说来到了他也无法理解的幻境亦或真相中。 【马格努斯】努力地张开嘴,想要反驳些什么,但自骨髓深处蔓延的寒意却告诉他他知道这一切都是真的。 黑王是真实存在的,就存在于他父亲的灵魂之中。 +孩子……+ 那声音继续充满诱惑力地诱导, +你的父亲是一位暴君,而马卡多不过是希望拯救人类,也拯救你们……与我签订契约吧,将你一半的灵魂交给我,我将赐予你力量——你将带离你的兄弟们脱离苦难。+ 兄弟们?! 【马格努斯】一惊,下意识想要大喊鲁斯的名字,但他的喊声贯穿四野,回荡着,却并不曾有着来自第五号的回应。 但其他存在回应了他。 小小的,尚且年幼,尚且双目完好的【马格努斯】听见了脚步声,他回头,看见了十三号。 [那是我们的父亲。] 十三号平静地说道,眼底满是【马格努斯】看不懂的蓝。 他走到【马格努斯】身旁,【马格努斯】的视线此刻依旧被遮住了半边。 [哦……马格努斯,你在看些什么呢?] 十三号开口,伸出手,仿佛就像是拂掉一片极轻极轻的羽毛一样,替【马格努斯】拿下了眼上的某种存在,【马格努斯】顿时感到自己的整个视野都开阔了起来。 同时,那回荡在他耳边的声音消逝了。 【马格努斯】惊愕地眨眨眼,他面前的人形扭曲着变化,他看见小时候的十三号,看见刚刚自庆功宴离去的战帅【基利曼】,看见一个带着皇冠的冷血君王【基利曼】。 [马格努斯,怎么你也从正厅跑出来了?] 【基利曼】笑着问道, [马卡多叛变了!——不!不不不对!基利曼!泰拉发生内乱了?!我看见你的军队在跟——] 【马格努斯】的舌头忽然像是打了结,驻守泰拉的是钢铁勇士,如果【基利曼】的军队在跟钢铁勇士打的话……那——那——啊?!! 【基利曼】低着头叹了口气, [恐怕是你想象的那样,我的朋友。] 【基利曼】抬头,朝那高台上望去,【马格努斯】下意识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看见了那可怖的画面,看见了一个以汲取全人类某一部分存活的怪物。 【马格努斯】惊恐地大张开嘴,他努力地眨眨眼,下一刻,那位置上又变成了他可敬的父亲。 [这……这些究竟是什么?基利曼?] [真相。] 【基利曼】淡淡地说, [都是奸奇希望你看见的真相,马格努斯,但这些真相只有过去与现在——而我会让你看见未来。] 【基利曼】将手搭在【马格努斯】的肩上,下一刻——【马格努斯】看见了更加恐怖——恐怖到他甚至无法发出声音来尖叫的画面。 他看见【帝皇】和【奸奇】,那两个重伤的,血淋淋的怪物尖啸着,彼此谩骂着,吞噬着,诅咒着,但却又是那样滑稽徒劳—— 因为一柄长长的,闪烁着蓝焱与金焱的长剑将它们共同钉在了黄金王座之上。 [你看……就是这样,马格努斯。] 【基利曼】的声音逐渐开始变得模糊,变得失真,变得遥远, [你需要做出你自己的选择,马格努斯。] +你需要做出你自己的选择,小马格努斯。+ 【马格努斯】痛苦地尖啸了一声,看见【马卡多】那如风中枯木般即将燃烧殆尽的身躯。 +凡人的灵魂终究渺小,只有原体的灵魂才足以让我进入皇宫……放心,小马格努斯,你的父亲不会知道是你的。+ (本章完) 第842章 【284】天生坏种 第842章 【284.】天生坏种 他只是想要得到他想要的。 何错之有? ………………………………………… 【过去】 “佩图拉博”的身影消失于皇宫一角,【基利曼】侧头看去,【莫塔里安】跟他维持着最后的体面,这个巴巴鲁斯人急迫地朝他点了点头后,便转身大步走向他的子嗣们间了—— 【基利曼】看见那些【死亡守卫】身上亵渎的痕迹,还有那些或蹲或站在星际战士脚边肩头的小恶魔。 [回见。] 【基利曼】高兴地翘起嘴,他目睹着【莫塔里安】离去,随后在心中默数,轻轻地哼起歌谣——在很久之前,尤顿女士曾一次又一次在他耳边哼唱。 一、二、三……十二、十三。 轰!!!!! 巨大的爆炸震动着整个皇宫,冲击着这百年不变的皇权,滚滚烟尘自坍塌的塔楼上冒出,【基利曼】听见人们的尖叫声,听见枪声与刀戈相鸣之声。 侧耳聆听,【基利曼】分辨出嘈杂间【安格隆】的大笑与【佩图拉博】的咆哮。 计划顺利进行……驻扎皇宫的守军觉无法抵抗数个军团的联合进攻。 恢弘的、叛逆的、亵渎的战争正在他脚下这片热土爆发,目标是皇帝头顶之上亮闪闪的冠冕—— 【罗伯特·基利曼】已然为此筹备了百年之久,当他望见【帝皇】黑发间那顶金闪闪的桂冠时,他便许下了一个夺得它的希望。 但此刻原体却看上去并不怎么着急。 【罗伯特】在原地等待了九分钟,期间他什么都不做,只是轻轻的、一遍又一遍地哼着来自马库拉格的歌谣。 他站在原地,头顶的天空上坠下战舰,数以万计的空投舱撕破天空,迎上泰拉轨道之上的防卫站,亚空间剧烈地波动着,一个诡谲抽象的灵能巨目在泰拉天穹之上张开——但除了【基利曼】以外,似乎没有一个人能看见。 不时有怒吼与枪声抵达【基利曼】所处的僻静之所,但守卫在这方小花园外的极限战士拦住了外来者,零星的鲜血溅在地上,【基利曼】只是百无聊赖地沉默着,不时用他湛蓝色的眼眸好奇地望望被狼烟熏得燎黑的皇宫内墙。 他想起很多很多事,想起病榻之上的康诺王,想起悲愤间跳楼自尽的尤顿……但这些凡人终究无法在原体的内核上刻下烙印,他想起【帝皇】。 【帝皇】…… 他已经很久没有面对他的父亲了,【帝皇】终于疯了吗? 九分钟后,【基利曼】转身,不慌不忙地顺着他记忆中的路线前进,期间他撞见了一些不幸的守卫,【基利曼】甚至没有拔出他的剑——他甚至没有携带任何武器。 他只是用他那副英俊正义的脸面对那些暴怒、难以接受这一切的守军,随后微笑起来。 夺目的刺眼光芒在【基利曼】身后亮起,他忠心耿耿的【极限战士】朝着拦他路的人掷出了弹药,光芒映亮了【基利曼】的双目—— 那其间除了一个伟岸的黑发身影,从未映出他物。 【基利曼】继续行走,就像是他的靴子不小心碾死了路边的一只虫豸般,鲜血与骨渣在他的盔靴下吱吱作响, 在路过那些尸首丛时,一个半截身子的钢铁勇士忽然挣扎着用手拉住了【基利曼】的披风,口中咯咯溢出鲜血, 【基利曼】稳步前进的脚步顿了片刻,他甚至没有去看这个钢铁勇士,他原体护卫队中的子嗣便匆忙抵达,半跪在原体脚旁,给了这个钢铁勇士的头补了三枪。 [自己回去领罚。] 【基利曼】淡淡地说,他身旁半跪的战士连忙点头,十秒后,跟在【基利曼】最内侧的守卫队已然换了一批人。 【基利曼】只是自顾自赶路。 诡异的光芒在他眼底亮起,随后顺着披风延伸到脚下,亮蓝、深蓝的阴影丛似车旁疾驰而过的树影,在原体脚下飞速延伸着,在【基利曼】阴影之下,溢满鲜血的地板变得整洁,变得崭新,又再度溅上鲜血与内脏。 恍惚间,其他一切外面的嘈杂都不曾听见了,只余脚步声。 随后,除【基利曼】的脚步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且小声的跑步声。 树林阴翳,一个红发的小身影急速掠过【基利曼】的身侧,带着年幼时分的稚嫩。 【基利曼】停下脚步。 [十五号!马格努斯!] 他看着跑到他前方的小原体忽然急刹住车,喘息着惊慌朝后望去,【基利曼】摊开手,想起尤顿女士当年第一面见他时分的微笑——原体翘起嘴角,模仿着记忆中的凡人母亲。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十五号。] 【基利曼】上前,手搭在【马格努斯】肩上,红发的原体震惊中甚至忘了阻止【基利曼】的行为。 [你、你你你你是——] [我是第十三号,马格努斯,但现在你可以叫我基利曼。] [你怎么会在这里——还有你为什么是这个模样?!基利曼?!!] 小原体尖叫着,双目圆睁,眼中满是惊愕,他认出眼前的就是自己熟悉的兄弟十三号,但为何是这幅模样?! 【基利曼】学着记忆中尤顿女士的动作,自然牵起【马格努斯】的手,将他带往正确的方向。 [巨大的灵能冲击导致时间在某个空间上重合了。] 【基利曼】说, [你或许已经学到了这里,又或者没有,不过不用担心,马格努斯,你之后会理解这些时间的魔法。] [那你来——] 【马格努斯】忽然急迫地说道, [马卡多背叛了!基利曼——马卡多要伤害我们的父亲!] [我知道,放心。马格努斯,对于你面前的我而言,这一切都是过去式了,那场发生在泰拉的叛乱已经圆满解决,所有原体都没有受伤,我们的父亲也是,只有叛乱者获得了应有的结局。] [那就好——] 【马格努斯】明显松了口气, [那你来干什么,基利曼?你是——你是单纯被不小心卷入这场风暴的存在,还是回来帮助我们父亲的?] 【马格努斯】看向【基利曼】,他看见一个高大英俊,如同希拉大理石像般的男人,足够伟岸,足够正义,无数精细繁杂的金纹在蓝盔上熠熠生辉,挂在胸口的数个徽章昭示着这个原体的地位——天啊,简直像是他们的父亲一样。 [或许都不是。] 到了,【基利曼】牵着尚且年幼、尚且天真、永远愚蠢的【马格努斯】,站在了迷宫之内。 【基利曼】沉思了片刻,本质为“非人”的存在为自己蒙上了一张精致的皮囊,内里依旧贪婪—— 【帝皇】最初的打算大抵是叫原体们在伪装间彻底被同化,但在【基利曼】这里,他失败了。 …… 【基利曼】想起尤顿女士当年对他说过的话,彼时他正坐在床前,窗外黑暗一片,马格努斯的暴雨敲打着他的窗户,那名眼尾尚且没有细纹的女士小声地走进来, “基利曼,” 她小声地说,跳上巨人的床,将手搭在【基利曼】的手上。 “你吓到那些孩子了,答应我下次对他们友善些,好吗?” 一片烛火摇曳间,【基利曼】不语,只是用他明亮的蓝眸盯着尤顿女士,大多情况下,他并不带恶意,只不过在模仿自己儿时【帝皇】的行为。 [那么我该怎么做,母亲?] “你可以友善些,微笑,基利曼,又或者蹲下来平视他们的眼,虽然大人们总是执拗地认为孩子们不配拥有尊敬——但是,但是我希望你可以这么做,尊敬他们,基利曼,我希望你做个善良的孩子。” [如果我做这些,会让那些孩童们感到开心吗?] “会的,当然会的,基利曼,你可以想象一个大人平等地跟你对话——哦,抱歉,我想我们每个人都是这么对你说话的,你或许不理解那种情况。” 尤顿女士歉意地笑起来,她的笑脸映在【基利曼】的眸中,在日后无数个日月间重映,但【基利曼】却没什么感想。 实际上,他的确从未如此被【帝皇】对待过,他的兄弟们也没有,能够支配原体只有【帝皇】,而【帝皇】从未平等地对待过他们,那个君王支配他们,站在更高一级的台阶之上。 …… 短暂的沉默后,【基利曼】自然地蹲下来,好让他蓝色的眼眸平视【马格努斯】那永远在变幻着各种颜色双目—— 这时的【马格努斯】双目尚且完好。 [实际上,我为你而来,我的兄弟,马格努斯。] 【基利曼】诚挚地说道,他轻轻地攥住【马格努斯】的双臂,看向【马格努斯】——如果必要,他甚至可以拥抱。 这一时期的原体叛逆好奇,带着对于自己人格绝对的执拗,他们宁可为了自己所谓的奇思妙想付出惨痛代价,自他们之下的凡人敬畏他们,而自他们之上的【帝皇】轻蔑他们,同辈之间,则总是充满竞争与嫉妒。 因此一点小恩小惠——一点所谓尊重——一点所谓平等,便像是冬夜间的火苗——毕竟在此之前,这帮原体从未被如此对待过。 但这依旧分人,只有蠢笨如【马格努斯】才会相信这些,而【基利曼】从不在意这些虚无的存在,他要他人的匍匐下跪,他要整个帝国的权杖,他要帝皇额头上的皇冠。 【基利曼】让自己的微笑间染上苦意, [在未来,你……你牺牲了,马格努斯。] [?!!!] 【基利曼】悄然看向自己这位如此天真、如此单纯、在必要时刻又如此善良的兄弟,【马格努斯】满脸震惊,几乎哑然失语。 [我、我不理解,基利曼。] 【基利曼】摇头,只是苦笑,他看向【马格努斯】的眼中满是小原体看不懂的神色。 [我只是很怀念你,我的兄弟……在未来,你牺牲自己,赢得了那场战争……我知道你现在正在面临着抉择,我知道两方都希望你做出选择,马格努斯,但是我希望你相信——相信你自己的本心。] [我不理解——为什么是我?!] 【马格努斯】感到震惊,他在努力试着理解【基利曼】的话,没有关心,这些话并不要求【马格努斯】现在理解,这是一粒种子,只需要在必要的时刻发芽。 [因为祂……] 【基利曼】叹息着,他伸出手,掌心间是某种破碎的存在,就像是破碎的淡蓝色水晶,又像是某片自高空跌落后四散的清澈河流。 [那个蓝色的存在,] 【基利曼】轻声说,他的蓝眸此刻熠熠生辉,闪烁着信仰、惋惜与光明。 若不是自奸奇的记忆中窥探,若不是那些荒诞的梦境,【基利曼】也从不会重视这么一个红皮肤的蠢蛋,他宁可躺在【安格隆】的待客床上,百无聊赖地看着【安格隆】在自己面前凌迟。 [祂选择了你……是命运选择了你,马格努斯,在这点上我无能为力……即便我宁可选择同你一同抗击祂——但只能是你,你曾经重伤了祂,因此祂执念于你。] 【基利曼】抬手,另一命运的零星碎片自他手心中升起,飘到【马格努斯】额头之上,像是星子一般闪闪发光着。 [这是……我的灵魂?] [一小部分,] 【基利曼】补充道, [我只在祂挣扎的身躯旁搜集到零星的存在,我想这或许会帮到你。] 【马格努斯】沉默着,探出灵能,在确认这片跟他共鸣度极高的灵魂碎片没有问题后, 他选择了接受。 见【马格努斯】接受了来自另一命运的碎片,【基利曼】眼神暗了暗,随后他再度严肃地开口。 [马格努斯——我仍旧希望你可以活下来,我不知道我的所作所为是否会更改未来,但我希望这次在面对邪恶前,你可以多在意在意自己。] [马格努斯,你是个英雄。] 【基利曼】松开手,他沉默地站起来,朝后几步,眼看着自己面前的小原体在一片巨大的光芒内尖叫,随后,光芒暗淡,在一片落寂间,【基利曼】看见了满目泪痕的独目【马格努斯】——成年的那个。 [基利曼?] 颤抖的声音自【马格努斯】口中发出,【基利曼】则发出了一声不成调的声音随意应道, [我想起来了……我全部都想起来了……我将我的一半灵魂交予了万变之主。] [那是你自己的选择,马格努斯,虽然遗憾,但我仍尊重你的选择。] [不——] 【马格努斯】忽然咆哮道, [不!这是必须的——我必须把我的一部分灵魂给祂——虽然这次祂绝不会让我再呼唤一次灾厄!——而且——基利曼!基利曼——你不是……你不是都知道吗?我看见你了。] [我不理解,] 【基利曼】淡然说道, [抱歉……马格努斯,但我现在不太理解你的话,你可以给我些提示吗?] [不……] 【马格努斯】忽然发出了一声哀嚎, [我知道了……你现在还什么都不知道,基利曼,我见到的那个你是未来的你。] 不,实际上,就是刚刚的我自己。 【基利曼】心中想到,但面色如常。 [所以你要做什么?马格努斯——现在皇宫内很危险,如果你不愿卷入这场战争,立刻离开这里。] [不!我必须参与进去——] 【马格努斯】带着不容置疑的声音喊道, [我已然完全明白了,就像是当年的马卡多一样……我现在理解了一切,必须有一个足够强大的力量牺牲自己,斩断一切悲剧与邪恶。] [基利曼——我其实看见了,] 【马格努斯】回身,歉意地微笑着, [我看见你称王了,基利曼……我很抱歉我的预言到此为止,但我知道你会是正确的人选……当年也是你找到的我,哦……我全想起来了,基利曼,我很抱歉我可能又要先走一步,辜负了你的好心。] [等等?!你要干什么?!] 【基利曼】上前一步,想要阻止【马格努斯】,但为时已晚,这个愚蠢的家伙已经坚决地做出了自己的选择,并自始至终认为自己是正确的那个。 只可惜他所托非人。 [记得帮我跟鲁斯道歉……在那之后鲁斯就不来找我了,我知道他从我的独目间看到了什么……我希望解除他对我的误会,基利曼,拜托了。] 哦,我会的,我当然会的。 【基利曼】嘴角的微笑越来越大,直到一个可怖的角度——我会把鲁斯那条蠢狗的头砍下来,然后将他的狗脑袋挂在你军团的坟墓前。 ………………………………………… 狂风将小【马格努斯】的赤发吹起,缭乱地拍打在风中。 那足以点亮一颗太阳的蔚蓝光芒在他眼前升起,【马格努斯】看见那中间大张着双臂献祭自己的【马卡多】——老人的身形早已像风中干枯的树枝。 [我愿意——] 【马格努斯】大喊道——他想起了那些虚幻的、不存在的记忆、想起了未来的记忆,过去的记忆。 自负的万变之主仍旧希望戏弄【马格努斯】,让【马格努斯】付出绝对的代价,成为丑角。 但【马格努斯】直到这一次万变之主再度失手了——因为伟大的【马格努斯】!!! [来吧!!!] 【马格努斯】撕心裂肺地呼喊着,他感到鲜血自喉中喷溅而出, [来吧!万变之主——我呼唤你来到泰拉,我呼唤你来到皇宫——我呼唤你来到祂面前——来到人类之主面前!] 血的喷泉自他的眼眶中喷出,契约成立……契约……呵呵……【马格努斯】注定要祂奸奇在他这里摔两次! 【马格努斯】呼喊着,随着他的话语,那巨型光柱中的【马卡多】焚烧殆尽了,消逝在风中,与此同时,那个位置之上,巨大的蓝洞在迷宫正中央打开,整座泰拉皇宫都被一阵刺眼的光芒笼罩——亚空间彻底降临了。 原体感到一股伟力拉扯着他,将他拽向远方—— ………………………………………… 九小时后,一脸鲜血,一脸狂笑的【基利曼】手提一把宛如脊柱般铸就的短剑,身后跟随着一脸死意的【莫塔里安】,大步走出地下迷宫。 一顶璀璨夺目的王冠正在【罗伯特·基利曼】头上闪闪发光。 [真是一帮蠢货!] 【基利曼】大笑着一脚踹开那些阻挡他们的尸首,但他的笑容却让所有人都感到恐怖——那是某种怪物发自内心的、癫狂的大笑。 [伪帝已诛!结果你们告诉我外面的防卫战还没有打完——佩图拉博就那么顽固?!] 他怒斥着自己的下属,看着那些【极限战士】匆忙地赶忙跑回去,随后【基利曼】一眨不眨的蓝眼睛侧头看向重伤的【莫塔里安】。 [我想你可以先跟你的军团聚一聚——享受最后的团聚时光。] 【基利曼】露出十六颗牙齿,被八十一名大智库包围的【莫塔里安】满目怒火,站在原地死死盯着【基利曼】, [怎么?听不懂吗?] 【基利曼】笑起来, [我说你可以去团聚——那之后我想你不会再见到这么多爱戴你的子嗣了,莫塔里安,军团改革迫在眉睫啊。] 【莫塔里安】眼中的怒火几乎可以将整个【基利曼】焚烧殆尽,但这只会让【基利曼】越发感到有趣,多么有趣,即便他恨你恨地恨不得凌迟绞杀,但你依旧可以支配他。 [你会为此付出代价的,十三号罗伯特·基利曼。] [感谢你的诅咒。] 【基利曼】笑容不变,看着【莫塔里安】的身影缓慢消失在他的视角中。 下一刻,扭头回来的【基利曼】已然面无表情。 他大步朝前走着,来不及从他行进路上跑开的【极限战士】都被【基利曼】一脚踢开,【基利曼】责骂着他的子嗣们——为何他都将伪帝解决了?他们却还没有解决外围的防守?! 随后,【基利曼】再度微笑起来,无数战报在朝他传来,他直到自己该去做什么,于是他提起剑,那柄来自正义的、牺牲的【马格努斯】的剑, 朝着【福根】与【帝皇之子】所顽抗的侧厅大步走去。 (本章完) 第843章 【285】呃呃呃请不要恶心【基利曼】 第843章 【285.】呃呃呃请不要恶心【基利曼】 (预警:基于gw原著人物关系,本章有费努斯和福根的类似基情描写(???)) [为什么?!!] 窗外寡淡的阳光穿窗而过,照在满地狼藉的大厅内,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早已坠在地上摔了满地,散落的子弹在光洁的大理石地板上滚动,在血泊间缓缓停滞而下。 平静的血泊上荡起阵阵涟漪,巨大的、愤怒的、带着绝不妥协的咆哮在嘶吼, [为什么?!!!] [为什么?] 临时搭构起的掩体之后,【安格隆】喘息着咧开笑容,狂欲者嘴角撕裂,正捂着自己的胸口努力地喘息着,鲜血汩汩自他的指缝间溢出—— 天杀的,【福根】的技术实在是太好了,原体那根剑宛如拥有灵魂那般。 【安格隆】咧嘴笑着,回味着刚刚无数次的交锋,但不幸的是他有些疲倦了,每一次的精神攻击所看见的却都是完美无瑕的纯白墙壁,就像是凤凰本人那般平静而完美。 啧啧啧,这么完美的猎物……【安格隆】要活捉【福根】,越纯洁的处子在堕落后便越发淫荡,他要将这一杰作献给欲望,要他在贪欲的地狱煎熬。 这么想着,想着【福根】崩溃的画面,【安格隆】感到一股精力与动力重新自他的脊梁攀爬而上,他贪婪地舔了舔嘴唇,随意自腰间掏出一根针管,将针头瞄准第二颗心脏,准备再奖励自己一发—— [你可以省省了,安格隆。] 一声冰冷至极的声音传来,【安格隆】几乎是下意识一震,原体抬头看向侧厅的入口,在那里驻守的【吞世者】一阵骚乱。 [你令我失望,安格隆,我并不认为在泰拉上浪费时间玩乐是个很好的选择。] 毋庸置疑的声音响起,带着某种令人困惑的感觉,就仿佛那声音并不是从喉舌中发出的,而是来自某种更高维的存在在试着努力模仿人类的声音,就像是异色的太阳在他们面前缓缓升起那样,深蓝、耀金的光芒照亮了整座厅堂,将一切人的脸都迎上诡异的蓝。 [基利曼……] 【安格隆】尚未开口,【福根】便先一步开口,在那个【安格隆】所看不见的掩体之后,【福根】的声音如同怒涛前刻平静的海面,毁灭性的怒意压抑在水面之上。 [叛徒……我看错你了。] [实际上,] 那个变得更高,更大,更加耀眼,更加朦胧的原体大步踏进这方空间,下一刻,【安格隆】感到某种存在已经不一样了,就像是将他们所处的空间全部挖出来扔到亚空间一样,转眼间整座厅堂内的浮雕都像是活过来一般,它们蠕动起来,却又在灵魂窥探到之前停滞,跌落一地的水晶上也缭乱地折射着诸多不同的蓝焰。 [你看错了所有人,福根——费努斯·马努斯也参与了这场叛乱,不然为何你从未看见自轨道上前来支援的钢铁之手们?] 沉默间【安格隆】仿佛看到了【福根】那铁青的脸庞,还有他口中溢出的鲜血,【福根】沉默下去了,但紧接着,一阵怒喝再度自银发的原体口中爆出, [在亲眼见到费努斯前——我不会听信你口中任何一句话!叛徒,面对我!] 脚步声响起,带着决绝与优雅,【福根】缓缓步出他所在的掩体,他轻甲上坑凹遍布,左腹部处覆盖的盔甲彻底破碎了,破甲的碎片镶嵌在一片血肉模糊间,【福根】的双目此刻正熠熠生辉,而他手中攥着的长剑则更加闪耀。 [叛徒?] 【基利曼】笑起来,不慌不忙站在原地,甚至没有摆出战斗的姿态, [伪帝已败,] 【基利曼】勾起嘴, [而你们甚至都没有什么感觉?对吗?因为他早就抛弃了我们,抛弃了他的子嗣——害怕他的血肉分走、窃取他的力量,因此当他陨落时,他的子嗣们甚至无法感受到。] [你在说谎,基利曼。] 【福根】沉着地说道, [伟大的帝皇不会败在你这样的丑角手下。] [是吗?但可惜我句句属实,若你走出着逼仄的侧厅,我的朋友,你会看见那已然崩塌的皇宫迷宫,当你看到那片废墟的那一刻——你便会意识到真相。] 【基利曼】歪了歪头,甚至朝旁边挪了一小步, [你要去看看吗?实际上,我并不想跟你们打,我的兄弟,我并不是那个残暴的伪帝。] 但他面前,举剑的【福根】此刻正一动不动。 [好吧,那你选择了第二个选项。] 【基利曼】笑容依旧,但眼底却翻涌出杀意,他不慌不忙拿起手中短剑——这之上,来不及雕刻的血肉依旧。 [我想你会很乐意再看看马格努斯。] !!! 【基利曼】后退一步,猛然躲过来自【福根】的偷袭! …………………………………… 【基利曼】猛地朝旁边跃去,因此躲过了突然来自暗处的一枪,也因此放弃了差一点砍下重伤费努斯脑袋的机会。 [谁?] 【基利曼】微笑着问道,在他这句话之前,布置在甲板上的【极限战士】们则已经开始朝着那方射击,密密麻麻的枪林弹雨点亮了甲板上的黎明。 【来杀你的人。】 借【基利曼】分心躲过那一刀的费努斯猛一个哆嗦,甚至让他躲回掩体的速度都慢了一分,但那份声音绝不会出错,那份他曾经听过无数遍的声音。 【福根?!】 费努斯喊出来那个名字,他感到自己的思维引擎正在燃烧,这个绝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人却降临了,就像是梦一样。 不过他此刻不必用疼痛验证他是否在梦中,无数个贯穿伤在他胸腹部,金属吱呀作响,费努斯感到他身中的芯片正在燃烧。 【我很高兴我们都还活着,戈尔贡。】 平静语气间隐隐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福根身旁的钢铁勇士末裔丹提欧克看了眼原体,眨眨眼后什么都没说。 自太空死灵的舰船上逃离后,他们继续流浪,有幸捡到了一艘流浪的船只,福根并不想再次逃避,因此他们朝着战场上烈度最高的地方继续前进。 随后便遇到了正在乱战的【基利曼】与费努斯船只。 【你……】 费努斯一时语塞,昔日流畅处理整个帝国政务的机器第一次不知道该输出些什么, 但好在【基利曼】的冷笑及时打断了费努斯与福根的叙旧,也拯救了费努斯的沉默。 [原来是福根……我早该想起来,应该在对战费努斯的预案中加上你——哈哈,该死的挚友。] 话音未落,在【基利曼】灵能隐身下的战斗机群忽然掠过他们的头顶,一阵激烈的炮火冲向费努斯与福根所在的不同掩体,直到将那片区域炸成废墟。 但【基利曼】知道那两个原体不会死——在费努斯与福根反应过来之前,蓝色原体便已然提剑冲向了福根所在的方位,他冲入滚滚烟尘之上,利剑划破浓雾,两个蔚蓝的眸子在黑烟中闪亮如同启明星。 看见了。 【基利曼】看见半跪在地上,一手替身旁星际战士遮蔽攻击的原体,他直接挥剑劈过去,剑气带着蔚蓝的灵能强压冲去! 福根瞳孔紧缩,条件反射般架剑抵挡,蓝色的浪涛在架起的剑前被击碎,但余威尚在,被分割的气焰直接拍击向福根,福根双目中的眼瞳前晃过一圈蓝色的涟漪。 呵,不过一个灵魂破碎的残次品,【基利曼】意识到这一点,他的动作行云流水,紧接着即将挥出第二剑—— 却被来自身后的子弹打断,铁灰色的高大身躯上燃烧着金焰,费努斯咆哮着冲过来,像一头愤怒的公象般挥舞着他的破炉者,其速度远比基利曼设想地快太多。 【基利曼】暗骂了一句,不得不回身去应对来自费努斯的攻势,戈尔贡的战锤一下比一下迅猛,音爆声接连不断在【基利曼】耳边暴起,战锤掀起的风暴骤然吹散了浓雾。 【面对我——你这个伪造基利曼!】 双目间燃烧着滚滚金焰的费努斯咆哮着,而【基利曼】身后,被【基利曼】干扰了心智的福根深呼吸着,颤抖着缓缓站起来,他架剑,潇洒地一抹灰发,露出那之下坚毅的目光。 …… 【基利曼】几乎快要气笑了,他从未想过这一幕的荒谬出现,他深知费努斯与福根那些龌龊的勾当,因此当初反叛【帝皇】后,【基利曼】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利用【福根】的重伤拉拢【费努斯】。 在他的精心计划中,这件事成功了,也让他免于面对现在的画面。 但现在——【基利曼】快被恶心地吐出来,只有【安格隆】会爱上这一幕,并希求加入。 他只想尽快碾死这两只臭虫,在利用完费努斯后,他不介意让他们在地狱团聚。 【基利曼】侧剑弹开【费努斯】的战锤,随后优雅地向右一步,身后福根的剑在他左颊旁擦肩而过。 [我想我可以这之后把你们两个都交给安格隆——在我砍下你们四肢后。] 【基利曼】一字一顿地说道,同一时刻,巨大的亮蓝在他周身爆开,两个原体的身形顿时停滞下来,就像是电影中的慢动作。 但【基利曼】行动如常。 【基利曼】朝旁边再次踱步,走到两位原体身旁,他举剑,毫不犹豫地朝着费努斯的脖颈砍去,却在砍下一刹那,一道灰色的身影在【基利曼】眼前划过! ?! 时间仿佛再度开始正常流淌,【基利曼】面色铁青地看着跌落在地的半截小臂,鲜血溅在地上,福根喘息着,单手攥着他的剑。 【划算的买卖。】 福根扯了扯嘴角,他确信【基利曼】的剑上带着什么灵能,这让他的断面无法愈合,而像是被火焰燎烤那般疼痛。 他身旁,费努斯毫不犹豫地冲过来,身上的金焰熊熊燃烧,像是一颗正在坠落的金乌那般夺目,金色焰火甚至驱散了蓝光,在费努斯脚下的甲板上熊熊燃烧,并瞬间顺着福根的盔靴向上燃烧起来。 [……] 如果【基利曼】会骂脏话,或许他现在已经在破口大骂,他再度挥剑,直接迎击向费努斯——本来他是可以在一定时间后战胜费努斯的,但在躲开那呼啸而至的锤子后,另一柄利剑就像是灵活的蛇一样刺过来! 即便如此,【基利曼】的实力也依旧在他们之上,毕竟福根太过弱小——但他取胜的时间却被无限期地拉长了。 再一次交锋,被二人档缠住的【基利曼】疾跑后侧滑,抬眼间直视正欲挥剑的福根,蔚蓝的双瞳闪烁,福根的动作猛地一滞,【基利曼】伸手,借着惯性拉住费努斯的小腿,将他拽倒在地。 下一刻,【基利曼】猛地站起,长剑向福根挥去! ……………………………… 【基利曼】挥剑,他的剑刃深深砍向【福根】的脖颈,却恰好在将将砍断其骨髓处停下,鲜血溅上【基利曼】的脸庞,将这具大理石雕塑染上血腥。 【基利曼】微笑着舔掉溅在嘴角的血,刚刚巨大的杀意与压迫顿时消失不见。 他随意地收回剑,轻易接住向后坍塌坠落的银发原体,汩汩流淌的鲜血溢在蓝盔之上,将湛蓝的蓝盔染成深紫。 [我很遗憾,费努斯,福根在跟佩图拉博的搏斗中受伤了。] 站在满地狼藉的厅堂内,怀抱着濒死的原体,【基利曼】自言自语,清晨的阳光洒在他的脸上,让原体的面容越发神圣。 随着【基利曼】的话语,【福根】身上的创口也开始发生变化,变得更多像是枪伤。 他手中是兄弟自愿牺牲而献出的短剑,他怀中是被他所伤至再无法醒来的兄弟,他头上则是他弑父得来的桂冠。 晨曦轻纱般落下来,让【基利曼】嘴角的微笑染得越发幸福。 …………………………………… 金光映照出【基利曼】脸上的扭曲笑容。 转瞬间,福根挣脱了他的灵能控制,灰发原体以惊人的速度挥剑,击退了【基利曼】的剑,再从【基利曼】的身侧窜过,握剑的那只手拽起了费努斯。 【丹提欧克——还有其他附魔战士——跑——赶紧跑!!!】 福根大喊着,他下意识侧脸看了眼费努斯,两人的目光在那一瞬交汇,费努斯仿佛读懂了福根忽然变得焦急的目光中闪过的是什么。 下一刻,费努斯发出了他的指令,他麾下那些燃烧着金焰的战士们瞬间坍塌在地,就像是骤然消失一样——其中一个距离丹提欧克最近的钢铁之手拽住丹提欧克,随后他们一同消失。 这并不是灵能传送,【基利曼】禁止了灵能传送,那些消失的灵魂只是暂时停驻在了涅槃系统的临时中枢费努斯灵魂内。 【跑!费努斯!】 福根尖叫着,因为只有一只手,既要攥住剑,又要抓住费努斯的手,福根手间的剑正以一种摇摇欲坠的姿态摇晃着。 以毫不留恋的姿态,福根拽着费努斯朝向离他们最近的甲板边缘跑去。 他们身后,转身过来的【基利曼】尚且不知道福根在抽什么疯,在【基利曼】如恶虎般的视线中,甲板上的战机与炮台再度喷射出火光,直直冲着两个逃跑的原体炸去! 他们疯了? 【基利曼】想到,跳到太空中,只会让他们成为彻底待宰的羔羊。 炮弹投下,巨大的爆炸在福根与费努斯身后爆开,福根手中的那只剑终于被冲击飞了,受到巨大的爆炸影响,他们共同飞起来——终于如福根所愿飞出了战舰的范围。 在他们脱离战舰的重力场与大气场那一瞬,一个超光速的小型漆黑“陨石”射过来,笔直地坠入刚刚他们的战场。 一瞬间,刚刚嘈杂的甲板上顿时安静下来,就像是所有人都死了那样安静—— 【是马卡多!】 福根在费努斯因为爆炸而嗡鸣的耳旁大叫着,但下一刻,他们彻底进入了没有任何气体的星空,费努斯感到温度在急速下降,他有些茫然地看向对面,福根还在笑着大叫,但因为没有空气传声,费努斯什么也听不见。 福根那长长的灰发因为毫无重力,飘散在虚空之中,灰凤凰的眼角旁闪烁着晶莹的冰晶,那些零星的碎钻散开,碎在星河间。 他努力地看向福根的嘴型,福根在说—— 我们都还活着!戈尔贡! 在两个漂泊在虚空的原体身侧,那寂静的巨舰之上,无意识的黑暗开始进食。 (本章完) 第844章 【286】狡兔三窟 第844章 【286.】狡兔三窟 “这不是罗伯特·基利曼。” 看见那具尸体的第一眼,马卡多说道。 …………………………………… 早已无人驾驶的舰船漂泊在星河间,身穿白袍的老者沉默地站在甲板之上,他身边正安静地躺着一个巨大型号的静滞立场舱——来自塔拉辛的特别赠送。 实际上,哈迪斯依旧在沉睡,但这并不妨碍马卡多直接把冥王扔出去当粪石使用,魔纹者已经掌握了冥王(无意识版)的黑域开关方法,那就是只要马卡多远离哈迪斯大约半个星区后,无意识的冥界便会立刻降临。 哈,哈。 马卡多在发现这点后,内心毫无波澜,只有一点想笑。 他站在这艘已然被他们占领的敌舰上,另一旁则是那具另一个命运线原体的尸首—— 马卡多已然从费努斯那里听完了全部的事情经过,他判断出至少这个原体不会再次复苏了,来自冥王的吞噬不会让他的灵魂再度回到另一个命运。 另一旁,福根跟费努斯并肩站着,看似在认真聆听马卡多的话,但马卡多知道,除了现在下意识压制黑域的冥王,没人在意他。 不时费努斯会面无表情地侧头瞥一眼福根,而福根则会立刻回头笑着看费努斯——他们看起来有很多话想说,但碍于马卡多在场,便只是互相看看笑一下。 马卡多依旧内心毫无波澜,刚刚还是他用灵能的大手将两个在虚空间握手打转的原体拖回来。 毕竟这一切跟那个金色男人带给他的难绷来比,不过是蝼蚁见青天。 老者向前一步,用他的权杖敲了敲那蓝盔的尸首盔甲一下,金属相撞,发出清脆的嗡鸣。 “这不是罗伯特·基利曼。” 马卡多说, “不论是哪个命运线中的,他都不会是罗伯特·基利曼。” 他曾跟基利曼斗智斗勇百年,罗伯特亦曾斩下魔纹者的头颅,活着的人当中,没有人会比马卡多更加熟悉与了解一个罗伯特·基利曼该是什么模样的了,连帝皇都比不上。 “他是……” 马卡多眼底的光芒暗了暗,他养育了那个原体百年,也没有人会比他更懂他了。 “他是欧米伽,另一个命运线中的欧米伽。” 老者甚至辨认出了这是双子中的哪一个,或许跟帝皇相比,马卡多的确已经十分称职了。 “替身皇帝……” 马卡多的声音低下去, “彻底洗脑你的兄弟,然后将他们用作替身?这倒的确会是我曾经期待的罗伯特·基利曼所可以做出的事。” 很久很久之前,马卡多恨基利曼的天真与正义——他希望原体更加残酷,更加无情,但那场相持千年的争斗最终以皇帝的失败而告终。 他原本计划着基利曼死亡,又或者他死亡——而能够击杀他的基利曼注定会是个更加残酷的个体,他会自失败与鲜血中再度成长, 但马卡多——曾经的皇帝错了,基利曼依旧是那个基利曼,他宁愿进一步向内压榨自己,也不愿再将自己的底线放低哪怕一点。 在这方面,罗伯特·基利曼拥有着绝对的底线与良知,他幼年所接受的教育实在是太完美了,太好了,太正确了,正确到甚至带着懦弱的气息。 【那现在正在跟帝国之主基利曼对峙的那个原体……是混沌帝国真正的基利曼吗?】 费努斯发问,马卡多沉默了片刻,随后坚定地摇了摇头。 “不,如果按照我的推测——现在另一侧战场上,正在跟基利曼决斗的原体应该是阿尔法。” “他们身上有着很深的混沌帝国的灵能,我想应该是那个真正的‘基利曼’使用了某些禁术,让阿尔法与欧米伽的灵魂逐渐扭曲向他灵魂的模样——我猜想欧米伽死前都还以为自己是真正的基利曼——但他尚且不够格。” 老者讥讽道,一旁,见费努斯发问,灰凤凰也看向马卡多——他曾经被马卡多所奴役,但刚刚老者的出手相救短期内冲淡了这份不悦。 【那么另一个混沌帝国的主人——真正的罗伯特·基利曼会在哪里?】 福根问道,听见他的话,老者抬眼,智慧的目光仿佛贯穿群星,直直望向那个特定的方位。 “按照我对基利曼的理解与推测……混沌的基利曼——只会在他所占据的泰拉。” ……………………………… 【另一命运线】 【泰拉】 【现在】 泰拉此刻阳光正好,金发上的冠冕正闪闪发光,清凉的绿荫间,一名君王正在他的花园内享用下午茶,这是他自马库拉格上养成的良好习惯,即便马库拉格现在再也不会有下午茶这种东西了,但【基利曼】还是保留了这一习俗。 他喜欢,所以他这么做。 酷爱蓝色的【基利曼】甚至为泰拉重新恢复了海洋系统,让这颗原本枯槁土黄的星球重新变得蔚蓝,变得美丽。 咔哒。 银质的茶杯放下,发出清脆的银铃声。 [合理的解释,费努斯。] 【基利曼】微笑着,仿佛在虚空同某人对话, [虽然我仍对于你放走了荷鲁斯而感到愤怒——但我看完了你所提交的战报,两个完整的大军团助战,这的确在我们的意料之外,因此我原谅你,费努斯。] [白疤与太空野狼……] 【基利曼】叹息般说道, [我一直知道他们是个麻烦,从未放弃过搜捕,他们远比我想象地更加顽强——来自异世的间谍。] 蓝眸的君王沉默片刻,微微侧头聆听着通讯那端的声音。 [……目标是泰拉,速度很快?] 【基利曼】眼中翻滚起混沌的情绪。 [不,没有必要让其他军团回来,那边的战场不能撤退,太阳系的防御足以拦下他们。] 冷血君王面目平静。 除非……除非那个人还活着。 另一个命运线中的自己是彻头彻尾的走狗、温和派、妥协派,【基利曼】有些愤慨地想到,这便是为何他接下来还可能会面对另一个自己没有铲除干净的问题。 但那又如何? 【基利曼】眨了眨眼,他看向皇宫深处,那里,在黄金王座上,他那残暴的父亲依旧在受难。 除了他,除了【莫塔里安】,鲜少有人能够回忆起那个暴君的真正模样了。 所有人的记忆中都在淡化那个人,这正是【基利曼】所想要的,或许也有那个人自己的弄巧成拙,但不论如何,这个混沌帝国内,除了【基利曼】紧锁的地下迷宫外,所有人都不会找到那个人一丝一毫的记录与痕迹。 他的品性、他的性格、他的所作所为,都在被淡忘。 [回来吧,费努斯。] 【基利曼】淡淡说道。 [看来我们需要一份新的战争计划了。] ……………………………… 【原命运线】 【现在】 对于其他原体来讲,这场战斗的长度与烈度足以令他们疲倦地瘫倒在地,陷入假死态。 但对于两位莫塔里安而言,不过是热身战。 尽管他们此刻都气喘吁吁,仿佛血条都只剩下最后五分之一——但真正熟悉莫塔里安的人都知道,原体所剩下的血条是一节更比一节长,除了冥王这类机制秒杀怪外,莫塔里安的最后一滴血甚至能打出别的原体七管血的效果,堪称磨不死的小强。 无他,唯坚韧而。 坚!韧! 边缘凄厉的黑炎滚滚烧灼,缭乱的滚红、浓绿、艳紫在黑炎间尖啸,鬼魂般在一片湛黑烈焰间翻滚。 郁郁白雾被黑炎燎开,却又再度倾轧而下,白浪无声翻滚,巨口般尝试吞吐着那正在尖啸的黑炎,却在再三尝试后再度被烈焰所击开。 白雾间,那边缘朦胧到几乎同雾气融为一体的高耸巨人朝前伸手,七指间溢淌出浓稠似汤般的雾气,那浓度明显高于周遭的白雾如泄露的毒气般,顷刻间攀爬到首逆者面前, 七名由雾气组成,身披兜帽的骷髅死神自白雾间站起,共同挥镰向首逆者! [嗤,雕虫小技。] 冷笑在鬼面后响起,黑炎旋风般暴起,漆黑的镰花翻飞,阻挡下来自雾气的攻击,猛地回手,再度转镰! 雾气凝结成的死神瞬间被斩断成两半,但即便被拦腰截断,那些雾气怪物手中的镰刀再度袭向他! 不过依旧是班门弄斧,首逆者想到,双眸间烈焰更加凄厉,但他却猛然感到不对——第六感发力,首逆者猛地侧身,他不得不用自己的肩甲抗下了侧面雾气死神的镰刀,但却刚好躲过了来自背后的致命攻击。 轰!!! 如昆虫节肢般的巨镰在他身旁砍下,速度之快——其音爆爆出的白雾如同实体弹片般打进首逆者的盔甲内,如同在首逆者身旁爆开了一颗氢弹。 来不及站稳,首逆者双目间黑暗狰狞,不顾身后其他白雾的攻击,他直接转手挥镰,击向那面目可憎的自己。 但雾气再度逸散,首逆者的攻击扑了个空——虽然黑炎对莫塔里安造成了伤害,但实体刀永无法重创他。 首逆者咬着牙,他也可以沉浸入更加解放本质的状态,但他不愿那么做,在重伤情况下释放本质,这意味着进一步失去自我,毕竟他现在灵魂的半份契约依旧压在他处。 但来自死神莫塔里安的压力无处不在,丝丝雾气间缭缠着他的脸颊,徘徊在他的鼻息,无处不在,仿佛随时想要探进首逆者的血肉之内,攥碎他的心脏,亦或是击碎他的灵魂。 莫塔里安——另一个自己——另一个粗鲁的、不羁的、压根没有社会化的野人,远比首逆者原本想象地更加难缠。 首逆者感到自己脖颈处的刺痛更加,他紧咬着的牙间溢出黑血,不……他所想要的计划尚未开始,他不能提前倒在此处。 而另一个自己,显然不会同情他——莫塔里安巴不得让他的巨镰咬下首逆者的头颅,而首逆者也是如此所想。 战争不会终结。 他无路可退。 他必须要赢。 首逆者眼中黑炎灼灼燃烧起来,如同万年不曾停息的硝烟,同莫塔里安一样,他的身形开始变得模糊,同那腾起的火焰融为一体。 首逆者不明白为何另一个自己的本质释放会是雾气,这跟巴巴鲁斯上终年不散的雾气有关吗?原体的本质或许是更加抽象而庞大的概念,在人间的经历会塑造他们,让他们成为凡人勉强可以理解的概念。 而首逆者的本质……他真正确定的,又或者是他所窃取的那份黑火…… 来自【帝皇】。 至少这熊熊黑炎,最初点燃的那份火种来自那个人。 更具体一些,来自那个既可以被称为半个【帝皇】,又可以被称为半个【黑暗之王】的怪物。 但除了【莫塔里安】外,没有人意识到这一点——他们以为这便是首逆者的原本模样。 为了迷惑【基利曼】,他从未进一步解放过,但现在,随着首逆者看见希望后的挣扎一同活络起来的,还有那泰拉地下迷宫的存在。 于是黑焰尖啸着燃烧。 …………………………………… 【另一命运线】 【过去】 【……】 【莫塔里安】安静地站在【帝皇】身旁,原体所穿的便服显然在喜马拉雅山巅的狂风中略显单薄,但【帝皇】知道这孩子冻不死。 【帝皇】双瞳间的金光在清晨的阳光中更加夺目,却远比那正缓缓升起的金日更加璀璨,狂风中,他黑发纷飞。 【帝皇】朝旁侧一步,为【莫塔里安】让出了悬崖。 “你自己来还是我帮你,十四号?” 【我自己来。】 【莫塔里安】淡淡地说,他朝前三步,精准地站在了悬崖边上,他双脚的前端悬空,望着脚下深渊万丈的雪渊,【莫塔里安】感到头晕目眩。 他强压下恐惧与颤抖,侧头,毫无礼节地直视着【帝皇】的双目。 【但为什么。】 为什么是他,为什么别人不用,为什么他要被如此对待。 “你的本质是反抗,十四号——这是一份特别的礼物,如果一名帝王想要一个合格的将领,那么他绝不会为他的将领增添这样一份天赋。” 淡而威严的话语消散在风中。 他为何对十四号如此严苛?或许他当时都无法理解自己。 【我不理解。】 你在说我是一个残次品吗,一个不合格的?所以我会被如此对待,父亲? “你不必理解。” 雄鹰想要翱翔,首先要被推下悬崖。 【莫塔里安】相信【帝皇】直接把他踹下去了,他感到一个粗暴的力量直接撞击上他的背部,随后便是巨大的悬空感,暴雪如同刀片般刮着他的脸颊,怀着巨大的愤怒,【莫塔里安】努力将自己反转过来,看见了那立于山巅之上,逆着光的黑色人影。 那人影眼中的金色同黑色的阴影交织在一起。 但狂风骤起,凌乱吹起的黑发遮蔽住了他的双目。 你的本质是反抗,十四号。 记住它。 (本章完) 第845章 【287】怜子 第845章 【287.】怜子 “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帝皇的声音轻轻划过甲板,黑发男人昂首屹立于舰首,目光坚毅,看向自己身前星辰大海。 他身后,狼王沉默地站立着,整支舰船此刻正在亚空间的浪潮中,诡谲而强大的力量实质化地展现出来了,犹如千万只巨手般拉拽着他们的舰船,想让其沉默。 但自帝皇身上,某种狂暴的金光亮起,带着毋庸置疑的实力,金焰就像是无形的保护罩般,覆盖在这些舰船上——保证了舰队的顺利前进。 整支舰队就像是锋利的金剑一般,破开亚空间这一庞然怪物的血肉。 鲁斯沉默片刻,随即自喉中发出莫名的呼噜,就像是打了个响鼻那般。 【您是说……另一个帝皇还活着?】 “活着,并从未凋零。” 尼欧斯眨了眨眼,他眼中的金光暂时被遮蔽了下去。 “活着,并持续汲取。” “活着,痛苦,愤怒——他想要真正的毁灭吗?” 于亚空间那诡谲的啸叫中,尼欧斯下去,就像是闭目休憩般,随后,他睁开一片平静的双目。 “你还有关于另一个我的记忆吗,鲁斯?讲给我。” 【?!】 鲁斯惊愕地睁大了眼,随后原体便开始绞尽脑汁思考起过去的记忆—— 但令他感到困惑的是,即便幼年时分亲自接受了另一个【帝皇】的教育,也并没有在他的记忆中留下鲜明的记忆,只剩下某种刻骨铭心的情感,依旧如同阴霾般笼罩在他心头。 【宽恕我,全父。】 鲁斯低声说道,【我实在记不清了——或许您可以询问可汗。】 尼欧斯轻描淡写地摆摆手,他不再停留于这个话题,很快跳转到了现在的局面上。 “我们马上同荷鲁斯的军队汇合,汇合后——我可以保证军队直接袭往泰拉。” “但到了泰拉之后,” 尼欧斯的表情依旧淡然。 “我便无法再提供更多的助力,鲁斯,我的力量会在先前的登陆战中损耗——突破泰拉防御的使命将交由你们几个,这次我只允许成功,不惜一切代价,我的狼。” 鲁斯面上一凛,原体马上单膝下跪,朝身前的男人献上忠诚。 【您的子嗣与军团会不惜一切代价,为您赢取胜利——我接下来会通知可汗。】 帝皇点点头,默然,随后又加了一句。 “在泰拉登陆战前,我需要跟两个荷鲁斯聊一聊。” 他说,眼中光芒难辨。 ………………………………………… 黑暗之王。 黑暗之王。 黑暗之王。 原来我的真名为黑暗之王。 可惜我此前并不知晓。 ………………………………………… 【过去】 【泰拉】 年幼的诸位原体依旧在他们的寝室中沉睡,连接所有原体寝室的圆形大厅内,正中央此刻正摆放着一把椅子,那之上沉默地坐着一名中年男人,黑发倾斜而下,在昏暗间宛如实质的黑暗。 【帝皇】的双眸在黑夜间闪闪发光,他的表情阴晴难定,特定的角度看去却又非人异常,就像是一幅由精金打造的面具般。 夜很静,一片寂寥无声。 “在他们诞生后,我感到我正在改变。” 许久许久,一声轻语悄然落在大厅内。 “某种更加隐秘,更加细微的变化——自至高天沉默后,我鲜少察觉到我灵魂上的改变。” “这是因为我成为了一名父亲吗?还是因为我终于决定复兴人族?” 一声发问,本不期许任何回答,发问者不过自娱自乐,但某处传来了一声窸窣的轻响,随后,淡黄色的温暖烛光在夜间温柔地亮起,【帝皇】的眼一眨不眨,他身后,佝偻着背的【马卡多】来了。 “或许两者兼有。” 老者干巴巴地笑了一声。 “尼欧斯……自我上次遇见你,你变了太多。” “我亦有这般觉悟,魔纹者,在选择前往星辰大海的路上,总是需要做出太多选择与让步。” 【马卡多】沉默下去,他手间提起的烛光映照着他的脸,让他脸上的沟壑更加蜿蜒曲折。 “但我并不期许你变成这幅模样,故交。” 老者轻声说道,似乎是为了避开君王探过来夹杂着好奇与试探的目光,【马卡多】看向那之后沉睡着原体们的房门。 “你对他们太严苛了,不是一位合格的父亲。” 【马卡多】嗫嚅着,宛如梦吟般说道, “我从未期望做一名合格的父亲,他们亦不必成为合格的儿子,原体是我伸向星辰大海的利剑,他们只需成为我手中最合适的武器。” “那么你原本可以不必为他们赋予情感。” “……” “……我需要让他们能够理解人类——他们不必理解我,但他们需要理解人类。” 荒谬。 【马卡多】摇了摇头,感觉到【帝皇】的目光收回,他再度瞥了眼【帝皇】,但他的视线仅仅谨慎地瞥了眼他君王的衣角。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什么?” “你瞒不过我的,尼欧斯……你难道没有察觉到你灵魂上的变化?” “……” “……我察觉到了,并清晰地意识到这一点。” 【帝皇】平静地说,双眸中平铺直叙的黑暗间映不出他物, 只有他自己能够精准描述出他正在承受着什么,但这份变化他从未对任何人讲起——不会有人知晓【帝皇】所感,他亦绝不会说出其真相。 “我感到这份回响来自未来——因我的某位子嗣而起,自这份贯穿时间的回荡间,我知道我收复银河。” 【马卡多】提着灯的手指不经意间痉挛了一下, “我们最终成功了?” 老者问道, “你最终成功建立了一个占据整个银河的人类帝国?” 沉吟片刻后,【帝皇】点点头, “我想我的变化也自此而来。” 他说,原本如同面具般毫无表情的脸上竟出现了些许难以察觉的沮丧, “一个统一整个银河的帝国,一个中央强权的政体,马卡多,我不说,你也知道这对于最中心的那个人来讲意味着什么——至高天从未放弃过对我的注视。” “那么你的答案是什么?” 【马卡多】感到自己的尾音发颤,【帝皇】清楚地知道他自己的改变,但却依旧放任其继续发展,甚至已经开始影响他的性格与行为。 【帝皇】沉默不语,平静地盯着他们面前那二十扇紧闭的门扉。 “这便是我的答案,马卡多。” ………………………………………… 我感到越发痛苦。 自我看见我的第一位子嗣时分,那如影随形的痛苦便已悄然开始,我先是感到一阵如针刺般的疼痛,随后,便是彻骨的剧痛。 我客观认为,这份疼痛足以令我手下最精良的雷霆战士面容惨白,冷汗直流地昏迷在地。 但好在我过去也承受过不少痛楚,因此我足以忍受,甚至不会表现出痛苦,我站在那静静沉睡的胚胎前,我沉默异常,脸上却并未表露出太多欣喜—— 我的这份态度似乎遭到了我身旁尔达的不满,这名智慧的女士在这之后委婉地向我表达了她的观点,但我无暇顾及。 那天,我匆匆离开培养原体们的实验室。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我意识到某些事情彻底改变了,连同的灵魂一起——自那些填满亚空间力量的胚胎被创造出来时,改变便已然发生。 这种预感来自亚空间,来自至高天。 我将我的目光沉入亚空间之内,试图寻找答案,但我认为可能有嫌疑的混沌并未朝这里投下视线——他们的灵魂依旧纯洁。 这份影响……污染……祝福……来自未来。 至高天一证永证,在你写下故事的开头时,结尾便已然注定,而现在,象征结尾的书页正静静悬浮在故事开头的章节,光芒打下去,那些文字的阴影映在现在的书页之上。 足够模糊,无法让人细细读出其间的词汇与句意。 而开头便是这里,我下意识抬起头,望向原体胚胎所处的实验室。 我所创造的二十一位子嗣。 他们将为我此刻的痛苦书写下无法遮掩的一笔,为帝国的复兴与辉煌铸就绝对坚实的地基,他们创造痛苦,他们创造辉煌。 而现在,我还有选择去重新涂抹故事的开头。 虽然现在选择放弃的成本已然足够巨大,创造出二十一位半神的代价超乎想象,但比起日后那悬浮于我头顶之上的恐怖幻象相比,似乎依旧为时未晚。 但那些恐怖的、令我不安的、令我痛苦的、我无法彻底看清的未来真的会发生吗? 我的帝国尚且年幼,这二十一名原体将会是我征战银河的利刃,是人类日后复兴的最大资本,如果没有他们,我又该选择什么武器? …… 我感到烦闷。 我感到痛苦。 我鲜少如此不安与犹豫过了,这似乎也是未来那些变化带给我的影响,这并不是个可以轻易下定决心的选择,在一片犹豫间,我不知不觉来到了我的故土。 曾经奔流于此的河流早已干涸,那些弑杀亲人的黑暗早已过去,只剩风不停地呼啸着,川流在这片荒无一物的大漠之上,只不停地撕扯着我的长发。 我想起昔日一直流淌的河流,那滋润了无数田地的大河,那些河岸上形状迥异的贝壳,那湿润的土壤,连同我的父亲,但他们都早已消失在时间的长河,只有他们的儿子在数万年后会依稀想起他们。 那大河并不知它养育出了我,一位注定载入人类文明的帝皇。 它也并不知是它滋润出的文明滋润了我,养育了我,人类的喜怒哀乐,人类的生生不息,那些抽象的,无法用河畔上湿泥捏出的存在永远的存活了下去,延续在此刻正漫步在它旧址的我身上。 我抬起头,像我尚且年幼时分那样,看向漫天繁星。 那一夜,在整个伟大的人类帝国启航的前一夜,我想了很多。 难以言喻的痛苦施加在我身,并从未停下,我有预感这份痛苦只会日益增长,除非我重新书写开篇。 痛苦令人思考,令人感性。 我尽可能地思索着可能的未来——为何如此痛苦?最大的可能便是人类帝国铸就后,身为人类之主的我会被迫因为亚空间影响升神。 但我绝不可能升神,升神意味着一整个人族的覆灭。 皇宫地下深处,那盘踞在迷宫间的黄金王座,便是我对这一未来的最后回答。 若人类彻底大一统,若这般结局避无可避,我会亲自选择我的结局,绝不可能是升神——即便自原体诞生后,我感到我的灵魂中正在孕育这一可能。 那么这一痛苦也可能来自黄金王座——未来的我选择坐上去,随后这份痛苦便贯穿我的一生。 ……黄金王座可以让人有如此剧烈,剧烈到仿佛一整个银河在哭泣的疼痛吗? 我尚且不清楚。 又或许,我被杀死了,就像是我的父亲一样,由我的至亲所杀,我死亡时分的那声痛苦尖啸穿越重重时空,抵达我此时的灵魂。 这倒的确有可能——毕竟我对银河收复感到自信,即便没有原体,或许我仍会收复大半银河,因此我的疼痛不一定是因为收复而带来的。 而是由于原体们,毕竟这份疼痛伴随着他们的出现而降临。 但是……还是因为我收复银河所导致的呢?我不能如此鲁莽的下结论,若我现在宣布销毁原体,那么大远征的时间将会被延后——这是无法容忍的,我必须对一整个帝国负责。 当然,我的朋友尔达大抵也会因此埋怨我。 站在风中,我静静思忖了整夜,直到尔达联系到我,叫我立刻回到原体实验室。 截止那一刻,我想我心中仍旧是倾向于销毁原体,毕竟我无法对那份不安的预兆漠视不理,我无法容忍一个帝国可能灭亡的未来出现,亚空间中存在的一切都有其必要。 即便会面对大远征的推迟与友人的不解,我也要这么做。 随后我大步走进那间我所熟悉的实验室—— 昔日充满营养液的培养皿此刻已经空空如也,只剩下被吮吸殆尽的废液在皿底被人遗弃,我将我的目光从那些零落的废液上移开,看向此刻正满面笑容,急步朝我走来的尔达。 “快看看,尼欧斯,这小家伙的眼真像你。” 她一把把她怀里的婴儿塞给我,带着绝无法拒绝的坚决——女人往往在这方面有着极其强大的天赋,尤其是当她们正怀抱着一个新生儿时,若我拒绝,大抵尔达会直接将我撕成碎片——即便她此刻打不过我,她也会直接冲过来跟我决斗。 随后,某个柔软的,温热的,些许湿巴巴的小手攥住了我右手的无名指。 我低头,看见了那双正在朝我好奇看来,微笑的双目。 …… “怎么样?说句话啊尼欧斯。” 【尔达】皱着眉看着【帝皇】仅仅是瞥了他的孩子一眼,随后便面无表情——甚至称得上厌恶地将这个天使一般的小孩子重新赛回了尔达手里。 这个被他父亲抛弃的小家伙的眼尾顿时红了,他如此不解地盯着他父亲离去的背影,尔达感觉这个小原体快哭出来了。 “怎么?!你不给他起一个名字,尼欧斯?!” “先按他们的编号称呼他们。” 我大步走出实验室,我感到我的灵魂疼痛到沸腾起来——但我最终没有选择坚持我最初的想法。 我想我可能爱我的孩子。 我爱帝国。 我爱人类。 即便现在我的灵魂疼痛异常——我想我的命运与未来大抵会是何种轨迹了,我会为了我爱的所牺牲,这便是我所有疼痛,所有不安的来源。 我会尽全力避免那个最糟糕的未来,那个人类所陨落的未来,但只要我不选择升神,我现在,此时此刻所有的痛楚便证明着我未来的成功——人族终将一统。 彼时。 我尚且不知道,我所热爱的,我所深爱的,我所为之而牺牲一切的, 在遥远的未来,都不会选择我。 但没有关系,因为在我的计划中,第一个放弃了我的是我自己。 我也因此付出了代价。 (本章完) 第846章 【288】你都这么骂了,不用岂不是很亏 第846章 【288.】你都这么骂了,不用岂不是很亏 黑焱正熊熊烧灼,正如当年那般。 ………………………………………… 【另一命运线】 【泰拉】 呼吸,呼吸,呼吸越发困难,原体感到自己仿佛重新来到了巴巴鲁斯之上。 浓郁的硝烟与血腥味充斥着他的鼻腔,火药味刺鼻,深深刺入他的肺部,举目远眺,原本蓝白的天穹被撕开,无数尖利的硝烟与光矛从天而降。 近处,愤怒的咆哮同惨叫一同刺耳。 他却只是挥镰。 旁人眼中巨大到笨重的巨镰此刻在他手中虎虎生风,镰刀挥下,溅起音爆与血肉,回荡着亚空间狂笑的三般焰火在原本惨白的镰刃上跃动,森森然间无数无辜的鬼魂尖啸着拘束于那长明不灭的三般诡火间。 不顾其他,他只一心前往那个巨大的王座处——百年前,在原体四散的那个风暴夜,【莫塔里安】曾一瞥皇宫地下那巨大的建筑。 他面前出现了深灰色与明黄色、漆黑所组成的堡垒,拔枪射击,火炮般大小的耀蓝色爆裂火球如天火般降临,巨大的爆炸声响起,那看似坚不可摧的堡垒被炸开,露出其下裸露的组织。 堡垒内部的钢铁勇士还没来得及拔剑反抗,一股风便已然划过他们身旁,镰风迅捷到无法被肉眼捕捉,下一刻,那些尚未反应过来的人试着努力理解发生了什么——但紧接着这些脑袋已然被镰头敲碎的尸首怦然倒地,如同盛夏天边爆开的焰火。 【莫塔里安】嗅到那股代表着罪恶的腥臭,这股远比巴巴鲁斯毒雾更加恶臭,更加令他所皱眉的气味来自他灵魂的深处,每当他违心屠戮越多,这般气息便越幽然,阴魂不散。 就像是三神特地嘲弄他所留下的印记。 无所谓……无所谓…… 【莫塔里安】感到亚空间与物理世界的关联正在变得扭曲,变得模糊,在他脚下的阴影中,无数大笑着的恶魔钻出,沼绿的、赤红的、耀紫的、其他抽象的颜色,一个接着一个,一个拉着一个,就像是跃入盛大的晚宴那般高兴与激动,那些丑陋的家伙甚至懒得同【莫塔里安】打个招呼,便直接跃入泰拉此刻的屠杀盛宴中。 亚空间正在欢呼。 【莫塔里安】感受到这一点,至高天朝他投下了更多力量,有些是【莫塔里安】所熟悉的来自混沌的力量,有些则更加扑朔迷离,原体认为其中的一部分来自他自己的本质,而另一些……他并不清楚。 不过他的本质……虽然借助挚友的灵魂所绕过了恶魔的条约,但投身于禁术的【莫塔里安】为了寻求更多对抗【伪帝】的力量,早已让自己的本质变得空荡腐朽。 无所谓,这会铸就他复仇的阶梯。 【莫塔里安】再度抬手,看着那些颜色浑浊的火焰熊熊燃烧,那火苗映照在他双瞳间,让原本可以望穿巴巴鲁斯浓雾的双目变得浑浊。 他会变得强大——足够强大——强大到足以砍下那个人的头颅。 ………………………………………… 【坚韧号】 【现在】 [真是遗憾,莫塔里安……] 首逆者悄声沙哑着,此刻他几近癫狂,似乎就离当年对抗【帝皇】的状态一步之遥。 他已然不能被称作原体,不能被称作【莫塔里安】,那个正熊熊燃烧的怪物——他并不是原本就在燃烧着的,更像是某种易燃的庞然大物被点燃,随后,万年间,那火焰从未熄灭,反而在灵魂的愤怒与压抑下越烧越烈,直到彻底扭曲着成为了组成首逆者的一部分。 [论及疯狂,你远不如我。] 此刻,那黑焱滚滚,茫茫然似乎吞没了整个天地,又或者干脆组成了天与地,整个亚空间就像是坠入十八般地狱间,尖啸的鬼啼如千万发箭矢般射向其间跌落的灵魂。 而在地狱最深处,黑焱最猖狂之处,巨蛾正沉默着,翅下溢出的白雾转瞬被黑焱燎干。 【你在烧灼自己的灵魂,】 莫塔里安说道,他语气间染上淡淡嘲弄的笑意, 【你没有退路,只能如此狼狈,另一个我自己,真是可笑。】 这便是堕入混沌的代价,莫塔里安心中想到,这也便是为何他绝不会堕入混沌的原因。 [呵呵……莫塔里安,但你便要消逝了——在你消逝后,我会替你完成你那些小愿望。] 两位莫塔里安都没有对对方深聊的意思——他们能够在不间断的进攻间嘲讽对面便已经是交流的极限了。 黑焱继续咆哮着,尖啸着,越烧越烈,直冲云天,仿佛某种凄厉的神明即将自这滔天怒火间攀爬而出,诅咒全部生灵。 莫塔里安沉默着,意识到首逆者正在释放自己的本质,站在半神的台阶上,首逆者正朝更上一个台阶无限延伸—— 莫塔里安当然看出这不会持久,这股暴虐的力量以焚烧自身为代价,同时,毕竟首逆者的力量源泉依旧来自另一个银河,而这里依旧是莫塔里安的主场。 莫塔里安盯着那正在灼烧自己灵魂的黑炎,他感到疼痛——某种陌生而熟悉的疼痛,原体并非坐以待毙,在他的双眸间,原本被雾气蒙住的双眸开始闪光,明亮的黄金色出现在他瞳间,这并非来自帝皇的力量,而是来自莫塔里安昔日曾短暂升上的神位。 亚空间内,已然空荡下来的王厅内,其间一把交椅上,虚影闪烁。 感受到莫塔里安的改变,那黑炎更加翻涌,莫塔里安仿佛听见了那灵魂烧灼时分悲愤异常的尖啸。 真是……罕见。 莫塔里安想到,他深知这么做的危害,但另一个自己似乎抱着彻底一同陨落的决心——首逆者甚至不能称的上是希望赢了,他只是狂怒着燃烧自己,用黑焱刺痛莫塔里安的灵魂。 即便接下来首逆者活下来,莫塔里安死去,这般强度的燃烧,首逆者也不过强弩之末了。 另一个自己——莫塔里安认为,已经彻底失控了,这虽然荒谬,但也实在愚蠢。 至高天之内,那王座上的虚影越发清晰,莫塔里安正逐渐“站”起来,他的身形越发高挑,越发犀利,亮黄色攀附上他的指尖,解放自己本质,莫塔里安做好这之后强压着自己收回理智与灵魂的准备了—— ? 恍惚间,莫塔里安感到了那股熟悉的存在——这令他心中的不安顿时缓解不少,虽然仍旧焦躁,但似乎已经听到了胜利的号角,这也让他原本被愤怒与不安所占据大脑程序开始进一步运作与思考。 莫塔里安终于知道了这股黑焱灼烧时分的疼痛像是什么。 【你的火焰……】 莫塔里安一眨不眨地望向首逆者,他眼中的明黄色正缓慢熄灭。 【是帝皇的?】 那原本沸腾的火焰,在这句话后,极短时间地瑟缩了片刻,莫塔里当然没有放过这个机会,他猛然加速,越过重重空间,朝首逆者的灵魂核心所在扑去—— ……………………………… 【另一命运线】 【过去】 [莫塔里安,其实我曾听我们的父亲说过,我们每一位原体都继承了他的一部分。] 耀蓝色闪耀的王厅之内,【基利曼】的声音回荡在平滑的大理石地板上。 低着头,【莫塔里安】神色空洞地点了点头。 [你说……你继承了他的哪一部分?这之后,他有没有再再更改他的遗嘱,多给你一点小东西,莫塔里安?] [您说笑了,吾主。] 【莫塔里安】昏暗的眼底,那火苗一闪而过。 ………………………………………… 【另一命运线】 【过去】 奔跑!奔跑!奔跑!【莫塔里安】大步奔跑着,他的战士与子嗣们已然被他抛至脑后,前来阻拦他的禁军被原体一镰刀砍倒在路边,就像是稻田间轻易倒下的庄稼。 那巨大的被金光笼罩的黄金王座就在视线尽头,就像是一颗暮色西沉,将死的恒日,令人所不安的幽黑细丝如同某种寄生虫般游动在那庞大的金光之下, 【莫塔里安】越朝那恒日奔跑,那熠熠生辉的金光便越盛,但不知为何,原体却感到自己的视线越来越暗,越来越暗,就像马上天黑了一般。 这却更印证了原体心中本就有的猜想——【帝皇】已然无可避免地滑向了堕落的深渊,在他朝亚空间索取力量的同时,在他将自己立为人族之主的同时,亚空间污染了他,又或许他本来就是那样。 一个疯狂的、残暴的人。 【莫塔里安】无数次想起那个暴君眼中冰冷的耀金色,无数次对原体的冷淡与训斥,无数次草芥人命,【帝皇】压根不在意原体们的心情——同理,他也不在乎人类的。 这个人类帝国史上最大的疯子狭隘地希望原体们能够按部就班地接任他手上的军团,并继续扩张帝国,至于原体们自身的不满与痛苦,诉求与希冀,则一概跟他无关。 或者说,【帝皇】不能理解这些。 于他而言,生存、发展、壮大,才是真正的意义,其他事宜不过就像是左脚还是右脚先迈出门那般无意义。 于人类而言,这位君王大抵也是如此。 他们贯穿一生的痛苦、无数生灵的陨落、压榨与被压榨,在种族的生存与发展面前,不过灰尘一粒。 乌托邦并不存在。 【莫塔里安】奔跑着,像是追逐太阳的夸父那般奔跑着,他要击落一颗太阳,这颗太阳为他们带来了光与热,却同样带来了辐射与烈焰。 直到最终,他整个人被那茫然一片的金光所吞没。 …………………………………… 【原命运线】 【现在】 莫塔里安朝前冲过去,真正致命的攻击往往只在一击,借助着首逆者一瞬的动摇,死神成功冲入了黑焱深处——他的灵魂因此也灼烧着沸腾起来。 首逆者在大笑——他并不认为现在的死神具有一击击杀他的能力,即便死神正在重新回归他的王座,现在由首逆者灵魂处沸腾的大火也并不是可以轻易扑灭的。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就像是洞察了首逆者的想法那般,莫塔里安沙哑的声音中夹杂着癫狂的胜意,大声笑起来。 【但我想既然你之前无数次那么骂我了——那么我便让你见证一下什么叫做真正的“在伟力之下”,哈哈哈哈哈!】 下一刻,莫塔里安周身的光芒顿时暗淡下去,原体发动了他无数次使用过的技能——【召唤术·冥界降临】 【哈迪斯啊!!!!!冥王在上!!!!!!!!】 是了,莫塔里安承认首逆者有关于他在冥王方面的一切诋毁与诽谤,因为从来没有人可以拒绝一次机制杀,只要你忍受住自己灵魂深处的尖啸与痛苦——那么这一招就是无敌的。 所谓正义?尊严?不过是敌人战前的挑衅,或许除了几个特定的原体,大部分原体、连同帝皇都不会有这种高尚的道德存在。 哦,前提依旧是冥王仍然存在——在感受到冥王黑域就在附近星域的那一刻,莫塔里安承认他在内心深处松了一大口气,随后他分出心思观测黑域,姑且诊断出冥王大抵再度陷入了昏迷。 这意味着黑域进入了全自动托管模式,全自动觅食——冥王需要食物,而莫塔里安则提供食物。 虽然不解于为何冥王黑域的响应范围变差了许多,但死神现在所处的星区已然进入了这个划定的范围内。 于是,没什么可说的了——莫塔里安与首逆者最大的不同便是他这里有着活着的哈迪斯,那么他当然要提醒一下另一个自己,自己是如何成就为今天的伟业的。 答案很简单,听哈迪斯的话,不听尼欧斯的话,远离混沌。 做到这三点,你的人生便已然成功了77.7%。 莫塔里安笑着想到,巨大的无意识黑暗笼罩下来,瞬间就让他们两个所处的空域脱离了亚空间,也洗去了莫塔里安身上有关混沌八角的气息。 在意识断片前,莫塔里安余光中看见了首逆者,他只看见了一个失败者的模样。 (本章完) 第847章 【289】【莫塔里安】幻觉时刻 第847章 【289.】【莫塔里安】幻觉时刻 人类的未来在何方? 宏观之下,你又该如何行走,你这奇迹? …………………………………… 首逆者侧头,在灵魂真正滞空的前一刻,他双瞳间映出那天地全部,黑暗,无边的黑暗与贪婪。 他的灵魂尚未来得及尖叫,那黑暗便扑过来,淹没他,淹没彼此,淹没一切——淹没他尚未完成的夙愿,淹没他的希望,淹没他的灵魂。 在巨大的悔恨与痛苦扑来前——黑暗已然拽着他向下坠落。 ………………………………………… 【另一命运】 【过去/记忆】 [叛变。] 【荷鲁斯】停顿片刻说道,不受宠的原体回过头,看向【莫塔里安】,他似乎有些畏惧【莫塔里安】的目光,眼神在对视一刻后瞬间移开。 [我已然听了圣吉列斯的话,我也已经做了我的决定,我认为这是个正确的决定——但是,莫塔里安,这并非冒犯,我能再问问你为何做出这选择吗,我听基利曼说你是第一个决定……] [决定和亚空间神明交易的原体。] 【莫塔里安】淡淡补充道,他苍白失去血色的脸上露出一个浅笑。 [因为我们的父亲正在拖着整个帝国滑向深渊,] 原体慢吞吞地说道,吐字清晰, [距离上次他面见我们的时间已经过了多久了?荷鲁斯,足足九十六年,随着他离去回归泰拉——所有星语者都可以看见太阳系那越来越肆虐的亚空间风暴。] [圣吉列斯已经向你强调过了,我便不再多言,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那是某种极其强大并邪恶的献祭仪式所掀起的亚空间风暴。] 他停下来,观察【荷鲁斯】的反应,【荷鲁斯】却只是看着他,欲言又止。 [我知道,我的兄弟,但我的意思是——你真正的想法是什么?我——恕我冒犯,莫塔里安,我曾经以为你并不是一位对帝国与人类未来关心的原体。] [我本以为,是你对他的恨意驱动着你发起对他的复仇,不,我的意思是,如果你的答案是这个,我也愿意加入你们的阵营,我想没有多少原体不痛恨他,这份痛恨与不满足以支撑一个野心。] 如鲠在喉。 【莫塔里安】卡顿了片刻,随后他眨了眨眼,声音恢复了平静, [不,我……我关心,我的确痛恨他。] [但比起那份仇恨……] 【莫塔里安】感到自己的心正跳动着,单纯的仇恨不足以让他亲眼看着挚友步入深渊,是了,他绝不会让他的复仇为其他人添上新的伤疤。 除非…… [人类需要一个未来。] 原体轻轻说道, [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荷鲁斯,伪帝需要下位。] ………………………………………… 【另一命运线】 【过去/记忆】 【巴巴鲁斯】 “你又回去看他了,莫塔里安。” 嘶嘶的蛇声响起,【莫塔里安】仍然不太适应【赫瑞拉】的新形态,她那长虫一般的蛇形总会令原体感到皮肤上起了一片鸡皮疙瘩,而升魔后【赫瑞拉】也变得委婉了不少。 原体点头。 [最后一次了,] 他说,这是叛变前,最后一次缅怀逝者了。 [不成功,便消逝,不单单是消灭伪帝,我们要为人类再次找寻一条出路……也为……] “也为再一次可能见到他。” 【卡拉斯】慢吞吞地说,像是浓痰哽在他的喉头。 [只要成功——] 【莫塔里安】眼中闪过狠厉的亮光, [人类的历史便会延续,而不是就此消散……我们必须将帝皇拉下人类之主的位置,否则亚空间的仪式会让整个人族消亡。] “至少……” 【赫瑞拉】的声调转了又转,随后露出了一个无奈的微笑, “至少我认为你或者基利曼,哪个都比人类之主强。” 原体沉默,只是点头。 却又再度停下来。 …………………………………………… 【另一命运线】 【过去】 天地间金黄一片。 原体缓慢地睁开眼,他感到他全身上下的灵魂都在灼烧,被炙热、流淌的黄金所舔舐,他仿佛坠入太阳深处,灵魂被刺瞎。 盔甲被熔化,消融于一片光明之中;皮肤被烧焦,蜷曲着化作焦黑灰烬,吹向远方;血肉被烧熔,如同蜡烛身旁滴下的烛泪,最后只剩下他最坚固的白骨与灵魂,莫塔里安感到自己仍在奔跑,他握着他的镰刀,镰刀早已不单单是镰刀,而是他意志与灵魂的延伸。 他只是奔跑着,满腔怒气,满腔坚定,带着愤怒,带着不甘,最后只剩坚韧。 一切复杂的都被抽象了,被简化了,被虚无了。 首逆者甚至无暇发现自己灵魂深处缠绕的那三般颜色不知何时消失了,只剩下他自己最后的那一丁点存在没有被这片金色大漠彻底吞没。 他只是奔跑着,希望给他那该死的父亲来上一镰刀,最好正正好杵在那个该死的男人的脑壳上。 时间疾驰,原体不知道自己奔跑了多久,似乎永恒,似乎一瞬。 最终,那片毫无定型的金光中出现了什么,现出了一点点痕迹,现出了一点点状态,就像是熔化的液体黄金中浮现出了一个人型。 随后那块黄金越来越清晰,四肢、躯干、丝绸、五官、皱纹——那个坐着的男人出现,威严无比,仿若神明般的重重金环围绕着他,他双目一片金光,静静流淌的金色泪河在他脸颊下显现。 此刻,那个男人——不,那个似神般的存在正看向【莫塔里安】,整个天地都看向了【莫塔里安】。 虽然已经全无瞳孔,但【莫塔里安】却莫名从那份目光中看出了悲伤、癫狂、欣喜、不满、无奈。 那由精金铸成的人嘴角颤了颤,似乎想要对着原体发话。 管他这那的, 【莫塔里安】上去就是一镰头。 【莫塔里安】毫不犹豫地挥舞着他的镰刀砍上去了,没有一丝一毫犹豫,随后果不其然,【莫塔里安】感到自己手中一空,他最后的镰刀也不见了。 没关系,【莫塔里安】,没关系。 【莫塔里安】当机立断将他的手攥成拳头,带着十足的愤怒与崩溃朝那个老不死的挥过去——随后他拳头连带着两只臂膀的感觉也消失了, 于是【莫塔里安】直接跳过去,试着飞踢踹那个鬼东西一脚。 毫无疑问,他最后的感觉,对于双腿的控制也消逝了。 他想要张嘴怒骂,但【帝皇】先一步预判了,于是【莫塔里安】也无法发声。 于是【莫塔里安】便瞪大双目,试图用目光击杀他的父亲。 但他的目光并未激怒【帝皇】,又或者【帝皇】已经愤怒到不能再愤怒了,见自己的孩子终于愿意停下来好好听自己说话,【帝皇】满意地开口。 +你的猜想没错,我的孩子。+ +我也很高兴你们抵达这里,若叛军抵达地再晚一些,我想人类大抵的确便直接灭亡了——变成真正的空无灵魂的存在,变成我意志的延伸。+ [?!] 听到【帝皇】的话,【莫塔里安】终于从魔怔一般的愤怒与“给那个老东西一刀”的坚持中抽身而出,原体感到惊愕,十足的震惊。 不给【莫塔里安】疑惑的时间与嘴巴,【帝皇】自顾自地说着。 +我已经在黄金王座上等待了太久,你们有些迟了,我未曾想到你在这般事上如此怯懦、犹豫不定,若是我,一位帝王二十年不上朝,我便早已直接带军杀进皇宫了——你们甚至还是我的子嗣,拥有着强大的军团。+ 【莫塔里安】在心中骂【帝皇】,【帝皇】并没有听见,因为他没让【莫塔里安】开口。 +好了,就是这样,这便是一切回答。+ 【帝皇】笑起来,笑容疯癫非人, +我灵魂深处的存在正在膨胀,黄金王座与我的意志只能暂时压制他,他就如同一条寄生在我灵魂深处的虫豸,一颗深深埋在土壤之下的种子,他每吞噬一口,我便削弱一分,他也便胀大一点——不幸的是,人类对我的祝愿与期待只会浇灌他的成长。+ 因此他坐在这里,坐在黄金王座之上,一部分的“他”正尖啸着期待他的起立,而他则固守此处,就像是双腿再无力站起那般。 受到“他”的污染,禁军内部也出现了分歧,就像是他喜怒不定,时变时改的情绪与想法,到最后,两方的想法已然混淆,【帝皇】因此沉默下去,因为他也分不出那条是来自他的想法,那条则来自“他”。 “他”是他,他也是“他”,但两者都是他,就像是同一事物的毛虫与蝴蝶,而现在,虫蛹正蠕动着,自毛虫的尸体之内,蝴蝶挣扎着亟待破体而出,掀起风暴。 +因此反抗吧,我的孩子,朝我拔剑,朝我挥镰——将我——将他死死地钉在黄金王座之上,你们已然找到了方法与答案。+ +升神被打断,我将继续存在,我会选择一条继续帮助你们的道路——一条帮助人类的道路,+ 【帝皇】苦笑起来, +我希望你可以取得胜利,我的孩子,但你似乎并不管理帝国的人选,而基利曼……我很遗憾我最后才看清了他,+ 坐着的男人举目远眺,仿佛其目光终于贯穿了万千星辰,看破一切。 +但至少……+ +少部分人类会真正活下去,文明依旧。+ 一声极轻极轻的声音消逝,仿佛自顾自的劝慰。 【帝皇】再度看向【莫塔里安】, +活下去,活下去吧,我的孩子,你是他们当中最倔强与不满的那个,替我守住人类的江山,直到另一个契机抵达,直到另一个未来——你与基利曼都已然触及了片刻真相。+ +随后将我唤醒,莫塔里安,随后斩除暴君,随后用你的火烧尽一切污秽的。+ 就像是终于释然了一样,【莫塔里安】眼睁睁看着那【帝皇】颤抖着,就像是一层层扩散的涟漪,他的身形正在变高、变大——因为他正在缓慢起身。 随着【帝皇】的起立,漫无边际的金光开始暗淡,自最远方开始,永夜侵染上金光,一圈又一圈朝内渲染。 日暮,太阳西沉。 那个尚且明亮的【帝皇】伸手,他手中燃起一团火苗,朝着【莫塔里安】处坠落,四周却黑得异常快,在那金色的火焰抵达原体前,它便已然被四周的黑暗所侵蚀。 +我无法控制祂,你们仍需要战胜祂,我将这交予你,莫塔里安,将它藏在你灵魂的疮疤之后……直到你被发现。+ 太阳彻底落下去,永夜降临了。 【莫塔里安】大口大口地喘息着,他感到自己熊熊燃烧了起来。他的血肉、皮肤、盔甲、连同镰刀一齐回到了他身上,他正坚实地踏在大地之上,他面前,那个高大的,金黄的盔甲中溢出漆黑血液的“帝皇”站立着。 “帝皇”看见了他,并举起了剑。 ………………………………………… 黑暗。 黑暗。 十足的黑暗。 【莫塔里安】感到自己十分虚弱,仿佛他的盔甲、皮肤、血肉一同再度消逝了一般,周围只剩下令他下意识呕吐的黑暗,他分不清自己究竟在哪里,是在泰拉地下的皇宫,还是真正的地狱? 原体只是安静地,疲倦地,如同死了那般静静地躺着。 “莫塔里安?” 一声轻响,宛如死了一般的【莫塔里安】猛地睁开眼,他挣扎着想要起身,却死活无法站起来。 “啊,莫塔里安,” 他所熟悉的,逐渐遗忘的声音响起,声音由远及近,走到他身旁,蹲下。 但【莫塔里安】却仍只是看见黑色,满目黑暗,他挣扎着想要说话,身躯却沉沉地无法行动。 那个声音并不是他之前所听见的,那个属于冥王哈迪斯的声音,而是来自他所熟悉的,那个早早夭折在巴巴鲁斯之上哈迪斯的声音。 声音沉默下去,似乎在思考。 “我想我应该是已经彻底死了,但那个人的黑域激发了我最后留给你那一小片黑域的意志,因此我现在可以短暂地跟你聊一会儿,莫塔里安,不过也就这一小会儿,毕竟我不是真正的我,而是……呃……某种类似灵魂回响的玩意儿?” 随后【哈迪斯】长舒了口气。 “还好我给你留下了一片黑域碎片,不然你就直接全被那家伙呑了,真是哈人——没想到另一个我这么强。” (本章完) 第848章 【290】莫塔里安与【莫塔里安】 第848章 【290.】莫塔里安与【莫塔里安】 “不过说句实在话,最后你还是投混了啊,莫塔里安。” [。] 【莫塔里安】感到自己的心脏停止了一瞬,血液不再流淌,亿万种嘈杂的声音在他脑中尖啸着想要说不是这样——但在千万般辩解后,【莫塔里安】清晰地知道【哈迪斯】所言皆是事实。 原体依旧如同垂死的鱼般无法发声,刚刚经历过黑域洗礼的他想要在这种情况下行动完全不现实。 “虽然这么说可能会让你感到痛苦,但我想我可能的确曾经预想过这样的画面……的确有些挫败,我原本认为……我原本认为我已经尽可能在纠正错误了。” 【哈迪斯】的声音还在自言自语,正如他所言,莫原体感到了难以言喻的愤怒、不甘与悔恨,他想要大声说出他的愤怒,难道是他想要这么做的吗?难道是他在看见混沌所提供的力量后迫不及待地选择接受吗?难道他没有想过其他的出路吗?但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烂,如果你不能成为它烂的一部分,那么你接下来所面对的就只有死亡,这个该死的银河排斥任何除了血与战的个体。 【哈迪斯】的死亡便是最好的证明,渺小的希望被掐灭,而烂的则活下来。 【莫塔里安】想要破口大骂,他想要直接将自己的镰刀砸在地上,谁爱干谁干,他不干了,如果所谓原体便是这种命运,那么不如最初便不曾拥有意志。 虽然他曾千百遍地想象过【哈迪斯】对自己的斥责,但在真正听见这些话时,原体感到自己的灵魂痛苦地烧灼起来, “但是……” 【哈迪斯】沉默了片刻,随后那声音再度开口, “你尽力了,莫塔里安,我想你尽力了——所以也没什么要指责的,或许除了基利曼和帝皇外没人应该受到指责。” 这倒是一句绝对不会出错,也没有什么问题的话。 不过【莫塔里安】的思绪并没有在这句话上停留太久,他仍在沉浸在巨大的无力、愤怒、与悲愤间,他眼睁睁看着因为自己的能力不足,而让无数原本鲜活的生命所凋亡,而自己的徒劳无力,到头来,反倒弄巧成拙,一无所获。 他感到愤怒,巨大的愤怒,来源于自我内在,是面对巨大现实前的无力,也是自己疯狂嘶吼后的无助,整个银河便是这般,在命运的山峦前,即便是原体也如此微不足道,甚至无法拯救一位故交的生命,也无法在事后替他复仇。 即便【莫塔里安】当初真的朝【帝皇】挥下了那一镰——想象中复仇的狂喜仅仅出现了一瞬,转而便是更大的茫然无措,复仇的鲜血并不能复活一位从未有过灵魂的个体,而未来……那更加灰暗的未来却已悄然到来。 他完成了计划,完成了自己当年于巴巴鲁斯之上的毒誓,但什么都没有改变,太阳依旧不曾升起,而乌托邦的泡沫则永久破碎了——直到坚持变成一种麻木,直到坚韧变成一种隐忍,直到他真的看见了那一重命运,微弱的希望之光才再度亮起。 却又不过是海市蜃楼。 他再度失败了,如此草率,却又带着某种宿命的回响,或许被镜像命运中自己的挚友吞噬是个不错的结局,至少他的灵魂最终安息——不论他有没有原谅他自己。 “但是——咳咳,但是啊,莫塔里安。” 像是听见了【莫塔里安】心中的不甘,【哈迪斯】又突然开口, “你现在还并没有完全消失——莫塔里安,呃……让我想想怎么比喻,好吧,就像是我的能力在你的灵魂之上已经创造了一个切口,随后另一个我的黑域在吞噬到我所创造的切口后,忽然停下来了——可能他自动认为这里的并不是亚空间中的无名灵能体,而是某种比较罕见的灵能体,所以他停下来了。” 当然,也可能是某个正在冥王实体旁存在的老者给了正在沉睡的冥王一棍子——谁知道呢,这件事发生的概率并不为零。 “而我给你的诅咒也恰好阻止了基利曼的控制继续深入,不过现在你身上的契约仍然没有完全洗掉,一大部分被吞噬了,但还有一部分留在你身上——这是你跟基利曼的契约,只有你知晓留下了什么。” 契约……【莫塔里安】想到,他思绪中再度出现了【基利曼】那张该死的脸。 契约的另一部分才是【莫塔里安】真正想要的部分。 但还没等【莫塔里安】继续深想,【哈迪斯】的一声怪叫瞬间让他回过神来, “所以!” 【哈迪斯】的声音忽然拔高,仿佛是将自己扭成了一个奇怪的姿势, “收下吧!这是我最后的波纹了!莫塔里安!!!接下来还要继续战斗啊!至少现在还不能休息!” 【哈迪斯】很想劝慰【莫塔里安】,但他这片碎片所残留的回响实在太细碎了,甚至连他自己也刚刚回过神,随后便要再度消失了。 不过【哈迪斯】并不担心【莫塔里安】因此道心破碎而罢工——或许这方面,【哈迪斯】跟【帝皇】一样,有着近乎残酷的敏锐,只不过【哈迪斯】不会直接表露出来。 【莫塔里安】一定会再度站起来,即便破碎,这便是【莫塔里安】,如果要一个原体轻易放弃他所坚持一辈子的野心与事业——这近乎不可能,除非那个劝说原体的人刚好是帝皇,而被劝说的那个原体叫荷鲁斯·卢佩卡尔。 ?! 等等?!等等——等等! 【莫塔里安】在心中大叫,他感到自己正猛地被拉远,远离那个【哈迪斯】可能存在的位置,他在疯狂咆哮,调动着自己的肢体——最后他成功了,原体猛地跃出步伐,朝那最虚弱最无力的黑暗奔去。 他喉头间哽着太多话,沉着太多没来得及说的,没办法开口的,无法询问的,他有太多的疑问,不舍,困惑与悲痛,但时间不等人,原体看向那个正渐行渐远的小点,他咆哮着大喊出来——千言万语汇聚成一句话。 一个困惑过他无数次的问题,一个他曾千万次坐在他被混沌污染的祭坛上,抬手凝视着他自己的问题, [哈迪斯——你后悔吗?!] 后悔来到这个世界吗?如果是另一个世界……他本来可以成为神明。 后悔来到巴巴鲁斯吗?他不是说【基利曼】更加优秀吗? 后悔选择【莫塔里安】吗?他也原本可以置原体不理,安心做异形领主的下属。 这个世界就是个巨大的骗局与谎言,所有人都被辜负了,不过是另一重命运悲剧的对照,但他们的痛苦,他们的坚守,这苦难一丝一毫,分毫不曾减少。 【哈迪斯】,你后悔吗? 【莫塔里安】大睁着眼,眼看着背对着他远去的【哈迪斯】潇洒地伸出右手,食指与中指伸出并拢,与大拇指一起比成一个枪的形状,随后洒脱地点在额头上,再度松开。 “不后悔,” 含笑的声音随同着黑暗一同飞速褪去,模糊的光点在【莫塔里安】眼前越来越大,原体及其不愿醒来,但却被现实的重力一点点残忍地拖回来。 “哈哈哈哈哈!你可是原体——莫塔里安!我踏马也算是见过活着的死亡守卫原体了!哈哈哈哈我笑都来不及——记得加油好好干,老莫!回头再相聚!” 【莫塔里安】睁开眼,看见另一个自己,死神正艰难地在地上爬行着,那个烂人爬到首逆者身侧,正挣扎着试着用随身匕首把【莫塔里安】的头割下来。 见首逆者睁眼看向他,死神露出了一个惊悚的微笑,随后手上慢吞吞的行为又努力加快了一分,那匕首越发接近。 [……] 【莫塔里安】眼神空洞地望向坚韧号单调的天花板,感觉淡淡的死意自骨髓深处拢上来。 正如【哈迪斯】所说,他感到来自【基利曼】的强制控制消去了。 但他不如刚才跟着【哈迪斯】一起走——好吧,他真的会愿意吗?实际上,不论选择哪条路,首逆者都会后悔,每条路都并非圆满,难道他真能放下自己已然隐忍了万年的布局?直接选择跟【哈迪斯】所离去? 显然不能,即便【莫塔里安】十分愿意如此选择。 [我投降。] 首逆者淡淡地说道。 听见他这话,死神手上的动作更快了,妈的——首逆者想到——妈的。 [我说我投降!咳咳咳!] 黑血溢出来,同样因为黑域降临而脱力的死神莫塔里安努力地用刀刃割着首逆者那比精金还坚硬的皮肤与血肉。 【不接受。】 莫塔里安说道,疯狂地努力让自己的力量回归——若他刚刚有力量,首逆者绝不会活到喊出投降的那一刻。 他疯狂地攥紧手中的小匕首,像是拉锯一般努力切割着,你妈的为什么这么硬。 [我跟你定契!莫塔里安——我刚刚被基利曼所控制了!] 【我知道,不接受。】 莫塔里安努力割割割割割割,两个巨大的原体瘫倒在地上,呈巨大的“T”字,一个正强撑着拿着一把于他们体型而言过小的小匕首努力切割着另一个的脖颈,黑血从断面中汩汩涌出,但距离砍到深处似乎还有些距离。 这一幕颇有些荒诞的幽默,即便那个正在被割喉的原体正在咯咯大叫着,就像是被呛到的人一样。 直到一根金色棍子“BANG!!!“地一声敲在死神头上,发生了一声清脆的闷响。 “呵呵呵……就是你小子呼叫的冥王是吧……” 一双脚出现在两位原体的视线中,灵能所形成寒意的冰霜在他脚下凝结,老者的声音阴森森地自死神身旁传来,顺便用棍子直接别开了莫塔里安正努力割喉的手臂。 [***……] 首逆者趁机终于发出了一声含糊不清的脏话,捂着自己开始愈合的脖子不语了。 【那是死亡守卫的冥王——巴巴鲁斯的冥王——你这个老不死的——】 BANG! 又是一声清脆的巨响,莫塔里安的声音终于停下了,首逆者感到另一个自己现在此刻十分不满,但由于某种暂时的武力值对比,死神不得不闭上嘴。 “我劝你理智,莫塔里安——我本以为你已然足够成熟,但我从没想到你在另一个自己面前如此幼稚与荒唐,难道每一个原体内心中都有着极其强烈的攀比欲吗?” “最后一次警告,莫塔里安,如果你不想辜负他一手搭建起的帝国,你就最好让你的脑子控制你自己,而不是你那该死的灵魂与本能,还有你们所有原体都具有的莫名其妙的想法,我现在没空教育你,你那个该死的能吃的指挥官现在也在休息,不要浪费他的精力。” 这里搭建起帝国的“他”自然不可能是帝皇,当然是哈迪斯了。 于是莫塔里安阴恻恻地沉默下去,原体安静地躺在地上,努力地恢复着自己的力量,并期望着日后给马卡多一镰头。 “还有你……” 马卡多陡然一转的话锋让正在听戏的首逆者一惊,老者嘴角露出一个巨大的,阴谋论般的微笑。 “契约是吧?我最爱签契约了——尤其是你身上残存的一部分契约还是基利曼的。” [……] [你想要什么?] 捂着指缝间残留的黑血仍旧鲜活,首逆者皱着眉发问道,但还没等老者发话,死神莫塔里安笑着开口了, 【这么习惯给人当狗……你真的是莫塔里安吗——】 BANG!! [……] 首逆者【莫塔里安】平静地看着天花板,实际上看见【哈迪斯】后他便已然释然了不少,就像是某个完全不可能的愿望忽然实现了那样。 [我乐意。] 【莫塔里安】平静地说出这句话,彻底将自己的尊严连同远去边跑边笑的【哈迪斯】一同放生了。 马卡多微笑起来,他蹲下去,朝【莫塔里安】伸出手,老者的手悬浮在原体脖颈之上,那莹蓝色的符文再度狰狞地出现, “有趣的原体……我想你所计划地远比你所表露出来的更深,对吗,莫塔里安?” 随后老者眼中闪过一丝深意, “但你所计划地太过遥远、宏大与抽象。这便是你为何差点死在坚韧号上的缘故,莫塔里安。” 首逆者扯开一抹苦笑, [但我活下来了……马卡多,我活下来了,因为一切。] “很难想象我会遇见一名如此随和淡然的莫塔里安,好吧,给你的契约会宽松不少,我相信你跟我们站在同一个阵营。” (本章完) 第849章 【291】这就是帝皇 第849章 【291.】这就是帝皇 【另一命运线】 【现在】 永远光辉荣耀的太阳系内,淡淡的耀蓝色光辉笼罩在恒星之上,为一切信徒提供信仰与力量。 距离那恒日最遥远的、最暗淡的行星正静静运行着,日光到此只变成了淡淡的暗蓝色,这颗轨迹最不同寻常的星星滑动着,肉眼望去平平无奇。 但若打开亚空间视角,便会看到笼罩着这颗星球那庞大异常的亚空间光芒,无数法阵在其上展开,亚空间的波涛冲刷着这颗星球,亿万窃窃私语自这颗星球跃迁,至混沌帝国更深远的星空。 这便是冥王星—— 太阳系第二个门户,其上的克苏尼克星门铸就起第二条太阳系与外界的稳定通道,星语庭亦驻扎其上,朝外界远远断地传递着信息。 蓝色惧妖尖叫着,在星语者们急步匆匆的法阵上奔跑,忽然却猛地停下,眨眨眼侧头盯着法阵上那一晃而过的金色——往日里所构成法阵的颜色永远会是那四种基本色,而不是金色。 惧妖尚且不知道即将发生什么,它只是盯着祭坛上刚刚的位置,但那些错综复杂的线条此刻又恢复了亮蓝色,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奸奇的恶魔眨眨眼,只当是自己看错,再度匆忙地跑开了。 但在它离开的下一霎,那金丝如线,又一晃而过了。 ……………………………… “卢佩卡尔。” 帝皇眨眨眼,摊开他的双臂,并在两位原体目光看见他的一瞬间从面无表情变成了微笑,似在欢迎两位朝他走来的原体,属于他的那位荷鲁斯朝他咧开了热情的微笑,而另一位【荷鲁斯】则明显畏缩了一刻。 宛如看见了一颗土豆开口说话那般。 两位原体的盔甲都称不上整洁,硝烟与鲜血的味道依附在他们的盔甲与皮草之上,逃离【费努斯】的追捕并不是件易事,即便他们获得了来自狼与鹰的帮助。 “欢迎你们——我想你们都已经彻底理解了此行真正的目标。” 牧狼神拉着明显抗拒的无名者【荷鲁斯】坐到人类之主身旁,无名者简直快尖叫着跳起来了,他显然从未见过如此……如此类人的帝皇。 他看见一个更加亲和的人,一个似乎可以露出笑容的人,一个看起来并不会下一刻用灵压让他的子嗣们跪下的人。 【圣吉列斯】在上,这太吓人了。 “我对你所取得的成果感到满意,我的儿子,但现在并不是庆功宴的时间,时间紧迫,我需要跟你们谈谈接下来的安排。” 荷鲁斯点点头, 【这是我应该做的,实际上我并没有怎么出力——】 帝皇抬起手,打断了荷鲁斯的谦虚,被打断后,牧狼神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开口不合时宜,于是他沉默下去,帝皇给了他一个赞许的眼神,随后将自己的目光投向无名者【荷鲁斯】。 见一个笑容温和的、气质更加平和的帝皇看向他,无名者几乎要大叫起来了,他竭尽全力,才让自己勉强不颤抖,这就像是看见一个不好色的【安格隆】一样,完全不可能。 “我看得出你很震惊——我十分理解你,荷鲁斯·卢佩卡尔,我知晓另一个我自己的恶行,又或者说,那并不是我,而是一个被亚空间污染的我,任何同亚空间深度绑定的灵魂都会堕落亦或疯癫,在自至高天中取得力量的同时,它会将疯癫赋予你。” “而另一个我自己……” 帝皇眼底光芒晦涩难辨,某种令无名者所熟悉的残酷光芒滑过帝皇的眼底,但下一刻,他面前的男人又恢复了随和的中年男人形象。 “我想他已经被彻底污染了——某个名讳被提出,因此彻底改变了亚空间,污染了他。” 无名者【荷鲁斯】咽了口唾沫,他看向人类之主,问出一个困惑, [恕我冒犯……赢得我暂时尊重的人类之主,按你所言,若成为人类的君王会导致其被亚空间污染……那你为何无事?] 【荷鲁斯】不举【基利曼】的例子,因为他认为【基利曼】已经疯了,又或者说十三号最初就不怎么正常,只不过他们都没看出来,日后马库拉格的生活更是让那个疯子披上了一张人皮。 帝皇顽皮地眨了眨眼, “因为我提前卸任了,亦不再是人类之主。” 并非真相,真相是堕天的大天使圣吉列斯,分得人类之主一半黑暗的原体,被囚禁于巴尔之上,直到冥王复苏,亲自吞噬其邪恶。 一旁聆听的荷鲁斯悄悄攥起拳,却又再度松开,不知自己该作何反应,帝皇永远会不定期提醒你他实际上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便是你们之间最大的不同?] “实际上,” 人类之主抬起一只手, “我认为另一个我绝对会做出类似的抉择——选择离去,但决定这件事能否成功的却不是过去与现在,而是未来,于未来,他已然半堕为黑暗之王,那么他决定卸任的决策注定会失败。” [所以你的意思是发生过的事情一定会发生,因为它未来就发生了,所以不论过去与现在怎么选择和更改,也最终会发生?] 无名者【荷鲁斯】面色古怪,而帝皇则平静地点点头, “这便是亚空间所决定的命运……一证永证,一存永存,亚空间并不存在时间概念,因此当事情在物理世界发生时,它在亚空间的投影早已存在于过去未来。” 黑王的存在,直接影响了另一个【帝皇】的性格与决策。 帝皇淡淡想到,他实际上早已有了某种猜测——有关黑暗之王的存在,奸奇是如何让另一个自己陷入疯癫的?万变之主并不知道让帝皇升为黑暗之王的关键名讳。 否则奸奇估计早就雇一队唱诗班天天跑到帝皇的寝室窗户底下唱由其名讳所编成的颂歌了。 而真正知晓这个银河间大部分秘密的……大抵只剩下那位来自巴巴鲁斯的不速来客了。 由他来更改命运,让命运滑落,也更符合奸奇看乐子的心态——毕竟在亚空间中,姓名真的具有魔力。 帝皇想到,这推论并未在他心中激起多少波澜,在他所处的命运中,当年哈迪斯也是他跟奸奇联手保下来的,只不过命运朝他这一方开始偏转,假如最初奸奇就开始朝哈迪斯设局,那么命运的确会直接转向。 无名者【荷鲁斯】沉默着,他陷入沉思,现在他似乎明白了曾经吸血鬼【圣吉列斯】的态度—— 或许吸血鬼便是从亚空间的未来中窥见了什么,才始终保持着消极的态度。 无名者深呼吸着,最后,他笔直看向帝皇的双目,却从其间只看见了朝向他鼓励般的温和笑意——他便是用这目光望向另一个自己的吗?无名者或许理解了为何另一个自己如此敬仰这样一位君王了。 换做是他,如果是全盛时期的帝皇,对他投以这般鼓励与期待的目光下,大抵无名者【荷鲁斯】也会自觉献上忠诚,说不定对帝皇的忠诚将远超他对任何其他人类与军团的情感。 一位朝原体温和微笑的、散发着金光的人类之主…… 无名者感到自己恍惚了一刻,随后他眨眨眼,将自己从那种莫名的感觉中拉出来——他感到奇怪,平日里无名者绝不会有这种想法,但当面对这名人类之主时,效忠的想法就不由自主地冒出来了,像是程序写好的底层代码般,就像是人类在看向太阳的第一眼会流泪那般。 曾几何时,或许在他尚且年幼,在泰拉之上的学习中,【荷鲁斯】或许也对【帝皇】曾抱有着这般想法,但在之后的泰拉学习中,【帝皇】凭借着自身努力,硬生生为无名者洗去了这些想法。 无名者强行打住了自己的想法,他现在只该有一个念头,打进泰拉,削首【罗伯特】——冷血君王已经将刀与剑指向他,那么【荷鲁斯】也无需隐忍。他深知【基利曼】的性格,如果他不反抗,那么死亡及是必然。 于【荷鲁斯】而言,原本这是个死局,但现在另一命运线的帝皇出现给了他一丝希望。 无名者【荷鲁斯】再度深呼吸了一次,移开了自己的目光,尽可能不去看那个在他眼中似乎正在发光的男人(或许帝皇此刻真的在物理发光)。 他抬起一只手示意, [我知道了……] 【荷鲁斯】缓慢地说道, [我想你大可不必如此待我,这一战事关我与军团的存亡与尊严——甚至比这意味着更多,我定尽力而为。] “我看出这一点了,你的这份坚决与选择令我欣慰,卢佩卡尔。” 帝皇淡定地说道,无名者却感觉自己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一个正在夸奖他的帝皇——现在【荷鲁斯】宁愿看见一个禁欲的【安格隆】,又或者被【安格隆】迷昏拖到【色孽】的床上。 这比一个正在淡淡说他是废物的【帝皇】可怕太多。 【荷鲁斯】举起的手又小幅度颤颤巍巍地放下。 [那么计划是什么。] 他皱起眉,严肃地问道, [整个出入太阳系的亚空间通道都被严加看管,两个稳定的港口天王星与海王星都被‘基利曼’重兵把守——您真的有办法……?] 帝皇面色平静,点了点头, “我自有办法,” 他说, “军队将从冥王星的星门驶入太阳系,但之后——在双脚站在泰拉的土地之前,我将无法帮助你们,因为我会动用我现在全部的灵能完成这件事。” “而到了泰拉之后——” 帝皇双目一眨不眨,他看向两个荷鲁斯, “我、鲁斯还有可汗会拖住基利曼与他的军队,我只要求你们做唯一一件事,这会是决胜的关键,我们单凭现有的军队完全无法抗衡基利曼的军团。” [做什么?] 无名者诧异地问道,帝皇转目看向他,眼中黄金焰火熊熊燃烧, “拔出那柄剑,” 他说, “放出另一个我和奸奇——只有这样,命运才能有一个最终的答案。” 尼欧斯说着,他耳边忽然响起一声饱含着淡淡死意的低语,帝皇不禁微笑起来,是来自马卡多的讯息,【莫塔里安】终于投降了。 ……………………………… 【主命运线】 【现在】 “不好。” 马卡多忽然黑下脸,他身旁则是黑着脸的死神,还有一脸看开死意的首逆者——另一旁,福根与费努斯也刚刚赶上老者的灵能跃迁。 至于哈迪斯,则还在物理世界发货中(死灵物流),等抵达了后他自动就会把黑域关闭。 [怎么了?] 【莫塔里安】沙哑的声音响起,因为被另一个自己割喉,他现在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死尸喉中的咳嗽。 “尼欧斯你敢这么做?!” 马卡多却并不理原体的话,黑着脸朝另一端大骂道,老者气得几乎要跳起来, “你不能这么做!你这个该死的疯子——不可能!我不允许你这么做!你想害死帝国?!” “……” “不要跟我说只是必要的损失!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如果你失败了该怎么办?!你能不能停止你那些荒谬的想法?!” 马卡多大骂到,但显然对面单方面关闭了通讯, “艹!!!” 老者愤怒地几乎红温了,但没时间骂帝皇,他连忙灵能联系到此刻正在另一处战场的基利曼。 ……………………………… +基利曼!+ 一声爆喝在君王耳旁炸起,但蓝盔的君王却无暇顾及,狂风夹杂着硝烟刮散他脸颊旁的鲜血,他紧咬着牙后退几步,来自冷血君王的剑自他胸前堪堪划过,基利曼眼中映出那个正在微笑的自己。 不知为何,基利曼总感觉另一个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强——当然,他当然可以跟基利曼打的有来有回,但基利曼深知自己并不是原体中单体战斗最强的,他更偏向于战略。 但另一个他自己能跟他打得有来有回的?另一个自己也在单体搏斗这方面不强吗? 基利曼想要,蓝眸中思绪万千,他周身金光闪烁,好几次,基利曼能明显感到时间变慢了,周围的极限战士都像是在用慢动作搏斗一般,但他跟冷血君王却毫无影响,两个原体早已快出了残影。 +基利曼——你的好父亲要借冥王星一用!+ 马卡多没好气的声音大喊道,基利曼感到自己的思绪卡顿了片刻,他没有太理解这句话的含义,以至于让他的反应慢了半拍。 刺眼的火光在基利曼脸前不远处爆开,宝剑相撞的火星溅在他脸上,基利曼眯起眼。 【我不理解,魔纹者。】 +你父亲要置换两个命运线中的冥王星——好让他的部队进入地方太阳系!+ 【??????】 等——等等?! 基利曼感到璀璨的烟花在他眼前炸开,整个世界都开始旋转,他第一时间意识到了这会带来什么代价—— 对啊,尼欧斯,你攻入敌军的老巢,可代价是什么呢? 冥王星是太阳系唯二的稳定港口,同时是整个帝国的星语庭所在,现在你要将敌人那亮蓝色的冥王星放到太阳系中? 可代价呢? 基利曼感到胸口一阵闷痛,随后,口中一片腥甜,另一个自己惊愕地看向他,基利曼咳出血来。 同一时间,太阳系内,那颗小小的星星,其实体开始闪烁。 (本章完) 第850章 【292】一个帝皇,两个基利曼破防 第850章 【292.】一个帝皇,两个基利曼破防 【另一命运线】 是的,你的太阳系防御固若金汤,【基利曼】。 耀蓝色的日光挥洒,笼罩着太阳系的每一处角落,自亚空间的视角望去,整个太阳系都是一片莽莽的蓝色,无数讯息,无数低语,无数欺骗,无数祈祷,无数预言,每一丝灵能上都沾有着信息与知识,每一粒文字都在窃窃私语,太阳系仿佛变成了一个由亿万扭曲蠕动的文字线虫组成的怪物。 这便是奸奇体系下,【罗伯特·基利曼】建立起的帝国。 帝皇抬眸,他散落的黑发下,那双原本深褐色的眼眸此刻闪闪发光。 他可以看出那些【基利曼】所布置下的小小机关,那些细而繁琐的缺口,那些如同解密般的、一环扣一环的布局,喜好变化的原体自然会留下他所认为的“合理缺口”。 帝皇感慨般地眨眼,这让他联想到了奸奇,万变魔君也是如此存在,祂会在时间与命运的长河中设置一次又一次巧合,直到九又九个巧合组成一次命运的玩笑。 但帝皇从不会被这些小把戏所欺骗——即便奸奇一次又一次地向他承诺每九次胜利便会出现一次奇迹,但尼欧斯显然不屑于此,或许只有他那些一板一眼的子嗣们才会相信那只蓝色野兽嘴中吐出的词汇。 帝皇从不屑于玩这些小把戏。 若面对奸奇,一次又一次地解密只会耗尽人的心力,并在一环套一环的阴谋中陷入某种情绪与灵魂上的疯癫,因此破解之道,真正的赢法从不是一板一眼回答奸奇的谜题,也不是试着跟奸奇互骗。 真正匹敌奸奇一系混沌谜题的玩法是,直接一拳抡到它们脸上,一脚踹倒这些不讲人话的东西,跳上去冲它的面部疯狂砸下你的拳头,一切的破解之道就在于此,你必须出其不意地用最宏大的暴力给它一巴掌,让它短时间内无法从它那无穷的预案中找到现在所发生情况的预案。 简而言之,打就可以了。 人类之主双瞳中金色火焰烈烈无穷,他伸出手,仿佛贯穿亿万星辰,掌心朝上,微微攥起,在亚空间无序的乱流间,那颗孤独而独特的星球虚影似乎已经出现在他双目间。 冥王星。 他要将两个命运线的冥王星置换——作为两个命运线融合的第一步试探,也作为警醒奸奇的闹铃。 同时,他麾下的冥王星会开始朝这个混沌的银河间传播福音,真正的——足以唤醒那些麻木人们的声音。 这时可能就有小朋友要问了——比如某个正在前线吐血的基利曼——那你把对面冥王星换过来,不怕对面的冥王星给我方帝国传播混沌信仰,同时造成太阳系混乱吗? 会的,兄弟,当然会的。 但帝皇知道这带来的损耗绝对会比给敌方造成的损耗少,战争从没有赢家,比的永远是谁输地更少。 更何况……令尼欧斯如此有恃无恐的还是此时此刻,驻扎在太阳系内的冥教内政部军队,混沌线的冥王星一经置换,立刻就会被冥教切断一切对外界的联系。 混沌冥王星上的奸奇基利曼信仰,则在主命运线并没有对照尊位,因此实力大削。 而此时此刻,现在的混沌命运线中,人类之主则是实打实地站在这里。 帝皇眼中金光越烧越旺——上述的一切理由人类之主都不会朝他的子嗣解释,一是没有必要,二是他的子嗣们不会理解,三是…… 或许尼欧斯只是单纯希望他们这边的战事进度快一点而已,并不顾及其他太多。 这一线的战场必须尽快决出胜负,以好尽快给另一线提供助力。 星空之上,那颗小行星闪烁着,引力场巨变,环绕在它身旁的卫星站被巨力撕裂,亚空间内,整个散发出耀眼蓝光的行星忽然周遭像是变成了虚无的真空般,一片漆黑,就像是强行被从这个时空隔离开了那般。 尼欧斯张开的手慢慢攥紧,像是将那小行星攥在了自己的拳中。 随后,金光爆闪! 巨大的冲击波在星系间荡开,击散无数朝冥王星正在进军的舰群,无数陨石群被震开,子弹一般发射出去,击穿那些在巨浪中颠簸的空间站,一声凄厉的尖啸自那点爆开,让整个星系都仿佛陷入了短暂的耳鸣中。 恍惚间,却是隐隐听见那尖啸中所包含的信息—— +++赞美帝皇!!!+++ 泰拉花园之内,【基利曼】猛地站起来,他身前的茶具被他的突然起身所推倒,掉在地上,银铃般洒了满地,热茶淌在地上,但原体却丝毫不顾及这些,他睁大双目,紧紧地盯着冥王星此刻所处的位置,双耳双目中淌出鲜血。 在那里,透过泰拉蔚蓝的天空,以原体的目光看见一个如同被砸碎的玻璃般的坑洞,巨大的、刺眼的、恶心的淡金色正笼罩在那颗星球之上,密密麻麻如同蚁群般的小点此刻齐整地围绕在冥王星之上。 【基利曼】第一次狰狞地,几乎失态地咆哮着,他伸出手,仿佛不理解帝皇在干什么——他不要自己那一边的帝国啦?!人类之主考虑过此举接下来根本不可能收场吗?人类之主完全不打算管自己命运线中的帝国与军队吗?! 哦,对了,他是人类之主啊!!! [他疯了?!!!!!]/【他疯了?!!!!】 另一边,基利曼猛地躲过下一击,他咆哮着,尽管他身边的常胜军大多都不知道他们的原体在痛苦什么,尽管这有失体面,尽管这并不是个理智的君王该表露出的情绪,但基利曼还是发自肺腑地,喊出了这句话。 尽管他在上一刻,已经在敌方的剑雨中,拟好了《有关冥王星突然叛变变为混沌奸奇信仰的防御草案0.03版》并发给了泰拉总部,并确认了泰拉收到了这份预案。 但基利曼的灵魂与情绪显然还没有追上他的理智——这便是帝皇,他的好父亲,帝国的好君王,基利曼感到一个装满针的气球在他胸膛内膨胀,并且最终爆炸了。 *****! 基利曼难得开始在心中骂脏话,并顺便将防御草案更改补充为第0.09版,并顺便一个狼狈的下腰躲过了对面冷血【基利曼】的剑,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基利曼感到对面的自己身上的灵能变弱了,就像是信号不良一样。 但这个错觉一晃而过后就被基利曼所否决了,原体并不是接收信号的存在,而是源源不断释放出灵能与信仰的基站,基利曼挥剑,认为自己的这一剑会被拦下来——果不出他所料,的确被对方拦下来了。 基利曼再度将自己的防御草案更改为第1.05版,这一版里较大的改动是因为他决定提高火星机械教支援的比例,随即他也收到了来自泰拉的回复讯息,感恩某个现在他不能想到的比帝皇靠谱亿万倍的黑色存在,紧急度最高的讯息更够迅速被传达。 基利曼再度顺便在灵能通讯中难得跟着马卡多开始一起骂人类之主——显然两位互看不顺眼的人在这一刻抵达了某种至高的默契与信任,而这一切都要感激某位不当人的尼欧斯。 基利曼将草案更改为第1.11版。 基利曼再度在脑海中提出了“对方基利曼的灵能正在减弱”的看法,就像是他的信号源不再为他提供能量了一样。 这一次他没有急于否定这个假设,他皱紧眉头,仔细观察着另一个自己的动作,虽然基利曼感到由于帝皇的行动,一股巨大的愤怒正在他胸膛中升起,但他依旧认为自己有着足够的观察度与理智,足以在战场上判断并下达正确的指令。 的确,他观察到那逐渐变弱的蓝色——虽然程度很细微,但不可否认那股力量开始变淡,就像是没有源头的溪流那般。 基利曼将草案更改为第2.00版。 一切变化都自马卡多跟他说帝皇的行动后开始——基利曼开始怀疑是不是帝皇真的在对面世界中做了什么,以至于直接影响到了现在他所在的战场,但他实在是在情感上拒绝给帝皇的一切行为评价正面影响,于是基利曼暂且搁置了这个想法,专心面对他的敌人。 基利曼将草案更改为第2.09版。 敌方的缓慢变弱让他开始不可避免地滑入低谷,而与此同时,基利曼就像是个不断升级的人工智能般,敌人的每一招每一式都在为他提供进化与更改的数据,在观察另一个自己时,罗伯特·基利曼对于自己灵能的掌控度也在上升。 他握了太久的笔,重新握起剑让他感到陌生——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不擅长战斗。 效仿着另一个自己,基利曼试着让自己的灵能更加有攻击力,他想象着自己此刻正站在一片金色的大地之上,圣洁的金光自上空洒落,他受伤的子嗣们瞬间在金光下忘记了疼痛,而他则愤怒地屹立于极限战士之中,挥舞着他熊熊燃烧着金焰的剑。 随着蓝光的暗淡,金光开始闪耀。 他眼中金光闪烁,露出这位任劳任怨的君王眼底最本质的光泽,那愿为人类而奋斗一生的目光,某种辛辛劳劳、从无怨言的光芒,某种认清这个垃圾的银河后,仍愿意燃烧自己照亮银河的理想主义光芒。 一位无数次被生活、被战争、被帝国、被银河、被兄弟、被父亲击倒的家伙,但仍旧愿意选择相信与工作。 基利曼将草案更改为第3.03版。 基利曼看向另一个自己,四目相对那刻,他意识到胜负已分,就像是某种预言般,天边开始洒下淡淡的金光,照在那些穿越空中硝烟云层,狗斗着的战斗机机身上,也照在每一个战士身上。 胜利来得如此轻易吗? 基利曼感到诧异,另一个自己不该如此弱小,但他仍然挥起了自己的剑,那剑身上燃起熊熊的金色怒焰,他笔直地劈向冷血君王,眼看着冷血君王手中的剑被他的剑拦腰斩断,他的剑速度不变,剑刃依旧锋利无比——笔直地劈过去。 吭!!! 鲜血溅出来,溅在基利曼发愣的脸上,英俊的面庞上鲜血淋漓,他仿佛仍不相信如此轻松一样。 他对面,冷血君王用臂甲挡下了这一击,但剑仍然砍断了他的左臂,被斩断的左臂在空中飞旋,背景是握着断剑,正狼狈后撤的冷血君王。 基利曼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追过去,再度高高举起他的剑。 【你输了。】 他下意识说出这句话,却见另一个自己在惊慌的表情间隙露出了一抹邪恶的笑容,基利曼忽然意识到什么——某种不谐的声调,却是现在最可能的答案。 刚刚的战斗中,也已然验证了基利曼的猜想。 [你的确没有他强,基利曼。] 基利曼剑下的那个原体说道,基利曼那燃烧着熊熊金焰的剑已然劈砍到他的脖颈,最初自创口处溅开的点点鲜血在空中停滞,基利曼双瞳颤抖,在那颗与他相似的头颅飞旋起来之前,他的声音响起, 【你是阿尔法瑞斯。】 那颗头颅飞旋在空中,鲜血四溅,当他刚刚转到正脸面对基利曼的时候,基利曼看见了那谎言被发现时分的狡黠微笑。 [你发现了。] 基利曼感到自己的手正在颤抖——另一个自己更改了自己兄弟的灵魂、思想与外貌,这太过亵渎与荒谬,邪恶到令基利曼所颤抖—— 基利曼将草案更改为第3.04版。 一片垂落大地的金色间,基利曼记得自己高举起他的剑,那剑上金焰燃烧地正盛,就像是一面迎风高高飘扬的金色旗帜,他高挥舞起自己的剑与手, 【邪恶终究被消灭!战斗!战斗!我的战士们!!!】 那排山倒海的蓝色海洋回应了他,基利曼感到自己更加闪耀了—— 这是种很奇怪的感觉,感觉自己正在由内而外发光,但现实就是这样,罗伯特·基利曼正在发光,他就像是一个巨大瓦数的金色灯泡,源源不断地将他灵魂中的光与热,美德与荣耀,坚守与尊严,理想与勤劳,洒向他的战士们,洒向每一个愿意相信人类,并为之战斗的人身上。 罗伯特·基利曼感到自己的身形仿佛又大了一点,他眼中的光芒更亮了一点——即便他的心还在滴血,因为帝皇的举动。 基利曼将草案更改为第3.05版,并呼唤马卡多赶紧携带着哈迪斯与他们汇合。 (本章完) 第851章 【293】尼欧斯不值得被同情 第851章 【293.】尼欧斯不值得被同情 [疯子……] 蔚蓝的平静海面下压抑着滔天怒意与不解,花园中休憩的君王起身,带着十足的愤怒,精致的茶盏在他脚边跌落破碎。 【罗伯特·基利曼】望向头顶星空,亿万条命令已然下达,他的部队与防卫战已然进入紧急状态,原体下意识紧咬起的牙中渗出血丝。 疯子!那个该死的人类之主! 披风破开空气的声音响起,君王疾步匆匆,离开了惬意的花园,只留下树梢枝头鸟鸣婉转。 他会让他们付出血的代价,【基利曼】在冥王星被替换的那瞬间便已然明白了什么——对面从未想过未来,那些疯子只想直接砸烂赌桌,好让所有玩家下场。 【基利曼】鲜少面对疯地如此彻底的敌人。 但他会让他们付出代价,在砸烂赌桌前,他会让他们付出足够的鲜血。 泰拉之上,那颗内部惨白,边缘燃烧着淡蓝色的太阳正沉默着。 ………………………………………… 【您还好吗,全父?】 鲁斯的灵能投影断断续续地闪烁着,灵能投影身前,一个略显疲惫的男人正半跪在地上,擦去自己嘴角的鲜血。 “依旧活着,” 船只剧烈地颠簸起来,整支船舰正在进行亚空间自物理世界的跃迁,感受到这一点,尼欧斯不禁微笑起来,露出他齐整的白牙齿。 剧烈无序的亚空间乱流拍打着那些强行约迁出亚空间的船只,在那些半身脱离至高天的船只外船舱上,亚空间的波流如同千万只不成型的手,徒劳地尝试着拉住这些巨舰。 但那淡淡的金光驱散了它们,在物理世界的锚点上,那颗突兀被转移的冥王星正在旋转,尽管它行星轨道上的太空站与轨道炮都被迁移时分的巨力所震碎,但行星本体却依旧完好无损。 来自无数牵引导航员的灵能低语自帝国的冥王星上散播出,宛如定海针般将狂暴的亚空间乱流镇下,克苏尼克星门缓缓打开,为亚空间中航行的舰队指引一条通往蓝色星系的道路。 层层火烛之上,刻满神皇祷词的大钟奏响,双目被封上祷词布条的唱诗班深吸气,随后高声而起,带着灵能功效的声音层层荡开,将那洒在冥王星上的淡蓝色日光净化。 “我们的时间并不多,尽快突围——鲁斯,接下来交给你们了。” 【定不辱使命!全父!】 鲁斯敬礼,随后那破碎的亚空间投影在嗡一声后彻底消失,断掉通讯的原体在原地沉默了片刻,实际上这次泰拉总进攻的总指挥是察合台·可汗,但可汗由于帝皇临时发起的冥王星互换操作,短时间内选择拒绝跟帝皇对话。 于是狼王成为了沟通的桥梁。 当然,这些帝皇并不知道。 尼欧斯擦掉嘴角最后一丝血,他站起来,身形微微摇晃,但在深呼吸十三次后,他闭上双目又再度睁开,那摇摇欲坠的金焱重新出现在深褐色的眸子中。 他与冥王星需要撑到舰队的最后一艘船进入太阳系。 帝皇抬眼,目光穿越亚空间紊乱光芒,看见那正在集结的蔚蓝军队,人类之主甚至有些咂舌,换做他那边的基利曼,能够集结出如此多的军队吗? 无数舰队正朝着他们所在的方位袭来,而在泰拉之上,那密密麻麻的轨道炮与太空防御站更达到了一个令人所咂舌的数量,自太阳系最边缘的冥王星,到那被重兵把守的泰拉,依旧有着一段宛如通天天路般的距离。 这段路,得让他的孩子们自己走了。 帝皇想到,立于黄金祭坛之上,他再度伸出手,一柄熊熊燃烧着金焰的剑自甲板自下而上出现,最后刚好抵在人类之主手中,黑发纷飞,人类之主再度闪耀起来。 那冥王星顿时闪耀起来,化作星空中最明亮的那颗星子,以白疤的舰队打头,那些临时拼凑起的战舰纷纷渡出亚空间,高耸的克苏尼克星门宛如金色银河垂落,为那些杂色的战舰镀上相同的金色。 帝国的舰队正在进军。 [呵呵……] 一声阴鸷至极的冷笑似乎突然响起,下一刻,太阳系正中央,那熊熊燃烧着的冷光太阳似乎活了过来——若一直直视着那太阳,就会发现刚刚那恒日似乎像是蠕虫一般蠕动了一下。 那淡蓝到惨白的色球层之上,九又九个日珥腾起,巨大的拱形结构扭曲着,构成无数只蓝目,眼球旋转,盯向那不期而至的外来者。 下一刻,剧烈的物质抛射在天球之上爆发,如导弹洪流般的等离子体冲入星空,整颗太阳正在以某种完全不符合它日常规律的角速度旋转,这颗蓝色的天球缓缓、缓缓转身。 太阳之上,那剧烈爆发的太阳黑子扭曲地组成了诅咒与一颗贯穿整颗天体的巨大单目,整颗太阳都变成了一颗布满血丝的眼球——仿佛【基利曼】正亲自凝视着他的疆域。 那天眼正一眨不眨地,凝视它光芒洒下,最遥远处那颗叛逆的小行星,冥王星此刻正闪耀着金焰。 耀蓝的光芒闪耀,太阳看向他们,一整个天体看向他们,带着照耀着整个星系的光芒与热量。 帝皇猛地喷出一口血——但帝国的舰队依旧在有条不紊地进军,似乎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人类之主周身的光芒暗淡了片刻,随后再度倔强地闪耀起来。 这么玩是吧! 尼欧斯心中骂了一声,想起了帝国工程基建里哈迪斯亲自在冥王星与海王星设下的冥教法阵,没有任何犹豫,人类之主立刻向冥王星之上,他的信徒们传播命令。 还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人类之主淡淡闭上眼。 那些凡人眼中疯疯癫癫的灵能者信徒本就对来自帝皇、来自亚空间的声音极度迷信亦或是极度排斥,信徒们泪流满面,狂奔于战斗与赴死的大地之上,他们那被蓝色日光照到的身躯熊熊燃烧起来。 下一刻,冥王星那错综复杂的地下防御构造体间,七又七百七十七座完全充能的,自修建完全后便沉默至今的黑石大钟小幅度震动起来——随后幅度越来越大。 帝皇深呼吸了一口气,周身金光包裹住整支舰队——最后一艘船已然驶出亚空间,那绚烂的亚空间光焰刚好在它船尾环上最后一点淡淡的光泽。 在草原的大汗指挥下,这支舰队正在以一种难以想象的速度重新集结,呈现出一种利箭的形状,一种尖利的锥型,但这支箭却并不如同可汗的双目般锐利无比,舰队最外侧,那些规模不一的工程船正漂泊着,粗糙异常。 剑刃风暴号之上,向来低调,隐于众人视线之外的察合台正沉默着,他如鹰隼的眼正炯炯有神,若有所思地直视向那正朝这方看来的蓝色太阳。 来自太阳的冲击与诅咒尚未抵达,大汗沉默着,他朝几位原体发出了下一步的信号——月狼们位于战舰群的最中与尾侧,随后则是内侧的太空野狼们,白色伤疤则处在舰队的最前端。 沉吟片刻后,察合台选择打通了与帝皇的通讯,原体虽然避讳与人类之主交流,但也不是那种为了避开尼欧斯而延误战机的原体。 灵能通讯被接起的下一刻,可汗便直接开口,他的话犀利无比, 【你打算直接牺牲掉冥王星……尼欧斯。】 闭目感知着整支舰队的帝皇沉默片刻, “我的目标是让你们顺利进入太阳系。” 但……可汗想到了另一命运线中那些尝试建设帝国的兄弟们——被帝皇转移过来的冥王星上有着明显原体建设的手笔,可汗认为直接炸掉整颗冥王星会让另一侧的管理者们足够心碎。 同时直接献祭一整颗星球的信徒与灵能者——足够残忍也足够疯狂。 但……算了。 这是人类之主的选择,大汗不认为他能劝阻人类之主,并提出更好的意见,就像是尼欧斯所言一样,帝皇的使命是让舰队进入太阳系,而可汗的使命则是让舰队成功进入泰拉。 【好,但我希望我们的舰船能够捕获一些冥王星的碎片。】 帝皇闭起的眼皮轻颤,短暂的思索后, “可以。” 随后,他沉默片刻,像是在判断整支舰队现在的状态, “……你想要——” 【复刻一场战役。】 察合台·可汗自然地接话到,帝皇感觉他的这位子嗣似乎从未改变——来自草原的原体就像是一阵风,空旷无形,不会为世俗的外力所改,只有当他来到你身边,你才会感受到飓风的力量。 “加拉斯帕。” 尼欧斯精准地在记忆中找到了这场战役,这场战役显然足够遥远——唯一的特别之处是这是原体莫塔里安回归后的第一场首秀,来自巴巴鲁斯的原体一意孤行,选择带领军团进攻那个固若金汤的星系。 在付出惨痛的代价后,莫塔里安成功了,也成功为加拉斯帕带来了足以灭顶的灾难。 【我有些意外,】 可汗挑起一边眉毛,再确认帝皇会拦下来自太阳的攻击后,大汗再度将他一转不转的目光投向了那颗蔚蓝的泰拉。 【我以为你原本忘记了那场不怎么辉煌的战役——虽然我的兄弟莫塔里安在那场战役上有些鲁莽,但他却为帝国提供了一次难得的经验,如何用尽可能少的舰队攻入防御完善的星系核心星球。】 类似的战役,在那之后也罕有,因为帝国的进攻还需要考虑战后的补给与救援,像加拉斯帕政权那样,核心星球被攻下后,随后一整个星系都直接停摆的文明还是少数——一般在登录战后,整个星系都会反扑过来。 但刚好,莫塔里安那疯狂的战术显然很适合现在他们的战略目标。 “每一场战役,每一次流血,每一次拔剑,我都记得——因为我是人类之主。” 人类之主傲然说道,他再度睁开眼,眼中金光闪烁,整支舰队一旁,那颗小小的冥王星忽然自转开始减速,巨大的沟壑在地表裂开,露出那之下漆黑不见底的伤疤。 昔日被冥王充满能的黑石塔开始激活——哈迪斯最初设置这些只是为了防止灵能者们再度暴动,工程建设由帝国之拳完成,也是为了纪念当年星语者与导航员对帝国之拳的蔑视。 却不料被帝皇用作他用。 一声响彻整颗星球的闷雷之后,漆黑的巨龙腾起,那之下,渺小如同蝼蚁的人们惨叫哀嚎着跪下,双腿蜷缩,挣扎着用双手扎入自己的双目。 即便如此,灵能者们依旧在祈祷,这之上驻扎的灰骑士正在呼喊,高高举起他们的灵能权杖与战锤,一道又一道闪耀的亮色闪电间,人们聚集起他们的信仰与灵魂,为那自大地深处腾起的黑暗赋能。 刚刚被召唤来的星球立刻就要被销毁,饶是再挥霍无度的原体都要喷出一口血,但人类之主知道他们需要面对那颗太阳——【基利曼】对于太阳系的掌控已经抵达了难以想象的地步。 若不主动玉碎,那么只会获得被敌人击碎的结局。 他们这一行中,除尼欧斯之外,没有在亚空间中足够强大的灵能体,而尼欧斯又深知——他现在无法匹敌一整个天体的灵能。 帝皇紧闭起的嘴间溢出鲜血,他听见那颗正暗淡下的行星内部破裂的声音,巨大的黑色雷霆电龙自地核深处腾起,为这个无知的命运带来些许震撼与恶心。 轰…… 缓慢而庞大的声音飘荡在虚空之中,那颗小行星开始四分五裂,露出深埋于其地底之下,那漆黑的秘密。 裂纹贯穿整颗行星,乍一看竟也像是一只眼珠般,它转向那正凝视着它的巨日,随后黑色闪电划过它的眼瞳正中。 那冰冷无情的耀蓝太阳,肉眼可见暗淡了一分。 随后,在完成了它的运输任务后,整颗冥王星开始解体,冥教狂热的呼喊像是被剥开外壳的果实般露出,它将恶臭与呕吐感无私无差别地洒向每个看向它的存在。 正在注视着冥王星的太阳瞬间暗淡下去,顿时萎靡不振起来,就像是看见了什么难以置信的存在。 九秒后,那颗淡蓝色的巨目开始转向,似乎拥有自己意识般,急不可待地移开自己看向冥王星的目光。 但即便它尝试着避开,冥王星破碎时分爆开的黑暗也成功创击了这颗大型天体,倦怠一样,原本激烈的太阳风暴开始消去,不顾泰拉之上的灵能与命令,恒日缓缓、疲倦地闭上了眼,重新恢复成了一颗毫无灵能反应的星体。 只不过光芒比先前更加暗淡下去。 [?!!!!] 泰拉祭坛之上,【基利曼】猛地瘫跪在地上,他口中止不住溢出鲜血,原体紧紧捂着自己的右眼,手指缝隙间,鲜血正汩汩涌出。 那个……疯子。 【基利曼】眼前不住发黑,他意识到另一个帝皇也是个完全丧心病狂的存在。 (本章完) 第852章 【294】喧哗上等!银河最速! 第852章 【294.】喧哗上等!银河最速! 那颗源源不断释放出令亚空间痛苦的星体正在无重力的虚空中缓缓解体,那之下渗漏的气息正源源不断地污染着至高天。 灵能视角内,原本闪耀一片的至高天在冥王星的投影上已然是漆黑一片,宛如某种致命放射性的液体泄漏般,脏污的乱流侵蚀向那本光明闪烁的亚空间。 至高天内,从未出现过如此亵渎之物。 就像是永居地底的地心人第一次用双目直视太阳般,又像是从未有过嗅觉之人第一次闻到血与排泄物混合起来发酵的味道,这是一种生理性的厌恶与惊恐——你从未见过这种存在,但你骨髓深处的灵魂因直视它而颤抖。 那漆黑而无序的存在……那亵渎而贪婪的裂隙……这是世界的肿瘤,是整个命运并不完美的象征,是缺口,是残缺,是令人鄙夷厌恶之物。 那些原本正在注视着那片方域的存在,不禁都悄然移开了视线,下意识颤抖。 【基利曼】半跪在祭坛之上,紧紧捂着右眼的手中,闪烁着蓝光的鲜血依旧止不住地滴淌。 这也是他第一次“直视”。 …… 巨大的震惊在原体身上弥漫,但随后转做歇斯底里,他有些理解了另一个老东西为何如此无耻——因为那个存在——那个漆黑而亵渎的存在。 远超他们的想象——即便【基利曼】提前预估过,但直面依旧痛苦。 但即便如此……【基利曼】喘息着直起身,即便对面有着如此强大的杀手锏,人类之主从最初便压根没想让这盘游戏决出赢家。 帝皇的第一招就是奔着双方皆输而去,冥王星的互换对于两边帝国都是足够致命的打击,而输家与输家之间唯一的不同或许就是生与死。 也或许只有生死才会在人类之主眼中算作问题,其他日后的建设与资源在尼欧斯眼中皆是虚无。 想通这一点,【基利曼】不禁冷笑起来,他想错了——他重兵布阵,没想到帝皇上来就选择劝反【荷鲁斯】,随后直接爆掉一整颗星球来换取进入太阳系的机会,和太阳系一段时间内的大范围灵能停息。 那么就让他看看另一位人类之主的极限在哪里——跟他的父亲相比,这位人类之主似乎更加无序疯狂,至少【基利曼】可以看出【帝皇】的想法是什么,而这一位帝皇…… 【基利曼】说不准对方是真的想赢,还是只想看鲜血在战场上流淌。 但不论如何,他会让那些闯入者付出代价。 …………………………………… 冥王星正在解体。 可汗冷漠地旁观着那颗星球的解体——作为太阳系最重要的交通枢纽和联络整个人类帝国的星语庭驻扎地,人类之主此举至少直接爆掉了另一个命运线中百分之六十的通讯。 剩下的通讯……则由冥教与机械教死死支撑。 但他不在另一个命运线中,因此不知晓此刻那边的情况—— 若可汗知道对面主帝国命运线也在大战,他或许会远比现在更急愤怒,在坑自己儿子与帝国的事情上,尼欧斯向来不怎么当人。 这相当于把自己家房子烧了一半,随后告诉他们这大火为他们赢来了明天的太阳。 可汗将自己的思绪拉回,那些被爆炸所推开的星球碎片缓慢地漂浮着,其中一部分形状与反灵能量合适的大陆碎片被舰队外侧的工程船所捕获,像是寄居蟹般将这些碎片粘贴在舰队外侧,为其覆盖上一层粗糙的盔甲。 在莫塔里安的加拉斯帕进攻战汇报中,这些最外侧的小行星碎片还被挖空内部,随后填满了炸弹,但现在时间紧急,他们没机会这么做了。 这一战会远比死亡守卫那一战更加残酷,更加血腥——白色伤疤的原体必须做好失去大部分舰队的准备。 而且,在加拉斯帕战役中,最前头先锋的第四骑士号也在战役之前被莫塔里安做了改装——让其更快,更适应过载的加速度。 但在这点上,可汗相信他麾下任何一支舰船都不需要改装,它们将比死亡守卫最快的船只还要快。 【全速前进,保持间距!】 这支杂色的舰队尚未达到完美的阵型,一些舰船依旧在船队内部混乱地排布着,但没时间了,那些耀蓝色的敌舰正如同饥饿的狼群般围过来,他们必须在狼群的包围圈完成之前突围。 可汗相信自己会在接下来的飙车中调整队列,而现在——是时候拧下油门了。 随着原体的低语,以白色伤疤为首的舰队内忽然亮起,早就预热好的引擎在一霎内亮起绚烂光芒,如一声响亮的口哨吹响,引擎狂暴地轰鸣着。 舰队最前,打头的荣光女王号剑刃风暴号以一种诡异不匹配其庞大体型的速度急促跃出,如同一匹狂奔于高原上的巨马,烈烈狂风刮过其亮白的鬓毛,平日里如同其原体般低调不发声的舰船此刻忽然容光焕发,极速间,整个世界都将聚焦于它张狂的身影。 若你将使命交予白色伤疤,那么军团定不会让你失望。 几乎如风一样,挣扎于这一命运线中,尚未来得及装备主帝国无惯性超光速引擎的舰队却在极速间飚出了不逊于那些舰船的速度。 没有一个白疤会困惑于他们为何能在如此高速下不被惯性所压扁,因为他们知道自己自古便是这般速度——甚至可以更快!他们当然会更快! 即便事前察合台已然提醒过太空野狼于【影月苍狼】们,这般速度也令那些舰队中间的船员惊愕,在那些非白疤舰船的船只内,船员正急步奔跑着,大声咆哮,以尽可能跟上白色马群的步伐。 好在可汗事先为这些舰船的缓慢预留出了空间,白马疾驰,却依旧顾虑着身后的“老弱病残”。 舰船之外,眼见入侵的舰队开始移动,那些蓝色涂装的舰队立刻做出了对应反应,来自四面八方的舰队集结,堵死了舰队前往泰拉的全部路径。 浩渺星空内,一切寂寥无声,两方的舰队越来越近,大尺寸之下,越庞大的事物反而其行为看起来越缓慢,但每一点移动实际都越过了千山万水。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终于,在越过某个临界点后,那些埋伏在山丘之下的狼群开始咆哮,如雨般的鱼雷与未知型号的导弹在深空中划出亿万道烟火,发射!发射!再发射!在【罗伯特·基利曼】的帝国内,生命与弹药是最不值钱的数字。 与此同时,压缩存放在特制船舱内的灵能者神经系统压缩包开始祈祷,上千艘专门用于灵能攻击的舰船在亚空间的节点位置上形成了奇异的列阵,经过千万场军团内部战役厮杀出的极限战士智库站在舰船之上,其特制权杖朝向特定方位,祈求至高天降下伟力。 突袭帝国舰队之前必经的空域内肉眼可见地顿时变得泥泞——就像是某种半透明的蓝色粘质填满了整个空间那般,窃窃低语涌现。 立于舰首,可汗眼上的眉毛无意识地皱起,原体紧紧地抿住嘴,准备接下来的第一次迎击风暴。 情况远比莫塔里安当年所面对的加拉斯帕复杂而艰难——尽管他麾下率领的舰队多于死亡守卫——并且可汗相信自己的舰队明显精良于死亡守卫。 但【基利曼】显然不是省油的灯。 第一波鱼雷与导弹尚未抵达风暴剑刃号的船头,在无休止的齐射之后,敌舰的发射终于停息了片刻,但却不是休整,可汗能够感受到,狼王正盘窝在他的老巢,目光阴险地注视着它们。 就像是一种默许,一种狼群间的残酷法则,阻拦在他们面前的极限战士舰队内部,一些明显被改装过的舰船出列,狼群沉默地看着自己的同类步出,随后大声咆哮着直接冲向马群! 自杀式进攻!就像是可汗会使用自杀式冲锋一样,【基利曼】也青睐于自杀式进攻——毕竟于他而言,除非是命脉的资源——比如冥王星,其他的都是数字而已。 狼群嚎叫着,可汗眯起眼,看向那铺天盖地的弹药,以及弹药后紧紧跟随着的狼群。 饶是最凶猛、最无畏的勇士在看到这一幕后都会猛然一惊,可汗甚至仿佛感受到了他对面正慵懒窝在老巢里【基利曼】的冷笑,他知道那是条老奸巨猾的狼,狼群依赖着【基利曼】,为他是从。 【能行吗?!察合台!】 狼王的惊呼自频道中响起,比起【基利曼】,鲁斯的狠厉似乎差了一些,究其根本,鲁斯还是在意他的子嗣,在意情谊,而【基利曼】则是个变异的疯子。 可汗面色一沉,但却依旧保持着凛然。 【你不应质疑一位成熟的骑手。】 大汗沉吟着,风声响起,可汗的大氅飘舞起来,他腰间的狼牙与玛瑙相撞,叮当作响,狂风在原体身边吹起,带着草原悠远的鹰啼。 风暴先知们挥舞起那由古木、羊骨与鹰羽拼凑起的权杖,模仿额吉腾格里的声音,自喉舌中发出人类几乎不可能发出的低沉而层层共鸣的咒语。 同一时刻,帝皇的声音几乎一同响起。 “你们的灵能应付不了——我也来。” 可汗诧异地挑起眉,在此之前,尼欧斯已经无数次着重强调过这段路要原体们自己走,但最后帝皇还是出手了。 原体想要说些什么——察合台意识到人类之主很大可能是在透支自己,毕竟他还需要留够足够的力量在泰拉之上奋战。 但可汗最后依旧什么都没说,就像是他看见帝皇决定引爆冥王星一样,人类之主所做的每一个决策都不是原体可以劝说的,实际上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让帝皇更改他下定决心所做的事情。 除了那次手握契约的基利曼。 因此可汗什么都没说,他只是示意自己知晓了这件事,在黑夜遍地的狼嚎间,风声越来越大了,风暴正在迫近。 帝皇那边的通讯挂断,最后一刻内可汗听见一声咳嗽的前兆,但原体依旧不语。 这场战役所有人都要流血,人类之主也不例外,大命即是如此。 随后,马群嘶鸣,大步冲入狼群环伺的落马地。 首先被激发的是鱼雷,无数鱼雷尖啸着驶出炮口,朝着那远多于它们的鱼雷导弹阵冲去——尽可能拦截并提前引发连锁的爆炸,璀璨的焰火在密密麻麻的鱼雷群间爆开,一朵接着一朵,绚丽夺目。 却依旧不够。 【基利曼】计算地很好,在第一只鱼雷抵达可汗舰队的同时,帝国舰队也刚好进入了那亚空间泥泞之域。 暗淡的淡黑色笼罩在舰队最外侧,随后是内部耀眼的金,狂风呼啸在疾驰的船与船间,穿堂而过,击散那澎湃的蓝色海洋,于船外侧破开风浪。 虚空盾在短时间内开到最大,剧烈地嗡鸣着,随后是点防御列阵,炮口与枪口吐出闪耀的火光,点爆导弹与鱼雷,EMP火炮平台亦早已启动,尽可能地干扰船只附近的鱼雷。 甲板之上,战斗机启航,围绕在船舰附近,机枪中喷射出怒焰。 但仍然不够。 大部分的鱼雷与导弹被击落,被拦下,失去目标方向后射入虚空,但依旧有着不少漏网之鱼撞过来,为整支舰队开风刃的剑刃风暴号昂首嘶鸣着,那些鱼雷撞在它厚重的舰首,在其上印下小小的黑痕。 船队侧弦的鱼雷则击向那些冥王星碎片组成的外壳,随着一个个璀璨的爆炸,无数碎片击散于虚空之内。 不足为惧。 “保持全速!!!队列不能乱!!” 马群的速度仍未减速,反倒因为见血而更加疯狂,头马嘶鸣,大步向前——高大粗壮的身躯迎面撞上第一匹冲过来的狼,风暴号未曾有一丝迟疑,它那尖锐的舰首笔直地撞开那艘与它体型相比瘦小的船舰。 更加宏大的爆炸在两艘船的撞击点爆开——自爆往往是自杀式攻击最后的绝唱。 在闪亮的璀璨间,剑刃风暴号驶出硝烟与爆炸,继续向前冲!冲!冲!冲!!! 减速即是死亡!!!如果狂风不再呼啸——那么定是死亡将生命的速度所带走——任何掉队的马匹都将死去,只有狂奔于黑夜的骏马才会存活! 冲!冲!冲!!! 蹄下沾血,头马见血反而更加疯狂,它的鬓毛高高飘扬,向着它的马群宣誓——奔跑!奔跑着跟上它! 一刹那,这艘荣光女王号仿佛有了生命,它奔跑着,昂首嘶鸣。 眼见剑刃风暴号无法突破,冲上来的狼群立刻灵活地调转了方向,侧翼满舵,自侧面突入,一部分狼群打掉了舰队外侧的行星盔甲碎片,而另一些狼则成功突入进舰队外侧的部分,它们撕咬上船只侧面,引擎加满,死死地将自己嵌在船只的舱壁之上,咬开厚重的舱壁,将其间脆弱的舱室暴露在外。 被狼所挂住的船只,其奔跑的速度开始下降,它们发出死亡前的嚎叫,它们身旁的马匹并不会帮助它们,每一步迟疑都将导致脱队。 转瞬间,那些被咬住的船只瞬间被大部队甩在身后——不久后,璀璨的爆炸接连在那些被甩开的船只处爆开,沦陷为死亡的泥泞。 风暴剑刃号上,其侧弦却也挂上了三四只特地抓着它咬的突袭舰,但光矛与鱼雷发射,一艘艘战斗舰不要命地撞向那些咬着船只的突袭舰,将它们撞下去。 被创下的舰船碎片飞溅于空中,但它们却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奔跑吧!骏马群! 大汗手握着他的缰绳,双目炯炯有神。 (本章完) 第853章 【295】天命 第853章 【295.】天命 蓝日高悬,群狼环伺。 奔跑吧!放开你手中骏马的缰绳! 任由狂风呼啸! ………………………… 狼群嚎叫,奋不顾身地扑上去,用鱼雷与光矛组成的獠牙撕下血肉,利爪捅破皮肤,将热腾腾的内脏拖出来,嘴吻猩红,带着嗜血的狂热。 舰队外侧的有些船只永远地脱离了主部队,很快被无数只狼围上撕碎,被径直自外侧撞穿透内部舱室的船只朝外喷泄出大气与船员,那些鲜血飘洒在虚空之中,随即再被爆炸所吞没。 然而头马将永远不减速。 马群大步穿越着【基利曼】的舰群,风声越来越大,原本光洁整齐的船壁外侧被日光与爆炸的光芒映亮,波光粼粼起来,像是骏马迎着风与日光吹拂起的毛发。 眼见整支舰队要穿过第一道防线,头狼不满地呼噜起来,他麾下忠诚的狼群立刻做出了反应,那些更大、闪烁着诡异灵能波动的船只出列,朝可汗所率领的舰队笔直冲过去! 【……】 舰首之上,大汗不动声色地皱眉,他的身影仿佛越发高大起来,就像是高原上远方立于山巅的牧马人,狂风与自由的气息在每个白疤身旁浮现,也为整支舰队最前列罩上一层光辉。 但是……还不够! 舰队最核心区域,尼欧斯猛地直起身,双目炯炯有神,黑发狂乱地飘扬起,金焰燃起,仿佛自他的骨髓深处燃起。 他嘴角未擦拭干净的鲜血更加刺眼,这银河间大抵鲜有如此疯癫、如此对自己对任何人狠厉的存在了,任何有灵能视角的人看见此刻人类之主的行径,大抵会因为他的疯癫而惊呼地吓晕过去。 若做个不恰当的类比,为了更多力量,这个男人已然将自己的血肉与肌肤献祭给了力量,但现在他的舰队、他的子嗣、他的帝国呼唤着另一场胜利,他必须要赢。 他将自己的骨头拆下来,扔进火堆间,眼看着火焰欣喜狂热地燃起来,熊熊火光照亮这个男人面目狰狞的笑容,与他所剩不多的存在。 金焰燃起,随后一缕穿堂风直接穿过他身旁,黑发缭乱吹起,他身边的金焰顿时消散于风中,化作星星点点的星火。 风声越发大了,越发强劲,明堂堂的日光照下去,照亮一整个草原与高山,照地一丝黑暗与阴影都不存,翱翔于狂风之间的鹰因此更加高傲。 人类之主在用他自己的灵能配合可汗,就像是他当初替罗伯特·基利曼般,为他的兄弟们拴上灵能的缰绳。 这一幕并不为基利曼所知,没有多少原体知道,若局势需要,帝皇会主动用灵能配合他们——真正知晓这件事的大抵只有现在的雄鹰之主,察合台正翱翔着。 感受到自己的灵能大增,可汗却只是沉吟片刻,既不大喜,也不大悲,他眼中只有对狂飙的专注,他会将军队送往泰拉。 霎那间,那些前来自爆的灵能船只笔直撞入了舰队,璀璨的蓝光爆开,却迅速被舰队所带起的飓风吹向身后,嘈杂不谐的诅咒被速度所忘却,只剩引擎的轰鸣。 宛如一支锋利的箭矢,笔直射出纷乱鸟群,凛冽的白光滑过箭头——他们成功驶出了第一道围堵。 遮掩视线的蔚蓝色舰船被抛在脑后,就像是拨去浮云,可汗锐利如鹰的双目间顿时开阔空旷起来,但却无一丝欣喜。 这只是“第一道”防线。 原体远眺,见那密密麻麻的,如同虚空长城般,犹如一条波光粼粼河流在太空中组成的防线。 这样的防线,【基利曼】布下了二十七道。 第一道防线不过是开胃菜—— 由那些速度较快、冥王星附近能够最快调度起的杂乱舰队组成,接下来他们将面对的舰队防线将一重比一重坚固,只粗略扫一眼,可汗便已然看见了至少九艘荣光女王级别的重舰静静漂浮在它战列舰的簇拥间,等待着将炮火与死亡赐予外客。 更加棘手的是,在前往泰拉的路上,那些依托于行星建立起的重型火力平台——那些平台的火力覆盖范围显然会超出所有人想象。 而要抵达泰拉,还会面对一个可能让整支舰队折戟的落马地——源源不断自火星起飞的各色航天器已然铺满了整个太空平台,想要直达泰拉,便必须经过火星的领域。 可汗有理由相信那颗支撑着整个帝国的机械星球上,有着可以毁灭他们的黑科技。 这就是资本,这就是【罗伯特·基利曼】的资本,经营着一整个帝国所获得权力与军队。 可汗眉头间的小山峦越发紧蹙,但原体依旧如高山般屹立着,为他的战士们开风破浪。 或许是察觉到大汗心中的烦闷,来自帝皇的灵能通讯再度响起—— “你只管向前冲……我的孩子。” 不知是不是因为正在透支灵能的缘故,又可能是因为他将自己的灵能一点点撕碎,融入可汗灵能领域的缘故,帝皇此刻的语气万分平和……甚至透着诡异的仁爱。 就像是真的在劝慰自己的子嗣那般,但这显然不可能,因为这是尼欧斯。 紧接着,原本平和的声音再度染上一丝赌徒坐上赌桌时分的癫狂。 “押上一切——我们的舰队必须抵达泰拉,察合台——我向你再度强调一遍,除少部分精锐部队外,一切都可以被牺牲。” 可汗感到那正在燃烧的太阳更加膨胀了,就像是恒星濒死前的最后辉煌那般,原体不清楚人类之主究竟到了哪种地步——他现在也不会去思考这一问题。 他只是对帝皇的疯狂感到些许不满,但也仅仅停留于此——似乎现在在对人类之主是个混蛋这一事实下定义已经没什么必要了。 【我会将舰队送过去。】 可汗的下颌紧绷,他看向那一重又一重起伏的山峦,点了点头。 【但你最好能够确保自己抵达泰拉后依旧有能够战斗的力量,人类之主。】 而不是提前梭哈,帝皇的表现永远会让人担忧他是不是早就把自己的全部都典当了出去,但依旧一副坦荡的样子。 “你无权质疑你的父亲,察合台——你只管冲过去,剩下的我来解决。” 【……】 可汗庆幸于自己刚刚没有给帝皇一丝一毫的同情,但在吃下帝皇的定心丸后,原体的目光更加犀利,他望向那些船舰——他们将冲过去,以以卵击石的狂妄。 【罗伯特·基利曼】就坐在他泰拉的皇座之上,睥睨着他们。 ………………………… 【主命运线】 【过去】 “啊……怎么还没批完。” 双眼下是厚重黑眼圈的哈迪斯自泰拉办公室的公文堆中抬起头,头发已经因为批公文而被揪地缭乱如同鸡窝。 “基利曼——喂!基利曼——你还好吗?!” 哈迪斯朝另一边喊道,只见那堆公文山抖了抖,随后那之下露出一个远比哈迪斯更加憔悴的中年金发男人,基利曼就像是死了那样,或者比死更惨。 【我还好。】 基利曼有气无力地说道, 【我在做太阳系的防御体系搭建——我认为有必要将军队与亚空间手段相结合起来。】 哈迪斯挠挠头,一摊手, “我认为太阳系现在已经很固若金汤了,两大进出太阳系的星门都被重兵把守——更别提驻扎在各个行星的军队,还有火星的守军。” 【不好说,】 基利曼沉吟片刻,他想起当年绿皮们的战斗月亮,但在那之后,基利曼直接升级了泰拉的防御系统,昔日的狼狈再不会重现了。 “那你来做进攻方,” 哈迪斯往后一仰,他的确不相信太阳系能被轻易攻破,基利曼就像是被害妄想一样疯狂往太阳系的各处角落塞兵——这些资源或许可以留给其他星系,用作发展。 “你能想到有什么方法进攻太阳系吗?” 基利曼默默地抬起一只手。 【我的确有一个粗略的思路——哈迪斯,你还记得某个现在正在巴巴鲁斯度假的原体吗?】 “莫塔里安?” 哈迪斯一愣,风马牛不相及,基利曼咋突然提起这个。 【将一整支舰队塑造成自杀式冲锋的箭矢,然后冲进太阳系——他们抵达泰拉的概率绝不为零。】 “但他们怎么进入太阳系?冥王星和海王星并不会接受他们的闯入——其他灵能域也被星炬的光芒填满。” 【或许有其他方法……】 基利曼说到,眼中闪烁出幽光。 【但不论如何……我认为有必要针对这一情况增加守军,至少要让这支舰队在接近泰拉之时,几近全军覆没。】 ………………………… 他们当然会全部灭亡。 【基利曼】冷眼看着星盘上移动的密集军旗,来自另一命运,以卵击石的舰队正在他的重兵把守下层层剥落。 不过是狂妄一时。 【基利曼】心中冷笑,但战略上依旧不怠慢,更多的军队正在集结。 他看着那支最初意气风发、锐不可当的舰队被一层层剥落,先是最外侧那些聊胜于无的小行星碎片与工程船只。 随后是外侧那些如同炫耀一般的亮白色舰船,光洁的外表被一层层剥下来,露出血管,露出血肉,它们徒劳地陷落于他的军队间,顷刻间被扑上去的【极限战士】舰船所撕碎。 最前列的那艘荣光女王也变得鲜血淋漓,【基利曼】满意地欣赏着它侧弦上被一艘自杀式舰船所划开的长长伤口,敌军的船员正徒劳地试着修补那些缺口。 虽然置换比依旧令这位君王不满,他拥有着远超对面的舰船数,却依旧让他们一重重越过来,越来越接近他帝国的核心——这是一种耻辱,敌军本该在太阳系最外侧的防御圈就被彻底剿灭。 但最终他们会消亡,狂妄的野心如同他们可笑不堪的舰队一同被撞碎,化作太空垃圾,无用地飘荡于虚空间。 ………………………… [三小时后] 【基利曼】沉默着,面色不善,看着被突围的第十三道防线,在那里,他的两艘荣光女王级巨轮刚刚沉没。 那支舰船却依旧速度不减,即便已然破破烂烂如同垃圾车的队伍。 ………………………… [六小时后] 【基利曼】猛地站起来,他打开副海军指挥的通讯,训斥起来,他面前,星图之上,那支舰队已然瘦小了不少,大部分的舰船带着伤痕——最前头的那只荣光女王甚至一个侧翼的引擎已经爆炸停摆。 但他们的速度却依旧不减,甚至就像是摆脱重量那般更加飘逸,更加狂热,带着一去不返之志。 [我不希望看见他们抵达火星的防卫线。] 【基利曼】沉着脸说道。 ………………………… [九小时后] [这是最后一层外太空防线!你们到底在干什么?!我难道养了一群丝毫不知道如何海战的废物吗?!我给了你们远超对面的舰船数,与完全不逊于他们的装备——这就是你们打出的战绩?!] 【基利曼】咆哮着,随后,他又再度转身,仿佛顿时冷静下来那般,揉着自己的眉心——他意识到这或许是某种更深层的叙事层与命运干涉——也就是说,另一个人类之主终将降临在泰拉之上。 这是某种命运的必然,这银河偏好戏剧,任何象征性的符号最终都会站在它应当出现的舞台。 【基利曼】宁可如此想,也绝不愿相信这是正在同他对峙,来自可汗的智慧。 以及人类之主的氪命。 冷血君王沉默片刻后,果断离席,留下星图在原处闪烁,在那错综复杂的地图之上,那支被金色高亮标出的舰队的锋芒已然直指火星。 ………………………… 【察合台,哈哈,有一手!】 狼王豪迈的声音响起,可汗不语,他已然满头汗珠,脸色变红,高强度的集中指挥饶是原体也逐渐感到吃力。 现在白疤的舰船已然屈指可数,可汗最初将他们部署在舰队外侧——已然想到了当前的画面,这便是代价,换取的便是舰队越发迅猛的速度。 剩下的舰队大多是来自【荷鲁斯】的舰船与狼王的舰队,但现在全部的船员与军队都忠诚地团结在大汗身旁,绝无半分不满—— 察合台·可汗在先前的战役中,用能力与自己部下的牺牲证明了他在海战中觉无法动摇的地位——现在所有人都相信这位来此草原的原体真的能将他们带领向泰拉。 【这个就让我们来吧——察合台,你就负责最后的冲锋。】 察合台还在迟疑,但狼王的舰队却已然迫不及待开始朝外侧驶去,沉默片刻后,原体点点头。 接下来是最后一道外太空防线——火星。 这一去——大抵可能是最后一面。 黎曼鲁斯虽然鲁莽,但可汗相信这位野狼的原体在关键时刻足够靠谱——在这个该死的命运线中,两位原体的默契也已经足够了。 【啊——我就一件事可能需要麻烦你,可汗,如果可以,记得替我帮一把莱昂,哈哈,他够苦的了。】 任何忠诚于帝皇的原体都会获得悲惨命运,就像是荷鲁斯,就像是圣吉列斯,就像是莱昂庄森。 察合台冷冷地想到,狼王的这句话应该对帝皇说——但鲁斯知道帝皇的为人,所以这句话最终交给了可汗。 【我会的,】 可汗颔首,看着野狼们的舰队嚎叫欢呼着冲入火星附近的防线中,用自己的身躯为舰队抵挡下炮火。 【来冬再会……鲁斯。】 察合台轻轻说道,随后,他再度看向前方,那颗蔚蓝色的美丽星球已经肉眼可见了,只消最后的冲锋——这艘已然疲倦不堪的舰船会轻松用它的庞大身躯击碎那些轨道防御战,为身后的部队开辟道路。 【前进吧。】 可汗说,面色平静,【最大功率——直到引擎解体。】 一小时后,天罚降临于泰拉。 (本章完) 第854章 【296】燃尽了 第854章 【296.】燃尽了 天空燃烧起来。 猩红的圆斑出现在淡蓝色的天空之上,万里无云,但气流被巨力吹起的涟漪却肉眼可见。 星星正在坠落,亦如万年前。 泰拉轨道上的空间站如同一颗颗被摘下的星星扔下,划落在泰拉大气层内,巨大的爆炸如同盛大节日的烟花,一朵朵在空中绽开。 却远不如那之后的巨物所恢弘。 自大地望去,那支舰队几乎占据了视线四分之一,原本珍珠白的涂装早已在炮火间化作某种残酷深沉的灰色,如同一把饱经战火的利刃。 更远处,自淡淡蓝色的天穹望去,火星的方位之上,某种令人困惑的画面出现在那里,炮火与鲜血所铸就的残忍,远远望去,却不过像是童稚随意在天空中涂鸦的几笔。 整个泰拉开始颤抖起来,自地底深处,自那最高耸的山巅之上——随后,蓝光亮起。 千万个炫目的蓝色法阵凭空出现在正在坠落的舰队旁边,随后,似乎随着某个人的叹息,一个横截面积能够囊括全部舰队的巨型法阵出现在舰船冲锋的必经之路上,九次闪烁,法阵内宛如活过来了一个会蠕动的巨眼。 现在,那巨眼正死死盯着正朝着泰拉大地死亡冲锋的舰队。 嗡—— 悠远的低鸣响起,荡过泰拉那一望无际的平原,荡过最高的山巅,荡过那波澜诡谲,宛如活物般的无穷海洋。 这是扭曲现实的力量,带着亚空间内无穷的诅咒与注视,那所剩无几的舰船们开始燃烧——跃动的火焰不是一般的赤红色,而是莹莹耀蓝。 蓝火之间,诡谲的鬼魅叫着,亚空间的魑魅鬼魅身影扭动,带着诡异万分的阵阵虔诚祈祷声。 舰队正中心——那密密麻麻用帝皇鲜血写满符文的房间正中央,一手紧紧握剑,一手扶膝的尼欧斯正半跪着,头深深低垂着,黑发遮蔽住他的表情,只见鲜血自他半张的嘴中呕出。 显然——毫无疑问地——无需质疑地——人类之主的算盘再次落空了,帝皇现在的状态并不像是有一战之力的模样,为了抵达泰拉,他将原本留存用作在泰拉作战的力量过早燃烧掉了。 以至于他最初对荷鲁斯的许诺似乎再次落空了,他原本许诺抵达泰拉后再助他的子嗣们一臂之力。 这一战略误判并不会令帝皇感到失落或自责,失败即是现实——但务必保证在胜利或者失败前,一直挥舞着自己手中的剑。 人类之主垂头,仿佛已然燃尽,化作灰白的灰, 但他知道自己所剩无多的力量还可以再度助力军队一点——既然登陆战他已经无力帮忙了,不如就让登录顺利一些。 帝皇感到可汗显然也已经力竭——这位平日里坚硬、风轻云淡的原体并不会表现出他的窘境,任何原体都不乐意将自己的弱态所表露出。 “这点随你,随爹。” 马卡多的声音仿佛在帝皇脑中响起, 人类之主并未在意,他伏在膝上的手缓缓伸出,再度攥紧了那插进甲板之内的利剑,双手紧紧握剑,黑发之间,那双眼中狠厉与疯癫的金色光芒再度缓慢亮起。 “荷鲁斯……很遗憾接下来我没办法为你们提供任何助力——我的孩子,记住,胜利的唯一可能是释放出另一位帝皇与奸奇。” “以及……” 巨大的灵压在帝皇周围再度暴起,带着绝无质疑的金光,长发瞬间被狂暴吹起,自发根而起,肉眼可见的白色瞬间攀上黑发,细密的皱纹在尼欧斯眼角开始爬升。 纵观帝皇之前的人生,在圣吉列斯创办国教后,他的实力便缓慢回升——但一部分还债了之前的欠款,另一部分则随着天使的堕落一同消失。 这之后,将皇位交给基利曼,将权柄分散给其他原体,更是分出了尼欧斯大部分的灵能。 但因为这份力量的基础太过强大,加之尼欧斯强大的心理能力——他从不会表现出慌张,不会表现出疲惫,不会表现出任何一个人类应有的丑态。 因此在外人眼中,尼欧斯的真实实力究竟为何,一直是个真正的谜团,或许只有冥王曾在不经意间无意识瞥见帝皇真实的灵能投影。 简而言之,帝皇真实所保有的力量显然无法匹敌他所表现出的狂傲与梭哈。 即便知晓真相的人们理智中知道尼欧斯早已不复从前,但当他们望向帝皇那不怒自威的面庞时,他们依旧会认为面前的男人仍是那个如同恒日般的神明。 尼欧斯长长叹息了一口气,像是终于开始认识到自己的衰弱。 巨大的金光再度包围住正在坠落舰队,就像是天边陨落的流星雨般恢弘而璀璨,又像是金日西落,再不东升。 人类之主的衰落自大天使的升天而始,自基利曼的篡位而转,最终落于另一位【基利曼】的战略部署。 “……荷鲁斯·卢佩卡尔,” 尼欧斯平静地说着,他感到自己的声音变得沙哑,变得更加低沉, 这是他最喜爱的孩子,首归之子,被他选做牺牲品推出的棋子,他所爱的,所不爱的,被选中的——他的爱与要求孩子所牺牲一点不冲突。 尼欧斯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往日里他并不会想这些,仅仅是言语与行动,鲜少思考背后的逻辑。 但现在,他必须鼓励荷鲁斯——为他递上解开枷锁的钥匙——成败在此一举,成功则步入下一个胜者的阶段,失败则彻底毁灭。 他必须再逼荷鲁斯一把——人类之主不确定荷鲁斯是不是最适合现在这个位置的原体,但他已经是最后留在人类之主身边的原体,或许莫塔里安或者圣吉列斯会比荷鲁斯更适合战斗,但他们并不在此处。 对于荷鲁斯显然有些赶鸭子上架了,但尼欧斯认为卢佩卡尔不会令他失望——这到底是基于对荷鲁斯实力的判断,还是基于一位父亲对于长子的偏见?这并不重要。 “接下来的路,你需要自己走。” 帝皇尽可能平和地说着, “我知道你在再度复苏后感到迷茫与痛苦——我的孩子,这很正常,没有人不曾犯错,我曾拿极其苛责的条件对待你,但没有人是完美的,没有人不曾犯错——犯错并不可怕,关键的是在你恢复你的善良与本性后,如何选择接下来的道路。” 谎言,谎言,谎言,但在赦免背叛之人上,帝皇却的确比他的手下们仁慈。 毕竟还有价值,毕竟还可以使用,尼欧斯可以跟异族合作,也可以跟混沌坐在同一赌桌——那么原谅背叛之人显然并不是难以接受,更何况是他选择了荷鲁斯·卢佩卡尔的堕落。 就像是百年前成为新一届帝国之主的原体注定过劳而亡;就像是千年前成为国教教宗的原体必须接受来自信仰的污浊力量;就像是万年前成为战帅的原体必须堕落。 是谁并不重要,是哪个原体并不重要,在那个位置之上,结局便已然注定。 人类之主选择了最合适的人选安置在那些位置之上,即便其间有他最喜爱的孩子,又或许就是因为那份信任,所以才是荷鲁斯。 尼欧斯低笑一声,嘴中不住溢出鲜血,他感到巨大的疲惫——这次的确有些力竭了。 因此荷鲁斯必须成功。 “我并未因为你之前的背叛所惩罚你——牧狼神,你的力量实际没有被剥夺,它只是藏起来了,因为你从未坚定过内心。” 尼欧斯咳嗽了一声,他周身的金光开始熄灭,太阳西沉,逐渐落入高耸的喜马拉雅山巅之后,璀璨的金色流星雨划过天边。 “我希望你能给自己一个机会,卢佩卡尔——真正没有原谅你的只有你自己,接受自己,我还是希望看到之前那个以自己为帝国骄傲的牧狼神。” 足够了,说的足够了。 尼欧斯想到,他听见通讯那端的沉默,但人类之主已经无力再应对了,最后的光芒划过——太阳彻底沉入地平线下,黑暗升起,茫茫间一片漆黑。 他直挺挺地倒下去,倒在自己的鲜血间。 ……………………………… 【主命运线】 【现在】 [基利曼输了。] 吸血鬼【圣吉列斯】咧开嘴,他笑着说道,躺在满地鲜血之上,双臂大张。 大天使圣吉列斯正死死扼着吸血鬼,就像是宗教壁画中审判恶魔的天使,他手中的长矛高高举起,抵在吸血鬼的脖颈之上——一个小小的血点渗出。 【但我认为还没有胜利。】 大天使平静地说道,他通讯中也收到了那端基利曼的讯息——那个不是【基利曼】,而是【阿尔法】。 [的确,] 吸血鬼咧着牙笑起来, [基利曼是我见过最恶心的原体,他现在只是暂时输了,不是死了——事实上,他现在正待在混沌帝国的泰拉。] 大天使挑眉, 【你为何知道?】 [荷鲁斯刚刚告诉我了,] 吸血鬼露出一个无奈的笑, [基利曼那边的统治也正在失控,冥王星被毁,讯息得以发送出来,现在你们的军队还有荷鲁斯的军队已经抵达太阳系了。] 大天使脸色微变,他瞬间理清了那边的帝国军队有哪些——绝对会有人类之主还有荷鲁斯。 [所以,现在麻烦送我一程?] 吸血鬼笑着说道,随意伸出手,握住大天使抵在他脖颈之上的矛尖, 死亡会送吸血鬼回到他原来的那个命运线。 [我得回去帮卢佩卡尔——至少死在一起吧,或者死前给基利曼点不痛快看看。] 长矛不着痕迹抖了一下,圣吉列斯开始快速思考现在的局面, 现在明确胜利的线只有他与基利曼这边,伏尔甘那边基本已经惨败了,但靠着复活的特性依旧在苦苦强撑;安格隆战线的战况也不容乐观,红砂之主的精神状态已经开始有着被亚空间污染的痕迹;科拉克斯与科兹那端,几乎是被恐虐【科拉克斯】压着打。 但好消息是,基利曼与莫塔里安的军队足够多,圣吉列斯相信他们俩个足以应对全部的军队——更何况冥王也正在赶来的路上。 圣吉列斯沉吟片刻,他简单地评估着,最后认为人类之主那边的战线并不如这边乐观。 就像是某种预感——大天使一直隐隐认为帝皇迟早会摔一跤,或许就是现在。 更何况……大天使眸中的光沉下来,放任吸血鬼回去只会加剧那端的实力差距——至少他并不确定吸血鬼是不是真心想要帮帝国一起击杀【基利曼】。 吸血鬼【圣吉列斯】很可能会在鱼死网破时出现,坐收渔翁之利。 另一线的胜利涉及到命运融合,大天使不希望他们这边拼死拼活胜利后,反而因为帝皇的翻车而满盘皆输。 【我也要过去。】 大天使淡淡说到,随后看见吸血鬼玩味地睁大了眼。 [哦?我猜也是为了荷鲁斯?] 吸血鬼玩笑般说道,却见大天使一点反应都没有,就像是听一件无关于他的事情。 【我只是为了确保人类之主不犯浑……】 大天使轻轻说道,他的声音消失于风中, 【他上一次犯浑……我自天空坠落,不能有更多受害者了。】 [好吧。] 吸血鬼说道,随后伸出另一只手, [给我点血,我带你跟你的军团过去。] 大天使不语,他伸出手,指尖在划破掌心,随后鲜血溢出。 一滴滴,坠在吸血鬼獠牙间。 [现在你可以杀了。] 吸血鬼说道,大天使毫不犹豫地长矛下刺——血光上涌,顿时巨大的血气在整个星球上爆开,亚空间波动起来。 远方,匆忙收拾残局的基利曼收到了来自大天使的短讯。 【我与我的军团前去另一命运线支援。】 短短几个字,基利曼感到自己胸口又闷起了一股血,就像是他人说他越发像帝皇一样,基利曼闷闷地感到圣吉列斯也越发像他们的父亲了。 更令他感到不妙的消息在下一刻传来。 无尽者与太空死灵包围外侧者的战线被一支突然跃入战场的军团撕破一角——这导致了连锁反应,现在外侧者正在朝着他们所在的战场跃迁——目标似乎是哈迪斯。 而那个突然跃迁入战场的军团,则是先前存在感极低的【珞珈·奥利瑞安】与他的【怀言者】们。 混沌泰拉之上,【基利曼】咯咯笑起来,他眼底满是癫狂,看向天边滚滚浓烟,既然帝皇选择来他这边战斗——那么他自然会趁着这个机会——借刀杀人。 冥王必须被除掉。 (本章完) 第855章 【297】借刀 第855章 【297.】借刀 [牺牲在所难免。] 【珞珈】淡淡说道,他的面庞被某种诡异的光芒照亮——却并不是来自至高天,而是来自那些被拘禁起的星神碎片。 自被伪帝拘禁虚空龙的火星地下迷宫内,【基利曼】盗取了物理世界的半点星火,但这位帝王却意识到星神碎片的存在只会削弱亚空间,他搭构起类似火星迷宫般的牢笼,在万年的时间内,将星神碎片一一清缴囚禁。 当然,除了银河之外的外侧者。 【基利曼】本认为那些星神碎片只能在他的帝国内囚禁到彻底消亡了。 但现在看来,它们另有别用。 五艘荣光女王级别的巨轮正航行着,他所率领的军队已然比最初少了不少,偷袭无尽者塔拉辛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即便无尽者的全部注意现在都在外侧者身上。 而这支舰队的目标也正是外侧者。 【基利曼】的真正目标并不在同那些帝国原体打闹般的战线上,不过是迷惑帝国的障眼法——他真正相信的忠臣【珞珈】才是计划的核心。 在其余帝国原体被拖住之际,【珞珈】奉【基利曼】之命,要将那些已然在混沌帝国牢笼间囚禁到疯癫的星神碎片投向外侧者,激怒外侧者进一步陷入癫狂,随后将其引到那个存在附近。 但【基利曼】没有料到的是,太空死灵的撤军与倒戈来的如此之快,并倾尽全族之力对抗外侧者。 因此【珞珈】的行军不得不受到了阻碍——若按照原计划,在两个莫塔里安决出胜负之际,星神外侧者早已抵达昏迷的哈迪斯身旁。 而不是现在,“怪物”获得了短暂的恢复时间,并即将抵达帝国的战线,同援军汇合。 突破太空死灵塔拉辛的战线花费了【珞珈】一些时间,原体不得不再三寻找太空死灵防线的薄弱处,并尽可能确保外侧者在他们的进攻下突围太空死灵的战线。 现在看来,他们做到了。 【珞珈】想到,他的眼中炯炯有神,随着原体的命令,又一个载着星神碎片的舰队脱离大部队,随后,刺耳的尖啸在那脱离大部队的舰船上爆开,空间顿时荡起一阵涟漪,被灵能囚禁数千年的燃烧者碎片哀嚎着,歇斯底里,它所形成的人格早已彻底破碎,只剩下毁灭与自毁的疯癫。 尖啸继续朝外回荡,很快得到了回应——来自更庞大,更痛苦的存在—— 寂静王的那一击将外侧者原本完整的身躯贯穿,在数万年的寂灭与自我毁灭后,外侧者第一次遭受到如此沉重的创伤,这击重创更令它陷入疯癫,外侧者仿佛回到了那个噩梦般的日子,它所吞噬的星神碎片在它身躯中尖啸,咒骂,诅咒它,试着夺舍它,让它一次次陷入混乱般的幻觉,但这仅仅是开始。 在短暂的清醒间,外侧者断断续续见证了它同族因贪婪而起的互相厮杀,见证了太空死灵的背叛,见证了星神的陨落——最后只剩它一位完整星神。 在重新见到笑神那丑陋的力量前,外侧者本认为自己会放逐自己到永恒。 但那抹滑稽又残酷的颜色又出现在它面前,顿时陷入暴怒的外侧者甚至并未来得及分辨出那并不是当年一模一样的力量,而是一个拙劣的仿品。 但它已然无法思考太多,人格在万年的自我放逐中破破碎碎,银河却又总是呼唤着唯一且最后一名完整星神回归——外侧者拒绝了银河的责任与权柄,它陷落于幻梦般的疯癫中,直到当初的执念再度出现。 外侧者唯一的执念是撕碎那个灵族的丑角——嘻高奇,那愚弄它酿下错误的小丑,那应当被彻底抹除的丑陋。 于是它移动起来——在几近永恒的沉默后,外侧者重新开始跃迁,它追逐着那个该死的存在,直到那一击猝不及防的冷箭。 由伟力铸成的巨箭贯穿星辰,笔直穿透外侧者那能量态的身躯。 在庞大的、暴怒的、痛苦的疼痛抵达外侧者迟钝的思维之前,星神陷入了一瞬的茫然与疑惑——它似乎还停留在那年那日在灵族网道所面对的灵族敌人,彼时彼刻,太空死灵则站在它的身旁,与它一同抗击灵族。 随后,外侧者想起来了,想起数万年前的背叛,那恬不知耻的背弃,奴隶接过天神赐予的神火,却转身用神火铸就神兵,击碎天神的双翅,将它们囚禁于污浊的现世。 它想起它那些互相攻击的同族,想起那些破碎的星神碎片——只有外侧者知道那已然不能被称为星神了,星神碎片同完整星神之间横贯着巨大的鸿沟,云泥之别。 在那痛苦抵达之前,外侧者下意识尝试着寻找它自己的同族——不知是出于愤怒,还是出于其他种种,但贪婪的饥饿感却开始翻涌,一直期待它回归的银河早已不满,那些庞大而无序的法则挤压着它。 下一刻,巨大的痛苦终于传过来。 就像是无穷无尽的熵增,恒星坍塌,黑洞缩减,暗物质的持续骚动,就像是某个正在爆炸的奇点,那庞大的、比一整颗巨型恒星还要庞大的球状能量体尖啸起来, 原本外侧规则运行的能量拘束环一角破碎,大小如同小行星般的碎屑自那缺口间肆无忌惮地挥洒出,又像是流淌的水,又像是燃烧的火,那些尚未成型的外侧者碎片亦痛苦地尖啸着,重重尖啸叠加,似迷幻的歌谣,却是一曲银河的挽歌,抵达之处,星球破碎,生灵陷落。 那巨物膨胀起来,暴怒,不解,昔日的蝼蚁奴隶却在此刻呼喊着朝它冲来——不过一念,那密密麻麻,排山倒海的银色海洋在它身前彻底瓦解为夸克,银河间顿时再度清明一片。 但太空死灵却持续冲锋着,时空开始扭曲,重重引力波陷落,四大法则开始扭转,各类滑稽的、闪烁着绿光的小笼子朝它砸来。 顷刻间,那些滑稽的银色奴隶再度粉碎,如同巨人轻易夺去童稚手中的玩具,法则更改,却是随着外侧者混乱的意识,那些镰刀状的舰船彻底化作平面,又或者自最初便从未诞生。 巨大的光球在太空死灵的防线内无序跃迁着,愤怒地寻找着先前嘻高奇的气息,理智与傲慢让神明压根不屑于发现塔拉辛的部队在试图拖慢它的脚步——毕竟只要它想走,这银河间还没有什么可以拦住它。 神明碾压着,肆意将力量倾泻于自不量力的背叛奴隶之上,昔日可口的渺小异族现在甚至不曾拥有一丝让星神感到饱腹的满足,饥肠辘辘之感却越发强烈——就像是被某种存在诱发一样。 外侧者不曾知晓当年的内乱由欺诈者的谎言而起,它并不曾知晓“同族”的力量与权柄会干扰到如此地步。 下一刻——某种极度悽怆的、自我毁灭的、失控的、熟悉的、渺小的——美味的气息忽然自不远处升起。 那庞大、仍在倾漏着光河的神明侧头。 它看见它那可怜的同族,彻底陷入疯癫与混乱——同它无任何异样,但在转瞬的清明后,它感到饥肠辘辘。 过往的痛苦与放逐在这一刻击中了巨人,它恍然回忆起当初吞噬下的星神同伴,那般被深深隐瞒、不愿相信、逐步遗忘的真相被唤醒,它恍惚间打开了“味觉”与“贪婪”的权柄,念起当初慌乱间的享受。 于星神而言,这自混乱银河间诞生的规则与权柄的意志体,彻底融合与统一是它们最本质的生命——星神乃是抗争无序熵增的存在,压制混沌亚空间的存在,代表着无上规则的规整与合一。 这是它们无法抗拒的本能,但规则与权柄间却亦有冲突,在逐步融合间,权柄间的纷争与被吞噬星神意志的持续存在却反而让星神们陷入混乱——最终被太空死灵趁虚而入,逐个击破。 随着权柄的意志体现被封存,新继任的太空死灵则亦放手而去,银河正持续衰弱着,而现在——一个完整星神的回归显然刺激了它。 权柄开始松动,概念开始低语,在战场之外,存在与非存在的本身开始混乱,现实用肉眼看去就像是融化的油画棒。 但外侧者却对这些一概不闻不问——那被释放出的星神碎片狂热地朝它跃迁而至,彻底疯狂的贪婪间试图细蛇吞象,巨大的光球间喷涌出光河,随后那飞蛾扑火的燃烧者碎片顿时消失不见,融入那片璀璨光芒间。 难以言喻的快乐与满足冲刷向外侧者的意志深处,自最隐蔽的角落滋生而出,却一同伴随着狂暴的冲动——被击碎,被囚禁的记忆碎片一同陷落于那片光球间。 +。+ 混乱无序彻底取代了外侧者原本破碎的意志,它只感到自己窥向外界的感官此刻无比清晰,无比聚焦,无比具有指向性地望向那一点。 在那方,一支蝼蚁的细舟上载着八片星神碎片,正朝着战场远方逃离。 +。+ 下一刻,星域空白了一刹,跃迁的冲击撞击着太空死灵的战舰们,但太空死灵的包围圈内此刻却空无一物。 只有那些被击碎,陷落的外侧者碎片依旧尖啸着,仿佛尚不知被本体忽略遗弃的命运,它们自本体剥落的时间尚短,还尚不曾形成个体意志。 战场远处,指挥舰内,无尽者塔拉辛爆发出了一声尖利的爆鸣声,随后它的舰队一部分立刻分离出,去捕获那些星神碎片,而它则没有一丝迟疑地立刻去联系人类帝国。 “做好战斗准备——” 塔拉辛绝望地,大声地呼喊道, “外侧者过去了——我们没能拦住它——快跑!快跑!!带着哈迪斯远离外侧者!!!你们没有一战之力!!!” ……………………………… [大抵会是一次牺牲。] 【珞珈·奥利瑞安】自言自语道,他依旧站在他的舰船上,感到来自【基利曼】那边的灵能支持明显减小。 [牺牲并不可怕,但可怕的是牺牲毫无意义,我们必须成功,决不能辜负我主的意志。] 【珞珈·奥利瑞安】一边自言自语着,一边做着祈祷手势,他那双金色瞳孔间,那个暴虐的、恐怖的力量正越来越近。 舰队的引擎已然拉到最大,巨大的加速度让整只船都恐怖地颤抖着,仿佛下一秒就要解体般,但这仍不足以逃离外侧者的攻击范围——【珞珈】吻向他脖颈间的蓝色鹰隼,金光伴随着蓝色一同自原体周身爆开。 实不相瞒,【罗伯特·基利曼】最信任的原体就是【珞珈】,其次才是【费努斯】等人,而【珞珈】则也从无辜负过帝国之主的期望。 每一次,他都会完成自己的使命。 哪怕牺牲。 【珞珈】想到,他心中的坚定与信仰越发闪耀,不负【基利曼】之志,他祈祷着,整支舰队的速度骤然开始再度加速。 那些凡人船员与机仆被巨大的加速度砸到墙壁上,变成一滩又一滩紧紧挤压在舱壁上的肉泥—— 但在死前的最后一刻,他们那麻木的,毫无痛苦的脑海与灵魂间却满怀希望着,满怀信仰。 这便是【罗伯特·基利曼】所铸就的帝国,所铸就的人类。 [赞美帝国之主!!!] 【珞珈】狂热地呼喊道,他的子嗣与信徒们亦呼喊起来,重重虔诚呼唤回荡着,他们朝帝国那侧的战线疾行着,在那方,沉睡的“怪物”正毫无防备之力。 而面对外侧者——即便是此刻被重创一击,正在破碎的外侧者——【珞珈】亦相信这银河间尚无任何势力足以有一战之力,一个尚且完整的星神的战斗力是断层式的碾压。 只要将外侧者引到那个人造的星神周围——外侧者便会开始吞噬。 至于外侧者胜利后,会如何在帝国疆域内破坏——【基利曼】却丝毫不在意,即便单个星神的体量再强,银河的体量却依旧在此,不过是摧毁三分之一的银河,还是基建最落后的星域,在胜利面前,这代价不算沉重。 就像是人类之主扑向【泰拉】一样,【基利曼】也早已做好了付出惨痛代价的准备—— 只不过两位决策者都默契地把想要同归于尽的场合放在了敌对命运线——虽然【基利曼】固执地绝不想要自己的核心星区太阳系受到丝毫威胁,而帝皇则可以毫无负担地让自己的太阳系陷入巨大危机。 而现在,外侧者正在赶来。 冥王仍在沉睡。 “妈的!你倒是醒醒!!” 马卡多跳着脚骂道。 (本章完) 第856章 【298】哈喽?有人在意过银河死活吗? 第856章 【298.】哈喽?有人在意过银河死活吗? 银河晦暝。 群星暗淡,微微颤抖着,渺小如蝇虫,巨大的、尚未愈合的伤痕依旧横贯在银河之上,那由陨落亡者掷出的摩罗斯之矛,亮色如浓墨,在每个直视星空的生灵上印下那终生难忘的画面。 被创击的神明正咆哮着,外侧者——一个真正、尚且完满的神明正在跃迁,空间宛如它面前的石子,抬脚便可轻松越过。 银河正目睹着一切。 这片生长出亚空间的土壤具有着魔力,足以孕育出辉煌的文明、至极的智慧——以及真正的神明。 或许是在反抗整个宇宙的命运,自奇点爆炸后,熵增已是板上钉钉的必然,宏大宇宙必将在无序混乱间化作虚无,届时一切都将融合,混乱,毫无规则,毫无分界。 唯于热寂永恒。 或许银河也有意志——似乎不该称之为意识——而是某种对抗整体环境的逆流而上——又或许概念与规则亦在某个角度具有着自己的选择。 宇宙一角,本星系群仙女座星系间,一个小小的银河正在以自己的土壤孕育着对抗命运的武器—— 神明。 神明、deities、deus、δαμων、,不同的文明赐予其不同的称谓,所指向之存在亦有差别,但那形象的大体轮廓却是确定的。 强大的、无法抗衡的、人力所不及的。 但这不过是蝼蚁对神明的定义。 银河有着它自己的选择。 神明,不论是混沌,亦是星神——银河对此的概念与定义极其严谨,从不模糊—— 概念与权柄统一的集合体。 这便是银河间“神明”的全部概括与描述,某种将自然与银河力量汇总起的个体,具有一定自我意志。 或许混沌的诞生亦是某种银河的默许,将无序亚空间进行分割与归类——而星神则是银河更加主动的尝试。 将权柄赐予意志。 将意志施于权柄。 不同的、相近的、互相融洽的概念与规则开始自动融合,于那些与它们相性良好的意志之上,又或许干脆从这些权柄间萌芽了意志。 但归途依旧统一。 意志具有反抗的能力——意志本身就是反抗的存在——意志就是抗衡、抗争的最好写照,没有规则会反抗它们的底层逻辑,但生命与意志本身却可以否决自己存在的基本意志,并进一步进化。 风吹走纸张,却无法吹走蝴蝶,生命的意义在于不服从,在于用自己的能力强行更改规则,宇宙是个该死的正在缓缓融合为一体的各色豆子粥,而意志则有能力将那些不一样的豆子挑出来,重新安放分类。 或许就像是自它之上诞生的意志与文明那般,银河拒绝熵增,拒绝热寂。 它需要意志——一个融合了一侧世界权柄的意志——只有这样,才能反抗熵增——但直接的权柄融合却只会带来无序的混乱,必须要有一个真正的赢家在统一这些权柄的时候将它们分门别类,忍受不同概念与权柄的冲突,阻止它们之间的完全融合。 这便是归一。 就像是至高天内的伟大游戏,最终且最后的结局注定是归一,自九开始,万权归于一体。 这便是星神间相互吞噬的源泉,自诞生之初被赐予的诅咒与祝福,注定走上一条同族相残相食之路,最后的生还者踏于圣殿,加冕银河。 物理侧与灵能侧的伟大游戏都是归一,这便是银河所选择的法则。 外侧者正嘶吼着,以银河足以聆听的音量,它本是最后的幸存者,却不是最终的赢家,一个弃甲而逃的懦者,一个落荒而逃的弱者,过于善良,过于犹豫,过于懦弱。 若银河具有意志——它大抵会很愤怒。 如果银河再更拟人些,让旁观者将那些恢弘的、难以归类的概念流淌概括尝试着翻译一下—— 它或许正在怒骂,跳脚破防,大骂这些文明与意志是不是脑壳有问题,它自己辛辛苦苦培养出的物理侧神族被自己培养出的奴隶粉碎,而那些奴隶在击碎自己桎梏后又并未选择继续将反抗熵增的路线走下去,反而亲自套上项圈,选择了跟最后星神一样的道路,自我放逐。 就没有文明或者存在在意一下银河的最终命运和反抗整个黑暗宇宙的最终结局吗? 为什么一个两个在成为了银河最大文明或意志后,不是选择自我放逐,就是选择自我放纵的? 先是古圣、然后是星神,随后是太空死灵,再然后崛起的灵族帝国则也陷入沉沦。 与之相比,整个银河的阴影——亚空间则变得和蔼可亲起来,自九为首,开始倒数,最终归一,四神同意伟大游戏的开始,并兢兢业业试着促成黑暗之王的诞生——但黑暗之王那个该死的混蛋拒绝了它,就像是该死的外侧者一样。 随后,混沌神被击碎,被分割,就像是昔日星神四散成碎,权柄再度分散。 是的,分散是好事,是拒绝熵增的体现,但分散亦是坏事,过散的权柄代表着弱小,即便可以在银河系内有一席之地,但要想抬头望向真正苍穹,直视宇宙的恶意,却依旧不够。 *****! 仔细聆听,这是银河在爆粗口。 当然,银河显然不具备意志,不具备一个统一的人格,这些都是某种规则与概念的表现,但显然它们对于现在的画面不甚满意。 但侧耳聆听、悉心观察——你会看见银河的不满。 ……………………………… 冥王、哈迪斯再再再再再一次睁开了他的眼。 但他眼中的画面并不是重症病房的天花板,也不是马卡多那张正指着鼻子骂他的脸,亦不是银河之间的点点繁星——而是一片黑暗。 黑暗到哈迪斯以为他自己没睁眼。 于是哈迪斯再次尝试了睁眼的动作,随后他想他大抵是睁着眼的,是他所处的环境太过漆黑,冥王心念一动,几团内部惨白,外焰轮廓却是漆黑。 他这才勉强看清了环境——依旧是他昔日陷入幻境时分的餐厅,只不过一切都昏暗下去了,墙壁上原本挂着的画也都不见了,连那副《蒙娜丽莎》都已不见。 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副巨大的、混沌的巨型画,整幅油画由一个颜色填满,无一丝遗漏,无一丝轮廓与形状。 只是一色。 仿佛填满全部天地与寰宇。 哈迪斯挠挠头,说不出那颜色究竟是什么——这显然是一种未被命名与定义的颜色,一种人类、惧亡者、虫族、任何文明与意志都没有见过的颜色。 但在看见它的第一眼,哈迪斯就知道这个颜色是最后的颜色——由全部颜色均匀混合而成,随后只存在这一种颜色,再无其他姹紫嫣红。 这显然是个让人下意识感觉到不舒服的颜色。 哈迪斯眨眨眼,想要试着脱离出这片幻境——他得返回战场,他试着平日里的做法,失败了。 于是他开始试着在这个房间里找门或者是窗户,“离开”这一动作将让他从深层意志里退出,回到外侧世界。 但随后他发现,整个环境在改变。 他行走着,餐厅却似乎越拉越大,沙沙的声音在哈迪斯脚下传出,他低头却看见大片大片的泰伦壳——内里是空的,血肉与内脏被什么存在吞吃了。 哈迪斯下意识擦擦嘴,心虚地移开目光。 应该不是他。 但估计就是他。 他继续行走,祈祷着不要再度遇到喷马卡多的电饭煲,好在尚且无事发生。 他依旧在行走,整栋房子外却传来了隐隐的咆哮,风暴在嘶吼,越来越大,带着疯癫与不清不楚的吟语。 这似乎是某种同类,哈迪斯想到,听见这个声音让他更加饥饿了,而似乎另一个存在亦在看着他流口水,就像是黑夜里直立朝他行走的熊瞎子。 但这幢房子现在既没有门,也没有窗,所以他们俩大抵现在都是安全的。 终于,他走到了他想他应该到的地方。 冥王周身的鬼火向前向上探了探,在看清面前的东西后,冥王诧异地挑了挑眉。 他看见一个工作台,跟他撞大运转生前自己家里面一模一样的工作台,只不过那上面并没有他所心爱的棋子,而是无数散落的,正在互相融合的拼图碎片。 这是要他拼? 哈迪斯坐下来,一把把那如山般的拼图碎片推到一边,准备清出一块干净的桌面再拼,但随后他的手却又碰到了什么,在拼图山的最下面,哈迪斯眨眨眼,将那个东西抽出来。 那是一个薄薄的小册子。 上面写着《银河自救指南》。 哈迪斯下意识回头,显然,屋外的怪物似乎也得到了跟他一样的东西。 某种存在选择了他,选择了冥王——这个下策中的下策,因为其他存在实在是太不争气了。 哦不,或许至高天中的万变之主亦可给予期待—— 前提是那个该死的人类之主不再玩弄他无趣的小把戏。 但这现实吗?这显然不现实。 在拼图之前,哈迪斯翻开了那本小册子。 (本章完) 彻底被赐福了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857章 【299】吃吃吃 第857章 【299.】吃吃吃 哈迪斯翻开书一看,里面条条道道横横竖竖,无论如何都看不懂,正着读,倒着读,最后哈迪斯终于从那些扭扭曲曲像是小爬虫般的咒语间看出文字——竟是满本写着“吃人”! 从来都是“吃”!一个字“吃”!向来如此,也总是如此过来的。 ……………………………… “还是醒不过来……” 老者深呼吸着,他眼中一片深沉,缓缓自冥王身旁站起,伸出的手悬停于空中,仍旧亮着灵能的光芒,却因为冥域的吞噬而变淡了不少。 [他当真有能力对付外侧者?] 一旁斜倚靠在柱子上的【莫塔里安】闷闷发话,原体低着头,头发一缕没一缕地垂下来,首逆者却只是自顾自摁着面上的鬼面面具,丝丝黑色烟尘自面罩与脸颊的缝隙中飘出,发出的声音也因此闷闷的。 “他有。” 马卡多沉着脸, “他没有也得有,这个银河间现在就剩他了,难道要我们去指望寂静王?” 【斯扎拉克已经死了。】 一旁抱着臂的死神莫塔里安发话,他皱着眉盯着马卡多,缕缕白雾在他周身翻滚,巨大的镰刀斜靠着身后的柱子。 马卡多大声地发出了一声呼吸的声音,随后侧过脸,继续试着查看哈迪斯的情况,不去理莫塔里安。 “军队正在撤退,但大部分军队撤不走——外侧者的速度太快,走至高天的话,在外侧者附近的亚空间也会陷入混乱,无法继续航行。” “呵呵……现在冥王星被置换,周围星区与外侧者预测路线上的世界也无法受到警告。” “**!!!” 魔纹者似乎小声咒骂了一声。 他似乎意识到将外侧者牵扯入这片战场是个错误,但假如没有外侧者的话,太空死灵的两支命运之矛将全部击中哈迪斯,那么冥王便直接被击碎了—— 失去唯一观测者的两支命运线届时将没有人能够预测其最终结局。 但现在提出这个馊主意的人并不在此,尼欧斯正在另一片战场梭哈,依旧是熟悉的配方,马卡多开始骂娘了,人类之主解决问题的方法总是不给未来留活路。 马卡多烦躁地眨眨眼,让自己的脑子尽可能不去骂那个混蛋,随后再度蹲下去,试着通过喂灵能的方式唤醒哈迪斯。 首逆者【莫塔里安】只是冷眼盯着马卡多的动作,并无声响。 场面忽然陷入了沉默之中,只有两个瘦高原体那沉重的呼吸声。 【我要上战场,】 死神忽然出声道,随手抓起自己身后的巨镰,镰刃朝下的镰刀在甲板上剐蹭发出呲呲的火星。 【我去拖延时间。】 莫塔里安说道,自顾自就要离开这里,马卡多依旧蹲着,表情烦躁,死神莫塔里安并不是没有尝试过唤醒哈迪斯,但也失败了。 灵能投进去,却像是掷向平静湖面的一粒石子,只荡起微微涟漪。 哈迪斯却只是昏迷——对于他们这些“灵能”生物来讲,现在能看见哈迪斯的表层状态就已经很不容易了,更不可能说再探测冥王身体内部的状态。 他们也试过进入冥王的里世界,但却被拒绝了——原本依靠着哈迪斯深层意识建立的世界此刻混乱无序,像是将所有的事物打碎,再重新拼凑起来一样。 一旁斜倚着柱子的首逆者眨眨眼,探出头看向那远去的莫塔里安。 “你也去帮忙。” 马卡多沙哑着嗓说道, “都给我去,必须拖到他醒。” 首逆者耸耸肩,他现在灵魂协议在马卡多那里,虽然他可以反抗,但现在似乎没什么反抗的念头,只是苍白地准备离开。 原体走了几步,却又再度站住,漫漫地朝后扭头看去,视线落到正在沉睡的冥王脸上,再粘滞的沉默后,又再度移开。 [比他健康太多了,真好。] 首逆者没头没脑扔了句话,随后又扭过头,大步踏进死神莫塔里安那些尚未消散的白雾间了。 雾气如雨,不见其间人。 “……” 马卡多不死心地再度试着将灵能压进冥海,但却仍旧毫无回响,老者垂头,阴影斜照上他的半边脸,他口中低声咒骂着,咒骂着帝皇与冥王。 最后…… “塔拉辛!” 马卡多猛地喊道,他抬起头,看向一旁的空气,仿佛在等待什么,时间似乎过了很久,随后无尽之皇那不靠谱的声音才断断续续地传过来。 那边似乎很混乱,因此塔拉辛不得不大声吼着跟马卡多对话, “跑!” 无尽者吼道,马卡多听见他那边宛如蹦爆米花的声音,那是空间正在扭曲时发出的声音, “你不打算让冥王回去帮你了?!” 马卡多不耐烦地喊道,那边的塔拉辛语调却是一亮, “怎么,哈迪斯醒了?!” “这就是我找你的原因!!!” 马卡多回吼道, “你不是说他消化完泰伦就可以苏醒了吗?!” “?!” 塔拉辛那边似乎陷入了短暂的惊愕,但它没办法立刻回答马卡多,马卡多听见痛苦的尖啸声,与一整块金属被捏扁的声音,本就混乱的通讯立刻陷入了沉默, “滋滋滋……” “啊哈!” 塔拉辛的声音再度自其间传出,但听起来无尽之皇现在已经又换了一具身躯了。 “说到哪儿了——哦对!你说哈迪斯还没有醒是吧!” “按照我的预测,他现在的确该醒了,如果没醒,可能是他主观意识还没打算苏醒——又或者是别的原因,老马啊!现在这情况我也没办法给你个准信儿,谁都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我感觉外侧者也跟当初我记得的不太一样了,我怀疑这是不是因为星神相遇,而产生的啥啥啥影响啊?!” 马卡多黑着脸,一个太空死灵叫他“老马”?但现在不是冲那个死灵质问的时候。 “那你有没有什么好建议?” 他耐着性子问道,塔拉辛那边的通讯又开始不好了——似乎外侧者已然临近了塔拉辛新分身的空间。 “跑啊!” 塔拉辛几乎毫无迟疑地喊道, “跑吧!带着哈迪斯那狗东西跑!老马啊,虽然这么说不地道,但你也看着让人类帝国撤吧,你们那些毛毛雨的军队压根对外侧者没用,不如试着多活一会儿——这仇是我们惧亡者和星神的!跟这个银河别的种族无关!” 马卡多再度深呼吸了一口气, “我现在知道为什么哈迪斯选你做盟友了,我当年还嗤笑他的愚蠢,现在我收回我的嘲讽,不过——好吧——但原体已经往你那边赶了,大部分的军队撤退,而有能力的原体前去助战,你觉得怎么样?” “……” 塔拉辛那端沉默了片刻,随后像是咬着牙一样, “可以……可以来,” 它说,“我可以给他们提供一些短期增幅灵能的装置——但别让他们抢了我们惧亡者击杀外侧者的荣耀!” 马卡多扯着嘴冷笑,通讯那端又传来了惨不欲生的大叫,然后是某种东西被烧糊,烧成气态的嘶嘶声,通讯因此又断了。 这次通讯并没有恢复,马卡多深吸了一口气,他疲惫地看向依旧睡得跟个死猪一样的哈迪斯,扼住了自己给这个躺着的伤员一脚的想法。 马卡多揉着太阳穴,等待着哈迪斯的自然苏醒。 ………………………… 吃!吃!吃! 从来如此,便对吗? 哈迪斯眼冒金星,感觉自己又饿了,打开的小册子像是有着魔力,让他忽然间感到自己饥肠辘辘,又只感到蚀骨的饥饿。 这让他想起来到这个世界的最初,巴巴鲁斯上贫瘠的庄稼能让他三天饿五顿。 他不信邪地又合上那本书,封面原本的字迹也消下去了,只剩下一片无序。 他越强大,便越接近这个世界的本质。 那便是—— 登阶!成神! 而只有一条路能抵达那里,抵达巅峰,哈迪斯混头晕脑地想到,那就是吃,吞吃下仇人的血肉,吞吃下抢夺来的果实,直到成长为庞然大物——才被逃避被吃的命运。 只有不被吃,才能活下来,才能拿起镰刀守护自己想要守护的。 这银河间存在真神,也只有神明能庇护一方。 哈迪斯放下书,缓缓起身,他锐如星子的黑瞳间映射出某种透彻的疯癫,蚀骨的饥饿。 正如现在正朝他嘶吼的外侧者一样。 现在他们都饥肠辘辘了。 赢家只会有一个,哈迪斯脑中回荡着这个念头,吃“人”的那个活下去,被吃的则死去。 这是某种自然规律,就像是种进土里的种子会发芽,现在,种子已经被种在土里了,因此必须发芽,必须破土而出。 (本章完) 第858章 【300】战前 第858章 【300.】战前 【莫塔里安】不语,他只是将鼻子埋进自己那长满獠牙的鬼面具里,缩着脖子深深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缭绕遮挡住双目实现的黑烟间,死神莫塔里安的身影朦胧。 真是疯了。 【莫塔里安】内心想到,他慢悠悠地走上前,无所谓地看着死神莫塔里安朝死亡守卫发号施令——而他自己的军队则早就被【莫塔里安】全部送回去了,毕竟那里面的“精神极限战士”说不定比【死亡守卫】还多。 【莫塔里安】直接放任他们回到另一个命运线的【巴巴鲁斯】里,要军团他们自己窝里斗。 他没什么精神地斜斜地站在死神身旁靠后一点的位置,漫不经心地聆听着死神的号令,随后整艘船开始剧烈地颤抖,引擎预热,随后在一声巨大沉闷的“嗡!”后冲向前线。 他们距离前线有一定距离,至少没有现在顶在前面的极限战士近,但按照外侧者朝他们奔来的速度看,双方碰上似乎也不过是半日的事情。 这其间,死神莫塔里安一直当首逆者像是死了那般,他只是埋首批阅一份又一份被死亡守卫递交上来的文件,签署一份又一份号令。 余光中,在那些纸张中,首逆者瞥见那其间写着什么“动员全员”、“封禁装置解禁”之类的文字。 但他依旧没兴趣,奄奄地吸着他的毒气,直到怀抱着一沓文件的卡拉斯砰!地一声踹开门,朝死神莫塔里安气冲冲地冲过来。 见卡拉斯这般气势,两位莫塔里安同时打了个哆嗦。 还好,那个嘴特别毒的卡拉斯一个眼神都没有给首逆者,他只是冲过去,将自己手里的文件不由分说地塞给死神莫塔里安,要原体赶紧在他死了之前签署掉。 【卡拉斯……饶了我吧,我都要去赴死了,我至少希望我死前一个小时不见这些令人作呕的纸。】 “我允许你死前七分钟内不批阅任何公文。” 【……残忍。】 卡拉斯依旧铁面无私,这些文件不光是包括战场调度的,还有后方暴风星域的各类规划,如果他们活下来了,或者没活下来,这些签署着原体签名的纸张将会成为相当有用的证据。 听到他们的对话,身后一言不发装鹌鹑的首逆者忍俊不禁,笑出了声。 这一笑就是卡拉斯的一个眼刀,首逆者急忙站好,但转念一想自己干嘛这么紧张,于是刚站好的身子又斜下去了。 “我想到了你跟着我们一起打的情况。” 卡拉斯一字一顿地说道,眼中苔绿色炯炯有神, “你的演技太差了,另一位莫塔里安,如果你想要骗过别人,至少先装着骗过自己吧。” 他指首逆者对谋反【基利曼】的野心, 首逆者耸耸肩, [至少结果大差不差。] “我当然知道,” 卡拉斯缓慢地,一字一顿地说道, “为了哈迪斯,当然是为了哈迪斯,我早该知道,我有时从噩梦中惊醒,盯着天花板思考,为什么似乎我认识的所有人都对那个该死的狗东西那么友好。” 那个名字让首逆者眼前一黑,但随后他站稳,无所谓地说道, [至少你对他一点也不友好。] “呵呵。” 卡拉斯冷笑了两声,随后转过头,不愿进行这毫无营养的对话,但刚刚沉默不语的死神莫塔里安忽然开口了。 【因为他值得,】 死神平淡地说,尽管他的声音因为面前的公文而低沉下去,首逆者好奇地瞥了一眼,但死神将那张纸攥地很紧,那上面盖着机械教、帝国、死亡守卫的三重印章。 莫塔里安绷紧下颌,手顿了顿,黑墨在其上染了一个小点,随后签署了“哈迪斯”的名字——他当然有代理权。 【他给了太多人希望。】 …………………… 战机颠簸,在狂暴的大气流中强行升空,克里格米德紧紧地抓着束缚带,好让自己不会像个翻滚的炒蛋一样在机舱内颠起来。 “我不明白——为什么忽然紧急撤离!” 克里格身旁的星界军大喊道,军队与编制早就被打散了,克里格认出那是个化学狗,那个满口黄牙的家伙现在正大吼着,他脖子上挂着的黑石项链在空中漂浮起来,打在他滑稽的大鼻子上, “为什么不让我们继续打?!” 他愤怒地喊道,“那帮子混沌的走狗呢?!” 克里格环顾四周,并没有在这个机舱里发现政委,可能政委都战死了,于是他皱眉地转过头,看向那个化学狗,闷闷的声音自面具后发出, “谨遵冥王教诲,这是他的旨意。” 化学狗转过头盯着克里格, “一个信冥王的克里格?!瞧瞧我发现了什么!” 各类星界军的信仰很杂,但无非就是冥王或者神皇,化学狗们信奉冥王,因为平常遇见混沌或者绿皮的时候,冥王的赐福是真顶用。 克里格则是信奉神皇的军队。 米德眉毛间的小山越来越高了, “是的,我信奉冥王,”他停顿了一下,“所以安静下来,保留体力,他需要我们更好地效忠于他,而不是现在死去。” “哈哈!” 老迈的化学狗用大拇指比了个划脖子的动作, “臭小子!我巴不得死在这里——好给我家里那几个混蛋领一笔丰厚的抚恤金!” 化学狗这种臭名昭著的军队原本是没有抚恤金这种说法的,或许也没有家人这种说法,米德想到,但后来涅槃系统推行,以及冥王与帝国之主基利曼联手签署帝国令,将更加科学规范的军人保障法落地,并成功——按照世人们的说法——保障了每一个军人的利益,哪怕是个混蛋化学狗——这个保障法显然很有效,有效到能让一个化学狗拥有“家人”这种东西。 因此这些有生之年能领到保障的化学狗大抵也都是感谢冥王的,只不过耻于说出,他们在战场上也挺拼命,米德希望他们是为了冥王与帝国而战,而不是抚恤金。 “那帮子混蛋怎么还留在地上?” 化学狗敲了敲窗户,透过那半透明的玻璃,在重重正在紧急升空撤退的战机群下,那些黑色与红色的点格外明显。 是冥教与机械教。 “因为冥王需要他们。” 米德闷闷地说道,他想那个红头发的女人是不是也留在某个星球的地面上了。 这是好事,为了她的信仰冥王牺牲,只不过克里格仍旧感到自己的胸口闷闷的,希望他下次死掉后不会再被死亡守卫的原体复活,而是掉进冥河。 “那劳什子冥王怎么不需要我们?!” 化学狗勃然大怒,骂了起来,这次米德懒得理他了,克里格闭上眼,只小声嘀咕了一句。 “因为他希望有人活着参与战后建设。” 他说,这是红头发冥教士的话,不是他的话。 地面之上,那些红与黑的小点依旧蠕动着,像是一条移动的长城,忙碌地建设着他所需要的巨型武器。 ………………………… “再快点!你们这些偷懒的家伙!” 柯克兰大骂道,手中的电缆鞭挥舞地更加卖力了。 他正位于一个巨大的黑石建筑内,建筑的地板上堆满了太空死灵、恶魔、与人类的尸体,护教军与机械贤者则匆忙地忙碌着,指挥着各类大型机械紧急搭建着这里。 他们已经知晓接下来所要面对的是某种无法被子弹与刀剑所击伤的存在,只有大型武器才能对其有微弱的伤害——这就是为什么机械教才是战争中最必须存在的势力。 “……许久不见,柯克兰,我的第一任大导师。” 平静的声音在柯克兰身后响起,巨大的阴影笼罩上柯克兰,柯克兰缓慢地回头,看见了那个该死的混蛋。 “你有脸见我?!你这个辞职的狗屁东西!” 金-306摊开手,屏幕上露出了一个“:)”。 “反正都要死了。” 金说, “我来见见你,顺便再管管你,上头下命令了——不,我应该自豪地说我申请的审批通过了。” “什么?!” 在柯克兰因为愤怒跳起来之前,金伸出一只金属手,BANG!地一声砸在柯克兰的脑壳上。 “这事只有你我能做,” 金的声音低沉下去,一般这种级别的命令都至少会派一个原体下来,但现在实在是没有人了,因此担子落在了两位机械教的老祖宗身上。 “第七号密令,”金压低声音,同时将密钥与压缩包发给柯克兰,“斩王令。” 柯克兰猛地扭头看向金。 “怎么?!”他的声音因为激动变了调,“我主当真要成神?!!!” “他当然不会!他是人!所以我们要拦住他!!!” 金咆哮着走过去,一把拽住想要跑的柯克兰,把他拽着领子提起来, “即便我辞职了,我的权限依旧在你之上,柯克兰,” 他一字一顿地说道, “而且这是冥王自己签署的密令,不管你愿不愿意,你不能违背他自己的意志——最后一遍,柯克兰,是冥王自己选择成为人类。” 柯克兰看着金,这个该死的“冥王神论”的创始人沉默着,最后,柯克兰缓慢地说道, “并不是冥王选择成为人类,而是他本该释放自己为神的本质,我依旧不赞成你的看法,” 柯克兰说道, “但是,我不能违背他的意志,指令已经发布,金,所以什么时候动手?” “我不知道。” 金松开了攥着柯克兰衣领的手,深呼吸了一口气。 “见机行事。” 大抵届时真正的决策权会落到两个大贤者手上——金并不认为若外侧者真的被击败了,帝国届时还能剩下有决策意识的原体。 所以他必须看紧柯克兰。 金想到,盯着柯克兰,此时此刻,在不同战场上,随着那道密令的发布,无数原本正在撤离的机械教舰船调转船头,开始朝着指定目标地航行。 ………………………… 基利曼深呼吸了一口气,疲倦地揉了揉自己的眉毛, 现在距离外侧者最近的是极限战士们,他们现在是战场上最强大的军团,理应他们先行顶上。 最荒谬的事情终究是发生了,被帝皇引过来驱狼吞虎的外侧者最终同帝国一战。 若最后冥王、帝国真的被外侧者所击碎——罗伯特·基利曼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滑稽的败局。 【我突然很后悔拥有一位名叫“帝皇”的父亲。】 基利曼平静地说道,舷窗外外侧者的白光已然照在他的身上,让蓝盔闪烁着幽幽白光。 他身旁只有卡尔加拘谨地站着——这位此前被基利曼发配在马库拉格批改公文的公文奴隶,虽然他的盔甲因为高强度战斗而坑坑洼洼,脸上也有着狼狈的伤痕,但因为不用批公文,现在这位极限战士的精神面貌反而比基利曼最初见到他的那样好不少。 自己原体话语间的疲态想要让卡尔加说些什么,但这句话的内容实在是过于惊世骇俗,卡尔加眨眨眼,最后选择装聋,眼观鼻鼻观心。 【总是沉默,总是隐瞒,总是在赌,总是临时告知,不愿意相信他的子嗣,不愿意相信他的子民,牺牲他自己,牺牲他的孩子,牺牲任何人,都可以牺牲。】 基利曼顿了片刻,眼底露着疲态, 【即便他的选择在事后都被证实为正确,但我依旧厌恶这样,我宁愿跟莫塔里安共事。】 【必须为冥王拖够时间。】 基利曼却又话锋一转,说道, 【不论是战斗……还是最终真的都失败了,帝国被击碎,只要哈迪斯还活着,我想他有办法让破碎的帝国重新站起来——也只有他有这个本事,我没有,帝皇更不可能有。】 或许基利曼有,但他真的真的不想再干了。 基利曼叹了口气,思绪破碎,自言自语,他指尖依旧残存着【阿尔法】脖颈的触感。 【最后就当是还他一次了,我、我们、人类、帝国欠他不少——我现在也开始动摇了,他究竟是不是人类?】 如果不是人类,那事情就更糟糕了。 基利曼再度叹了口气。 【我真不想当这个帝国之主了。】 他低下眼自言自语着。 (本章完) 第859章 【301】鸡飞狗跳的侧面战场 第859章 【301.】鸡飞狗跳的侧面战场 “命运如此奇妙!” 塔拉辛大喊道,它的这具新身躯晃晃悠悠地从甲板上爬起来——这已经是它在短短三小时内换的第108具身躯了。 “欧瑞坎——我从未想过惧亡者会跟人类帝国联盟——甚至动用灵能增幅侧!” 塔拉辛晃了晃手,但欧瑞坎并没有回复它,现在这位司星者的全部精力都在勉强维持住现在时空的基本法上。 “唉!” 塔拉辛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尽管惧亡者此时状态并不乐观,但好在塔拉辛自己很乐观。 它快步走到操作台前,朝那些彻底消失了心智、记忆与思维的太空死灵们呼喊, “开灵能增幅!优先增幅系统标记出的个体!” 塔拉辛呼喊着。 寂静之眼内,布置于战场隐蔽处的太空死灵舰船上,诡异的亚空间光芒划过。 ……………………………… 【……】 安格隆双目放空,整个战场之上,那股诡异的亮白色甚至穿透了层层粉紫色烟雾,让所有人都清晰地看见了那正在降临这里的亮白外侧者。 两位安格隆的战场距离外侧者的跃迁目的地也极近,现在想要撤退似乎有些来不及了。 而安格隆则也并不怎么想要撤退。 他那原本光洁荣耀的战甲上现在被溅上了各类奇奇怪怪的液体,有些粘稠的液体已经开始半干涸了——安格隆希望这些液体它们都是鲜血,但显然它们不全是。 安格隆深深——他立刻制止住了自己深呼吸的想法,他并没有带头盔,而现在他所处的整个战场上全部笼罩着粉紫色的烟雾——其间战斗、瘫软在地抽搐的色孽魔军正享受地大口大口呼吸着,显然是吸嗨了。 虽然原体有抗毒能力,但谁知道那帮色孽分子会不会往烟雾里加些让安格隆作呕的东西。 安格隆摇摇头,他感到自己脑中的怒气与荣耀从未褪去,即便是面对敌方的各类侮辱性攻击,安格隆也死死地坚守着内心阵地。 他不能崩溃,这亦是一场心理战,两位安格隆的灵能精神连接着他们的战士,如果原体崩溃,那么他们的军队也会立刻溃不成军。 好在他的战士们并未屈从,吞世者宁愿战死,手握着手雷在敌军阵间爆开,也不愿被【吞世者】们活着俘虏——任何有神智的人都知道被俘虏的下场——对面可是色孽势力。 [呼……呼……~] 红砂之主对面,纵欲者【安格隆】正攥着自己的一支胳膊喘息,汩汩亮粉色的鲜血自他的指缝间流出,那条胳膊的角度就像是折断了一样。 他那被轻纱重重裹起来的腹部也被战斧劈开,肠子露出来,愈合,再度被劈开,随后狂欲者干脆将他那长长的肠子卷在自己脖间,在战斗的同时让自己感受那份窒息的快感。 这暂时增幅了狂欲者的战力,但随后他又萎靡下去了,安格隆相信,若这场战争继续,那么赢家只会他。 [真是劲啊~!] 狂欲者喘息一声,再度朝安格隆张开了怀抱,如尖牙般的肋骨自他怀间破血肉而出,就像是一个活着的移动铁处女,就在之前的战斗中,狂欲者用他的拥抱击杀了六个吞世者——并持续朝着安格隆张开怀抱。 【……】 安格隆已经完全不想说话了,他只有一个必须赢的念头,输的代价无法接受——随后,他感到某种奇异的频率,周围的亚空间开始增幅。 安格隆心中一紧,他连忙看向狂欲者,好消息是狂欲者似乎并没有收到灵能增幅,这似乎是定向的。 随后,塔拉辛联合基利曼的通知传到了安格隆这边。 【原来如此……】 安格隆想到,他咧嘴一笑,感到自己战斧上的光辉开始闪耀,原本略显萎靡的精神领域保护再度变得坚固。 太空死灵同帝国合作,为处于外侧者一个跃迁区内的所有帝国原体提供灵能增幅。 这下他可以直接砍了那个该死的玩意儿了——狂欲者的存在几乎是赤裸裸地在侮辱安格隆的人格。 原体的面色显然变得越发坚毅,他手中的战斧宛如会呼吸一般,感受着主人的脉搏与战意——安格隆有信心下一次交手直接斩下来那个该死家伙的脑袋。 ?! 不对,红砂之主咬着牙想到,斩下那家伙的头颅只会让他重新回到自己的老巢,正确的做法是彻底让他覆灭——彻底死亡,只有冥王或者别的强大的星神能做到这一点。 冥王在上。 安格隆试探性地想到,毫无意外地并未收到哈迪斯的回应。 那就……安格隆的视线微微上移,看向天边白光。 必须困住那家伙,在外侧者降临前,不能让他跑掉,或者自尽。 安格隆并不想仅仅杀死他,必须要让狂欲者挫骨扬灰,彻底成为虚无,才能一解心头之恨,消磨他往自己身上喷液体的行为。 但是…… 安格隆感到自己的头皮发麻,他再度意识到一件事,他该怎么困住狂欲者?拖到外侧者降临? 原体尚未思忖好预案,他对面,又一次让自己窒息的狂欲者饶有兴趣地看向红砂之主,身为强灵能原体,他自然看见了那正在增幅安格隆灵能的亚空间波涛。 [真是耍赖。] 狂欲者笑起来,无趣地舔了舔舌头,与认为自己还能再战,却又狼狈的安格隆不同,色孽的恶魔王子显然并不想再打下去了,打又打不死,爽也爽不起。 而现在,看见周身重新亮起光芒的安格隆,狂欲者无奈地举起了手, [好吧,我投降。] 他朝安格隆调皮地眨了眨媚眼,随后直接一个夸张地倒地, [来俘虏我吧~Darling~如果你不来……我可要回去了——难道你不想同我共度春宵,黄粱一梦吗~] 安格隆忽然很想给自己的脑袋来一斧头,他受不了了。 ……………………………… 【……】 沉闷的呼吸声自粘稠沼泽之下传来,随后那厚厚的粘液中,喷吐出无数炽热的水泡,就像是水面沸腾那般,一个巨人缓缓站起,满身焦黑,燎着火红的光辉,就像是一块炭火。 [……] 他对面,那个臃肿、巨大、由重重沼泽间腐败生灵围上去包裹起的巨型蜥蜴——或者说龙型的生物慢吞吞转过身,看向这个再度站起的铁匠。 它巨大的鼻孔中喷吐出恶臭的鼻息,原本嗡鸣的蝇虫顿时纷纷落地。 两个伏尔甘都是不死之身,这让他们之间的战斗格外漫长,到最后似乎天地间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个。 而他们都同样顽固、倔强,比起另一侧鸡飞狗跳,娇喘与怒骂不断的安格隆一线,两位伏尔甘的战斗是沉默的,他们仅仅是用不认同的目光看向对面,双目中淌出泪滴。 但随着一次又一次的死亡,火龙之主伏尔甘复活的时间间隙却越来越长了,若再这么拖下去,最后伏尔甘的结局只会是战败,甚至更糟,被同化。 但随着天边亮起一道隐隐的白光,火龙之主伏尔甘感到某种力量——某种希望涌上来了,为他带来勇气。 两位伏尔甘的战线在距离外侧者较远的战区,但也在外侧者下一次的跃迁范围内。 耳边传来基利曼的命令,火龙之主再度握紧了战锤,伏尔甘永不死,他那燃烧着不灭之火的双目中,火光正旺。 …………………………… 【为什么就我们没收到灵能增幅?!!!】 科兹大叫道,再度敏捷地躲过恐虐王子【科拉克斯】的一击,血爪堪堪在他脸侧划过,红色的虚影在空中画出一重重风暴。 【我们距离外侧者最远。】 科拉克斯咽了口唾沫说道,他显然有些狼狈,他的胸甲被击碎了,自破碎的盔甲间望去,可以看见一击贯穿伤。 让两位擅长打侧面刺杀的原体对付一位恐虐王子,显然有些不太妥当,虽然他们是正义的二打一。 [别……跑……] 伯劳鸟嘶吼着,他的口中喷出血气,双目圆睁,其间一片血红,恐虐的信徒已经杀红了眼,只想要将自己眼前的一切都撕碎。 【这是歧视!这是黑幕!我要举报基利曼!!!举报帝国之主给我们穿小鞋!!!】 比起每一次喘息都吐出血沫的科拉克斯,康拉德显然更加活跃,他聒噪地大叫着,叫声显然让伯劳鸟【科拉克斯】更加烦躁了,恐虐王子挥舞着血爪,放弃了他面前的科拉克斯,朝康拉德扑过去。 但康拉德却像是瓜田里的猹,灵活地躲开了每一次伯劳鸟的进攻,这进一步激怒了恐虐王子,伯劳鸟的进攻越来越快。 【罗伯特·基利曼搞特殊!!!】 康拉德的大叫破声,震耳欲聋,科拉克斯都想要捂上耳朵了,但就在这一声间, 康拉德见缝插针,他脸上咧着的扭曲微笑毫不掩饰,闪电爪朝伯劳鸟的脖颈刺去,沉迷进攻的伯劳鸟猛地一惊,无暇回防只得移开身位——导致闪电爪重重地在他脸上绽开血花,科拉克斯看见了伯劳鸟那飞旋在空中的鼻子与半颗眼球了。 好机会! 不顾胸口处传来剧烈的撕裂痛感,科拉克斯窜过去,黑影在空中划出一道黑色闪电,手爪直冲伯劳鸟的第二颗心脏位置扑去。 嗤! 科拉克斯感到右手传来的阻力,听见盔甲与骨骼破碎的声音,随后一个快到几乎反应不过来的血色虚影自身前朝他扑来! 【芜!】 科拉克斯猛地被身后的巨力一拽,那朝他冲过来的血爪堪堪划过他的脖颈,渡鸦之主感到自己头上流出了一滴冷汗,再回头,看见康拉德正笑吟吟地看向他,松开了科拉克斯像是鸟羽一样的披风。 【你瞧,要是基利曼给咱俩灵能加成,刚才那一击配合早就拿下他了。】 康拉德吐了吐舌头,眼底的寒光却依旧死死盯着伯劳鸟的方向,在那里,那个满身血色的怪物再度站起来了,肌肉扭曲,进一步变得庞大起来。 【这下好了,他好像进第三阶段了。】 康拉德无辜地眨眨眼,下一刻,他忽地消失,留下猛然扭头的科拉克斯面对来自伯劳鸟的怒火。 ……………………………… 【闭嘴!!!】 安格隆崩溃地大叫到,给了地上正在翻滚的人棍蛆一脚,地上被砍断四肢的狂欲者现在就像是一个小型移动的喷壶,不断从各种口子里喷出各色液体,誓要喷安格隆一脸。 安格隆显然很后悔自己的武器为什么不是像圣吉列斯的长矛那样,他想要敲晕狂欲者,但在“敲”这个动作进行的距离不足以让他保持体面。 正在翻滚的狂欲者忽然停下来,他仰面瘫倒,朝安格隆调皮地眨了眨眼。 [我不会死,] 他露出癫狂的笑容, [莫塔里安不会让我死。] 他眨了眨眼,这句话的确在安格隆脑中升起了疑惑——原体尚且记得另一侧的莫塔里安,观感显然比他们这边的好,并且看上去更理智。 所以为什么? 安格隆摇摇头,将这个念头从自己脑中摇出,他没必要听这个疯子的话,他朝地上啐了口唾沫,然后一脚瞄准狂欲者的脑袋踢过去,头骨破碎的声音清晰可闻。 【冥王在上……哈迪斯,冥王啊,帮帮你的好兄弟,降临吧,我受不了了。】 安格隆小声地说道。 ………………………… 【你来了。】 基利曼连目光都懒得给对方,他身后传来两个一前一后的脚步声,比脚步声先至的是高度已至原体膝盖的滚滚白雾。 【来了。】 莫塔里安淡淡地说道,站到基利曼身旁。 【圣吉列斯呢?】 他问道,这句话似乎令基利曼更加苍老了,原体叹了口气,摇摇头。 【他去追随我们的父亲了。】 【……】 【这可不是个好的选择。】 莫塔里安低声说道,原体抬眼,盯着前方那个仿佛覆盖了整个银河的光球。 外侧者…… 【你打算怎么打?】 基利曼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听塔拉辛的。】 莫塔里安低下声音,听从一个异族的话显然对原体来讲有些难以接受,即便那是他们的盟友。 但这是唯一答案。 随着莫塔里安的话,无尽者的大叫刚好抵达了战场。 “哈喽?!哈喽!我准备好了!你们那边怎么样?!” (本章完) 第860章 【302】唉,短暂登个神,就是玩 第859章 【301.】鸡飞狗跳的侧面战场 “命运如此奇妙!” 塔拉辛大喊道,它的这具新身躯晃晃悠悠地从甲板上爬起来——这已经是它在短短三小时内换的第108具身躯了。 “欧瑞坎——我从未想过惧亡者会跟人类帝国联盟——甚至动用灵能增幅侧!” 塔拉辛晃了晃手,但欧瑞坎并没有回复它,现在这位司星者的全部精力都在勉强维持住现在时空的基本法上。 “唉!” 塔拉辛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尽管惧亡者此时状态并不乐观,但好在塔拉辛自己很乐观。 它快步走到操作台前,朝那些彻底消失了心智、记忆与思维的太空死灵们呼喊, “开灵能增幅!优先增幅系统标记出的个体!” 塔拉辛呼喊着。 寂静之眼内,布置于战场隐蔽处的太空死灵舰船上,诡异的亚空间光芒划过。 ……………………………… 【……】 安格隆双目放空,整个战场之上,那股诡异的亮白色甚至穿透了层层粉紫色烟雾,让所有人都清晰地看见了那正在降临这里的亮白外侧者。 两位安格隆的战场距离外侧者的跃迁目的地也极近,现在想要撤退似乎有些来不及了。 而安格隆则也并不怎么想要撤退。 他那原本光洁荣耀的战甲上现在被溅上了各类奇奇怪怪的液体,有些粘稠的液体已经开始半干涸了——安格隆希望这些液体它们都是鲜血,但显然它们不全是。 安格隆深深——他立刻制止住了自己深呼吸的想法,他并没有带头盔,而现在他所处的整个战场上全部笼罩着粉紫色的烟雾——其间战斗、瘫软在地抽搐的色孽魔军正享受地大口大口呼吸着,显然是吸嗨了。 虽然原体有抗毒能力,但谁知道那帮色孽分子会不会往烟雾里加些让安格隆作呕的东西。 安格隆摇摇头,他感到自己脑中的怒气与荣耀从未褪去,即便是面对敌方的各类侮辱性攻击,安格隆也死死地坚守着内心阵地。 他不能崩溃,这亦是一场心理战,两位安格隆的灵能精神连接着他们的战士,如果原体崩溃,那么他们的军队也会立刻溃不成军。 好在他的战士们并未屈从,吞世者宁愿战死,手握着手雷在敌军阵间爆开,也不愿被【吞世者】们活着俘虏——任何有神智的人都知道被俘虏的下场——对面可是色孽势力。 [呼……呼……~] 红砂之主对面,纵欲者【安格隆】正攥着自己的一支胳膊喘息,汩汩亮粉色的鲜血自他的指缝间流出,那条胳膊的角度就像是折断了一样。 他那被轻纱重重裹起来的腹部也被战斧劈开,肠子露出来,愈合,再度被劈开,随后狂欲者干脆将他那长长的肠子卷在自己脖间,在战斗的同时让自己感受那份窒息的快感。 这暂时增幅了狂欲者的战力,但随后他又萎靡下去了,安格隆相信,若这场战争继续,那么赢家只会他。 [真是劲啊~!] 狂欲者喘息一声,再度朝安格隆张开了怀抱,如尖牙般的肋骨自他怀间破血肉而出,就像是一个活着的移动铁处女,就在之前的战斗中,狂欲者用他的拥抱击杀了六个吞世者——并持续朝着安格隆张开怀抱。 【……】 安格隆已经完全不想说话了,他只有一个必须赢的念头,输的代价无法接受——随后,他感到某种奇异的频率,周围的亚空间开始增幅。 安格隆心中一紧,他连忙看向狂欲者,好消息是狂欲者似乎并没有收到灵能增幅,这似乎是定向的。 随后,塔拉辛联合基利曼的通知传到了安格隆这边。 【原来如此……】 安格隆想到,他咧嘴一笑,感到自己战斧上的光辉开始闪耀,原本略显萎靡的精神领域保护再度变得坚固。 太空死灵同帝国合作,为处于外侧者一个跃迁区内的所有帝国原体提供灵能增幅。 这下他可以直接砍了那个该死的玩意儿了——狂欲者的存在几乎是赤裸裸地在侮辱安格隆的人格。 原体的面色显然变得越发坚毅,他手中的战斧宛如会呼吸一般,感受着主人的脉搏与战意——安格隆有信心下一次交手直接斩下来那个该死家伙的脑袋。 ?! 不对,红砂之主咬着牙想到,斩下那家伙的头颅只会让他重新回到自己的老巢,正确的做法是彻底让他覆灭——彻底死亡,只有冥王或者别的强大的星神能做到这一点。 冥王在上。 安格隆试探性地想到,毫无意外地并未收到哈迪斯的回应。 那就……安格隆的视线微微上移,看向天边白光。 必须困住那家伙,在外侧者降临前,不能让他跑掉,或者自尽。 安格隆并不想仅仅杀死他,必须要让狂欲者挫骨扬灰,彻底成为虚无,才能一解心头之恨,消磨他往自己身上喷液体的行为。 但是…… 安格隆感到自己的头皮发麻,他再度意识到一件事,他该怎么困住狂欲者?拖到外侧者降临? 原体尚未思忖好预案,他对面,又一次让自己窒息的狂欲者饶有兴趣地看向红砂之主,身为强灵能原体,他自然看见了那正在增幅安格隆灵能的亚空间波涛。 [真是耍赖。] 狂欲者笑起来,无趣地舔了舔舌头,与认为自己还能再战,却又狼狈的安格隆不同,色孽的恶魔王子显然并不想再打下去了,打又打不死,爽也爽不起。 而现在,看见周身重新亮起光芒的安格隆,狂欲者无奈地举起了手, [好吧,我投降。] 他朝安格隆调皮地眨了眨媚眼,随后直接一个夸张地倒地, [来俘虏我吧~Darling~如果你不来……我可要回去了——难道你不想同我共度春宵,黄粱一梦吗~] 安格隆忽然很想给自己的脑袋来一斧头,他受不了了。 ……………………………… 【……】 沉闷的呼吸声自粘稠沼泽之下传来,随后那厚厚的粘液中,喷吐出无数炽热的水泡,就像是水面沸腾那般,一个巨人缓缓站起,满身焦黑,燎着火红的光辉,就像是一块炭火。 [……] 他对面,那个臃肿、巨大、由重重沼泽间腐败生灵围上去包裹起的巨型蜥蜴——或者说龙型的生物慢吞吞转过身,看向这个再度站起的铁匠。 它巨大的鼻孔中喷吐出恶臭的鼻息,原本嗡鸣的蝇虫顿时纷纷落地。 两个伏尔甘都是不死之身,这让他们之间的战斗格外漫长,到最后似乎天地间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个。 而他们都同样顽固、倔强,比起另一侧鸡飞狗跳,娇喘与怒骂不断的安格隆一线,两位伏尔甘的战斗是沉默的,他们仅仅是用不认同的目光看向对面,双目中淌出泪滴。 但随着一次又一次的死亡,火龙之主伏尔甘复活的时间间隙却越来越长了,若再这么拖下去,最后伏尔甘的结局只会是战败,甚至更糟,被同化。 但随着天边亮起一道隐隐的白光,火龙之主伏尔甘感到某种力量——某种希望涌上来了,为他带来勇气。 两位伏尔甘的战线在距离外侧者较远的战区,但也在外侧者下一次的跃迁范围内。 耳边传来基利曼的命令,火龙之主再度握紧了战锤,伏尔甘永不死,他那燃烧着不灭之火的双目中,火光正旺。 …………………………… 【为什么就我们没收到灵能增幅?!!!】 科兹大叫道,再度敏捷地躲过恐虐王子【科拉克斯】的一击,血爪堪堪在他脸侧划过,红色的虚影在空中画出一重重风暴。 【我们距离外侧者最远。】 科拉克斯咽了口唾沫说道,他显然有些狼狈,他的胸甲被击碎了,自破碎的盔甲间望去,可以看见一击贯穿伤。 让两位擅长打侧面刺杀的原体对付一位恐虐王子,显然有些不太妥当,虽然他们是正义的二打一。 [别……跑……] 伯劳鸟嘶吼着,他的口中喷出血气,双目圆睁,其间一片血红,恐虐的信徒已经杀红了眼,只想要将自己眼前的一切都撕碎。 【这是歧视!这是黑幕!我要举报基利曼!!!举报帝国之主给我们穿小鞋!!!】 比起每一次喘息都吐出血沫的科拉克斯,康拉德显然更加活跃,他聒噪地大叫着,叫声显然让伯劳鸟【科拉克斯】更加烦躁了,恐虐王子挥舞着血爪,放弃了他面前的科拉克斯,朝康拉德扑过去。 但康拉德却像是瓜田里的猹,灵活地躲开了每一次伯劳鸟的进攻,这进一步激怒了恐虐王子,伯劳鸟的进攻越来越快。 【罗伯特·基利曼搞特殊!!!】 康拉德的大叫破声,震耳欲聋,科拉克斯都想要捂上耳朵了,但就在这一声间, 康拉德见缝插针,他脸上咧着的扭曲微笑毫不掩饰,闪电爪朝伯劳鸟的脖颈刺去,沉迷进攻的伯劳鸟猛地一惊,无暇回防只得移开身位——导致闪电爪重重地在他脸上绽开血花,科拉克斯看见了伯劳鸟那飞旋在空中的鼻子与半颗眼球了。 好机会! 不顾胸口处传来剧烈的撕裂痛感,科拉克斯窜过去,黑影在空中划出一道黑色闪电,手爪直冲伯劳鸟的第二颗心脏位置扑去。 嗤! 科拉克斯感到右手传来的阻力,听见盔甲与骨骼破碎的声音,随后一个快到几乎反应不过来的血色虚影自身前朝他扑来! 【芜!】 科拉克斯猛地被身后的巨力一拽,那朝他冲过来的血爪堪堪划过他的脖颈,渡鸦之主感到自己头上流出了一滴冷汗,再回头,看见康拉德正笑吟吟地看向他,松开了科拉克斯像是鸟羽一样的披风。 【你瞧,要是基利曼给咱俩灵能加成,刚才那一击配合早就拿下他了。】 康拉德吐了吐舌头,眼底的寒光却依旧死死盯着伯劳鸟的方向,在那里,那个满身血色的怪物再度站起来了,肌肉扭曲,进一步变得庞大起来。 【这下好了,他好像进第三阶段了。】 康拉德无辜地眨眨眼,下一刻,他忽地消失,留下猛然扭头的科拉克斯面对来自伯劳鸟的怒火。 ……………………………… 【闭嘴!!!】 安格隆崩溃地大叫到,给了地上正在翻滚的人棍蛆一脚,地上被砍断四肢的狂欲者现在就像是一个小型移动的喷壶,不断从各种口子里喷出各色液体,誓要喷安格隆一脸。 安格隆显然很后悔自己的武器为什么不是像圣吉列斯的长矛那样,他想要敲晕狂欲者,但在“敲”这个动作进行的距离不足以让他保持体面。 正在翻滚的狂欲者忽然停下来,他仰面瘫倒,朝安格隆调皮地眨了眨眼。 [我不会死,] 他露出癫狂的笑容, [莫塔里安不会让我死。] 他眨了眨眼,这句话的确在安格隆脑中升起了疑惑——原体尚且记得另一侧的莫塔里安,观感显然比他们这边的好,并且看上去更理智。 所以为什么? 安格隆摇摇头,将这个念头从自己脑中摇出,他没必要听这个疯子的话,他朝地上啐了口唾沫,然后一脚瞄准狂欲者的脑袋踢过去,头骨破碎的声音清晰可闻。 【冥王在上……哈迪斯,冥王啊,帮帮你的好兄弟,降临吧,我受不了了。】 安格隆小声地说道。 ………………………… 【你来了。】 基利曼连目光都懒得给对方,他身后传来两个一前一后的脚步声,比脚步声先至的是高度已至原体膝盖的滚滚白雾。 【来了。】 莫塔里安淡淡地说道,站到基利曼身旁。 【圣吉列斯呢?】 他问道,这句话似乎令基利曼更加苍老了,原体叹了口气,摇摇头。 【他去追随我们的父亲了。】 【……】 【这可不是个好的选择。】 莫塔里安低声说道,原体抬眼,盯着前方那个仿佛覆盖了整个银河的光球。 外侧者…… 【你打算怎么打?】 基利曼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听塔拉辛的。】 莫塔里安低下声音,听从一个异族的话显然对原体来讲有些难以接受,即便那是他们的盟友。 但这是唯一答案。 随着莫塔里安的话,无尽者的大叫刚好抵达了战场。 “哈喽?!哈喽!我准备好了!你们那边怎么样?!” (本章完) 第861章 【303】神明啊,不过尔尔 第861章 【303.】神明啊,不过尔尔 随着莫塔里安的动作,那根略显苍白的绳索抖了抖。 基利曼感觉自己被惊吓的内心也随着那根绳子抖了一下。 人类之主究竟交给了基利曼什么?交给了他足够重、足够多的宝藏——只不过先前罗伯特·基利曼从未亲眼看见那些财宝。 现在他看见了。 基利曼下意识顺着那其间较粗的绳丝望去,他那闪烁着璀璨金光的眼中亮起亿亿万万或明或暗的火光,他看向那些灵魂,在他沉浸于眼中那奇景时,那些灵魂似乎随着帝国之主的呼吸所起伏。 他看见每个人的贪与欲,看见每个人的能力,看见那些被明码标注出的价值,看见可以签订契约的客体,看见可以被支配的工具。 只要他想,他可以做到同任何一个忠于帝国的人类签订契约——并支配。 与此同时,在那亿万火光间,几片大火茫然烧起来,带着不同的光泽,那是基利曼的兄弟们,原体们的光辉。 基利曼感到自己的大脑正在颤抖。 他真正、实实在在地意识到了当初那份强迫帝皇签订的条约究竟给他带来了什么,帝国之主最初仅仅是认为要求别人按照契约履行义务与责任极其便利,但现在他意识到,契约本身可以不具备公平与正义性,因为他天生拥有支配权。 这就是罗伯特·基利曼的灵能本质——他先前将这些天赋全浪费在案牍间,让每一位官员负责,看穿每一个写下条令人的内心与所需所求。 但现在,基利曼意识到他的本质,更加冰冷,更加残酷,更加霸道,并非具有直接的攻击力,并非可以架在敌人脖颈间的镰刀,并非张嘴可以呲出的獠牙,而是更加高级化,更加文明化的能力,他的能力建立在文明与种族之上,建立在阶级与支配之上。 基利曼咽了口唾沫,眼神恍惚地看向他面前支着镰刀的莫塔里安,他的这位兄弟似乎还想要询问基利曼情况,却不知基利曼此刻内心正惊恐地盯着那根象征“支配”的绳索。 在内心深处,基利曼仍然抗拒“支配”他的朋友们,他的兄弟们,他所信任的人们。 【怎么样?】 莫塔里安昂了昂头,目光平静, 【试着释放你的灵能,基利曼,将你的力量灌注进祭坛内,这不需要你把自己的灵能显现出更加具体的模样——这对你来讲太难。】 真的难吗? 基利曼盯着那根不存在绳索思忖着,他很想碰一碰那根绳子,但他忍住了——至少现在暂且先不要对他的兄弟们使用强制手段,或许他可以对其他人试试。 他不敢,也不想告诉莫塔里安他究竟觉醒了什么,基利曼不认为这个可以缓解原体之间关系,现在也不适合提出这件事,任何一位原体如果知道他们像是狗一样拴着一根绳子,绳子的另一端是基利曼……任谁都会不爽的。 基利曼只是沉默地点点头,尝试按照莫塔里安所说释放灵能。 璀璨夺目的金光在基利曼湛蓝的盔靴下亮起,随后迅速攀爬向那些鲜血写就的丝线,血色的大网自中心渲染为耀金,闪亮的金色飞速朝外侵染着,转瞬便抵达了祭坛边缘,开始朝黑石塔攀登。 十三座主塔之上,一层层金色符文亮起,在黑塔表面之上的符文外侧,又浮空层层亮起十二道符文,无数数字与扭曲的文字蠕动着交相呼应,瞬间整颗星球半侧都变得金碧辉煌,宛如圣光洒下的天堂。 这些符文的模版都是由数字命理学大师莫塔里安提供——若马格努斯在这里,或许会直接惊呼出声,如此强大与美妙的法阵竟然出自莫塔里安之手,这些法阵看着比原体本身赏心悦目太多了。 基利曼平静地呼吸着,他原本以为释放灵能会让他感到疲倦,但事实相反,随着灵能的释放,他反而感到了某种释然的轻松,就像是一直憋气的人忽然学会了如何呼吸。 一层层灵能共鸣,基利曼聆听见每个人内心深处的渴望,有人希求荣耀,有人希求生存,重重低语回荡着,被帝国之主所聆听。 神圣的金光笼罩在他越发高大的身形之上,基利曼下意识抬手,去回应那些灵魂,那些火苗仿佛一瞬间便在他的面前,他的手指轻轻撩拨着那些火焰,那灵魂之火更加雀跃起来了,更加闪耀,更加强大。 眼见那点点星火越发旺盛,基利曼心中也涌现出某种淡淡的欣慰,他晃了晃神,再度看向他面前的莫塔里安。 现在他应该是已经进入了所谓的“灵能视角”,基利曼看见一个苍白的,瘦骨嶙峋,犹如稻田间用白骨质感的虫盔胡乱搭成的高耸稻草人。 基利曼张了张嘴。 +这里交给我。+ 他说,语气比往日里更加坚定与不容置疑,他面前支着镰刀的莫塔里安瞥了他一眼,眼中满是基利曼看不懂的深意,随后苍白之主毫无留恋地点了点头。 【主战场给你,】 他说,又抬起下巴,点了点基利曼身后那些军队,那些灵魂, 【必要的时候,我想你可以使用你手上的权力——这些都是你尽职尽责所应得的。】 这句话隐含的深意让基利曼感到不寒而栗,他难以置信地盯着莫塔里安,却见莫塔里安仍旧像是往常那样,苍白之主在故事最初就做好牺牲一切,燃烧一切的准备了,毕竟他最开始就一无所有,最坏不过回到开头。 莫塔里安转身,抬手摆了摆,随着一阵白雾在基利曼面前腾起,那个高瘦的原体消失在战场之上。 ……………………………… 【然后是你。】 莫塔里安淡淡地说道,他抬眼瞥了眼手下败将,首逆者站在祭坛之内,大张着手臂,仿佛在向莫塔里安展示他已经无所畏惧。 比起先前基利曼那边的人山人海,首逆者这边空荡无一人,只有像是锁链般的祭坛符文将他死死地束在这里,十四座黑石塔屹立于远方,高度与其上符文的精细度似乎都差了基利曼那边一分。 [守好这里,我知道。] 首逆者说道,眼死死地盯着莫塔里安,仿佛要把他看出一个洞。 [大可放心,我不会偷懒的。] [毕竟我的最终目标不是让一切都毁灭,] 首逆者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道,眼中那团火再度燃起来了,他的后手在【赫瑞拉】那里,在此之前,他怎么能然一切都毁灭在外侧者手中? 首逆者历尽千辛万苦、跋山涉水,只为讲述一个并不怎么高妙、充满痛苦与失去的故事,他又怎么甘心在故事快要结局的尾声被外力降神将一切都破坏掉? [但真是可惜,我没能将我自己的力量用在斩杀基利曼——或者你身上。] 【呵。】 莫塔里安冷笑了一声,手中的动作丝毫没有减慢,十四把匕首插进首逆者身躯之内,末端系着连接祭坛的黑色锁链,漆黑的鲜血顺着锋利的刀刃向下流淌,像是一道黑色的细线。 漆黑混沌的颜色在大地之上渲染开来,宛如绽开一朵罪之花。 【好了。】 莫塔里安拍拍手,像是在拍掉手上毫不存在的脏污,他对待首逆者的态度一点不客气,一方面是因为这个人依旧是“敌人”,另一方面,莫塔里安知道自己不会因为这点小的区别对待就撂担子不干。 【转变形态。】 他说,首逆者给了他一个眼刀,两个莫塔里安绷着脸火药味儿十足地注视了一刻,随后,那团黑色的火焰燃烧起来。 莫塔里安干笑了一声。 火焰熊熊,撑起那些高瘦的盔甲,混沌而肮脏的三色焰火跃动于那些漆黑的火团内,宛如静脉血管那般,源源不断地向着这只庞然巨物输送力量。 【你们那边……如此利用混沌……】 莫塔里安饶有深意的话语消逝于风中,那个被十四道匕首刺伤的巨兽正愤怒地盯着他,丝毫不掩饰他灵魂深处的恶意。 漆黑的火团熊熊,于先前的淋漓出的黑色血液之上燃烧,顷刻间整个祭坛所处的大陆都宛如陷入人间炼狱,正在尖啸的黑火摇曳着。 【走了。】 莫塔里安摆手,在眼见祭坛被激活后,他懒得跟这垃圾多废话一句,白雾渺渺,直接离去。 转瞬,这股烟尘便降临于那高高举起,舞动着的镰刀旁。 高举着槲寄生的卡拉斯不语,双手抱着于他而言过于庞大的镰刀默默往旁边挪了一步,他身旁的祭坛正中央,那股白雾升起,惨白的盔靴自其间踏出。 【最后……是这里。】 莫塔里安喃喃自语着,没有一丝一毫废话,他身旁的卡拉斯开始念咒,莫塔里安的身形也开始膨胀,如汩汩涌泉般的白雾涌出,顺着祭坛的脉络向外延伸,随后攀爬上祭坛边缘那十四座高塔,白雾丝丝缕缕,自黑石塔的表层向外散去,宛如正在垂泪的天穹。 眼见最后一座黑石塔被白雾缭绕,卡拉斯果断停下了咒语,他身旁,苍白的怪物正轻柔地呼吸着,声音像是嘶鸣。 +很奇怪,卡拉斯,+ 莫塔里安轻轻说道, +我反而平静下来了,没有曾经的慌张,是因为这次终于是我站在前线,而他在后方吗?还是不论如何,结局已经不可能再糟糕了?+ “……” “你只是累了。” 卡拉斯闷闷地说道,他抬起头,望向那白昼如虹的星空, “我也只是累了,都活这么久了……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你想要我放你走?+ “我一直是这么想的。” 卡拉斯深呼吸了一口气, “同辈里就只剩下你我还有哈迪斯了……沃克斯在你的灵能域内,也变得更加沉默寡言了,死神,这一仗打完,放我走吧,再往后真不需要我了,给新生代一点机会。” +……+ “还是不愿意承诺?无所谓,至少比谎言强,但有时候你们的确太苛责我了,莫塔里安……我只是一个凡人。” 莫塔里安猛地扭头,像是听见了什么了不得的话一样,他扭曲如同鬼魅的脸上依旧能看出惊愕,承认自己是个“凡人”,这句话竟然是他们当中最要强的那个说出来的。 卡拉斯摊手,冷笑了一声。 “你升神后对于时间的感知也变得奇怪了,莫塔里安,好好想想吧。” +……我会的。+ 不确定的声音飘荡在空中,随后他们沉默下去。 望着远方起伏的山脉,莫塔里安忽然再度开口, +你……你可以这些跟哈迪斯谈谈。+ “你还是优柔寡断。” 卡拉斯笑起来,万年后的莫塔里安是别人眼中的活阎王,但卡拉斯知道这家伙还是当初那样,任人唯亲。 +是的,我是。+ 莫塔里安毫无心理负担地承认了这一点,随后,在他们头顶星空被巨力撕裂开一角时,他们都默契地止住了这个话题,抓紧镰刀。 ……………………………… 疼痛。 疼痛。 虚无。 塔拉辛本以为它会一下子获得很多力量,然后膨胀起来,一挥手就可以像是某种奇异生物一样发出冲击波,又或者单纯变得很大,可以把星球当球踢那种大。 但事实并非如此,惧亡者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困惑,仿佛困惑于自己为什么是个惧亡者——是一个渺小种族的渺小个体。 它抬眼,看见亿万宇宙维度,看见那其间星星点点、恒河沙数的光芒,那些智慧生物,多么渺小,多么……无所谓。 整个银河的璀璨在它眼前绽开,宛如镜面上一朵盛开的莲花,它见那大千世界纷纷繁繁,先前困扰不过浮尘一粒,在银河的美妙乐章前,一切都不过徒劳。 这一刻,在巨大的释然前,塔拉辛却是想起为何欧瑞坎认为自己是更高一等的存在,而放弃惧亡者,选择成为司星者的了。 它下意识回头,看见同样绚烂的司星者,万千星辰的命运在那遮目的神明前接受度量,再放至合适的位置,它脚下丝线如水,每一丝每一缕都映出昙花世界的精彩。 它可以走一条更加恢弘的道路。 +现在你终于看见了,在浪费了如此多的宝物与能量后,+ 欧瑞坎的声音比任何时候都更加清晰。 +现在你明白我的选择了吗?塔拉辛,看看这真正的银河,真正的命运,惧亡者不过虚无,不过是我们借势孕育的泥土,而我们终究是星空之上的神明,惧亡者不该阻挡你我前进的脚步。+ +……+ 塔拉辛泪流满面——它确信它应该是流泪了,不论以哪种鬼形态,见到真正的世界令它颤抖,它仿佛刚刚拥有了真正的声带。 +哈哈,是吗?+ 它听见自己以自己平常丝毫不着调的声音说道, +我咋只看见哪儿有文物等着我去收藏?欧瑞坎,你说啥呢?+ 在欧瑞坎愤怒的咆哮抵达之前,塔拉辛已经毅然决然转过了身,朝着它所选定的、或许很糟糕的道路狂奔。 +全军听令!!!+ 塔拉辛大喊道, +种族危亡之际,生死存亡之时,命运之终战已至!一切归于惧亡者——我们蔑视死亡!我们战胜死亡!!!跟我冲!!!+ (本章完) 第862章 【304】向生而死 第862章 【304.】向生而死 有时候,总是会莫名感到很痛—— 但塔拉辛知道那是错觉,它真正的痛觉早已随着生命与灵魂而一齐消散。 惧怕死亡的种族终究深埋于坟茔,冥火静静烧灼,是时候来一次结束了。 ………………………… +前进!!!+ 塔拉辛听见它的声音在银河间撕裂,它麾下的大军并不需要它的嘶吼,更加高效更加无情的电波早已先一步发出。 更甚者,那些接管太空死灵身躯的智能早已先塔拉辛的命令一步。 塔拉辛朝那远方——那惧亡者所选定既定的宿命之敌看去,向前伸出的机械手指毫无畏惧,剑指神明。 +我们曾经击落过神明!就能再给他他妈的打下来一次!以无尽之皇塔拉辛的名义!+ 那填满整个银河的暴虐怪物就在那里,茫茫一片大白,狂暴地咆哮着——那怪物,那由惧亡者血肉与灵魂喂养出的怪物,那由惧亡者泪水与欲望填满的肮脏,就在那里,一如塔拉辛曾一瞥的那些星神怪物。 数万年白驹过隙,无尽者见过无数星神,暴虐的,狡诈的,但唯一不变的,是它们那永远贪婪,永远残忍的内核。 外侧者正嘶吼着,巨大光球燃烧着,宛如冲进孩童群中疯狂挥舞着斧头的成年人,它清晰地、傲慢地知晓自己是这里唯一的强者,唯一具有碾压能力的“神明”。 一斧、又一斧,那浸透整个命运的耀白轻易吞噬下朝它发起冲锋的舰船,月镰状的午夜寿衣一梭梭在银河间滑行,朝外侧者喷吐出反物质子弹。 空间扭曲,恒星的光辉被拘束地扭曲在上万艘超维方舟内,缺月边缘光滑,其间滋滋作响着暴虐的能量。 寂静王已经让最后的巨构解体了,因此太空死灵不再具备真正意义上可以抗衡完整星神的武器,但好在先前寂静王誓死也要留下的一发长矛贯穿了外侧者。 现在它们所面对是个已然开始破碎的星神,这也是它们最后且唯一的希望。 每百艘超威方舟结阵,巨大的、耀眼的、宛如银河间骤然闪亮起的珍珠,毁灭性的能量在其间汇聚——若基利曼看到这一幕,大抵会瞠目结舌,事实证明这才是全力以赴的太空死灵,而先前打帝国时分,寂静王还思忖着战后恢复的问题。 而塔拉辛就不再顾及那些了,懦弱的寂静王不愿面对种族的真正灭亡,宁愿将这个烂摊子扔给无尽者,也不愿背上“惧亡者灭族之君”的名义。 实际上,惧亡者早已在斯扎拉克的统治下毁灭,太空死灵不过惧亡者文明的回荡,但寂静王仍在自欺欺人——直到它彻底无法欺骗它自己。 因此它将这该死的、伟大的、光辉的名头交给塔拉辛,要塔拉辛决断,要塔拉辛回答这个问题,回答“惧亡者是否真的要走向灭族”。 要塔拉辛这个,被所有太空死灵公认是最神经、最无耻、最耻辱,却也最有情、最有趣、最接近“惧亡者”的选中者回答! 塔拉辛的回答是什么? 先干了它再说!!! 短暂升维的千臂神明朝它的军队伸手,远远望去,寂静之眼那处星域宛如退潮后的沙滩,点点闪光坠在沙滩之上,每一粒都带着足以毁灭一整个星系的吐息。 塔拉辛感到自己仿佛拥有亿万颗眼球,它清晰地看见它军队在银河中的布阵,又看见每一艘船只内部的构造,那些静静运行的引擎,那些拘束于能量舱间的恒星,它原本所拥有的知识在此刻显现, 昔日喜好分身、喜好游荡整个银河的无尽者于此刻似乎真的抵达了无尽彼岸,它同时存在于每一处角落,将船只的引擎维护到最大效率,将火炮的角度调整至最佳——随后,塔拉辛意识到,“它”并不是凭空出现的。 现在的它,现在的亿万个它,是每一个丧失了自我的太空死灵的躯壳。 “无尽者”降临于它同族失魂的身躯内,为这些金属赋予最后一抹近似灵魂的彩色,成为真正的无尽者。 恍惚间,塔拉辛仿佛听见那些金属身躯内的残响,听见贵族脑中最后的抱怨,听见武将临终前的效忠,听见平民因为被迫分离的哭嚎——当年并不是所有惧亡者都愿意进行生体转化仪式,相当一部分的惧亡者是被斯扎拉克及其同党的军队拖进祭坛内的。 比起前两者的情感,那之后的哀嚎似乎更加庞大,如海啸,如林焚,这些惧亡者平民从未被统治阶级纳入过考量范围内,即便是反抗与斗争,也都是在贵族内部进行。 而现在,误打误撞,塔拉辛成为了第一个真正、正视这些平民、奴隶的王族。 这些断断续续的残响残存在那些“故障”的太空死灵身躯内,躲过了一次又一次系统更新与清理,静静地躺在某个储存模块不起眼的位置,随后在某一天某一刻忽然让这个太空死灵忽然发出一声悲啼,随后再淹没于那无情的绿光间。 转瞬间,塔拉辛忽然明了了太多,或许现在的确不是个感悟的好时间,但塔拉辛也的确称不上一位好将军,它因此还是分神了一刻——它保证就那短短一刻,一点没耽搁战事。 它想起什么了? 无尽者塔拉辛想起它曾经收藏过的一个小王朝瓷罐,那上面用粗糙的笔触刻画了一个平民家庭日常的生活;它想起它曾经收藏过的一个小手编玩偶,来自某个惧亡者孩子;它想起它曾经收藏过的一根笔,曾书写下无数历史,来自……来自曾经那个惧亡者塔拉辛。 它恍然间理解了自己执意收藏那些藏品的癖好,曾经的史官塔拉辛在固执地通过那些藏品一窥它们身后的历史——但现在它终于明白自己看的不是历史,而是那些曾经活生生生活过,在世界上,在银河内,在庞大命运下努力活着的那些惧亡者。 历史,不过是昔日平常。 塔拉辛真正想抓住的还是那些光阴——那些曾经以为是稀松平常的过往,那每一次脉搏,每一次呼吸,每一次思考,那时惧亡者还可以自由自在地思考,它们的种族尚未消亡,一切都还有可能,它们依旧可以狂妄,它们剑指古圣,挑战星神——因为它们还活着,活着的种族总是拥有无限可能。 而现在,一切已经逝去了,只剩下某个太空死灵躯壳中一声突兀的悲鸣。 它们是程序,也只是程序,曾经那个嬉笑怒骂的史官塔拉辛早就死了,现存的是个模仿它模仿地惟妙惟肖的机器,固执地试着挂住最后的人格残片——那个塔拉辛最后的梦想,给惧亡者个好结果。 巨大的,庞大的悲戚与愤慨在塔拉辛心中炸开,它恍惚间感到自己真不是个狗东西,明明自己昔日是史官……却为何没有多看一眼自己种族内部的苦乐,又为何当初不再更努力一点,试着劝下斯扎拉克? +……+ 塔拉辛感到自己正在颤抖,原来神明也会颤抖吗?它却只能看向那朝它们袭来的外侧者——即便塔拉辛再是个不称职的将军,它也不能就这么倒下——那就跟不负责的寂静王斯扎拉克一样了。 那些埋藏于太空死灵思维模块最底层的“垃圾代码”被塔拉辛挖掘出来,一句句拼凑起一个巨大的回响,无尽者听见了来自整个惧亡者的愤怒,原本被冰冷的智能、被无尽者所代控的机械们似乎恍惚间具有了某种自我意识。 那些惧亡者顽强残存了数万年的不甘与愤怒,也只剩下这些,其他全无了。 朝向寂静王——斯扎拉克却已然死了——于是又朝向那星神——那一句句欺骗了它们,一点点吞噬了它们,噬它们灵,呑它们骨的星神。 那愤怒与不甘排山倒海,数万年悬而未决的命运终局在此终于即将落幕,自数万年前舞台上狼狈逃窜开的外侧者终于再度被惧亡者们的聚光灯照亮,亿万双莹绿的目光亮起,宛如饥肠辘辘的狼群——是时候落幕了,它们已然付出代价,已然死去,而凶手却为何依旧逍遥法外? 坟茔破开,埋葬数万年的逝者自土中伸出手,狰狞地自墓中爬出。 塔拉辛一个哆嗦,眼看着炮口前方那些亮起的火光更盛,眼看着外侧者那扭曲现实的巨手拍下,却又被骤然提速的太空死灵战舰躲开。 它似乎听见了欧瑞坎的小声感慨——塔拉辛你有点本事——不,塔拉辛依旧是那个不怎么靠谱的太空死灵,但现在外侧者所面对的不止是塔拉辛,而是整个惧亡者。 但执意逃离惧亡者的欧瑞坎不会明白的,这位占星者日日夜夜高昂着头颅,智慧的目光投向群星之间,自顾自叩问着命运, 却从未像无尽者这样深深低下头,埋下身子去挖掘土地上的泥泞,将那些文明与生命存在过的证明一件件擦干净泥,摆放在博物馆内。 这便是塔拉辛与欧瑞坎最大的不同,也是塔拉辛与其余惧亡者王族最大的不同。 璀璨的光芒亮起,模糊了塔拉辛的视线——塔拉辛却感觉倒像是泪水模糊了它的视线,即便它现在不会落泪——由惧亡者掷出的怒火长矛精准地刺向外侧者世界环破碎的缺口,扎入那柔软的内核。 外侧者因此尖啸起来,贪婪、愤怒地朝那些太空死灵的舰船扑去——就像树数万年前一样,只要乐意,星神们便会肆意侵吞惧亡者的灵魂与肉体——只要不碰最位高权重的那几个惧亡者皇族,这些行为便是被默许的。 但这次外侧者不会如愿了,它愤怒、惊恐、被愚弄地尖啸起来,它所吞下的果实不但没有为它补充甜美的汁液,反而在它腹中炸开,刺痛它——它所吞下的不过是昔日星神眼中的垃圾,毫无灵魂,空无一物,多么可悲,却又是星神们自己所造成的后果。 在与太空死灵的战斗中,任何种族都不会获得补给,睚眦必报的死者不会让任何种族自它枯槁的手臂上摘下那镶嵌着绿宝石的黄金手镯,任何文明都不能很好地利用它们,泰伦不行,绿皮不行,灵族不行,即便是星神也不行! 塔拉辛眼看着自己眼前灰暗下一大片——某些多彩的远古情绪消失了,被外侧者所毁灭,那些残存着零丁记忆的记忆储蓄块被毁灭。 它感到一阵心痛,也看见自外侧者的缺口处溅落出那些大块大块的星神碎片,碎片如同喷涌的岩浆般喷出,就近较完整的则已经开始互相融合。 随后,那些碎片忽然像是被某种奇异的引力网所捕获,开始朝就近的那三颗行星坠落,那里正是灵能充沛之处。 但最大块——塔拉辛对外侧者的描述从尚且完整变成了最大块——的外侧者依旧存在,依旧愤怒。 那便战! 塔拉辛吼道! 战!!!直到它们的坟墓燃起熊熊大火!直到它们的枯骨彻底于这大火间化作灰烬!!!逝者爬出自己的坟茔,朝自己金碧辉煌的墓室掷出象征着再不回头、再不妥协的明火,随后它们起舞!于盛大火堆旁跳起最后的一支舞——代表着悔恨、愤怒、不甘、释然。 太空死灵!它们是已死的惧亡者!它们是整个银河的死者——现在它们要拉着那害自己死去的罪魁祸首一同堕入地狱!!!带着绝对的执念与坚决——它们向生而死,已死的逝者不会再死一次,但是它们可以用点燃自己腐肉枯骨的火紧紧抱住它们的死敌——然后向下倒去!一同朝文明与种族的覆灭深渊跌去,再不复存! 塔拉辛目光模糊,看着眼前亮起一次又一次璀璨的光芒,更遥远处,无数太空死灵的坟茔前升起远程攻击武器,此时此刻,亿万颗星球上的炮口共同汇聚于一点,那些受塔拉辛控制的,那些不受塔拉辛控制的,那些曾经被宣告为彻底毁灭的——死者都一一站了起来。 尽管这次站立耗费了它们全部气力,几秒后它们便失去全部支撑,化作几根骨头散架下去。 或许塔拉辛是一把钥匙,它是代表了惧亡者最后良知、最后人性、最后灵魂残余的那一点星光,整个太空死灵内,只有两名太空死灵成功升神,一名是自愿将自己彻底剥离出太空死灵的欧瑞坎,一名则是深深埋下首拥抱那些苦难、那些渺小的塔拉辛。 塔拉辛的升神,在整个太空死灵文明的程度上荡起回响——尽管它本太空死灵并没有很好地意识到这一点。 说句实在的。 它的确不是个好将军——但好在它选择了太空死灵,而太空死灵也选择了它。 太空死灵——惧亡者会自己报仇。 外侧者痛苦地尖啸着,攻击自四面八方而至——反物质之矛、逆熵光波、暗物质射线……眼花缭乱的攻击,眼花缭乱的颜色,时空被搅成一团,混乱不堪,早已无法用正常思维去观测。 每一次攻击都带来一次破碎,而星神却又无法很好地从这些早已无魂的军队中获得灵魂与燃料。 每一击都足够沉重,带着血海深仇,鲜血淋漓,大片大片的碎片溅落,几乎要在整个星系间形成一条大大小小的太阳河。 攻击很有效,尽管最大块的外侧者依旧是个超级大麻烦,尽管看起来塔拉辛的军队剩下的不太多了,顶多再撑几个时刻,尽管后面的局势仍旧不太明朗。 但实际上,这已经是它们所燃烧自己,能抵达的最好彼岸了。 外侧者破碎着,虽然依旧麻烦,但却不再是毁灭银河级别的程度,惧亡者来时为银河带来了混乱的亚空间,现在它们将离去了,却希望尽可能为银河留下一片清明。 它们不称职的将军却于此刻再度分神了——当然不影响战局,现在真正指挥战场的是“惧亡者”的最后回响。 日后的文明该怎么形容这一场太空死灵同星神的战争? 塔拉辛颤抖地想到,它回归到了它最初的模样,一名史官。 血海深仇。 它想,这就是最好的形容词汇了,血海深仇,罄竹难书,足够了,足够了,种族的愤怒足以让逝者破开坟茔,放弃最后的希望,也要拖着对面一起坠入地狱。 塔拉辛忽然感到很痛苦。 它很痛苦,非常痛苦,塔拉辛虽然不是一个好将军,但它是一个好史官,它忽然又意识到它或许是这一场悲剧的最后且唯一见证者,除它之外,没有存在会真正理解这一场战争的意义。 惧亡者、太空死灵,就此结束了。 无尽者塔拉辛感到很累,它想要说些什么,但欧瑞坎绝不会理解它,而斯扎拉克宁可死都不愿面对这样的结局。 它忽然很想让哈迪斯早点醒来,它想要同它异族的朋友谈论些什么——至少他们在这一方面观点与立场相同,或许哈迪斯会拍拍它的肩,再沉默地叹一口气。 但哈迪斯又能说什么呢,他终究不是个惧亡者。 塔拉辛流下眼泪,作为最后且唯一的幸存者。 它们终究是要倒在爬向生命的路上了。 (本章完) 第863章 【305】胶着 第863章 【305.】胶着 其余种族的悲戚并不令莫塔里安落泪。 他不过感到有点吃力。 就像是曾经无数次那样。 也是习惯了。 …………………………………… 浩渺深邃的星空之上,那如同无数颗太阳陨落的星河照亮了整片天空,本就大气层稀薄的行星现在被照耀地也像是一颗太阳那样,自外太空望去,整颗星球明晃晃一片亮白。 只剩那星球表面正中,宛如蛛网般裂开,细细蜿蜒,如同诡异眼纹般细密的祭坛纹路, 十四座高塔,围成一个完美的圆,自白色细沙的荒漠之上拔地而起,剑指苍穹。 仔细望去,在刺眼的白光之下,那些被照耀地成灰白色的黑石塔之上缠绕着无数涌动的小股雾气,就像是活着的触手般细密蠕动着,丝丝缕缕地自黑塔的高空飘落。 注视着那个星球尺寸的祭坛,那之上仿佛有着诡异的魔力,空间在此陷落,形成某个类似巨大引力场的陷阱,只见行星轨道上空,那些巨大的耀白碎片被缓慢地吸引牵拉过去。 祭坛捕获星神碎片的速度极快,但在更加宏大的尺寸之下,再快的速度都看起来缓慢极了,那些正在尖啸的星星坠落下去,朝星球表面愤怒地砸下去。 恢弘的流星雨划过天空。 万箭齐发,银蛟破空,破碎的神明是一整片贯穿星空的白虹雨,那其间正在朝地面坠落的白光又大有小,肉眼可见,最大的一片甚至超过了一整个大陆的板块,而最小的一片却又不过拳头大小,更有甚者,不过发丝粗细。 大小不一,数量却极多,就像是一场梦幻的、闪烁着白光的暴雨,倾盆而下。 他们正沐浴其下。 巨大的,宛如自大陆深处、自星球亘古发出的嗡鸣让整个星球低幅度共振起来,拔地而起的十四座高塔牵动着整个星球,而其脚下如涌泉般的细流则是真正的命脉,亚空间的乱流自现实时空中显现。 祭坛最中央,高耸的白骨怪物发出一声如啼如泣的尖啸,骨刺尖利自它的脊梁上一根根破开。 骤然间,在第一滴光雨咆哮着溅在大地上之前,整个被白虹破开的星球忽然就像是上了一层雾蒙蒙的滤镜,细腻如尘灰的暗淡灰白色粉末簌簌而下,抬头却不知其源自何方,仿佛凭空出现般。 就在死亡守卫们意识到天空中开始飘散灰烬时,他们脚下就已经堆积起厚厚的灰烬了,整个世界都像是进入了某个里世界,到膝盖的细灰随着人们的呼吸与行动挥洒,如同一个大雪世界。 没人惊诧,现在站在原体莫塔里安身旁的死亡守卫们,这些幸存的战士们——每个人至少都死了三次。 他们昔日的记忆变得更加模糊,就像是一个雾中世界,取而代之的是更加沉默,更加坚韧的灵魂,死亡被一次次赦免,他们是自沉默的灰烬世界爬回来战斗的逝者。 死亡守卫们反而感到一阵释然,又或者说熟悉感,他们早已习惯了这些,并由衷地为自己强大的原体展开领域而欣喜。 一切都寂寥下去,死亡守卫那原本苔绿的盔甲也骤然褪了色,原体的领域内是绝对无声的,因此这些战士熟悉地开始打手语,在经历过数场残酷的战争后,战士与战士间的默契已然抵达了新的境界,只需要几个简单的手势与点头摇头,一场场复杂而精确的作战计划便被定下。 于是,在寂静领域展开的第三纳秒,第一片星神碎片——约有一只牛犊大小——撕破了它周围的灵能场,露出灰蒙蒙世界之下尖锐清晰的物理世界,重重砸在第三战场的γ区。 下一刹那,高耸的尖啸星神平地起惊雷,几百米的扭曲光柱腾空而起,尚未成型的星神能量旁,数十道璀璨的弧线在空中停滞——守在附近的死亡守卫早已预先朝星神落点掷出灵能手雷。 然而,那些弧线的末端尚未接触到那个正在尖啸成型的碎片星神,又数百道相似的,大小不一的光柱自整片大陆的不同方位腾起,死神的寂静领域顿时被撕开一道粗暴的裂隙,震耳欲聋的痛苦尖啸在原本无声的领域内层层荡开,那些原本静静向下飘的灰烬被震开,在半空中荡开一圈圈肉眼可见的涟漪。 距离星神碎片落点最近的、掩体后的死亡守卫瞬间被气压震开,犹如破布娃娃那般滞空于空中,他们盔甲的缝隙间喷出无数细碎的灰沙,就像是人在盔甲内直接被震碎,喷涌出鲜血喷泉那般。 砰! 被震开的死亡守卫重重砸在地上,刺眼盱睢的白光将他们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身躯照亮,宛如蒙上一层白纱,在尸首的包围圈内,无数星神碎片尖啸着拔地而起,想要吞噬,想要就近互相融合。 但死亡守卫不会让外侧者轻易得逞。 无数盔靴踏过那些被甩在地上,安静沉默的尸首,早已准备好的灵能导弹与火力支援已然如雨倾泻,而冲在最前的死亡守卫镰刀上划过暗淡灰白的光芒,伟大的原体父亲与至高天共同降下力量与赐福,他们冲入那原本能直接撕裂盔甲与人体的紊乱光风暴内,用镰刃撕下星神的“血肉”。 第一战线略后方,那些刚刚被振飞的“尸体”却又仿佛动了动,地面之上,如同厚厚骨灰般的灰烬活过来那般,一丝丝一缕缕顺着盔甲的缝隙钻进去,随后,那些死亡守卫再度缓慢,沉默地自地上站起来,身旁冲锋的战友不时顺手拉一把他们这些刚刚再度复苏的人。 倒下,站起,再度倒下,再站起来,没有声嘶力竭的咆哮,没有满腔信仰的战吼,没有垂死时分的悲鸣,他们只是沉默地倒下再站起,宛如毫无自我意志的战士—— 但或许只有死亡守卫与莫塔里安才知道每一个盔甲之下都是独一无二的个体。 只不过他们并不在战场上凸显这些。 天边的流星雨依旧,甚至越来越猛烈,在往上看,那令人呼吸一滞的恢弘怪物正在黑绿缺月的包围下破碎着,一块又一块巨大的光片被撕下,再朝向三颗不同的星球坠落。 无尽者塔拉辛依旧在硬撑,第一波进攻起效,将外侧者一点点撕碎,随后无尽者放出一部分无暇顾及的星神碎片,交由星球之上的人类帝国处理。 人类需要将那些由惧亡者怒火撕下来的星神碎片进一步打碎,拘禁,又或者单纯让亚空间削弱它们的力量,这是最不讨好,最低效的方法,但这是在他们失去巨构武器,冥王未醒时分唯一的方法。 若哪个星球上的帝国战败,祭坛破碎,那么整颗星球会迎来一次巨大的自爆,随后临近星系早已埋伏好的机械教与冥教第二军队便直接使用各类基于物理世界及星神能力的超远程打击武器进行第二战线的抵抗,同时一部分军队将直接跃迁至破碎的星球板块之上,在残破的大陆之上继续尽可能拖住星神碎片。 若帝国第一战线完全溃败,那么第二战线的机械教与冥教会顶上,连同部分其余军团。如果第二战线溃败,那么接下来战线将转移至正在互相内斗的帝国与混沌帝国战线上,对抗星神的接力棒将毋庸置疑地交给他们——不论他们是否愿意,他们都将成为第三战线。 如果第三战线溃败,那么现在正在有序撤退的星界军将在剩余机械教的辅助下继续坚守战线成为最后一道战线——他们会一直拖,一直站,直到冥王醒来,又或者冥王被顺利转移至安全星域。 若冥王醒来,又或是冥王转移至安全位置后,最后一道战线的人们将会成为帝国目前剩余最大的有生军事力量。 致胜的关键则并不在帝国这边,他们清晰地知道自己的力量不过杯水车薪,是坠落深渊前一刻,垂在悬崖边上的茅草。 现在真正对抗星神外侧者的依旧是无尽者与惧亡者。 若此时此刻,有一只眼睛看向星空,就会看见那悲壮的一幕,凝结了万年智慧与技术,在无法复刻的文明奇迹一艘艘一架架扑向外侧者,如飞蛾扑火,整片星空都彻底被搅乱了,就像是孩童信笔由疆的涂鸦,线条与色彩被混乱的规则搅乱,乱作一团。 就像是一副正在跃动的毕加索所作《格尔尼卡》,几笔线条交叉而成的无尽者睁着眼——那些线条同样交叉构成了它的人民们,它朝那个尖刺线条组成的白色光球怒指,泪状的点坠在它平面的脸上。 那画面令人所不解,却依旧震撼着每一个注视向它的人,若注视着此方的是一位智者,那么他便会为这天堂之战的余响而垂泪。 但现在——无人注视那里,无人正在见证惧亡者最后的历史,无人正在记录由无尽者所书写下的最后一笔,每个人都在自己的战场上战斗,所有人都在奔走,每个人都在匆匆为自己的生命试着写下下一句,每个人都走在自己的历史上,谁也不知道下一句的结尾究竟是逗号还是句号。 只知嘶鸣依旧。 死神正嘶鸣着。 或许不能称之为嘶鸣,而是更接近某种气体、某种力量正在自高压的身躯内喷出所引发的震动,某种与这灰白世界格格不入的尖锐明黄色溢出,就像是某个盛满明黄色油画颜料的气球在死神内部爆开了一样。 那些明黄色的液体自白骨盔的漆黑缝隙内溅出,具有生命一般瞬间自祭坛中央开始扩散,曾经窃取神明席位的窃贼再度进入殿堂之内。 迅速异变的祭坛之上,那最大块的星神碎片并未落下,反而于半空中挣扎咆哮,向上浮现出堪堪庞大的虚影,宛如一颗太阳降临在空中那样。 而它正咆哮着。 本体为球状的星神正挣扎地试着将力量合拢至最合适的形状,却被外来的巨力强行打断,自十四座黑石塔塔尖之上,雾气如铁锁,如巨手,如镰刀,死神掷出他的武器,一次又一次击碎外侧者想要复原的计划。 那些被迫被分离,无法融于最大块外侧者的碎片在形状诡异的亮光状体旁愤怒地冲撞着,空间在一瞬被击穿,却又再度被汩汩涌入的亚空间强行合拢,整片区域形成了绝对的灵能负压,浩如烟云的灵能乱流倒灌入其间,如泥牛入海,转瞬不见踪迹。 但他必须继续将力量与灵能灌进去,同星神争夺整片空域的控制权,假若那里不被灵能所填满,那么就会被星神绝对控制,随后规则改写。 一处战场,如果帝国不去占领那里的规则,那么规则就会被敌人所控制。 即便巨大的透支令死神感到乏力,感到头晕目眩,它感到自己的鲜血与灵魂正一滴滴滴在地上,被某个巨大的空虚漩涡无止境地汲取着力量。 但它绝不会轻易倒下。 类似的感觉,筋疲力尽,宛如体内只剩最后一滴血的感受,死神早就体验过无数次,在朦胧星域,在纳垢花园,在泰拉,在火星,在巴巴鲁斯——它早就习惯了,只不过这并没有让它更加好受。 莫塔里安感受着自己子嗣所传来的死亡,随后它一一拒绝,它感受着自己的死亡——好消息是它也可以拒绝自己的,它再度归来,血槽只有七滴血。 若哈迪斯见到这一幕,大抵会瞠目结舌,与冥王哈迪斯直接粗暴的机制不同, 死神莫塔里安的机制是消耗蓝条进行无CD无次数限制的复活,每次复活后血槽固定七滴血,同时触发“坚韧”与“亡语”的被动,分别是接下来每减一滴血都会比上一滴血的难度加倍,与每一次呼吸恢复半滴血,也就是说,只要蓝条在,莫塔里安就会永远不死,永远复活,并一次比一次难打。 特定情况下,在周身亚空间条件满足“天象”后,死神将进入强制升神阶段,昔日窃取的灵族果实自它的伤口中溢出,带来新的力量与雷霆。 如果不是纳垢花园内的强制控制技能,哈迪斯简直想不出除他之外其他人该怎么打这么bug的存在——但事实证明这个银河里不讲道理的老怪物还是不少,外侧者正在迅速消耗整个亚空间,星神自带的能力正在让周围的亚空间迅速萎缩,灵能海洋在狂暴的烈焰前开始朝后退去。 这相当于削莫塔里安蓝条,虽然没有哈迪斯那么霸道,直接蓝条清零并真正意义上抹除蓝条,但在庞大的力量对比下,也足够对抗死神。 莫塔里安感到自己正在颤抖,天边,又三片不亚于现在最大星神碎片的陨星坠落下来。 外侧者真正可怕的是体量,巨大的体量带来绝对的量变,好在那些可怕到人脑无法想象的灾难被无尽者与惧亡者坚决的身影拦下来了,他们只需要面对外侧者的碎片,当破碎到一定程度后,星神的一部分技能无法使用,但即便是被击碎的碎片,那些碎片也足够像是一把重锤,锤击向现在的人类帝国战线。 莫塔里安颤抖着抬眼望了眼天空,看见剩下的两颗星依旧在坚守,没有破碎—— 那么他自然不可能是第一道破碎的战线。 他将会是坚守至最后的那道线——他与他的死亡守卫将会是第一道防线,也是最后一道防线。 (本章完) 第864章 【306】谁先倒下? 第864章 【306.】谁先倒下? 致我这不断失去,不断妥协,不断低头的一生。 然而反抗可贵,然而自由可贵。 ………………………… 滴滴黑焱自首逆者阴森鬼面上裂开的缝隙间淌下,焰火熊熊燃烧, 先前十四把匕首刺入首逆者身躯、灵魂之上,如同活着的水蛭般拼命往首逆者的灵魂里深深地钻进去。 灵能被强行提取出来,不像是自主送出,倒像是被高压引流出的鲜血般顺着匕首锋利的刃面淌出,如溪流般汩汩流淌出,再流入祭坛那跃动的凹陷符文内,引起一片燎原黑焱。 这里只有首逆者【莫塔里安】孤身一人。 黑焱烧灼着,至高天在此扭曲咆哮,三般赤、绿、紫的火光跃动在大地之上,夹杂在黑焱间,随着原体的呼吸而腾燎。 天边,无数白芒陨星尖啸着坠落,在天边划出一道道可怖缝隙,那些星子溅落在大地之上,在砸出一个个巨坑的同时,爆出一个又一个高耸的星神能量喷泉,暴虐的能量乱流冲向天边,扭曲着形成某些类似球形的个体。 那些个体具有生命。 逸散于空中的星神碎片想要互相融合,但这并非易事,黑焱燎起,那些伸出丝线,即将相连的白色碎片被焰火触碰到,又像是吃痛那般缩回手。 比起死神莫塔里安与帝国之主基利曼那边的至高天,这里的亚空间更加混乱,几乎已经是完全纯粹的能量态,更加具体的意象也消逝于某种像是火焰般的亚空间乱流间。 两个命运线正在靠拢。 首逆者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这一点,因为他感到自己的灵能正在一点点缓慢地增强,就像是接收到了主世界的信号——这对于现在的他来讲并不是坏事,首逆者现在亟需力量,否则他将死去,死在星神光辉之下。 天地良心,他并不想在另一个自己面前先行溃败,尽管比起另一个莫塔里安,首逆者并没有军队,他的灵魂上甚至签订了不止一个条约。 但他就是昂着头,不愿在比另一个自己先行倒下。 因此首逆者正尽可能地调动着一切可以利用的,他感到自己正在加速两个命运的接近,因为他在呼唤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力量。 他这里的亚空间更加紊乱,掺杂着不同于这个世界的灵能力量,这让这里的至高天及其不稳定,就像是被巨力搅乱的滔天巨浪。 任何灵能个体都无法在如此混乱的灵能环境内施法,梳理那些肆意冲撞,互相尖啸着扭曲的灵能乱流,将它们捏造成自己想要的模样——不,这是不可能的。 但这并不代表现在的灵能环境是糟糕的。 这正是首逆者所希望看见的,带伤的他无法细致地将灵能塑造为攻击敌人的利剑,那么他便干脆不去塑造,只是一昧搅动亚空间,让亚空间自行紊乱起来。 在如此混乱的环境下,灵能海啸无序地冲撞拍打上星神碎片,将那些极度想要稳定下来,想要互相融合的星神碎片被冲碎,再度被灵能浪涛所冲刷着卷走。 在莫塔里安初级数字命理学教程中,灵能的紊乱被简单地形容为一个指数型增长模型,一个合格的灵能大师应该学会如何维持自己及自身周围的灵能环境稳定,以更好施法。 而如果灵能开始紊乱——虽然初期其影响极其微弱,但会在极短的时间内如雪崩般迅速堆积起来,并带来一系列无法自发停止的连锁反应。 此时此刻,首逆者周围的至高天便处在紊乱态,首逆者甚至不断冲着这团越烧越烈的火堆添柴,两个命运线的灵能都争先恐后地挤压进来,却又因为命运的不同而无法互相融合,在一次又一次碰撞后变得越发暴虐。 在狂暴的灵能乱流正中央,被十四把匕首钉在原地的首逆者呼吸着,紊乱的灵能环境是他用来对抗星神碎片的方法,却也为他带来了伤害——紊乱的灵能会令灵能生物内部灵魂不稳,甚至自爆。 但原体却并未将精力放在调控自身内部灵能上,他那如同恶狼般的目光紧紧盯着苍穹,通过十四道匕首系在他身上的十四条锁链正随着原体的意志而在不同时刻爆出更加迅猛的黑炎。 忽然燎起的黑炎,并迅速顺着锁链传导到祭坛边缘的高耸黑石塔之上,那些黑塔肉眼可见地左右摇摆着,每一次被原体激活,便会发出沉闷的一声嗡鸣,一道道灵能涟漪剧烈地自黑塔荡出,进一步激化亚空间的紊乱。 首逆者正计算着,计算着何时激发哪座黑石塔,会最快抵达最疯狂的紊乱态。 自星空向下望去,会看见十四座黑塔像是演奏乐曲那般嗡鸣,无数漂亮的白光在星球上爆开,再度被缭乱的,如火焰,如水流般的巨大亚空间乱流冲撞开。 那其间,有一个巨大的星神碎片正在尖啸,那个怪物张牙舞爪着,试图对抗着两个亚空间乱流碰撞所形成的汪洋大海,一个真空的灵能眼因此出现在它周身,但下一刻,四周澎湃的灵能再度灌入,抗击着那个星神碎片。 那怪物因此痛苦地尖啸起来,凄厉尖啸在整个星球上回荡,但首逆者却面无表情,他似乎不将心思放在那些星神碎片上,只是一昧搅动起灵能乱流,越发疯狂,越发暴虐,仿佛完全不考虑洪流之间,他自己的生还问题。 至少要……比另一个自己撑地久。 首逆者想到。 至少……要试着为他们最后的计划试着铺铺路…… 首逆者抬首望天,望向那【泰拉】所处的方位,人生总是艰难荒谬如此,尚处死局之中,却又尽可能地挣扎着为下一局游戏的到来铺路——即便他甚至不知道他们该如何自这一盘死局中逃生。 但他不可能放弃。 不过……他还是不可能倒在另一个自己之前。 ……………………………… 年轻的奴隶主尚未意识到,他的父亲究竟交予了他什么样的缰绳。 当他意识到那绳索是套在众人脖颈之上的圈套,亦是拉拽着众生不跌入地狱的茅草时,他已经在娴熟地拉动那绳子了。 ……………………………… 圣光如昼。 天真晴啊,那绵软的白云飘荡于碧蓝碧蓝的天之上,飘飘然如同那年那日马库拉格之上的晴空,只不过现在在那晴朗的蓝天上,无数白虹贯空,一颗颗流星坠向大地。 璀璨如金的“日光”明晃晃地洒在大地之上,将原本棕褐的土地镀上一层金黄,蔚蓝盔甲的战士们反而不像是站在蛮荒大地之上,而是站在圣殿之上,平滑的耀金地板映出他们纯洁无暇的灵魂,远方,十三根擎天巨柱直冲云霄。 一阵阵令人眼花缭乱,令人不自主感到欣喜,感到狂热的金光自黑石塔之上荡开,照耀在众人之上。 而祭坛最中央,圣殿最中央,真正的主人正垂首站在那里,他的身躯庞大俊美非人,宛如古代工匠雕琢出的神像,帝国之主的面庞完美地反倒不像是人类——那即是神明,先天高人一等,自古统治人类。 他脚下,十三道耀金锁链直直贯穿入黑石塔内,闪烁着刺痛人目的光芒。 “勇气与荣耀!!!” 极限战士呼喊着,山呼海啸,人数众多,在金光照耀之下,那些碧蓝盔甲移动着,宛如真正的海洋,较小的星神碎片坠于大海,就像是颗石子坠入大海,不过溅起些许蓝色的水滴,随后再悄无声息,沉入真正的“群众”汪洋大海内。 他看见每个闪耀着的灵魂。 基利曼看见了。 他第一次真正看见他们,看见他的子嗣们,他的战士们,他所最信任的人们,他看见那些战士灵魂中熊熊燃烧着的纯洁火焰,那些金色的光芒令原体恍惚,就像是天生热爱马库拉格的蓝天般,在望向那些金色的灵魂时,基利曼感到由衷的欣喜与欣慰。 他现在或许理解帝皇看向人群的目光了。 他已然分辨不出那些人的样貌,却只见那些火焰颜色光芒不统的焰火,那沉稳燃烧,宛如千年不灭的灯火,光芒耀眼却不是最闪耀的,应该是他所信任的卡尔加,而那如尖刺般直冲云霄,最闪耀最狂放的,应该是卡托·西卡留斯,还有那点极其突兀的火光……基利曼回想了片刻……泰图斯?他倒并未留意过这位子嗣,但此刻这位子嗣的灵魂却如此耀眼,闪亮到宛如世界的bug那般,他甚至令基利曼感到双目刺痛。 人类纯洁的灵魂令基利曼感到由衷的欣喜,那些因为信仰而猛烈燃烧的灵魂是帝国之主最大的支持,即便来自天穹的重锤沉重,基利曼却不觉吃力,他第一次意识到灵能的奇妙。 他可以肆意看见人们的灵魂,直观地见证那些灵魂为了帝国所熊熊燃烧的壮丽之景,他意识到人类对他的信任,对人类的信任——这份信任足以让他们燃烧自己。 这些熊熊燃烧的灵魂,正是支撑着他站在这里的基石。 圣光洒下,缺乏想象的基利曼赋予了他子嗣们战斗的能力,让他的子嗣可以拿着刀与剑朝星神碎片挥舞,让星神碎片也可以流“血”,让星神碎片变得更像是寻常的敌人那般。 但在最大的几块星神碎片前,这种能力失效了,因此海洋前仆后继地朝其冲去,再度被蒸发,在战线最前,那些被赐予基利曼最多的力量的泰坦群正挥剑跟庞大如山峦的星神碎片周旋,若定睛望去,便会惊诧地在最大的星神碎片身上看见一个上下翻飞如同鬼魅的极限战士——正是基利曼先前看见的璀璨火光,泰图斯。 基利曼听见帝国后方,遥远疆域内教堂中传来阵阵祈祷,他聆听见信徒最真挚的祈愿,这些祝福帝国永昌的愿望转化为力量,随后由基利曼铸造为极限战士手中最锋利的宝剑。 在浴血厮杀的极限战士间,基利曼聆听见那些战士濒死前的祈愿,他们希望继续战斗,他们希望自敌人身上撕下血肉,基利曼则满足他们的愿望,将这些圣洁的灵魂交由基利曼,作为回报,他们将在死后继续战斗,将在帝国之主的灵能域内完成自己的祈愿。 天边的群星依旧在坠落,朝大地尖啸着扑去,然海涛如常,金黄金黄的日光洒在海面之上,为灵魂带来光与热。 若不是苍穹之上的黑月陨落,或许这一幕会持续很久,直到海枯石烂—— 这碧蓝碧蓝的海洋后是一整个帝国的信仰与统治,基利曼昔日埋首所批改的各色公文建立起了一个庞大的帝国,而现在,这个庞大的帝国正在源源不断地向他支援着力量。 昔日吃苦种的树,终于在这一日回首见漫田果香——如此直观,如此动人,如此璀璨,如此美丽。 罗伯特·基利曼从未如此欣慰过。 尽管很快他便欣慰不起来了。 二十四分钟后,无尽之皇塔拉辛与惧亡者的战线崩溃,最大的星神碎片撕裂为两半,较小的一半外侧者笔直撞入原体罗伯特·基利曼所在的星球,整颗星球直接破碎。 ………………………… 塔拉辛感到头晕目眩。 那回荡在它身旁的声音越发小了,它仿佛独自彳亍在空无一人的荒原之上,它大声呼喊,却不闻回应,只有呼呼狂啸的风声带走它的悲戚与怒吼。 依靠着燃烧愤怒自坟茔中爬出的逝者一个个倒下,骨架坍塌,彻底于星神燎起的狂风间化作一抔土,淡淡随风而去。 它感到自己的感官正在一个个被切断,塔拉辛所拥有的无尽分身在一次又一次能量的撞击间化作虚无,迅速缩小至一个难以接受的数目。 而与极速减少的太空死灵军队相比,外侧者的状态也比最初差了许多,原本狂暴的星神光芒暗淡下去,粗糙的裂痕贯穿在整个球体之上,无数愈合的白色丝线在裂痕中央交融,但裂痕实在太大,即便外侧者试着愈合,也无济于事。 撑不太久…… 塔拉辛想着,这个念头在它脑中越发膨胀,惧亡者最后的回响似乎就在它耳边回荡——此时此刻,它们意念相通。 无尽者看着太空死灵最后剩余的舰队聚集,那些缺月状的黑镰静静地漂浮于空中,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它们在等待着塔拉辛。 塔拉辛一个大挥臂,即便成为神明后做任何动作都让它感到怪异的失真感,但它还是尽可能想象自己潇洒地一挥披风,随后大步踏向宿命。 +欧瑞坎——戴冠将军赞德瑞克还有那些惧亡者就交给你了!+ 塔拉辛摆摆手,王朝的末裔君王朝星神大步走去,它浑身充盈的能量将作为这个银河间威力最大的炸弹,将外侧者彻底撕成两半,再无愈合可能。 (本章完) 第865章 【307】陨月遗言 第865章 【307.】陨月遗言 银河璀璨。 这不知是塔拉辛第几次抬头望向这绚丽银河,这孕育了无穷智慧与文明的浩渺星河,在这位短暂登神的智慧体眼中,不知是因为升神的缘故,还是因为这是最后一次眺望星空,这天空此刻多了数分绚烂奇诡。 它本认为自己会感慨良多,但到最后却是一副洒脱自在,似乎这一步已经被它期待了太久,似乎在它被三个惧亡者武士拖着扔进生体转化炉时,塔拉辛就已经在期待这一天这一刻了。 无尽者只顾大步向前,它没有什么战斗的巧思,亦无天才般的军事才领——不然它早就会是惧亡者更高层级的贵族,而不仅仅是一名史官。 但这名史官有着它浩如烟海的藏品们,它将它的藏品堆成高高的一摞,随后潇洒付之一炬,任凭藏品焚毁时分窜起的火苗照亮星河。 惧亡者的命运在此结束,连同远古星神的命运一同落幕,塔拉辛欣然接受这份结局,它没有寂静王那么固执贪心,击落最后一位古星神,这已经足够了。 塔拉辛大步向前走,它张开它的双臂——这些都是塔拉辛所想象的动作,实际上升神后它也不是很清楚自己是如何移动的,它只能想象自己还是当初那个惧亡者,只不过不再疲惫,反而神采奕奕。 尖啸,如同亿万个鬼魅混杂在一起的大合唱划破塔拉辛的脸颊,自惧亡者面前的大光球中爆开,被惧亡者击破一角的外侧者就像是个孕育着某种怪物的畸形卵,恍惚间塔拉辛感觉那其间孕育着整个物理银河的恶意。 它身后传来撕心裂肺的尖叫——或许是来自欧瑞坎,也只能来自欧瑞坎,塔拉辛无所谓地想到,对于这位死对头,塔拉辛很遗憾将它一个存在留在未来,但这也是欧瑞坎自己的选择,欧瑞坎从不认为自己是一名惧亡者,也不想为惧亡者的文明负责, 道不同不相为谋,这便是它们为何是死敌,在经历短暂的联盟后,终究要步向分别。 塔拉辛坦然想到。 它没理欧瑞坎的呼喊,外侧者的咆哮占据了它全部感官,它感到自己以一种流体的能量态附在那些扁平的黑色缺月之上—— 最初惧亡者的船只并不是这般模样,但在接受了生体转化仪式后,这些对待船员乘客更加粗暴的交通载具成为了惧亡者的新宠,在最开始,这些船只无惯性超光速加速的时候会把船员像是马戏团里的抛球一样扔来扔去。 搞的好像它们从最初就不怎么善待自己文明一样。 塔拉辛无语地想到,它现在反而不再想别的了,它紧紧盯着眼前的外侧者,那嘶吼、咆哮的怪物,欺骗惧亡者,让数个文明坠入深渊的始作俑者,那永不知满足的贪欲之神—— 塔拉辛恍惚间又很担心哈迪斯,它不知道自己是否又培养出了新的怪物,但它也已经尽可能完成了自己的职责,现在战线后方留下了小部分太空死灵的军队,由戴冠将军赞德瑞克为主领导,负责同人类帝国的机械教对接——以防另一个怪物自银河深处长出。 但塔拉辛却又不怎么担心——成长为庞然大物的必要前提是贪婪,而它所认识的哈迪斯是个懂得及时收手的人——希望哈迪斯能在被污染的状态下依旧保持最后的底线。 祝这个银河好运。 塔拉辛晃晃脑袋,全速前进,它所附在的船舰如同一支箭矢一样破开万千浪涛,直冲外侧者那巨大的裂隙而去,带着万钧怒气。 它们的速度快到超越时空,万千闪烁着光芒的命运丝线在此汇聚,似乎想要拉回这支命定的箭矢,但注定徒劳,塔拉辛铁了心要击碎外侧者,而这是唯一的机会——它们不能再眼睁睁地看着星神愈合。 最后,最后,塔拉辛茫然聆听着外侧者的尖啸——直到最后被撞分裂,再不复原的那刻,外侧者也只是混乱而痛苦地尖啸着,断断续续发不出任何一个完整含义的单词,这个自我放逐太久的星神已经彻底疯了,它成为了一个疯子,一个不必顾及一切的疯子,这正是这个银河最惧怕的存在。 最后,作为惧亡者文明的末裔君王,惧亡者,又或者太空死灵该为这个银河留下怎样的回响? 塔拉辛想到,同样作为远古文明,它认为惧亡者还是该留下些遗言的,这样总比不辞而别的古圣强——虽然那些潜伏于亚空间的像是软体动物一样的生物过于善良与聪慧。 啊,作为一名史官,它是知道它该说什么的。 但这些话它能开口吗?作为一个文明最后的终点,它留下这些话是否愧对了它璀璨的文明?但似乎留下遗言就已经很好了,总比那些尖啸一声随后暴毙的灵族强——塔拉辛认为这也是一种冷笑话,最喜欢用语言与预言戏弄文明的灵族反而没有机会留下遗言。 好吧,塔拉辛最后决定还是这么说,原原本本说出数万年前,接受寂静王命令,准备陷入沉睡前,塔拉辛匆匆趴在它棺材前写下的话语——它将那些话语改了改,以更符合语境,但本质含义不变。 外侧者暴虐的能量乱流冲击着它,它们还未进入攻击的最佳距离,外侧者所喷吐出的能量粒子却已经快将船舰所撕碎。 那些原本外形流畅光滑的黑镰船只早已变得坑坑洼洼,露出其下并不怎么具备设计感的骨架,细微的活体金属努力蠕动着试图恢复船只,却在狂暴的攻势面前,不过杯水车薪。 塔拉辛咆哮着,它感到自己变作一团闪烁至极的光芒,笼罩在惧亡者最后的船队上,为它们拦下外侧者的攻势——一个疯子,一个不会使用技能的临时凑数者,它们之间的较量已然化作最简单粗暴的能量对抗,塔拉辛感到自己所含的能量正在急速减少, 好消息是这些能量虽然完全不够支撑着它们返航,但足够让它们发起一次自杀式冲锋了。 当然,别忘了最后留下一段高逼格的遗言,塔拉辛潇洒地摇摇头,昂起头颅,反正它在位时间不长,所以这番话大概率会被后来的文明扣到寂静王头上,这样即便塔拉辛说的话有失偏颇,它的一世英名也能保住。 还是不知道怎么发出声音——所以塔拉辛依旧依靠着它的想象力。 它想象着自己一步步走上高台,外侧者那烧灼活体金属的光芒化作高台璀璨光芒,打在它—— 塔拉辛,惧亡者文明的末裔皇,毁灭惧亡者文明的罪魁祸首,窃取皇权的丑角,背叛文明的窃国贼身上。 它点了点伸到它嘴前的话筒,咳了咳。 外侧者的尖啸震耳欲聋,光芒几乎化作实质的海洋,朝塔拉辛扑来,抬头一眼望不到光海的边缘。 +咳咳。+ 塔拉辛咳嗽了一声,随后,它张开嘴,庄严严肃地开口, +致后来者们,这里是*文明。+ (惧亡者的埃及语直译) 塔拉辛深呼吸了一口气,成为神明至少可以呼吸了,而不是像是太空死灵一样模拟呼吸, +站在文明的末端,很抱歉为银河留下的伤痛,为了种族兴盛,为了文明永昌,或者仅仅为了在这个残酷的银河间活下去,我们曾走错过很多路,做错过很多事,这导致了我们的文明最终走向覆灭,并致使银河进一步混乱。+ +但我们在此庄严宣布,我们为自己的错误行径付出了惨痛代价,在这之后举全族之力去修复我们之前的错误—— 在文明的最后,文明选择用我们最后的文明残余同昔日错误造就的产物一同覆灭,我们不愿再苟延残喘,决定最后一次赎罪,尽可能为银河留下希望。+ +在此,我,的最后一位统治者,末裔之王,宣布文明正式覆灭于为自己的错误赎罪。+ +以自己的覆灭告诫所有后来者——+ +傲慢是文明最初也是最后的原罪。+ +Superbia vitae exitium est+ 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最后一步,是道歉。 塔拉辛想到——这对于一个文明来讲显然有些丢脸,一位好强的君主绝不会留下如此耻辱的遗言,这是把文明钉在耻辱柱上的自轻自贱行径,寂静王若是听到这些话估计会气得把液体金属从嘴里喷出来。 但它塔拉辛既不是好将军,也不是好帝王,它是个好史官——而史官的使命就是从历史中学到点什么,以史为鉴可以知得失,虽然塔拉辛最大的领悟就是惧亡者从历史中什么都没有学到。 它却实在是想要这么说,直到最后,要强的寂静王都没有朝被它所彻底摧毁的惧亡者道歉,没有朝整个被撕碎、亚空间被搅乱的银河道歉。 这些话,它寂静王说不得!不敢说!狗嘴里吐不出来好话!就让它塔拉辛这个不要脸的说出来! 反正整个种族都不复存在,还要在乎那点脸皮吗?!是非功过,后来人再怎么评鉴嬉笑怒骂它们也听不见,塔拉辛见多了,哪个异族在见了惧亡者历史的没骂过惧亡者?!不如最后留下点善言,留下点劝解,留下点释然,还能给惧亡者挽回些风评。 塔拉辛又有些气到寂静王的喜悦。 +最后,我代表我的文明,由衷祝愿银河内其余存在的文明,文明兴旺,种族永昌。+ 最后两个词汇被无尽者加重,仿佛在面对面看着什么人说道。 kind。 古圣文明最初便掌握的品性,惧亡者文明到最后才学会。 这怎么不叫塔拉辛恼火,但它已经尽可能做完它所能做的了——谁还记得它就是个史官来着?! 但无所谓了,自塔拉辛之后,世间再无它这样好的惧亡者!也再无它这样好的史官! 塔拉辛飞蛾扑火般朝那火光撞去——尽管它与它的舰队不是飞蛾,而是足以击落神明的箭矢,而那火光也不温暖,反而残暴疯癫。 它忽略了附近星系,那些收到它遗言电波,那些人类的惊诧与惊呼;它忽略了附近星球,原体收到它遗言后的猛地抬头,眼底满是惊恐与绝望;它忽略了身后那大吵大闹,撕心裂肺的尖啸,命运的编织者,司控星球的神明或许正在因为塔拉辛那丢脸的遗言朝它大吼—— 无数命运的丝线被司星者操纵着逆向冲向塔拉辛,似乎想要编织起一张巨网将塔拉辛拖回去,但在去意已决的塔拉辛面前,那些丝线又柔软只像是为它此行拂去厄运与风尘的钱行柳,丝丝缕缕拂过它,向它展现一副前方大好风光——那里光芒一片,宛如来世。 呵,自诩是命运的司星者,到最后还不是既定的结局,塔拉辛嘲讽地想到,不过也说不定这就是欧瑞坎在努力确保的结局。 别了。 塔拉辛张张嘴,最后无声地说道,它以一个不甚优雅的姿态朝命运大跳过去,脱离出那命运丝线组成的绸缎雨,惯性朝后摆出的左手腕上还堪堪挂着最后一丝命运的细线,摇摇如同蛛丝。 它连同它的舰队坠入那片光芒的海洋。 随后, 天亮了。 这里的天空并不是落后文明词汇里的狭义“星球附近的大气层”,而是更加广义的天空——指这些落后文明的生物抬起头,它们感官所接收到的全部外界信息。 一切都亮起来了,变得白茫茫一片,虚空、亚空间、恒日、星辰、如蚁群般拥挤繁多的舰队、那些依附着星球站立的小人——什么都在这一瞬短暂地消失了,被一种绝对意义上的白光覆盖了,被一种正在尖啸,正在朝所有文明与感官尖啸着“痛苦”这一概念的存在覆盖了。 这白茫茫一片,似乎贯穿了时空起始,似乎是永恒,又似乎短暂到让人们不过是认为自己刚刚晃神片刻。 随后,当他们努力眨着自己茫然的、流着泪的眼朝天空仰望的时候,便会看见一个大的不得了的缺月,自满圆上坠落,朝最近的星体砸去。 无数点点小的暗淡残骸在缺月附近一同坠落,就像是熄灭了的陨星那样。 曾经有生命虔诚地朝那些流星许过愿,但现在它们再也不发光了。 (本章完) 第866章 【308】等待 第866章 【308.】等待 天空,掉下来了。 茫茫一片白光照耀整片视线,不单是视觉,仿佛听觉、嗅觉、触觉——全部朝外的探知都化作了痛苦的亮白,至高天的灵魂尖啸着在其间徘徊,却只有白茫与疼痛持续。 【完了。】 这是基利曼脑中冒出的第一个念头,也是最坚固,他现在认为最正确的念头, 小一半的外侧者正笔直朝他们撞过来——这个体量换做单纯的石头都足以掀起一场灾难,更不要提那是半个星神。 基利曼抬起头—— 受到坠落的神明残躯引力影响,现在天地与上下已经模糊分不清了,足以供他站立的大地究竟是在他的头上还是脚下? 基利曼不太能够准确地判断出来这一点,在剧烈的颠簸后,他很难形容自己究竟是还完好地站在地上,还是掉了个个儿,正朝着朝他们坠落的外侧者一同坠落。 两个庞大的天体级别的球体相撞,它们之间的那些蝼蚁会在波动的引力场中尖啸着走向死亡。 坠落——坠落,被无尽者击落的神明坠入祭坛。 原本球状的星球,朝向坠落外侧者的一侧出现了像是破碎石块组成的尖塔,被吸引起的大陆板块漂浮在大气层外,牵引着指向外侧者,其高耸的塔尖一点点被下坠的外侧者碾碎、吞噬。 吭…… 让整个大地颤抖的声音出现了,就像是春天第一声惊蛰那般沉闷、悠长,却又并不响亮,闷闷地,象征着有什么存在永久地改变了。 基利曼惊恐地看见祭坛最远处,十三座黑石塔的地基下同时出现了裂纹——随后,基利曼估计大概是五纳秒后,那些原本在原体眼中坚不可摧的黑石塔们被动荡的巨力强行拔起来了,就像是从花坛中拔出了十三颗观赏花一样轻松,被埋藏在地底,厚重并相连的黑石符阵一同被拔出,碎在空中,如跌入河流中的棉花糖那样轻易融化于漫天遍野的白光间了。 灵能流向骤变,瞬间不再是平稳与恢弘的浪涛,至高天被黑洞吞噬着,被强大负吸力搅乱的灵能水流冲撞向基利曼。 原体努力地试着释放他的领域,一瞬间,基利曼眼中仅存金焰——纯粹的金光,扑满原体眼眸,却并不像是帝国前任君主那般无情。 基利曼徒劳望向他身边,那些同他一起沉浮于白光的极限战士们。 基利曼不指望着他的子嗣们同这般怪物战斗了——就像是挥舞着石斧的原始人永无法战胜太阳,他现在只有一个想法—— 跑……都赶紧跑! 漫天遍野白光间,点点金焰嗤地燃烧起来,随后再度消逝,连同金焰一起消逝的还有随同金焰一起燃烧起来的极限战士们。 或许帝皇并不会耗费力气让他的子嗣们撤退,但罗伯特·基利曼会。 基利曼眨眨眼,感到液金般炽热滚烫的泪滴自他的眼角滑落,本能告诉他他的战士们安全了,基利曼下意识深呼吸了一口气。 漂浮于空中正在崩溃的祭坛,无数黑石纹路粘连着泥土被拔出,十三座黑石塔朝天空一同坠落,正中央,如根脉相连,黑石符文连接着的坛眼此刻正在闪烁。 释放你的亚空间本能…… 基利曼想到,满目皆是朝他坠落的天空,他想了很多,意识到可能今天可能交待在这里——同星神的战斗意味着很难再亚空间中再次复生,不过也不好说,毕竟帝国之主的概念融于整个帝国——可能会在很久很久之后的某天,沉睡多年的基利曼再度被不想干活的人类之主摇起来。 他还是这么爱胡思乱想,基利曼曾经跟安格隆对练过,洞察人心的原体一针见血,指出基利曼总在战斗时候想太多,而他的反应又跟不上他的想象,又或者他总是在想战争之外的事情。 【不像莫塔里安。】 安格隆摇摇头, 【那家伙只要认准了,咬住了敌人,脑子里就剩下搞死对面这一个念头了——基利曼,学学人家,别一边战斗一边算你的战争财报了。】 好吧,他最后解放了自己本质也没学会这一点,基利曼将他早已写好,审查了千万遍的《代理执政方案》又过了一遍,确保他无法指挥后,能够有人迅速顶上来。 随后,基利曼在自己记忆中找了一处角落,那是马库拉格郊区的一处小天地,郁郁葱葱森林间,如白织般瀑布垂落下来,丝丝水汽溅在基利曼脸上,一阵沁凉。 他安静地坐在溪边石头上,垂头小憩,马库拉格的日光照在他的金发上,基利曼感觉很好。 炽热的粒子能量让基利曼烧灼起来,头发与皮肤瞬间化作焦黑,原体拔出了他的剑。 释放你的本质……基利曼全神贯注地想到,但这却很困难,在朝向他们坠落的星神面前,基利曼跟亚空间一样,都被扼住脖颈,艰难地呼吸着。 他尽可能自他的帝国中汲取着力量,原体聆听见每个人的祈祷、欣喜与雀跃,这正是他所为之奋斗、为之战斗的,也是为之加班,为之放弃休息日的。 基利曼感到自己的灵魂熊熊燃起来。 天边的那个大光球越来越近了,基利曼刚好自它残缺的星环一角朝它坠落。 这给他的感觉很糟糕,就像是人类知道自己无法杀死一个龙卷风一样,巨大的实力差距横贯在他与星神之间——即便这个星神已经被重创了,已经不完整了,但它所蕴含的,所掌管的能量与权柄却依旧是在神明的位格上。 这比跟哈迪斯打还难受,基利曼灵魂一抽,想到,至少跟哈迪斯打,每次都是最开始最痛苦最反胃一刻,随后一切就都安静下来了,他也没必要举剑。 但外侧者却时时刻刻地折磨他,没有哈迪斯那般折磨,却也导致他无法昏迷,必须时时刻刻承受着这份痛苦。 他义无反顾举起剑,像是战舰发动机般耀眼庞大的剑气在他手中紧紧攥住的剑上涌出,基利曼做好了他的最后一击,面对着正在痛苦尖啸的外侧者,他朝一整个坠落的星神刺去,点点暗淡的灰烬在他周身旋转,但基利曼并未留意到—— ?! 预想的痛苦与毁灭并没有发生,基利曼猛然眨眨眼,感到金色液体依旧不断滚滚自他眼旁滑落。 他现在却不在刚刚的位置上了——而是愕然发现自己正处在一片天地灰白间,如风暴般的灰白尘土正围着他打转。 +知道叫极限战士跑……你不跑?+ 淡淡的声音自基利曼身后斜上方飘来,带着隐约的调侃。 簌簌白灰在基利曼头顶落下,原体一滞,还沉浸在刚刚外侧者所带来的巨大压迫感中,耀金的巨人肩头落雪,随后,基利曼弯下身,深深地大口大口呼吸了几口气。 +你是什么意思,莫塔里安?跑?我以为你是最坚定的主战派。+ +主战并不是看着你毫无意义地送死,+ 原体身后,那个巨大枯瘦的虫型怪物嘶鸣道, +让那个星神诱过来,我们三个原体一同对付祂……这样至少还能拖一会儿。+ +……?+ +等等,另一个莫塔里安那边怎么样了?+ 一声嗤笑,正在疯狂无CD拒绝死亡的死神眨眨眼。 +不过是好面子硬撑,接下来我会把他也接过来……塔拉辛所击落的星神太大了,它分明知道帝国战线无法承受如此体量。+ 原体的话中有些不满,基利曼摁了摁太阳穴,随后抬头看向天空,他看见他先前所处的那颗星球已经彻底碎成渣了,星球的残渣就像是饼干碎一样撒了一星系。 基利曼看见另一半星神,比坠落的那一半稍大,也更疯癫,更完整,看起来继承了外侧者的主人格,原体皱眉,太空死灵已经没有近战部队了,现在完全是塔拉辛先前布置在星系外的远程武器在攻击外侧者。 +叫机械教过来?+ 现在场上有两个星神,太空死灵们显然无法再阻拦一个了。 +不……我们还可以撑一会儿。+ 莫塔里安眨眨蒙白的复眼,也抬头看向天空,如果他没看错的话,刚刚,那只一直司掌着群星,旁观看戏的家伙出手了。 就像是证实了莫塔里安心中某种猜想那般,较大的那块星神附近,丝丝缕缕,似星光垂地,似流水银线般的丝线出来了。 不知道那个爱惜羽毛的家伙能撑多久,还是只是个外强中干的架子货。 然而,就在亿万丝丝缕缕间,一根较为清晰的,明显的,漫长的,就像是有自我意志般的丝线自外侧者表层延伸出去,另一端远出这一片战场,也远出这一片星系,向后、向后、向后,持续向后,直到那他们所有人都挂念的彼方…… ………… 【几分钟前】 哈迪斯的眼皮颤了颤。 他身边,坐在他小腿上面无表情,抽着烟枪的马卡多抖了抖手中烟杆,连一点注意力都没有留给哈迪斯。 老者不语,只是一下又一下过肺——究竟是等待还是认命,只有马卡多自己知道。 塔拉辛临死之前,那慷慨激昂,又满怀深情的遗言传来,在这间空空荡荡的小屋子内回响,马卡多依旧没什么感慨,不过是一个早该死的种族彻底死了。 不过,如果叫人类之主来说遗言,马卡多冷笑一声,毫无善意地、恶意揣测地想到,尼欧斯大抵会说“他永远正确”之类的鬼话。 也不知另一端命运如何,马卡多吐出嘴间袅袅烟雾,现在这一端打外侧者,那端打【基利曼】,又或者是【帝皇】,又或者是【奸奇】。 无所谓,反正那一边打输了也都只是一个死字。 就是哈迪斯怎么还不醒。 马卡多烦躁地挠挠头,连视线都懒得给哈迪斯,塔拉辛的遗言还在响,自大极了。 遗言这种东西只有自恋狂才会准备。 人这一辈子就该最后嘎巴一下死掉,最好死地透透地,不会再被傻逼给你拽起来让你做生死仰卧起坐。 +最后,我代表我的文明,由衷祝愿银河内其余存在的文明,文明兴旺,种族永昌。+ 哈迪斯的眼皮颤了颤。 +文明兴旺,种族永昌。+ 哈迪斯的手指抖了抖,似乎在努力自某种深海向上游。 文明兴旺,种族永昌。 他来这里,除了最开始能够活得舒服点……最后大半辈子,不就也是为了这简简单单八个字吗? 哈迪斯想到,却也感到某种莫名不讲道理的饥饿,外界的某种刺激正在刺激他苏醒,但哈迪斯尚且不知这份刺激来自什么——却感觉极其遥远而令他痛苦。 他侧耳聆听着那份遗言,尚在昏迷中的哈迪斯无法辨认出那来自塔拉辛,却不住为遗言中所包含的真心而触动。 太空死灵……一个曾经辉煌过、璀璨过、不可一世的文明终究覆灭了。 平心而论,哈迪斯并不认为任何存在有永久这一说,文明与种族皆然,没有永远兴盛的种族——人类也是在一次次大火覆灭后重新自断壁残垣上搭建起来的种族罢了。 不过这并不影响他持续奋斗,哈迪斯希望尽可能能让和平与兴盛的日子久一点。 但在聆听到惧亡者的遗言时,某种曾经一直驱动着哈迪斯工作与奋斗的深层动机被唤醒了,这是一种脱离了低级欲望的动机,这是一种让哈迪斯进入了无休止牛马加班的动机。 于是他开始试着继续向上游,游出深层意志——但却总感觉差点意思,就差那最后一丝惊雷。 最后,那自外侧者表层牵连而出的命运丝线,兜兜转转,最终轻飘飘落到哈迪斯身上。 哈迪斯眨眨眼。 他看见塔拉辛,一脸不好意思的大笑,一脸释然,还有塔拉辛小老头后面跟着的一个阴森的家伙——哦,是欧瑞坎。 “哈迪斯!” 塔拉辛爽朗地大叫着冥王的名字,大步朝哈迪斯跑过来。 “哈哈抱歉最后还是差一点——不过打到这个程度我感觉也是足够你上场了!” “塔拉辛……你怎么在这儿?” “我死啦!” 塔拉辛释然地笑起来,然后张开手,给哈迪斯看它半虚影的样子, “但你看,这个银河间能够逃离死亡的方式实在太多了,” 塔拉辛促狭地眨眨眼,示意哈迪斯看向它身后低气压死死盯着他们的欧瑞坎。 “哦——!” 哈迪斯了然,不去看欧瑞坎,转了话题, “那你们来这里干什么?” “跟你到个别,” 塔拉辛耸耸肩, “惧亡者彻底灭族了,希望你的种族不会踏上如此悲惨的命运,哈迪斯,还有——我过来唤醒你,当然,是借欧瑞坎的力量,那家伙终于不小气了——记得我们最后的约定,哈迪斯,不要堕落,彻底击碎外侧者,帮我给惧亡者的命运最后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我会的。” 哈迪斯郑重说道,随后看着塔拉辛的身躯越来越虚,他俩望向彼此,异族的狐朋狗友间只剩哑然。 塔拉辛张张嘴,最后却并没有说出什么像样的救场子俏皮话。 “唉,我之前一直叫嚣着复兴惧亡者,最后还是让你见笑了,哈迪斯——记得别跟别人说啊!我这够丢脸的了!!!” 点点星光,哈迪斯伸出手,但塔拉辛已然消失了,那根丝线也逐渐透明,隐入尘埃。 “不,” 一直一言不发的欧瑞坎忽然开口了,它面色铁青,显然亲眼目睹塔拉辛的自爆式攻击有点令它不爽了,司星者盯向哈迪斯, “惧亡者的命运会再度开启——此即正确的命运,此即我选定的命运,冥王,睁开眼,命运在呼唤你。” “双星凌空,百川奔海;双蛇缠斗,皆汇一支——数万年前一方陨落,一方存活,数万年后皆然。” 欧瑞坎一字一顿地说道, “惧亡者的陨落……命运真正开始川流了,见证者。” (本章完) 第867章 【309】有点地狱了 第867章 【309.】有点地狱了 于是哈迪斯醒了过来。 ………………………… 第一步是睁开他的眼,随后下意识呼吸,虽然现在呼吸对他没什么用,但这是一种象征,一种主观上开始操纵身躯的表现,随着这一声如同窒息般的呼吸,强大的心脏开始悦动,泵出鲜血与能量。 哈迪斯猛地直直坐起来,吓了正坐在他左小腿上抽烟的马卡多一跳, 但老者也仅仅是一个哆嗦,随后朝一旁“呵——tui!”地咳了一口痰,压在哈迪斯左腿上的身子却没动,在谨慎紧张地瞥了一样冥王后,老者收回视线,仍旧低着头闷头抽烟。 “醒了。” 马卡多沙哑地说道,这是一句肯定句,呛人的白眼袅袅在他脸前升起,马卡多只是抽烟。 哈迪斯像是大梦初醒,他眨了眨眼,似乎还在回复对这个世界的感官——但一切都开始改变了,随着某个水位涨到临界值后破碎了,在无意识间,他已然握住了某个通向更高层级阶梯的钥匙。 冥王再三努力眨了眨眼,却并不见现在他所待着的房间,他只看见他身旁那团正在淡淡燃烧的耀金色火焰,还有那火焰之上漂泊着的小而浅的淡金色文字。 熟悉的气味萦绕在鼻尖,告诉冥王那是马卡多。 他花了一瞬间去辨认老者,他先是看见一个稍微亮一点的金色火焰,随后那团火越来越亮,直到宛如一颗恒星—— 随后,就像是发生了什么那般,这团金色焰火猛然炸开,诡异的四色萦绕在它之上,将原本金色的灵魂渲染为狂热的浊金,再然后,像是锁链般的蓝色枷锁贯穿了这团火……火焰跃动着,越烧越烈,围绕在那之上的文字也越发繁多,到最后,它在冥王的视线中忽小忽大着,某一刹冥王甚至判定它已然抵达了某个临界值,只要突破,这个世界便会多出一位管理者。 但就在那团火即将飞升之际,忽然它又萎靡地小下去,就像是被利剑斩过,几近被熄灭,只剩下零星金色的火星埋藏在焚尽的柴堆下,再然后,像是被人细心地照料吹起,细小的火焰重新燃烧起来,并在先前没有烧尽的柴火上越烧越烈。 再然后,冥王又见这团火在“噼啪”一声粗暴的声响后爆燃了一下,随后再度猛然缩小,小到仿佛凡人般的灵魂,但其颜色与光泽却依旧如同精金般纯净。 冥王仔细地注视着这团火,耀金的火焰在他全黑的瞳孔上只映出伶仃痕迹,稍微一点光芒转瞬都被黑暗吞噬。 他下意识咽了口唾沫。 但随后冥王又紧急刹住了,他狼狈地张了张嘴,再合上,不知道在想什么,说什么。 或许他的沉默太久了,久到闷头抽烟的马卡多皱起眉头,在地转头责备般地盯向哈迪斯——老者惊诧地挑起眉,看见哈迪斯眼中的黑色瞳孔在放大,越来越大,甚至有着即将占据全部眼白的迹象。 某种漆黑的液体自哈迪斯的双目、双耳与嘴中点点淌出,就像是容器被盛满后缓慢溢出来那样,那液体令老者感到异常的恐惧与惊恐——这厌恶的感觉甚至远超此前任何一次哈迪斯给马卡多的感受。 “哈迪斯?” 马卡多张嘴喊了句,用手中的烟杆敲了敲哈迪斯的盔甲,砰砰的闷响清晰。 +唉,+ 冥王有些呆滞地应道,现在马卡多知道还有哪里不对劲了——哈迪斯的双目正直勾勾地盯着他,却又不像是在看马卡多。 +唉,+ 冥王又发出了一声, +老马啊,我在。+ 这句老马让马卡多有些烦躁,但至少这是个好的迹象,老者谨慎地缓缓站起来,尽可能收起自己的灵能气息,不去刺激哈迪斯。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哈迪斯?” 感觉怎么样? 这句话坠落在平静一片的冥海间,迟迟未溅起任何涟漪—— 怎么样?还能怎么样?他感到蚀骨的饥饿,宛如山间呼啸的群风拍向他瘦削到饿出的脊梁,然后穿腹而出,空空荡荡,徒劳地试着抓住些什么咀嚼。 饥饿仿佛一点星火落在腹间,随后燎起一阵燎原大火,自他咕咕作响的胃部顺着食道向上燃烧,随后侵占他的口腔与鼻腔,只让他嗅见那风中传来零星的鲜血味儿——血肉往往相伴,鲜血是生肉贩卖自己的声音,但那把火并没有善罢甘休,它还在持续贪婪地向上燃烧,仿佛誓要烧尽这个名为“哈迪斯”个体的全部,哈迪斯感到自己的大脑已经全部浸在这场火间了,他眼前一片猩红。 +饿。+ 这是冥王下意识说出的话,随后,他恍惚地看向马卡多,马卡多的脚朝后撤了一步——在老者自己反应过来之前。 但好消息是,哈迪斯并没有在意马卡多的小动作,他只是直勾勾地盯着马卡多,坐在地上,没有更进一步。 马卡多忽然说不准哈迪斯现在究竟是有事还是没事了,他想要去问更熟悉星神的塔拉辛,但那老东西已经在留下一段慷慨激昂的遗言后赴死了。 冥王实打实地感到饥饿——原本这部分将永远是本能与欲望负责的部分,但他脑中的某一个声音却越来越大,在空旷、饥饿的山谷间回荡,越来越大。 他需要力量,他需要靠着吞噬来获得战斗的力量。 他需要…… 踏上新的台阶。 即便脑中千万个呼喊正劝说着冥王去吃点什么,但冥王还是坚持地放弃了现在离他最近的金色火焰,那团火静静地在他面前烧灼,冥王却无论如何也不愿下嘴。 他低头,看见那根清晰的细线依旧系在他的手上,冥王动了动手,下一个恍惚,却惊觉自己身边竟漫天遍野飘飞着千万根细线。 清晰的、模糊的、粗的、细的、不同颜色、不同光泽的细线自不同的彼方而来,漂浮在冥王此刻所漂浮着的漆黑汪洋之上,同他一同沉浮着。 冥王顺着那根细、却牢牢系在他手中的线望去,他眨眨眼,看见冥海尽头,那双月陨落的画面。 只见仿佛沾满他全部视线的硕大银月在海面上缓缓坠下,缺月边缘尖锐,坠向那座糖果与饼干铸成的小岛,而圆月则摇摇欲坠地依旧挂在天边——一晃神,那巨大的圆月上仿佛睁开了愚钝的巨目,直勾勾地盯着冥王。 就像是冥王正直勾勾地盯着它一样。 冥王下意识站起来了。 在看见那双月坠落的画面后,冥王眼中便仿佛失去了一切,只剩下那天边一圆一缺的月亮,仿佛世间再不存一切,只剩下他,与那月。 美丽的、美味的月亮。 刚刚还拂过他脸颊,无数命运细线所组成轻柔的绸缎也消失了,那团金色的火焰也消失了,连原本诱人的糖果小岛也全都消失了。 只剩下那月亮。 那皎洁的月。 到最后,冥王眼中甚至不见那较小的缺月,只剩下那艰难挂在天边的圆月,那只巨目正执着地望向他,而他也深情地望向那巨大的目。 这便是命运。 万千如蝴蝶飞舞起的命运绸缎间,某片掀起的轻罗后露出司星者冷笑的脸,命运便是如此奇妙——正如它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改变塔拉辛像是头猪一样上赶着送死的举动,司星者甚至连遗言都没办法更改,塔拉辛就像是认定了一样非要发表它那蠢到爆炸的言论。 而现在,两个星神相见,眼中自然只有彼此。 就像是一个人行走在空旷的沙滩上一样,他自然可以俯下身去看细沙上的小螃蟹与海草们,但假若这时另一个人自远滩另一端朝他走来了,那么他们眼中也只会有彼此。 就像是原体与凡人不是同物,对于星神来讲,何尝不也是如此——远古的自我放逐者从未见过新生的挑战者,而新来的实验室怪物此前也从未目睹过如此完整的同族。 更不要提,他们现在一人手中握着剑,一人手中握着刀。 一山不容二虎,这片银河只会认证一个管理者。 简直是天造地设——银河认证的即将互相砍死对方的存在。 欧瑞坎干巴巴地哈哈冷笑两声,银河、星神、惧亡者、塔拉辛,连带着它自己,都已经沦落到如此地步,现在这个银河连两个完好的星神都找不到了,只剩下一个半残疯子与一个实验室怪物,现在其余生物将“欢饮鼓舞”地眼看着这两坨垃圾里选出一个管理银河的存在了。 哈迪斯自己不想升神? 没事,欧瑞坎帮他升。 只有更上一层台阶——冥王才能获得真正击败外侧者的那把镰。 只有冥王获胜,命运齿轮才会运转向下一阶,惧亡者才会获得一丝转机——事先声明,司星者并不在意惧亡者的生死存亡,但在正确的命运线中,惧亡者并未完全灭族。 司星者冷眼,亿万根命运丝线纷纷,于此为冥王送上一程。 这也是它当初,跟帝皇“狼狈为奸”的最终约定,命运的事情交由司星者——塔拉辛过于善良,无法做出在熊熊燃烧的房子前再燃一把火的举动。 但欧瑞坎能够做到——当然,仅限塔拉辛死后,不然有无尽者那家伙看着,欧瑞坎显然没什么机会这么做。 欧瑞坎抬手,时空与命运的乐章于它指尖流出,它现在正在为冥王增添“合理性”与“合规性”——好让这个银河更加接受他。 +朝前看,这是你的道路,冥王。+ 司星者朦胧的声音降临在冥王耳旁,它为他指出去往那方的道路,为他拂去犹豫与踟躇,尽可能让他的注意力集中在那远方的外侧者身上—— 司星者感觉这一步并没有太多必要,它跟帝皇显然低估了两个强大的星神“碎片”相遇时分,究竟具有何种命运的必然性。 两个星神“碎片”互相看向对方,眼神仿佛下一刻就要将对面拆骨拔髓,吞吃下去。 显然银河远比司星者想象地更加疯癫,欧瑞坎感觉自己多余了,它静静站立于原地,眼看着冥王直愣愣地站起来,头一转不转,眼一眨不眨,笔直地盯着外侧者。 “……哈迪斯?” 马卡多无奈地说道,又不着痕迹地朝后退了一步,老者大抵能够理解究竟发生什么了——但他却又有点担心,哈迪斯不能也不该完全失控,这不利于后续的战事。 本来到现在已经可以了,马卡多已经完成了他所全部需要做的事情,但老者顿了顿,他原本已经被疲惫与无奈击败的眼中多了丝担心。 “哈迪斯?” 他再度轻轻喊了声,但哈迪斯直勾勾地盯着远方战场,置马卡多于无物。 老者皱眉, “那里还有莫塔里安与基利曼——你至少留意一下。” 他加重了两个原体的音节,没有用,老者只是见冥王眼瞳中的黑暗越来越多,黑水上涌,淹没一切。 马卡多抿起嘴, “哈迪——” 一只由闪光丝线缠绕起的手在老者身旁出现,比出了个噤声的手势,马卡多皱着眉,不语。 哈迪斯一个目光都没有给到这方,冥王恍惚地踏出脚步,下一刻,这里空无一人。 再过几瞬,马卡多看到了远方那超越了时空的黑暗之花,在遥远彼方的战场上绽开。 按照光的传播速度——他本不该那么快看见的,但事实就是老者看见了那朵骤然绽放的漆黑之花——因为它的存在已经贯穿了原本更基本的法则。 …… 马卡多并未对他身旁,正静默站着的司星者低维投影多说一句,他只是皱着眉低下头,用手深深揉着自己紧皱的眉头。 欧瑞坎不语,也只是沉默。 “人类之主让你这么做的。” 短暂沉默后,马卡多开口,又深深叹了口气。 他能说什么呢?说莫塔里安跟基利曼还在那边,至少别最后让冥王杀了莫塔里安——那样落得个荒谬的结局。 但又没必要这么说,正是因为人类的贪心——他们想要活下去,才出此下策——马卡多甚至无心无力说出些其他话,因为太空死灵在十分钟前已经灭族了。 等等…… 马卡多疲惫的大脑中冒出一个荒谬的念头,这让他的脸如同一朵菊花般皱起来抽搐了一秒。 这次哈迪斯陷入暴走状态,假如——假如最后冥王赢了,那么接下来人类帝国该用什么唤醒他? 马卡多想起了当年也是这方星域,他被哈迪斯直接吞了半个灵魂。 老者眯起眼,谜底似乎就在谜面上——哦,那里有莫塔里安和基利曼啊。 (本章完) 第868章 【310】大道都磨灭了 第868章 【310.】大道都磨灭了 两位大能战至银河尽头,大道都磨灭了。 ………………………… +另一个我过不来了。+ 莫塔里安淡淡地说,抬头望向天穹,那边,已经击碎基利曼所在战场的星神正在朝他们这边急速坠落。 苍白之主身旁,基利曼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音,他知道原体在说什么,早已深度灵能化的原体自然察觉到了开始剧烈异变的至高天。 就像是海水迅速退潮,他已经开始像个被抛弃在滩涂上的鱼一样呼吸不畅了。 亚空间正在迅速缩小。 拜冥王所赐。 莫塔里安沉默着,他站在原地,抬头望天,严肃地沉思着什么,那些在他身边翻涌的白雾也因此缓缓沉下来了,一动不动。 +我认为我们现在应该缩小灵能范围。+ 莫塔里安严肃地说道,就像是对哈迪斯说今天死亡守卫午饭的卷饼必须加混合三型毒一样。 基利曼自是极其认同地点了点头,原本威严的原体也有些沉默,他同莫塔里安一样抬着头,有些难以置信地盯着天穹上的画面。 在那里,原本深蓝色带些荧光的星穹上就像是涌上了漆黑的海水,海水飞速涌上半壁天空,最前头的浪花已经浅浅地拍打在巨月的脚下。 +他……他最终还是醒了。+ 基利曼感到有些口干舌燥,他感到视线中出现了无数跃动的黑色噪点,这并不是紧张的表现,而是冥王正在接近他们的表现。 莫塔里安并没有回应他,就像是基利曼再说一句废话一样。 +但、但是、+ 基利曼深呼吸了一口气, +莫塔里安……你看得出那不是他,对吧?+ 莫塔里安缓慢地点点头。 +失控,+ 原体轻轻地说, +又或者升神——但没什么差别。+ 随后,一声更轻的自言自语飘进基利曼耳中,基利曼一惊,却并未吭声, 他清楚地听见莫塔里安说, +……最终还是面对祂,好吧,卡拉斯赌赢了。+ 再也没有声响了,两个原体严肃地盯着天边,感受着骤然退潮的亚空间,他们竭力将自己的灵能遏制在合理范围内,以免被两位正准备互相角力的神明注意到。 被注视可不是件幸事。 +你觉得谁会赢?+ 基利曼说道,随后,他恍然发觉自己的这句话有些多余了,冥王真的能够战胜外侧者吗?原体露出一丝苦笑,或许他不该纠结这个问题,若惧亡者那两发命运之矛都射向外侧者的话,这个问题似乎还会有答案。 但现在答案似乎只有一个了。 但莫塔里安的声音却令原体感到诧异, +如果祂彻底成为冥王……+ 莫塔里安眼中闪烁着诡异的光, +胜算仍旧存在——但你究竟走到了哪一步,哈迪斯?+ ……………………………… 冥王率先突进进入战场,祂冲刺着在餐厅内狂奔,以一个极其帅气的姿势单手撑桌,跃过比腰还高的餐桌,完美的弧线型降落在第一战线。 祂流畅地抽出自己腰间餐刀,惨白的灯光划过银白的刀刃,短短有些扎手的锯齿看起来毫无威慑力,但却不知为何在冥王手间有着极其诡异致命的气息。 冥王望向对面,祂看见他的晚餐,晚餐在惨叫,晚餐在说话,晚餐也紧紧攥着祂手间的餐叉,并自头部处裂开了一道巨大的沟壑,那道伤疤劈开了外侧者的头,一直贯穿到脖颈。 祂们朝对方呲出獠牙。 外侧者周身,宛如泡沫般的淡白光芒一圈圈荡开,看似轻柔,却毫无阻力地推开了漂浮在太空中的碎石与舰队,那层白沫碰撞上星球,星球就像是漂浮在水面上的海洋球一样,轻飘飘地向后冲去了。 黑暗依旧静默。 星空之内,实质般的黑暗黏菌般延伸着,白光撞上正在扩张的黑暗,黑暗萎靡了片刻,却转瞬更加欢欣鼓舞,张牙舞爪。 黑暗最深处,某个类人型的高大存在正破碎地漂浮着,深黑的几何金属块漂浮,勉强拼凑勾勒出一个类人的形状,那永无止境的黑暗液滴自几何金属的间隙间涌出,就像是跃动的脉搏般,某些难以察觉的墨色电弧在金属与金属的表面跳动。 祂们看向彼此,互相停顿了一刻,就好像是在想从何下口一样。 某种诡异的波动在两者相隔的空间内发生了,但没有生物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那里缺少可以被直观观测的固体与生命,因此规则之间的更改并不能被很好地侧面反应并被观测到。 但规则的确在激烈地变化,假如此刻有一艘不幸的宇宙飞船进入此处,那么它的引擎便会在令人不安的声音中爆炸亦或是永久熄灭,组成它外壳的金属也会吱呀作响,不是解体,就是直接化作其他更加诡异的形状。 随后,巨大的餐厅之内,那个无时无刻不在发疯尖叫的疯子先一步动了。 冥王眼皮一抽,看见外侧者以一种诡异至极的姿态朝它冲来,挥舞着手间的餐叉,每一次朝虚空挥舞就像是把自己手中的叉子狠狠插进一块肉里一样,但其实那里什么都没有。 外侧者正胡乱尖啸着,冥王辨认出其间零星的话语——祂很难辨认出全部话语,外侧者所呼喊的语言于冥王而言就像是北京元谋人的咆哮那样令人费解。 外侧者正在喊—— +吞噬!+ 吞噬! 圆月动了,硕大的天体幽幽颤抖着,像是巨轮般缓缓漂泊向黑海所在,若有智慧生物此刻抬头凝望,它们便会看见一湾无其他星光的镜湖中,如小舟般摇曳向湖水深处的月亮,那洁白的月亮宛如一个巨大的充气玩具,慢悠悠、轻飘飘地逐渐飘远。 看似轻盈,看似唯美,实际却是残暴不仁的力量与权柄,但距离与认知上的差距为这残忍的画面拢上了一层轻纱。 黑海因此翻滚起来,原本无浪的湖面上荡起层层涟漪,随后那涟漪越来越大,越来越高,最后比山高,比星暗。 冥王猛地侧身,那把叉子堪堪擦着祂的脸颊而过,银白的平面上映出祂没有五官,仅有一个黑洞的脸颊,贪婪的黑水自黑洞涌出,这让冥王意识到祂自己也饿地急不可耐了。 祂下蹲,随后让手中的餐刀带着祂的身躯冲出,直刺对面核心,某种难以抗拒的阻力压向祂,阻止着祂继续前进,冥王感到自己探出的长臂被外侧者的逻辑层层扭曲。 倒是不痛,痛觉已经被剥夺了,又或者冥王不需要痛觉。 痛觉不过是低等生物用来警告自己闪避攻击的手段,高等的管理者并不需要——除非银河想要惩罚祂们,除非祂们违背了祂们本该遵守的规则。 就像是现在的外侧者一样——祂逃避了太久,却最终又在丑角的愚弄下晕头转向地回来了。 +杀!!杀了你!+ 外侧者无数层嘶鸣中爆出这样的话,祂仿佛还在当年的灵族网道内,颤抖地盯着自己对面的笑神西高奇。 +失败者。+ 祂的敌人毫不犹豫地嗤笑道,虚无与贪婪的主宰再度挥舞起手间餐刀,原本银白的刀刃早已被祂的气息腐蚀为漆黑,冥王出刀,带着绝对的贪婪—— 祂远比对面纯粹也纯洁太多,祂就是饿了,想吃点东西。 +你本来就不是最核心概念诞生的产物,最后更是临阵出逃——这便是为何我诞生的原因,外侧者,因为你们老一代星神都太拉胯了,所以权柄与概念选择了我。+ 冥王大笑着讥讽道,但实际祂真是这么想的吗?不,祂只是单纯希望激怒对面,好让外侧者更好露出天体环之下的诱人核心。 星空之上,原本无序扩散的黑暗聚拢,逐渐凝聚成更加纯粹的黑洞,又像是一只巨目,那只眼直勾勾地望向朝祂坠落的月亮,随后眼瞳正中笔直刺出雷霆。 概念、物质、质量、能量、基本力——数种物理世界的进攻手段杂糅在一起,最终化作了如同黑泥喷涌般的火山喷发,那些黑暗所经过的空间都差地黑下去,这是因为那里完全崩溃了,无法被观测,因此只能呈现出某种银河游戏加载出错般的暗色。 另一边,暴怒的白光腾起,某种坍塌被主动引发了,巨型白星开始向内收缩,星神表层的亮色物质被抛出,直冲黑暗深处。 冥王喘息着,被疯子死死抵在墙上,祂用手格挡,死死挡住外侧者插下来的餐叉,那银叉上闪烁着诡异的光,笔直扎向祂仅存完好的右眼,叉头旋转,好像是扎一颗奶油蛋糕顶上的草莓那样,想要把祂的眼球扎出来。 外侧者虽然疯癫,虽然因为疯癫完全不管不顾,忘却了诸多手法——但这家伙力气大地惊人,祂的力量还是太大了,这就是远古唯一活下来的老东西的含金量,别的不说,能量与权柄绝对是体量最大的。 这就是开服老玩家吗? 冥王眼瞳中,那三个尖头的叉子越来越近。 祂被外侧者别住的脚猛地发力,随后一脚踹向外侧者身躯,这一脚用了全力,外侧者猛地向后退去,撞向餐厅内陈放的长桌,沉重的闷响接连响起,冥王缓慢地站直身子,感到自己有些脱力。 劳累与虚弱更让祂感到饥肠辘辘,冥王眼中更加深邃,无数声音叫嚣着去吞噬,理智的枷锁松动,祂需要为祂所掌管的权柄们松松绑。 下一步该怎么做? 若冥王尚存理智,那么祂会从长计议,又或者动用祂的权柄远程攻击——但祂太饿了,又意识到在这场战争中只会是野蛮的那个活下来,文明者,自我拘束者不会是被选中的管理者。 于是祂能怎么做?祂还能怎么做? 祂毫无犹豫,像是一匹饿狼般朝着外侧者扑过去了。 进食是生物的本能,是生物、生命、主观意志体有别于低等存在的象征,进食意味着掠夺,意味着对环境对其余生物的掠夺,将外物撕碎,化作己身力量,如果没有其他条条框框的限制,这个银河间该出现一个一直在吞噬,一直在吞噬的存在——直到祂吃干净一切祂能咽下的。 黑星朝白月坠落。 巨大的、璀璨的、令人晕眩的、令人所下意识流泪、眼前漆黑一片的画面于星空上演,即便是原体都无法准确描述那里发生了什么——是天狗噬月?还是两个类似克苏鲁神话中的不可名状物互相朝彼此刺出獠牙?还是仅仅是两颗天体撞在了一起,顺带着将它们周围的法则与权柄全都更改了? 没人知道,没人目睹了整件事的全过程、全画面,就像是二维生物只能看见长宽却看不见高一样,莫塔里安只知道他正在流泪,眼前一片超新星爆发般的璀璨光点。 随后,他感到自己正在无意识尖叫,无意识流泪。 这并不是懦弱的象征,因为此时此刻,整片亚空间都在一同留泪,一同尖啸——它们像是被拴在密室的倒霉蛋,疯狂地朝角落里蜷缩着,不得不面对两个正在尖叫着朝彼此扎餐刀的疯子。 现在那两个疯子正在互相捅刀,一边捅一边上手去撕拽,一边捅一边急不可耐地往嘴里塞满对方的血肉,鲜血飞溅,溅在一旁尽可能缩小自己存在的亚空间身上——若亚空间在此刻拟人,那么它大抵已经崩溃了,一边崩溃一边尖啸,想要逃离此处,却被堵在死角内。 更加绝望的或许是,在那两个疯子缠斗出唯一的赢家后,满身是血,自晚餐渣前与摇摇晃晃站起的那一个便会哼着歌,慢悠悠地回身,看向亚空间。 眼中露出没吃饱时分的无限狂热—— 下一个就是你。 [下一个就是我。] 暴虐无序流淌的亚空间乱流内,【莫塔里安】宛如一滩死了七年的鱼一样摊在祭坛中央的地上,仿佛扣都扣不出来。 比起另两个对冥王有心理准备与抗压能力的原体,首逆者感觉自己有望成为第一个被吓死的原体。 但他还得做什么。 他没有直接联系【赫瑞拉】,原体挣扎着伸出一只手,用他漆黑的手在地上画出法阵最后的内容——现在正在拼命尖叫的亚空间便是他咒语最后的成立前提。 现在此处的亚空间正尖啸着希望去一处不存在星神、不存在黑域的世外桃源——忽略不远处那两个正在尖叫互捅的疯子,此刻这正是命运融合的最好时机。 但首逆者本意并不是让主命运中的亚空间逃离此处。 正相反,他眯起眼,想起自己命运线中的亚空间—— 是时候让所有存在感受痛楚了。 (本章完) 第869章 【311】感受痛楚!!! 第869章 【311.】感受痛楚!!! 【另一命运线】 “终焉将至——我感受到那份愤怒了……命运线正在交融,我想我知道是谁正在拨弄命运……嗬嗬嗬嗬嗬!” [……] 【荷鲁斯】沉默地瞥了一眼他们身后的那个身影,他紧紧抿起的嘴蠕动了几下,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没有说出,他只得看向另一个自己牧狼神,似乎在用眼神求救。 另一个正在挥舞着战锤的牧狼神不语,只是一昧挥锤,他看上去压力要比默默无闻者【荷鲁斯】大很多,远方的正面战场上,一阵又一阵震耳欲聋的爆炸炸起,那里所正在厮杀的泰坦简直比天边掠过的鸟群还要多。 更远处,那坠落于泰拉的战舰就像是一颗巨型陨石,在地平线上树立起一座高不可攀的山峦,其海拔仅仅比喜马拉雅山巅低。 察合台正在那里,以一种难以想象的实力拖住了【基利曼】的大部分地面守军,牧狼神很难想象可汗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但察合台却的确做到了,这位白疤的原体似乎在清醒的一万年间成长了相当多,他跟他的军团都更加擅长用小股兵力拖住相较于他们而言庞大而缓慢的敌军。 “终焉亦或新生!我从未如此欣赏我的——或者是他的——无所谓——十四子,叛逆与妒火总会酝酿出美味的佳肴……如此令我欣喜……” 两位高大原体身后的守护圈内,一个身形略微佝偻,神态略微疯癫,长长的黑发间掺杂着不少白发灰发的中年男子大哭大笑着猛然跪地,他干脆利落地伸出一只手到嘴边,咬出血,随后在地上写写画画着什么,但两位原体都没有察觉到亚空间的任何一点变化。 倒是符合人类最原初对疯癫巫咒的刻板印象。 他仿佛看见了那主命运线中,因为反灵能,那脸死死挤在地上,却依旧顽强伸出手在地上画血符文,张着嘴怒骂傻逼的【莫塔里安】。 这一刻,让整个世界陷入更大的危机——在这一点上,他们心意相通。 百忙之中,【荷鲁斯】再度瞥了一眼牧狼神,他的眼神中难免有些惊慌——他不希望帝皇现在出什么岔子,但似乎让他们降临在皇宫附近已经耗干了帝皇的全部灵能与智慧,导致尼欧斯短时间内化作了一个真正的灵能疯子。 牧狼神眼底的光芒更沉下来,他感到胸中烦闷,厮杀带来的爽利完全无法掩盖这般心中的阴霾,他聆听着身后父亲的疯言疯语,感到一阵心痛。 【我主,】 牧狼神短暂沉默后,沙哑地开口,尽管战场上嘈杂十分,但牧狼神的声音不知为何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耳中。 【您需要……休息一会儿,我们马上就攻进皇宫地宫了。】 说来奇怪,两位荷鲁斯所遇见的守军虽然强大,但也没有强大到足以轻易撕碎他们的地步—— 当然这也是牧狼神觉醒的缘故,偏爱牧狼神的帝皇将灵能的钥匙交予了牧狼神,他的昔日战帅也因此觉醒了强大的力量,尽管牧狼神现在依旧有些迷茫,但并不妨碍他使用这股尼欧斯自复生他时便已然为他准备好的礼物。 牧狼神一战锤砸碎了数十个冲上来的【极限战士】,随后抬起另一只手,臂甲下如小炮般的枪口处亮起炽热的光芒,强大的粒子束射出,他双瞳中金光闪烁,伴随着亚空间内阵阵赐福,精准地点爆了一个远方泰坦的驾驶舱。 【父亲……振作一点,我们现在需要继续前进。】 在再度确认了尼欧斯的写写画画没有造成任何一点亚空间波澜后,牧狼神微微皱眉,随后回身,快速并尽可能轻柔地拉起趴跪在地上画血阵的帝皇,拉着尼欧斯匆匆跟上军队的行军。 [他看起来压根听不见我们在说什么。] 【荷鲁斯】压低声音,比起牧狼神,他感觉好极了,终于有机会朝【基利曼】那个该死的暴君与伪君子举起剑,【荷鲁斯】并不去想太多,虽然心中本就有反心,但现实里他却是被【基利曼】一步步暗示着逼上梁山。 对【荷鲁斯】而言,打到泰拉地面就已经是胜利了,他现在能打一步是一步——最好撑到吸血鬼【圣吉列斯】回来。 牧狼神苦涩地笑笑, 【父亲在刚刚的登陆战耗尽了力量……他现在可能因为灵能短缺而暂时有些神志不清……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他的疲态。】 最后的这句话极轻, 在登录战的最后,帝皇几乎称得上是在强行燃烧自己,他不光让军队顺利登陆在皇宫附近,还一举借助着强行登录的余波摧毁了泰拉大气层与近地轨道全部的防御炮与空间站。 这也是为什么在他们登录的第一时间,【基利曼】没有用他布置在泰拉大气层与近地轨道上的超级大炮点爆他们的原因——如果那些恐怖的防御平台没有被帝皇的灵能摧毁的话,现在他们应该跟着西藏高原一起飞出去了。 “咳咳咳咳!” 被牧狼神拽起来的帝皇猛地咳血,无数黑红的血块被他呕出来,但尼欧斯的神态却并不痛苦,反而露出了一股狂热的疯癫。 “——你要干什么?!” 尼欧斯一嗓子差点让牧狼神一个激灵,但随后帝皇的下一句话让牧狼神知道帝皇并不是在说他, “哈哈哈哈——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打的是这个算盘!哈哈哈你不痛吗?!你不看多少生灵受苦吗?!你这么玩!你这么算计你的孩子们?!哈哈哈真是好算盘!” 随着尼欧斯疯疯癫癫的话语,大地颤抖起来,地震了,某种悠长的、像是惨叫般的叫唤自大地深处传来,就像是隔着一整个喜马拉雅山脉一样。 牧狼神不语,咬紧牙继续拉着帝皇跟上队伍,实际上帝皇已经说了不少疯言疯语,什么“heil!”、什么“maga!”、什么“做成罐头!”什么“我只能告诉你要多想”——因此刚刚的话大抵也是帝皇在某个时期的疯话。 但走在牧狼神前面的【荷鲁斯】猛一停,牧狼神也因此差点撞到【荷鲁斯】身上,他有些不满地皱眉看向【荷鲁斯】,另一只手下意识护着他身旁的帝皇。 [这是……什么鬼?] 【荷鲁斯】的声调诡异地就像是看见了一个禁欲不好色的安格隆一样,牧狼神皱着眉抬头,随后他意识到他看到了多么亵渎的一幕。 愤怒与痛苦的漆黑地火自大地的深处漫上来,顺着地震震出的巨大裂隙上涌,无数星际战士、无数载具掉进那些巨大的裂隙内。 与此同时,无数漆黑的、如同厉鬼般的漆黑魔鬼爬出来,它们全身由黑火组成,尖牙利嘴,自颅骨上探出的两支巨大犄角戳入眼眶内。 不知为何,在看见它们的第一眼,灵魂上的某处便已经开始颤抖,就像是色孽魔军让人感觉亵渎,恐虐魔军则都是好战的疯子,这些漆黑的魔鬼却总让人感到由衷的恐惧与绝望,就像是看见了某个苦苦挣扎千万年而依旧失败,毫无希望的枯瘦干尸一样。 这些漆黑魔鬼并不像是一般混沌的魔君,有着不同的兵种与载具,它们只有一种类型和些许几个变种,就是那些痛苦扭曲着的独立类人形个体。 [这是哪个混沌的魔军?] 【荷鲁斯】声音颤抖, [我确定我的兄弟间没有能够召唤出这种魔鬼的存在……虽然这种火焰的感觉很像莫塔里安,但我相信不是他。] 好消息是,这些可怖的恶魔并没有攻击他们,而是第一时间朝那些【极限战士】扑过去,它们的个体并不大,大多看起来像是营养不良的人类奴隶,数十个恶魔朝一个【极限战士】扑过去,它们身上的火焰腾燎,顺着盔甲的缝隙烧进去。 刹那,战场上混乱起来,无数漆黑的恶魔堆积着撕咬向那些装备精良的战士,虽然恶魔看起来并不像是能够击穿星际战士防御的样子,但它们的数量足够多。 【……】 牧狼神茫然地眨了眨眼,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些漆黑羸弱的恶魔,又下意识回头看向帝皇,某种惊人的变化就在短短一瞬内发生了,他看见尼欧斯紧闭着眼,两行漆黑的泪痕划过帝皇的脸颊。 但他依旧在大笑,露出洁白闪亮的牙齿, “哈哈哈哈哈!” 帝皇大笑着,乱发垂下,似哭似笑, “你看我就说你活该!!!” ……………………………… [我早该想到你会在这时发难。] 【基利曼】隐忍的声音一字一顿地说道,原体咬着牙,似乎恨不得下一刻就将对面的人剥皮拔骨。 他的声音回荡在王座之下,周遭一片漆黑,只有王座上被某个血红脊柱钉住的扭曲亵渎活物蠕动着, 那两个【基利曼】的奴隶共同挣扎于被血水污水浸染到看不出原本光泽的王座上,漫长的万年内,他们都快共生了,【基利曼】只看见那些扭曲着贴在一起的五官,在贴近王座底部的位置,一只人类的眼球挤在层层蓝色羽毛之下,打着转地望向他。 [你难道还不认可我吗?] 【基利曼】咬牙切齿地说道,他张开双臂,发难一般问道, [当初不是你暗示我将你钉在王位之上?] 他话中带火,怒意十足,某种更高维的痛苦正朝着这位当了万年君主的原体垂下——某种被前任先皇所遮蔽了万年的恶意在此刻揭下了面纱,露出了它真实的面目。 [难道不是你默许我这么做?!] 【基利曼】咆哮着, [难不成我跟莫塔里安真的有能力将你跟奸奇一同困在王位之上?!你不是默许我们这么做吗?!现在你又告诉我你反悔了?!!!你一直在欺骗我?!] 【基利曼】猛地侧头,冷笑一声——他现在的状态极度不稳,倒不是因为发觉了真相,而是因为被【帝皇】一直藏起来的“痛苦”终于开始反噬了。 [我早就知道你肯定隐瞒了什么……只不过没想到……呵呵呵……你宁可承受这么多,只为了扳倒你的孩子?你的仇恨与睚眦必报已经到了这种程度?] 【基利曼】冷笑起来,他当然知道【帝皇】当年肯定另有后手,但没有想到【帝皇】对自己能下如此狠手。 先前,帝皇在看到这一命运线中的人类时,曾发出过极其悲痛的哭泣,而主命运线中其他原体望见这一线中的随队人类时,也曾发出过似乎有些太过麻木的感慨。 这是因为这一命运线中,“人类”这一种族,感受痛苦的能力被剥夺了。 不,不能说是剥夺,而是某种被提取——那些痛苦自诞生之初便被某种更高维的存在所汲取了,于是那些蜷缩在牢笼中的奴隶便只剩下麻木了。 一万年,整整一万年,所有人类的痛苦都由他一人收集,都由他一人承受。 这也是为何——【人类之主】终于知晓了为何在他创造出原体那刻,便无时无刻都感到某种痛苦,因为万年之后,他即是疼痛与绝望的主人,未来的回响回荡在过去与现在。 那被挤到变形的眼球下淌出一滴浑浊的泪滴,那粘稠腥臭的眼泪又再度被挣扎蠕动的缭乱蓝羽所粗暴地抹掉。 他只做了一件事,在被【基利曼】背叛之际,被夺舍的权柄中,只留下了一个。 一个,最核心的,最重要的,被剥夺后足以让【基利曼】统治维持万年的,一个足以让所有原体心生傲慢与轻蔑的—— 【痛苦】。 人类的一切行动与反射都建立在失败产生的痛苦与成功产生的欢愉之上,但若这两者中再找寻一个最本质的,那么便一定是痛苦。 痛苦所带来的负反馈让人类知道如何生存,越是不利于生存的外界信息便越令人感到痛苦,原始人竭力驱逐野兽,不用手直接触碰火焰,寻求更好的生活——一切的一切,都是在避免痛苦。 而万年前,【帝皇】拿去了人类的痛苦。 于是只剩下麻木,丢失了痛苦的人们便更没有反抗的动力——原体们本该看见这些变化的,但他们太过自负自满,脱离群众。 但痛苦并没有消失,【人类之主】所做的仅仅是剥离去那些人类所痛苦的灵魂部分,在【基利曼】的高压统治下,痛苦无时无刻不在产生,又再度聚集于被拘禁在王座上的【帝皇】身上,最后……这些压抑到极致的痛苦化作力量。 但【帝皇】仍在最初留了一丝善念。 假若【基利曼】治下的帝国当真长治久安,人民幸福安康,那么这些由痛苦积蓄起的力量大多都将用在压制奸奇之上,而不会积蓄起足够多的力量用作它处。 但现在…… 庞大的,隐隐约约的黑色阴影悬浮于黄金王座之上—— 【人类之主】已然十分强大了,强大到足够一次新的登神。 因即是果,果即是因。 痛苦的缺失导致人类的麻木与顺从,让【基利曼】误认为人类更加能够忍受,于是肆意将他们驱逐进更加恶劣与不易生存的环境。 现在,那些积蓄的痛苦恶鬼要来找他了。 王座之上,那高高耸立,瘦骨嶙峋的猩红脊髓摇晃起来,那之下,两只怪物猛烈地挣扎起来,似乎要挣脱束缚。 (本章完) 第870章 【312】痛苦奇迹 第870章 【312.】痛苦奇迹 当两位荷鲁斯拉拽着神经兮兮的尼欧斯进入圣殿时,这里的一切都已经扭曲了。 他们在漫天炮火间跌跌撞撞地冲进圣殿,打头的四辆攻城泰坦在其余小型号的泰坦包围下,猛地冲撞向那被【极限战士】早已封死的侧门,轰!厚厚的水泥板连接着断裂的钢筋坍塌于地,一瞬间就砸死了几个在掩体之后的【极限战士】。 打头的先锋队已经冲进去了,【荷鲁斯】也挥舞着他的战锤呼喊着口号冲进皇宫,牧狼神连忙拉着尼欧斯迈进满地狼藉的宫殿。 仅仅是瞥到皇宫内部一瞬,牧狼神便嗤地一惊。 这里远不是他想象中的,像是皇宫的样子,这里一点都不富丽堂皇,并不璀璨,既没有纯洁的耀金,也没有奇诡的蔚蓝, 所有的柱子、墙壁、天花板、还有自天花板上垂下来的吊灯都像是被焦油熏过的、半融化的黄油,露出极其肮脏,无法形容出来的颜色。 一切都被扭曲了,原本笔直的柱子歪歪扭扭,墙壁上的浮雕则五官融化,面目愚钝可憎,某种流淌的焦色泪滴自墙壁上淌下来,那些泪滴有粗有细,几乎铺满整个墙壁与地板—— 恍惚间,牧狼神感觉这些扭扭曲曲的泪条还活着,还在蠕动,这是死亡已久的信号,它们就像是挤满地板的蛆虫,扭曲着在巨人的尸首上欢欣鼓舞。 不时,一些像是脓液一样的蓝色液体自那些黄条条里挤出来,同样肮脏,夹杂着不知名的黑色点点。 就像是疯了的梵高用排泄物与呕吐物画出来的圣殿一样。 神明已死。 牧狼神感觉自己都不想将自己的靴子落在这样肮脏的地上,但这念头仅仅是在他脑中停顿了一刻,随后他大步踏上去——并尽可能挑着被【极限战士】鲜血所染红的地面走,而不让自己碰到那些肮脏的黄黑色。 同时他拉住尼欧斯的那只手发力,牧狼神下意识拉起了疯癫的尼欧斯,不让他的父亲触碰肮脏的地板,好在帝皇现在是凡人大小,并且疯疯癫癫,并没有反抗牧狼神的行为。 只有当帝皇真的坐在牧狼神手臂上时,牧狼神才猛地呼吸一滞,意识到自己下意识做了什么—— 原体只是不想让帝皇行走在这么肮脏的地上,他的大脑依旧震惊于皇宫内亵渎的景色,而剩下的步骤被牧狼神自动化了,就像是他从负伤的荷鲁斯之子内拉起一个子嗣然后抱着他去医疗部那样顺手。 简而言之,顺手惯了。 但好在疯疯癫癫的尼欧斯现在没有在意牧狼神的举动,牧狼神甚至怀疑帝皇现在能不能分清自己究竟在哪里,帝皇只是大笑大哭着,令人不安的焦色泪滴自他眼下淌出—— 某一瞬间牧狼神惊恐地怀疑这些泪滴跟皇宫里那些肮脏的东西同源。 但好在尼欧斯暂时、暂且可控,他只是有些聒噪地坐在牧狼神臂甲上哭笑,胡言乱语里也没有涉及到牧狼神亦或是牧狼神所关心的存在,于是牧狼神硬着头皮稳住心态,急忙跟上前方的【荷鲁斯】。 他感到自己心中微妙,却因战事紧急无法深思——牧狼神毕竟不是基利曼那种可以随意胡思乱想的存在,牧狼神需要确保自己现在全部精力放在进攻上。 皇宫外,那震耳欲聋、令人心惊胆战的爆炸声接连,就像是远方的大海拍打着海岸线一样,牧狼神无法想象可汗现在扛着多么大的压力,硬生生拖着泰拉的主部队——他的好兄弟远比他想象地更加可靠——或许当年该让察合台当战帅的。 而皇宫内,事情则变得古怪,他们既没有遇见猛烈的抵抗,也没有撞见埋伏,一切都变得顺利,只有在逐渐融化的肮脏宫殿内,那些静静躺在地板上的【极限战士】尸首,与那些烧在他们鲜血上的黑火。 就好像所有驻守在皇宫内的【极限战士】都在一瞬间暴毙了一样,痛苦自他们的灵魂深处迸发,将他们燃烧殆尽。 行在最前头的【荷鲁斯】面色越发古怪,这些诡异的画面让他不禁放慢脚步,跟牧狼神并肩,【荷鲁斯】侧过头,先是神色诡异地瞥了眼胡言乱语的帝皇,又再度看向牧狼神。 两位荷鲁斯的关系还可以,至少在面对彼此时,他们发现对方的性格都是罕见的正常普通人类。 [我怀疑这是我……父亲的手笔。] 【荷鲁斯】在说“父亲”二字时,舌头像是被烫了一下,他嫌恶地吐出那两个字, [基利曼没有成功杀死帝皇,祂还活着,并随着……] 【荷鲁斯】看向牧狼神手臂上坐着的帝皇。 【我们的接近而越来越活跃?】 牧狼神接过话,他目光沉下去,细心感受着亚空间的流向, 【我认为这是两个命运融合的象征,】 他谨慎地说, 【我尚且不知道帝皇究竟用什么作为两个命运融合的标志,但我姑且猜测在两个帝皇相见之际,命运就会开始融合——毕竟他们是当初赌约的参与者,而奸奇只有一个。】 【荷鲁斯】沉吟片刻,点了点头。 [假如命运融合……你们那边可以吗?] 牧狼神眨眨眼,他有些犹豫,但实际上他也没有多少选择,实际上,帝皇并不为他提供选择,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牧狼神压低声音, 【已经到了这一步,唯一的破局办法就是放出你们的帝皇与奸奇……察合台撑不了太久,一旦外边的战线崩溃,“基利曼”就会迅速反扑过来,到时候你我都会被围剿。】 [好吧,] 【荷鲁斯】摸了摸下巴,却反而在他脸上蹭上血, [我现在唯一的担忧是我们的……帝皇,我以为我原本忘了他的冷血,但现在看来,我重新想起来了。] 【荷鲁斯】侧头,若有所思地看向那些半融进皇宫墙壁与地板上的人状体,那些肮脏的形状半融化进了皇宫,就像是化了一半的虫茧一样,并缓慢地挣扎蠕动着他们的五官,【荷鲁斯】认为至少在半个小时前,这些奇特的皇宫装饰应该还是活人。 两位荷鲁斯仍在匆匆朝地宫入口的位置走去,【荷鲁斯】一边谨慎地观察着,一边继续他的话题。 [说句实话,我很惊讶他——] 他再度瞥了眼尼欧斯,不知怎么回事,尼欧斯现在安静下来了,就像是个断了线的人偶那样,倒是安静地有点吓人。 [他如此平易近人,我们这边的帝皇几乎从来不解释,不妥协,也不怎么说话——好吧,我曾经认为‘帝皇’其实快死了,但可惜他比任何人都活的要久。] 牧狼神的右眼皮跳了一下,不解释,不妥协—— 实际上曾经帝皇也是这样,尤其是在其他原体嘴里,后来帝皇变了,变得几乎看不出昔日的残暴,但某种本质的存在却似乎一直没变,至少在牧狼神眼中,帝皇的本质与内核从未更改过一丝一毫。 他只不过换了个皮。 一个待人残暴,然后放任牧狼神成为战帅的帝皇;与一个待人嬉皮笑脸,然后让大天使堕天的帝皇——好吧,牧狼神说不出来哪个更糟糕。 帝皇只爱人类,这是一种大爱——换言之,帝皇其实谁都不爱,拥有大爱的人最残酷。 【或许他意识到好好沟通会对他的战士们更友好一些。】 牧狼神说,心虚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他再度看向安安静静的帝皇,万千思绪间,闪过无数个瞬间,金色戒指、王冠、四色混沌、破碎星光一点、血色的那只眼眸中饱含痛苦、再然后是赎罪,永不见自我,永不见银河。 恍惚间,牧狼神及时抓住了那隐隐约约,埋藏于他心底晦暗一角的细微困惑。 【……我倒是现在不怎么在意他所说话的态度与语气了……没什么区别?!】 话音未落,牧狼神猛地一惊,原因无他,刚刚还安静异常的尼欧斯以一种两个原体都无法跟上的速度猛地跳下牧狼神的臂甲,并几乎以头抢地的姿态跌跌撞撞地降落在地上,随后尼欧斯奔跑起来,朝向最前方,口中大声呼喊着所有人都听不懂的咒语。 【吾主?!!等等?!】 牧狼神大惊,立刻拔腿试着追上尼欧斯,【荷鲁斯】也立刻率队跟上,但他们似乎永远与尼欧斯差着一个空间,那个疯癫的人影在躺满无数扭曲人形的地板上如履平地,而在他经过后,那些原本缓慢挣扎的人形就像是活了一样,极其活跃地开始蠕动扭曲。 “我看见你了!” 尼欧斯大喊道,跌跌撞撞地往前冲着, “我知道——我知道!真相只告知一半——你不信任你的孩子们?!不!你是觉得没有一个人会在知道全部真相后按你的计划走!哈哈哈哈——要不说你活该!我也活该!” 尼欧斯大笑着,冲到地宫入口,那里早已被自地板、墙壁中长出的人形根脉所暴力破开,此刻就像是野兽的巨口般大张着嘴,黑漆漆地朝外喷吐着热气。 帝皇毫不犹豫地直接跳下去,忽略了他身后牧狼神的惊叫。 ……………………………… 融合…… 融合…… 【莫塔里安】艰难地撑着身子,他感到就像是一整只战舰挤在他的身上,想要把他压地稀碎。 但他依旧艰难地移动着自己的手指,用流出的黑血写下那些咒语,原体感到自己眼前越发模糊,这是昏迷或者暴毙的前兆。 恍惚间,在一片脏污的黑间,他依稀回忆起了一些片段——一些曾经被他所遗忘,但之后视作珍宝的。 …………………… 【另一命运线】 【???】 “你看,十四号,这是混沌。” 【人类之主】漫不经心地说着,站在十四号身后,这是他第一次把十四号单独叫出,他无聊地把玩着这个小家伙的细胳膊细手,把原体的头强行掰到可以看见亚空间中诡异神明的角度,他感到原体猛地呼吸一紧,随后,细若蚊蚋的声音响起, [那……那是什么?] “混沌。” “帝皇”漫不经心地说道,他低下头,将原体的头向上掰,掰到刚好可以直视“帝皇”那直勾勾的黄金双瞳的角度。 黑色的发丝垂到【莫塔里安】脸上,令原体感到痒痒的,却又像是禁锢住他的漆黑囚笼。 阴影笼罩上“帝皇”的脸庞,唯独那双眼闪耀灼人。 “为什么你会沾染上混沌呢?我可怜的孩子。” [你、你在说什么?!] “你不必懂,之后你会明白的。” 【帝皇】眨眨眼,移开视线,这之后他跟十四号都会忘却这段记忆,直到十四号在必要时刻想起。 “十四号,你看,总共有四位。” “但最关键的只有那一位,你明白了吗?十四号,只有一位,最关键的那一个—— 我们的命运与世界依托着祂的玩笑与契约所成立,这便是问题所在,十四号,一位已经经历过一遍命运的存在,这次祂会做什么?祂又想要怎么做?” 【帝皇】的双目炯炯有神,宛如灼灼升起的恒日,但下一刻黑暗染上金日,就像是日蚀那般。 黑目的【帝皇】似笑非笑地盯着天穹,仿佛注视着一位看不见的敌人。 一个已经经历过一遍命运的混沌。 “但是祂没有选择你,多么奇怪。” 他说,又似乎是很困惑的一般,又重复了一遍, “祂没有选择你,十四号,但你又被其他的全部都选择了。” 【帝皇】的手若有所思地抚摸着十四号的肩膀, “除了祂之外,所有存在都选择了你,十四号,这意味着什么?” 他怎么知道意味着什么?! 十四号紧咬着牙,尚且年幼的原体无法明白【帝皇】的任何一个字,他只感到莫名其妙与被愚弄,他不知道这老东西究竟要干什么。 【帝皇】拍了拍十四号的肩。 “多想,十四号,要多想。” 他的声音就像是透过层层厚重的水面,穿透到溺水的【莫塔里安】耳中。 “我只能告诉你要多想——跳出线性思维。” 数百年后,当【莫塔里安】看见灵魂上燃着蓝色火焰的【基利曼】后,他蓦然忆起了当年泰拉之上的画面。 为什么奸奇唯独没有选择他?唯独没有选择【莫塔里安】? 【莫塔里安】沉默着,他一个字一个字地咀嚼着【帝皇】的话,一遍遍回忆着那些画面,随后他隐隐约约意识到什么,关于奸奇与【帝皇】的棋局。 数千年后,当【莫塔里安】满身是血,站在泰拉地下迷宫中,站在半步【黑暗之王】的怪物面前时,原体再度蓦然想起——所有存在都选择了他,那么这包含【黑暗之王】吗? 他已然有了答案。 他是【帝皇】选中的,计划中用于复仇的最后一柄镰。 即便【莫塔里安】自己愿不愿意。 【帝皇】还告诉又或者是暗示了他更多,或许是【黑暗之王】告诉他的,但不论如何,【莫塔里安】会让他复仇的怒焰将所有人都拉下地狱——除了【哈迪斯】。 【莫塔里安】在剧烈的眩晕中感到了【赫瑞拉】的召唤——不,先不急,可能还没到那一刻。 …………………… 【基利曼】正在冷笑着质问。 他挥舞着剑同那些冲过来的漆黑人形作战,他感到权柄的拘禁,王座上那个渣滓正以一种无法接受的姿态俯视着他。 面目狰狞间,这位聪明的原体想起当年的画面。 …………………… “祂选择了你……” 温暖的火炉旁,【帝皇】侧着脸,并不望向【基利曼】,而是直勾勾盯着那丛篝火,不知为何,那些金光悦动在【帝皇】的瞳孔间,转瞬又被漆黑吞没。 “基利曼——我知道你很聪明、冷静、顾全大局。” 这是当然,【基利曼】并没有受到他养父母的蛊惑,而是直接将马库拉格交给了帝国。 “你注定会是一位君王,” 【帝皇】的声音极轻,隐没于火星噼啪间。 “你不会甘于人下的,不论是谁选择了你……基利曼,不论你看见什么、听见什么……不要屈服于任何存在之下……你有权力利用一切攀登上巅峰,建立起一个真正的帝国。” 这之后,无数次深夜间,【基利曼】会回忆起这些话语,他很快摸到了真正的关键,【帝皇】向他所传递的核心,不要让任何存在凌驾于他——而为了成功做到这一点,【帝皇】会不惜一切代价帮助他。 至于为什么要这么做…… 【基利曼】的蓝眸在夜空中闪闪发光,因为祂选择了他,而【帝皇】真正想要对付的,最棘手的,便是选择了【基利曼】的祂。 果不其然,祂向【基利曼】展露了破碎命运的一角。 这便是【帝皇】所一直忌惮的。 不惜一切,不惜让他自己受苦受难,也要全力阻止的。 ………………………… [所以现在你又反悔了。] 【基利曼】一字一顿地说道,他直勾勾地看向王座,被斩首的漆黑怪物于他脚下俯首。 [我的确不对此感到意外,毕竟你从来在我们心目中都是个极其糟糕的形象。] [但是——我真好奇,你的力量都从何而来?我认为我已经很谨慎地削弱了你全部的力量来源。] “嘶——疼!疼疼疼疼!!!” 【基利曼】猛地回头,一片漆黑间,狼狈异常的尼欧斯跌进来,随后,一只大手紧随其后,在尼欧斯脸着地摔到地板上前,一手捞起了他。 【……】 只顾着追尼欧斯的牧狼神缓慢、尴尬、艰难地缓缓抬起头,对上了【基利曼】那足以杀人的目光。 【基利曼】之后,那高大的王座之上,两坨亵渎的存在一同望向他。 (本章完) 第871章 【313】计划,计划和计划 第871章 【313.】计划,计划和计划 牧狼神本该思忖着如何体面地离开此处——并等待援军抵达。 然后随后他便会意识到,他既无法体面,也无法离开,同时压根不存在援军。 但好在他现在压根没有考虑这件事,牧狼神仅仅是站在高几阶的台阶上,一手紧紧拉着仍在胡乱挣扎的帝皇,抬头,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画面。 任何有智识的生物在看到这一幕都会瞠目结舌,倒不是【基利曼】令他们所惊愕,而是蓝色原体身后王座上那存在的生物——牧狼神感觉他的心脏都不再跳动了。 那之上,在脏污的王座之上,肮脏扭曲,汩汩留下不明液体的血肉扭曲着,就像是两坨无骨生物被强行挤压在一处小空间内,其间无数凌乱的蓝色鸟羽夹杂在一起,挤在那些血肉的缝隙间,再度被脓液于血液染污。 那死死将两个庞然大物钉在王座之上的,则是一把同样脏污、猩红的暗红长剑——那柄剑就像是从某种巨兽的脊梁中拔出来一样,如鱼骨般的尖刺大咧咧地插向空中。 那是……那是……那是…… 牧狼神瞳孔地震,他张了张嘴,无论如何发不出声音,他的理智已经告诉他那王座上之物为何,但他情理上却无法接受,他抓着帝皇的手下意识攥紧,难以接受看见了如此不体面的“帝皇”,尽管那是另一个命运线中的。 牧狼神身后匆匆响起的脚步声救了他,【荷鲁斯】大喘气跑来,原体同样在看见了王座上那存在后猛地一滞,但随后很快调整好了神情,【荷鲁斯】朝【基利曼】坚定缓慢地举起战锤,缓缓开口, [你当真那么做了,基利曼……我竟不对此感到意外。] [求仁得仁而已。] 【基利曼】冷着脸站在原地,表情一片肃杀,洁白的光芒自看不见尽头的高空垂落,洒在原体脸上,形成一片阴影,让【荷鲁斯】难以看见【基利曼】的双目。 【基利曼】并没有看向两位荷鲁斯,正相反,他从未给过这两位原体正眼,【基利曼】死死地盯着牧狼神拉着的尼欧斯,仿佛那里有他的眼中钉。 牧狼神感到虚空中有亿万双目光看向他们,打量着他们,谨慎地评估着他们的力量与灵能。 [闹剧到此为止了。] 【基利曼】一字一顿地说道,某种莫名巨大的灵压骤然垂下来,顿时让两位荷鲁斯同时压地喘不上气。 牧狼神感到自己停滞的心脏又开始狂跳,为某种莫名的恐惧与压力—— 【基利曼】的灵能气息如此强大,牧狼神甚至感觉【基利曼】要比全盛时期的大天使还要狠厉。 [他拼尽全力,不过抵达泰拉而已——不过孤勇,就像是万年前一样,他没有真正可以依靠托付的人,不够都是他的工具。] 【基利曼】绽开一个璀璨的冷笑,在他说话间,他的灵能已经铺开,在防备着【帝皇】冷箭的同时,他要尽可能快地解决敌人。 两个荷鲁斯不足为惧,主要是另一个帝皇,但奇怪的是,那个帝皇身上现在并没有太多的灵能气息,这反而让【基利曼】谨慎起来。 牧狼神却并未意识到【基利曼】的顾虑,【基利曼】的话就像是一根利剑,直插内心,牧狼神不由得苦笑一声,他将帝皇拉至身后,守护住仍旧疯疯癫癫的帝皇,随后向前一步,同【荷鲁斯】并肩。 【工具?】他苦笑,【至少现在我知道我发自内心的想法是战胜你,你这个虚伪的人,基利曼——我早知道我对你的看法没错。】 金光自牧狼神身上暴起!随后整处空间内却又压下某种强大的蓝光,无数张牙舞爪,每一只体型都比战犬级泰坦大的蓝色怪物自虚空四周朝他们缓缓走过来——牧狼神忽然意识到那些怪物都是人类,至少曾经是人类。 【基利曼】站在他那蓝色战士的簇拥间,面无表情地拔出剑。 [我会让你们知道错误。] 他平静地说。 ……………………………… 【过去】 [你错了,莫塔里安。] 【基利曼】平静地站在满地狼藉间,就像是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颗装满污泥与垃圾的炸弹在地下迷宫间爆开一样,这里脏得可怕,但【基利曼】却闪闪发光,蓝盔闪亮,一尘不染。 [他,或者祂,亦或是命运,最后的胜者是我,你并未被告知全部的真相、未来与过去,因此你必败。] 【基利曼】脚旁,一个满身污血的人正摊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着,无数道致死性的伤疤在他破碎的盔甲后若隐若现。 [他所想要的不仅仅推翻他,也不仅仅是想要拘束住奸奇,而是在这之后,能确保再建立起一个伟大帝国的君王——而你仅仅是一个好用的革命者,一个推翻暴政、满腔怒火的工具,而不是一个国度的帝王。] 【基利曼】蹲下来,他腰间还别着另一把短剑,依旧来自【马格努斯】——【莫塔里安】促狭地想到,【基利曼】是如何用他那光明伟岸的表情亲手抽出兄弟的脊髓呢? [但我只是为你感到遗憾,我的兄弟,我们的父亲在这方面的确太残忍了,把你我都视作工具。] 【基利曼】朝【莫塔里安】伸出手, [但我不会,] 原体真挚地说道,他的面庞仿佛在闪闪发光,但【莫塔里安】知道谁要是真信了就倒大霉了,上一个相信【基利曼】的倒霉蛋叫【珞珈】。 [跟我一起建立新的国家,我的兄弟,我相信你有能力,你一直是我们当中强大的那个。] [你看,我们之间也有着相当的默契,你我,还有我们活该的父亲,以及自愿牺牲的马格努斯,这不是成功将奸奇束缚在王座之上了吗?] 他现在能不答应吗?【莫塔里安】看着【基利曼】另一只手垂在腰间短剑附近,仿佛下一秒就会暴起直接把【莫塔里安】捅个对穿。 即便【莫塔里安】自诩自己的灵能能力大于【马格努斯】,但也无法在重伤情况下接下来自【马格努斯脊髓剑】的一击。 【莫塔里安】眯起眼,足足三秒后,原体才收起了那副玩味的表情,他露出一个礼貌的假笑,朝【基利曼】伸出了手。 这个表情宣告了【基利曼】的阶段性胜利。 仿佛刚刚【基利曼】趁着【莫塔里安】虚弱,自身后给他捅了一剑的行为完全不存在一样。 [我只有一个要求。] 【莫塔里安】声音沙哑,他知道他依旧有着交易的筹码,假如他执意不配合【基利曼】,皇宫外的死亡守卫也足够让【基利曼】喝一大壶,【赫瑞拉】与【卡拉斯】毕竟不是等闲之辈。 就像是【基利曼】说的那样,可能【莫塔里安】并不擅长成为一个冠冕堂皇的君王,但他的确擅长怎么推翻一个帝国,又或者给统治者找不快—— 假如【莫塔里安】不配合,那么【基利曼】想要快速收复帝国的计划将宣告破灭,连锁反应下其他原体与军团也会有二心,【基利曼】会面对一个持续几千年甚至一万年的烂摊子。 但假如【莫塔里安】同意跟【基利曼】齐心,那么帝国疆域内两个最强大的军团联合,其他原体与军团都得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了。 [你大可直接提出。] 【基利曼】微笑着,嘴边的微笑越来越大。 他当然知道【莫塔里安】知道更多,【莫塔里安】也知道【基利曼】知道一部分内容,现在【莫塔里安】愿意捏着鼻子跟他谈合作就证明了一件事—— 证明【莫塔里安】知道另一个命运的存在。 首逆者知道另一个命运最终会抵达,但【基利曼】暂时不知晓【莫塔里安】究竟想要得到什么,才足以让他跟【基利曼】合作。 [在你死后,你手中全部的帝国所有权与指挥权交给我,如果届时我死了,就过度给我的副手卡拉斯、赫瑞拉、沃克斯或者我最后指定的那个人。] 【莫塔里安】的手停滞在空中,面色平静,略有挑衅之意。 [我接受。] 【基利曼】微笑着,没有任何迟疑地握上【莫塔里安】的手,象征着契约与支配的枷锁亮起。 【莫塔里安】微微睁大眼,想不明白【基利曼】为何答应地如此迅速,究竟是因为【基利曼】自负到自己不会死亡,还是【基利曼】认为“在他死后,管他洪水滔天”? ………………………… 现在他会认为【基利曼】是那种死后管他洪水滔天的类型——又或者他当初的索要与利息在【基利曼】那里是笔划算的买卖,所以【基利曼】直接同意了。 事后证明【基利曼】这笔买卖极其划算,【莫塔里安】曾在数千年后策划过无数次针对【基利曼】的暗杀,无一例外以失败告终,而【基利曼】除了阴阳怪气和恶心【莫塔里安】外甚至没有动用刑罚。 【莫塔里安】用脸亲切地感受着大地,焦急地呼唤着另一处亚空间快来——快来一起承受痛苦。 他头顶的星空之上,战况激烈的战场却压根看不出正在战斗,反而更像是两条密度与颜色不同的大江相撞,互相冲撞着试着同化彼此。 因为两个星神在此处的缘故,那边的亚空间看起来似乎并不愿过来,虽然【莫塔里安】这边的至高天似乎极力想要挤到那边。 只要两处命运相接……【莫塔里安】回忆起【一号】同他的谈话。 ……………………………… [我认为吾主要我们交流。] 金发的【第一号】站在他深绿色会议厅的正中间,如同野兽般望向【莫塔里安】。 【莫塔里安】耸耸肩,【第一号】怎么不去找【基利曼】?明面上【基利曼】才是被【帝皇】经常找的那个,【第一号】嫉妒的人选错了,【莫塔里安】有什么好被嫉妒的?【帝皇】只会跟他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除了【珞珈】外,【一号】也是原体中的异类——因为他显然十分相信并忠诚于【帝皇】。 或许比【珞珈】还忠诚,【莫塔里安】不确定,否则为何【基利曼】不把【一号】也腐化了呢?反而只腐化【珞珈】。 这就证明【一号】的忠诚远在【珞珈】之上。 [你都知道多少?] 野兽般的眸子闪闪发亮。 [我什么都不知道。] 【莫塔里安】坦然,实际现在他的三个副手都已经投向混沌了。 [你知道另一般命运。] 野兽肯定地说道,【莫塔里安】呼吸猛地一滞,随后立刻恢复平常态, [怎么?] 首逆者无所谓地说道, [帝皇对所有人都这么发疯这么说吗?我还以为他其他时候状态会更稳定一点。] [不,] 被除名的【一号】一字一顿地说道, [那不是疯癫,而是因为他的权柄同灵魂正在被另一个存在所支配——暂且先不提这些,你都知道多少?] [多少?我只知道有个那什么劳什子的其它命运——但这是真的吗?你真信他那种状态下说的话?] 【莫塔里安】眯起眼。 【一号】深呼吸了一口气,狮子焦急地在会议室内踱步,首逆者则面色不卑不亢地站在原地,等待着狮子自己想清楚。 五分钟后,狮子停下脚步,面色严肃地望向首逆者。 [我并不完全信任你,但我仍认为告知你是他的意图——尽管我不理解也不明白为何他要这么做,告诉一个有二心的子嗣帝国机密。] [这些话让我很伤心。] 首逆者无辜地摊开手,[我的确对他疯癫的状态不满,但还没有到不忠诚的地步。] 谎言,再强调一遍,【莫塔里安】的副手们都已经完成混沌化了。 [你最好真的是,] 狮子眯起眼,一字一顿,尽可能清晰地说道,就像是在背诵圣旨, [听好,莫塔里安——混沌之间并非全无关联,吾主所警惕的存在亦有着致命缺点,但那弱点却并不在祂身上——首尾相接,衔尾而生,起始是终焉的倒叙,你的目标不当同他人相似。] 【莫塔里安】眨巴眨巴眼, [没了?] [没了。] [他为什么不直接跟我说?] [……因为……他希望我也听见这些。] 【一号】说道,他的双目炯炯有神——那种还有其他计划,你们不过是计划一部分的眼神令【莫塔里安】所厌恶。 但【莫塔里安】知道【一号】绝不会猜到他跟【基利曼】的叛变计划,如果他知道这件事,那么现在迎接【莫塔里安】的就该是刀剑与子弹,而不是仅仅几句恶语。 自诩知道其他计划的【一号】也不过是另一个计划的牺牲品,【莫塔里安】恶意地想到,【帝皇】有无数个计划,而他每个计划只透露一部分给他的子嗣们,就能把他们玩的团团转。 无所谓,【莫塔里安】眯起眼,他绝对会看见【帝皇】的失败。 [基利曼在干什么?] 短暂的沉默后,【一号】再度开口,狮子显然嗅到了些不对劲的气息,但【莫塔里安】保证只会是气息,【基利曼】隐瞒地很死,这只自以为掌握了真正大计划的狮子最后只会死在【基利曼】剑下。 不过【基利曼】大抵是不会知道【一号】这边的计划,【莫塔里安】思忖着,【帝皇】的计划一环套一环,哪个能实现,哪个不能实现,谁都不好说。 但至少现在不能让一号察觉他跟【基利曼】的计划,并且【莫塔里安】保证【帝皇】是绝对不会让【一号】知道他现在计划的真实内容的。 简而言之,现在的计划是【基利曼】与【莫塔里安】联手推翻【帝皇】。 但在更深处,在两位原体的不言之间,是【帝皇】默许他们这么做的,而【帝皇】此意在拘束奸奇—— 将这个在命运里开挂的家伙拘禁在黄金王座上,不放任其玩弄命运。 【帝皇】也为这两位原体准备了成功的奖励——被推翻或者被杀死的【帝皇】,与一整个帝国。 而这件事实际上已经成功了,【帝皇】不惜借助了两个命运锚点来完成,一是百年前泰拉【马卡多】叛乱——这实际上是百年后奸奇降临泰拉并被拘禁——这一事实在高维层对过去的投影。 这也是为何【基利曼】与【莫塔里安】默认了【帝皇】其实是想要他们前往泰拉发动政变的,【帝皇】将以自己与一整个帝国的命运为饵,钉住奸奇。 他将这一计划的两个侧面分别交给【基利曼】与【莫塔里安】——【基利曼】那边,奸奇大抵也会联想到这一层,但这就是【基利曼】同奸奇与【帝皇】的博弈了。 【莫塔里安】不知全貌,但他知道【基利曼】最终会赢,因为那家伙演的实在是太好了,除了【莫塔里安】几乎没人能够看清那个恶心的家伙。 [回答我的问题,莫塔里安,基利曼在干什么?] 【一号】再度开口,拉回了【莫塔里安】的思绪,将【莫塔里安】从“现在的计划”中拉出来,拉到一个更宏大的计划内。 [自然是为我们的父亲准备惊喜……还能是什么呢?狮子,自从基利曼当上战帅后,你对他的恶意越发明显了,你大可直接向他建议……基利曼没什么不对,他一直都是那样,总不能是他当上战帅后忽然不对劲了,不对劲的是你,你太执着于战帅了。] 【莫塔里安】犹豫谦和地说道,果不其然,他看见【一号】猛地愣住,脸上的颜色一会儿白一会儿青。 这下【基利曼】的小动作都能瞒住了, 【莫塔里安】漫不经心地想到。 但狮子告诉他的这些……又要将他引向何处? ………………………… 【另一处命运】 举剑利落斩下【荷鲁斯】左臂,【基利曼】身后,未曾在意的王座之上,那一抹蓝羽上渲染上点点粉紫。 (本章完) 第872章 【314】激将法 第872章 【314.】激将法 那只臂甲间有着半截小臂的手臂在空中飞旋,断面平滑,带着略微的腥。 巨大的蓝夜沉下来。 【荷鲁斯】双瞳收缩,他被【基利曼】的灵压击退,随后刺向【基利曼】的手爪则被利剑轻易斩断—— 原本坚如磐石的盔甲在【基利曼】的灵能挥斩下柔软脆弱地就好像一朵蘑菇一样。 但【基利曼】的攻势还没有停下来,瞬息之间,时间仿佛停滞,【荷鲁斯】被击地向后缓缓倒去,但他面前的【基利曼】却仿佛是在放慢镜头中正常行动的人那样,冷血君王举剑,剑锋锋利,直点【荷鲁斯】咽喉。 就此结束了吗? 【荷鲁斯】想到,到没有太多怨言,走到这一步,这一结局,似乎早在万年前就以预料到,他并不后悔,也并不感到草率——他其余消失或沉睡的兄弟们的命运远比他荒唐。 【荷鲁斯】听见他身后另一位牧狼神的惊呼,他眼角的余光看见那抹金光迸发,牧狼神的战锤挥进来,试图阻止【基利曼】的剑,但【荷鲁斯】知道这柄战锤无法替他拦下来自【基利曼】的这一剑,太晚了。 直到—— 牧狼神身后,一直踟躇于两位荷鲁斯身后,疯癫徘徊的帝皇忽然眼前一亮,他的眼一瞥【荷鲁斯】,终于清明些许的眼瞳中映出一位被混沌腐蚀的孩子,一位他的第十六子。 一直紧紧关注着帝皇一举一动的【基利曼】脑中立刻警铃大作,他最忌惮的不是两位荷鲁斯,而是人类之主——但自战斗开始后,帝皇却一直没什么举动,直到刚刚。 【基利曼】知晓那一命运线中,人类之主尤其偏爱荷鲁斯,难道因为他攻击荷鲁斯的举动刺激了帝皇,于是疯癫的帝皇终于决定加入战场? 如此想着,【基利曼】不由做好了防御的准备,手中动作更是快了三分。 ?! 一道光自正在纠缠的三人身旁急速掠过。 ??!!! 人类之主急速冲来——并径直略过了他们,直奔【基利曼】身后,黄金王座而去!!! !!! 【基利曼】顿时意识到了帝皇究竟想要干什么,他几乎是狼狈地转过了自己的头,双瞳中光芒大作,灵能的海洋随后垂下,九千九百九十只扭曲的诡异巨手自无边缘的天空砸下,直接打断了帝皇的偷袭之举! 【基利曼】的分神给了【荷鲁斯】虎口逃生的机会,【荷鲁斯】慌忙朝后下腰,堪堪躲过了【基利曼】靠着惯性挥过来的剑,随后牧狼神的战锤砸下,将【基利曼】的剑砸偏。 但【基利曼】此刻却顾不得自己的攻击失效了,在他的剑被砸的那一瞬,君王愤怒地一个闪身来到了紧急被千诡之手拦下的帝皇身后,蓝光大爆,他谨慎挥剑,却见帝皇如同泥鳅一般躲过了原体的剑,剑风仅仅斩下了些许黑发,那些黑色的丝线在空中荡开。 “不愧是十三号。” 男人平静到打趣一般的声音在空间内荡开,仿佛仅仅是在说今天天气很好——但实际上现在他身旁正垂落着无数蓝色的手臂,那些裸露皮肤上长着零星蓝羽与无数眼瞳的手随时准备着再度发动致命进攻。 “我本以为你会被荷鲁斯激怒,毕竟你的本质更贴近那一方领域。” 【基利曼】冷笑,他并不多言,他并不喜欢在战斗中出言发话,除非这是一种战术,而他的其他兄弟们却很喜欢在战斗中絮絮叨叨,说些毫无用处的废话。 原体蓝眸眼中光芒更盛,怒海翻滚,那些自天穹垂下的手臂袭向帝皇,每一只蓝臂上缠绕的灵能与力量都足以摧毁一整颗星球,让一整个星系陷入混乱,但此刻却不过万千击向帝皇千军万马间一支箭。 眼见扭曲的怪物手臂如同重重山峦倾倒般压向帝皇,远方牧狼神眼瞳一缩,他第一反应朝向人类之主的方位奔去,却在蓝海的缝隙间恍惚一瞥那朝他望来的深意一眸。 眨眼间,在【基利曼】所注视不到的范围,牧狼神如遭雷劈,他意识到了帝皇要他去做什么。 牧狼神仅仅迟疑了一个片刻,随后他仿佛不要命般地朝向正指挥着千臂的【基利曼】扑去,万钧金光雷霆于他挥舞的战锤上聚集,金焰汇聚一点,直冲【基利曼】命门而去!!! ?! 【基利曼】的蓝眸间闪过一丝惊讶,随后他仅仅是将手微微侧过,连眼神都懒得分过去一丝,一只巨手直接凭空出现,直接砸向牧狼神——因为急于进攻,牧狼神甚至完全没有防御的准备。 砰!!! 牧狼神紧急制动,架手在胸前,却依旧被巨手击飞,清脆的盔甲与骨骼破碎声在千万手臂发出的吟语间清晰可闻。 一旁刚刚反应过来的【荷鲁斯】张了张嘴,眼瞳颤抖,他有些惊诧到滑稽的声音响起, [你没必要……你如此忠于他?] 但牧狼神大抵无法回应他了,滚滚烟尘散去,牧狼神嘴角淌血,垂头半瘫在地上,胸口大洞赫然,汩汩鲜血就像是溪流般溢出。 牧狼神半阖着眼,眼中光芒暗淡,就像是死了那般。 [你就是这么要你的孩子替你卖命的?] 一直沉默的【基利曼】也扯了扯嘴角,他再一挥手,几只巨臂去纠缠两位荷鲁斯了,【荷鲁斯】原本就不是【基利曼】的对手,牧狼神本需要分出一些心思警惕,但现在重伤昏迷后也不用【基利曼】劳心了,虽然【基利曼】很想趁机直接了结牧狼神,但他身前万臂丛间噼啪的爆炸声让他不得不打起十二分警惕,面对恢复了理智的人类之主。 金与黑的火苗窸窣,自密密麻麻的蓝色手臂所组成的丛林间烧灼而出,【基利曼】瞳孔不稳,他感到某种巨大的痛楚正顺着灵能链接袭向他的灵魂。 “这是原体的使命——否则我为何要创造你们呢?” 淡淡带笑意的声音自火花的噼啪声间传来,【基利曼】嘴角抽搐,意识到自己召唤来的灵能生物已然战败,那些肌肉虬劲的手臂缠绕在一起,在几个抽搐后忽然瘫软下去,随后,那个男人扒开那些下垂的手臂,缓缓走出来。 帝皇双瞳金黄一片,却不知为何在金瞳最深处,一点黑星正在扩散。 【基利曼】呼吸一紧,感到某种自己所熟悉的气息传来——这是之前这个玩味不恭的老东西从来没给过自己的压迫感,冷血君王下意识瞥了眼黄金王座上的那个存在,令他感到不安的是,那两个怪物挣扎的行为越来越明显了。 难道他的那位父亲在另一命运线中的己身上复活了? 【基利曼】不着痕迹地后退半步,手中剑死死地追着帝皇的方向,他越发觉得这一可能便是真相。 “难道我是一个喜欢待在十几个问题儿童家庭里的好父亲吗?” 人类之主笑着说,没人注意到他藏在背后的手指发颤,他依旧站在那里,夹杂着灰白发的长发纷飞,仅仅是存在便会给他的敌人极大的压迫感。 他聆听见另一个自己的嘶吼,惨叫——真惨,另一个自己大抵是疯的差不多了,至少帝皇判断,只要一下黄金王座,另一个自己便会立刻开始升神——升格为黑暗之王,除非有什么来打断他。 【基利曼】硬是感觉自己刚刚升起的警惕又收回去了,但他依旧不打算跟帝皇交谈,对这种存在说的越多就越危险,【基利曼】深知帝皇的智商究竟抵达了何种高度。 蓝色如海般的灵能再度于他脚下汇聚,澎湃无穷,拍打着他的盔甲,发出哗啦啦的轻响。 亿万种低迷的吟语在那些蓝色的灵能间响起,带着迷人心智的诱惑与劝说——但【基利曼】并不打算使用奸奇系最擅长的诡计与幻觉,在帝皇面前使用这些技能不亚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只能强攻,【基利曼】相信自己积蓄万年的灵能之力足以与帝皇一战,虽然现在另一个【帝皇】正在全力干扰他。 那些漆黑的、绝望的、无时无刻不在尖啸的灵魂于至高天内匍匐着爬上【基利曼】的灵能域,他们痛苦地撕咬着这片蓝色大海,宁可溺毙于此,黑色的血液在蔚蓝的海面下渗出,让【基利曼】感到头昏脑涨。 “失败品。” 帝皇看着【基利曼】,一字一顿地说道,眼中金光更盛,以自身为中心,光芒形成圆圈,击退了来自【基利曼】的灵能。 “你现在的处境便是你失败的最好证明,十三号,你原本可以成功,但你亲自选择了失败,因为你的自负——” 话音未落,蓝色的剑风已至,帝皇猛地侧身躲开【基利曼】的剑,随后又是另一剑,迅猛剑风如啸,一次比一次迅捷、凶猛。 但帝皇只是一昧闪躲,只在暴风疾雨的间隙出剑像是挑衅般一点。 “你知道为什么我选择莫塔里安吗?一个在你眼中的失败者,一个故作礼貌的原始人,一个被我亲口承认不如你的原体,又为何唯独被我选中了吗?” 【基利曼】呼吸猛地一滞——他现在确信曾经的【帝皇】现在降临于此了。 但原体不语,眼中凶光毕露,手中剑刺出一次比一次凶悍,浓郁到已经形成实质屏障的灵能砸下来,却再度被柔和金光化开。 “我告知莫塔里安更关键的、更隐蔽的信息,足以决定命运真正的走向,但我从未告诉过你,基利曼——我知道你会从奸奇那里知晓事实,但你将永远不会触及真正的交易核心。” 一剑!耀蓝的灵能如炸起的鸟羽般蓬起,在帝皇脸颊上划出一道浅浅的血痕,【基利曼】面色漆黑,只能看见那大睁着的双目。 “我想你只会知道两个命运终究融合,却不知道命运相融的关键,以及命运为何相融——但我想你猜到了一部分,是的,这是我与奸奇的赌局,但你从来没有找到真正的答案,你还不够聪明。” 帝皇眯起眼,微微弯起,仿若微笑般的双眸在【基利曼】眼中此刻却仿佛催命符。 “是的,这是我跟奸奇的赌局,这一整支命运都是我与祂的赌桌,除此之外所有的一切不过是赌桌上的筹码,胜者只会从我与奸奇中出现,你不过是我懒于勤政,而选出来的临时傀儡。” [一派胡言!!!] 【基利曼】咆哮道,他的剑法相当精湛,再配上他娴熟的灵能,如果不是这剑一下又一下直刺帝皇,帝皇简直要为他鼓掌了。 但帝皇没有,只是继续开口。 “你难道不好奇我要怎么赢过奸奇吗,基利曼?毕竟祂才是我真正的敌人。” ……………………………… “安格隆!!!” 女人的呼喊在满是各色液体的荒原上荡开,蛇鳞划过土块,发出簌簌的声响。 “安格隆!!!” 【普绪克夫人】举目远眺,无数把爆弹枪第一时间对准了她,怨气十足的吞世者如狼群般注视着色孽大魔,她立刻“乖巧”地高举双臂,并乖乖朝旁侧移动,露出了她身旁,闭目垂泪的珞珈·奥利瑞安。 “我收到了我朋友讯息,来带安格隆走。” 【普绪克夫人】嘶嘶吐出蛇芯子,紫色的眼眸直勾勾盯向一脸暴躁的安格隆,红砂之主脚下,那个人彘一样的狂欲者正在喘息着娇喘,【普绪克夫人】打赌他一定爽到了。 安格隆露出警惕疑问的目光,【普绪克夫人】眨眨眼,她身旁的珞珈开口,这位迟迟不出的原体终于出现在人们目光中,刻满经文,白灰色盔甲宛如陈放了万年那般暗淡。 +安格隆……这是我们父亲的计划,让他走。+ ……………………………… 【基利曼】紧咬着牙,他一次又一次挥剑,剑风如雨,但帝皇就是不进攻,一味闪躲,压根不给【基利曼】机会。 “答案依旧是莫塔里安——基利曼,你看,我最终还是选择了他,你知道为什么吗?你知道你哪点不如他吗?” 满目耀蓝的【基利曼】猛然停剑,他看向帝皇,一字一顿, [无所谓,我才是帝国的主人,莫塔里安不过手下败将——你只是想激怒我,帝皇,但你失败了。] 【基利曼】眨眨眼,蓝色的灵能风暴四起,他身后,偷偷摸摸冲向黄金王座的【荷鲁斯】飞出去。 “啊,” 帝皇眨眨眼,丝毫没有计划失败的懊恼。 “被你发现了,真可惜。” “但你似乎警惕错了。” 帝皇慢悠悠地在嘴角勾起一抹笑容,他看见【基利曼】猛地睁大双目,朝后回头——在那里,终于爬过去的牧狼神的手已经攥住了那柄剑。 他何时——何时过去的?! 【基利曼】猛然回身想要阻止,但身前帝皇忽然暴起金光,像是誓死要拖住【基利曼】,与此同时,帝皇那令【基利曼】恼火的声音再度响起。 “你看——这就是为什么我选择莫塔里安——因为这点上他跟我一样,知道真正的后手该交给谁。” 牧狼神死死攥住那柄剑,任凭它长长尖利的骨刺直接贯穿过他的手掌,他的鲜血顺着猩红的骨刺流下去,激起的风如同刀子般在原体裸露的脸颊上刮下一片又一片血肉。 这才是帝皇真正的命令,要他假死随后前来拔剑。 ………………………… “莫塔里安?” 【普绪克夫人】颤抖地问道,灵能的波纹竭力才能穿透那片星神所搅乱的星域,星神威压更近,她已经感到上不来气了。 “卡拉斯跟沃克斯都不知道去哪儿了,但现在我已经接到安格隆了——你放心他跑不了,我马上就过来,你……撑住。” +再……等等……+ 【普绪克夫人】的颤抖忽然停下, “你不会先我一步去死吧,老莫啊。” +……+ 那大抵会是这样了。 +你是最后的一步,赫瑞拉……这一步我们等了太久,我们约定好的。+ “***” 【普绪克夫人】低声骂了几句,随后她眨眨眼,又恶狠狠地朝她脚边灵能锁链五花大绑的【安格隆】补了几枪,以防【安格隆】醒过来。 “我知道,我知道,” 色孽大魔咂咂舌, “他死了,沃克斯也寻死,卡拉斯大抵也是死了,你现在也准备赴死——好吧,无所谓了,我待会儿就去追你们。” (本章完) 第873章 【315】败者食尘!!! 第873章 【315.】败者食尘!!! 长而利的骨刺深深扎进血肉之中,猩红的刺自手掌扎入,自手背贯穿,正随着原体微微颤抖的发力,宛如活过来般呼吸起伏着。 汩汩鲜血自创口处淌下,一股股宛如溪流,转瞬又被猩红的长剑所吸收。 牧狼神颤抖着,他双目猩红,死死扒在这柄剑前—— 另一位【帝皇】与奸奇的混合体庞大地宛如小山,牧狼神不得不以一种滑稽的姿势站在黄金王座的扶手上,贴紧那两坨正在彼此起伏的肉,他被【基利曼】击穿的胸前伤口贴在那散发出不祥气息的怪物之上,感到某种难以忍受的钻心痛楚正自伤口处涌入,啃噬他的灵魂。 这般疼痛足以直接令人致死,又或者让一个强大的原体陷入昏迷,但牧狼神却只是死死抓着那柄剑,双臂发力,仿佛这辈子的人生目标就是拔出那柄剑。 庞大的灵能波涛随着剑身的微微颤抖而呼啸而出,几乎直接把牧狼神击退——灵海呼啸,那些听从【基利曼】命令的蓝色怪物直接被掀翻,被扔向深不见底的远方。 [这么做你也会死!!!] 【基利曼】面目狰狞地咆哮着,原体已然无法阻止牧狼神的,澎湃的灵能冲撞向这位万年前的背叛者,其力度之大不光足以掀飞原体,还可以将原体的金发一根根耗光后吹飞。 另一旁,站立于【基利曼】身旁的人类之主却依然站不稳了,夹杂着白发的黑发在飓风中纷飞,帝皇脚下一歪,仿佛差一点就要飞出去——然后狠狠地砸在【荷鲁斯】身上。 [我知道你们想要赢——我可以跟你谈条件!荷鲁斯!!松开那柄剑——你会释放出两个魔鬼!!!它们中的哪一个都足以毁灭人类与帝国!!!] 【基利曼】张开双臂,看向牧狼神,声嘶力竭地呐喊着,他双瞳中光芒迸发,无数蓝色绸缎般的光影垂下,却再度被黄金王座上掀起的巨大风暴所吹飞,无数双命运之手的虚影伸下,却迟迟不敢对黄金王座上逐渐升起的肉山下手。 [权力、金钱——还是你想要你父亲脖颈上的缰绳?!荷鲁斯——只要你我联手,我都可以给你——松开你的手!!!] 牧狼神瞳孔猛地颤抖了一刻,但他知道开弓已无回头箭,紧咬着的牙关渗出鲜血,牧狼神感觉自己手中的脊髓剑仿佛是一座巨山的重量。 无数吟语与幻境冲向牧狼神,顿时原体双瞳上蒙上一层阴霾,牧狼神瞳孔紧缩,仿佛陷入更深层的幻觉。 …………………… +来赌吧——人类之主,咯咯咯。+ +开盘!+ …………………… +基利曼……这位聪明的君王,这便是我所承诺的,你瞧,你们的父亲如此轻巧地使用了你们的命运——他将你们所处的命运视作随意的牺牲品。+ [……] 被神明青睐的幸运儿蓝眸中闪闪发光,休憩室间壁炉内温暖的火焰劈啪作响,点点莹蓝的火花落在原体膝上的厚羊绒毯上,轻微一声后消失不见。 所以这便是混沌不均倾斜的原因……【基利曼】思忖着,万变之主,奸奇是自更高维的叙事中降临,祂欣喜地赶来,希望给这个尚未经历过风雨的帝国重创,以好为命运线相融时做准备。 【基利曼】眼中晦明难辨,马库拉格之主思忖片刻,随后平静地问道, [但你选择了马格努斯。] +嗤,马格努斯~他的命运当然更加精彩……我怎么能无视呢?+ 另一个命运线中奸奇应该选择的是马格努斯,并且他们所相处地并不怎么愉快——【基利曼】嗅出一丝轻蔑与愤怒的气息。 马格努斯……【基利曼】在心中默念,这将会是他刺向奸奇的一柄利剑。 后来,他才恍然大悟,他的父亲【帝皇】也曾选择了这样一柄剑,那柄剑的名字叫做【马卡多】。 ………………………… 奸奇……【基利曼】…… 牧狼神眼前恍惚,他感到自己手中剑已经开始向上移动了一丝——真真实实地离开了黄金王座,这是个巨大的好消息。 原体感觉自己整个都要散架了,但他硬生生咬着牙,继续向外拔剑,痛,太痛了——但会比圣吉列斯自天空坠落那刻还要痛苦与心死吗?大抵不会。 想到这里——牧狼神认为自己又快死了,只有濒死时他才会努力去正视过去,并面对自己的回忆。 但现在不是追忆过去的好时机,牧狼神继续发力,远方【基利曼】的呐喊与劝降化作耳边嗡鸣,剑每向上一分,那些鬼魅与记忆便冲向他。 ………………………… 【???】 【泰拉地宫】 +咯咯咯,如此傲慢,如此渺小,却仍然苦苦支撑着吗,尼欧斯?+ 充斥着整个泰拉地下迷宫空间的某种耀蓝色光芒闪耀着,某种咯咯笑着巨大的诡影徘徊在那正在熊熊燃烧的瘦削人形之上——【马卡多】白发纷飞,大张着嘴与双目,双臂向上呼喊,他身上耀蓝色的火焰如同超新星爆发那般闪烁与夺目。 那嘲弄的声音自虚影上响起,如同异形般的“五官”在蓝色火焰间舞动,极端不带有一丝正面情绪的恶意在蓝焰间悦动。 +我早该意识到这一点。+ 金色的巨人屹立,【帝皇】的身形膨胀了数倍,黑发纷飞,一时如同狂风中猎猎作响的披风那样。 +混沌八角为何失衡……我曾写过一篇论文,探讨混沌八角是否有可能是平衡的可能——但随后那篇论文被我的导师否决并严厉地批判——现在想来,当初也是你。+ 这跟祂奸奇有什么关系?!但万变之主只是冷笑,跟着烂人讲什么别的乱七八糟的! +你不是唯一一个意识到混沌八角失衡的生物,但命运便是如此,尼欧斯,感谢你的赌局,如此深切地感谢另一个你自己,我才能抵达当今盛况——是啊,如此美妙,你听——至高天的乐章此刻如此和谐,既听不见花园内的嗡鸣,也听不见行宫内的喘息,连血池都难得安静下来,祂们现在都闭嘴了,真是遗憾,再也听不见祂们那喋喋不休的争吵。+ +……+ +我也是?+ +——?!+ +呵呵呵……命运如此奇妙,尼欧斯——黑暗之王便是你最后的道路……不论哪条命运……你最终还是会踏上,真是感动,至高天如此厚待你。+ +那就不是你的手笔。+ 【帝皇】一脸正气,肯定地说道,他凝视着正在燃烧的【马卡多】——老者那背后的万变魔君,【帝皇】缓缓踱步,那炽热的、张牙舞爪的蓝焰却在他周身停下了,仿佛被金光所拘束。 +你也有算不到的地方,万变之主,这便是帝国的赢面所在。+ +赢?+ 歇斯底里的笑声骤然充斥在整个地下迷宫内,仿佛九九九九九九九九九亿人同时大张着嘴,前仰后合地笑起来,重重笑声叠加,在那些静静躺在地上的禁军尸首上回荡,在那些正大笑着挥舞着法杖的奸奇大魔口中响起。 +哦~哦!我亲爱的,我所最喜爱的赌徒尼欧斯,你当然会赢——当然赢完之后就是输光光!哈哈哈哈!!!+ +但你现在已经输了,万变之主——我不会放任你将原体们带走。+ 【帝皇】面色不变,不过眼底有着些许悲哀划过,他看向面前的【马卡多】,老者的身形更加佝偻,更加焦黑,就像是天边一晃而过的流星那般璀璨而短暂。 +是么?+ 万变之主猛地一指,迷宫外层忽然亮起点点莹蓝,【帝皇】面色骤然改变,【人类之主】回头,黑金夹杂的眼瞳中映出那跌跌撞撞,一边抹眼泪一边朝向他们这边跑过来的第十五号—— 也就在这一刻,【帝皇】知晓了赤红者十五号的名字——【马格努斯】。 +这一盘你输了!+ 万变之主大笑起来, +尝尝被你孩子背叛的感觉——尼欧斯——我很早就想要你尝尝这苦!+ 【帝皇】转过头,一切都像是慢动作那般,那个赤红肤的孩子冲向他们,却带着这个不属于这个年纪的坚毅与决绝,他的双目被某种迷雾遮蔽,仿佛丧失了眼瞳那般。 独属于奸奇的强大灵能在他身上亮起,足够强大,足够在泰拉之上掀起一场直接通往至高天的灵能风暴。 耀眼、强大到足以灼烧【帝皇】灵魂的蓝光暴起—— ………… +这一盘你输了。+ 万变之主转过头。 祂看见赤红者【马格努斯】的灵魂朝他们奔来——不,不是【马格努斯】,而是被【马格努斯】用全部灵魂与生命眷顾的【罗伯特·基利曼】。 +这一盘棋是谁先开始的?+ 【人类之主】淡淡说道,声音中却染上某种无法忽视的威压与邪恶,黑暗侵染上【人类之主】的心智,万年的痛苦深刻地塑造与改变了他。 +不……这怎么可能?!+ 万变之主咆哮起来,祂想要离开这里,但时空叠加,千百年前祂主动受邀而来,祂的影子依旧停留于此。 +怎么又是马格努斯?!!!+ 万变之主几乎声嘶力竭了,巨大的混沌想要逃离——但【帝皇】与一同正朝此方奔赴的【基利曼】岂能如祂所愿?【基利曼】手中的【马格努斯】脊髓剑此刻闪亮着蓝光,这正是过去奸奇交予【马格努斯】,让原体将祂放行入泰拉的通行证。 此刻,通行证化作镣铐,死死将奸奇拷在泰拉的亚空间领域。 万变之主几乎要因为这一幕命运的巧合与重叠落泪与鼓掌了——前提是剧中主角并不是祂,为了阻止昔日闹剧出现,祂死死地锁住了【马格努斯】的灵魂与命运——却不料被【基利曼】用足够残酷与荒谬的手段打破。 +你当初就已经料到这一幕了?!+ 【帝皇】不语,只是掌间多了丝白发——蓝色的火焰在【人类之主】手中悦动,来自千年前的【马卡多】。 漆黑的火焰在他周身燃起,眼中金光被黑暗吞噬,手间长剑上黑焱滚烫。 +你今天不会离开了,奸奇。+ 【帝皇】平静地说道,眼瞳中是完全的黑,却比先前的金色更添一丝深沉到最后的绝望与平静。 【帝皇】侧目,看了眼刚刚重伤他的【莫塔里安】——首逆者此刻昏迷于一旁,刚好错过了这一幕。 随后,他举目远眺,与那个正提剑赶来的【基利曼】对上目光,野心勃勃的冷血君王冲着【帝皇】绽开一个璀璨至极的笑容,他脸颊沾血——那鲜血温热,来自他手间的脊髓剑。 这孩子的确狠。 【帝皇】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一点,他原本认为【基利曼】至少会对【马格努斯】的牺牲与祝福有一丝动容,但现在看,【基利曼】完全没有这般顾虑与同情。 这是件好事,这孩子有能力治理好帝国。 【帝皇】缓慢地想到,举起手中长剑,掌间丝丝蓝焰如水蛇般攀上剑身——这是为了增加这一空间的奸奇灵能浓度,以好彻底拖住奸奇。 +我也不会离开——你再一次输了,奸奇,自你跟另一个我赌下契约的那刻,你便已经输了,我从不后悔,只要人类能够存活——那么都一样。+ +都一样。+ 帝皇再度说了一遍,朝万变之主冲去——今天他就是死,也会留下奸奇,奸奇必须被钉住,好为人类帝国留出喘息的空间。 奸奇的尖啸令他双耳淌血, +你就这么做——?!!牺牲你——牺牲所有的命运——去成全那边?!帝皇——我可以助你成为黑暗之王——我们可以二分王座!!!+ +都一样。+ 【帝皇】说,祂彻底接受了自己的本质与那绝望与痛苦,伟力降于己身,足以让祂与奸奇撕斗着两败俱伤。 黑与蓝的怒涛翻滚,随后,新生者加入了战斗,早已重伤的【帝皇】无力纠缠,张开双臂,祂拽住万变之主,一同朝黄金王座跌去。 他们身前,一脸微笑的【基利曼】猛地捅下那柄剑——由【马格努斯】生命、灵魂与决心凝聚起的剑狠狠地贯穿了祂们的血与肉,灵魂与骨髓。 嗤!!! 疼,真疼啊。 【帝皇】想到——这将是这之后万年中他全部的念头。 ……………… 嗤!!! 牧狼神猛地向后倒,他高高举起的双手间,那柄被完全拔出的脊髓剑鲜红而狰狞。 (本章完) 第874章 【316】来吧! 第874章 【316.】来吧! 骨剑淋漓,旁侧生出骨刺长利,腾腾热气自那舒张的骨刺上蒸起,那些自脊柱蜿蜒而出的骨刺仿佛刚刚自牢笼中被放出,一呼一吸地舒张着呼吸。 牧狼神正颤抖着,眼前一片空白。 巨大的灵压静悄悄压下,真正的伟力降下时分却意外寂寥无比,大方无隅,大音希声,一切都沉默下来了,反倒衬地此刻的空气间干净澄澈地不像样。 一切都仿佛暂停了。 远方,双目圆睁的【基利曼】面色惊恐,带着十足的震惊,帝皇则露出一丝似笑非笑的促狭,再远处,【荷鲁斯】双目圆睁,他大张着嘴似乎想要说什么。 一滴、又一滴,温热腥气的血滑落于他的手间——那些又热又臭的血似乎是这方空间内唯一移动的存在……这触感唤醒了牧狼神。 牧狼神缓缓低下头,仿佛才想起自己刚刚做了什么,自己刚刚释放了什么。 那巨大的恶意正凝视着他。 【……——?!】 【荷鲁斯】张了张嘴,眼睁睁地看着仿佛静止的时间内,牧狼神身形微微晃动,随后,双目圆睁着朝后倒去—— 下一刻——巨大的黑泥喷泉自那被解封的王座之上喷薄!!!! ………………………… 痛苦。 绝望。 愤怒。 痛苦、不甘、愤怒、复仇、复仇、仇视。 真痛啊…… 黑暗、黑暗、坠入无边的疼痛之海,祂听见他们,祂看见他们,祂感受他们,祂怎么能不为此落泪,不为此悲痛,不为此愤怒?那疼痛与悲剧实实在在落在他们肩头,他们沉沦于恒日降下的蔚蓝永夜。 很痛……痛到无法呼吸,无法言语,无法怒目圆睁,无法拔剑,骨髓连同神经似乎一同被钉在一点,每一次挣扎都带来难以容忍的痛苦。 祂却只想垂泪——究竟是为自己而哭,还是为他人所泣?于无边的沉沦之海——过往的回忆已然是漆黑海洋天际线那点最暗淡的星辰,而现在,那些微弱光芒的星子挂在黑海的最远端,随着海涛摇曳仿佛随时都会沉下去,永不再升起。 祂紧紧眯起眼,远眺盯着那些曾经为祂带来光与热的星星,那些昔日的恒星,他暗淡黑沉的眼眸中映出微不可微的光芒。 祂看见那些人,看见那些战士,看见祂曾经的朋友,看见孩子们。 孩子们…… 祂想起来了。 黑暗翻涌起来,愤怒,本能,痛楚时分的挣扎,复仇,使命。 祂感到那股刺痛的耀蓝,那抹诡色的蓝带着十足的不理解与愤怒——蔚蓝怒涛翻滚着,尖叫着,仿佛过了一万年都不会理解刚刚发生了什么。 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 哦,“又”一次,再一次是马格努斯。 马格努斯…… 太久远了……祂已经记不住了。 那抹炽热的红被无数矮小细瘦的黑色人影所挡住,沉默站起的黑色人影越来越多,淹没那些曾经鲜亮明媚的颜色,于祂掌间留下一抹漆黑。 只剩下兽性般的愤怒疼痛。 黑暗咆哮着翻滚起来,扑向那抹耀蓝,死死咬上那长在尖啸的怪物,蓝色乱羽被撕下,纷纷扬扬,将金碧辉煌的王座染成肮脏杂色的狗咬狗现场。 这世间不存在片刻真理与荣耀,垂死挣扎着狼狈地爬向生存便是全部真相。 万变之主尖啸着——祂大抵终无法理解——或不愿接受再一次被马格努斯所击溃——尽管真正的执剑人是【基利曼】,而操纵对局的也是【基利曼】——但命运依旧固执地为祂选择了当年最令祂恼火的那个原体。 重来一次给了祂太多遐想——祂谨慎地对待其余混沌,却依旧在蠢笨之人上跌了跟头,万变之主或许从来没有正眼看过马格努斯——即便被赤红君王将一军后,也仍旧不愿所尊重这位大愚若智的赤肤原体。 万变之主给了【马格努斯】足够的监视与禁忌——却唯独忽略了这一切依旧可以进行——在原体死后。 【罗伯特·基利曼】足够聪慧与残忍……这一局,万变之主再度败于祂所选择的原体。 万变之主咆哮着,尖啸着,翻滚着,被黑暗之王撕咬地挣扎着,祂痛苦着,感到难以置信的惊愕与愤怒——不理解不接受不明白究竟为何被拘于黄金王座上,祂本该于此刻搅乱命运与帝国,将原体化作指间傀儡——却于此刻被黑暗之王拉着共同坠入黑暗。 玉石俱焚。 帝皇、尼欧斯、人类之主、黑暗之王如此偏爱这一选择,带着无法想象的决绝与痛苦,宁可抛弃一切,也要将奸奇拉下来—— 他并不希求他个体的胜利,并不在意个体的死活,不关心个体的命运,他只知道他将奸奇拉下来,扼住这位混沌的喉舌,要祂不再歌唱,不再向着命运唱起逗弄的歌谣。 他将帝国交予背叛他的子嗣——无怨无悔。 但当他——祂再度起身那刻——他便彻底消失了,双目漆黑的神明怪物站起,残酷冰冷。 ……………………………… 【基利曼】正咆哮着。 他声嘶力竭地嘶吼着,斥责敌人的愚蠢,巨大的蓝光垂下,仿佛想将王座之上喷涌的喷泉摁下。 但更加邪恶,更加深邃的蓝光生长而出——本质比他更加黑暗,比他更加悠远,比他更加强大。 【荷鲁斯】大张着嘴,已然无法做出任何反应,眼前的画面超出了任何原体的想象,超出了人类最极限的幻梦,无数纷杂低维高维的蓝色羽翼,大如恒日,小如夸克,羽绒丝丝清晰,每一丝都清晰地刺入【荷鲁斯】眼中,每一丝上都是一个完整大千世界,每一丝都强迫地映入祂的大脑灵魂。 眼前一片恍惚,【荷鲁斯】笔直向后倒去,但此刻无人在意原体的狼狈,人类之主嘴角的笑意越来越大,而【基利曼】则不顾一切地试图逃离这里。 他所背叛的【帝皇】与万变之主——哪一个都不会放过他。 若【基利曼】单独面对其中的一个,他或许还会有胜率与生还可能,但现在,那两个刚刚被释放出的怪物一同注视向他,祂们疯癫、歇斯底里、双目间毫无理智与逻辑,只剩下同杂色混杂起的愤怒。 被长剑贯穿,钉在王座上万年。 这股怨——已然足够强大。 黑与蓝的混合海洋冲向【基利曼】,帝皇抬眼,看见【基利曼】竟仍有一战之力——他不禁惊叹于帝国之主究竟为人类帝国攒出了多少力量,在这万年间,这位【基利曼】究竟做到了哪一步? …… 【混沌帝国】疆域内,麻木的工人间,巨大的生育机器轰鸣着——帝国依靠着三种主要方式增加人口,克隆人、混沌生育卵、人类工厂。 克隆人用于生产罐装人,出生即是成体,开始劳作。 混沌生育卵用于生产更加完美的信徒,与至高天相连,产出灵能弹药包。 人类工厂用于生产大量灵魂——虽然质量参差无法保证,却是“人类”这一种族必须存在的基石。 【基利曼】不允许任何一个浪费——放任一个人类在流浪乞讨是绝无法容忍的劳动力与肉类浪费,每一丝劳动力都需要最大化使用,浪费难以容忍。 圣钟悠扬,回荡在工厂之上,人群庸碌麻木,肮脏的脸上却洋着笑容与虔诚——灵魂与信仰同样不允许被浪费,在百年的实验后,【基利曼】终于找出了最性价比的信仰培育方案,思想上,人群一模一样。 人群麻木,物质与灵魂上的疼痛与痛楚却不翼而飞,只剩苍白。 道德与同情被彻底抹去,人类等价于资源,等价于基石,一块石头可以随意被击碎,被重新拼接,被涂上替他颜色,被混入水泥,被涂抹在圣象脚下,没有人禁止你对一块石头做些什么,你可以做任何事——只要不影响伟大建设的效率。 “人类”这一概念正在被剥夺,正在被覆写,正在被一个来自亚空间的改造体填上新的含义,万年时间足以抹去任何昔日痕迹,更何谈暴君的成体系化消灭旧日的美好记忆。 祂却只能是旁观。 也只能旁观。 ………… +基利曼……+ +十三号……+ 怎么会这样呢?明明是最偏爱的孩子,明明是最争气的那个,但为何最终走到了这一步? 【帝皇】思忖着,他现在或许更接近万年前的那个自己——最后的回响,最后的残余。 黑暗深邃,拍打在原体脸上,【基利曼】自短暂的昏迷间复苏——瞳孔茫然放大,来自奸奇与【帝皇】的灵能刚刚在某一瞬击碎了原体的灵魂——那是积攒了万年的怒火与绝望,被背叛的痛楚。 【基利曼】张了张嘴,试图说些什么,【帝皇】附身,察觉到那张嘴究竟想要说些什么——【基利曼】在念咒。 下一刻,万变之主的蓝羽根根插入原体灵魂,羽翼锋利,尖利如刃,打断了【基利曼】的恶言。 鲜艳的蓝血渗出来,每一滴都沾满了压迫与贪婪的满足,【帝皇】低下头,目中黑暗平静一片。 究竟是为何成为了现在这样?他原本相信【基利曼】可以带领人类获胜……但如今这幅破烂的帝国,也只有让另一命运线中的人类取胜。 都一样…… 【帝皇】凝视着【基利曼】的眼,积蓄万年的巨大疼痛冲入原体的灵魂——原体正在感受万年来在他统治下人类的痛苦——他会醒悟吗?他会痛苦吗?他会悔改吗? 人类之主不知究竟哪一步出了错……为何他的孩子不似他这般仁爱?不似他这般廉洁?不似他这般俯首?这本该是所有原体的天性与本能。 若……若【基利曼】愿意忏悔,他愿意让这位子嗣安眠—— 【帝皇】等待着,见【基利曼】的面庞因痛苦而歇斯底里,但原体原本茫然、原本被痛苦充满的眼中忽然爆出狠厉—— 并没有【帝皇】想象中的忏悔。 【罗伯特·基利曼】念出他的咒语,某种强大的,歇斯底里的灵能爆开泰拉似乎在这一刻爆炸了,整片海洋沸腾,那股蓝色的灵能上啸——冲向裹挟着他的两股灵能——但在最后那刻——【帝皇】感到【基利曼】的眼深深地注视了他片刻,露出一抹歇斯底里的笑,那其间包含了什么?【帝皇】不懂不知, 随后,原体的灵能冲向万变之主,两股色泽光芒各异的蓝色冲撞,将疯癫的奸奇拉向远方。 他好像在说,反正已经输了,这次换他来。 【帝皇】想起来,当年看重十三号就是因为他的人类至上主义。 ………… 黑暗浪涛汹涌,转瞬裹挟着冲向自诩高贵的君王——帝皇眨了眨眼,见那顶金冠就像是怒涛间一只小小的金蓝色小船,瞬间被冲走——却在临走前爆出一阵难以忽略的力量。 随后,那只蓝鸟被拽走。 帝皇嘴角扯起一抹满意的微笑,他却也如同摇摇欲坠的玻璃盏,丝丝黑线不知何时裹上他的身躯,宛如斩断他肉身的断面。 真是……怎么两个命运本来不同,都还有灵能相互污染的说法。 尼欧斯聆听见另一个自己疯癫的嘶吼,他看见另一个自己的记忆,但他却摇摇头,将那些可悲可叹的记忆甩出脑海。 他大步朝牧狼神“游”过去——不幸的原体几乎已然完全被黑色的海洋所吞噬,只露出一只手于海面之上,那只手依旧死死握着那柄剑,仿佛那是他的全部。 牧狼神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帝皇心情颇好,事实证明梭哈永远会胜利——现在可以将牧狼神休息了,但不是收容入祂的神域,帝皇已然被污染,不能让牧狼神也被侵蚀。 他朝那只正在漂流的手伸出手,随后死死地、紧紧地攥住它——丝毫不顾它的主人是否昏迷。 趁着解除封印后短暂一瞬的喘息,趁着两位疯癫的神明寻仇之际——趁着现在放出的不过是一点边角料,庞大的黑王本体依旧臃肿地挤在王座之上,缓慢地反映着突如其来的释放与自由——他们还能做些别的。 另一方面,帝皇的神智也反向侵入了另一位黑暗之王心绪内——尽管疯癫,但在名为“黑暗之王”之存在深处,依旧有最后一点闪光在挣扎,为他们赢下一丝时机。 抓住了。 帝皇想到,嘴角笑容扩大,就像是双瞳间扩散的黑暗,抓紧了,仿佛从不存在的轻语轻巧划过,却并不发力,他们依旧是扁舟于汪洋上 帝皇看向王座,看向那幕荒谬剧——那双绝对漆黑的瞳孔一同注视向他,在某一刻,过去、现在、未来、存在的、不存在的他们一同达成共识。 所有的帝皇,所有的命运,所有的不同,都会在此刻抵达共识。 于是,命运于此交叠。 (本章完) 第875章 【317】万年快乐! 第875章 【317.】万年快乐! “这步棋你打算怎么走?” 老者佝偻着身体,将自己的脸深深藏进斗篷阴影内,只有几缕银白的长发自脸颊两侧垂下,没精打采地搭在棋桌上。 “梭哈。” “……我们是在下棋,而非赌博。” “我倒是想跟祂们下棋——” 双目闪烁着不明光芒的中年男子中气十足地说道,他嘴角露出狡黠的弧度, “但你我都知道那帮子渣滓不会跟我们下棋——不如将祂们中最好赌的那个拉上过来,赢者获得一切,输了也不过九出十三归。” “……” 老者猛地掷出手中黑子,棋子砸在棋盘上,清脆地铛哒哒! “疯了!你知道你在做什么?!乱了——这样就全乱了!就假论不提帝国与人类——你还想要去做黑暗之王?!” “在一间密不透风的狭窄屋子里慢性窒息而亡,还是试着在房间内引爆一颗炸弹——马卡多,我将永远选择后者。” “疯了……” 马卡多摇摇头,他对面的犟种早先一步离去。 “完全的疯子……当初不该劝他起义的。” 马卡多喃喃自言自语着,声音最终消解于无边的黑暗间。 “为了你一厢情愿的疯狂与胜利——还有多少人要牺牲?我知道,我知道——你不在乎。” 除了“全体人类”,他谁都不在乎。 他妈的混蛋。 ………………………… 万年快乐! 下坠,极速的下坠,仿佛穿透无边黑暗,在永无底部的深渊下坠,婴儿在落地之前便会化作老者,随后一抔灰白随风而去。 尼欧斯眨眨眼,他眼中黑星闪烁,越来越大,这是自然,他将帝国之主的概念交予基利曼,人类信仰的概念最开始交予圣吉列斯,他自己当然剩下的不多,更不要提他一心隐退。 正因如此,另一命运线中黑暗之王的力量正在迅速侵染他。 两重命运于此形成巧妙的重叠——好消息是除帝皇与奸奇外其余存在将不会受到太多影响——因为只有帝皇与奸奇的高维投影借助亚空间贯穿双重命运。 最后命运坍塌后,也只有完全获胜的那方才会真正存在,另一方则消失匿迹,消失地远比盛夏中的冰块还要彻底。 这真是个好事。 帝皇的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个小小的彩花筒,砰!他心情颇好地放了个彩纸花,万年快乐! 他想到,没想到另一个自己如此争气,在黄金王座上滞留了万年之久,并成功让自己差一步登临黑暗之王。 尼欧斯仿佛完全不担心接下来自己也将被侵染,很大概率化身黑暗之王那样——或者说,他等的就是这个。 没有黑暗之王,他们拿什么对阵外侧者呢? 蚀骨的疼痛缠上来,伴随着灵魂的灼烧感,帝皇并没有抵抗黑暗之王的灵能,反而选择了接纳。 这也是为何帝皇此前执意要马卡多诱过来外侧者,仿佛丝毫不顾其他人死活——必须用外侧者击溃太空死灵,而太空死灵又无法跟外侧者同归于尽,那么接下来闪亮登场的便会是黑暗之王—— 从最开始,帝皇在外侧者对面放的便是他自己的棋子。 他还没有蠢到要冥王在单杀外侧者后连战奸奇,即便冥王或许真的能做到这件事,但在这之后,失控的冥王大概率也会是个麻烦。 专业的事要让专业的人来做,比如数万年前单枪匹马封印虚空龙的“唐吉坷德”,比如嗜好灵能的冥王。 帝皇眨眨眼,感到眼前越发模糊,但好在在巨大的疼痛之下他依旧能保持足够的理智与决策,而不至于被黑暗之王的力量完全吞噬。 他侧头,看着已然昏迷的荷鲁斯——随同他一同在两重命运的夹层间坠落。 让他去他该去的地方吧——帝皇这样想到,没有在这次思考中浪费太多精力与时间,他挥手,下坠中的荷鲁斯在他的灵能作用下远去。 这一难荷鲁斯与人类帝国都要遭受——没有办法,他们的敌人是奸奇。 这一次大抵终究快要结束了——帝皇想到,他双瞳漆黑,只有边缘是一圈凛冽的金,原本灰白的长发重新化黑。 他接受着另一个自己的力量与记忆,嘴角的微笑越来越大,若是他的子嗣们像是另一个他自己一样靠谱就好了。 这次,大抵可以终结。 万年快乐——帝皇对另一个自己庆贺,由衷感激其所做作为。 一切安排妥当——又或许这样讲,他的战士,他的子嗣们现在知晓他们自己该去做什么。 ………………………… +命运……开始坠落了。+ 珞珈被金线缝起的双目仁慈悲悯,他一手拿着一本打开的破破烂烂的书,低头“看”向趴在地上的【莫塔里安】。 他的嘴也被丝线缝住了,原体并未开口,但所有人都能听见他的声音。 珞珈身后,【普绪克夫人】急急忙忙试着去拉【莫塔里安】,却因为天上的黑星刺眼,只得两眼一黑瘫倒在地。 【普绪克夫人】一旁,【安格隆】也没有好到哪儿去,他们这里离冥王实在是太近了,近到【安格隆】感觉这什么劳什子冥王在用世间最残酷——残酷程度远超色孽任何一款玩具的方式折磨着他的灵魂与精神。 +赎罪……祂是在赎罪吗?不论这想法是否曾经出现在他心灵深处,但天谴已经降下。+ 珞珈抬着头,望向天穹,仿佛那里有一处正在急速下坠的镜像断面,原体悬浮的脖颈断面处如同泪滴般滴下一滴滴金黄的血泪。 他脚边,三个灵能存在死死贴在地上,不时小幅度抽搐,只有珞珈面色如常,站在原地。 【莫塔里安】发出了一声咒骂般的呻吟, [劳驾,这位来客,既然我们之间已经合作了,就别看乐子——你把赫瑞拉带过来干什么?!] +哦!——抱歉,我以为你们可以在短暂的不适后凭借自己的毅力站起来,但现在我想我高估了你们对冥王的信念。+ 珞珈吐出些让【莫塔里安】恼火的词汇,但压根睁不开眼的原体加上脸亲密贴地的【莫塔里安】,让珞珈没有第一时间意识到【莫塔里安】很愤怒。 +现在我带你们走——去往我主裁决命运之地,第一位长者已然等候你们多时。+ [?!] [等等?!一号——是第一号吗?!] 珞珈张开双臂, +正是,莱昂·庄森,人类之主的长子——我想您应该知道计划,来自另一命运中的莫塔里安,我很高兴即便命运不同,但两边的帝国与人类都做出了相似的决策与选择。+ 【莫塔里安】原本因为冥王影响而混沌的头脑又开始重新运转, 随后,原体慢吞吞地说出了一个词, [卡利班……?] +正是。+ 珞珈点头,随后再度望向天穹,在那方,令珞珈心潮澎湃的冥海激荡着,同庞大的能量体星球相博弈。 这样的画面……怎么能叫无知的人们不把他视作神祇呢? +时间不多了。+ 珞珈淡淡说道, +我们需要尽快出发,这位另一命运线中的盟友,请容我待会儿再跟你解释。+ 【莫塔里安】思绪万千,他紧紧贴着大地的双目大睁,现在,在得到完全的肯定与证明后,原体终于理清楚了当年【帝皇】的计划。 【帝皇】利用他跟【基利曼】封印自己与奸奇,阻止奸奇扰乱命运线的同时打断自己升神的路途。 随后,将帝国交给适合运营的【基利曼】,而【莫塔里安】则被选为接下来万年后命运相交之际的执剑人,若彼时奸奇被放出,那么将由【莫塔里安】来完成对付奸奇的计划。 而这一份计划,早在万年前便交予了第一号——彼时【帝皇】并不知晓命运究竟如何川流,却依旧从两个命运最接近的地方获得了部分讯息——首尾相接,衔尾而终。 这也是帝皇的计划。 两个帝皇竟有如此默契……珞珈想到。 最后即是最初,赌局自最初的神明陨落开始,也会由此落下——但此时陨落的将不会是代表6的色孽,而是代表9与末尾的奸奇。 这两方重叠的命运,正如莫比乌斯环般,无穷无尽,没有出口没有入口,将彻底困住神明,神明本无生死之分,除色孽外更难谈始终,彻底毁灭显得有些无稽之谈—— 或许力大飞砖的冥王当真可以做到这种地步,但帝皇还没打算再喂出另一尊至高神。 帝皇从最初就是奔着彻底“消灭”奸奇又或者说是将奸奇“囚禁”在一段固化的命运内而去的。 而奸奇应允则是因为另一方命运完全不受帝皇控制,这位贪婪狡诈的神明甚至会获得凌驾于另外三神的机会——这并不是个赔本买卖,两方都觉得对面自负地可怕。 直到另一命运线中【帝皇】发力,同【基利曼】联合,以难以想象的代价将万变之主拘禁在王座之上。 珞珈瞥了眼地上正在挣扎的【莫塔里安】,他感到莫大的悲哀,却克制着自己不要怜悯。 现在,【莫塔里安】便是那个【帝皇】所选中的,他真正的计划——真正去面对奸奇的那个原体。 他被选中——【莫塔里安】也不知道为什么被选中的是他,他将永远不会知道当时在巴巴鲁斯上发生的故事,或许正是那份荒谬让【帝皇】选中了他。 【莫塔里安】也的确没有辜负【帝皇】,在被第一号暗示后,【莫塔里安】想到了这一层——借色孽的权柄与领域,联通着奸奇的迷宫——随后,在【基利曼】死亡后,【莫塔里安】与他麾下的大魔将成为与奸奇力量所侵染最紧密的原体。 再之后要怎么做……【莫塔里安】原本不知道,但在他降临这一命运后,原体便了然了——大抵是叫他将奸奇诱进冥王的领域。 但珞珈的到来似乎又否定了这一假设。 【莫塔里安】沉默着,片刻后, [我不走。] 原体肯定地说道,他意识到不论是哪个都帝皇远比他想象地更恐怖, [我的力量与权柄先前已经转给了赫瑞拉不少——我要在这里——直到战死,我不愿再掺和帝皇的计划了,我宁可在这里终结。] 若被帝皇叫走,跟着这个珞珈走,最后的结局大抵是不明不白地死去,而在这里,至少在这片星空之下,【莫塔里安】有一次战斗的机会,也能死在挚友的力量下。 他原本也是这么想的。 直到这个该死的珞珈站在他身前,并对此刻此地恐怖的冥王压力熟视无睹。 +……+ +我理解你的苦衷。+ 珞珈的眼角滑落一滴泪,幸亏【莫塔里安】现在脸贴着地,看不见这滴泪,不然他们肯定会直接争吵起来。 +我见过许多信徒——他们在自己的一生中辉煌或挣扎过,但最后,所有灵魂,所有信徒的诉求都大抵相近——一次绝对的安眠。+ 珞珈弯腰,朝【莫塔里安】伸出手,将原体艰难地拽起来,【莫塔里安】深深埋着头,不敢抬头看一眼天上神战——原体的灵魂正因此战栗着。 +走吧。+ 珞珈的声音平静。 +这里不该是你陨落的地方——+ 虔诚的信徒抬头看了一眼天空, +也不会是他的——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另一位莫塔里安,我向你保证,若你期待一场寂灭,那么就跟我走。+ +若你执意在这里……+ 珞珈抬着头,虽然闭着眼,却让人感觉原体的目光贯穿万千时空。 在那里,在那冥海激荡之上,在命运的更高维维度之上,某种庞大、邪恶、漆黑的存在正在坠落。 珞珈看着祂坠落,鼻尖仿佛嗅到些什么——原体原本平静的面容有一瞬间扭曲。 +……+ +原来如此……+ 自言自语般的声音响起,珞珈架住摇摇欲坠的【莫塔里安】,平静地望向原体。 +另一位莫塔里安……你愿意去做那个引开冥王的人吗?+ 珞珈的声音落在【莫塔里安】耳中。 +冥王的进化超出了帝皇的预想,他的存在阻碍了黑暗之王的降临——我们需要提前将祂引开,整个帝国都会帮你。+ 【莫塔里安】面色扭曲。 [自外侧者身旁引走冥王,我?] (本章完) 第876章 【318】五十步笑百步 第876章 【318.】五十步笑百步 【莫塔里安】感到诸事不宜。 他并不想承认这是因为他运气太差的缘故—— 实际上,自从他有记忆以来,他大抵总是倒霉的,此生唯一的幸事可能也就是掉落在巴巴鲁斯上,随后认识了值得互相托付的战友们。 但随后他意识到,可能他掉到巴巴鲁斯是为了给更大的不幸做铺垫,就像是你无法让一个一无所有的人更加痛苦,但你可以先让他看看阳光,随后再把他像是垃圾一样重新扔回深渊。 直到现在,他还在固执地坚守着他脑中的想法——这个世界不该这么烂——他经历过被正常当人的岁月,经历过身边人都被正常当人的岁月——因此世界不该这么烂。 但他大抵的确是累了。 当【莫塔里安】意识到自己的一切坚守最后都是另一个更高存在的计划后——他很难不泄气,先前他视作死敌,视作计划最艰难部分的【基利曼】也不过是祂们计划中的棋子,在这方面,他们都一样。 在这方面,这个该死的宇宙倒是一样烂,谁都逃不掉——不论是他们脚下的那些奴隶,还是高高在上,身居高位的原体,甚至是神明本身——都无法随心所欲,每个存在都在被束缚,并在命运的漩涡里卷入深渊,互相争斗,直到两败俱伤。 [我不认为我可以引走祂。] 【莫塔里安】平静地说,舷窗外透来的暗淡光芒在他的脸颊上洒下淡淡光芒,衬得原体皮肤越发惨白,他就像是个死人,刚刚从雨夜中被人打捞起来,然后塞在这个不合适的硬质座椅内。 【莫塔里安】对面,珞珈歉意地朝他点点头,与原体那温和的表情不同,他以一种十分残暴的手法把正在嘶哑尖叫的【安格隆】正在往祭坛上钉。 这是艘极其诡异的船,用黑石铸成,比起一般的战舰,【莫塔里安】感觉这艘船更像是为了某种祭祀或者其他用处所造出来的,更像是某种大型工程船只。 +但我们总要尝试……非常抱歉,我们谁都没有想到祂可以成长为如此地步——我对此感到沮丧,若帝国与原体更加努力些,那么祂本不必逼祂到那种地步。+ 珞珈扭过头,若有所思地停顿了片刻。 +帝皇来晚了一步,+ 他的眼下淌出泪, +只差一点——但战争总是如此,我们原本差点便不用面对这些了。+ 帝皇的确有些晚到,如果他能够在哈迪斯昏迷时赶到,那么面对外侧者的就不必是冥王,现在他们也不必面对失控的冥王,但还是那句话——帝皇能来就已经是莫大的胜利,【基利曼】那边也足够难缠,饶是人类之主也差点失败。 【莫塔里安】不语,只是盯着珞珈眼下的那滴泪发愣,原体感觉他已经欲哭无泪了。 但他什么都没有说,他只是露出一个质疑的苦笑。 [看来我们都没有其他选择。] 他摊开手,转头看向另一边,站在【安格隆】旁边的【赫瑞拉】,对于如何在祭坛上钉她的上司—— 【赫瑞拉】展现出了莫大的热情并提出了许多专业性意见,【莫塔里安】不禁思虑如果要是有可能,【赫瑞拉】会不会也把他这个倒霉领导与她那几个倒霉战友也钉到地上。 他感到有些对不起【赫瑞拉】,当初是他的提议,随后【赫瑞拉】与【卡拉斯】便选择了出卖自己的灵魂——比起犹豫的【卡拉斯】,【赫瑞拉】倒是爽快地直接去找色孽了,这可能也跟她的性格有关,昔日战友都成为了星际战士,而她却依旧是凡人。 随后,误打误撞,反倒让投身色孽的【赫瑞拉】握住了那把命运的钥匙——他们需要尽可能多的引子,引来色孽的力量。 ……【卡拉斯】又去向何方了呢? 【莫塔里安】的思绪不禁飘远,他有些担心——他很担心他们,但他想到大抵【卡拉斯】与【沃克斯】已然投身于冥海,再不受混沌影响,他又为他们感到由衷的欣喜,又更加感到活着的人的悲哀。 而现在,命运装都不装了,他们就是可以被牺牲的棋子,并且他们还心甘情愿。 【莫塔里安】再度深呼吸了一口气,他看着【赫瑞拉】开口, [赫瑞拉……你怎么看?] “我?” 一直兴致勃勃在【安格隆】身上打洞的【赫瑞拉】被原体点到,惊愕地顿了顿,看向【莫塔里安】。 随后,色孽大魔像是意识到什么,促狭地笑了笑, “我知道了——莫塔里安,你肯定又在想东想西了——我能怎么想?得不到那就干脆为他的愿望实现再烧一把火,除此之外没什么可想的。” 【赫瑞拉】眨眨眼,随后蛇身灵巧地滑到【莫塔里安】旁边,她伸出手,象征色孽的灵能之火在她掌间燃起,扭曲火焰间,【莫塔里安】看见神明隐隐约约的脸庞。 “我还挺好奇为何我主这万年如此沉默——简直不符合及时纵欲的理念——现在你看你我都知道为什么了~” 【赫瑞拉】咯咯笑起来,纯黑的双瞳即便在暗淡的室内也闪闪发亮, “因为我亲爱的故友他毁灭了这一命运中的我主啊——所以祂才这么沉默寡言。” “击落神明。” 【赫瑞拉】的眼睛闪亮,【莫塔里安】本想抨击她吃着用着色孽的,好歹表面上尊重些,但后来原体想起他自己,于是作罢。 “你知道吗,莫塔里安——当年他就是跟我这么说的——他说,只要可以,只要我们找到真正的方法,凡人也可以拉下神明。” 随后【赫瑞拉】猛地一撇头,头发跟鞭子一样甩在原体盔甲上,原体垂眸,不语。 “算了,你不懂。” 【赫瑞拉】语气感慨,“你是原体——莫塔里安,你不会彻底明白小角色对于拉下一个大人物的戾气与执念,而卡拉斯也早没有那股锐气了,沃克斯则是个彻底不动脑的蠢蛋—— 等等,话有点重,我想你可能是因为被当成工具而因此感到失落,别太沮丧,莫塔里安,你看,要是能做一把趁手的兵器,击落神明,完成他的愿望,甚至可以刚刚好死在他的领域内——没有什么比这更好的事情了好吗?哦!或许还是有的,但可惜我不是个认不清现实的蠢蛋,我知道我没办法把他一个人锁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又或者杀死他——你知道吗,在有些情况下,雄性尸首会——哈哈哈哈哈哈哈。” 【莫塔里安】感到头皮发麻,话题逐渐转向他不想继续下去的方向,这就是色孽带给一个人的洗礼——可以了,可以了,不要再说了。 配合着远方【安格隆】被割断声带,敲下牙齿的呜呜声,配合着舷窗远方,恢弘而庞大的战争,耳边的话语更令【莫塔里安】有一种幽默的诙谐感。 [我知道了,] 他干巴巴地说,阻止了【赫瑞拉】继续谈论,原体怀疑再往下谈这位色孽大魔会开始跟他讨论细节,哦,不妙,原体想起来,可能当初【卡拉斯】就是被【赫瑞拉】这么折磨的。 但这些话的确让【莫塔里安】感觉好些,找回了最初那份愤怒——他已经深陷深渊,发誓将一切他所瞧不起的也拖入深渊。 [我理解了——我们还是讨论怎么引来冥王吧。] 他特意提了“冥王”,这让他们两人同时眼前一黑,【赫瑞拉】差点倒在地上,但又以一种诡异的平衡撑住了。 +帝国会帮助你们。+ 珞珈的声音突然闯进来,【莫塔里安】怀疑这装神弄鬼的秃子早就在偷听了,但他身上强大的灵能气息让【莫塔里安】忌惮, 现在这个满脸祷词的秃子装模作样地抬起头,看向冥王与外侧者交战的星域。 +祂越来越强了……+ 珞珈轻声说,他感到刺骨的悲哀,这会是哈迪斯自己选择的道路吗,还是他不得不为了保护帝国与人民才走上的道路?某一刻珞珈相信自己是痛恨帝皇的,就像是逼着其他人牺牲那样,他一步步逼着一个完备的人成神——而在这银河间,一个真正的人远比神明更加稀缺,更加珍贵。 他们是多么混蛋与残酷,竟然让这么高尚的人堕落至此,而那个人则依旧心甘情愿。 但凡哈迪斯的私德与人品像是尼欧斯那样混蛋,珞珈都不会如此叹息,如此惋惜,如此悲痛。 他越研究冥王与帝皇,他便越偏心,也便越纠结,但毫无疑问,他们都很伟大。 或许某一刻珞珈的确希望哈迪斯成神——随后银河陷入真正的寂灭,这很符合某些神话中的大灾灭,随后真正的神选者成为银河真正的主人。 但他不能这么做,珞珈知道哈迪斯真正的愿望是什么,这份期望如此固执,固执到冥王从未偏移过。 +帝国会先试着削弱祂,随后我们再放出吸引祂的力量,随后祂便会离开那处战场,进入我们想要祂抵达的真正锚点。+ [……] [你的意思是你们打算先给现在正为你们抗前线的冥王背后放一个冷枪,让祂发觉自己打不过外侧者,随后就会跟我们走?] +可以如此理解。+ 【莫塔里安】一拍手,原体重新瘫回他的座位, [这就是帝国,这就是帝皇,] 他说,用手捂住眼,似乎不愿面对, [谁都能卖。] 他有重复了一遍,[谁都能卖。] 小到士兵,大到君王,只要买卖划算,谁都能抛弃,谁都可以为了种族的延续牺牲。 +你错了,+ 珞珈的声音平静地听不出波澜, +是人类,人类为了存活谁都可以抛弃,自古以来,最伟大,永远被歌颂的人永远是为了他人,为了种族而牺牲的圣人,这个种族即是如此。+ 【莫塔里安】冷笑了两声,不语,不愿再接珞珈的话。 珞珈沉默片刻,脚边的【安格隆】依旧在挣扎,但他的嘴已经被黑线封起来了,因此彻底说不出话。 +帝皇本人也做出了足够的牺牲——我相信在他的人生规划里,成为黑暗之王绝对会是“绝无法接受的事情”榜首,但现在他也依旧将自己抛出去了。+ +他为他自己写下的最后结局甚至是被自己的子嗣击杀,只有这样才能在不再麻烦冥王的前提下击落黑暗之王。+ +这其中甚至可能让他的战士——他的原体们死伤惨重,但他依旧打算这么做,我为基利曼与莫塔里安等人感到惋惜。+ [……那个原始人要对战黑暗之王?] 珞珈愣了片刻,随后他意识到“原始人”是在指谁。 +是的,莫塔里安与基利曼,可能还有其他原体,他们的任务是击杀黑暗之王,彻底分食人族灵能权柄。+ [你是说,在我们将祂引入锚点时,莫塔里安需要跟黑暗之王作战,并很可能牺牲是吗?] +……是的?+ [好那么我没有意见,我对于这次计划作战很满意,我们现在就准备开始吧。] 好了,就是这样了,为什么不早说呢? 他也只能在大家都烂的烂泥局里为自己找点难得的乐子,五十步笑百步罢了,但他【莫塔里安】可是会安眠在冥王冥海里的人,而另一个原始人?不好说,【莫塔里安】由衷期望另一个自己被黑暗之王击杀,最好死状凄惨,并永无法复生那种。 再得寸进尺一点,说不定他自己不会死呢?另一个【莫塔里安】死亡,而他则活下来,作为最后的胜利者。 哈,哈,哈。 角落中巨大的阴影站起来,瘦削的原体拍拍自己身上压根不存在的尘土,他眼中半死不活地烧着火光。 [我准备好了。] 他沙哑着嗓子,点点深紫的火苗在原体周身燃起,那其间孕育着浓郁的色孽灵能——【莫塔里安】曾经把自己还有自己的战友卖了个好价钱,万年之后,曾经那个小金库也已经利滚利滚到了旁人无法理解的地步。 不过这也不足以让他扯断命运的狗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