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万人迷舔狗,每天都在修罗场》 第264章 新房 “你记忆里有这个人吗?” 晚餐后,晏浔来到楼晏川的房间。 对方房间里的摆设非常简单,甚至可以说单调无比,仿佛随时都能拎包离开。 他的目光在楼晏川房间里停留了片刻,落到了对方放着的一些照片上。 雪山、草原、丛林……几乎每个地方都有楼晏川的身影,照片上的楼晏川直视着镜头,他面无表情,看不出任何情绪。 对方当然不可能拍下这些照片,所以都是副本根据玩家的角色设定生成的。 晏浔看了一会儿,“你记得多少?” “你出意外之前的事情。” “很少。”楼晏川说,“我只记得我很少回家。” “她之前都是住在你家。”楼晏川从自己的记忆里找出线索,“不过我记不清她的长相。” “我大部分时间都在外面,没办法照顾她,所以我只出钱。” “你意思是,因为你不在国内,大部分时间全世界到处跑,所以养老这件事,就交给了……我爸?还有其他人?” 楼晏川点头。 “那也很奇怪。”晏浔说,“你怎么会完全记不住奶奶的长相。” “你难道没见过她?” “我的记忆里,你们才是经常住在一起的一家五口。”楼晏川指着晏浔,“我不在家里,大部分时间,她都在你父亲这里。” “因为她身体不好,我记忆里的画面,都是她侧躺在床上……”楼晏川说着,示意晏浔来到他的床边。 “你躺下去。”楼晏川说。 晏浔知道他是想演示给自己看,于是便依言躺在了床上。 “侧过去。”楼晏川又说。 晏浔又翻了个身,正对着墙壁。 “我每次见到她的时候,都是这样。”楼晏川说,“离得很远。” “而且……” “你父亲说,让我别靠近。” “妈身体不好,你到处跑,万一身上带了什么超级细菌怎么办?”楼晏川复述着他记忆里的话,“而且她刚刚吃药才睡下,你远远看着就行。” “他是这么说的。” “哇!”晏浔惊呼出声,他回头看着楼晏川,“我爸还有嘴巴这么坏的时候?” “还是说他对你不满很久了?” 晏浔猜测着这个家庭的关系,如果说楼晏川这个小叔在还能走路之前,一直满世界跑不回家,把养老这件事全部交给自己爸妈——他爸对楼晏川有些微怨气也能理解? “但你一次都没见过?”晏浔问。 “嗯。” “每次不是睡觉,就是刚刚吃了药状态不是很好。” “有点奇怪。”晏浔说。 就算他奶奶身体状态不好,也不至于每次楼晏川回家的时候,对方都在昏睡中,让楼晏川完全看不清她的脸。 难得清醒时,难不成没给楼晏川留下过什么只言片语? “我也觉得。”楼晏川点头表示赞同。 “所以我准备诈一诈他。” 晏浔递过去一个疑问的眼神。 楼晏川只是微笑,却不回答。 晏浔从床上起身,楼晏川伸手,“生气了?” 晏浔:“?” “你觉得我是在生气?”晏浔指着自己,他怀疑楼晏川是电视剧看多了,“你当我俩在这演霸总短剧呢?” “你现在不说,肯定是准备明天早上餐桌上说。”晏浔挑眉,“让我猜猜你准备怎么编?” “半夜睡觉,结果她托梦给你,问你为什么不去看她?” 楼晏川依旧维持着那个伸手拽住晏浔衣角的姿势,听了晏浔的话,他眨眨眼,“果然瞒不过你。” 他放下手,“差不多。” “我准备明天餐桌上,就说梦到了母亲,她问我为什么不来看她。” “你猜他会是什么反应?”楼晏川问。 “我感觉他演技不好,估计会惊慌失措。”晏浔评价道。 “我猜也是。” 俩人说话间,一直沉默没有反应的系统,终于更新了几条提示—— 【恭喜玩家触发任务】 【主线任务:遵守规则,存活15天!(D)】 【支线任务1:发现家中隐藏的秘密(C+)】 【支线任务2:发现其他住户的秘密(A)】 “这就触发任务了?”晏浔看着突然冒出来的系统提示,“所以关键点真的是家里的奶奶?” 他看着一起出现的三个任务提示,“就算没有完成支线任务,只要顺利存活15天,这个副本也能通关?” “D级副本是这样。”楼晏川说,“副本地图判断这个副本的难度在D级到C级之间,应该是包括了这两个支线任务的。” “大部分玩家应该都完成了前两个任务,第三个任务完成的人不多,所以副本的等级判定才是这样。” 晏浔想了想,就明白了支线2任务的难点。 其他玩家可能会阻拦你寻找真相。 和前两个大家都能完成的任务不同,支线2的任务应该是只有一组玩家可以完成。 这样为了防止其他队伍完成支线2,就算有人已经发现了自己家中的秘密,也会刻意隐藏,让剩下的人找不到线索。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既然主线任务是生存15天,那看来后面这个社区的危险等级也会提升。”晏浔说,“而且我们要小心,防止有家庭成员无故消失36小时。” 晏浔说到这里,俩人的手机也震动了起来—— 【相亲相爱一家人(10)】 【杜云:你们收到任务提醒了吗?】 晏浔看了眼群成员,发现这个群里只有竹竿不在。 寸头房子里的肌肉男也在里面。 【寸头:让我们生存15天。】 【杜云:那看来我们收到的信息是一样的。】 【杜云:奇怪,之前还没出现任务提示,怎么晚上突然冒出来了?】 【晏浔:可能是有人触发了任务关键线索?】 【杜云:!有点道理!】 【杜云:你们谁触发了关键线索?】 【舒凡:我们没什么特别的发现,房子里也没找到别的线索。】 【寸头:方烁和林雯一直没出现,难道是?】 【晏浔:有可能,不过生存15天,这个副本后面的难度难道会继续提高?】 【杜云:不用想,绝对会提高。】 【杜云:不过我回家找到了一个新线索,我发现我之前还经常捐助爱心机构。】 杜云说着,发了一些捐赠截图和证书到群里。 晏浔打开看了眼,发现都是一些某某年,他给某个流浪动物机构的捐赠证明和感谢证书。 算算时间,杜云差不多连续捐赠了8年。 【杜云:没想到我还挺有爱心的。】 【舒凡:你们有收到支线任务提示吗?】 【方烁:收到了,我也没找到什么线索,刚刚我没回消息就是在房子里找线索!】 【方烁:会不会是和杜云有关,他不是个爱心人士吗?我的隐藏任务是发现家中隐藏的秘密。】 【方烁:你们的支线任务是什么?】 【晏浔:一样。】 【晏浔:奇怪,副本出现支线任务,肯定是有人触发了关键信息,难道杜云家里的秘密和捐赠有关?】 肌肉男大概是从寸头口中,知道了他们今天的聊天内容,很快在群里说。 【肌肉男:我也是,我进入副本之后,就发现自己站在这栋房子前面。】 【肌肉男:我高中的时候是练体育的,和他们不是一个系,只是恰好分到了一个宿舍里……】 晏浔看了眼肌肉男的消息。 【晏浔:其他人呢?@寸头 你们是一起的?】 【寸头:不知道,我没找到毕业证,也想不起来这部分记忆】 【衬衫男:我反正和他不是一个系的。】 【衬衫男:竹竿不知道,没问过,他房间里什么都没有,我刚刚去看了一圈。】 【晏浔:他不在房间里?】 【衬衫男:打工去了。】 竹竿却是晚上要打工,晏浔想,他看着群里的消息,又抬眼看着没在群里说话的楼晏川,“你觉得呢?” “群里肯定有人在说谎。”楼晏川说,“支线任务的消息一出,大家都知道每个人家里有秘密,为了不让其他人完成支线任务2,都不会说实话。” “群里现在都没人说还有支线任务2。”晏浔说。 没人说的原因,也无外乎是玩家们不确定,这个任务2到底是只有自己收到了,还是其他人也有。 对于一个D级副本来说,完成A级任务的收益,足够让这些新人玩家心动,甚至铤而走险。 “我出去一趟。”晏浔放下手机。 “你知道超市位置?” “反正距离这个社区不会太远。”晏浔说。 “就算我不知道,小区里的其他人也会知道。” 晏浔说着推门离开—— “下次还是去高级副本吧。”楼晏川突然开口。 晏浔回头。 楼晏川指着自己的腿,“这个副本限制太麻烦。” “……没想到你还挺热心的。”晏浔纳闷,“不过这种找线索的任务,我一个人就行。” 楼晏川看了晏浔一会儿,那目光好像在看什么外星人或者史前巨兽。 晏浔:“?” 又怎么了这是? 他发现自己还真不懂楼晏川这阴晴不定的性格。 “没什么。”楼晏川深吸一口气,“注意安全,快点回来。” …… 晏浔刚刚穿过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父母二人,爸爸就抬头看着晏浔,“你去哪儿?” “出去买点零食。”晏浔说,“我听说附近有个超市。” “是个便利店。”爸爸点点头,“我下班的时候正好路过。” “在小区门口?” “你顺着红色屋顶的那条路一直走,就能看到大门。”爸爸说,他又把注意力放在了电视上,“买完东西就赶紧回来。” 妈妈则一直在看着电视,听到晏浔说要出去买零食,也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 大概是晏浔站在那里迟迟没动,妈妈这才有些奇怪地抬头,“怎么还不去?” “没钱。”晏浔说,他伸手摊开到这对夫妻的面前,“给我一点零花钱。”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你这孩子。”爸爸说,但还是从外套的口袋里掏出了一些零钱递给晏浔,“够了吗?” 晏浔看了几眼,“够了。” 他说着便又挥挥手,“我先去超市,你们不用特地等我。” 夫妻俩都没在意晏浔的话,只是晏浔在转身离开的时候,又看了眼沙发后的地毯。 无论是沙发,还是旁边的灯具,都在地毯上出现了影子。 可端端正正坐在沙发上的晏浔父母,却没在地毯上显露出任何影子。 …… 小区里每隔5米就有一盏路灯。 大概是天色已晚的缘故,路上已经看不到任何邻居,如果不是那些还亮着灯的洋房,整个社区安静得好像没有人居住一般。 晏浔看了眼红色房顶的位置,拍了一张照片到群里。 【晏浔:我去找竹竿,看看能不能找到点线索。】 也不知道是拍照技术太差,还是真实环境本就如此,晏浔拍摄的照片中,只能看见刺眼的红色房顶,四周的一切都模模糊糊,仿佛随时会有10个冤魂跑出来索命。 【寸头:你是这个(拇指)】 【杜云:拇指】 在一连串的拇指后面,晏浔看见了楼晏川发的消息。 【楼晏川:注意安全,快去快回。】 【晏浔:@楼晏川,知道了楼爷爷。】 他在群里发消息的时候,并未停下过脚步,很快他就来到了那栋红色屋顶的房子前——这里应该是林雯和方烁的房子。 晏浔看见了房子里亮起的灯,还有窗户上没掉落的“囍”字。 也不知道是夜晚的路灯光线过于诡异,还是这房子本身就有些奇怪,晏浔站在那里定睛看了一会儿,又抬头看着其他红色屋顶的房子,突然发现了一个相似点。 ——这些红色屋顶的房子,外形似乎差不多? 他顺着剩下的红色屋顶房子一个个看了起来。 发现这些房子无论是外观,还是门口的装饰,都与林雯二人的房子一样。 就连窗户上没有掉落干净的“囍”字也是。 一定要说区别的话,大概是有些房子窗户上的“囍”已经完全掉落,有些则刚刚贴上不久,一副新婚夫妻刚刚入住的样子。 晏浔站在路灯下,看着这些红色屋顶的房子。 难不成红色屋顶的房子……只有结婚又或者即将结婚的情侣才能入住? 喜欢穿成万人迷舔狗,每天都在修罗场请大家收藏:()穿成万人迷舔狗,每天都在修罗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65章 便利店 晏浔看着这些相似的红色房子,又想起了独居的杜云。 那个他见过的养狗邻居,也是住在黑色屋顶的房子里……杜云没有养狗,但却一直在帮助宠物救助机构。 可他记得自己拜访过的小禾,家里只有一个人。 还是说其实小禾并非独居,只是恰好那个时候,家里的其他成员不在? 晏浔记下这个可能,继续往便利店的方向走去。 夜晚的社区十分安静,除了晏浔,小区的路上没有其他邻居,他很快就顺着那条路走到了小区门口,看见了那家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 正如安静的小区一般,便利店里也没有一个顾客,只有站在收银台后面的竹竿。 他身上穿着便利店的马甲,看着门口发呆,直到晏浔推开便利店的玻璃门进来,他才如梦方醒,急忙和晏浔打了招呼。 他小心地用余光打量着晏浔,“……你、你好?” 晏浔点点头,他走到零食货架附近,随便挑了一些零食,又去另一边拿了饮料和冰棍,“只有你一个人?”他把东西放在柜台上后,询问竹竿。 竹竿一边替晏浔扫着他拿来的零食,一边抽空说,“这里晚上人不多。” “一般只有我一个人在。” “偶尔会有人来买点烟酒和零食饮料。” 他看着晏浔,很快替他扫完了商品……晏浔从口袋里掏出父亲给的现金,递给了竹竿。 竹竿就像每一个便利店的店员一样,清点了数额之后,打开收银机,找了零钱又递给晏浔,同时把打印出来的小票递给他。 晏浔看也没看,直接塞到了口袋里。 “我感觉你和你室友的关系不是很好。”晏浔撕开冰棍的塑料袋,“你们真的是好朋友?” 竹竿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呆愣,似乎没想到有人说话会这么直接。 他看了一会儿晏浔,“……之前也有人这么说过。” “谁?” “其他同学吧。”竹竿不确定道,“我忘了。” “你和寸头他们是一个专业的?”晏浔又问。 竹竿听着,缓慢地摇摇头,“不是。” “只是恰好在一个宿舍里。”他想了想,“游乐场打工的那位,就是练体育的。” “我们只是恰好被分在一个宿舍里。” 晏浔把柜台上的饮料推给竹竿,“请你的。” 竹竿站在收银台后面,有点不知所措,“不用。” “打工的时候不能喝?”晏浔问。 竹竿点点头,“最好不要。” “那你带回去喝。”晏浔不在意道,“我感觉你们关系不好,寸头不是很明显在排挤你吗?” 竹竿显然也能感觉到寸头的排挤,他露出了一个勉强的表情,“我知道。” “但是我没办法。”竹竿说,“我没钱出去住。” 他站在柜台后面,对晏浔说,“所以我最近想着打工,多存点钱……” “这样可以出去租房子。” 晏浔咬着冰棍,他看着竹竿,“要是我借你呢?” “你还差多少?” 竹竿的表情又是惊讶又是不敢置信,“可你今年不是才大三。” “我有压岁钱,也有做过兼职。”晏浔说,“你要多少,我可以借你。” 竹竿又陷入了明显的困惑中,像是不明白晏浔为什么要借刚刚认识的自己钱……他知道自己没太多钱,为了省钱只能每天是省吃俭用的,他们这里的房租不低,他差的数额不少,即便晏浔说有钱,他也不可能问晏浔借。 “你才大三。”竹竿最后开口,“我不拿小孩子的钱。” “况且我要是走了……”竹竿又对晏浔说,“就违反了房子里的人不能36小时不归家的规则。” “之前的预付款会全部打水漂。” 他认真地对晏浔说,“所以我想,至少等这30天结束。” “不好吗?”晏浔突然问,“让他的钱打水漂……不好吗?” 他看着竹竿,“他那么排挤你,让他的钱正好打水漂,不是可以报仇了?” “只要你走得远远的,他找不到你。” “实在不行,你还能改名换姓。” 晏浔说, 他表情看起来很认真,似乎不明白竹竿在犹豫什么。 毕竟在舒凡家中,尚且不知道50%款项时,竹竿是第一个说要走的人。 现在既能离开这里,又能报复寸头,从旁人视角来看,竹竿选择立即离开也不奇怪,可他偏偏犹豫了。 竹竿站在收银台后面,他极为瘦高,所以使用机器的时候,不得不佝偻着身体,再加上他很少会与人直视,更是给人一种瑟缩的印象。 听了晏浔的话,他的表情没有算计寸头之后的畅快感,只有为难。 他搓着手指,似乎有点紧张,“……我觉得还是不太好。” 他又用手指挠着脸颊,“虽然他和我关系不好,但那是很大的一笔钱。” “……我想还是算了。” 他对晏浔说,“谢谢你,要是一个月后,我的现金不够,我会问你借的。”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不白借你的,我会给你利息。” 晏浔在他说话间,已经啃完了冰棍,正在四处找垃圾桶,竹竿见状伸手,“给我吧,柜台后面有。” 晏浔把包装纸连同木棍一起递给他,竹竿低头扔到了身旁的垃圾桶里。 “随你。”晏浔最后开口,“你觉得这样很好,我也不会再说什么。” “我不是觉得这样很好。”竹竿又急忙解释,似乎是担心晏浔因为自己的态度生气,他着急地挥手,因为不善言辞,脸涨得通红,“我只是……” “你们是哪个学校毕业的?”晏浔打断竹竿的话,换了个话题。 似乎是没想到晏浔会突然改变话题,竹竿剩下的话咽了回去,然后回答起了晏浔的新问题。 “云山。”竹竿立即回答。 “云山大学?”晏浔示意自己还要再买个塑料袋,递给竹竿了一枚硬币。 竹竿拿了柜台后面的塑料袋,替他装着那些零食,“对。”他装好零食之后,又递给晏浔。 “这么巧。”晏浔提起那袋零食,“我也是云山大学的。” 竹竿也露出了一个有些诧异的表情,接着又点头道,“毕竟云山就在本市……也不奇怪。”他说着脸上又多了一些笑容,似乎没想到晏浔还是自己的学弟。 晏浔把塑料袋挂在手腕上,一手插在口袋里,“走了。” 他挥挥手,往前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了眼竹竿,“记得喝。” 他说的是那瓶留给竹竿的饮料。 竹竿点头,然后又嘱咐晏浔,“你回家注意安全。” …… 晏浔回到家后,客厅里只剩下了一盏灯,晏浔父母早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卧室里。 晏浔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 电视里放着的是一部老电影,晏浔找了一圈,也没找到遥控器,只能坐在沙发上,看着那部老电影……或许是他开门的动静太大,又或者是电视的声音有点高。 楼晏川的房门打开,换了一身睡衣的楼晏川自己转着轮椅,来到了晏浔坐着的沙发旁。 他低头看了眼晏浔扔在桌子上的塑料袋,“买了不少。” “见到竹竿了?” “嗯。”晏浔靠在沙发上,他看了眼身旁的楼晏川,干脆和他说起了自己的发现。 “你怀疑红色屋顶的房子,只有结婚的新人又或者即将结婚的人才能入住?”楼晏川重复道。 “是。” “黑色屋顶可能是养宠的爱心人士?”晏浔不确定道,因为他记得小禾的家里也有一只狗,“白色屋顶可能是给一家几口准备的。” “明天我们可以去拜访下黑色屋顶的那个人。”楼晏川说。 “还有一件事,我有点在意。”晏浔提到云山大学,“我和竹竿他们都是云山大学毕业的。” “我明天准备问问看杜云他们。” “看看他们是哪所学校毕业的。” “你觉得一个D级副本,需要专门做副本地图吗?”晏浔突然开口,“我记得你那个人猫副本,不就是通关其他副本得到的奖励和线索地图?” 人猫副本的难度和奖励不用多说。 只比E级副本高一个档次的D级副本,需要这么大费周章吗? 晏浔进入副本之前,研究过这张副本地图,上面显示的等级确实是D级到C级之间,目前触发的主线任务和支线任务,也符合这个等级副本的要求。 也因为这样,才奇怪。 晏浔想,他看着楼晏川,“你让我带你进这个副本,不也是觉得这个副本有点古怪?” “我是觉得这个副本地图有些古怪。”楼晏川不否认,“一般来说,低级副本不会做成地图。” “副本地图都是通关高级副本后,才有概率掉落。” “虽然地图不可能每个都是S级,但也不会有D级的低等级副本。” “一般来说,副本地图的大部分等级是在B级+左右。”楼晏川说,“文元正不知道这个很正常,但老爷爷不可能不知道。” “但文元正要交易给我的时候,老爷爷可没反对。”晏浔说。 楼晏川脸上出现了古怪的笑容,“他都是要成为神的人了?怎么会在意这种副本地图。” “他当时的计划里,说不定就包含了让你们去喂梦魇。” 只是没想到,最后牵扯了太多东西,蓝金也并非梦魇的血液,而是更高存在的。 “所以他现在是又想起这个副本,觉得不甘心,想要从这里拿点好处?”晏浔猜测。 “出现D级副本地图这件事本来就不对劲。”楼晏川说,“他大概是怀疑这里隐藏了什么别的东西,这才进了这个副本……” 他又看着晏浔,“顺便想找机会让你吃点苦头。” 晏浔指着自己,“我?” “你破坏了他的计划,在他的角度里,更是吸收了那么多的蓝金。”楼晏川说,“他肯定觉得你拿走了上个副本的全部好处。” “尤其覃柯已死,那个副本里接触过蓝金的,只剩下你和他两个人。”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他通过文元正的身体,才间接吸收了一些蓝金的力量,看着围绕着你打转的蓝金碎屑,肯定觉得剩余的力量进了你的身体。” “至今没动手,大概是忌惮太阳神。” 楼晏川分析,“他看见太阳神降临,直接驱赶走了梦魇……和你之前说的一样,估计怀疑你和太阳神的关系。” “猜测你是不是与太阳神结契。” “他不敢轻举妄动,也不敢以本来面目示人。”楼晏川看着晏浔,“你不是说,你看见了他的本来面目是个中年男人?” “所以我猜他可能是附身在了林雯这个NPC的身上。”楼晏川说,“除非你看到的那个形象也是假的。” “林雯才是他的真实相貌。” 晏浔脑袋里出现了林雯的脸,还有自己在上个副本最后看见的中年男人……他哆嗦了下,“别说恐怖故事。” 楼晏川拆开晏浔买的零食,“只是猜测,别这么紧张。” “我明天去找杜云。”晏浔说,“顺便去找那个养狗的男人。” “你在家里寻找线索,看看能不能从霜霜的口中问出点信息。” “我感觉我父母的房间,你也可以仔细找一下。” 楼晏川点头,表示自己知道。 “我有预感。”晏浔对楼晏川说,“云山大学说不定是个重要线索。” “和可能出现的隐藏任务有关。” “我觉得明天出现的新规则也要小心。”楼晏川回头看着门上的投信口,“存活15天是主线任务的话,后面一定会出现让玩家头疼的规则。” 晏浔看向那个投信口,又想起了自己离开家时,看见的那一幕,“他们没有影子。” 他对楼晏川说。 “我猜可能是副本在提示我们,他们不是人?” 可晏浔父母和霜霜只是NPC,不是人这件事有些过于明显。 晏浔思索着,“难不成是想和我们说,他们已经死了?” “这栋房子里的秘密是,他们都是复活的死人?” 要真是这样,这个秘密又有点太简单,晏浔说完之后,等待了一会儿,果然没有提示音响起。 显然这个猜测是错误的。 “算了。”晏浔从沙发上站起来,“剩下的明天再说。” 喜欢穿成万人迷舔狗,每天都在修罗场请大家收藏:()穿成万人迷舔狗,每天都在修罗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66章 周日市集 晏浔睡醒后,听到了一些动静。 他立即起身,走到窗边,就发现那栋他们聚会的白色房子前,出现了许多搭建好的摊位。 看上去像是个周末集市。 晏浔踩着拖鞋下楼,就发现爸爸妈妈已经坐在了餐桌旁,爸爸在看着报纸,妈妈则看着电视,听到晏浔的脚步声,这才抬头招呼道,“赶紧过来吃饭。” 晏浔看了眼门上的投递口,“新的规则没有出现吗?” “今天早上确实收到了了新的信件。”妈妈把一张纸条递到晏浔的面前,“但不是规则。” 晏浔打开纸条,只见上面用可爱的字体写着—— 【请享受周末集市:)】 下面画了一个举着气球的小丑。 晏浔来回看了几遍,确认无论正反面都只有这个信息。 他拉开椅子坐在妈妈身边,“周末集市,是白房子那儿的吗?” “对。”妈妈说,“我今天早上就听到了动静。” “应该很热闹。”她说着看向晏浔父亲,“我们也去逛逛。” “对了,你可以推你小叔一起去。” “霜霜我们会带着。”妈妈说。 “正好我想买点香料,不知道集市上能不能碰见。” 晏浔看着放在自己面前的早餐……今天的早餐是面包鸡蛋和香肠,他用叉子戳着太阳蛋,“不是说每天都有新规则吗?” “怎么今天没有?” “周末是放松的时候。”爸爸不以为然道,他看着报纸,没看晏浔。 过了一会儿,楼晏川也从自己的房间里出来,他已经换上了外出的衣服,与晏浔一家打了招呼后,就自然地转着轮椅来到了晏浔的身边。 晏浔把纸条递给他。 楼晏川瞄了眼纸条,点头。 “晏浔,去喊霜霜。”妈妈看着上方,“怎么还不起床。” 晏浔推开椅子站起来,“我去喊她。” 他说着回到楼上,站到霜霜的门前,他正准备敲门,霜霜的房门已经打开—— “我要去市集!”霜霜蹦跶着说,“快点!” “我刚刚看到那里好像有卖小兔子的。” 晏浔按住霜霜,“先下去吃饭。”他又说,“待会儿爸妈带你去。” 霜霜这会儿的心思都在市集上,根本无法注意晏浔在说什么,一到楼下就坐在餐桌旁风卷残云,等到吃饱喝足就一直嚷嚷着她要去市集。 晏浔父母此时也吃完了早餐,“我们先带霜霜去市集。” “你们吃完了过来。” 晏浔坐在餐桌旁点点头,楼晏川也笑着开口,“先带霜霜去吧,她看起来很期待。” 等到那一家三口离开,晏浔这才放下叉子,“怎么会突然有个周末市集?” “不知道,先去看看。”楼晏川掏出手机,放在桌面上,“群里已经有人去了市集。” 晏浔看了眼群里发的照片。 照片是寸头拍的,市集上卖什么的都有,不仅有卖小兔子的,还有一个捞金鱼的摊位。 一些金鱼被店主用塑料袋装好,挂在了摊位上。 除此之外,还有售卖各种小吃、新鲜蔬果以及生活用品的摊位。 最让晏浔震惊的,还是寸头拍的位于集市中心的“旋转木马”。 【寸头:我靠,牛逼,这是真的马!】 只见尖尖的彩色圆顶下,是一匹匹拴在一起的马匹。 就像拉磨的驴一样,它们也围绕着中心的支柱旋转,孩子们就坐在马背上,任由它们慢悠悠地走着。 晏浔放大又缩小了这些照片,最后抬头看着楼晏川,“白房子前的空地,有这么大的地方?” 这里展现出的集市,以及往后延伸的空间,已经超过了那片空地的三倍大小。 尤其那个旋转真马游乐设施,晏浔想不明白它们是怎么悄无声息运到白房子前的空地上的。 毕竟昨天晚上,他回来的很晚,他肯定自己回到家前,那片空地上还是什么都没有。 “也许是魔法。”楼晏川说。 也是,晏浔想,这里本来就不是现实世界。 不需要用现实的规则去设想这里的一切。 他站起来收拾自己已经吃完的餐盘,顺便把剩下的脏盘子一起放进了洗碗机。 等他回到餐桌旁时,楼晏川也用餐完毕,他倒也没麻烦晏浔,只是有些艰难地一手转着轮椅,一手举着盘子…… 晏浔看着他来到餐厅,又看着他回到餐桌旁,“我以为你会让我帮忙?” 楼晏川耸耸肩,“我能做到。” 他说着又看向晏浔,“他们好像都在集市,我们可以去那里汇合。” …… 也许周末真的是休息的时间。 晏浔一路上既没有遇到大雾,也没有遇到奇怪的邻居。 而是极为顺畅地来到了集市门口,他抬头看着偌大的“周末集市”招牌,又低头看着轮椅上的楼晏川,“去哪儿?” 楼晏川指着那个金鱼摊位,“去那里看看。” 晏浔闻言,推着楼晏川就往金鱼摊位走。 捞金鱼的充气池旁边围了一圈人。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黑板上写了价格,“20块钱三个网。”晏浔看了眼价格,又看着充气池里的金鱼。 池子里的金鱼大小都有,最长的大约10厘米左右,小一些的可能还没半截手指长。 晏浔看了一会儿,突然有点跃跃欲试—— “你等等我。” 他说着掏了20块钱就递给摊位后面的老板。 老板递给他一个塑料盆, 还有三个纸网,又和他说了规则。 晏浔拿着纸网,回头看着楼晏川,“你要哪个?” 楼晏川坐在轮椅上,离人群有些距离,似乎是没想到晏浔会回头问自己,他表情是掩饰不住的惊讶。 “我?” 他指着自己,还有点不敢置信。 “不然还有谁?”晏浔问。 他又回头看了眼池子,“我捞一条送给你。” 楼晏川坐在轮椅上,他的手捏紧又放开,最后指着池子里一条白色的金鱼,“那个。” “我要白色的那个。” 那鱼大概是池子里最大的一条……晏浔看了眼自己手中还没茶杯盖大的纸网,以及明显超出纸网尺寸的白色金鱼,突然有点怀疑楼晏川是在为难自己。 可放出的话,又哪有收回的道理。 晏浔蹲下来,一手举盆,一边盯着那条游来游去的白色金鱼。 当金鱼来到他身边时,他立即下手—— 然而那金鱼实在太大,脆弱的纸网只是稍被金鱼扑腾,就破了个大洞。 喜欢穿成万人迷舔狗,每天都在修罗场请大家收藏:()穿成万人迷舔狗,每天都在修罗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67章 捞金鱼 “你挑小的。”旁边人对他说,“大的纸网捞不上来。” “小的好捞!” 晏浔笑了笑,感谢了身边人的提醒,“不过我朋友想要那个大的。” 旁边的人自然是看到晏浔是推着轮椅来的,对方脑补了一个感人的故事,对着晏浔鼓气道,“那你加油。” 白色金鱼依旧慢悠悠地在池子里游动……剩下的两张纸网也落得相同下场。 晏浔掏了20又递给老板。 又是三张破掉的纸网。 晏浔又递了40块钱过去。 前面三张依旧破掉,晏浔蹲在池子边,觉得自己好像摸到了一些捞金鱼的规律……只可惜这次拿出的纸网又是破掉。 “还剩两次。”旁边人小声说,“要不你问问老板,直接买了算了。” “你捞金鱼的钱,都比直接买花得多。” “再试最后一次。”晏浔说,他回头看着楼晏川,“要是这次捞不上来就算了。” 楼晏川坐在那里,轻轻点头,“要还是捞不上来……当然是算了。” 晏浔回头,只见白色金鱼又从他的眼前慢慢游过,他把手中的纸网瞬间沉入水中,在那白色金鱼还没挣扎的瞬间,飞速把金鱼捞到了塑料盆里。 “我靠!”旁边围观的人都开始鼓掌。 晏浔看着手中剩下的纸网,纸网微沉,一次捞了三条半指长的小金鱼……他把塑料盆递给老板,老板用塑料袋装了水,替他俩打包成了两个可以拎着的塑料鱼袋。 “给你。”晏浔把装着白色金鱼的那一袋递给楼晏川。 楼晏川坐在轮椅上,拎着红色的塑料绳,把手中的金鱼举高。 白色金鱼有细纱一样的拖尾,在塑料袋里缓慢游着……楼晏川看了一会儿,这才对晏浔说,“谢谢。” “我很喜欢。” 晏浔则是把自己的金鱼挂在轮椅后面的把手上,“你喜欢就自己拎着。” 楼晏川突然觉得这话有些耳熟……直到旁边有带着小孩的家长路过,听到那相似的“你喜欢就自己拎着”,他才笑了起来。 因为笑得太厉害,他甚至弯了腰,捂着肚子。 晏浔纳闷地看着笑成这样的楼晏川,实在不明白自己的哪句话勾起了他的笑点,只能怀疑这人又在发癫。 晏浔捞金鱼的时候已经引起了一群人围观,他们俩人又显眼,很快其他玩家注意到了他们二人。 杜云拿着一根烤肠走过来,和他俩打招呼,“你们才来?” 他又看着俩人提着的金鱼,“你俩还玩了这个。” “嗯,我想要。”楼晏川说。 晏浔看着杜云,恰好想起了自己想问的那件事,“你哪个大学毕业的?” “不是现实里的。”他补充道。 杜云咬着烤肠一愣,然后仔细思考了一会儿,“……我还真没注意?” “这个很重要吗?” “要是重要,我就回家找找,说不定能找到点信息。” “算是吧。”晏浔说,“我发现我和竹竿他们是一个学校毕业的。” “所以就想问问你们。” “可能这个副本偷懒就设置了一个学校。”杜云说,不过晏浔的话还是让他有些在意,“我等会回家找找看。” “等找到了和你说。” 他们说话的地方在一个拐角,旁边是卖果汁的摊位,晏浔买了三杯果汁,递给了杜云一杯。 杜云受宠若惊,“谢谢、谢谢!” 他没想到晏浔看着不太好相处,居然还会买饮料给自己。 舒凡和段颂恩是这个时候来的。 她们也看了眼晏浔手中的金鱼,商量着等会也去试试,然后便听到晏浔询问她们的毕业学校。 “云山。”段颂恩说。 “我是另外一所。”舒凡开口。 她看着晏浔,“线索和我们的学校有关?” “也不算。”晏浔把刚刚对杜云说过的内容又复述了一遍给舒凡二人,“只是觉得太巧了。” 舒凡闻言点点头,“确实。” “不过我不是云山毕业的。” “等会再问问看方烁他们。”舒凡说,“我看他们应该是在旋转木马……那儿。” 说旋转木马时舒凡有些迟疑,可大概是想不到怎么称呼更好,她还是这么说了下去。 晏浔点头,推着楼晏川往旋转木马那儿走去。 很快他就找到了方烁二人。 方烁见到他,立即挥手打了招呼。 晏浔又重复了刚刚的问题。 “我?”方烁思索了下,“我没印象。” 他看着林雯,“你呢?” “我也是。”林雯说。 她看着晏浔,“为什么突然好奇我们的毕业院校?” 晏浔叹了口气,突然后悔自己没在群里问,接着又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 “这样……”方烁点头,“那我回去后,赶紧找一下。” “要我们真的都是云山毕业的。” “说不定会和我们支线任务有关。” 他们说话间,方烁二人也排队到了旋转木马,和晏浔打了和招呼,就快快乐乐地爬上了甩着尾巴的马匹。 晏浔盯着看了一会儿。 “想玩?”楼晏川问。 “还好吧,也没那么感兴趣。”晏浔说。 他的目光被旁边小孩子举着的吸引……视线在集市里绕了一圈,很快看见了的摊位。 “你在这等我,我去买点东西。”晏浔说。 楼晏川回头想要说点什么,晏浔已经走远了。 他看着晏浔穿过人群,径直走到了售卖的摊位上。 为了招揽顾客,那个摊位上的做了许多花样,最引人注目的,大概就是一个马卡龙色的花朵。 楼晏川拎着那袋金鱼,看着晏浔突然挥手,和摊位后的人打了个招呼。 那个人也摘下了口罩。 正是寸头那栋房子里的竹竿。 楼晏川看了一会儿才移开视线,他又举着手中的白色金鱼欣赏起来。 金鱼摆动拖尾缓慢游着,并不在乎外面观察着自己的男人。 楼晏川看了很久。 “还是你漂亮。” 喜欢穿成万人迷舔狗,每天都在修罗场请大家收藏:()穿成万人迷舔狗,每天都在修罗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68章 尊老爱幼 晏浔站在的后面,看着戴着口罩的竹竿。 他刚开始还以为自己看错了,直到看见竹竿躲闪的眼神,这才确定他的身份—— “你怎么会在这里打工?”晏浔问,他往后退了几步,又四处看着其他摊位,确实都是一些不认识的生面孔,“这是你自己的摊位?” 可他昨天见到竹竿的时候,完全没听对方提起这件事。 故意瞒着他? 晏浔眼底透露出了这个意思。 竹竿站在机的后面,见晏浔往后退了几步,四周打量了几眼,接着怀疑地看着自己,便知道他误会了什么。 他挥挥手,“不是。” “是巧合。” 他对晏浔说,“我打工回家的路上,碰见了白房子里的人。” 他慢吞吞地对晏浔说:“他们说有个摊位没人,正在找兼职的。” “我问了说是摊位。”竹竿对晏浔说,“我之前在别的地方打过工,会做,所以这两天帮忙摆摊。” 晏浔没想到竹竿还会做,“你一直在打工?” “嗯。”竹竿用力地点头,他摘下口罩,“我刚入学不久,就在附近找了一些工作。” “比如?” “很多很多。”竹竿回忆道,“酒吧、快餐店、清洁公司……我之前还在丧葬公司工作过。”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说太多,竹竿有些忐忑地看着晏浔,仿佛担心对方因为最后的那个工作经历嫌弃自己。 “……丧葬公司?”晏浔重复了一遍,接着好奇道,“这种偏门兼职哪儿找的?” 发现晏浔并不因此嫌弃自己,竹竿先是松了一口气,然后才缓缓道,“酒吧认识的一个朋友,他家里是开丧葬公司的。” “因为人手不够,所以让我去帮忙。”竹竿说。 他仔细回忆道,“我的工作主要就是帮着布置灵堂,准备一些丧葬用品,然后陪着家属去殡仪馆,顺便给他们讲解一些注意事项。” “我有时候还会帮着叠金元宝,做纸铜钱。”大概是觉得晏浔对这个有兴趣,他一口气说了很多,“他家还有那种纸糊的电脑和电视,做得很逼真。” 说到这里,他突然发现晏浔没有接话,竹竿忐忑地看了晏浔一眼,又开始觉得自己是不是话太多了。 没想到晏浔只是问了一句,“你的室友知道吗?” 竹竿表情一愣,“……可能知道吧?” “他们知道我打工的事情。”他对晏浔说,“我每次回来都很晚,如果是在酒吧打工,经常会夜里不回来。” “但我在丧葬公司打工这件事,只有肌肉男知道。”竹竿说。 “你和他说的?” “不是。”竹竿摇头,“那天他正好有个远房亲戚过世。” 剩下的话,竹竿不说,晏浔也能猜到。 肯定是被肌肉男恰好撞见了。 “不过他答应我,不和宿舍里的其他人说。”竹竿对晏浔开口,“但前提是,如果我当天干了这种晦气的事情,一定要拿柚子叶搓澡才行,并且当天不能回宿舍。” “你答应了?”晏浔看向他。 “嗯。”竹竿不好意思地点头,“这种事情,其他人有忌讳很正常。” “酒吧里那个同事,也是因为不想干这个生意,再加上对调酒更有兴趣,才会在酒吧上班。”他又对晏浔说,“听说这个活干不了太久。” “他说我之前,公司也招过几个人,但用不到半年,就会一直背运,所以都干不久。” “我算是干得久的。” “你干了多久?” “一年多吧。”竹竿说。 “他晚上不让你回宿舍,那你住哪儿?”晏浔又问。 “我之前在酒吧打工的时候,晚上也没办法回去,有个员工休息室。”他对晏浔说,“我回不去的时候,就在休息室凑合一晚。” “所以寸头和衬衫都不知道?” 竹竿点头。 这也难怪在舒凡家中,这个信息没有问出来。 竹竿瞒着两个室友那么久,肯定不会在一个简单的聚会上,就把这件事交代出来。 “那为什么和我说?”晏浔问,“你不担心我告诉他俩?” “我觉得你不会说的。”竹竿开口。 “况且,我也准备走了。” 他对晏浔说,“等这一个月结束,我就会离开这里。” “就算你说出去,也无所谓。” 他说这话时有点紧张,似乎是想告诉自己,晏浔就算说出去也无所谓,他不在乎。 晏浔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我不会说的。” 竹竿松了口气,他看着晏浔站在摊位前迟迟没离开,“我送你一个好不好。” “作为保密的贿赂。” 他说着把糖粒倒入机器中,仿佛蚕蛹一样的丝随着机器的旋转飞速出现……晏浔看着他手脚麻利地给自己卷了一个,递给了他。 上用巧克力点缀出了两个黑豆一样的眼睛。 “……这是什么?绵羊?”晏浔举着问。 竹竿点头。 晏浔又指着摊位上的花朵,“再给我一个这个,我带走。”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竹竿二话不说,又帮他把花朵做了出来—— “这个也送你。” 晏浔:“?” “你干脆把摊位都打包送我得了。” “但你昨天请我喝饮料……”竹竿说,他把花朵递给晏浔,“送你。” 晏浔见竹竿态度坚决,一副自己不收不罢休的样子,只能接过那一束马卡龙色花朵。 大概是晏浔手上举着的两个过于吸睛。 集市上的其他人也被吸引,纷纷聚了过来。 晏浔见排队的人不少,便也不再打扰竹竿,和他打了一声招呼,便举着两份离开。 他绕过人群,小心地护着手中的,来到楼晏川的身边。 “吃不吃?”晏浔问。 楼晏川抬眼看着他手上的两份,“不吃。” “我不爱吃甜的。” 晏浔也没在意,一口就咬掉了绵羊的脑袋,“那我找找霜霜在哪儿,把这朵花送她。” 楼晏川:“……” 他发现,有时候晏浔的神经是真粗。 他心底略微叹气,最后还是伸手,“给我,我帮你拿着。” 楼晏川接过晏浔递来的,“他怎么会在摊位打工?” 晏浔三言两语解释了原因。 “这么巧吗?”楼晏川说,“只是回来的时候碰到了白房子里的人,就能在这里帮忙摆摊?” 他们说话时,一个穿着保安服的男人恰好经过,晏浔伸手拦住了对方—— “你好?”对方有些纳闷地看着晏浔,“是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我们是这个社区的新住户。”晏浔指着自己和楼晏川说,“我听说现在市集正在招人帮忙?” “我想试试可以吗?” 保安看着晏浔,又看着楼晏川,“你们是白色房顶里的新住户?” 晏浔点头。 “昨天确实有一个多余的名额。”他说着示意他们去看排队的摊位,“不过我们恰好找到了可以帮忙的人。” “如果下次还有机会,我会联系你。”他对晏浔说。 晏浔点点头,又询问了他们是怎么找到帮忙人员的,“我最近正好想打工,去了门口的便利店,发现他们暂时没有招人的计划。” 他有些懊恼地对保安说,“要是我早一些知道消息就好了。” “只是巧合。”保安安慰道,“今天凌晨的时候,摊位的摊主吃坏了肚子,暂时无法来到集市。” “原本我们准备让这个摊位关闭。” “那个便利店的年轻人恰好听到了我同事的抱怨,他说他会做,也许可以试试看。”保安说,“我们让他做了一些样品……”他看着晏浔手上的,“他做得不错,对吗?” 晏浔点头。 “凌晨?”他重复着这个关键词,露出了个诧异的表情,“这个集市凌晨就开始准备了吗?” “当然。”保安说,他看着集市,“这可是个大工程。” “必须要从凌晨开始。” “可我没听到任何声音。”晏浔说,“这么多人,你们居然还能保持安静。” “我们当然不会打扰住户们休息。”保安表示。 他有些自豪地看着眼前的市集,“我觉得你们肯定会喜欢这个市集。” 晏浔对此表达了赞赏,同时又询问了市集的频率。 “不是每个周末。”保安说,“短的话半个月会开一次,长的话可能要两个月。”他对晏浔说,“这里有很多新鲜蔬果,如果没到成熟的时候,市集不会开放。” “……所以说,如果我们错过这次的市集,最短也要半个月才能见到它?”晏浔问道。 “是这样。”保安点头。 他似乎还有巡逻的任务,和晏浔告别后,继续往前走去。 晏浔手中的只剩下了一根木棍,他举着木棍寻找着垃圾桶,“你觉得为什么这个副本里会出现市集?” 他很快看见了游乐设施旁的黑色垃圾桶,直接把木棍丢了进去。 “也许市集里有什么东西,是之后的任务里需要的。”楼晏川说。 “市集最短也要半个月才会举办一次,我们等不到下次市集。”晏浔同意楼晏川的说法,“这里应该会有接下来完成主线任务需要的东西。” 问题是……是什么呢? 副本的主线任务是让他们在社区里存活15天。 目前已经是第三天,规则刷新了两条,只要玩家愿意苟待在家里不出门,根本不会触发前面两条规则。 副本不可能让玩家一直待在安全区。 晏浔想了想,“后面的规则也许和家里有关。” “前面的两条都是我们外出时会遇见的状况,无论是邻居还是大雾天。” “如果真有那种龟壳打法的玩家,他待在家里不出门,这两条规则对他毫无影响。” “后面刷新的规则大概率是和我们的家里有关。” “可我们每个人家里的设施都不同,社区刷新的新规则肯定要具备普遍性……”晏浔思考着他们房间里的设施,“门?窗户?” “还是说火源?” 他记得舒凡说过,她的家里没有任何明火。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其他人的家中也是如此,这是他们的相似点。 如果说这里是公寓楼,晏浔倒是能理解不出现明火,可这里是独门独栋的洋房,几个玩家的厨房中都没有明火……这点就够奇怪的。 “一旦出现明火,要立即扑灭?”晏浔猜测道,他又征询起楼晏川的意见,“你觉得呢?” 等看向楼晏川的时候,晏浔才发现对方一直在盯着自己。 直到他低头,楼晏川的脸上又挂起了有点虚伪的面具笑容,“我觉得有点道理。” “要不我们去找找看灭火器?” “如果这里有灭火器卖的话,说不定真有可能出现那样的规则。” 他们此时在卖食物的摊位附近,按照集市的门口的简易地图看,售卖生活用品的在旋转木马另一侧的区域。 晏浔推着楼晏川就往那里走。 由于集市上人太多,晏浔不得不一直喊着“麻烦让一让”,才把楼晏川顺利推到了售卖生活用品的区域。 而在卖鲜花的摊位,晏浔终于看见了自己的父母和霜霜。 霜霜无精打采的,看起来对这些鲜花没兴趣。 看到晏浔,她立即拽着妈妈的手用力摇晃起来,接着打了声招呼,就蹦跶着来到了晏浔的面前。 楼晏川看到霜霜,便把手中的花朵递给她,“你哥送你的。” “准确来说,是那个长得好像竹竿的哥哥送你的。”晏浔说。 霜霜先是感谢了晏浔,然后又感谢了竹竿,接着才咬了一口,然后好奇地看着楼晏川手上提着的白色金鱼。 楼晏川故意提高了,放到霜霜的面前,“你哥给我捞的。” 霜霜一听,立即拽住晏浔,“我也要。” 晏浔:“……” 他把轮椅扶手后挂着的金鱼递给霜霜,“你的。” 霜霜见自己也有金鱼,立即美滋滋地再次感谢晏浔。 而楼晏川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一早就准备好金鱼,想着送给霜霜了?” “当然。”晏浔理所当然道,“我尊老爱幼,从来不厚此薄彼。” 喜欢穿成万人迷舔狗,每天都在修罗场请大家收藏:()穿成万人迷舔狗,每天都在修罗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69章 妖怪一样 霜霜才不管他俩之间的唇枪之战,只是咬着花朵。 晏浔妈妈此时挑好了花朵,说要带霜霜去做那个旋转木马,晏浔摆摆手,和霜霜告别,然后推着楼晏川继续寻找灭火器。 晏浔在生活区看见了寸头,他站在一个卖菜刀的摊位前,正准备买一把菜刀。 晏浔和楼晏川二人的搭配是在显眼,寸头付钱的时候,就看见了他俩,等买好菜刀,这才和他们打了招呼。 “你这是?”晏浔看了眼寸头手上的菜刀,又看着摊位后面的老板。 “正好家里的菜刀坏了,我买一把。”寸头说。 他说着就往前走了几步,等三人离开菜刀的摊位,他才开口,“还是有点不放心,我买个菜刀防身。” 他对晏浔说,“那个竹竿我怎么看都是NPC。” “主线任务不是让我们存活15天,我感觉后面NPC也会下手。” 晏浔看着寸头,便想起了竹竿说过的, 自己大学时的打工经历——他答应过不会和寸头等人说,自然不会直接询问。 “竹竿是不是家里条件不好?”他换了个方式问。 “应该吧。”寸头不在意地说,“他昨天出去打工的时候,我们又去看了他的卧室。” “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些洗到发白,边缘有些脱线的衣服。” “再加上他不是天天去打工嘛?” “我猜估计他没什么钱。” 寸头对竹竿的过去没什么兴趣,“我在他的房间里找了一圈,没见到毕业证书和学位证。” “不知道是不是被他藏到了什么地方。” “他好好地藏这些做什么?”晏浔问。 “谁知道。” “可能防着我们吧?” “和防贼一样。” “不过我也没找到我的毕业证。”寸头对晏浔说,“不知道是不是搬家没带来。” “剩下两个人有吗?”晏浔指的是衬衫男和肌肉男。 “他俩?”寸头说,“他俩都有。” “我看了衬衫的,没什么问题。” “反正我这几天,准备趁他打工的时候,再看看他的房间,指不定还能找到什么线索。”寸头说。 “那他以前在宿舍的时候也经常打工?” 寸头刚想要反问,我又不是本人,怎么可能知道竹竿上学的时候有没有打工,就发现随着晏浔的这个问话,自己脑袋里还真出现了一些新的记忆。 他读取着这段记忆,然后不确定道,“好像是经常打工。” “以前他经常夜不归宿。” “肌肉男说他在夜店打工,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寸头说。 他看着晏浔,“这记忆居然还要别人询问才能出来?” 他也是经历过一些副本的,知道这种原先不存在,突然多出来的记忆,一般是触及到了线索的触发点,所以副本这才以记忆的形式发放线索。 晏浔想,这个记忆触发点应该不仅仅是自己的询问。 还有一个前置条件—— 就是他已经从竹竿的口中,得知了对方上学时经常因为打工夜不归宿的事情。 完成这个前置剧情点,系统才会解锁这段相应的记忆。 换而言之,如果当时竹竿没提起自己住宿时的打工经历,就算晏浔在这里问寸头100次,他也是想不起来竹竿在宿舍时,会因为打工夜不归宿。 “不过就算他夜不归宿外出打工,和这个副本也没什么关系吧。”寸头又说。 他拎着自己新买的菜刀,不懂晏浔为什么要询问这个。 “随便问问。”晏浔说。 “反正现在也找不到什么线索,当然能问的都问一遍。” 寸头勉强接受了晏浔的说法。 “我去其他地方看看。”寸头说,他总感觉那个叫楼晏川的玩家阴恻恻的,不是很喜欢,被对方看着的时候,好像被蛇又或者狐狸盯上了一样。 晏浔看着寸头离开,又对楼晏川说,“看来宿舍里的人,都知道他打工的事情。” “你俩还聊了别的。”楼晏川说。 “不然他不会突然触发这段回忆。” 晏浔没否认。 “和他打工有关?”楼晏川猜测,“那应该不只是在酒吧打工。” “你不说,那肯定是答应他保密。”楼晏川说到保密的时候,加重了读音,“在酒吧打工这件事,他们宿舍的人既然都知道, 那就不值得保密。” “所以打工地点很特殊。” 楼晏川想了想,“比酒吧特殊,让他一定要隐瞒的地方……?” 他看着晏浔,“给别人当情人?” “不可能。”楼晏川立即否认,“他笨手笨脚看着不会哄人的样子,长得也没多突出,怎么会有人让他当情人。” 晏浔越听越胆战心惊,他生怕楼晏川下一秒就猜出答案。 可越是怕什么越是会来什么。 “既然不是当情人,但又同样害怕自己宿舍里的人发现。”楼晏川脑袋里转过许多可能,最后看向晏浔,“放高利贷还是催债?” “应该不可能,我看他也不敢干这种可能会退学的事情。”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那不违法,可又害怕宿舍里其他人知道……火葬场,还是殡仪公司?” “给尸体化妆美容?” “不然我还想不到有什么,让竹竿非要瞒着宿舍里其他人的。” 晏浔:“……” 他抹了一把脸,“不知道。” “你别猜,我不会说。” 楼晏川缓缓露出了笑容,“看来我猜对了。” “他居然在殡仪公司上班?真是给尸体化妆?”楼晏川说,“但我觉得不可能,他还在上学,应该是兼职……这个工作短时间没法上手,那只能是做一些日常好上手的工作。” 他说到这里,就没继续说下去,反正他已经知道竹竿在瞒着宿舍里的其他人打什么工。 “所以真没被宿舍里的人发现?”楼晏川又问。 “应该吧。”晏浔说,“寸头他们都不知道。” “只有肌肉男一个人知道这件事。” 晏浔还是没透露竹竿的具体工作内容,只提到肌肉男知道这个打工。 “他这么用力隐瞒,怎么会告诉肌肉男?” “看来是打工的时候恰好被撞见了。”楼晏川点头,“有点倒霉。” 我也挺倒霉的,晏浔心想,楼晏川怎么和妖怪一样。 随便猜猜都能猜到真相? 难道真是妖怪变的? 楼晏川尚且不知道晏浔在腹诽什么,但也能猜出没说什么好话。 他主动转换了话题,“不是说去看看消防用品吗?” “走吧。” …… 在集市出口的地方,晏浔果然看见了一个卖消防用具的摊位。 灭火器,灭火毯等等一应俱全。 坐在摊位后面的老人还在打瞌睡,直到晏浔推着楼晏川靠近,听到有人敲桌板的声音,他才晃悠了下脑袋,慢慢转醒。 看到摊位前的晏浔和楼晏川,他还愣了一下,“问路的?” “想去哪儿?” “不是。”晏浔说,“我想买点消防用品。” 老头上下打量了晏浔一眼,还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你要在集市上买消防用品?” 他掏了下耳朵,“我耳背,听错了?” “没有。”晏浔说,“我买点灭火器和灭火毯。” 老头纳闷,“奇了怪了。” “这摊位还是白房子里的人,为了应付检查才摆的。”他嘟嚷了几声,“还真有人在这里买消防用品。” 晏浔沉默,没想到无限流世界也有消防检查。 “我还真不知道价格。”老头说。 “你看着随便给吧。”他对晏浔说,“反正都是白房子里拿来的库存。” “放着也没用。” “随便给点就行。” “怎么能随便给?”说话的不是晏浔,而是一个陌生的声音。 晏浔回头,发现是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对方胸口的铭牌显示,他正是白房子物业处的。 老头大概也是没想到对方居然会恰好巡视到这个摊位,有点不满,“你又没说几个钱。” “这里的消防用品是不售卖的。”西装男对晏浔说。 “主要是为了防止集市突然出现火情。”他看着晏浔,“你们需要灭火器和灭火毯?” “是。”晏浔说。 “我家里之前失火过,发现这栋房子里没有没配备这些消防设施,有点担心。”他对西装男说,“不能卖一个给我吗?” “只有一个也行。” 西装男有些为难。 “你是那栋白色屋顶房子的新住户?”他问。 晏浔点头。 “这样吧。”西装男说,“这些虽然不能售卖,但你可以和我去物业处,我们那里有多余的库存,可以给你一些。” 晏浔立即露出了感谢的神情,“太好了!” “多少钱?”他说着准备掏口袋。 “不用。”西装男立即制止了晏浔掏钱的动作。 “本来就是我们的疏忽。”他对晏浔说,“忘了给房子配备消防设备。” 他示意晏浔和自己一起走。 晏浔推着楼晏川跟着他。 这个集市本就是在白房子前的空地上,距离白房子不远,西装男一边带着晏浔二人往前,一边询问,“这里的房子都没有明火灶台,按理说应该不会有失火风险。” “所以我们遗漏了这点。”他有些抱歉道。 “你们是平时会在家中使用明火吗?”他询问晏浔,“社区里的房子里不能使用明火。” “香薰蜡烛也不行?”晏浔问。 “最好使用融蜡灯。”西装男说,“我们不建议房子里出现明火。” 晏浔表情有些不解,他纳闷道,“这里很容易失火吗?”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规定。” “之前发生过一次这样的事故。”西装男解释道,“所以从那之后,我们对明火的使用就变得很谨慎。” 他们说话的时候,已经来到了白房子的大厅里。 内里的陈设与上次举办派对时基本相同。 西装男让他们坐在沙发上稍微等待,自己去仓库拿灭火器。 晏浔坐在沙发上和楼晏川对视了一眼。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楼晏川点头。 【你俩到底在打什么暗号?】系统忍不住在晏浔的脑袋里发出声音。 晏浔:“……” “我俩是说,这个社区肯定有一条规则会和明火有关。”晏浔对系统说,“他提到过社区内的所有房子都没有明火灶台。” “也明确告诉我们,房子里不能使用明火,就算是香薰蜡烛也不行。”晏浔说,“正常情况下,即便再担心失火,也很少会连香薰蜡烛都禁止使用。” “但他希望我们使用融蜡灯。” “尽量断绝明火出现。” “理由是之前发生过这样的事故。”晏浔说。 “我看了眼集市里的摊位,就算是售卖小吃的摊位,也很少能看见明火。”他看了一圈,无论是炸鸡摊位,还是卖烤串的,都没有使用明火。 “可就算是这么一个,没有任何明火出现的集市,还是在出口的地方设置了消防摊位。”晏浔说,“只能说这个社区的人,真的很害怕失火。” “虽然这个规则还没出现。” “但已经可以100%确定,接下来肯定会刷新一条与明火相关的规则。” 他和楼晏川刚刚眼神交汇,也是在交流这个。 一切都和他们最开始猜想的一样。 在晏浔和系统交流的时候,西装男很快从仓库里找到了灭火器和灭火毯。 他用塑料袋装好递给晏浔,“给你。” 晏浔先是表达了感谢,然后发现西装男的视线停在了楼晏川提着的金鱼上。 “这是?”西装男看着塑料袋里的金鱼,“集市上捞到的。” 晏浔一听这个,就打开了话匣子。 他又是得意,又是抱怨地说起了自己在集市上捞金鱼的过程。 “不过还好。”晏浔低头也看着那条白色金鱼,“幸好捞到了。” 西装男赞同,“很漂亮的金鱼。” “就是一进门的金鱼摊位。”晏浔热情道,“你也想去捞金鱼吗?” “我还需要工作。”西装男遗憾地摇头。 他看了眼手表,“我送你们离开。” 晏浔知道这是送客的意思,他任由西装男带着他们离开白房子,又送他们来到了集市出口处。 “如果你们还想逛逛的话,可以把这个东西放在刚刚的摊位上。”西装男说。 他冲着晏浔二人挥挥手,“我先回去工作。” 晏浔热情地挥着手……直到看见西装男的身影消失在白房子里。 他才像断了电的机器人一样,面无表情地看着楼晏川,“你笑什么?” “你有双重人格?”楼晏川问,“怎么每次打探情报,都要性情大变?” 喜欢穿成万人迷舔狗,每天都在修罗场请大家收藏:()穿成万人迷舔狗,每天都在修罗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70章 拜访小禾 晏浔呵呵笑了两声,“我看你在电视台装实习生的时候,也挺双重人格。” 一想到楼晏川在嫂子副本里,眼冒星星地说自己是他的偶像,晏浔的鸡皮疙瘩就落了一地。 “不过他特地看金鱼是什么意思?”晏浔现在觉得自己已经走向了疑神疑鬼的道路,看谁都觉得话里有话。 “说不定人家只是觉得金鱼很好看。”楼晏川提着金鱼道。 他腿上又放了刚刚西装男赠送的灭火器,“再去逛逛?还是回家?” “去其他地方逛逛。”晏浔说。 集市里的东西大同小异,他已经都看了一圈,趁着今天没有刷新规则,晏浔决定还是先去其他地方找找情报。 “我先送你回去。”晏浔看着楼晏川道。 “那你?” “我去小禾那里。”晏浔说的就是他们不久前刚刚拜访的邻居。 “顺便……”晏浔看向楼晏川,“找个机会去别的房子里看看。” 楼晏川摆出一副吃惊的表情,“你要闯空门?” “我在你眼里就像这种犯罪分子?”晏浔纳闷,“我说去别的房子看看,你就联想到我要闯空门?” “是你自己想闯空门吧!” “是。”楼晏川点头承认。 晏浔:“……” “趁着现在他们还在集市,这是个好机会。”楼晏川说。 他看着晏浔,“不过万一大雾出现,你在颜色不对的屋顶里,可能会有危险。” 之前杜云等人在舒凡家中没问题,是因为他们接受了房子主人的邀请。 晏浔如果准备不请自来,为了防止大雾的影响,他只能去白色屋顶的房子。 “要是真像你说的,这些不同颜色的屋顶都有含义,那其他白色屋顶的房子里,可能也是一个大家庭。” 对比独居的黑色屋顶,又或者情侣居住的红色屋顶,去白色屋顶房子里被发现的概率显然更大。 晏浔叹气,“还没确定副本里,屋顶颜色和住户有关。” 毕竟他们在小禾的家中,也只看见了一个人。 他推着楼晏川暂时离开了周日市集,“我们一路上没看见奇怪的邻居,也没遇见大雾。” “我先去小禾家里。”他对楼晏川道,“剩下的见机行事。” 楼晏川倒也没继续反对,“正好我可以继续问问你奶奶的事情。” “我们之前商量的也没用上。”他对晏浔说,“早餐时,没找到开口机会。” 确实,晏浔想,当时他们的注意力正在新的纸条上,之后霜霜又一直嚷嚷着要看小兔子。 确实没合适的开口机会,说起托梦一事。 他推着楼晏川回到家中,一路上既没有遇到奇怪的邻居,也没遇到大雾。 此时晏浔一家也恰好逛街完毕归来,楼晏川冲着晏浔点头,晏浔和父母打了一声招呼,便匆匆离开。 “他去哪儿?这么急匆匆的?”晏浔爸爸问。 “昨天认识了一个邻居。”楼晏川说,“俩人比较投缘,现在应该是去之后那个邻居。” 楼晏川说到这里,又看向晏浔爸爸。 “有件事……我想和你单独聊一聊。”他看着晏浔爸爸,目光又转到自己的房间。 晏浔爸爸虽然不解,但也点头,他推着楼晏川来到对方的卧室,关上房门后才询问,“你想聊什么?” “弄得这么神神秘秘。” 楼晏川回头看着晏浔爸爸。 “大哥,昨天我做了一个梦。”他叹气,对着晏浔爸爸道,“……我梦见妈了。” “她问我,为什么一直不来看她。” 楼晏川盯着晏浔爸爸,“你说,妈是在怪我吗?” …… 晏浔按响了小禾家的门铃。 大约过了半分钟,他听到了门内的脚步声,接着小禾打开门,见门口的人是晏浔,表情有些惊讶。 晏浔立即紧张起来,“打扰到你了吗?” “没有。”小禾立即表示,他让开一些身体,“只是没想到你会来找我。” “这个时间,他们都在集市上。” 他示意晏浔进来,“你去了集市吗?” 晏浔看起来很拘谨,他小心翼翼地跟在小禾的身后,“去了。” “很热闹。” 他在小禾的示意下,坐上了那天的位置,“我们还看见了捞金鱼的摊位。” “你们?”小禾从冰箱里拿出饮料,“你说你和你的妹妹?” “不是,是我的小叔。”晏浔感谢了小禾递来的饮料,“我替他抓了一条金鱼。” 大概是想起了那个坐在轮椅上,难以沟通的青年,小禾露出了带着同情的眼神,“是什么样的金鱼?” 他像是对晏浔分享的这些事情很有兴趣。 晏浔兴致勃勃地比划了金鱼的大小,又详细说明了它的难抓程度,最后他才说,“你不去市集吗?” “看起来很热闹。” “市集上总是那些东西。”小禾解释,“我不爱凑热闹,所以对那样的场合没太大兴趣。” 晏浔似懂非懂地点头,然后又提起了西装男。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抱怨道,“他说连香薰蜡烛都不可以。” “只能使用融蜡灯。”晏浔孩子气地嘟嚷着,“只是香薰蜡烛而已。” “你喜欢香薰蜡烛?”小禾问。 “我的朋友喜欢,他送了我一些。”晏浔面不改色说谎道。 “社区在这点上,总是不近人情。”小禾同情道。 “他们禁止一切明火。” 晏浔没想到自己在小禾这里得到了一个确切的情报——之前西装男的说法很暧昧,给人一种有回旋余地的感觉。 然而小禾却说,这个社区禁止一切明火。 “是因为曾经的火灾?”晏浔立即问,“我听说这里因为明火出了一些大事故。” “也许吧。”小禾说,“我搬来的时间不长,还不知道这些往事。” “你是一个人独居吗?”晏浔问。 这个问题有点突兀,但是他先前在小禾面前塑造的形象——是一个有话直说且分享欲旺盛,没什么心眼的年轻人——所以虽然突兀,但晏浔由来问,也不会不自然。 “我?”小禾果然没太在意,“我和家人住在一起。” 他反问晏浔,“我很像独居?” “可能因为两次你都是一个人在家。”晏浔说着声音突然放低,“我是不是应该声音低一点。” “有人在休息吗?” “没有。”小禾说,“他们不在家。” 晏浔适时露出不解的表情。 “在度假。”小禾又说。 “我家和你家的情况很像。”小禾说着看向门外,“搬进来的时候,我们也是五口之家。” “很可惜,在搬进来不久,我的外公便去世了。” 他对晏浔说,“为了让母亲缓解心情,我们养了宠物。” “不过最近他们心情好了很多,为了不让母亲再沉浸在悲伤中,我出钱让他们出去度假了。” 他看到晏浔一副说错话的紧张模样,宽慰地安抚道,“住进这里之前,他身体已经很不好。” “因为听说住到这个街区的人,经常会遇到不可思议的事情,我们才想着搬进来。” 晏浔顿时想起,自己当时对小禾说的借口也是——他们想通过这个神奇的社区,让楼晏川再次站起来。 可对方却说自己的外公还是去世了,听上去不是个好兆头。 晏浔的心又沉了下去,至少表面看上去是这样。 “……那……”他犹犹豫豫地看向小禾,希望得到一些安慰,“我叔叔。” 小禾宽慰道,“你们房子的前主人不是暴富离开的吗?” “所以,相信这个神奇的社区。”他对晏浔说,“只要你听着爸爸妈妈的话,遵循社区规则,说不定就会有奇迹发生。” “听爸爸妈妈的话?”晏浔不明白小禾为什么突然一副哄小孩的语气。 “是。”小禾说,“只要听着家长的指挥就行。” 他说到这里,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小禾低头看了眼,“抱歉,我公司里突然有一些事情。” 晏浔知道这是自己要离开的信号,他立即表示不打扰小禾,对方先忙。 然后便慢慢走到了门口。 “周末是不需要遵守规则吗?”晏浔在离开小禾家前,回头询问。 “规则?”小禾回忆着,“可能吧。” “我记不清了。” “毕竟只是很短的30天。”小禾说,“这对我来说这已经是去年的事情,一些细节很模糊。” 晏浔倒也不意外小禾的回答。 他不能指望从NPC的口中得到关于规则的确切答复。 又是一阵寒暄告别,晏浔这才慢慢离开。 小禾冲他点点头之后,关上了大门。 “是巧合?”晏浔对脑袋里的系统说,“他们也是五口之家。” 【你之前不就判断,房顶的颜色和家庭成员有关?】系统问。 “还是觉得有些奇怪。”晏浔说,“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划分。” 他顺着街道又来到了其他白色屋顶的房子前,他没进去,只是站在某个地方假装打电话——过了一会儿,一家四口顺着道路,来到了那栋房子前。 他们很快注意到了打电话的晏浔。 晏浔立即冲着他们微笑打招呼。 他们也同样点头微笑,然后打开房门回到家中。 “刚刚是一家四口。”晏浔说,“父母二人和孩子。” 不过其中一个孩子已经是高中生的年纪,另一个则躺在婴儿车里。 明明是夏季,婴儿车却捂得严严实实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怕孩子吹到风。 小禾只说了自己是一家五口,但晏浔猜测对方没有兄弟姐妹,否则在他上一次提到霜霜时,小禾大概率会顺势提起相关的话题。 但这也不是绝对的,晏浔想,万一小禾和自己的兄弟姐妹关系很差,完全不想提呢? 可就算是这样,对方也概率会感慨一下,自己和兄弟姐妹的关系并不和睦。 所以晏浔只能先假设,对方是家中独子。 这样一家五口,外公已经去世,剩下的那个家中成员有可能是对方的外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和刚刚路过的家庭,又或者晏浔一家,在家庭成员这点上没有太多相似度。 “还记得我们那栋房子的上一任住户吗?” “房子里安装无障碍设施,是因为上一任住户家里有个行动不便的老人。” “你觉得我们四家的共同点是什么?” 系统纳闷,【你应该去问楼晏川,不应该问我。】 【我哪里知道!】 它又不需要参与解密! 晏浔心想,和系统说话真没意思。 他叹口气,觉得楼晏川这人也并非毫无优点。 “共同点是,我们这四个家庭的家中,都有一个‘孱弱’的人。”晏浔竖起手指,“我们家中楼晏川不能走路。” “上一任住户家中有个行动不便的老人。” “小禾家中的外公,身体也不好。”虽然不知道确切发生了什么,但从小禾的描述中,还是能够轻松得出,对方外公大概久病缠身的信息。 “至于刚刚的一家四口。”晏浔知道自己这个推断有些大胆,但还是决定说出来,“婴儿本来就比较脆弱,容易受伤。” 而且看婴儿车捂得严严实的样子,那个孩子的身体可能确实不太好。 系统被晏浔唬住了,【好像是有点道理。】 “不过这也只能说是我的猜测。”晏浔说。 “少了点关键线索。” “除非再去探访别的白色屋顶。”晏浔说,“又或者干脆询问白房子里的人。” 【白房子?】系统问,【你说物业那些NPC?】 【他们会回答你这种问题?】 “不会。”晏浔说,“但是我可以换个问法。” 【比如?】 “比如其他社区都有关爱老年人,组织体检的活动。” “又或者是组织小学生们一起进行课外活动。” “为什么我们社区没有?” 晏浔说,“不管他们回答是因为人数太少,还是别的原因无法组织,都能找到一些线索。” “就算这么试探行不通。” “也可以通过组织这个活动为借口,去敲其他住户的房门,看看那些家庭的成员分布。”晏浔说话时,已经走回周末集市的入口。 【你怎么又来集市?】系统没懂晏浔想做什么。 “买点宠物零食,看看能不能和那个遛狗的人找点话题。”晏浔说,“然后找机会去他家中寻找线索。” 喜欢穿成万人迷舔狗,每天都在修罗场请大家收藏:()穿成万人迷舔狗,每天都在修罗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71章 牛棒骨 晏浔再次回到集市时,发现了手上提着兔子的舒凡。 晏浔看了眼那只半臂长的肥硕兔子,又看着舒凡,“你这是为了吃还是……?” “吃。”舒凡言简意赅。 晏浔竖起一个大拇指。 “你在集市上有没有看见卖宠物用品的摊位。” “你家的金鱼需要宠物用品?”舒凡疑惑,“我们也就在这个副本里待15天。” “不是,我准备买点小狗吃的零食,看看能不能和那个遛狗的邻居找点话题。”晏浔直接交代了自己的动机。 舒凡点头,她指着某个方向,“我记得那里有个卖宠物用品的摊位。” 晏浔道谢之后就准备离开,却见舒凡跟在自己身边。 “吃之前先养着。”舒凡说,她提着那个装着巨兔的铁笼,又对晏浔说,“这是我套圈套到的。” 她跟在晏浔身边,“这个集市还真什么都有。” “你那个叔叔没和你一起?” “这里人多,道路又窄,活动起来不太方便。”晏浔看着那些摊位,“刚刚才送他回去。” “你呢?”晏浔看向她,“你没和段颂恩一起活动。” “我们之前并不认识。”舒凡说,“只是恰好被分到一个家庭里。” 所以现在分开行动也正常。 “你呢?”她问,“你和楼晏川是认识很久了吗?” “我感觉你们很有默契。” “我们?”晏浔想问她到底哪里看出自己和楼晏川有默契的,但又害怕听到“我两只眼都看见你们有默契”的答案,只能回答了她的另一个问题,“没有,我上上个副本才认识他。” “上上个副本。”舒凡计算了下晏浔通关副本的次数,“那就是第三个副本。” 她心中估量了下楼晏川的实力,既然是第三个副本遇到的,那应该不会太强。 之前段颂恩还和她商量过,怀疑楼晏川不能走路,除了是角色设定,更有可能是副本为了平衡。 她原先没在意这件事,只不过此时恰好与晏浔走在一起,才顺势一问。 听晏浔说他们是第三次副本认识的,舒凡心底顿时放松了一些。 晏浔当然察觉到了舒凡微妙的情绪变化,他想了想,顿时明白了对方在想什么——他觉得舒凡的担忧完全可以理解——要是他不认识楼晏川,和他分配到一个副本,也会对这人充满防备。 “我们准备今天下午去拜访林雯。”舒凡说。 “刚刚和他们碰见时,和林雯又说了一声。” “你觉得她有没有在怀疑你?”晏浔问。 “我也不确定。”舒凡说。 毕竟NPC外出工作这个特征还是很明显的,她不清楚方烁的毫无反应是伪装还是真的没发现。 俩人说话的时候,已经来到了宠物用品摊位。 晏浔在老板的推荐下买了一些狗狗零食,和舒凡告别后就准备离开……接着却发现了角落里,冲着自己偷偷招手的杜云。 晏浔:“?” 他回头看了眼,没看到其他玩家。 又指着自己,“我?” “对对,就是你。”杜云小声又用力地招着手。 晏浔拎着一塑料袋的零食来到杜云的身边,“什么事。” “你看那儿。”杜云把晏浔拽到自己身边,让他稍微躲避下身形。 晏浔虽然不明白为什么杜云突然要玩躲猫猫,但还是躲在了对方的身后,然后看着杜云指着那边在逛街的方烁和林雯二人。 “什么意思?”晏浔问。 “我刚刚才想起来,你没觉得那个林雯的职业不对劲吗?”杜云反应有些慢地表示。 “我们这些玩家都是家里蹲,但是林雯却是个天天跑户外的人。” “你看竹竿也是天天出门打工。” “那个肌肉男估计也是NPC。” 杜云紧张兮兮地对晏浔说,“林雯估计是NPC。” 他说完之后,立即等着晏浔的反应。 就见晏浔……没什么反应。 杜云震惊,“你不惊讶!” “我喊你过来,就是因为听说舒凡她们下午要去林雯家里。” “那你怎么不和舒凡说?”晏浔纳闷。 “我担心她表情控制不好,一下子暴露我们知道是林雯是NPC。” 晏浔:“……” “你是不是有点过于自信了?”他看向杜云,“说不定舒凡早就知道这件事。” 舒凡刚刚还在买饲养兔子的用品,回头就见晏浔和杜云二人在集市角落窃窃私语。 见她目光看过去,晏浔又对着她挥挥手,示意她过来。 舒凡走过去—— “他发现林雯是NPC。”晏浔言简意赅,表明主题。 杜云刚要阻止,见晏浔已经说出口,只能露出悔不当初的表情。 “你也发现了?”舒凡闻言,看向杜云。 “…………?”杜云表情有些僵硬,“你早就知道?” 舒凡这才回过味来,杜云原先没准备告诉她,“这点信息还要藏着掖着?” “你不是也没说嘛!”杜云说,“你早知道怎么不和我们说?”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舒凡看着杜云把晏浔拉过去,就明白杜云是想给晏浔卖好,她心底越发觉得搞笑——他也不想想,人家需要他卖好吗? 早就知道的东西,也难为杜云还拿出来反刍了一遍又一遍。 “我担心大嘴巴忍不住到处说。”舒凡开口,“本来还想打探点消息,大嘴巴一说,人家就有了警惕心。” “我也是这么想的。” “你们说,方烁知道不知道。”晏浔打断二人,突然开口。 舒凡看了眼那边还在开心逛街的方烁,“应该不知道吧?” “不然感觉能竞争下影帝。” “我也觉得。”杜云赞同这个说法。 “要是他知道,还能陪着演戏,那我是真的有点敬佩他。” “所以现在只剩下寸头和方烁不知道林雯是NPC?”杜云问。 “应该是。”舒凡点头,“我试探了一下寸头,他好像确实没发现林雯是NPC。” “但是衬衫是有点怀疑的。” “奇怪,怎么我们这些家里,有些有NPC,有些就没有呢?”杜云纳闷,“我一个人住还能理解,实在没有安排NPC的空间。” “你和段颂恩不也应该有一个人是NPC才对?”他看向舒凡,有点怀疑。 “那晏浔家里还有三个NPC呢。”舒凡反唇相讥,“他帮我们均摊了不行?” “你当买房子,还有均摊啊?” “我们不就是在买房子?” 杜云:“……” 晏浔:“……” 舒凡:“……” 三人对视一眼,还是晏浔咳嗽了一声,“我去那个遛狗的邻居家里。”他看向二人,“你们是去林雯家里还是?” “那我和你去遛狗邻居家里。”杜云说,“正好我们都是住在黑色屋顶房子里的,我去看看有没有共同点。” 舒凡还是按照原计划行事,“我去林雯家。” 三人说到这里,就准备就地解散,可大概是他们三人的目标有些显眼,方烁和林雯还是注意到了角落里的三个人。 方烁挥舞着手臂,和他们打着招呼,接着和林雯一起来到这个角落,“哪儿来的兔子?”方烁一眼就看见了舒凡拎着的大肥兔还有一塑料袋的干草等等。 “套圈套到的。”舒凡说。 方烁点头,紧接着又发现晏浔手中也有相似的塑料袋,看上去和舒凡的来自同一家。 他只当这是晏浔购买的鱼食,并未准备仔细询问,倒是林雯感兴趣地看着那一塑料袋的东西,“这里都是鱼食?” “不是。”晏浔看着她,拉开塑料袋,“一些狗狗零食。” 方烁刚要询问,便听晏浔又解释了他买零食的原因。 “这倒是个好办法。”方烁点头,“就是不知道其他邻居喜欢什么,能不能找到话题搭讪。” 他的话没得到其他人的回应,杜云甚至有点心虚地移开了视线。 晏浔一看便知,舒凡和杜云二人已经想好了搭讪邻居的方式,所以这才没有开口。 方烁不知道是不是也察觉到了这点,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缠。 只说他们已经逛完了一圈集市,准备回家,问问晏浔几人接下来的安排。 舒凡自然是要去方烁和林雯家中做客,“我和颂恩说一声。”她对方烁二人道,“1个小时后见。” 杜云则决定跟着晏浔去遛狗男家中。 晏浔倒也无所谓杜云跟随——他正好要观察一下,黑色屋顶住户的特征。 几人干脆利落地分开。 晏浔和杜云一起往集市的出口处走。 晏浔记得当时遛狗男指的屋子位置,杜云路过一栋黑色屋顶房子时,“这里是我家。”他指着那栋房子说。 晏浔看了一眼,与别的房子相比,黑色屋顶的房子要小上一些。 “黑色屋顶的房子好像更小。”晏浔说。 “是,面积小一些。”杜云说,“舒凡家里的厨房都比我的客厅大。” “她是美食博主,厨房大正常。” 遛狗男住的地方距离杜云家不算远,俩人又走了5分钟,便来到了那栋黑色的房子前。 晏浔按响了外面大门旁的可视门铃。 等待了十几秒后,那边很快有人接通,遛狗男的声音通过话筒传递到二人面前—— “你们是新搬来的邻居……?”他声音有些迟疑,似乎不明白晏浔和杜云为什么会在自己家门前。 “是。”晏浔说,“他昨天看见你家的小狗后,就一直说好可爱。”他指着身边的杜云,“但是他一个人不好意思,想让我陪他一起来。” “这是我们买的小零食。”晏浔说,“集市上买的。” 遛狗男在那边一时间没开口,大概也是很少见到如此唐突的邻居,好半晌他才说,“蹦蹦已经很开心你们来找它玩。” 他说着打开了外面的铁门,“你们先进来。” 晏浔拎着塑料袋就走进了遛狗男的院子里,杜云跟在他的身后,表情还是有点在做梦的感觉。 ——他原先看晏浔话不多经常面无表情,偶尔有点表情还是嘲讽脸,以为他不会好好说话呢。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没想到晏浔一做任务就换了个人格,编瞎话更是信手拈来,不用怎么想,理由都能随口说出一大串。 他忍不住凑到晏浔身边,“你以前做什么工作的?” “?”晏浔回头看了他一眼,又变成了那个面无表情的样子,“这和我们的任务有关?” “没关系,我就是好奇。”杜云说,“你以前是不是电话销售?” “还是卖卡的?” “我杀猪的。”晏浔说。 “嗯?”杜云诧异,“看起来不像。” “哪里不像?”晏浔反问,“那种天天吱哇乱叫的大猪,我手起刀落就是抹脖子。”他说着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就这样,懂吗?” 杜云一听就知道晏浔在挤兑自己,他也不恼,乐呵呵道,“那你还蛮有个性。” 他现在认定晏浔肯定有点本事。 高手都是性格古怪的,他懂。 俩人说话的时候,洋房的大门已经打开,遛狗男抱着蹦蹦已经站在门口。 晏浔三两步上前,把手中的塑料袋递给遛狗男,“集市上买的,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遛狗男打开看了几眼,“蹦蹦肯定喜欢。”他说着低头看着蹦蹦,“对吧?” 蹦蹦嗷呜了几声作为回应。 他收下晏浔递来的零食,又是感谢了一番,然后才邀请二人进入房中。 他放下蹦蹦,蹦蹦立即跳到沙发上找了个位置窝好,晏浔和杜云走得稍慢,杜云对着晏浔耳语,“客厅和我家差不多大。” “这栋房子面积好像也和我家差不多。” 遛狗男让他们随便坐,自己给他们准备点喝的。 晏浔和杜云就坐在了蹦蹦身边,蹦蹦则窝在沙发一角,啃着牛腿骨——那骨头看着都要比蹦蹦还大,杜云看得忍不住掏出手机拍了一张。 晏浔也掏出手机拍了一张。 遛狗男端着饮料出来的时候,就看见了晏浔二人拍照的动作。 杜云急忙说,“太可爱了!没忍住拍了一张。” 遛狗男理解地点点头,“其实蹦蹦啃起来也费劲,但是它就喜欢这么大的棒骨。” 晏浔靠在沙发上,手中放大了自己刚刚拍摄的画面。 只见棒骨的一端有些许暗红的痕迹,但因为和棒骨上风干的筋肉交叠,看上去不太明显,仿佛棒骨本身就有的痕迹一样。 喜欢穿成万人迷舔狗,每天都在修罗场请大家收藏:()穿成万人迷舔狗,每天都在修罗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72章 退学 晏浔放大又缩小着图片,知道自己如果贸然去拿棒骨肯定很奇怪。 “我能喂给蹦蹦一点零食吗?”晏浔问,“摊主说他家的零食都是手作的。” 晏浔买来的零食就放在桌子上,遛狗男闻言点头,“当然可以。” 晏浔从塑料袋里找到了一个做成鸡腿形状的钙奶饼干,撕开包装就把饼干递到蹦蹦面前,蹦蹦显然对这个饼干十分有兴趣,立即放下牛棒骨,小心地从晏浔手中咬下饼干。 晏浔则趁机拿起牛棒骨—— “我来吧。”遛狗男顺势接过晏浔手中的牛棒骨,放到了一旁。 晏浔的视线在那一点血迹上停留了几秒,遛狗男不经意地把牛棒骨换了个方向,看上去是想让牛棒骨放得更稳当一些。 “蹦蹦是什么品种?”杜云好奇地问。 “没什么品种,就是土狗。”遛狗男说。 “之前捡到的,看它可怜就一直养着。” “我之前也想养宠物的。”杜云说,他趁机提起了自己的那些捐赠证书,“只不过我昼夜颠倒,遛狗估计都没时间。” 遛狗男闻言有点好奇,“你在家工作还是?” “我是游戏主播。”杜云开口。 “他是学生。”他顺便卖了晏浔,“你呢?” “我就是普通上班族。”遛狗男说,“不过我的公司是弹性上班,有些时候能居家工作,再加上公司里也可以带宠物。” “有时候我会带蹦蹦去公司。” “这么好!”杜云顿时露出了羡慕的表情,“是互联网公司还是?” “不是,是一家宠物用品公司。”遛狗男说,“所以我们公司很欢迎员工带着宠物上班。” 杜云表面乐呵呵地和遛狗男寒暄着,心底则在疑惑晏浔怎么不开口。 他用余光打量着晏浔,就见晏浔正低头玩手机—— !!!怎么还玩起手机了!! 杜云在心底大喊! 要玩手机回家玩去! “我也很想去宠物公司上班。”晏浔这会儿不知道是不是玩够了手机,终于舍得抬头,他看着遛狗男,“我今年在云山读大三……你们会招实习生吗?” “实习生?”遛狗男闻言思考了片刻,“好像运营组是在招实习生的。” “你要是感兴趣,我可以帮你问问。” 晏浔立即感谢了遛狗男。 杜云看着房间里的摆设,“你是一个人住吗?” 遛狗男防备地看着他。 杜云也知道这个问题有点突兀和不经大脑,他只能假装自己是个粗线条,继续乐呵呵地说,“我也是一个人住。” “正好我搬到这里后,没有什么朋友。” “要是你也是一个人的话,我俩还能一起玩。” “我看我们的年纪也是差不多。” 遛狗男没开口,目光只是在晏浔身上停留了片刻——意思是,你不是还认识他吗? “他?小孩子一个。”杜云大喇喇开口,“况且他也就是暑假待在家里时间多,上学了肯定要住宿舍。” 遛狗男点头,也不知道是接受了杜云的借口还是没接受。 不过他还是回答了杜云的第一个问题。 “我确实是一个人独居。” “而且在这里也不认识别人。” “你不是本地人?” “不是。”遛狗男说,“我老家在一个挺远的地方。” 他说了个地名,不是晏浔听过的地方,大概是副本里虚构的一个地方。 “这么远?”杜云惊讶。 他也不知道那个地方在哪儿,只是习惯性附和,“那你怎么会想到在这里买房子的?是在这里上学,然后顺势就留在这儿了?” “是。”遛狗男说,“我是在这里上学的。” 大概是知道杜云还会继续问下去,他很快说出了自己的学校。 晏浔觉得有点耳熟,略微回忆,顿时想起那是舒凡的毕业院校。 ——到底是因为副本在设定上偷懒,还是别的原因? “这么巧。”杜云说,“我有个朋友就是这里毕业的。” 晏浔:“……” 他看向杜云。 杜云:“?”没明白晏浔的意思。 晏浔叹气。 杜云这才恍然——他刚刚还说自己没朋友——他又看向遛狗男,就见遛狗男没太在意他话里的漏洞。 “是吗?”遛狗男感兴趣地问了一些详细信息。 杜云哪里知道,估计就算舒凡本人在这里也不一定知道。 杜云只能含糊了过去,“她没和我说这么多,只是提过一嘴自己是这儿毕业的。” “噢。”遛狗男闻言又顿时没了兴趣。 “不过她就是这两年毕业的。”杜云说,“你应该比她早毕业吧?” “嗯。”遛狗男说了个自己的毕业年份,比舒凡至少大5、6届。 “对了,还没问你怎么称呼。”杜云好像神经大条地才发现他们还没互通姓名,“说不定她知道你呢。” “孔羚。”遛狗男说。 杜云又把二人的姓名告诉给了孔羚,“我住在那个黑色屋顶的房子里。”他指着窗户外的某个黑色屋顶,“他住在那边的白色屋顶房子里。”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我知道。”孔羚说,“我那天见过他。” “不过不用问你的朋友。”孔羚对杜云说,“我不是什么名人,况且我毕业的时候,你朋友可能还没入学,没听过太正常。” 他又对晏浔说:“我会找时间和公司咨询实习生的事情,有消息通知你。” 他掏出手机,与晏浔互换了联系方式。 杜云也掏出手机,“也加我一个。” 孔羚也同样扫码添加了好友。 “我还有点工作要处理。”孔羚说,“你们可以在这里和蹦蹦玩,我先上楼处理。” 他说得委婉,但晏浔二人还是明白他是送客的意思。 于是二人也顺势站起来,“不用不用。”杜云说,“打扰你了,我们先回去。” 晏浔也点头。 孔羚没再挽留,越发让二人确定,他刚刚就是在委婉赶人。 他把晏浔二人送到门口,还又说了几句,“有空可以再来玩。” “蹦蹦也很喜欢你们。” “你这么说,我们可就当真了。”杜云开口,“我们不太懂客套话。” 孔羚摇摇头,“不是客套话。” “我一个人独居,难得这么热闹,蹦蹦也很喜欢和人一起玩。” 三人又是寒暄了几句,晏浔和杜云这才挥手离开。 “怎么看?”刚刚离开孔羚家,杜云立即询问。 “我在想……有没有可能,他说的毕业学校是骗我们的?”晏浔问。 杜云想了想,“确实有这个可能。” “但是这样做,他有什么好处?” “不知道。”晏浔说,孔羚这个人透露出的信息太少,他也不能确定对方的目的。 “要不去我家,我家电脑不错。”杜云说,“用我家电脑查查看资料。” 晏浔原先就有要去杜云家中的计划,听到他的邀请便顺势点头。 …… 杜云的房子和孔羚家中的布局几乎相同。 “那边是我直播的房间。”杜云说,“不过我最近正好休息不开播。” “我本人完全不会打游戏,要是让我开播,我估计能上年度下饭操作集锦视频。”杜云说着打开了自己直播室的房门。 这是由书房改造的空间,除了专门用来直播的电脑和设备外,角落里又另外放置了一台电脑。 “估计是防止直播的时候出意外,不小心看了不该看的东西,所以他这儿还有一台电脑。”杜云开机,“你用这台电脑搜索就行。” 晏浔拉开电竞椅,也没客气,直接在网页上搜索了孔羚的家乡——竹远镇。 竹远镇是丰和县下面的乡镇,而丰和县距离他们所在的清山市,坐火车要整整37个小时。 杜云就站在晏浔的身后,他两手撑着电竞椅的椅背去看屏幕,“这么远?” “他这是背井离乡出来工作!” 晏浔又搜索了孔羚的母校和他的名字,没想到对方在这点上确实没说谎。 甚至对方在校内还是个名人。 是校内某个爱心组织的发起人,组织了多起爱心募捐的活动,主要是为了改善校园内流浪动物的生存环境。 长相清秀、成绩优异再加上有多次组织大型活动的经验,孔羚一直是校内的风云人物。 而对方说的那个宠物公司,晏浔也搜了一下。 发现居然也是业内十分知名的一家。 “这算什么,人生赢家?”杜云看着孔羚的简历。 “你俩倒是有个共同点。”晏浔说。 杜云不等晏浔说话就抢答,“爱护小动物是不是?” “我也经常给帮助流浪动物的爱心组织捐款。” “还有单身。”杜云指着自己,“我也是单身独居。” “他只说自己独居,没说自己单身。”晏浔提醒。 杜云不在意,“差不多,都一样。” 晏浔拍了一张孔羚上学时参加动物救助的图片,发到群里—— 【相亲相爱一家人(10)】 【晏浔:@舒凡,你记忆里有这个人吗?他是你学长。】 【舒凡:……好像有点印象?你让我想想。】 很快舒凡那边的消息发了过来。 【舒凡:他好像确实是我学长。】 【舒凡:也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热心,喜欢帮助人,长得也不错,我入学的时候虽然他已经毕业了,但那个校内的爱心救助小组很出名,所以对这位创办者有点印象。】 【舒凡:当然,这些资料是刚刚出现在我脑袋里的。】 【舒凡:你们去找那个遛狗男了?】 大雾那天,出现在窗户外的东西,便是脖子上多长了一颗狗头的孔羚。 和寸头一样,当时舒凡对孔羚没印象,也是因为他们没开启相应的剧情。 现在晏浔和杜云二人已经知道了孔羚的毕业院校以及对方的基本资料,这段隐藏剧情也出现在舒凡的脑袋里。 【舒凡:@杜云 他和你的共同点,是都喜欢救助小动物?】 【杜云:我们都是爱心人士(得意)】 【舒凡:是吗?我看副本里,这种设定的都不像好人。】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杜云怒了,但是又无法反驳——他自己都觉得他俩这段相似的经历十分刻意。 好像特意在掩饰什么一样。 晏浔坐在电竞椅上,又搜索了竹远镇的资料。 网上能搜到的东西都很笼统,唯一特别的,大概是某年竹远镇出了个县城理科状元。 该同学家境贫寒,为了鼓励县城特地颁发了奖学金,资助他后续深造。 晏浔点到新闻里,就看见了更年轻一些的孔羚。 对方手上拿着一个放大的支票,胸口别着红花,与愿意出钱捐赠的企业负责人拍照合影。 二人的合照上方,则是该企业的名称。 ——反正不是孔羚日后入职的那家。 “他父母现在是在老家?还是去世了?”杜云看着那篇报道开口。 这件事孔羚没说,他们当然不会知道。 “他的事情先放到一边。”晏浔说,“你先找一下你是哪所学校毕业的。” 杜云被晏浔提醒,想起了集市里晏浔的那个猜测。 便急忙在家中翻箱倒柜地找了起来。 终于,杜云在直播房的角落柜子里,找到了藏在最深处的校园卡。 “我也是云山的。”杜云把校园卡递给晏浔,“奇怪,难道我毕业证这些不在这栋房子里?” “没一起带过来?” 晏浔看着那张校园卡,算算入学时间,杜云应该和寸头他们是一届的。 他又看了眼杜云放校园卡的柜子。 里面乱糟糟的,什么都有,甚至还有没用完的抽纸。 与其说是特地藏在柜子里,还不如说是主人打包时,一股脑扔了进去。 “有没有一种可能。”晏浔说,“你没找到毕业证这些,是因为你真的没毕业?” “我靠!你这猜测有点恶毒啊!”杜云大惊。 “就不能是我忘在老家了吗?” 杜云说着,又回头看了眼自己的柜子……确实这柜子实在不像是精心打理过的储物柜,他之前就已经看过这个柜子。 因为柜子里看起来都是些没地方放的垃圾杂物,他也没有细细翻看,这才错过了这张透露他身份信息的校园卡。 “难道我是被退学了?” “所以才这么急匆匆,根本来不及收拾,就把东西装在蛇皮口袋里带回家?” “你觉得你被退学的原因是什么?”晏浔问。 杜云腹诽,他只是随便猜测一下,怎么到晏浔这里,就变成他铁板钉钉被退学了? 不过他也就是在心底想想,嘴上则是看着电脑说,“沉迷打游戏开直播?翘课挂科太多?” “所以被退学了?” 喜欢穿成万人迷舔狗,每天都在修罗场请大家收藏:()穿成万人迷舔狗,每天都在修罗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73章 补习班 “不是吧,副本世界也这么真实?”杜云怀疑。 “你和寸头他们应该是一届的,没印象?”晏浔问。 他们见过孔羚后,舒凡便想起了这位学长。 二人看过杜云的校园卡,应该也会开启关于寸头等人的记忆才对。 却没想到杜云还是摇头,“没有。” “这也正常吧,我们都不是一个专业的,学校里那么多人,他又不是孔羚那种风云人物,我怎么可能有印象。” 那就奇怪了,晏浔想,一个副本非要安排他们这些角色读同一个大学的目的是什么? 虽然方烁那边的消息还没出来,但晏浔猜测,对方的学校大概率是这两所其中之一。 剧情进展到这里,又有些卡壳。 杜云又找来了那些捐赠证书,“这些我都在网上查过,确实有这些组织。” 晏浔不怀疑这点,这种很明显的线索,副本不至于造假。 “你家呢?”杜云问,“我透露了这么多线索,你起码也分享点你家的线索吧。” “我家的线索?”晏浔说,“我有个奶奶算不算。” 杜云刚想说,这算什么线索……然后便想起对方的家里没出现过这个奶奶。 “有问题?”杜云问。 晏浔把他们现在知道的线索都分享了一遍。 “那确实有点奇怪。”杜云说,他把直播时的椅子拉到晏浔身边,一屁股坐下开始分析,“楼晏川说自己见到的奶奶,也就是他妈妈,永远看不清脸。” “而且还一次话没说过。” “你妹妹说你奶奶已经病了一年多了?”杜云分析,“你小叔是什么时候摔断腿的?” “副本没说。” “那你们完全可以找诊疗记录。”杜云说,“如果他是一年多前摔断腿的,不是和你妹提到的时间对不上吗?” 这点晏浔也是考虑过的。 霜霜说奶奶病了一年多。 但在楼晏川的记忆中,对方每次见到自己的母亲,对方都是侧躺在床上昏睡着。 他看不清自己母亲的脸,想要靠近一些,晏浔父亲就会开口阻止。 这还不是一次两次,楼晏川的记忆里,每次都这样。 除非霜霜说的时间,是家里人把奶奶送走疗养,已经过了一年多。 “难啊!”杜云靠在椅子上,“难道是我们现在发现的线索还太少了?” “是不是有些线索要过段时间才能出现。” 他有些乐观地想,“毕竟这是个15天的生存副本。” “就算无法解密也无所谓,只要安全存活15天就行。” 晏浔没开口。 杜云看向他,“你是不是还想完成那个支线任务2?” “不然你也不会这么积极去其他颜色的房子里。”杜云猜测。 他觉得晏浔肯定是不甘心只完成主线任务和支线任务1,才会不断去不同颜色的家里寻找线索。 “算是吧。”晏浔说得很保守。 他这么积极,更是因为他觉得这个副本还有一个隐藏任务没出现。 他对那个隐藏任务更有兴趣。 杜云这里暂时找不到更多线索,晏浔也准备起身离开。 在离开之前,他回头对杜云说,“集市上的捞金鱼游戏有点意思,你可以试试看。” “啊?”杜云下意识发出声音,他看着晏浔离开的背影,自言自语道,“捞金鱼这么好玩的?” “还值得特地推荐一下?” 他话是这么说,但寻思闲着也是闲着,捞点金鱼也不错,于是便起身,决定再去集市转悠一圈。 …… 晏浔回到家中,就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父亲。 见到晏浔回来,也只是打了一声招呼,注意力还是放在电视上。 “小叔呢?”晏浔问。 爸爸回头,“你小叔在消息,别打扰他。” “休息?”晏浔满脸不信,“我看他回来的时候还挺精神。” “他身体不好,当然要多休息。”爸爸语气里有点埋怨,“你年纪也不小,别整天带着你小叔胡闹。” 晏浔心想,他到底哪里带着楼晏川胡闹了? “奶奶最近身体怎么样?”晏浔假装没听到这句话,换了个话题。 “老样子。”爸爸叹气,“时好时坏的。” 晏浔知道这么问,肯定是问不出具体的信息,“那我什么时候能去看奶奶?” “霜霜也有点想奶奶。” “最近不行。”爸爸说,“你奶奶的病情还是不稳定。” “再过段时间吧。” “等她身体好利索点,爸爸再带你们去看她。” 话说到这里,爸爸就继续回头看着电视,晏浔在家中看了一圈,没看见妈妈的身影,“我妈呢?” “她和霜霜出去了?” “嗯。”爸爸说,“霜霜有个补习班。” “刚刚她俩才出去。” 晏浔点点头,“那我先上楼休息一会儿。” 爸爸挥挥手表示知道,他的注意力已经完全在电视上了。 晏浔踩着楼梯上楼,到二楼的时候停顿了下脚步,他听着楼下的动静,确定爸爸还是在沙发上坐着看电视后,就干脆来到了二楼父母的房间。 他伸手拧开门把手,推门走了进去。 房间里的一切都整整齐齐,看不出任何端倪,倒是床头一侧的台历引起了晏浔的注意。 台历上的今天,标注了一个五角星。 看来今天是一个特别的日子。 霜霜补课的日子? 晏浔把台历往前翻了几页,发现每个月都有一天标注了五角星,时间都不相同,以补课的频率来说未免太低,且其中大部分时间都是工作日。 晏浔掏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便把台历放回原处,他又在房间里大概看了几圈,没发现任何明显的线索。 他也不多做停留,确认自己没留下什么痕迹后,便离开了父母的房间。 回到三楼自己的卧室,晏浔翻阅着相册中的这些标记。 是去看奶奶的日子? 应该不是,晏浔立即否定了这个想法。 就算一些复查只能安排在工作日,但时间的间隔也不该这么没规律才对。 晏浔虽然不知道霜霜补课需要多久,但既然临近中午才出发,那最多也就是一个下午的时间。 这个下午妈妈既要去医院看望奶奶,又要往返于补课点和医院,会不会太匆忙了点? 爸爸在楼晏川的记忆里,表现得那么在乎奶奶,如果是一月一次的见面机会,他为什么会待在家里不出门? 晏浔虽然觉得自己可以暂时排除这个可能,但还是决定验证一下。 于是他又回到一楼,询问了霜霜的补课地点。 爸爸虽然困惑晏浔什么时候关心起这个,但还是告知了他具体位置。 或许是担心他不清楚,又说了附近有什么商扬和地标性建筑物。 晏浔点头,“那她什么时候回来?” “舒凡说做了新蛋糕,想邀请霜霜尝尝。” “她估计4、5点就能回来。”爸爸说,“舒凡这么客气?那你可要好好感谢人家。” 大概是晏浔这个理由太正常,爸爸也没怎么怀疑,他的注意力又放在了电视上,连晏浔偷溜进楼晏川的房间都没发现。 …… 晏浔打开楼晏川的卧室门,就见对方躺在床上,似乎正在休息。 他关上卧室门,走到床边,低头看着熟睡的楼晏川。 他站了很久,终于还是装睡的楼晏川先坚持不住,他睁开眼看着晏浔,“站在我床边不说话,是想吓人还是准备掐死我?” “后面那个。”晏浔说。 “我刚刚去了他们的卧室。”他懒得和楼晏川耍嘴皮子,直接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又把手机里拍摄的照片递到对方面前。 楼晏川有些费劲地撑起身体靠在床头。 他接过晏浔的手机,滑动着那几张照片。 “照片上的标记是从1月开始的。”晏浔说,“每个月都有一个五角星标志。” “这个月的是今天。”晏浔把刚刚得到的信息告诉楼晏川,“我问了他,他说妈妈带霜霜出去补课,下午4、5点左右就能到家。” 见楼晏川已经看完了照片,晏浔伸手拿回自己的手机,在地图app上标记了地点。 “从这个社区,到霜霜补课的地方,开车也要40分钟左右。” “来回快2个小时。” “你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出去的吗?”晏浔问。 “10点半左右。”楼晏川回忆。 “11点多,他们到达补课地点。” 这个时间距离12点已经不到1个小时,晏浔觉得,再安排课程大概率不可能。 晏浔想了想,“假设补课是从下午1点开始,他们要在4点左右到家,那3点就要出发。” “2个小时的补课时间,对妈妈来说也有2个小时的空闲。” “你觉得她是去看奶奶了?”楼晏川问。 “我觉得可能性不大,补课地点附近没有医院,最近的医院开车也要20分钟。”晏浔看着地图,“疗养院更远,来回不止2个小时。” “所以就算她考虑到不好停车的问题,打车去医院,来回也要40分钟时间。”晏浔指着地图上最近的那所医院,“但我觉得奶奶应该不会住在这个医院里。” 楼晏川看了眼屏幕,发现距离霜霜补课地点最近的医院,居然是一家男科医院。 而几家综合性医院距离补课地点,都至少30分钟的车程。 “如果是看奶奶,为什么会在每个月的不同时间标注?”晏浔瞄了眼门外,“既然是看奶奶,他为什么不去?” 他把之前猜测复述给楼晏川,“所以我觉得她应该不是去看奶奶。” “日历上标注的时间,她有别的安排。” “这个安排,沙发上的那位也知道。” 而这件事,看样子不仅瞒着晏浔和霜霜,连楼晏川也不知道。 瞒着晏浔和霜霜倒是很好理解,对家长来说,他们都是“小孩子”,可楼晏川是晏浔爸爸的弟弟,一个住在这个家里的成年人,有什么安排是要连他也一起瞒着的? “我们能离开这个社区,到补课地点附近吗?”晏浔问。 “应该不行。”楼晏川说,“这个补课地点和商圈只是副本里的设定,我们不能脱离这个社区环境。” 相当于这是两个地图,玩家没有前往另外一个地图的路径。 晏浔之所以能够前往竹竿所在的便利店,主要原因也是这个便利店就在社区大门外,更远的地方,晏浔同样去不了。 “你那边进行得如何?”晏浔问楼晏川。 “不肯说。”楼晏川叹气。 “他说我是因为待在家里太久,胡思乱想。” “我妈很好,让我别担心。” “我问他能不能让我去看看妈,他说不行。”楼晏川说,“妈现在病情不稳定,要是醒了看到我摔断腿,说不定情绪一激动,反而会恶化。” “理由冠冕堂皇,我说我远远看一眼就行,不说话都可以。” “他说还是不行。” “真要见面,也要等一个月之后。”楼晏川说,“医生说那个时候,她的病情才能稳定一些。” 一个月?晏浔想,他们这个副本最多就15天。 一个月早就凉了。 看来副本的意思是,他们只能在这个社区内通过对话和搜寻确认线索,不能去接触社区外的NPC,就算是自己亲奶奶都不行。 也是,作为一个D级副本,系统也不会做那么丰富的地图。 “你那边怎么说?”楼晏川问。 晏浔把自己在小禾、孔羚以及杜云家中找到的线索一股脑说了出来。 “你现在怀疑,白色屋顶里住的都是一大家子。” “黑色屋顶里住着的是独居人士。” “红色屋顶里住着的是情侣。” 楼晏川复述着晏浔的猜测。 “现在只剩下绿色屋顶和黄色屋顶还没确认。”晏浔说。 他又提了一嘴自己看见的有婴儿的一家四口,“我觉得我们这些白色屋顶的住户,还有一个共同点。” “你觉得是什么?” “你这是揣着答案问问题?”楼晏川的目光看着房间里的扶手,这是上一任房主留下的设施。 “我们这些白色屋顶的住户家中,不是都有一个行动不便或者身体不太好的人。” 楼晏川虽然不知道那家孩子发生了什么,但从夏天也要捂得严严实实来看,显然是出了些状况。 第274章 晏校长 【方烁:我也是云山毕业的。】 【方烁:没想到我们都是校友?】 【杜云:林雯呢?】 【方烁:她也是。】 晏浔看着群里刷新的消息,把手机递到楼晏川的面前,“你怎么看?” “副本不会设置没用的信息。”楼晏川开口,“可我们都是一个学校毕业的,和我们家中的秘密好像关联不大。” “舒凡不是云山,她和孔羚是一所学校。” 晏浔靠在一侧的桌子上,“这算什么,校友会?” 群里的人也是觉得有点不对劲。 【寸头:不是?让我们都是同一所大学毕业是什么意思?】 【寸头:这房子给云山毕业的打对折了?】 【方烁:舒凡不是云山的,她也是房主。】 寸头虽然没继续说话,但寸头的话也道出了副本内玩家的心声。 这个副本为什么要特地设置,他们都是同一所学校毕业的? “我觉得这个线索,可能与房子里的秘密无关。”晏浔说,“如果副本还有隐藏任务,那说不定才有关系。” 晏浔想了想,在群里艾特了寸头。 【晏浔:@寸头 你把竹竿拉到群里。】 【晏浔:现在群里就差一个人,你把他拉进来,看看会不会出现新线索。】 晏浔以为寸头会反驳,竹竿是NPC不能进群,却没想到寸头二话不说就把竹竿拉到了群里。 竹竿进群之后也没说话,不知道是不是还在打工没看手机。 当竹竿进群的那一刻,兴许是副本内所有云山大学的角色都到齐的缘故,系统任务栏终于解锁了新的一条—— 【隐藏任务:我的秘密。】 【寸头:?还真是要全部云山的人到齐才行?】 【寸头:你们收到提示了吗?】 【舒凡:收到。】 【舒凡:群里别说。】 寸头发了个OK的表情,估计以为舒凡在防备刚刚进群的竹竿。 但晏浔知道,她想试探的应该是林雯。 估计是想通过任务的刷新,试探林雯是否知道新出现的隐藏任务——NPC无法得知任务细节——如果林雯对新的隐藏任务完全不知情,舒凡就能判断对方的确切身份。 晏浔此时收到了一条好友添加的提醒。 点开一看,发现申请的人是杜云。 他点击通过。 【杜云:你觉得那个隐藏任务是什么意思?】 【杜云:我的秘密?】 【杜云:谁啊?我是谁啊?】 “他是不是傻的?”楼晏川也看见了这三条消息,“还是说你俩什么时候,关系变这么好了?” “普普通通。”晏浔回答了楼晏川的第二个问题,然后回复杜云。 【晏浔:不知道。】 杜云大概也是发觉自己这个问题有点没头脑,发了个猪猪点头的表情,就结束了和晏浔的对话。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楼晏川问。 晏浔叹气,“你说呢?” “这个‘我’肯定和云山有关,隐藏任务的触发,是因为我们所有人都找到了自己的毕业院校。” “我、段颂恩还有寸头他们几个不算,我们事先已经知道了自己的毕业院校。” “但杜云和方烁二人显然是不知情的。” “这个线索在没有刻意寻找的状况下,是隐匿的。”晏浔说,“而把竹竿拉进来,才触发隐藏任务的提示,更加证明了,这个隐藏任务大概率和云山大学有某种联系。” “我们无法离开社区去太远的地方。”晏浔看向楼晏川,“所以副本肯定不需要我们真的前往云山大学寻找线索。” “既然现在不用去,那大概率这个秘密发生在过去。” “我们可以通过隐藏的线索,把这个秘密找出来。” 晏浔今年才大三,和寸头等人不是一届的。 按理说他们之间也不该有什么很深的联系才对。 虽然副本没明说,但晏浔觉得隐藏任务中的“我”多半和竹竿有关。 晏浔看着群,思考片刻,还是添加了肌肉男的好友。 对方通过的很快。 晏浔直接发了消息—— 【晏浔:哥,我想问问你那个游乐园还招人吗?我想找点暑假工。】 【肌肉男:暑假工最近好像不缺,你想找的话,我帮你问问。】 【晏浔:谢谢哥!我听说一些地方不愿意招暑假工,嫌开学后就会离职,你们这儿会这样吗?】 【肌肉男:这倒是不会。】 【晏浔:对了,哥你主要是负责哪个园区的?我看官网上写,这个游乐园有好多园区。】 【肌肉男:我一般是在小卖部那儿打工,不过最近鬼屋好像缺人。】 【晏浔:哥,我还有个问题有点冒昧……能不能问问,为什么你要在游乐园打工?我听说云山毕业的很好找工作,我爸妈还指望我毕业后坐办公室。】 【晏浔:我听说游乐园小卖部对学历没限制,你不会觉得有点浪费吗?】 晏浔瞄了眼消息,觉得这消息光是看着就欠打。 他希望肌肉男不会打语音过来骂自己。 【肌肉男:……】 【肌肉男:我没说我是云山毕业的,不劳您费心云山毕业生的就业前景,晏校长。】 他讥讽地发完这个消息, 就不再理会晏浔。 “他涵养还不错,没打语音过来骂我。”晏浔把屏幕递给楼晏川看。 楼晏川叹为观止,“能逼的NPC嘲讽你,你也是个人物,晏校长。” “他没说自己是云山毕业的,特地造个假毕业证没必要,那估计只说自己是高中毕业,用的高中文凭。”晏浔说,“所以为什么不说自己是云山毕业的?” “担心影响自己找工作?” 寸头宿舍里四个人。 寸头富二代家里蹲,也是房子的主人。 竹竿在门口的便利店打工,家庭条件不太好。 衬衫男一直在找工作海投,但迟迟没有消息,与上家公司也是不欢而散,看上去似乎有什么把柄在公司手上,被开都没要赔偿。 肌肉男在游乐园打工,刻意隐瞒了自己从云山大学毕业的事情。 “不管怎么看,他们这个宿舍的问题最明显。”晏浔说。 “晏校长有什么高见?”楼晏川问。 “也不算什么高见。”晏浔说,“只是我的猜测。” “这个宿舍大概率在毕业之前,发生了一个重大的事情,这件事最开始被隐藏得很好,但是随着事情败露……衬衫和肌肉男都受到了影响。” “衬衫毕业之后被离职,海投工作石沉大海。” “肌肉男宁愿说自己高中毕业,也不愿意是云山大学的毕业生。” “你觉得什么样的事情,才会肌肉男主动隐匿了这段经历,衬衫虽然没隐匿,但频频受挫?” 楼晏川靠在床头,“宿舍里发生了恶性事件。” 整个宿舍一共四个人,那个受害者是谁,晏浔都不用多想。 从目前已经知道的线索看,竹竿与肌肉男的关系稍微亲近一些,寸头和衬衫的关系更好。 假如这个恶性事件的发生,是因为肌肉男说漏嘴……对方因为愧疚,所以选择了自欺欺人式的主动隐匿。 “但也奇怪。”晏浔说,“副本里肌肉男对竹竿态度如常。” “没有那种刻意躲避的感觉。” “可能玩家没有触发剧情时,他没有这段记忆。”楼晏川说。 “也是。”晏浔点头,“要是不触发剧情线索,只靠着问话就能知道秘密,寸头他们也没必要找线索,严刑逼供就行。” 衬衫和寸头作为玩家,除非找到关键线索,否则记忆里不会出现对应的画面。 “你觉得竹竿被欺负四年,会影响衬衫他们找工作吗?”晏浔问。 楼晏川笑笑,“你觉得这个可能性多大?” “就算竹竿被欺负四年,既然寸头家里有钱有势,最后整件事也只会被模糊成寸头和舍友有些小矛盾,大家都是年轻人血气方刚,难免有点摩擦。” 楼晏川说:“能严重到影响衬衫找工作,和被公司拿捏把柄直接开除也不敢要赔偿,只能说明这件事比单纯的欺负严重得多。” “这样看,宿舍应该不是第一案发现扬。”晏浔说:“宿舍太小,隔壁宿舍也有人,要是动静太大,瞒不过其他人。” “所以案发地点是别的地方?” “寸头在校外的房子?” 晏浔回忆着自己在洗手间里看见的竹竿身体。 竹竿身上密密麻麻的伤疤,好像被撞碎后又重新拼接的人,蜈蚣一样的丑陋伤口爬满了他的整个身体。 晏浔脑袋里模拟着当时的扬景。 竹竿最担心的事,大概就是被宿舍里的人知道自己在丧葬公司打工。 光是平时,寸头和衬衫已经十分排挤他。 一旦被他们知道,自己还在丧葬公司打工,他们肯定有数不清的理由欺负自己。 宿舍里唯一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只有肌肉男。 对方答应过竹竿,不会把这件事告诉给寸头二人……晏浔觉得肌肉男大概不会主动说。 那有什么可能会导致对方说漏嘴? 喝酒?晏浔思索着,难道是当时肌肉男喝醉,这才说漏嘴,导致竹竿在丧葬公司打工的事情被发现? 可竹竿和寸头关系一向不好。 对方贸然要竹竿去自己校外的房子,竹竿肯定不会答应。 晏浔想了想,在群里艾特了肌肉男。 【晏浔:@肌肉男 你们毕业之前,是不是出去一起旅游聚会过?】 【肌肉男:是?】 【肌肉男:怎么?】 【晏浔:在哪儿?我们宿舍也讨论毕业之前去哪儿聚一聚。】 肌肉男虽然有点不爽晏浔之前的问题,但对方在群里都艾特他了,他也不藏着掖着。 【肌肉男:寸头家里的一个别墅,那边靠近一个湖边景区,经常有人去度假。】 【晏浔:太贵了,告辞。】 【寸头:……我还有湖边别墅??】 【肌肉男:你忘了?毕业之前,你邀请我们一起去旅游。】 【寸头:……】 晏浔知道寸头的记忆里完全没这段剧情。 “看来这件事是毕业旅行时发生的。”晏浔说。 他都能想象到那样的扬景,四个人坐在寸头家里的别墅里,寸头大概是担心竹竿毕业之后到处说宿舍里的事情,假意想要借此缓和关系。 只是没想到酒过三巡,喝蒙了的肌肉男不小心透露了竹竿在丧葬公司打工。 按理说,就算寸头知道竹竿在丧葬公司打工,但对方已经要毕业,他俩以后也没交集,寸头不至于愤怒到痛下杀手才对。 晏浔又发了个消息给肌肉男。 【晏浔:寸头是不是有点不良嗜好?】 他问得隐晦,没想到肌肉男倒是回复得干脆。 【肌肉男:他好赌,毕业之前输的有点多,他爸让他老实点。】 事已至此,晏浔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多半是肌肉男不小心说出竹竿在丧葬公司打工,寸头立即把输钱这件事怪到了竹竿身上。 寸头既然一直看竹竿不顺眼,又恰逢在自己家中别墅,还喝得醉醺醺的——能有什么反应,晏浔不用想都知道。 “竹竿大概是被寸头打死的。”晏浔说。 他省略了竹竿在丧葬公司打工这件事,只说了寸头好赌。 楼晏川之前早就猜到了竹竿在什么地方打工,结合群里的聊天,顿时明白晏浔的意思。 “估计衬衫也是从犯。” 衬衫讨好寸头明显,再加上他们在宿舍里欺负竹竿欺负习惯了,肌肉男又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沉默地旁观。 竹竿平时看着就病恹恹的,对面又有寸头和衬衫俩人,反抗不过便被活生生打死。 “寸头估计发现竹竿被他们打死后,这才慌了,和衬衫一起商量怎么办。” “他俩都不想坐牢,又想着那边是个湖区。” “竹竿平时估计在学校里也没朋友,恰逢快要毕业,各种因素加一起,他们决定先把这件事瞒着。” 至于怎么瞒? 看竹竿身上的伤疤就能得知一二。 晏浔猜测,为了让这件事不暴露,肌肉男也成为了从犯。 晏浔靠在桌子旁,半晌没说话。 他记得那天在便利店里,瞥见的竹竿胸口铭牌—— “黄色屋顶房子的秘密是,谢清度被自己的三个室友杀害分尸,死在了毕业前。” 迟迟没动静的系统提示,也在此时出现: 【恭喜玩家晏浔,发现其他住户的秘密!】 【支线任务2:发现其他住户的秘密(A)(1/5)】 第275章 巫蛊 副本为什么会把3个加害者和1个受害人放在同一个副本,和同一栋房子里。 并且看上去,他们四个人都失去了最关键的那段记忆。 寸头和衬衫是玩家,不给他们窥视那段记忆是为了让他们自己探索。 竹竿和肌肉男仿佛也并不记得毕业旅行时发生的事情。 肌肉男只知道他们毕业时一起出去旅游过,毕业后又暂时住在了寸头买的别墅里。 竹竿还在惦记着赚到钱后搬出去的事情—— 大概在他活着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只不过这个愿望已经无法实现。 “五栋房子正好对应了五种情感。”晏浔竖起手指,“黄色屋顶是同窗之情,红色屋顶是爱情,绿色屋顶是友情,白色屋顶是亲情,剩下的黑色屋顶……杜云虽然是独居,但孔羚养着宠物,并且俩人都有帮助流浪动物的习惯,那暂且算是对宠物的爱护之情。” “同窗之情里,寸头杀了谢清度。”晏浔说,“剩下四栋房子里……估计也发生了差不多的事情。” “但问题是,我们这栋房子里,杀死的是谁?” 晏浔看着楼晏川,“你?” “说不定是奶奶。”楼晏川说。 晏浔也有这个猜测,毕竟楼晏川记忆中的奶奶一直背对着他,而每次在他们提起要去看奶奶的时候,爸爸都语气含糊。 “但他又说,等过段时间奶奶身体好了,病情稳定之后我们就能去看她。”晏浔说。 “拖延时间?权宜之计?”楼晏川问。 “以她缠绵病榻的身体来看,突然去世也不奇怪,他们两个人没必要这么遮遮掩掩,费尽心思寻找借口。”晏浔说的他们自然是副本里的父母。 和谢清度这样的年轻人不同,晏浔奶奶常年卧病在床,即便突然去世,也不会引起太多的怀疑。 晏浔父母没必要因此,找借口拖延时间。 “这个家里的秘密,和她每个月标记日期后去的地方,应该有点关系。”晏浔翻阅着补习地点附近的地图,但这里是个还算繁华的商圈,只能看到各种商扬和办公楼,既然是秘密去的地方,肯定不会挂上大名。 他放下手机,“这栋房子是不是有仓库?” “我去找找看。” 晏浔说着,推开楼晏川的卧室门,此时客厅里已经没了爸爸的身影,不知道是不是回到了二楼房间。 他离开房子,在这栋洋房四周转了一圈,在车库里找到了一个隐蔽的入口。 推开那扇门,里面放置着大大小小的纸箱,看来是搬家后还没来及拆的物品。 晏浔打开储藏室的灯,仔细看着那堆纸箱。 纸箱上用黑色记号笔写着大致用途,比如以前上学时的书本,暂时用不上又没想好怎么处理的衣服鞋子,还有一些零碎的老旧小家电。 其中几个箱子里则是霜霜和晏浔二人小时候的玩具。 为了区分物品的主人,箱子上都写了名字。 晏浔找到了自己、霜霜还有父母二人的,唯独没看见楼晏川的名字。 不过对方之前都不住在家中,也就是摔断腿后,这才暂住在哥嫂家里,没太多东西也正常。 剩下的纸箱没有写姓名,晏浔拆开那些纸箱,发现里面都是一些书籍。 一部分是民间传说故事集锦,剩下的则是巫术研究。 晏浔拿出其中一本。 书里介绍的是一些镇压邪祟的方式。 其中有个手法,便是把人的头颅和躯干分开,并且四肢分别切下,这样便可防止死后诈尸以及恶鬼报复。 并且埋葬这些部位的方位也有讲究。 必须分别放在五个不同的地方。 这样即便恶鬼想要报复,也会因为没有四肢且没有脑袋,找不到方向,永远被困在这个五个方位中,无法逃离。 至于这种镇压方式有没有破解之法,书上则是没说。 但却要求一点,这五个地方上住着的人也要有所讲究,千万不能是奸邪的人,否则反而会被恶鬼反噬,降下大祸,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不足道也。 若是住着的人都是良善之家,心性纯良朴实,不仅不会被恶鬼反噬,更因镇压恶鬼有功,还能获得数不清的好处。 晏浔表情微妙地看着这本书籍。 心想这不是和他们这五个玩家的情况恰好对应上了? 他又翻阅了几页,终于在书籍的末尾,看看了补充—— 此法极为恶毒,且有错漏之处,千万不要尝试。 那字体看上去是手写的,应该是阅读这本书的人,给出的评语。 晏浔合上书籍,又在箱子的底部发现了不少巫蛊祭祀用的工具……想来想去,家里唯一能和这些扯上关系的,恐怕只有那位从没出现过的奶奶。 他拍了几张照片,又拿起那本记录秘法的书籍,这才离开仓库。 …… 回到客厅时,楼晏川已经换好了衣服,见晏浔拿着一本书进来,“线索?” “差不多。” 晏浔本想在客厅里直接打开,但又担心爸爸会突然下来,又改了想法,“去我房间。” 楼晏川有点意外,“我还以为你在门上写了几个大字,宠物和楼晏川不许入内。” 晏浔推着他,就往那边的无障碍电梯走。 “别以己度人,我没这么小心眼。” 电梯门打开,晏浔推着楼晏川往自己的房间走,顺便把那本书递给楼晏川。 楼晏川顺手接过,翻看了几页。 “你觉得隐藏任务和这个有关?” “隐藏任务是‘我的秘密’,重点是这个我是谁。”晏浔此时已经来到自己的房门前,楼晏川拧开门把手,晏浔推着楼晏川进去。 他进入卧室后,随手关上房门。 “如果系统要在隐藏任务里添加新角色,至少在任务名称里会有暗示。”晏浔说,“不然我们怎么去找一个突然冒出来的,不存在的线索。” 楼晏川明白晏浔的意思,假如隐藏任务里要增加一个在普通任务线索里没出现过的人。 那起码会在隐藏任务的标题上给出暗示—— 【恶鬼的馈赠】 诸如此类的,让玩家明白,这个副本里还有一个恶鬼的暗示。 可现在隐藏任务的名称只是“我的秘密”,大概率这个“我”是副本里已经出现过的人物。 “我在箱子底部还找到了这些东西。”晏浔把照片发给了楼晏川,“一些巫蛊用具。” “目前已经知道的,隐藏任务和云山大学有一定关联。” 晏浔觉得储物室的门,在触发隐藏任务之前,应该无法打开。 如果他之前到达车库,即便看见了那扇隐蔽的门想要打开,也只会发现门被锁住。 楼晏川看着那些巫蛊用具。 晏浔的父母都是普通上班族,自己是冒险家,想来想去能使用这些用具的NPC只能是晏浔的奶奶。 这这就有意思了,楼晏川想。 从书本最后的评价看,奶奶显然并不赞同这个秘法。 而社区内的住客入住一段时间后发财暴富的经历,又与良善之人住在这些地方后的奇遇吻合。 “可寸头怎么看都不是好人。”晏浔说,“杀了自己同学的能是良善之人?” 不是好人居住在这样的地方,就会被恶鬼影响。 假设寸头一开始就住在这个地方,那还能解释他杀死谢清度是受恶鬼影响。 可事实并非如此,对方杀死谢清度在前,搬到社区的房子在后。 “还是说,这里想要镇压的恶鬼就是谢清度?” 晏浔看向楼晏川。 “有这个可能。”楼晏川颔首,“不过对方在这个副本里,看起来好像只是普通NPC。” 这也是晏浔没明白的地方。 他们知道谢清度已死,可在这个副本里,对方看起来很正常,尚且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亡的事情。 也忘了毕业旅游时发生的一切。 还当他只是和宿舍其他人关系不好,只想着存钱之后搬出去。 更让晏浔在意的,还有这个家中的秘密。 从这些书籍和用品来看,奶奶似乎对巫蛊之类的东西有些研究。 在楼晏川的印象中,对方缠绵病榻也不知是否与此有关。 “支线2的任务既然是发现五个住户家中的秘密,隐藏任务与我们所有人应该也有关联。”晏浔说,“云山大学这个线索不是白提供的。” “寸头他们不用说。” “杜云似乎没顺利毕业,看上去像是被中途退学。” “方烁和林雯那边还不清楚。” “我和他们差了几届,按理说也没交集才对。” “但既然线索集中在云山大学, 那肯定有一件事让我们五个家庭都产生了交集。”晏浔说,“现在最有可能的交集还是……谢清度。” “按照他自己的说法,他是个打工皇帝,大部分的课余时间都在打工。” “杜云是游戏主播,为了不打扰同学,有概率会在校外租房,有可能谢清度在帮杜云跑腿又或者打扫家里卫生。” “段颂恩家道中落,手机里有催债短信,为了还钱肯定也会打工,也许是在打工时和谢清度有了交集。” 与还在上大三的晏浔相比,杜云和谢清度是同届,段颂恩的年纪应该与他们也差不多,校外打工时偶遇的可能性很高。 “现在有个问题。”晏浔说,“在没有触发相应线索时,玩家的记忆里不会出现对应的画面。” 所以就算他现在去问杜云又或者段颂恩,之前和谢清度是否有交集,他们也不会有任何记忆。 谢清度那边也是如此。 “除非能在杜云或者段颂恩家里,找到一个他们以前接触过的证据。” 晏浔说到这里,突然有了点想法。 他发消息询问了杜云作为游戏主播的ID。 杜云虽然没明白他要做什么,但还是老老实实把自己的账号告诉给晏浔。 晏浔随即在网上查阅起杜云几年前的直播。 最开始的直播还是在学校里,接下来很快换到了校外的出租屋—— 【搬到校外去了?】 “宿舍直播不方便。”视频里的杜云说,“校外没人打扰。” 【那你这房间不是乱成狗窝一样?】 “我认识个兄弟,勤工俭学的, 能帮我上课签到还能帮着打扫卫生。”杜云不在意地说,“随叫随到。” 弹幕此时开始起哄,让杜云打电话喊那个人来,看看是不是真的随叫随到。 杜云果然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对面差不多是立即接通,“喂,竹竿,有事找你过来一趟。” “嗯?” “没时间?” “不是说随叫随到的?什么没时间,你爬也要给我过来。” “在疗养院……?”杜云这会儿的表情有点不解,“你去疗养院干嘛?你家不是都没人了?” 那边不知道又说了些什么,杜云又说,“那我给你三倍钱,速度过来。” 说完杜云就挂断了电话。 弹幕里还在计时,说看看跟班到底是什么时候才能到。 “竹竿?哦,这是那人外号,长得和竹竿一样。”他对弹幕说,“不过没那么快。” “他在郊区疗养院,打车过来都要一个小时。” 有人问竹竿为什么要去疗养院,杜云开口,“他在疗养院打工。”他嗤笑了声,“打工皇帝。” “给钱什么活都干。” …… 晏浔问杜云账号的时候,杜云已经捞了金鱼回到家中。 他把金鱼放到厨房的水池里,抽空给晏浔回了消息,然后鬼使神差地回到了自己的直播房,开始搜索自己以前的直播存档。 直播回放都是按照年份划分的。 他没有头绪,只能一个个加速看起。 可这些直播切片实在太多……直到他找到了一个投稿。 说某游戏主播人品败坏,就这么对待兼职的同学。 然后杜云就看见了切片内容。 在听到视频里的自己,准确地说出竹竿两个字后,杜云都有点惊悚感。 一方面,他诧异于系统为什么能做出如此逼真的画面。 另一方面,他没想到自己上学时居然和竹竿有所交集。 难道这就是他这栋房子的秘密? 他不知道晏浔知道了多少……原本还想藏着掖着,但一想到,自己也不是能完成支线任务2的材料,还不如给他晏哥卖个人情。 想到这里,杜云立即给晏浔发了消息。 【我刚刚想到了一些线索,晏哥,我能来你家吗?】 第276章 舔狗话术 网上能找到的直播切片和回放也就20多个,“这样看,副本也没准备为难玩家。”晏浔举着手机,“只要愿意找,就能发现玩家之间的隐蔽联系。” 就算杜云没在家里翻到校园卡,但只要愿意把自己名下的直播切片和回放都看一遍,也能找到自己和竹竿早有联系这件事。 这个时候,玩家如果愿意在这条线深挖,也能从校友的方向,确定自己曾就读于云山大学。 “毕竟这个副本的基础是D级副本。” “就算隐藏任务现在等级不明,但也因为是D级副本里的任务,线索不会藏得太深。”楼晏川说,然后杜云的消息便发了过来。 晏浔也没在意,直接在楼晏川的眼前点开。 俩人就一起看了杜云带着讨好意味的短信。 “晏哥。”楼晏川说,“去了一趟他家,你们关系好像确实亲近不少。” “他应该是也搜索了自己的账号,发现了谢清度。” “谢清度?”楼晏川上下打量晏浔,“之前不还喊竹竿吗?” “我知道他名字,再喊外号不好吧。”晏浔靠在桌子旁,看着坐在轮椅上的楼晏川,“那条金鱼在哪儿?” “霜霜的金鱼好像放到了厨房的水池里。” “这么关心,是怕我偷偷扔了?”楼晏川问,“在浴室的洗手池里。” “会不会不方便?”晏浔想了想。 “有什么不方便。”楼晏川说,“这个副本总共也只是待15天,到时候都要离开。” “金鱼也只能留在这里。” “说不定等副本再开启的时候,下一任的住客还能发现我留给他的金鱼。” 晏浔虽然也知道副本里的这些东西带不走,但听楼晏川这么说,还是觉得有点可惜。 毕竟那是条很漂亮的白色金鱼,还花了他很多钱才捞上来。 【他在骗你。】系统冷不丁在晏浔脑袋里道。 “嗯?”晏浔对系统发出疑惑的询问。 【这种东西,只要去商城买个道具就能带走。】系统说,【只是一条金鱼,又不是什么毁天灭地的大BOSS,系统还不至于这种东西都不能带出副本。】 【他真不要,你到时候就自己带走,气死他。】系统在晏浔脑袋里手舞足蹈,【我还觉得我们那个别墅里很空,就少一条金鱼呢!】 “你别忘了,这个别墅还没封顶。”晏浔冷静提醒。 系统缩着肩膀,用爪子可怜兮兮地对着手指,【晏哥,我们不是在慢慢盖嘛,总有一天能盖完的。】 “是吗?我看桂聿衝复活的速度,都比你们盖别墅的速度快。” 杜云一路小跑,来到晏浔家的花园外,他也不打电话,只是扯着嗓子喊,“晏浔,我到了!” 晏浔打开窗户探头,“上三楼。” 杜云在楼下抬头看着他,“……可以吗?” 他记得晏浔家里还有三个NPC。 “没事,上来。”晏浔说,“门没关。” 杜云见晏浔说完这话,就没了踪影,再看眼前的铁门确实是开着的,便推门进入了晏浔家中。 入户的大门也是半掩着,杜云正在纳闷,就发现花园里站着一个人。 他定睛一看,发现是晏浔的父亲。 这位NPC当然还记得杜云和他的长头发。 “来找晏浔?”晏浔爸爸问。 杜云点头,“找他有点事。” NPC指着楼上,“他在楼上,你直接去找他。” NPC似乎对杜云为什么要来找自己儿子这件事不好奇,只是贴心地指路。 杜云礼貌感谢后,就打开入户门,来到了晏浔的家中。 他一眼就看见了那个无障碍电梯,乘坐电梯到达三楼后,晏浔已经在走廊上等他。 “你爸刚刚就在外面。”杜云说。 “其他人呢?” “怎么没看见你妈妈和你妹妹。” “上补习班去了。”晏浔说,他示意杜云进门。 杜云咂舌,“副本里的小孩都这么苦?还要上补习班?”他说着走进晏浔的卧室,然后一眼就看见了坐在窗户旁的楼晏川。 发现他进来,楼晏川也只是好脾气地笑了笑。 “这么快?” “我还以为还要一会儿。” “嗯……啊。”杜云虽然知道他俩现在是同个屋子里的队友,再加上俩人之前就认识,关系应该不错,可他还是打心底里对楼晏川犯怵。 他总感觉这人看自己的样子,有点不怀好意,笑起来的样子更让人觉得阴风阵阵。 “这不是,刚刚发现了点线索,所以迫不及待跑来了吗?”杜云尴尬地解释。 “什么线索?”楼晏川好奇。 杜云心想,不能吧。 自己直播里有竹竿这件事,明明是晏浔先发现的,楼晏川就在晏浔身边,能不知道? 他要不是被晏浔这么一提醒,也想着去搜一眼自己的直播账号,估计还发现不了自己和竹竿之前有这样的交集。 可他又实在有点怕楼晏川,所以楼晏川这么一问,他就如实交代了。 “刚刚晏哥不是问了我ID吗,我想着我也去搜下我的直播回放……然后就发现我直播里还有竹竿。”杜云说到这里,回头看着晏浔,“晏哥你是怎么想到的!” “我都没想起来去搜我的直播回放。”他说着还比划大拇指恭维道,“哥你真是这个。” “猜的。”晏浔说。 杜云:“……” “哇!猜也能猜这么准,真不愧是我哥!”杜云不死心,换了个话术又舔了起来。 楼晏川在一旁看着,倒是佩服起杜云的厚脸皮,“你来找晏浔,是想商量什么?”他打断杜云还想继续吹捧的念头。 “哦,是这样。”杜云被打断了自己准备好的舔狗话术,还有些意犹未尽,但他又害怕楼晏川,只能悻悻道,“我看了那个切片,才知道我之前居然认识竹竿。” “他还帮我做过跑腿。” 杜云说,“我的秘密会不会是之前欺负过同学?” 第277章 疗养院 “最大黑点除了打游戏操作下饭,就是曾经欺负过同学。”杜云说得头头是道,边说边点头,似乎觉得自己说得很有道理。 “难道我没毕业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杜云看向晏浔,“你觉得呢?” “除此之外,你没出现别的记忆?”晏浔问。 按理说发现一些线索后,对应的玩家也会解锁与之相关的记忆片段。 “……我想想。”杜云说着皱着脸,“哦,我以前住宿舍的时候,就经常让竹竿跑腿。” “当时让他帮我拿快递和去食堂打饭取外卖。”杜云说,“一次给3块钱。” “我就记得当时他经常打工,有点零碎的小活也愿意做。” 杜云在脑袋里努力回想自己解锁的新记忆,“他和他们宿舍的关系不怎么样。” “打工经常夜不归宿的,寸头那孙子没少说竹竿的坏话。”他说到这里,又皱着眉,“竹竿好像叫谢……什么的。” “谢清度。”晏浔补充。 “哦,对!”杜云点头,“就是谢清度!” 他说完看向晏浔,大惊小怪,“晏哥,你怎么知道竹竿叫什么的?” “你也认识谢清度?” “但你那个时候在我们校区吗?” 晏浔这才想起自己忽略了什么,“云山几个校区?” “三个校区,大一和大二都在郊区,和我们应该碰不上。”杜云说。 因为解锁了相关记忆,杜云对云山顿时熟悉起来,“反正谢清度当时因为经常打工,再加上家境一般,和宿舍里关系不太好。” “他们有人说谢清度夜不归宿,是在做什么不好的事情。” “有人在酒吧街见过他。” “没想到后面还闹出了一个事。”杜云说。 “什么?” “寸头他们当时一伙儿,特地去那个酒吧,去看竹竿的笑话,最后一杯酒浇到了竹竿头上,还拍了视频在群里传播。” “反正那段时间他日子也不好过。” “你和寸头关系怎么样?”晏浔问。 “他?”杜云皱着脸回忆,“没什么印象。” “估计关系一般吧。” 晏浔没说话,他原本以为杜云也霸凌过谢清度,可从杜云的描述里看,对方大部分时间只是让谢清度跑腿,言辞虽然恶劣了些,但与寸头几人实质性的欺辱还有点区别。 “疗养院的事情你知道多少?”晏浔问,他还记得直播里,杜云透露的疗养院关键词。 “哦,那个是我搬到校外后面的事情。”杜云说。 “当时谢清度特地找过我。”他对晏浔说,“他担心我搬到外面住后,就不让他跑腿,少了点收入。” “我说虽然外卖不用他帮着拿了,但是快递还是照旧,顺便他还能帮我打扫卫生。” “因为寸头闹了那么一次,他后面应该没在酒吧打工。” “但那边工资高,一时之间他好像弥补不了资金缺口,我本来还想说要不借他点钱。” “但谢清度说自己在酒吧认识的同事,帮他介绍了一份工作,工资还行。”杜云把自己知道的东西一股脑倒了出来,“我当时还说,你担心点,别是要割你腰子的。” “他说割腰子也无所谓,有钱拿就行。” “不过我后面看他,好像没被割腰子。” “就是有些时候早出晚归的,身上还偶尔有点奇怪的味道。” 杜云说,“我和他说过一次,说他身上有点怪味。” “他当时特别紧张,闻了半天,说是不是很明显。” “我被他吓了一跳,说还好,我是狗鼻子才能闻得到。”杜云描述着记忆中的一切,“不过我看他那个表情,还是有点在意。” “什么味道?”晏浔问。 “这我哪里知道。”杜云看向晏浔,“这个就是副本设定。” “这段记忆要不是找到我和竹竿认识的线索,还不会出现。” 副本生成的记忆,肯定不会连带着气味一起呈现给杜云。 “那疗养院是怎么回事?” “疗养院好像是他一直在干的。” “他有个远房亲戚在那儿,他有时候会去看看他。” “能帮忙打扫照顾,就帮忙打扫照顾。” “他当时说自己特别会打扫卫生,能帮我清洁房子就是用的这个理由。”杜云摸着下巴,“别说,打扫得确实挺干净。” 晏浔还真不知道谢清度还有一个住在疗养院的远房亲戚,他俩对话时,谢清度从未提起过。 也不知道是有意隐瞒,还是觉得这件事没有提起的必要。 晏浔拿出桌子上的纸笔,在疗养院这个关键词旁做了标记。 “你去过疗养院吗?”他问杜云。 “怎么可能!”杜云说,“我和他关系又没那么好。” “我俩的关系仅限于,他帮我跑腿和打扫卫生,我给钱。” “我和他们宿舍的肌肉男关系可能还更好一点,我俩一起打过游戏,加了联系方式。” “他宿舍里剩下那两个人我都没说过话。” 晏浔思考着他们几人之间的联系。 按照杜云的说法, 他和谢清度只是普通的雇佣者和被雇佣者的关系。 但这点,晏浔还是带着怀疑态度。 足够的线索出来前,玩家不知道对应的隐藏记忆。 如果杜云和谢清度的交集只是这样,为什么对方会出现在这栋房子里——晏浔觉得隐藏任务里的“我”是谢清度的概率已经有70%。 他缺少的是剩下几人与谢清度之间的线索。 还有一点,既然他大一的时候不在这个校区,那很有可能,他们一家中与谢清度有交集的并非晏浔。 而是一直没出现在副本里的奶奶。 晏浔看向楼晏川,“你觉得有没有一种可能。” “认识谢清度的是我奶奶?” “她身体不好,住在疗养院里,和谢清度认识也不奇怪。” 楼晏川点头,“但有一点。” “如果和他产生交集的是你的奶奶,为什么我们会被困在这栋房子里。” 虽然表面上说是一家五口搬到了新社区里居住。 但显然这社区不正常,房子也有问题。 寸头几人杀害了谢清度,杜云的秘密尚且不明。 晏浔一家如果只是奶奶和谢清度有交集,为什么会一家都被发配过来当镇宅兽? 第278章 宽肩窄腰大长腿 “我爸又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晏浔无语。 “我不是这个意思!”杜云有点着急,“但你家不是没有奶奶,只有你们一家五口吗?” 他看着晏浔,“你什么时候发现自己还有一个奶奶的?” 晏浔这才想起,那天在舒凡家中,霜霜提到奶奶时,杜云已经先行离开——他不知道也正常。 他三言两语解释给了杜云听,杜云摆出一副在认真思考的模样,“你这么一说,这个猜测不是没可能。” “反正我和竹竿的交集就只到这里。” “毕业之前的事情你记得多少?”晏浔问,“肌肉男在群里说的毕业旅行你知道吗?” 杜云仔细思考了半天,还是摇头,“没印象。” “我就记得这些很零碎的,我和谢清度交流的画面。” “你也知道他这个人,本来话就不多,我们也不可能聊别的。” “顶多知道他在宿舍里日子过得不好,肌肉男偶尔想帮他,但又担心得罪寸头,另外那个衬衫也是寸头的狗腿子,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顶多就是谢清度被关在宿舍外面时,他会帮着开门。” “或者他们做得过分的时候,开口说几句。” 杜云说着还啧啧点评,“要我说,也挺虚伪的。” “哦,对了,有一次好像也是他回不去宿舍,他问我能不能对付着过一晚,睡在地上也行。”杜云说,“我当时正好晚上直播没睡着,让他直接过来,在客厅沙发上睡了一晚。” “我问他,他们宿舍人之前也这么对他的?” “他说一般晚上过了门禁,他都住在别的地方。” “我问他什么地方,他不说。” “我和他没那么熟,也没继续问。” 晏浔想起谢清度说,他在丧葬公司打工后,晚上回不了宿舍会在酒吧的员工休息室凑合一晚。 现在想,这句话也有点水分。 他既然不在酒吧打工,就算员工那边有老熟人,也不可能经常在员工休息室内过夜。 算算时间线,谢清度先在酒吧打工,此时因为校内兼职认识了杜云,再然后就是寸头闹事,谢清度减少了去酒吧打工的频率,在酒吧同事的介绍下,去了丧葬公司打工。 中途还夹杂着谢清度在疗养院帮忙的事情。 “这样看,说不定段颂恩和谢清度的交集是在疗养院。”晏浔对楼晏川说。 “……啊?”杜云满头问号,“怎么又和段颂恩扯上关系了?” “刚刚不是在说你奶奶吗?” 晏浔把自己手上画的关系图递给了杜云。 以谢清度为中心,五个不同颜色房子和他的联系。 寸头那栋最简单,他们和谢清度是室友。 杜云上学时让谢清度帮忙跑腿打工,是谢清度的半个老板。 晏浔一家和谢清度没有明面上的交集,晏浔上学时和谢清度不在一个校区,爸爸妈妈还有霜霜与谢清度的工作区域没有重合,楼晏川那个时间在国外冒险,唯一有可能出现交集的,只有一直没出现过的的奶奶。 尤其奶奶身体不好,极大可能住在疗养院里,有概率与去疗养院的谢清度认识。 舒凡与谢清度不同校,暂且不提。段颂恩和谢清度是校友,俩人的校内交集不清楚,先假设他俩在疗养院内有交集。 方烁和林雯目前已知的资料太少,晏浔没把他俩列上去。 杜云自然是知道隐藏任务的,他看着这份关系图,诧异地询问晏浔,“你觉得他是那个隐藏任务的我?” “猜测罢了。”晏浔说。 “不过你奶奶是怎么回事?”杜云问。 “你们都没去疗养院里看过她?” “我的记忆里没有这件事。”晏浔说,“说明我少了一个关键的线索。” 霜霜和楼晏川都对奶奶有印象,唯独晏浔没有。 这只能说明他缺少关键性线索,以及这部分记忆和自己家中的秘密密切相关。 晏浔把楼晏川怀中的那本书放到杜云面前,“不过我在家里找到了这个。” 杜云看见封面标题就是大吃一惊。 再一看内页,更是大惊失色,“你家还研究这个?” “你爸妈还有这个兼职?” “我看兼职的不是我爸妈。”晏浔说,“是我奶奶。” “……那咱奶还挺潮的。”杜云思考半天,蹦出了几个字。 晏浔:“……” “也不是每句话都要舔一下。” 杜云干笑两声,看着书籍里提到的镇压恶鬼的方法,他一寻思,这不就是他们这个社区的现状。 他拿着书,露出清澈愚蠢的眼神,“哥,你是怀疑谢清度就是那个恶鬼?” “隐藏的秘密是我们来镇压他的?” 晏浔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如果这个是关键性线索,不可能书籍在自己家里。 还有一点,他拿到这本书后,也没出现多余的记忆,看来还是少了点东西。 “或许少的这部分可以询问霜霜。”楼晏川开口,“还有一个疑点,台历上标注的日期是什么意思。” 杜云听了楼晏川说的台历,心底有点好奇,但又担心晏浔觉得自己对于支线任务2和隐藏任务图谋不轨,只能举着手发誓,“哥,你信我。” “我只想完成支线任务1,支线任务2和隐藏任务我是半点想法都没有。” 他看着晏浔,“哥,你想,你要完成支线任务2,不也要完成任务1吗?要不你就帮我一把。” “我肯定当牛做马报答你!” “怎么不喊晏哥?”楼晏川突然开口。 杜云怕楼晏川,听他这么一说,还以为晏浔更喜欢自己这么喊,立即改口,“晏哥!晏哥!” “你帮我,你就是我亲爹!” “你想当我亲爷爷也行!” 晏浔:“……” 他抬眼看着坐在那边唯恐天下不乱的楼晏川,“别。” “我爷爷在那边坐着呢。” “嘎?”杜云抬头,他回头看着楼晏川,又转头看着晏浔,“你们真是亲戚?” “不像?”楼晏川问。 杜云心想,像个屁。 表面上还是恭维道,“像!那可太像了!” “我说您老怎么长得如此英俊潇洒,在这坐着就感觉出身不凡,原来您是晏哥的爷爷啊!”杜云拍掌直呼,“我们晏哥更是不得了,只看个背影就知道是天仙下凡,这身材这骨架,这宽肩窄腰大长腿……” 晏浔伸手捂住杜云的嘴。 “呜呜呜。”杜云还想说。 晏浔比划了一个嘘的手势,“我带你做任务1,求你现在闭嘴。” 杜云点头。 “哥,你说的。” 第279章 旅游视频 “也不是我刻板印象,但副本里出现这种很明显的特质,你也明白代表什么。” “我俩其实在虐待动物?”杜云虽是新手,但也不是第一次进副本,自然明白晏浔的意思。 晏浔点头,“这是我一开始想的方向。” “五个房子对应了五种不同的情感联系。” “亲情、友情、爱情、对宠物的爱以及同窗之情。” “寸头他们背叛了同窗之情,五个房子既然是以这样的规律排布,剩下四个房子里的人,多半也是背叛了相应的情感。” 晏浔家中唯一的困惑,就是他们背叛的到底是楼晏川还是没出现过的奶奶。 如果楼晏川没有进入这个副本,晏浔家中的难度应该会下降不少,奶奶会代替他出现在这个家里,一些线索也能更好寻找。 “……可我没养宠物……?”杜云不确定地说。 以这个副本来说,在没有找到足够的线索前,他们的脑袋里不会出现对应的记忆。 “红色屋顶的房子里居住的都是情侣或者新婚夫妻。”晏浔提起他去便利店的路上观察过的红色屋顶,“相同颜色的房子,从外观上看差不多。” “住在相同屋顶颜色房子里的邻居,是玩家的对照组。” “一些在自己家里找不到的线索,可以通过和邻居对话获得。”晏浔说。 杜云还是很相信晏浔判断的,他准备回家找找看,有没有藏在一些角落里,被他遗忘的线索。 “有一个不知道是不是线索的。”杜云突然开口,“设定里,我虽然是个喜欢打游戏,日夜颠倒的家里蹲。” “但是我很喜欢自己做饭,大部分时间吃素食比较多,冰箱里的肉只有鱼肉。” 晏浔质疑,“你在集市上不是才吃的烤肠。” “是,吃完我就感觉不舒服。”杜云说,“只是觉得有点丢脸没说。” “我当时还以为自己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杜云摸着下巴沉思,“但我感觉和食物中毒症状还是有点不一样,是本能得恶心。” “可能你接受不了,来源不明的肉和看不清原材料的东西。”楼晏川静静开口。 杜云看着他,“我还有这个秘密?” “嗯。”楼晏川点头,“有没有一种可能。” “你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吃了自己的宠物呢?” “所以你才会对这种来历不明,不知道原材料的肉本能反感。”楼晏川说,“家里的鱼肉,起码可以清晰知道那是来自于一条鱼。” “素食也是这样。” “自己做饭也是因为不想吃到外面那些,无法分辨原材料的食物。” “可……”杜云想说自己都没养宠物,到底哪儿来的宠物。 可他又隐隐觉得楼晏川说的这个方向可能是真的,他左右看着二人,“我回家看看。” “如果真是这样,我家里应该会有线索。” 他说着便准备离开,“我先回去,要是有线索线上联系。” 杜云走后,晏浔突然开口,“孔羚家里的牛骨棒上有血迹。” “他们说那天大雾里,出现在舒凡家中的怪物,就是脑袋上多了一颗狗头的孔羚。” “当时杜云还提到了自己正在直播的游戏,主角梦里被狗追着一直咬,醒来发现那些伤口都出现在了自己身上。” “而梦里的狗也越来越像他认识的人。” “他最近应该没在玩这个游戏。”晏浔说。 毕竟杜云为了生存和找到真相都忙得要死,也没空继续玩这个游戏。 就连直播都是暂停状态。 “你觉得真相藏在游戏结局里?” “他是游戏主播,线索藏在游戏结局里不是很正常?”晏浔问,“况且灯下黑。” “因为玩家忙着找线索,所以没空玩游戏。” “自然错过游戏里的关键线索。” 说到这里,晏浔突然觉得自己想到了一个联系。 “林雯是风光摄影师,经常去户外跋山涉水拍照。” “你是冒险家。” “会不会你们之前也有联系?”晏浔猜测。 他说到这里,就开始在网上搜索林雯的关键词,很快找到了别人的一条vlog。 那人是个旅游博主,他们要去一个独特的自然景观旅游,但是当地交通不便,必须请向导和司机,并且要以小团队的形式出发,中途不许擅自离队。 在那条vlog里,晏浔看见那个博主在介绍自己身边的人。 林雯的脸出现在了镜头里。 而在视频最后,出现了一个戴着防风面罩的男人。 对方虽然遮住了口鼻,但晏浔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他举着手机,“这是你吧。” 楼晏川定睛看着视频里,戴着防风面罩的男人,然后他抬眼看着晏浔,“没想到……” “没想到我还能找到这个线索!是不是!”晏浔也觉得自己很厉害。 “不是。”楼晏川摇头。 晏浔疑惑地看着他,“不是?” “那是什么?” “我只是没想到,我遮成这样,你都能认出来。”楼晏川开口,没否认视频里的那个人就是自己。 见晏浔就要恼羞成怒,他又不紧不慢地说:“不过看到这个视频。” “我脑袋里确实出现了一些记忆。” “我和林雯不熟,但因为她是云山毕业的,我就说我有个侄子也是云山毕业的。” “于是我俩就这么聊了起来。” 第280章 臭味 “那这样看,他们和谢清度也碰不上?” “他们大四的时候,谢清度才大一和他们不在一个校区。” “理论上是这样,不过当时林雯在帮着审核勤工俭学的名单,因为谢清度家里条件比较困难,所以对他有点印象。” “恰好那个时候谢清度大一,我提到你刚刚才入学云山,她就想起了这件事。” “她说当时还闹了点小矛盾,有人占了贫困生补助的名额,之后被人举报,才知道被占了名额的人是谢清度。” “一来二去,她就有了印象,但也没什么交集。” 楼晏川说:“谢清度父母双亡,唯一一个还活着的亲戚也住在疗养院里,但也没什么血缘关系,因为他是被那家好心人收养的。” “那个远房亲戚在收养谢清度的父母去世后,也收留了他一段时间,所以上大学后,他有空就会去看看他, 帮帮忙。” “那个疗养院的名字你知道吗?”晏浔问。 “那个疗养院似乎不错。”楼晏川说,“安心疗养院。” “收费水平是谢清度无法承担的,这部分应该是他那个远房亲戚自己出钱。”楼晏川说。 对方住在疗养院里,自然没有多余的精力和金钱给予谢清度帮助。 再加上谢清度与他没有血缘关系,能做的也只是在谢清度没成年之前,多收养他几年。 “他那个亲戚是做什么的,你知道吗?” 楼晏川摇头,“林雯和谢清度不熟,只不过他长大经历实在坎坷,这才有点印象。” 晏浔也知道从林雯这里打听谢清度的过去不现实。 他还在思考着,就听到楼下传来汽车声,再然后是霜霜嚷嚷着的声音。 晏浔发了个消息,让杜云去通关游戏,谜底可能有他需要的线索,就推着楼晏川一起离开卧室。 俩人乘坐电梯刚刚到达客厅,就见晏浔妈妈提着东西,拉着霜霜的手走进客厅。 霜霜唉声叹气地坐在沙发上,显然被补课折磨得不轻。 晏浔看了眼时间,“这么快?” 他记得爸爸说,他们回来起码4、5点。 “她说肚子疼,坐不住。”妈妈有点无奈,“上了不到一个小时,我们只能提前回来。” 她拎着手上的购物袋,“刚给她买了点零食,肚子又不疼了。” 晏浔观察着妈妈的反应,见她虽然只在那里待了不到一个小时,但完全没焦急的神色,就知道她已经完成了今日的计划。 所以她今天去的那个地点不仅距离补习班很近,甚至还不用花费太多时间? 晏浔越发好奇日历上标注的日期是什么含义。 他接过妈妈手上的购物袋,“我放到冰箱里。” “我也来!” 霜霜立即精神了,从沙发声蹦跶起来,和晏浔一起往厨房走,生怕晏浔趁她不注意偷吃零食。 晏浔带着霜霜来到厨房,妈妈上去换家居服,客厅里只有楼晏川。 他打开冰箱,把一些需要冷藏的东西放在冰箱上层,“真不是装病?”他问。 “真不是!”霜霜大声嚷嚷。 “你上课的时候,妈妈会在外面等你吗?”晏浔问。 “妈妈?”霜霜正看着被晏浔放到冰箱里的冰淇淋,心不在焉道,“不会。” “妈妈说她在外面逛逛。” “要是来不及回来,就让我在补习班等她一会儿。”她说着又嘻嘻笑起来,“不过这个时候她会给我买零食。” “你去安心疗养院看过奶奶吗?”晏浔关上冰箱门。 “看过。”霜霜点头,“那个疗养院很大。” “奶奶看起来怎么样?” “她坐在床上,会让我吃苹果。”霜霜认真道,“不过病房里还有一个人,我不喜欢。” “嗯?” “他看起来臭臭的,还奇奇怪怪。”霜霜认真地说,还做了个捂鼻子的举动,说完她又捂嘴,一副说了不该说的话的表情。 “怎么?这个不能说?”晏浔低头问。 “不是!”霜霜有点着急,“爸爸妈妈说这样不礼貌!” 她对晏浔有些着急地表示,然后示意晏浔低头。 晏浔蹲下来,凑到霜霜的身边。 霜霜来到晏浔耳边小声说,“哥哥,我没骗你,真的臭臭的。” “不过奶奶好像闻不到。” “我和爸爸妈妈说,他们也说我不礼貌。”霜霜有点委屈,“他们说我不能这样说别人坏话。” “可就是臭臭的。” “闻不到?”晏浔有点好奇,“你确定爸爸妈妈是闻不到,而不是不想议论他?” “不是!”霜霜着急地说,“他们真的闻不到!” “我在车上还说他身上臭臭的脏脏的,我感觉我要洗澡,我身上也臭了,爸爸还生气。”霜霜越说越是不爽,既有种被冤枉的委屈,又有点不被理解的愤怒,“他说我不能这么说别人。” “妈妈也说疗养院的哥哥姐姐们照顾人很用心,房间里只有花香,没有臭味。” “他们说那个叔叔看起来干干净净,看起来好像个学者。”霜霜说,“他们说我肯定是闻错了。” “但我没闻错!”霜霜说着,做了个呕吐的表情,“他身上特别特别臭。” “什么样的臭味?”晏浔问。 霜霜看向晏浔,“你相信我没骗人?” “这有什么不相信的。”晏浔说,“说不定爸爸妈妈年纪大了,嗅觉不如你灵敏。” 霜霜先是点头,然后估计又觉得说爸爸妈妈年纪大了不太好,扭捏道,“霜霜嗅觉也没那么灵敏。”她又对晏浔说,“是夏天东西坏掉的味道。” “好像死鱼……”霜霜说着又摇头,“不对,又像垃圾车,反正很难闻。” “而且他身上好脏。” “他病床都是乌漆嘛黑的。” “你和奶奶说过吗?”晏浔问。 霜霜点头。 “我小声问奶奶,你不觉得很臭吗?” “奶奶说,习惯就好。”霜霜指着自己的脑袋,“奶奶还摸我头,夸我很厉害。” 第281章 巫术 病房里,那个陌生男人身上散发着恶臭,只有霜霜和奶奶能闻到,爸爸妈妈毫无反应。 “那天我不在?” “你不在。”霜霜说到这个就生气,“你说你学校很忙,没有时间。” “那个叔叔一直和奶奶住同一间?”晏浔又问。 霜霜点头。 “不过他没人照顾。”霜霜说,“我听他们小声讨论说,偶尔会有个男孩过来照顾他,说是他的远房亲戚。” 晏浔没想到,谢清度和远房亲戚的信息,居然会从霜霜这里得到。 “你见过那个男孩吗?”晏浔问。 霜霜摇头。 “我听他们说,他来得不频繁。” “而且和那个叔叔关系不是很好。” “每次过来只是沉默地打扫卫生,偶尔会和奶奶聊几句。” 霜霜说着又对晏浔说,“奶奶很想你。” “她偶尔还会和别人夸你呢!” “夸你考到了好大学。” 晏浔心想,要是这样,说不定谢清度还真会从奶奶口中,知道他的存在。 大概是觉得待在厨房里的时间太长,霜霜有点无聊,她伸长脖子去看塑料袋里剩下的零食,发现里面没有想吃的,又对晏浔说:“哥哥,你别和爸爸妈妈说,我想吃个冰棍。” 晏浔拉开冷冻层,挑三拣四找了个最小的递给她,“你别吃了晚饭吃不下。” 霜霜拿到冰棍就不搭理他。 晏浔蹲在她身边,“奶奶身体一直不好吗?” 霜霜咬着冰棍,说话含糊不清,“以前挺好的。” “以前家里可热闹了。”霜霜对晏浔说,“奶奶的朋友特别多,经常有人来找她。” 她举起双手比划了一个很大的范围,“好多人专门坐车来找她。” “我们以前的房子也很大很大。” “不过后面我们就搬到了小房子里。”霜霜说,“奶奶身体也不太好。” 晏浔想起储物室里的那本书籍……怀疑霜霜说的奶奶朋友,是那些来拜访她的客户。 “我听爸爸说,小叔很不喜欢奶奶的这些朋友。”霜霜说,“所以他一成年就离开家里,去外面到处晃荡。” 大概是因为对这位弟弟有些怨言,霜霜复述的话,充斥着爸爸的不理解。 “看来爸爸和小叔的关系不怎么样。”晏浔说。 霜霜无法察觉大人间微妙的关系,即便是亲兄弟,在成长的过程中都会有摩擦。 更别提还夹杂了赡养老人这个难题。 晏浔知道从霜霜这里无法获得更多的线索,便拍拍裤子站起来,“慢点吃,没人和你抢。” 霜霜才不管,她三两下把冰棍吃完,然后把棍子塞给晏浔,“你丢。” “你吃冰棍还要让我给你打掩护?”晏浔虽然这么说,但还是把木棍连同包装纸拿在手上,带着霜霜离开了厨房。 霜霜大概是心虚,看到楼晏川匆忙打了个招呼,就啪嗒啪嗒往三楼跑去。 楼晏川看着霜霜的背影,又看着捏着包装纸的晏浔,“她这是?” “估计担心偷吃冰棍被你发现,然后报告给家长。”晏浔捏着手中的包装纸,扔到垃圾桶中,然后才对楼晏川说起了病房里的男人。 “看来谢清度果然在安心疗养院遇见的奶奶。”晏浔说。 只是他到这里,依旧没解锁新的记忆,只能看向楼晏川,“你呢?” “有没有什么新发现。” 楼晏川坐在轮椅上。 他半垂着眼,好像是在思索。 过了几分钟,他抬头对晏浔说,“霜霜说的,很多人来找奶奶的事情,我有点印象。” “那应该是5年前。”楼晏川思索,“霜霜那个时候可能5岁左右。” “你当时高中生住校,只有周末能回来半天,不知道这件事也正常。” “我当时半年里可能最多待在家里4、5天,也不太清楚这件事。”楼晏川说,“当时的房子……”他环顾四周,“比现在的要大。” “我住在二楼,能看见门口车辆络绎不绝。” “但是一般来说,很多车都是远远等着,真正靠近家门口的车子,不超过5辆。” “大概是身份有点特殊,每个进来的人,都是撑着黑伞遮蔽四周的窥探。” “我站在二楼,只能看见一个个黑色的伞顶。” “奶奶呢?”晏浔问。 “没见过。”楼晏川说,“这段记忆里,她没出现过。” “不过霜霜说的浑身臭味的人,我倒是知道一点。”楼晏川开口,“和这个副本无关。” “我之前去过一个副本,里面提到了一种隐秘的巫术,中了巫术的人,会从身体内部腐烂,当事人可以体会到活着腐烂的感觉。” “但奇怪的是,无论怎么检查,结果上都会显示这个人身体状态良好。” “有些人甚至会比中了巫术之前看起来更健康。” “看起来面色红润,除了脸上常年伴随着痛苦神色,完全看不出他们的身体已经腐烂。” “巫术最开始的时候,只有当事人自己闻到那种腐烂的臭味。” “接着是一些精通巫术,又或者是对此感应灵敏的人。”楼晏川说,“而随着腐烂加深,渐渐的,一些普通人也能闻到淡淡的臭味。” “但是不明显,最多只是怀疑你没有洗澡。” “如果普通人也能闻到那种让人无法忍受的恶臭。”楼晏川停顿片刻,“那只代表一件事。” “什么?” “他的身体已经从内部彻底腐烂,只剩下了骨架子和一层皮。”楼晏川说,“一般当普通人也能闻到那股好像尸体腐烂的臭味时,第二天这个人就会暴毙。” “更离奇的是,死亡时间往往是几个月之前。” “好像这段时间活着的一直是个死人。” “是仅靠皮囊和骨架活动的行尸。” 楼晏川看着晏浔,“也许谢清度的远房亲戚,就是中了这样的巫术。” 如果事情真如楼晏川所说,那晏浔奶奶在病房的作用就有些微妙。 她到底是为了看守他? 还是他请来的外援? 至于以前那些访客,晏浔觉得,多半是为了寻求奶奶的帮助。 可问题是如此厉害的,让人争先恐后不远千里来拜访的奶奶,为什么又会在近年缠绵病榻? 第282章 狗血家庭剧 “我今天和邻居聊天。”晏浔在所有人用餐完毕后,放下筷子开口,“他说自己在安心疗养院工作过一段时间。” 他看着爸爸,“爸,奶奶不是住在爱心疗养院?” “你认识谢清度吗?” “谢清度?”爸爸的表情是毫不掩饰的不解,“谢清度是谁?我们的邻居?” “就是那个看起来瘦瘦高高的男人。”晏浔说,“和寸头他们几个人住在一起。” 爸爸还是有点不解,但很快在妈妈的提醒下,想起了对方是谁。 “他啊……”爸爸点头,然后又摇头,“没有。” “他这么瘦瘦高高的,要是我见过肯定有印象。” “是吗?”晏浔看上去十分诧异,又有点不知所措,“可我听说,他远房亲戚所在的病房里,有个老奶奶,每次他去看亲戚时,那个奶奶都会和他打招呼。” “我听上去很像奶奶,难道不是吗?” 晏浔看着爸爸,“奶奶的病房里,不是住了个中年人,他有个亲戚经常来看他。” “你真没见过谢清度?”晏浔满脸不信,“是不是爸爸忘了。” 爸爸和妈妈对视一眼,接着才对晏浔说,“你从哪儿听来,奶奶的病房里还有一个叔叔的。” 爸爸轻描淡写道,“你不是没去过那间病房。” “我告诉哥哥的。”霜霜开口。 “爸爸你忘了,那个病房里住了个很臭很臭的叔叔。” “霜霜。”妈妈提醒,“不要这么没礼貌。” 霜霜低头扒饭,不再说话。 爸爸知道晏浔是从霜霜那里知道的消息后,神情稍微有点放松,“他啊。” “我知道。” “那个叔叔是你奶奶以前的熟人。” “正好也在安心疗养院。”他对晏浔说,“你奶奶怕没人说话,就干脆和他住在一个病房里,也热闹点。” 晏浔觉得这句话里的水分,和老板画饼时的水分一样大。 “以前熟人?”晏浔露出恍然的表情,“是以前家里经常来的那些客人吗?” “差不多吧。”爸爸含糊道。 “你什么时候对这个感兴趣了。” “我今天在车库那边的储物室里,发现了一本书。”晏浔说,“上面详细介绍了一些巫蛊害人的法术。” “我就正好想到……”他看着爸爸,剩下的半句话没说,“难道是真的。” 爸爸避开视线,“都是些无稽之谈。” “什么巫蛊害人。” “况且你不是一直不相信这些?”爸爸又问,“之前小时候,你还说你奶奶整天跳大神。” “说老师说了,要破除封建迷信。” 爸爸无奈,“怎么长大了反而对这些感兴趣了。” “晏浔。”妈妈在此时开口,“我们之前不愿意说,也是觉得你对这件事有些反感。” “但既然你问了,我们也不妨告诉你。” “你奶奶以前就是帮人收魂的。”妈妈说着,似乎又觉得这话有些歧义,开口解释,“经常有那种丢了魂的,没有精神或者胡言乱语的,就会来找你来来帮着叫魂。” “叫到了,就能恢复正常。” “不行,就只能一直这么疯疯癫癫地活下去。” 爸爸点头,“之前你还说家里这些客人太奇怪,整天大喊大叫,要不就是盯着一个地方不说话。” “我们看你反感,才完全不提这件事。” “不过你现在既然长大了,告诉你也无所谓。”爸爸说,“以后见到奶奶,就别说她整天搞封建迷信装神弄鬼了。” ……我这么没礼貌的?晏浔纳闷。 不明白自己在这个副本里到底是个什么人设。 不过他还是乖乖点头。 说完这些,爸爸像想起什么似的,看向自己的弟弟。 楼晏川察觉到视线,抬头看着他。 “妈把我们拉扯这么大不容易。”爸爸开口,“你就算反感这些,也别老当着她的面这么说。” “我只是更相信科学。”楼晏川不紧不慢地放下筷子,回了这么一句。 爸爸看起来不是很高兴。 妈妈急忙拍了拍他的手臂。 大概是察觉到餐桌上诡异的氛围,霜霜的脑袋埋得更低。 “你们慢用。”楼晏川说。 “要是觉得我实在碍眼,过段时间我就搬出去。” 爸爸说着有点动怒,“怎么说你几句,你就拿搬出去威胁人。” 他看着楼晏川的腿,又是无奈又是不忍心,“你乖乖待着,真搬出去住,你也行动不方便。” “在家里起码晏浔还能照顾你。” “他总归是要开学的。”楼晏川说,“也不能照顾我一辈子。” “你是他叔叔,照顾一辈子怎么了?”爸爸说。 晏浔:“……” 不是?谁来征询一下他的意见呢? 好好的副本,怎么突然变成八点档的狗血家庭剧? 楼晏川笑笑,大概也是觉得晏浔爸爸这句话不靠谱。 “他会长大成家。”楼晏川提醒晏浔爸爸,“到时候还能照顾我吗?” 他说着便不再理会哥嫂,直接转着轮椅离开了餐桌。 他一离开,晏浔也推开椅子,“我去劝劝他。” “他心情不好。” “心情不好?”爸爸虽然不明白楼晏川为什么心情不好,但还是挥挥手,“你去和你叔说说话,大家到底是一家人,有什么不能说开的。” 晏浔心想,这家里还不知道藏着什么秘密呢,但凡坦诚点,他和楼晏川两个人就不用猜来猜去。 他跟着楼晏川,来到对方一楼的房间里。 “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才特地演的一出戏?”晏浔顺手关上房门问。 “你觉得我住在这里,是谁在出钱?”楼晏川突然问。 晏浔站在门边,“谁?” 他原先以为是楼晏川自己的钱,但后面一想,要是如此,楼晏川也不会特地问他。 “我看了眼账户里的余额,不多。”楼晏川说,“查流水有大额支出,看起来是之前治疗的花费。” “我和你爸的关系不好。”楼晏川开口,“他愿意收留我这件事,我很意外。” “也许人家兄弟情深,见不得你受苦。” 第283章 符水 “和老死不相往来也差不多。” “他说你奶奶是做收魂工作的,我记忆里,对方永远在密闭的房间里,房间里是看不懂的符咒和一些零碎的东西制作的偶。” “听说这项秘术只能传给女儿,我和你爸性别不符,且都没天赋。” “他人比较老实,我人比较叛逆,觉得这都是装神弄鬼的东西,长大之后就离开家里。” “但是我和你关系还不错。” 楼晏川看着晏浔,这部分信息也是伴随着餐桌对话出现在他脑中的。 “你也觉得那些东西是封建迷信,所以从来不去奶奶的房间里。” “你爸因此没少打你。” “所以在我没离开家的时候,你经常来我的房间。” “我跟你说了我想去的地方,你说你长大了也要去。”楼晏川缓慢叙述着,“当然,后续你爸说,我没事带坏你,让我少跟你说话。” “把你送去了寄宿学校。” “我常年在外面,虽然不喜欢家里的工作,但每个月会定点打钱给她。”楼晏川开口,“后面等我回国,才发现她生了重病。” “很奇怪的是,没人能够查出症结所在。” “看起来明明很正常,但是身体却渐渐越来越差。” “你爸很着急,问我有没有钱。”楼晏川说,“我给他拿了一笔,以为他是去交医药费。” “他跟我说,大师说,有这笔钱,就能保她平安。” 这个她是谁,自然不用解释。 “大师?”晏浔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 “嗯。”楼晏川点头,“说是喝了大师给的符水之后,我妈精神能好不少。” “……可奶奶不是本来就懂这个吗?”晏浔问,“这是真大师还是骗子?” “谁知道。”楼晏川说,“记忆里我们是大吵一架,我说他在发疯,这个时候还在封建迷信。” “他说我不懂。” “我们不欢而散。” “我认识的朋友帮我找了名医,不过结论还是一样。”他对晏浔说,“无论怎么检查,身体都一切正常,但是人却越来越衰弱。” “所以我爸真喂符水给我奶了?”晏浔满脸不可思议。 他还觉得他爸看着像个会大喊“打到封建迷信”的人。 “也许。”楼晏川说,“不过我没看到这个画面,应该是我觉得他无药可救,再加上还有工作,只能先离开。” “之后和他语音和短信都联系过,让他还是赶紧把妈送到更大的医院里。” “大师就是个骗子。” “当然,他恼羞成怒把我直接拉黑。”楼晏川说到这里,甚至想说荒唐。 “我妈也知道?”晏浔问。 “应该是知道的。”楼晏川说。 “那我呢?”晏浔指着自己。 “你?”楼晏川摇头,“我猜你不知情。” “不然肯定也会嚷嚷着,让你爸也去看看脑子。” 他现在就想让他爸去看看脑子,晏浔想,“难不成日历上的日期,是见大师的时间?” 可他奶奶都已经在疗养院住了那么久。 找大师都是在楼晏川没有摔断腿之前的事情,他爸妈看着奶奶没有任何好转,难道还会继续相信大师,执迷不悟下去? 又或者找大师是假,另有目的是真。 “不管她是不是去找大师,我们都没办法到那个地方确认。”楼晏川说,“只能在别的地方找线索。” “但我看你至今什么记忆都没出现,可能这些事情,确实是你爸妈一直瞒着你进行的。” “我记得我出了意外之后,你爸第一时间知道了我的消息,解除了拉黑,和我取得联系。” “然后把我接了回去。” “之后我便住在你家,当然那个时候你奶奶已经不在家中。” “我爸是这么慷慨,注重兄弟情谊的人?”晏浔问,“他怎么知道你摔断腿的?” “出意外的事情是个大新闻?” “不算,没多少人知道。”楼晏川说,“当时我们也是一组人去的某个文明遗迹。” “那地方冲突不断,很多人都是抱着回不来的想法去的。” “当时请了不少当地保镖,其他人除了睡不好和挨饿也没太大问题,我运气不好。”楼晏川说,“一个一个据说是史前生物留下的遗迹时,从巨石阵上跌落。” “在当地昏迷了几天,队友都以为我要死了。” “没想到还是活了过来,当地医疗条件不好,最后才辗转回国治疗。”楼晏川指着自己的腿,“只不过腿是不行了。” “那我爸怎么知道你出了意外?”晏浔问。 “他说是兄弟之间的感应,突然觉得心很慌,想着联系我,发现完全联系不上,最后还是我留在那边的队友充电后接通电话,和他说了这件事。” 楼晏川脸上浮出一点笑意,“挺兄弟情深的,不是吗?” “我怎么感觉有鬼。”晏浔走到楼晏川的身边,“然后呢?” “然后我发现妈不在家里,问他,他说妈住在安心疗养院,那边稍微缓解了她的病情,现在能坐起来和人聊天说话。” “我说我想去看看。” “他说不行。” “妈身体没好,看你坐在轮椅上肯定受不了。” “为了不刺激她,我还是等等再说。” 晏浔点头,“所以你没去。” “那个时候他们已经不住在那栋房子里。”楼晏川说,“那个楼房没有电梯。”他看向晏浔,“他是故意不让我去的。” 楼晏川完全不能行走,步梯房差不多等于把他半软禁在家中,哪儿都去不了。 “你没问他,老房子为什么不住了?”晏浔说。 “他说因为给妈治病,花了很多钱,只能先卖了老房子抵债。”楼晏川复述着晏浔父亲的借口,“虽然步梯房不方便,但是租金便宜,只能先委屈我一段时间。” “那个房子不大。”楼晏川看向晏浔,“所以我俩住在一间。” “你爸说,这样你照顾我也方便。” 晏浔有点不信,“我没反抗?” “反抗了,你爸说断你生活费。”楼晏川慢慢开口,“说小叔是你的家人,一家人就要互相帮助,团结友爱。” “况且等拿到一笔钱,他们就能买新的房子,不必再住到这个出租屋里。” 第284章 大新闻 “那笔钱是什么钱?”晏浔问。 “没说。”楼晏川说,“我和你爸关系不好,我觉得他心中有鬼,自然也不会问太多。” 楼晏川不知道,他的父母不会说,晏浔想来想去,觉得有些细节恐怕只能从谢清度那里知晓。 他还记得今天舒凡特地去方烁家中试探林雯,也不知道对方试探出了结果没有。 …… 餐桌上的林雯当着剩余三人的面开口,“我可能之前就认识楼晏川。” “嗯?”方烁看向她,“你认识?” “嗯。”林雯点头,“你们刚刚不是在讨论晏浔,我突然想起来,我在哪儿听过这个名字。” 方烁刚想说,你不是一早就听过晏浔,还让我小心他,转瞬便想起林雯应该是另一个意思。 “你是说,你在副本里听过他的名字?”方烁不确定地问。 林雯点头,她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舒凡和段颂恩,“之前我去过一个特别的小岛,那地方交通不便,只能由当地向导带着前往。” “于是便有人组队,我是在那个时候认识的楼晏川。” 她飞速把和楼晏川认识的经过,以及谢清度和晏浔的事情说了一通。 “他说他有个侄子,刚刚考入云山大学。” “我恰好想起了我们上学时候的一个学弟。” “学弟?”舒凡好奇,“哪个学弟?” “你们也认识,就是寸头宿舍里那个不说话的人。”林雯开口,“就是那个NPC。” 她把NPC说得过于自然,让舒凡也有些恍惚,怀疑自己是不是猜错了她的身份。 “他?”方烁的记忆里没有这个人的存在,“你们怎么认识的?” 林雯三言两语便说明了她知道谢清度的原因。 “有件事很奇怪。”林雯说,“谢清度有个远房亲戚。” “对方是个名人。” “据说资助了不少贫困学生。” “那他还需要勤工俭学,领补助?”舒凡不解,“他这个远房亲戚不给钱?” “俩人没有血缘关系。”林雯说,“我也是偶然才知道这件事。” “可能他们之间有什么矛盾。” “而且在临近毕业时,他这个亲戚一直住在疗养院里,医疗花费不少。”林雯说,“应该是没有多余的钱补贴给他。” “除了这个,你有没有想到别的线索?”方烁问。 林雯摇头,“我猜应该是楼晏川或者晏浔那边,找到了一些线索,触发了这段回忆,所以我才能知道这部分内容。” “你今天下午有没有什么收获?”她也询问方烁。 “投稿失败了30次算不算收获?”方烁无奈道。 “我在邮箱里找到了退稿30次的邮件,每一封我都有保存。” “书房里我找到了自己高中参加比赛的获奖证书,还有大学时候在一些期刊上的投稿,大四那年顺利出版了自己的第一本小说。”方烁说,“可以说早年是人生赢家对照组。” “就是后面屡屡受挫。”方烁叹气,“可能是之前人生太顺遂了吧,之后写的东西要不是不卖座,要不就是被说无聊透顶。” “你不是写恐怖小说的?”段颂恩问,“恐怖小说也能无聊透顶?” “评价是不恐怖,但很催眠。”方烁回忆着退稿信的内容。 “网上也有说我江郎才尽的……” “总而言之,毕业之后我就一直很失败。”方烁叹气。 “有编辑让我去实地取材,不要闭门造车。” “还有人跟我说,让我搞个大新闻,这年头会写东西没用,还要会营销。” “不过我觉得我也不是营销的料。”方烁指着自己,“我看了我的聊天记录,还有和编辑的邮件对话,我感觉我和人交流都磕磕绊绊的,更别说去网上营销。” “实地取材?” “怎么实地取材?” “那个编辑是我以前合作过的,他说自己认识一个大师,有需要的话我可以问问大师。”方烁开口,“说我写恐怖小说的话,从大师那里可以汲取不少灵感。” “骗子吧。”段颂恩怀疑。 “但我也是病急乱投医。”方烁说,“看聊天记录,我应该真的找了那位大师。” 舒凡好奇,“大师和你说了什么?” “大师和我分享了两个有点邪门歪道的方法,一个是吸人气运的,一个则是镇压恶鬼的。”方烁回忆,“吸人气运有损功德,为了不让某种规则发现,最好是分散开。” “他这么清楚,难道帮人做过这种缺德事?” “这就不知道了。”方烁当然不会蠢到这么去问大师,“不过我倒是问过,吸人气运怎么才能不被发现。” “大师说,只要把和主人相关的东西,放在被吸气运的人周围就行。” 方烁看着餐桌上的三个人,“什么都可以。” “只要是主人赠与的,被大师用巫术加持过的东西,都可以吸走人的气运。” “但这也不是万全之法。” “最好的还是有人能帮自己挡灾。”方烁说,“对方是他的替身,就算有反噬也是冲着那个替身来。” “不过替身难找。”方烁说,“对命格和生辰八字都有要求,他这么久,也就听说过一例。” “一例?”舒凡重复着,“这种邪门歪道的方法还有成功的?” “我也是不信,不过大师说,不信就当他说个故事。” “我问,这件事是大师操手的吗?” “大师说不是,他没那个本事做替身,只能搞点吸人气运的小把戏。”方烁说。 舒凡心底有些疑惑,副本按理说不会出现没必要的线索,既然大师这个线索在方烁的回忆里,占据了极大的比例,那就证明对方的存在和副本的走向密切相关。 可他们这些人中……除了方烁好像都和大师没有联系。 “那你之后创作出了什么精彩的小说吗?”段颂恩问。 第285章 安心疗养院 “甚至我看了我的搜索记录,还有如何营销自己以及起号教程。” “看上去我是准备搞个大新闻。”方烁叹气。 “你们呢?”林雯问对面的二人,“你们有什么发现?” “就是群里说的。”舒凡也叹气,“晏浔他们发现,黑色屋顶那个遛狗男和我是一个学校毕业的。” “你们也看到了,他和杜云一样,都喜欢小动物。” “喜欢小动物这点,我的想法和你一样。”方烁开口,“有点问题。” 玩家们都知道,在副本世界过分强调一个人多么好心,大概率有问题。 “我这边倒是有个很无关紧要的情报。”段颂恩说,“这是我在翻自己房间里的照片时发现的。” “我大学时,在一个叫做安心疗养院的地方打工。” “那边算是高端疗养院,所以报酬丰厚,我因为父母负债的关系,大学时一直在这个地方打工。”段颂恩说着,把那张合照拿了出来,放到了餐桌上。 方烁和林雯定睛一看,照片上的段颂恩站在合照的右侧方,身后是安心疗养院的招牌。 旁边是穿着疗养院制服的其他护工。 “我刚刚听你说,寸头那个室友的亲戚就住在疗养院里,所以想着会不会是这家。” 方烁摸着下巴,“有可能啊!” “这副本应该不会开那么多疗养院吧。” 他说着就拍了一张照片,“介意我发群里吗?” 段颂恩摇头,她也好奇疗养院在这个副本里的作用。 方烁见段颂恩同意,便把这张合照发到群聊中。 …… 晏浔看着方烁发出的照片。 “段颂恩居然真的在安心疗养院工作过。” 他很快在群里回复了方烁—— 【晏浔:这是段颂恩上学时打工的照片?】 【方烁:对,林雯说她想起来,自己和楼晏川以前见过,是不是你们找到了什么线索?】 【楼晏川:我找到了以前的一个旅游视频。】 楼晏川把那个视频的网址发到群里。 【方烁:!!我们怎么就没想起来,在网上搜搜呢!】 【方烁:我也去网上搜搜我的笔名。】 【晏浔:你是恐怖小说家?你最近的恐怖小说是什么题材?】 【方烁:没什么作品产出的恐怖小说家。】 方烁简单地把自己的经历说了一遍。 晏浔听着方烁发在群里的语言—— “反正我就是找了那个大师问了问,但是看样子,我还是没什么灵感,小说写得不太顺畅。” 晏浔也在群里发了语言,“我这边关于大师,也有点线索。” 他把楼晏川说的自己奶奶重病,父亲去寻求大师帮助的事情,告诉了方烁。 大家都在群里,也都能听见这些消息。 杜云看着群里的聊天,忍不住私戳晏浔—— 【杜云:你俩这个大师会不会是一个人?】 【晏浔:应该是。】 晏浔又在群里询问方烁那个大师的长相。 【方烁:很普通,有个山羊胡子。】 【方烁:@竹竿 你之前是不是在安心疗养院待过一段时间。】 竹竿在群里基本不说话,即便被方烁艾特也没出现。 【寸头:他估计在便利店打工,没空看手机。】 【方烁:那我去找他。】 晏浔思索着,“这样看起来,方烁一家和谢清度的交集不深。” 方烁和林雯毕业的时候,谢清度和他们不在一个校区。 之后林雯便成为了风光摄影师,到处跑。 方烁在家中创作……看起来和谢清度没有交流的机会。 但晏浔觉得, 如果不是有特殊的意义,没道理他们五个家庭间有这样千丝万缕的联系。 还有方烁提到的那个例子。 “大师说,他见过吸走气运之后,找人做替身的方法。”晏浔想了想,“这人应该是谢清度吧?” “可按照霜霜的说法,谢清度的那个远房亲戚,在病房里一副被巫蛊缠身命不久矣的样子,要是借命的方法这么好用,应该不至于如此。” “谢清度知道自己被对方当做替死鬼吗?” 在其他人的描述中,直到死前,谢清度依旧经常去疗养院里看望自己的亲戚。 “你觉得方烁家里的秘密是什么?”楼晏川打断了晏浔对于谢清度的研究。 “他不是说,编辑说他应该要炒作,弄个大新闻出来。”晏浔开口。 “所有人都说他是少年天才,但是昙花一现。”晏浔说,“你觉得这个情况下,弄个什么大新闻合适?” “说自己撞鬼了?所有书中的经历都是亲身体验的?” “又或者有更特殊的。”晏浔脑袋里盘着他们几人的关系,“方烁毕业之后一直待在这座城市,没离开过。” “他们的家庭中,似乎只有林雯与谢清度有短暂的交集,但也只是看过对方的补助申请以及知道谢清度这个人。” 寸头几人和谢清度有深仇大恨。 “我们奶奶可能与借运和替死鬼这件事有点联系。”晏浔说。 “杜云是谢清度的半个老板。” “段颂恩在疗养院工作过,所以肯定和谢清度有过接触。” “只有方烁和林雯两个人,似乎都没和谢清度有正面接触。”晏浔看向楼晏川,“会不会和方烁的大新闻有关?” “方烁认识寸头他们吗?” “按照方烁的说法,他当时就是纯宅男,大部分时间都在宿舍里不出去,他和杜云也不一样,谢清度入学时,方烁和他不在一个校区,用不着他跑腿。” 晏浔嘀咕了半天,“但要是他们一家和谢清度只是这种程度的交集,不可能被扯到这个副本里。” “去问问他和大师最后一次的对话是什么时候。”楼晏川突然道。 晏浔被点醒,立即询问方烁。 方烁虽然不明白晏浔的意图,但还是报出了时间。 肌肉男也在群里,他看见方烁说的时间忍不住开口—— 【肌肉男:这不是我们去毕业旅行的时间?你当时去找大师了?】 【方烁:毕业旅行?】 方烁大概是想起了群里肌肉男说过的,他们宿舍在毕业前夕,组织了一扬毕业旅行。 也许是觉得副本里不会出现那么多的巧合,他很快在群里询问—— 【方烁:那个湖边别墅的位置在哪儿?】 肌肉男报出地址。 【方烁:?这么巧?】 【方烁:我说的那个大师,就住在附近。】 第286章 替死鬼 大师和寸头认识。 【方烁:我听大师说,这边的别墅都是他亲戚开发的。】 【方烁:特地留了一片,给家里人。】 【方烁:难道寸头和大师是亲戚?】 方烁的话让群里陷入暂时的沉默。 寸头过了一会儿才在群里说—— 【寸头:那片确实都是我亲戚开发搞得别墅度假区,所以给我留了一栋可以平时住。】 【寸头:你说的大师我好像有点印象。】 寸头只在群里说了两句,没有继续说下去。 晏浔看着他在群里的发言,“他肯定又找到了新的记忆,心虚所以不敢说话。” 寸头担心他们通过他的只言片语找到自己家的秘密,先一步完成支线2,于是选择沉默,不透露更多的线索。 可如果大师真的是寸头的亲戚。 那晏浔突然觉得过往的一切有迹可循—— “大师知道偷人气运的方法。”晏浔说,“他帮助某人偷别人的气运,但需要借助一些工具。” “谢清度的远房亲戚以前就爱资助贫困学生。”晏浔脑袋里模拟着那样的画面。 一个经常帮助你的好心人,给你寄来的冬季衣服又或者学习用品你会扔了吗? 况且那个大师说的法子,根本不需要当事人随身携带,只要放到周围,就能帮着吸走气运。 “远房亲戚即便如此还是不满足,希望有人能成为自己的替死鬼,帮自己挡灾。” “可大师说了,那个人必须命格特殊,并且一般人做不了那样的事情。” “寸头既然和大师是亲戚,也许在家庭聚会又或者什么扬合,听大师说过。”晏浔又用纸笔写写画画,“假设开学报到时,大师恰好见过谢清度,知道对方就是替死鬼,也知道对方命格特殊,所以才让寸头小心谢清度。” “按照杜云的说法,寸头等人之前的排挤,只是停留在把谢清度关在门外,特地去酒吧找茬的阶段。” “和后面他知道谢清度在那个地方打工,完全两个态度。” 虽然楼晏川已经猜出了谢清度在哪儿打工,但晏浔还记得自己说过,不告诉任何人,于是便没明说。 “寸头好赌,在别墅的那天晚上喝了酒,所以冲动之下打死了谢清度,再加上谢清度身体本来就不好,被寸头那么虐打,意外丧命也不是不可能。” 晏浔终于停下了在纸上的鬼画符。 “所以对支线任务2来说,这个就是寸头一家的真相。” “寸头在毕业前夕,残忍地杀死了谢清度。” “但有一点很奇怪,也是我之前没想明白的。”晏浔看着楼晏川,“这件事发生在毕业前夕,无论怎么看,衬衫和肌肉男都难脱关系。” “肌肉男毕业后选择在游乐扬打工,隐瞒自己云山大学毕业的事实。” “衬衫拿到毕业证却大摇大摆地继续面试公司,直到被公司发现开除,到处投简历也拿不到一个面试邀请。” “如果他们在别墅杀人的事情暴露,衬衫别说是拿不到面试邀请,我看蹲大牢才是他的结局。” “公司那边知道的应该只有他上学时霸凌舍友,以及舍友因此去世的消息,并不清楚寸头在其中参与了什么。” “从毕业到衬衫被公司开除,中间过了至少一年多。”晏浔说。 “衬衫能这么有恃无恐,还能安心去面试的原因,恐怕是因为他确信谢清度的尸体,又或者对方的死亡不会被发现。” “那地方恰好是寸头亲戚开发的别墅度假区。” “寸头的亲戚大师当天也在那个度假区里。” “看来这个大师帮他们掩盖了谢清度的行踪,并且处理掉了谢清度的尸体。” 对方既然是寸头的亲戚,且是个会谋划吸人气运的狠人,干出这种事情也不足为奇。 晏浔又想起了那个在储物室里发现的巫术—— 将人的头颅和四肢切割,分别埋在五个不同的房子里,既能镇压恶鬼,又能防止诈尸和恶鬼报复。 “大师说,想找到替死鬼,必须对方命格也很特殊才行。” “谢清度的命格非常特殊?” “这才被那个远房亲戚当做替死鬼,死后身体还埋在6个不同的地方。” 按照巫术上提到的方式,头颅和四肢必须放在特定的方位,剩下的躯干只能放在中心位置。 以他们这个社区来看,放躯干的地方只能是白房子里。 那里恰好位于这五个角的中心地带。 “寸头真正发狂也是因为知道谢清度还在那里打工……”晏浔看着楼晏川,“我怎么感觉,比起晦气让他输钱,寸头真正害怕的是他不能说出来的东西。” “大师说谢清度命格特殊,那本书上也写了,这是专门镇压恶鬼的法术。”楼晏川思索,“会不会谢清度的命格特殊,就是死后一定会成为恶鬼,还是大恶鬼,所以寸头才惧怕?” “那他还敢打死谢清度?” “这种情况不是谢清度稍微身体差点,他就要跪下求着谢清度去医院,生怕他不小心噶掉?” “他打工的那个地方,是不是还要做点小手工?”楼晏川问。 晏浔:“……” “是。”分纸钱,叠金银元宝还有凿铜钱应该都算是小手工吧,晏浔想。 也难为楼晏川还特地替换了关键词。 “他和我说,他确实会帮着公司的人,做些手工活。”晏浔说。 谢清度亲口和他说,他平时会帮着叠金元宝和凿纸铜钱。 “我是听说,有些命里带煞的人,一旦沾染上这些生意,不仅会冲撞他人,有些东西也会控制不住。”楼晏川说。 “既然他是那个亲戚的替死鬼。” “也许那个亲戚最害怕的就是他接触这方面的东西。” “一旦接触到这些东西,那个替死的法术说不定就被他身上的煞气冲撞没了。” 楼晏川说,“既然霜霜说,那个叔叔浑身恶臭,看来那个法术早已失效。” “他想不到办法,只能找你奶奶求助。” “寸头既然能从自己叔叔那里,知道一些信息,应该也是知道了疗养院那个人半死不活的惨状。”楼晏川说,“对死亡的恐惧和被巫术缠身的痛苦,让他决定打死这个怪物。 ” “谢清度在他看来不是人,而是煞气和恶鬼的化身。”楼晏川露出了一个有些虚伪的笑容,“杀死一个怪物和非人,对他来说,也许不需要下定什么决心。” …… 寸头在自己的卧室里坐立不安。 甚至频繁探头,想看看外面的竹竿回来了没有。 他在房间里踱步,终于给杜云发了个消息—— 【寸头:我能不能去你那边住一晚?】 杜云看到这个消息,就立即截图发给晏浔。 【杜云:哥,你看!】 【杜云:他这是什么意思?】 晏浔也是没想到寸头居然这么沉不住气,他把自己的屏幕面向楼晏川。 楼晏川看着上面杜云发的消息,“你收的这个小弟,倒是很忠心。” “看来寸头应该是想起了什么。”晏浔说。 “不然不会想去杜云那边待一晚。” 此时竹竿还在便利店打工,衬衫和肌肉男尚且没有反应,证明他俩还没“回忆”起湖边别墅里发生的事情。 晏浔给杜云发了消息。 【晏浔:你说可以,顺便问问他为什么要在你家居住。】 杜云秒回收到。 然后又回复了寸头。 寸头还不知道杜云已经和晏浔联合,看到杜云的回复,心底稍微松快了些。 【寸头:谢了,兄弟。】 【寸头:我马上来。】 寸头抓着手机就往门外走,却没想到在走廊上碰见了衬衫。 衬衫纳闷,“你出去?” “嗯,我出去转转。”寸头敷衍道。 “这个点出去转转?”衬衫看着窗外,此时外面路灯亮起,已经彻底天黑。 他不懂这有什么好出去转转的? 不过他来这个副本,也没准备解密,只想着混过15天就行。 所以听寸头这么说,衬衫也没在意,只是叮嘱,“那你记得别离开太久,不能离开家里超过36小时。” 寸头一想到这36小时的规定,就在心底大骂副本。 他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么倒霉,抽到了这种副本角色。 他看着一脸平静的衬衫,知道对方肯定什么还不知道,心底又顿时多了一些优越感,“嗯,我记得,放心36小时肯定回来。” 他说着就绕开衬衫,往楼下走。 只是没想到,在打开门时,居然撞见了从门外进来的竹竿。 在看见那个高瘦身影的瞬间,寸头的身体有些哆嗦。 尤其对方站在门外的回廊上,外面的黑夜与他近乎融为一体。 回廊上的感应灯似乎是坏了,明明竹竿站在那里,却没半点反应,让突然打开门的寸头吓得哆嗦。 大概是开门的动静有些大,此时回廊顶部的感应灯终于亮起,也让寸头看清了竹竿的模样。 竹竿身上依旧是那熟悉的洗到泛白的衣服。 看见寸头,他只是木讷地站在那里,似乎想等寸头先离开。 寸头心虚又害怕,并不敢直视他,只能让开一些距离,从另一边离开。 “这么晚,还出去吗?竹竿突然问。 “啊,嗯。”寸头含糊道,要是以往他肯定会说“关你屁事”,但陡然浮现的记忆,让他突然有点惧怕眼前的竹竿,只能像失去语言功能一样,发出模糊的应答声。 衬衫是跟着寸头后面下来的,他看见竹竿还有点意外,“你不是去便利店打工了?” “嗯,我身体不舒服先回来。”竹竿说。 “身体不舒服那就休息。”衬衫问,“你这打工确实有点多。”就算是NPC也不能这么造,衬衫心底想,白天在集市打工,晚上还去便利店,奥特曼来了都要亮灯。 “你哪儿不舒服?” “我的脖子还有身体都有点疼。”竹竿摸着自己的脖子和四肢,“好像被人砍断一样的疼。” 寸头一听这话,更是吓得和鹌鹑一样。 生怕眼前的竹竿突然变异。 他也顾不得自己这样是不是太不自然,直接回头往杜云家的方向跑,让站在门口的衬衫摸不着头脑。 “这么急?”衬衫纳闷,“他去杜云家能有什么事?” “总不能是发现……” 衬衫想说是不是他发现自己家里秘密了,又想起自己身边的这个是NPC。 虽然NPC对任务和副本这些关键词没太大反应,但也保不准有纰漏的……衬衫想到这里,还是咽下了剩下的半句话,只是打了个哈哈。 “发现什么?”竹竿像是没看出衬衫的吞吞吐吐,好奇地询问。 “没什么。”衬衫说,“这人就是有点不合群。” “估计是去杜云家里打游戏去了。”衬衫随便找了个借口,“你不进来?” “不是说身体不舒服?” 竹竿这才点点头,跟着衬衫回到了家中。 “我准备随便弄点吃的。”衬衫说,他在厨房里找到了泡面,“你吃什么?” “我不饿。”竹竿跟在衬衫身边。 “我晚上吃了别的东西。” “对了。”衬衫一边煮泡面,一边问竹竿,“他们在群里发的消息你看了吗?” “你之前是不是在安心疗养院工作过?” “安心疗养院?”竹竿重复着这个名字,似乎在回忆什么。 好半晌,他才对衬衫说,“我有个远房亲戚住在这里,有时候我会去看他。” “那真是巧了,段颂恩之前也在这里工作过一段时间。” 衬衫回头,“说不定你俩见过。” “你看看群里的消息。” 竹竿闻言打开手机,一眼就看见了群里那张段颂恩和其他工作人员的合照。 他看了那张合照好一会儿,“可能见过。” “疗养院的人,这么年轻的很少。” 他转换了群里的语音,看着大师的关键词,谢清度心中有种不舒坦的感觉。 然而他却找不到让他不舒坦的缘由,在看见段颂恩那张照片的时候,他心中的情绪更如同黑水一般将他淹没。 尤其在得知大师可能和寸头有亲戚关系后。 他心中更是涌现了想把他们吊在铁钩上,一片片凌迟的恨意。 这样不好,谢清度很快对自己说。 他就是因为身上煞气太重,老是想东想西,养父母才会遭遇不测……他必须听叔叔的,压抑愤怒修养身心才行。 就算是寸头这样的垃圾,他也没有必要和他纠缠,这样的小人越搭理越来劲。 谢清度的脑袋里不断出现叔叔的告诫,又在心中默念叔叔教他摒除杂念的口诀,努力让自己远离那些负面的情绪。 第287章 成名机会 此时杜云正在打游戏,寸头心想这都什么时候了,居然还有心情打游戏? 但又想到自己现在只能暂时借住在杜云家中,只能摆出讨好的态度,“在打什么游戏?这么有意思?” “就是之前直播没打完的游戏。”杜云没说自己准备在游戏里找线索,只是坐在电竞椅上回头,“你不待在自己家里,来找我是要说什么?” “我刚刚想起了一些东西。”寸头说,“我俩以前在学校见过。” “我们一个校区的当然见过。”杜云一副“你大老远来就说这个”的表情,“我还当什么稀奇的呢。” “我俩不仅见过,我们宿舍还是在一栋楼里。” “对……一栋楼。” 寸头下意识重复着,他看着杜云,“你和竹竿,不是,谢清度关系怎么样?” “还行?”杜云说,他上下打量寸头,“你是想起我们上学时的事情了?” “一点点,就一点点。”寸头比划了一个手势,“就这么多。” 他看着杜云,“你先说,你和谢清度关系怎么样?” “你不是也想起来你和竹竿以前认识?” “你怎么想起来的?”寸头突然反应过来问道。 “我在家里找到了校园卡,还看了我以前的直播切片。”杜云说,“发现我俩以前认识,他经常帮我跑腿。” 这部分信息,杜云觉得没有隐瞒的必要。 他的余光一直盯着屏幕一角最小化的语音对话框,寸头来之前他就已经拨通了晏浔的语音通话,此时晏浔正在另一边安静地听着他和寸头的对话。 “经常跑腿……”寸头重复着这句话,“你还知道什么?” “怎么一直是你问我?”杜云语气有点不悦,“我都和你说了这些信息,你难道不说点你发现的?” 寸头抹了一把脸,“我也不知道我怎么就抽中了这种人设。” 他对杜云说,“我发现我在上学时,一直看谢清度不顺眼,没少打压欺负他。” “什么特地把他关在门外的事情没少干。”寸头说,“窝草,我这角色设定还真不是人。” “然后呢?你找我忏悔来了?”杜云问,“我又不是谢清度,你忏悔应该去找本人。” “你是不是以为我欺负谢清度,是看他穷,再加上父母双亡没人撑腰,才这么嚣张?” “不是吗?”杜云问,“反正我记忆里,你有恃无恐。” “不是。”寸头立即反驳。 “你看群里的消息,应该能看出方烁说的大师,是我的亲戚。” 寸头大概也是六神无主,只想找个人商量,此时也管不了杜云会不会知道自己家中的秘密,只是紧张地绞着手说,“我和我这个亲戚关系不错。” “他无儿无女据说先天残疾,所以对我挺好。” “那天开学也是他送我来的。” “他到了宿舍看到谢清度,表情就有些不对劲。”寸头回忆着脑袋里出现的那些画面,“中午在包间吃饭时,我问他怎么回事。” “他对我说小孩别管太多。” “但最后临走前,还是对我说防着点谢清度。” “我问原因,他让我别问。” “我最开始听他这么说,还以为谢清度有什么来头,后面知道他无父无母家里也没什么钱,还要申请贫困补助,我就没拿他当回事。” 杜云,“所以你就欺负谢清度了?” “你不知道!”寸头此时声音大了起来,“他每次总拿那种阴恻恻地眼神看我们。” “而且平时在宿舍里不说话,和鬼一样。”大概是被记忆影响了,寸头的情绪也变得不太稳定,好半晌,他才突然反应过来,“……我为什么要这么激动?” “这又不是我的记忆。”他奇怪自己刚刚为什么要如此激动,寸头摸着自己的脑袋,“难道我被记忆影响了?” “反正大概就是这么回事。”寸头对杜云说,“之后我又去问了我那个大师亲戚,他才跟我说,他以前接手了一个生意。” “那个生意是帮人夺走气运改名的。” “但是这生意不是一般的邪门,先要找那些年轻且阳气旺的人,从他们的身上拿走点气运,但不能过分,一旦过分被规则注意到,就会损坏自身修行,不管是对施法的还是雇主本身都不好。” “所以他想了个主意,用资助贫困生的借口,将吸人气运的小物件,寄给受资助的学生。” “同时,要想把自己的命格彻底转变,还要再找一个天生煞气重的人,这个人出生年月都有讲究,一旦横死就会变成邪祟。” “没点本事的镇压不了。” “但只要施法成功,这人身上的煞气便能瞬间扭转成生气,滋养雇主的命格。” 杜云听得频频点头,直到听到“煞气扭转”这儿,才感觉不对劲。 “不是,你等等。”杜云做了个停止的手势,“按照你这说法,这个煞气重的人,给那个大师改造成人形充电宝……” “那他还能活吗?”杜云问。 寸头没说话。 杜云明白了他的意思。 也是,都给人直接来个两级反转,那能活命才怪。 “所以你叔叔干的就是这么损阴德的事情?”杜云一合计,就知道寸头说的那个人是谁了。 “那个煞气重的是谢清度。” “远房亲戚是想要利用他身上煞气,做法事改自己命格的?” 杜云说到这里,又不懂了,“不是,你都知道这人煞气重,不躲着他还去惹他干嘛?” “我又不是他,我怎么知道?”寸头受不了道,“但我觉得这角色就是个蠢蛋,估计是想用这种办法,把谢清度逼出宿舍。” 杜云:“……” “你都说他没钱了,不住宿舍能住哪儿?” 寸头无奈,“要是这副本里的人也这么想,压根就没这么多屁事。” “还有一点,我确信操刀转换命格法术的人,不是我那个亲戚。” “是另外一个人。” “听我亲戚的意思,那人也是老前辈,干完这票就准备金盆洗手……” 杜云:“……” “这不是给自己立flag吗?” “所以最后转换有没有成功?”杜云又问。 寸头摇头,“我也不知道。” “但有一点,是我亲戚和我说的。”寸头看着杜云,“为了防止这个人的煞气过重,直接反噬给施法的人和雇主。” “施法开始后,千万不能让他接触那些特殊行业。” 杜云递过去一个迷惑的眼神。 “就是丧葬行业。”寸头说,“这些白事相关打阴间交道的,不仅会加重他身上的煞气,还会反噬到那个想要吸走他气运的人身上。” “这能管得住?”杜云不信,“我看他穷到差点去卖血,要是有人高薪聘请,他能不去?” “我那个亲戚说,雇主有办法。”寸头说,“我亲戚估计担心我害怕,又跟我说不用特别惧怕谢清度。” “这人从小到大学的都是克制自己,绝不会伤害其他人。” …… 寸头和杜云的对话,晏浔在另一边听得一清二楚。 估计也是觉得自己说得够多,之后不管杜云怎么问,寸头都只说自己不知道。 晏浔先挂断了语音通话,然后才给杜云发了个OK的表情。 “我估计寸头想起来的不只这些。”晏浔说,“他特地说到丧葬行业……”他看了眼楼晏川,寻思这是寸头说的话,便又继续道,“应该是想起了别墅里的东西。” 不然这种细枝末节的东西,他根本没必要特意提。 就是因为想起在别墅里,自己为什么会打死谢清度,他才下意识交代了这个让他在意的点。 ——他是因为谢清度接触了丧葬行业,煞气即将反噬,才情急之下杀死谢清度的。 这不是他的本意。 即便寸头是玩家,以上行为都是副本的设定,在记忆的影响下,他还是本能选择了替自己开脱的借口。 “他就是太在意,所以才会和不知情的人,提到谢清度不能接触白事行当。”楼晏川明白晏浔的意思。 “触发寸头记忆的关键词,是那天他和大师都在湖边别墅区,并且方烁也在。” “既然他和杜云描述的记忆,都和大师有关,那估计他想起来的还有……” 晏浔停顿了下,“那天大师来到别墅房间后,他们一起动手处理谢清度尸体的画面。” 不然就算寸头是新手玩家,也不至于发现室友其实是被自己杀死的后,就惊慌失措连夜投奔别的玩家。 大概是记忆中处理谢清度的画面过于真实,他害怕谢清度找到记忆后找他索命,这才匆匆逃离。 “那件事发生时,方烁也在那个别墅区。” “当时那个别墅区投入使用了吗?” 晏浔想着,便去搜索了下那片湖边别墅的名字,却没想到第一个出现的却是别墅闹鬼的传闻。 说曾经别墅区的保安,在深夜看到过一个瘦长的身影,长时间徘徊在湖边,等用手电筒照过去的时候,却发现那里什么都没有。 保安怀疑是小偷,便想着再仔细看一眼。 他拿着手电筒走了几步,却很快听到了同事的大呼小叫。 等有人匆忙过来把他拉扯上去,保安这才发现,不知不觉中,他已经往湖中心走去,同事们拉住他的时候,水深已经漫过了他的腰腹。 之后,那天的保安全部发了高烧。 再然后就是来这里度假的人,也说每次住到别墅里,总是幻听,好像有人在他们耳边说话。 有时候是窃窃私语,有些时候则是在“谋划”怎么把他们杀了。 这种传闻越来越多,久而久之……这一片湖边别墅也因为这个原因慢慢荒废了下去。 当然,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开发商陡然横死家中,之后因为抢夺家产等等闹出了不少丑闻,更是牵扯出了一桩命案,之后又因破产,别墅区无人接手,只能慢慢荒废,成为了那一片的著名烂尾建筑群。 晏浔看着网上的这些新闻,自然也看见了人去楼空的“服务中心”。 服务中心是一栋引人注目的白色建筑物,与他们这个社区里的物业白房子有7、8成的相似度。 但也仅此而已,那些别墅和他们这个社区里颜色各异的房子没有半点相似。 按照网页上搜寻的资料,湖边别墅区从交付到荒废至少是5年前的事情。 寸头等人去湖边别墅,则是别墅区还没交付前。 按照时间线,每个人的记忆都是停留在竹竿顺利毕业一年多后。 此时晏浔大三,谢清度等人毕业一年多,正在找工作。 晏浔在网上搜了方烁的笔名,正如对方所说,能搜到的只有他早年的作品,毕业之后对方的创作之路一直不顺,与之相反的倒是林雯不断获奖,名声大噪。 林雯的杂志访谈里,有提到过她有个上学时就在一起的男朋友,对方醉心于文学创作,她也很支持对方。 访谈下面有人好奇问,林雯对象有什么作品。 有人回复—— 【以前写得还行,现在无聊得让人想打瞌睡,也是拉了。】 【最搞笑的还是他的博客,天天在那边无病呻吟还神神叨叨的,最近说自己找了个大师,说他30岁之前必定会名声大噪,不亚于林雯。】 【他也是蛮搞笑的,林雯都在国际上获奖了,他拿头去比?还是准备拿个诺奖?靠他那个无聊小说?】 有好事者问了林雯男友的博客。 对方很快回复了地址,又叮嘱这人要偷偷看,说大艺术家很讨厌别人打扰他。 晏浔点到那个博客,第一篇博文便是—— 【我讨厌这个碎片化娱乐的时代。】 【编辑居然让我多做点营销,说我老古董,不开社交账号就算了,居然现在还在写这种没人看的长博客,说我应该开点短视频账号,起个爆炸点的标题……】 【比如曾经的天才少年,是怎么沦落到吃女友软饭的。】 【恶心,败类,可笑!我只是缺少一个成名的机会,不想当这种博人眼球的小丑。】 【不过我最近听到那个声音,他对我说,就是现在,你成名的时机到了。】 第288章 维生素片 对方并未解释,只说爱信不信。 晏浔顺着那个博客翻下去,发现中间有一篇和大师的对话。 【我:那个人,我女朋友认识。】 【大师:你们一个学校的也不奇怪。】 【我:你说的是真的,人真能自己改命?】 【我:我上了大学之后,运气一直很差,是不是被人吸走了气运。】 【大师:不排除这个可能,你有怀疑的对象吗?】 【我:有。】 【我:TA最开始默默无闻,如果不是我搭讪什么都不是。】 【我:我看过那些东西,很普通,是不是TA吸走了我的气运?】 【我:我应该怎么做?】 【大师:你女朋友见过xqd,和他接触多吗?】 【我:不多。】 【我:是他吸走了我的气运?】 【我:你不是说他,煞气重。】 【我:是不是他?】 【大师:你们没有接触过,应该不是他。】 【我:我们见过。】 【我:我在酒吧见过他。】 【大师:只是见过一面,酒吧里那么多人,他不会冲撞你的。】 【我:怎么会?可我见过他之后,运气确实变差了。】 【我:我想起来,就是女朋友和我说了他之后,我再也写不出东西。】 【你:那你杀了他。】 【你:你不是一直觉得这个小子阴恻恻的,你不是一直怀疑他暗恋林雯。】 【我:你心怎么这么脏,我什么时候说过这个话?我只是觉得他有几次特地感谢林雯很刻意。】 【你:是我心脏,还是你真的这么想,你自己清楚,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 【我:别吵!!你很烦!】 这对话看着和方烁透露的,他与大师有过交谈的情报吻合,可这些记录下来的文字,却远不如他在聊天里显示得那么冷静。 甚至对话里还有出现了一个“你”。 “谢清度和林雯接触很频繁?”晏浔好奇。 “应该是方烁的臆想。”楼晏川说,“当时他俩不在一个校区,最多有些时候谢清度来老校区时,偶尔看见林雯,感谢一下对方。” “林雯虽然没说,但应该在贫困补助这件事上帮助过谢清度。” 谢清度难得遇到一个帮他的好人,感谢一下也正常。 晏浔觉得楼晏川的猜测不无道理,“但这个你是谁?” “可能是方烁有点精神分裂的症状。”楼晏川说,“当然,只是猜测。” “他心底怀疑谢清度和林雯的关系,但又不能表现出来,于是另外一个方烁点明了他的想法。”楼晏川看着晏浔,“除了他本人,还有谁知道他会这么揣度谢清度?” 只要不追求隐藏任务,晏浔觉得这个副本的难度大概就在C级左右。 相同颜色房顶里发生的事情是相似的,就算玩家在自己家里找不到线索,也可以去别的相同颜色屋顶的家中寻找。 “副本是15天的生存副本,目前看来,周末不会出现新的规则,也不会出现怪异的现象。”晏浔说,“所以周末两天是让玩家寻找线索的时机?” “大雾天他们看见的第一个怪物,是孔羚变成的狗头人。” “也许我们的这些邻居,都会在大雾天变成怪物。” 目前五个家庭,寸头家中的秘密他已经知晓,方烁和杜云的他也有些眉目,只有舒凡和自己家中的, 他还是少了点线索。 晏浔家里最难办的,是爸爸妈妈守口如瓶。 稍微会透露点情报的霜霜是小学生,知道的事情有限。 楼晏川常年在国外,很多细节并不知晓。 而自己更是缺少所有记忆。 副本里不管是玩家还是NPC,多多少少都会在触发剧情点后,找到新的记忆,唯独晏浔自己没有。 无论他找到什么线索,他的记忆都是一片空白,好像那段时间他失忆了一样。 想到这里,晏浔皱眉,“难道这个副本里还有什么让人失忆的法术,刻意把我的记忆隐藏了?” 否则他想不出,只有他自己无法找到新记忆的理由。 段颂恩知道自己在安心疗养院工作过,舒凡也认识孔羚,杜云等人更不用说。 和他在一个家庭里的楼晏川,也记得一些过去的事情。 只有晏浔自己什么都不记得。 他的记忆是完全空白的,只有刚刚进入副本时知道的那些信息。 这就像副本里其他人不断在打开新的记忆胶囊,只有他自己的胶囊里是空白的,似乎他的记忆里藏着什么大秘密,不能被他知晓。 …… 晚上,晏浔待在卧室,听到了敲门声。 “是我。”外面是妈妈的声音。 晏浔走过去打开房门,看着妈妈手上拿着白色的药片和一杯清水。 “维生素片。”妈妈说。 “记得吃。” 晏浔伸手接过,但妈妈并没有离开的意思。 晏浔知道,这是要看他当面吃下去,他拿起药片放在口中,接着喝了几口水,让妈妈看见了他吞咽的动作…… 妈妈这才放心,她接过晏浔递来的水杯,“早点睡,就算放暑假也别熬夜。” 晏浔点头,他看着妈妈,“为什么晚上才给我吃……” “维生素片?” “早上忙着带你妹妹出门,忘了。”妈妈的表情很自然,似乎没觉得这件事有什么奇怪的。 “那你把维生素片给我,我会记得按时吃。”晏浔说。 “你忘了?医生就给开了一片,说吃多了不好。”妈妈说,“下个月我再给你新的。” 她说得理所当然,似乎不觉得维生素片还要医生一个月开一个有什么问题。 ——看来这个说法,她已经说了无数次,没有一次晏浔有过疑问。 “妈妈今天出去,是帮我拿维生素片的?”晏浔问。 妈妈笑了笑,“正好顺路。” 她握着玻璃杯,又嘱咐道,“早点睡,别熬夜。” 说完她便端着玻璃杯,在晏浔的视线中离开了三楼。 而当妈妈离开,晏浔也吐出了他藏在舌根下的药片。 他看着指尖上的药片,难得有种荒谬感……在这种副本里,他觉得妈妈端出一杯符水才符合逻辑。 确信妈妈已经离开后,晏浔这才顺着楼梯来到一楼,他试着敲响楼晏川的房门。 “门没锁。” 房间里传来楼晏川的声音。 晏浔打开门进入,便看见了坐在床上的楼晏川,看见进来的是晏浔,他的表情有些诧异,“有事?” 他看着时间,“这么晚来找我。” 晏浔关上房门,来到床沿,一屁股坐下。 然后伸手。 “看。”晏浔示意楼晏川看他指尖上的药片。 “这是?” “妈妈刚刚上楼递给我的。”他把刚刚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通,没错过任何一个细节,“她说这是维生素片,医生一个月开一次。” “你相信?” “看来副本里的我,是相信这个说法的。” 晏浔说,“因为她说得理所当然,好像什么真理一样。” “那看来副本里的你不算聪明。”楼晏川说。 “你别趁机搞人身攻击。”晏浔警告。 “刚刚检查邮箱,我发现了一个多年前的邮件往来。”楼晏川岔开话题,“对面是谁我不知道,但在邮件中,我用不可思议的口吻抱怨了一件事。” 晏浔递过去一个疑问的眼神。 “我说我的哥哥嫂子居然生了个孩子。”楼晏川说,“他们完全没和我说,等我回家的时候,我突然发现自己有了一个侄子。” “……这也不奇怪?”晏浔琢磨道,“如果你几年没回家,突然看见自己的哥嫂有了孩子,大概也会是这种震惊的口吻。” “是,不过我们还是可以寻找一些细节。”楼晏川说,“回复我的邮件也和你的想法相似。” “我说这是个奇迹。” “我没透露更多的细节,只是详细描述了我回家后,看到自己多了一个侄子的震惊。” “邮件里我说,我的哥嫂也很开心。” “我问了哥嫂,我的侄子叫什么,他说叫晏浔,和你妈妈姓。” “可我记忆中的哥哥,是个彻底的大男子主义者。”楼晏川看着晏浔,“我因此觉得他是个老古板,和他聊不来。” “所以邮件里,我也表达了对哥哥观念转变的欣喜,觉得这是他慢慢改变的信号。” “可晏浔……”楼晏川看向晏浔,“你知道一个人是不会突然改变的。” “你觉得是什么改变了他的想法?” 晏浔明白楼晏川的意思。 从对方的邮件记录里,楼晏川看到的是对哥哥突然有了孩子的困惑,这种困惑和诧异更多来自于——哥嫂为什么突然有了孩子? “你觉得你哥身体有什么隐疾?所以俩人不会孕育新生命?”晏浔问得直接。 “我们没找到这部分的证据,只能做推断。”楼晏川说。 晏浔明白楼晏川就是这么想的,“如果真是这样,那家里应该会有一些医疗诊断记录,或者当年的报告单。” 这种东西会藏在哪里? 晏浔想了想,储物室不太可能。 唯一有可能的地方,恐怕只有父母的卧室里。 假如他俩的推断是真的,那晏浔又是什么?捡来的孩子? 晏浔看着指尖上的药片,“妈妈说每个月医生都会给我开这种维生素片。” “日历上的时间,是她去见医生的日子?” 他举着手中的药片,仔细端详着,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但显然不会是维生素片。 …… 次日,晏浔醒来已经是上午十点。 他慢慢走到一楼,“没有新的信件?” 他问坐在餐桌旁的爸爸妈妈。 “没有。”爸爸翻过一页报纸,“看来周末是不会有新的注意事项。” 他看着晏浔,“我们要去游乐园,你记得看家。” “游乐园?”晏浔问。 “霜霜昨天看见了游乐园的传单。”妈妈叹气,“她说自己想去。” 晏浔拉开椅子坐下,“我不能去吗?” “晏浔,你长大了。”爸爸说,“况且那个游乐园里有一间鬼屋,你不是最怕那个吗?” “我们只买到三张票。”妈妈又说,她有些抱歉地看着晏浔,“下次。” 晏浔完全不意外这个结果。 按照他之前的猜测,玩家们的活动地点只能是在社区里,最多到门口的便利店,其他的地方他们是去不了的。 “好吧,我会看家。”晏浔不在意地说。 很快霜霜炮弹一样从楼上冲了下来,她催促着爸爸妈妈,“快点快点,游乐园快关门了。” “这才10点,没有哪家游乐园会这么早关门。”爸爸说,他放下报纸,“不过你确实应该快点吃早餐。” 霜霜这会儿也不说话了,只是拿着面包往嘴巴里塞,中途还用眼神瞄着晏浔。 终于,她咽下口中的面包,“哥哥你不去吗?” “我不去。”晏浔说。 霜霜表情有点遗憾,但也没多说什么,去游乐园的快乐已经让她顾不得别的。 大约10点半,他们三人离开,“厨房冰箱里有吃的。”妈妈嘱咐,“你也可以去门口的便利店买点东西。” 晏浔站在门口,“我知道。” 他冲着他们挥挥手,“再见。” 等到三人彻底离开,晏浔才关上房门。 他穿过客厅,走到楼晏川的房前敲了三下门。 “进来。”楼晏川说。 晏浔打开房门,“你帮我看着。” “我去他们的卧室。” 他见楼晏川撩起袖子,好奇道,“你刚刚在做什么?” “换水。”楼晏川擦干手上的水珠,“给金鱼换水。” 晏浔看向半掩着的浴室门,“你还养在水池了里?” “除了这里,也没别的地方可以养。”楼晏川说,“反正再过不久,我们就要离开副本。” “介意我去看看吗?” “你捞的金鱼,我怎么会介意?” 晏浔发现楼晏川就是这点不好,说话不是爱当谜语人,就是喜欢反问,他只当这是楼晏川的习惯……他径直走到浴室,推开半掩着的门,一眼就看见了在水池里慢慢游荡的白色金鱼。 白色金鱼状态看着不错,至少比霜霜那几条金鱼看着状态要好。 “如何?”楼晏川问。 “还满意吗?” “还行。”晏浔回头,“看来短时间内,这条金鱼不会死。” 第289章 杜医生 晏浔看了一会儿,“我去楼上,你盯着门口,防止他们提前回来。” 楼晏川点头,俩人便分开行动。 晏浔很快来到了二楼父母的房间,卧室的窗户是打开的,房间里的陈设与昨天看见的相似……他的目光在桌面以及抽屉这些地方搜寻,打开一个个文件袋和书本。 卧室里的东西不多,甚至可以用少得可怜来形容。 文件袋、抽屉以及书本内都没有他想要找的东西。 他的目光在床上停留片刻,最后弯腰去看床底的空隙。 或许副本没准备在这件事上为难玩家,晏浔看见就找到了藏在床底的收纳箱,他把收纳箱从床底抽出来,打开密封盖。 收纳箱里的东西五花八门,结婚证,戒指盒以及藏在最底下的就诊记录。 晏浔打开就诊记录……他看了几眼,表情突然变得有点微妙。 紧接着又拍了几张照片,便把东西原样放回。 …… 楼晏川坐在客厅里,听到晏浔下楼的脚步声,他回头,“这么快?” 刚刚转头,他就看见了晏浔的表情,“没找到线索?” “不是。”晏浔走过去,一屁股坐在他身旁的沙发上,有些烦躁地揉了揉头发,“你看吧。” 他说着把手机递过去。 楼晏川还是第一次见晏浔这种又无语又烦躁的状态,他好奇地接过手机,一眼就看见了对方拍摄的信息。 楼晏川:“……” “你从哪儿找到的?” “床底。”晏浔说。 “我就是有点无语。”晏浔气得无能狂怒,恨不得对着空气打拳,“不是,这副本有病吧。” 楼晏川看着病例封面上的“xx男科医院”,很明白晏浔的无语来自于哪儿。 这家医院正是他俩在地图上发现,位于霜霜补习班附近的男科医院。 “啊啊啊啊啊啊怎么可能是男科医院!!!!!”晏浔气得大喊,“这么神秘怎么可能真的是去男科医院!!!!!!!” 一想到他和楼晏川在那里看着地图,猜测日历上的固定行踪,晏浔都觉得自己鼻子变成了红色。 藏在病历本里的报告单,最早可以追溯到晏浔出生之前。 就诊记录则可以追溯到近几年。 唯一和日历标记对不上的,就是就诊日期,晏浔指着上面的时间,“不能肯定,他们标注的时间就是去这家医院的时间。” “但有一点肯定的是……”晏浔指着上面的就诊人,“他有无精症。” 因为是副本里的报告,为了让玩家一眼就看懂,报告写得十分简单粗暴,直接说该患者有无精症,怀孕概率几乎为0。 “就诊记录和报告一直到我出生那年。”晏浔拍手,“奇迹啊,到我出生的时候突然痊愈了。” 他看着楼晏川,“你邮件里表现得那么惊讶,估计也是因为你知道这件事。”无精症的哥哥突然有了孩子,谁看了不说一句神医。 “我出生之后,也有一份诊断报告,上面的结果与之前一样。” 晏浔头靠在沙发上,侧头看着楼晏川,“他俩都清楚这件事,所以双方不存在隐瞒。” 报告单是连同结婚证和戒指盒,一起放在收纳箱里的,他们双方都知道这件事。 “所以我是怎么出生的?” “你还是什么都没想起来?”楼晏川问。 “没有。”晏浔摇头。 “你哥嫂两个人很想要孩子吗?”晏浔问。 “应该是。”楼晏川思索,“邮件里我虽然有些疑惑,但也表达了对这件事的开心,有点恭喜他们终于心愿成真的意思。” “所以,他们应该是很想要个孩子的。” 晏浔的脑袋靠在沙发背上,“有没有可能,他们是向某个不该许愿的东西许愿了?” 晏浔搜索了那家男科医院的名字,发现这家看着十分可疑的医院,居然在网上颇有名气。 不少人说,原本身体有疾的自己,在去了这家医院后居然有所好转。 甚至某个论坛内,还有一个还愿帖。 说感谢杜医生妙手回春,让不孕不育多年的自己,也有了孩子。 许愿的人不少,晏浔翻了几页,很快发现了重复回帖的人。 比如张先生,在某年的2月,许愿自己也能有个可爱的孩子,如果愿望成真,他会奉上三牲祭礼,而在第二年的6月,他在帖子里还愿,说自己的孩子很健康,照片里他附上了自己还愿的图片。 只见红色的祭坛上,分别放着牛羊猪的脑袋。 当然帖子里也有人不信,怀疑张先生是医院找的托。 张先生大概是不满自己被质疑,又在回帖里放出了照片。 有名字打码的报告以及孩子的出生照片等等。 【张先生:我没必要在这件事上说谎,反正我心愿已了,不会再回帖。】 很快帖子里也有其他人表示,真的有用! 每个许愿成功的人,之后又会在帖子里还愿……晏浔看了几眼,“总感觉会招来别的东西。” “这种冲着不知名东西许愿,又承诺愿望成真必有重谢的,偶尔会招来怪东西。”楼晏川说,“别说还是这么多人一起许愿。” 晏浔在网上搜索了xx医院的杜医生,从照片上看,那是个很普通的中年医生,没什么特别的。 一定要说的话,大概就是他脸色惨白,有种精神恍惚的无措。 这张照片出自十多年前, 算算年纪,现在杜医生应该也50多岁了。 “杜医生……”晏浔念叨了几声这个名字。 “有没有可能……”他说着把这张照片截图发给杜云。 【晏浔:认识他吗?】 【杜云:这好像是我爸?】 【杜云:不过我爸妈离婚后,我们就没见过。】 【杜云:哥,你从哪儿找到的照片?】 【晏浔:网上。】 【杜云:我对他没什么印象,他和副本有关系?】 【晏浔:不知道,正在找线索。】 【晏浔:寸头走了吗?】 【杜云:没走,还赖在我家里。】 【晏浔:那你问问寸头,对你爸有没有印象。】 …… 杜云看到晏浔的消息,内心有一点点的困惑,但他还是推了一把寸头,“哎,你看看这个。” 他把手机递到寸头面前,“有没有印象。” 寸头在杜云家中睡得不好,因为惦记着谢清度的时候,心底还有些惴惴不安,看到寸头递来的手机,也只是用余光瞄了一眼,“有点印象。” “我那个亲戚认识。” “你那个大师亲戚?” 寸头点头。 “之前有次找他的时候,这个人也在。”他看着照片上的男人,“这人是医生?” 杜云没想到只是随便一问,就问出了个大新闻,心底越发怀疑,晏浔是不是又找到了新的线索……一想到这,他顿时对晏浔又多了几分敬佩,心想自己可算是抱到大腿了。 “是。” “他和你叔是什么关系?” “朋友吧。”寸头不确定,“听起来他俩挺熟,应该年轻时就认识。” 杜云忠实地把这些情报一字不落地传递给了晏浔。 晏浔在这边收到消息,越发觉得副本里,他们这些人的关系扑朔迷离。 他本以为社区内的五个家庭,只是普通的陌生人。 可当随着关系网的深挖,发现他们这些人之间都有种错综复杂的联系。 “看来我爸就是找杜医生治好的不孕不育。”晏浔冲楼晏川说,“你说,杜医生真这么厉害?” “妙手回春的神医?” 可从报告上看,在晏浔出生前后,对方的症状并未好转。 仿佛晏浔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孩子。 晏浔他们不能离开社区,自然无法接触到杜医生…… “我来搜搜,他能不能网上问诊。” 晏浔说着,便去搜索了那个男科医院,没想到对方还真有线上问诊的服务。 甚至对方今天恰好值班在线。 晏浔注册了一个账号,挂号之后,便去杜医生那里排队了。 【医生救救我:杜医生!您能救救我吗!】 【医生救救我:我被这件事困扰太久了。】 【杜医生:你想咨询什么?】 晏浔把那份诊断报告掐头去尾,只放了一部分,发给杜医生。 【医生救救我:我真的想要个孩子。】 【医生救救我:我是看到了网上的帖子,听说你对这件事很有经验……】 【医生救救我:您看我还有救吗?】 【杜医生:你这个问题确实有点难办,有时间的话,可以来线下问诊,我们做个详细的调查。】 【医生救救我:我去不了线下,我走不了路。】 【杜医生:您可以让您的亲人带您一起来。】 【医生救救我:杜医生,我听他们说,你开了个药,吃几天就能好转,是真的吗?】 【杜医生:您还是来线下问诊更好。】 大概是害怕晏浔别有用心,杜医生只说让晏浔去线下问诊。 【医生救救我:这个药片,是我朋友给我看的。】 晏浔把那个所谓的“维生素片”,拍摄后发到对话框里。 【医生救救我:我朋友说,他吃了这个之后,就有了孩子。】 【杜医生:这个只是维生素片,你朋友在骗你。】 【杜医生:这种事情,还是来线下问诊好。】 【杜医生:您可以抽出时间,来线下问诊。】 之后无论晏浔说什么,杜医生的回复都只是让他来线下问诊。 晏浔只能关闭和杜医生的对话,然后对楼晏川说,“他认识这个维生素片,也知道这个是什么。” “估计是不清楚我从哪里拿到的,担心我在钓鱼,所以只说这是维生素片。” “这么看,这东西应该不是让‘父母’吃的,而是让孩子吃的。”晏浔说。 “父母应该会严格遵守他那边的规则,不会透露任何信息。”晏浔想了想,“要不父母压根没服用任何药片,要不是服用的药片不是这个外观。” 虽然没从杜医生那儿问到关键情报。 但晏浔觉得自己起码知道了一个大概信息。 父母在日记上标注的时间,是去杜医生那儿取药片的时间。 “可惜杜云和杜医生联系很少,不然说不定还能知道一些更确切的信息。”晏浔说。 他从沙发上站起来,对楼晏川说:“我出去一趟。” “去找谢清度?”楼晏川问。 晏浔也不问楼晏川是怎么知道的,他俩的推理方式基本相似,他想到去找谢清度,楼晏川自然也知道他是要去找谢清度。 “去问问,他是否在那家医院工作过。”晏浔没否认。 “你有没有后悔,答应带我进入这个副本。” 之前晏浔在派对那晚,对楼晏川半开玩笑说,自己后悔带他来这个副本,因为楼晏川的到来,副本不得不更改一些东西,增加难度——比如让楼晏川不能走路。 现在楼晏川又把问题再次抛给晏浔,也不知道是想得到什么答案。 晏浔此时已经走到门边,听到楼晏川的问题他点头,“是有点。” “要不是你,我们这栋房子里的线索应该不会这么细碎杂乱。”晏浔说。 因为楼晏川的等级太高,远远超过D级副本的等级,所以楼晏川进入这个副本后,就一直是不能自由活动的状态。 晏浔这边,则是隐藏了他从记忆中寻找线索的可能。 他俩只能透过其他家庭的一些细节,以及与他们一家的联系,寻找这个家里的秘密。 “但后悔有什么用。”晏浔撑着门框,回头看向楼晏川,“收钱办事的道理我还是懂的。” “小叔你好好看家,我去去就来。” …… 今天的周末市集一样热闹。 只不过少了些玩家的身影,晏浔穿过人群,找到了棉花糖摊位后的谢清度。 对方此时正坐在椅子上发呆,看来暂时没什么客人。 等看到晏浔,他才像突然上了发条的玩具士兵一样,有了丁点活力,“你要什么款式?”他看向晏浔,“花朵还是爱心?” “我一来就和我推销?” “不、不是。”谢清度急忙挥手,“送你的。” “老板听了你这话会哭死。”晏浔说。 “我会付钱给老板。”谢清度开口,“没几个钱的。” 他看着晏浔,“你一个人?” 他的目光在晏浔四周找了一会儿,“叔叔和霜霜他们不在?” “我叔叔看家,霜霜和我爸妈正在去游乐园的路上。”晏浔三言两语交代了剩下人的行踪,“我是特地来找你的。” 第290章 “送子观音” “是昨天吃了棉花糖肚子疼吗?” 晏浔:“……” “我保证我操作很规范。”谢清度小声说,“我觉得应该不是棉花糖的问题。” 晏浔:“……” “放心,不来检查你食品卫生。” 他说话时,站在摊位后面,旁边的摊主偷听到“食品卫生”这个关键词后,立即戒备地看着晏浔,仿佛他什么便衣检查人员。 “他是我朋友。”谢清度注意到旁边摊主防备的眼神,立即解释道,“我们在开玩笑。” “早说啊!”隔壁摊主顿时松了口气,“我还以为你真是来检查食品卫生的。” “……” 这算什么,不打自招?晏浔想。 谢清度可没想那么多,听晏浔是来找自己的后,顿时开开心心地让晏浔坐在摊位后面的小凳子上。 “我暂时不能离开。”谢清度说,“你先坐在这里。” 此时恰好有人来买棉花糖,只见谢清度动作娴熟地操作着,不多一会儿,一个玫瑰形状的棉花糖就做好,塞到了顾客手中。 等到顾客离开,他又卷了一个递给晏浔,“送你的。” 晏浔用手拽着棉花糖,塞到嘴巴里,像山羊咀嚼一样嚼了几下。 棉花糖入口即化,他当然嚼不出什么,只能感觉到甜味,倒是谢清度看他这么捧扬,还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脸,“这个做的一般。” 他凑到晏浔身边,“我故意的。” “做的一般就当是做坏了了送给你。” 他对晏浔小声道,“不然旁边的摊主可能会告诉老板。” “就算我给钱了,他也会唠唠叨叨的。” 晏浔举着棉花糖的棍子,“你在安心疗养院工作过?” 此时摊位又有家长带着孩子来,谢清度只能先招呼生意,等做完了两个棉花糖,他才抽空回头道,“在那里帮忙过一段时间。” “我有个远房亲戚身体不好,我抽空就会去安心疗养院看他,帮他做点杂事。”谢清度说,此时买棉花糖的客人已经离开,他对晏浔说,“我昨天看群里照片,好像段颂恩也在疗养院里工作过。” “你们见过吗?”晏浔问。 “可能见过,但没什么印象。”谢清度回忆道,“我是听说护工那边有个年轻女孩,和我一样是云山大学的。” “不过我每次去得都很匆忙,所以没怎么见过那个女孩。” “前几天我听我爸说,我奶奶的状态比他们上次见面的时候好了一些。”晏浔坐在塑料板凳,撕扯着手中的棉花糖。 “他说之前他去看奶奶的时候,同病房里有个人的亲戚也在云山大学。” 晏浔把棉花糖塞到口中,“我听那个描述,有点像你。” “奶奶?”谢清度回忆,“我叔叔病房里,确实住了个年纪有些大的老人家。” 他诧异地看着晏浔,“她是你奶奶?” 晏浔咽下棉花糖点头。 “她和我叔叔关系好像不错。”谢清度说,“我每次去病房的时候,都看到他们在聊天……” “她好像确实和我提到过,自己有个孙子也在云山大学。” “没想到世界这么小。”谢清度感慨。 晏浔一时间没说话,等到谢清度觉得不对劲时,他才缓缓开口,“可我现在怀疑,她其实不是我奶奶。”。 谢清度面露不解,“是我认错人了吗?” “不是。”晏浔垂着脑袋,看上去有点低落。 他四周看了几眼,见没人注意到他们,才冲着谢清度勾勾手指。 谢清度蹲下来,凑到晏浔的身边。 “我怀疑,我不是爸爸妈妈的孩子。”晏浔对凑到自己身旁的谢清度突然道。 “啊?”谢清度立即抬头看向晏浔,“怎么会!” 他下意识想问,晏浔是不是想太多了。 会不会晏浔只是因为爸爸妈妈对他太严厉,才有了这种误会。 可当他抬头看到晏浔眼下的黑眼圈时,却又说不出话来—— “你因为这件事失眠了吗?”谢清度忍不住问。 晏浔:“啊?嗯。” 虽然他也不知道谢清度怎么得出他失眠这个结论的。 【因为黑眼圈吧。】系统突然在晏浔脑袋里开口,【你这黑眼圈重得像八辈子没睡过觉。】 晏浔:“……” “闭嘴,你这个绿皮短手恐龙。” 晏浔脑袋里这么想着,表面上依旧维持那副“因为得知一个大秘密而震惊地睡不着觉”的状态,“我昨天知道这件事后,一直很在意。” “会不会有什么误会?”谢清度问。 “我觉得不会。”晏浔一脸深沉,他掏出手机里拍摄的照片,“我昨天找到的。” 谢清度一眼就看见了那几个大大的关键词,接着迟疑地看着晏浔,“这是你……” “这是我爸。” 晏浔撑着下巴,一手捏着缠着糖丝的棉花糖竹签,“我看了报告,在我出生前后,结果都是一样的。” “所以我怀疑,我不是爸妈的孩子。” 谢清度欲言又止,报告来自晏浔爸爸本人,他最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谢清度看着晏浔,迟疑地伸手拍着晏浔肩膀,“那你觉得你是领养的吗?” “不过就算是领养的也无所谓。”谢清度开口,“我也是被领养的。” 晏浔撑着脸看向他,“你也是?” “嗯,不过领养我的夫妻,在领养我后没多久便意外去世。”谢清度安慰着晏浔,“所以,你爸爸妈妈对你那么好,就算是领养的也无所谓。” “可问题……”晏浔打断谢清度,“我觉得我不是被领养的。” 正当谢清度脑袋里出现狗血伦理大戏时,又听晏浔道,“我怀疑我是作法得来的小孩。” “……嗯?”谢清度一时之间没懂晏浔的意思,“作法得来的小孩?” “对!”晏浔给谢清度去看自己在网上找到的帖子。 “你看,所有去找了这个杜医生的人,都在不久之后有了孩子,并且这群人纷纷在帖子里还愿。”晏浔“天真”地说:“我在想,是不是这个杜医生用了什么妖术秘方,这才让他们梦想成真的。” 谢清度有点没明白晏浔惊人的脑回路,“有没有可能,是杜医生医术了得?” 哪个人看到这种帖子,会觉得是杜医生使用了妖术秘方? “又或者是,这群人压根就是杜医生请的水军。”谢清度理性分析,“是医院请来在网上造势的。” “不可能!”晏浔斩钉截铁,“我出生前后的报告骗不了人。” “我爸就是去这家医院找了杜医生。”晏浔说,“我看到了他的就诊记录。” “而且我听说……”晏浔突然神神秘秘压低声音。 “什么?”谢清度识相地附耳过去。 “那个杜医生,认识一个帮人改运的大师。”晏浔看着楼晏川,“你没看过那种小说吗?” “一对始终没孩子的中年夫妻,在某次祈求了大师,大师说他们只要认真跪拜祈福就能有孩子,却没想到他们跪拜的压根不是正神。”晏浔举例,“说不定杜医生就是用的这种邪门歪道。” 谢清度注意到了晏浔提到的大师,他心中本能感到反感,却没表现出来让晏浔察觉。 “改运的大师?”他重复道,“真有这么厉害的大师?”看起来他是半点不信。 谢清度接着又询问晏浔,那家医院的名称。 当听到是XX男科医院时,谢清度这才回忆起什么似的,对晏浔说,“我在那家医院临时干过一段时间,那不是一家正规医院。” 他估计想说是骗子医院,但是忍住了。 “记得有段时间,确实经常有人去送锦旗。” “都说医院里有个医生外号‘送子观音’。”谢清度回忆道,“每个来他这里看过的夫妻,回去之后不到半年就有了孩子……” “不过我当时没注意那个医生叫什么。” 他看向晏浔,“难道他就是杜医生?” “肯定是!”晏浔拍着膝盖,“你也觉得不对劲,对吧!” 谢清度没立即回答,只是想起了一件往事,“我记得,有天周五的下午,有个男人急匆匆去找杜医生,甚至还疯狂拍门。” “当时医院里的人都被吓了一跳。” “保安也赶紧过来拉他。” “没想到杜医生刚刚开门,这个男人就立即跪下,抱着杜医生的大腿喊自己错了,自己不该质疑杜医生的……” “他哭得撕心裂肺,好像是自己的孩子出了什么问题。” “听一些医院里的老人说,他也是好不容易有了孩子的一个人,孩子刚刚出生的时候,每隔一个月都会来找杜医生,可最近有半年没见到他。” “有人听到他在楼梯间打电话,说杜医生骗钱的,哪有什么必要非要每个月来一次复诊。” “说他孩子健健康康的,杜医生就是故弄玄虚骗钱。” 谢清度对晏浔说,“围观的人,不少是看热闹的,杜医生大概是不忍心,扶他起来,带他进了诊疗室。” “然后呢?”晏浔问。 “我当时还有课,忙完手上的事情就先回学校了。”谢清度说,“不过看样子,杜医生应该会帮他。” “你之后还去过那家医院吗?”晏浔问,“这个男人有没有再出现过?” “去过,不过我没有再见过这个人。”谢清度对晏浔说,“既然杜医生这么厉害,应该能解决这个人的问题。” “你说的那个大师是谁?”谢清度问。 “熟人。”晏浔说,“就是你那个舍友的亲戚。” “……他?”谢清度似乎是想起了寸头的亲戚,“他和杜医生认识?他是能帮人改运的大师?” “你见过他?” “见过几次。”谢清度回忆,“刚刚开学的那天,他带着寸头一起来宿舍报到。” “他态度一般,有点趾高气昂。”谢清度说到这里,突然停顿了片刻,似乎是觉得背地里说别人坏话不好,“我不是很喜欢他。” “但我没想到他认识杜医生。”谢清度又说。 “你怎么确信,开学那天见到的人,就是寸头那个大师亲戚?”晏浔好奇,“难道他穿得很特别?” “穿得仙风道骨的算不算?”谢清度说,“当时衬衫问他亲戚是做什么的,难道是什么国学大师。” “寸头当时没说,他那个亲戚只是笑笑没说话。” 谢清度说,“还有,他长着山羊胡。”他看向晏浔,“所以我看到方烁发到群里的消息,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开学那天见到的人。” 晏浔点点头。 “没想到当时方烁也在那边别墅区,世界真小。” “湖边好玩吗?” 谢清度因为晏浔的话,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他似乎在回忆关于那片湖的一切。 “湖面很平静,靠近岸边的地方,湖水很清。”谢清度缓缓叙述,“当时衬衫说,我们要不要在湖边烧烤。” “寸头说麻烦。” “不如回去喝酒。” 谢清度说到这里皱眉,“那天,他好像指着一个别墅说,那边是他亲戚的别墅。” “说他的亲戚,最近在帮人改运,马上又要赚一大笔钱。” 谢清度看向晏浔,“他说的那个人会是方烁吗?” “方烁需要那个大师帮自己改运?” 他在群里,自然听见了方烁说自己怀才不遇,编辑说让他去找个大师取材的事情。 “按照寸头的说法,他这个亲戚既然能帮人改运,估计也有不少邪门歪道的事情,可以给方烁当写作素材。”晏浔说。 谢清度思索片刻,也许是觉得晏浔这个猜测有点道理,便点点头。 “你对林雯有什么印象?” “林雯?”谢清度听到这个名字,“方烁的女朋友?” “他们也都是云山大学的。”晏浔说,“林雯说对你有点印象。” 晏浔简单叙述了林雯提到谢清度的过程,谢清度闻言,这才露出恍然的表情,“原来她是那个学姐。” “她确实帮过我。” “这么一说……方烁是那个人?” “那个人?” 第291章 同意书 “不过她说,我不愿意也没关系。” “我想着采访一下也没什么,便接受了采访。” “那个人是方烁?” “可能是。”谢清度说,“他说自己是学姐的男朋友。” 那应该是方烁,晏浔想,林雯说过,自己和方烁大学时就在一起。 算算时间,方烁当时应该已经陷入瓶颈期,采访谢清度不知道是为了收集素材还是寻求突破。 “那个采访不太愉快?” “一些很冒昧的问题。”谢清度说,“大概是从别人那里听到了我的事情。” “问我上学之后一直勤工俭学是不是很痛苦。” “又或者问我要不要和学校申请,养父母去世之后,我一个人生活肯定很困难,如果需要的话,他可以帮我发表一篇文章,让人给我捐款。” 谢清度看向晏浔,“也许我这么说……会很像借口,又或者在给自己找理由。” “但他当时的语气,给我的感觉很冒犯。” “我没有答应他的提议,只说自己靠着打工也能活着。” “而且我还有一个亲戚,偶尔的时候,他也会帮我。”谢清度说。 “你那个亲戚……是说住在疗养院里那个?”晏浔问。 谢清度点头。 晏浔心想,这个亲戚还不如没有。 他看着谢清度的表情,斟酌着开口,“你和你这个亲戚的关系很好?” “我养父母去世后,他在资助我上学。”谢清度说,“我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今天集市上的人不多,棉花糖摊位前也没有客人,谢清度这才有时间和晏浔说这些过往细节,“他告诉了我许多事情。” “比如?” “比如不要和小人计较,以及不能让自己被负面情绪困扰。”谢清度叙述着那位亲戚对自己说的话,“他资助了很多和我一样的人。” “我准备毕业之后,好好工作,攒些钱来报答他。” 晏浔低头看着谢清度的手指。 对方因为常年打工,手上有数不清的大大小小的伤疤,有些大概是在后厨切菜时留下的刀疤,有些则是被高温烫到的泛白圆疤。 他的指腹遍布老茧,关节粗大……是一双看上去与养尊处优没有半点关系的手。 “你的亲戚对你好吗?”晏浔突然问。 谢清度挠挠脸,这是他有些害羞以及不知所措时的习惯性动作。 “还行吧。” “我们聊得不多。” “不过他经常会给我打生活费,每次见面都会问我学习如何,心情怎么样。” “偶尔会跟我说点大道理。” 谢清度对晏浔说,“不过有件事,我没和他说。” 晏浔觉得自己已经知道了是什么事情,他只是静静地听着谢清度继续说下去。 “我之前已经不要他的生活费了,但因为有些原因……”他抿了下嘴唇,“有一份主要支撑我生活费的工作没了,所以我去了那家丧葬公司打工。” “这件事他不知道。” “他之前跟我说,我不能被负面情绪困扰,也最好不要接触这种白事相关的行业。” “平时就算去给爸妈扫墓,他也说带一束花去看望就行,千万不要烧纸钱搞那些仪式。” 谢清度看着晏浔,“但那家丧葬公司给的钱真的很多……” “只要有那笔钱,毕业之后我就能自己租房子,还能把之前他给我的生活费,再还给他一部分。”他对晏浔这个知道他秘密的人,叙述着他的计划和“忏悔”。 “所以我没和我亲戚说,我想着最多也就是干到毕业。” “我瞒得好一点,他不会知道。” 晏浔伸手,慢慢放到了谢清度的脑袋上,“我觉得很好?” “嗯?” 晏浔对谢清度说,“你又没有伤害任何人,自食其力的事情,有什么不好?” “你亲戚要是不开心,那只能说他小心眼。”晏浔对谢清度说。 更何况这人活该,晏浔想,对方被巫蛊缠身,纯属天谴。 “你那个亲戚,一直都是这么满嘴大道理吗?”晏浔问。 谢清度张口,似乎想说那不是大道理,只是他亲戚对他的教诲……可想来想去,又觉得晏浔说得没错,便咽下了没说出口的话,“算是吧。” “他还让我多做好事,多帮助别人。”他说这话的时候,又偷瞄着晏浔的神色,像是在观察他的反应。 他的这点小动作,自然被晏浔发现,“为什么看我?” 谢清度又不好意思地挠挠脸,“我担心你笑话我。” “我之前说这话的时候,总有人笑我。” 见晏浔没有半点取笑又或者打趣的意思,他这才放下心来。 “你和我奶奶说过话吗?”晏浔又问。 “我们聊得不多。”谢清度说,“我只知道她有个孙子在云山大学,小时候身体不好。” 谢清度看向晏浔,“你小时候身体不好吗?” 晏浔心想,我哪知道,但表面上还是点头,“嗯,是有点。” “她说你小时候身体不好,所以经常去医院看病。” “我没怎么看过她的家里人,她说自己的儿子在上班,还有一个在外面不回来。”谢清度说到这里,露出了些许了然的表情,“她说的另一个人,是你的叔叔?” “应该是他。”晏浔说。 “我们家也没别人在外面不回来。” “她还说了什么?” 谢清度摇头。 “没有什么特别的。” “疗养院有些远,我平时还要打工,没办法经常去。”他对晏浔说,“不过我听说,她之前身体更差。” “到了疗养院后,倒是好转了不少。” “护工们说见过她其中一个儿子,她问过小儿子的近况,大儿子说对方还在国外联系不上。”谢清度努力挤压出记忆点的一点线索,“但有人听到大儿子打电话的时候说,让对面那个暂时别来看妈,说他现在这个样子,会刺激到她。” “护工们私下讨论,可能他打电话的那个人就是小儿子。” 谢清度也是去打水时听到的讨论,发现他是那个同病房男人的亲戚后,护工们急忙散开,似乎是担心他去和别人说点什么。 谢清度之后再去疗养院已经是一个月后,这个小小的插曲自然被他遗忘。 也就是晏浔提到病房里的那个人是他奶奶,他才从记忆中挤压出些许线索。 “我猜他们说的可能是你叔叔。” 这倒是和楼晏川说的细节能对上,晏浔想,他爸阻止楼晏川去看奶奶的理由便是这个。 此时又有人来买棉花糖,晏浔站起来,“我出去转转。” 谢清度点头,表示自己知道。 晏浔穿过集市的后门,径直来到了那栋白房子里。 大概是周末的缘故,白房子里的工作人员不多,晏浔很快找到了一个穿着西装的工作人员。 对方大概认识他是刚刚搬来不久的住户,以为他需要帮忙,便询问晏浔有什么需求。 晏浔直接开口,“社区内有活动吗?” “活动?”工作人员重复着这个关键词,“什么活动?” “比如关爱老年人,组织社区体检,又或者是组织小学生进行课外活动。”晏浔理所当然道,“现在是暑假,难道社区里没有开展这类活动的打算?” 工作人员看上去有点为难,“我们暂时没有这个计划。” “难道是小区里的老年人太少?”晏浔问,他说着又点点头,“确实,这个社区里的年轻人很多。” 他又看向工作人员,“那小学生兴趣班呢?” “也没有这打算?” “小区里的孩子不算太多。”工作人员说,“可能无法组成一个兴趣班。” 他似乎把晏浔当成了那种难缠的住户,“老年人的话……社区里的老年人也不是很多。” 晏浔满脸质疑,“你是不是在找借口?” “我认识了一个邻居,他家里就有老人,只是最近不在家。”他对工作人员说,“我们那栋房子的前主人,家里也有个老人。” “就算不是老年人的养老社区,但也不可能像是说得那么少。” 工作人员擦着额头的汗,“晏先生,社区里的老人确实没那么多。” “如您所见。”他示意晏浔去看集市的方向,“住在这里的很多住户,不是新婚夫妻,就是朋友合租。” “所以我们之前确实没考虑过开展这些社区活动。” 他对晏浔说,“给我们一段时间考虑一下,可以吗?” “毕竟也要征询其他正式住户的意见。” 对方话里的意思很明显,晏浔一家都还不算正式住户,只是在考察期,还是别对社区内的一些活动指手画脚。 晏浔像是听不懂他的暗示一样,继续说,“不是新婚夫妻就是合租?” 他露出恍然的表情,“我说为什么这次的新住户,只有我们一家是大家庭。” “我昨天认识了一个新朋友。”他对工作人员说,“他住在那边的黑色房子里,和杜云一样都是独居。” 晏浔说到这里,突然“自言自语”起来,“难道住在黑色屋顶房子里的,都是独居人士?” “怪不得他们的房子不算大。” 他看着工作人员,“你们是故意这样安排的?” “新婚夫妻都住在红色屋顶的房子里,独居的人被安排进黑色屋顶的房子?”晏浔又好奇道,“那住在白色屋顶房子里的,都是我们这样的一家五口?” “社区也是出于各自生活习惯的考虑。”工作人员回答的很含糊,但没否认晏浔的话。 “什么生活习惯?”晏浔问,“是害怕我们这种家庭里的小孩子太吵,会吵到隔壁邻居?” 工作人员只是微笑,并不回答。 “关于开展社区活动的提议,我们会考虑的。”他对晏浔说,“还有其他需要帮助的吗?” 晏浔还是不死心,“社区里真的没有给小孩子玩耍的地方吗?” “别的社区里都有儿童活动中心。” “暂时没有。”工作人员沉吟片刻,“如果你真的想要组织这样的活动,可以去拜访社区里的其他住户,超过10个家庭同意,我们便会考虑一下。” “10个家庭?”晏浔问,“10个有孩子的家庭?” “您的目标不是希望社区组织老人体检,又或者是儿童兴趣班吗?” “所以都可以,只要你能取得这些家庭的同意。”他对晏浔说,“社区也乐意开展这些活动。” …… 【你真的准备去拜访那些家庭?】系统在晏浔脑袋里蹦跶。 “不准备。”晏浔说。 “现在已经基本可以确定,相同颜色屋顶的房子,家庭成员是一样的。” “剩下的那点信息,我们找个人验证就行。” 晏浔说着已经来到了小禾家门口,他顺势按响门铃。 房子里最先响起的是狗叫声,紧接着才是门铃里传来的小禾声音。 “是你?”小禾从可视门铃里看见了晏浔,紧接着他打开院子的铁门,让晏浔进来。 晏浔来到回廊时,小禾已经打开了房门。 “你一个人?”小禾看着晏浔,“你叔叔没和你一起?” “我们吵架了。”晏浔说。 他来到小禾家中。 “我刚刚去找了白房子里的工作人员。”他对小禾说,然后把他俩的对话重复了一遍。 “他说我只要找10个家庭同意就可以。”晏浔看向小禾,“你有兴趣吗?” “我想让你也给我签名。”晏浔小声嘟嚷道,“这样我很快就能凑到10个家庭。” “我不会签名。”小禾说。 晏浔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他诧异地看着小禾——毕竟在他的印象里,小禾一直是个温和的人——对方的拒绝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 “这是没有意义的事情。”小禾说。 “他在故意为难你。” “……为难我?”晏浔的表情看起来很迷茫,“我知道他不太愿意,可10个家庭?” “我以为这不会太难。” 他对小禾说,“真的没可能吗?” “是因为有老人和孩子的家庭不超过10个?” 第292章 法外狂徒 晏浔慢慢坐到了他的身边,他似乎因小禾的拒绝大受打击。 “是因为没有必要。” 小禾有点冷漠地说,“这个社区里的孩子和老人都不需要你说的这些。” 晏浔不解。 “你家的房子里应该有上一任住户留下的东西。”小禾说。 “是。”晏浔点头,“房子里有无障碍设施。” 他回忆着工作人员说的,“他对我说,这是个年轻人的社区,没有那么多的老人。” 他好像还是没明白小禾说的“没有必要”是什么意思。 “来到这个社区的老人,身体都很差。”小禾说,“他们没有必要再去体检。” “孩子也是。” “他们上不了儿童兴趣班。” 小禾看向晏浔,“所以这些家庭不会签字,这是毫无意义的事情。” “就和你的叔叔一样。”小禾对晏浔说,“你可以放弃让他们签字的想法,没有一个家庭会同意。” “就像我一样。” 他话说得直接,让坐在沙发上的晏浔有点茫然和不知所措,半晌才道,“可我还是希望小叔能出去转转,和别人一起交流。” “难道他们不是这么想吗?” 他像是还没彻底明白小禾的意思一样。 小禾这次看向他的目光里,甚至多了点怜悯。 “这件事你父母知道吗?” 晏浔摇头。 “问问你父母的意见。”小禾说,“他们也许会告诉你不一样的事情。” 他说到这里,又看了眼手腕上的表,“我还有些事情。” “需要上楼处理一趟。” “你自便。” 他没开口赶晏浔离开,可晏浔此时也没了继续坐下去的理由,他有些局促地站起来,“我现在回去。” 他慢慢走到门边,小禾没有任何挽留,但还是将他送到门口。 “你的父母没对你说,他们为什么要搬来这里?” 晏浔转头,“说了。” “他们说这个社区很好。”他指着自己,“这里空间很大,很适合我们一家五口。” “他们还说很适合叔叔生活,在这里他可以住在一楼,不用被困在楼上。” “到时候奶奶痊愈了,也可以和我们住在一起。” 晏浔小心观察着小禾的神色,似乎是从他脸上察觉到了一丝嘲讽的意思,他有些不安,“我说的不对吗?” “也许你父母不是这么想的。”小禾说。 他站在门边,身体挡住了整个门框,这是一个阻止晏浔看向他家中的动作。 “回去吧。”他对晏浔说,“你可以问问你的家长。” 说到这里,他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你和你小叔关系很好?” “还行,我们一直住在一起。”晏浔按照最开始见到小禾时,编撰内容进行回答。 “不用想太多。”小禾说,“事情会结束的。” 他说着便冲着晏浔点头,然后关上了房门。 晏浔离开了小禾的院子,此时又恰好遇到了之前见过的一家四口,他们依旧推着婴儿车,把婴儿车里的孩子捂得严严实实的。 看见晏浔,他们露出了友好的笑容。 “爸,弟弟怎么一直在睡觉?”那个上高中的孩子问。 “他最近身体不太好。”爸爸说。 “过段时间就好了。”妈妈也开口道。 晏浔看着他们推着的婴儿车,他从背包里掏了个东西,悄悄扔到了婴儿车的轮子下面。 爸爸推着的婴儿车稍微有点颠簸,晏浔立即大惊失色地冲过去—— “抱歉,这是我的东西。” 他立即低头,捡起了地上的木雕护身符——这是之前在恐怖号上时,覃柯答应给他的护身符——当时他不愿意掏覃柯的口袋,他们从库房离开后,覃柯才把东西交给他。 那是个大约食指粗细的圆柱形护身符,上面有一个像蛇和鹰结合体的图腾,按照覃柯的说法,这个东西只要扔到火里燃烧,就能获得一次神的庇护。 此时这东西正卡在婴儿车的轮子下面。 晏浔抱歉地对爸爸说,“我不知道它什么时候滚到这儿的。” 他低头看着婴儿车,“如果有什么问题,我会补偿……” 他正要仔细看着婴儿车,却看见了稍微掀起的遮盖一角,紧接着他就被粗暴地推开—— “不用!”爸爸粗鲁地说。 “离我的孩子远点。” 妈妈小心翼翼地把婴儿车移开,这才看着晏浔和自己的丈夫。 “他也不是故意的。”她对自己的丈夫说,“我刚刚看了,没什么事。” “是啊,弟弟没哭也没闹。”大一点的孩子点头,“而且刚刚婴儿车也只是晃了一下。” “弟弟好乖。”他对婴儿车里的弟弟说。 男人似乎还还想要说点什么,但却被妻子拉着手臂,然后摇了摇头。 他这才看着捏着手中木雕,已经吓傻了的晏浔。 “你多大?” “……我今年大三。”晏浔小心翼翼地说。 “算了。”他对晏浔说,“看你年纪小,不和你计较。” “下次注意点。” 高中生大概觉得自己父亲的态度有点太差,有些尴尬地对晏浔说,“我爸最近精神比较紧绷,我弟弟身体不太好。” 妈妈拉扯着他的手,示意他别说太多。 爸爸走过去又把婴儿车重新盖得严严实实的,这才推着婴儿车离开。 直到那一家四口完全消失在晏浔的视野里,晏浔这才开口。 “婴儿车里没孩子。” “里面只有一个塑料娃娃。” 他之前看他们推着婴儿车的动作就感觉有点奇怪。 就算孩子再轻,也不可能是这种仿佛在推空车的轻松。 工作人员说让他找10个家庭同意时,晏浔就知道这是个突破口。 很显然,对方确信晏浔无法完成这个任务。 于是他选择了最为熟悉的小禾——只是签名同意让社区增加儿童兴趣班,又或者是组织老年人定期体检的活动,按理说就算有人不感兴趣,但也不会十分反感才对。 可小禾却斩钉截铁地拒绝了这件事,并对晏浔说没有意义。 那一瞬间,晏浔已经明白了小禾的意思。 【什么意思?】系统在晏浔脑袋里嘀咕。 【我怎么没明白什么意思。】 “因为他们都是快死又或者死掉的人,所以没有任何意义。”晏浔的目光还在看着那一家四口离开的方向。 “这些家庭不会同意签字,他们知道这件事。” “他让我回去问我的父母,证明这件事我的父母完全知情。”晏浔对系统说,“应该是楼晏川的到来,稍微改变了一下副本设定。” “不然这个时候和我们住在一起的,应该是我奶奶。” 他顺着社区的路慢慢往回走。 路过杜云的家时,他给杜云发了消息—— 【晏浔:寸头还在吗?】 【杜云:还没走,哥,有事?】 【晏浔:我在楼下,马上上来。】 晏浔消息刚刚发完,就见靠近路边的窗户立即打开,杜云探出身体,“我给你开门,你直接进来!” 晏浔顺路摸到了杜云的游戏间,就看见了舔着脸待在这里不走的寸头,还有在一旁打游戏的杜云。 “我这个游戏快通关了。”杜云招呼晏浔,“太扯了,这游戏。” “这是你说的那个,主角梦里被狗追,醒来之后发现身上有被狗咬过痕迹的游戏?”晏浔说。 “是!”杜云很激动,“你猜真相是什么。” “真相是主角其实有双重人格,梦里的一切是真实发生的,只是被他理解成了梦。”晏浔说,“是这样吗?” 杜云:“……” “那你说说,为什么梦里的狗越来越像他认识的人?”杜云怀疑晏浔偷偷玩了他的游戏。 “那是他想做但是没敢做的事情。”晏浔说,“其实他想杀的不是梦里那些狗,而是梦里那些他认识的人。” 晏浔看着杜云那微妙的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但是不可能啊!”杜云从晏浔在那里知道了游戏里可能有线索的事情,“我以前一直住在宿舍,怎么可能会有第二人格。” “你以为你能那么轻易离开宿舍是为什么?”寸头突然幽幽开口。 “只是想打游戏和做直播,就能轻而易举从宿舍里搬走?” 寸头见晏浔和杜云把视线转向自己,“我在这个副本里设定得这么嚣张,都没从宿舍里搬走是我不想吗?” “我欺负谢清度不就是因为我想逼他滚蛋。” 晏浔看向寸头,“那按照你的意思,你那么厉害都没能从宿舍搬走,难道谢清度就能搬走?” “情况不一样。”寸头对晏浔说,“他能搬走是因为他们宿舍的人都和学校举报了。” “说他精神有点问题。” “时常自言自语,自说自话的,而且半夜不睡觉的时候,会直勾勾地盯着人。” “最夸张的一次,他半夜居然爬到了宿舍里一个舍友的床头,盯着他不说话。” “那人半夜睡醒差点没被吓疯了。” “喊他,他没半点反应。” 寸头对晏浔说,“第二天醒了,他们问他,他半点不知道。” “而且这还不是一次两次。” “他们宿舍的人也受不了,半夜给他揍了一顿,结果早上起了他半点反应都没有。” “宿舍里的人这才相信,他好像是真的有点问题。”寸头看向杜云,“这才联合申请,让你离开宿舍。” 杜云愣了几秒,“……我记忆里好像确实被导员找过。” “不过当时给我的理由是,我经常直播,宿舍里的人有点不习惯。” “问我有没有意向出去租房住。” “当时这件事还找了老杜来。”杜云说着说着突然开始自我怀疑起来,“……不会吧?” “你爸妈为什么离婚?”晏浔问。 “不知道。”杜云说,“我这记忆里没这段,好像是我妈让他滚的。” “她让我离老杜远点。” “他没干什么好事。” 杜云看着晏浔,“不过你在给我看杜医生的照片时,我想到了一个细节。” 他从衣服里掏出一根项链,“这是我妈给我求的护身符。” “说我从小八字轻,容易走背字。” “戴着这个可以保佑我平平安安的。” 晏浔看了眼那个护身符,护身符是一枚刻字的吊坠。 上面密密麻麻的小字的大概含义,就是说这个孩子有人保佑,煞气邪祟不能入体。 晏浔看了一会儿吊坠,然后掏出了手机,翻到了自己那本介绍巫蛊之法的书籍。 他找到了那个疑似他奶奶的批注,仔细对比了二者的字体……越看越觉得是一个人写的。 “你妈妈有和你说,是从哪儿求来的吗?” “听说是一个神婆。”杜云说,“她挺出名也挺灵的,经常帮人改运,我记得他们喊她施婆婆。” 杜云看着晏浔的表情,“有什么问题吗?” 晏浔没说话,只是拨通了楼晏川的电话。 很快楼晏川那边就接通了电话。 “你还记得我奶奶姓什么吗?” “姓施。”楼晏川立即回答,他察觉到了晏浔询问的缘由,“你找到了和她有关的线索?” 晏浔叹气,“差不多。” “回去和你说。” “你去储物室看看那些书籍,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记录。”晏浔想了想,“比如访客代号和疑难杂症。” 虽然按照楼晏川的说法,以前探访他奶奶的人都遮遮掩掩,生怕别人知道自己是谁。 但晏浔觉得,只要寻求改运,就不可能没记录。 “你当时多大?”晏浔回头问杜云。 “8岁吧。”杜云回忆,“我记得是我上小学的时候。” 晏浔把关键词提取给楼晏川。 “所以杜云也和她有交集?”楼晏川明白了晏浔的意思,然后挂断了电话。 杜云还在目瞪口呆,“那个神婆是你奶奶?” 晏浔点头,接着转向寸头,问了另一个问题。 “你们杀谢清度的那个晚上,方烁是不是也在扬。” 寸头的表情顿时有点不自然,他扭头,“不知道你在胡说什么。” “事到如今,你还有隐瞒的必要吗?”晏浔问,“难道你觉得,自己可以独立完成支线任务2?”他的表情看上去是真的困惑,像是不明白寸头为什么在现在还要隐瞒这些细节。 杜云在一旁目瞪口呆,“你……” “窝草,法外狂徒!” 第293章 电话 他这么一说,也算是承认了自己在副本里的所作所为。 寸头看向晏浔,“你怎么知道?” 他说到这里,突然脸色一变,“难道你会读心?”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晏浔:“……” “我猜的。”他看着寸头,心中稍微有点疑惑,“你的支线任务1没有完成?” “完成了,但是没奖励。”寸头说,“因为我不是自己发现的,是其他玩家发现副本线索太快,连带解锁我这部分的线索。” 晏浔明白寸头的意思。 对方能看到这部分记忆,是因为其他玩家分别解锁丧葬公司打工,安心疗养院、大师和他的关系以及湖边别墅,因为解锁的关键剧情点多,而这些线索与寸头之间的联系也很紧密,寸头这才知晓了这部分的记忆。 支线任务1的等级难度不算高。 玩家们现在还没完全解锁,也是因为线索还没完全呈现。 作为15天的副本,现在的进程也不过三分之一。 按照副本的设计,后面出现的规则,也会帮助玩家破解整个副本的秘密。 寸头也是明白靠着自己是完成不了任务2,决定破罐子破摔,“按照我的记忆,我自己恢复意识的时候,就看见了拳头上的血,还有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谢清度。” 他看着晏浔和杜云,“我当时很慌张。” “尤其是我看见了他当时还抓着手机。” “我把他手机抢了过来,发现他正在打电话。”寸头说到这里,看向了杜云,“打给你的。” “……啊????”杜云指着自己,“我?” “和我有什么关系?” “不过没打通。”寸头看着杜云,“我看他给你打了十几个电话,但是没一个打通的。” “那天是几号?”晏浔问。 寸头报了个日期。 晏浔又看向杜云,这下不用对方提醒,杜云就去电脑上去看自己的直播记录。 恰好那天也是有直播回放的。 当天杜云和水友开播排位,中途有人发现他放在桌子上的电话震动了几次。 弹幕有人提醒,杜云不耐烦地关机,说忙着排位没空看。 晏浔:“……” 寸头:“?” 杜云:“!!!!!” 他惊恐地看着晏浔和寸头,“竹竿打来的电话??” “他怎么会突然打电话给我?” “他应该不是突然打电话给你。”晏浔说,“应该是去别墅之前,和你商量过,有什么问题打电话给你,他找个借口离开,让寸头这群人有所忌惮。” “可我真不记得。”杜云皱着脸,“我完全不记得这件事。” 晏浔没管他,又看向寸头,“然后你们做了什么?” “我看他电话没打通,顿时松了口气。” “结果是肌肉男最先感觉到不对,他问我竹竿还活着吗?” “衬衫颤颤巍巍去摸他的鼻息和脖子,发现都没反应。”寸头对晏浔说,“当时我们都吓傻了。” “衬衫和肌肉没动手?”晏浔问。 “都动手了,不过肌肉男只是按着谢清度。” “我想着要不报警吧。”寸头说,“但是我又害怕……” “正好这个时候,我那个亲戚打电话过来,问我是不是出了问题。” “我问他怎么知道的。” “他说,谢清度死了,我们都要完蛋。”寸头对晏浔说,“我当时没明白他的意思,他说谢清度不能死,死了我们都要倒霉。” “你亲戚之前没对你说这个?”晏浔问,“他应该警告你,不要接近谢清度。” 寸头不满,“这又不是我干的,这是我副本里的人设。”但看见晏浔的目光后,他语气又弱了下来,“说了。” “但这个副本里的我没听,而且当时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上头……” “方烁当时为什么会在扬?”晏浔问,“你那个亲戚应该不会带他去凶案现扬吧?” “他偷偷跟来的。” “他好像十分厌恶谢清度。”寸头表示,大概是回忆到了当时的细节,寸头的表情又是不解,又是想吐。 “我们都不敢动手,但是方烁自己跳出来,说他可以动手。” 杜云在一旁听得迷惑,“动手什么?” “镇压恶鬼的法阵。”晏浔开口,“把恶鬼的四肢和头颅分割后,放在五个不同的方位,就能镇压恶鬼。” “你说是方烁动手的?” 寸头点头,他比划了一个手起刀落的姿势。 “就这样……” “然后他扭头对我亲戚说,我知道了。” “他知道什么?”杜云纳闷,“就给他知道了?” “肌肉男为什么要和你们一起动手?”晏浔问,“按照你的说法,他不是只按着谢清度没动手吗?” “大师说,他不动手也没用。”寸头看向晏浔和杜云,“谢清度一旦死了,就会变成恶鬼,会报复所有生前害过他的人。” “他现在不动手帮着我们镇压谢清度。” “明天一早就会暴毙。” “这也能信?”杜云纳闷。 “怎么不信。”寸头说起来还心有余悸,“谢清度一死,外面顿时大雾弥漫……” “那天的天气根本不会起雾。” “我亲戚也是看到大雾,感觉不对劲,才突然打电话给我。” 之后的事情寸头不用说,晏浔也知道。 “所以你才从家里逃出来?”杜云问。 “废话,你看着难道不害怕?”寸头说,“尤其我看到他站在那里的时候,脑袋里一直是当晚的画面。” “后面呢?”晏浔问,“你们听从了你那个亲戚的指示后,做了什么?” “什么都没做。”寸头说,“他让我们离开,接下来的事情他会处理。” “开车的是方烁,他带着我们离开的。” “哦,临走之前,我看你给他打了电话。”寸头对杜云说,“我们没人敢接,直接把手机扔到了湖里。” “之后我们按部就班……” “我后面没去学校,他俩就正常毕业。”寸头说。 “没人在意谢清度失踪这件事?” “应该是他那个亲戚那边找了借口。”寸头挠挠头,“我也不知道,后面的事情我没管。” 再然后,便是他们来到这个莫名其妙的社区。 所有人都失去那段关键记忆,一起生活在这里。 第294章 中邪 “谢清度都死了,为什么还能在这里?” “还有方烁到底知道什么了?” “方烁知道了让自己成名的方法。”晏浔想了想,“编辑不是让他一直去取取经,不要闭门造车,写得毫无代入感。” “他认识大师,也是因为编辑说这个人知道不少奇人异事。” 方烁从大师那里听说了偷气运和改名的方法,而从对方的博客里也能看出,方烁记恨谢清度已久,甚至还疑神疑鬼,觉得谢清度喜欢林雯。 “我先回去一趟。”晏浔说。 晏浔离开,并未立即回家,而是来到了那些红色屋顶的房子前。 他观察着那些房子,仔细看着窗户上没有完全掉落的“囍”字,直到他的行为被房子的主人注意到。 那人敲了几下栏杆,“有事吗?” 他问晏浔。 晏浔露出了有些惊慌的表情,“抱歉,我这就走。” “你是新搬来的邻居?”那人放下手中修剪花草的园艺剪,“之前没见过你。” “对。”晏浔点头,他指着自己家的那栋白色屋顶房子,“我住在那里,刚刚搬来不久。” 大概是发现房子的主人很好沟通,晏浔顿时松了口气,也打开了话匣子,“我发现这里很多房子的屋顶颜色都一样。” “红色屋顶的窗户上都贴了囍字。”他对房子主人说,“和我们一起搬来的新婚夫妻,也住在红色屋顶的房子里。”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所以我在想,是不是红色屋顶的房子,只能新婚夫妻居住。” “这其实是社区的传统。”男人说,他来到院子门口,“要进来看看吗?” “可以吗?” “当然。”男人说,“门口的报纸可以顺便帮我带进来吗?” 晏浔注意到门口信箱里的报纸,他顺手抽出,顺着打开的院门,进入到了这栋红色屋顶的房子里。 对方的花园精心打理过,男人邀请晏浔在院子里坐下。 “实话说,我刚刚看见你的时候,还担心你是狗仔。”他有些不好意思道。 “狗仔?”晏浔看向男人,“你是明星?” “抱歉,我没有质疑的意思。” 男人乐呵呵地笑着,“我懂你的意思,我看起来确实不像明星。” “但我的另一半是。”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脸上露出了个带着甜蜜的笑容,“不过这是我们结婚之前的事情。” 他对晏浔说,“当我们决定组建家庭的时候,他也决定从圈内退出。” 晏浔满脸不解,似乎不明白对方的妻子为什么要做这个决定。 “所有人都觉得,他应该继续发展,他是个有天分的人。”男人对晏浔说,“不过他说,他更愿意和我待在一起。” 晏浔看着他,“你是编剧?” “还是导演?” 他只知道这些能接触到明星的工作。 “都不是。”男人说,“我是个普通的上班族。” 他对晏浔说,“我们是高中同学。” “因为有些事情分开过一段时间。”他看着晏浔,“他退圈之后,有些狗仔还是对我们的生活有兴趣,并且想知道我是谁……” “打听到了地址之后,经常会来这里碰运气。” 他对晏浔说,“好在这里很多房子的屋顶都是红色的。” “并且社区内的房子都没有门牌号,除了社区的住户,外来人很难对上每一户住的是谁。” 他对晏浔解释,“我刚刚看你在那里站了很久,还以为你也是狗仔……” 他露出了个有点抱歉的表情,“是我神经过敏了。” 晏浔摆摆手,表示对方不用在意。 恰好此时,楼上的窗户打开,一个男人探出身子,看向坐在楼下的晏浔和另一个人。 “朋友?”他问。 “不是,新邻居。” 对方了解地点点头,便关上了窗户,好像对他俩在聊什么没有半点兴趣。 晏浔看了眼楼上,又看着对方,“你的另一半?” “是……”他说完又对晏浔表示,“难道你没办法接受。” “只是有点惊讶。”晏浔想了想,“你的同事知道你的结婚对象吗?” “他们不知道我结婚的事情。” “只知道我有个相处得还不错的男朋友。”他对晏浔说。 “他退圈之后做什么?”晏浔有点好奇,“也成为了上班族吗?” “他暂时在家里休息。”男人说。 此时楼上又传来一些动静,对方的前明星男友,正在喊他的名字—— “邢明之。” “上来。” “我先上去一趟。”男人对晏浔说。 晏浔顺势起身,说时间不早,他也要回去了。 男人把晏浔送出院子,然后拿着报纸往房子里走去。 晏浔看了会儿他的背影,回忆着刚刚那份报纸上的一则新闻。 说今日是某明星的三周年忌日,对方退圈后不久,便被害身亡,凶手正是他的同居人刑某,然而被发现时,刑某也自杀身亡。 二人死亡的地点,是这位明星购置的临江大平层,而不是什么红色屋顶的别墅。 …… 晏浔回家时,楼晏川已经在储物室里找到了一些记录。 “这个记录比较接近。”他把一个笔记本递给晏浔。 晏浔看着楼晏川打开的那一页。 上面写了一个最近遇到的离奇事情,大概是说一个男孩被自己母亲带来求助,原因是对方中邪了。 按照母亲的说法,自己的孩子从小就很乖,然而自己在给他打扫卧室卫生时,却发现了床底下被撕碎的鸟的翅膀。 随后母亲暗中观察,发现男孩做得不止于此。 有几次她夜中惊醒,居然发现自己的孩子拿着刀站在床边,喊他没有半点反应,嘴里嘀咕着听不懂的话。 她吓得厉害,便用手机偷偷录音了下来。 事后在网上查了查,发现男孩说的居然是某个村落的土话,且至少是3、40年前人的口癖,现在年轻人已经不这么说,只有村子里5、60岁的人才懂。 可无论是她还是男孩,都没去过那个村落。 更不可能会说那种土话。 于是她才想着来求助,想看看自己的儿子是不是中邪了才会这样。 第295章 落音村 很快就有好心人表示,愿意听一听这个录音。 “那个人问我,你录音真的假的。”晏浔看着记录里的这句话,“我不懂他是什么意思。” “他说自己的叔公听过这话,还记得说话的人是谁。” “说那是个无恶不作的大坏人,某天喝酒走夜路的时候,掉到山沟沟里摔死,村子里的人都松了口气,直到有人去收拾他家的土房子,才在这个大恶人的家里,发现了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说他是在研究邪魔歪道,最后被那些东西害死了。” “还有人说,那个大坏人摔死的夜里,他们听到了鬼哭狼嚎的声音,还有大笑的动静。”晏浔读到这里,看向楼晏川,“你录音里的声音,和那个人一模一样。” 可记录里无论好心人,还是男孩的母亲都知道,这个记录无法作假。 按照对方的说法,那个人意外摔死起码是40年前的事情。 先不说男孩母亲没去过那个村落,40年前村子里的人也无法留下录音。 大概是这事情过于诡异,好心人提议让男孩母亲找个人去拜拜,对方这才找到了晏浔的奶奶。 “他和我说,你赶紧找个人去帮你儿子看看,收收魂。” “那个大坏人的孩子,就是突然死掉的。” 记录里晏浔奶奶询问对方母亲,最开始出现这个症状是什么时候。 男孩母亲说,最开始出现这个症状,是她和男孩父亲吵架半分居时。 ‘……难道是和这个有关系?’男孩母亲说。 她说自己和男孩父亲因为某件事,有了不可调和的矛盾,争吵之后,男孩父亲暂时住在别的地方,如果他不放弃那件事,他们只能离婚。 晏浔奶奶自然询问了这件事。 男孩母亲看上去很犹豫,最后说那是他家的隐私,暂时不能说。 晏浔奶奶也没在这件事上多做纠缠,详细看了男孩的状况后,表示这是一种阴煞。 多半是因为男孩最近接触了某些不该接触的东西,因为八字轻,这才被缠上。 之后又做法事准备了符水让男孩喝下,说如果有问题,可以再来找她。 母亲这才带着男孩离开。 “阴煞?”晏浔看着那段记录。 “那个村落和他们居住的地方相隔这么远,就算是阴煞也该讲究就地取材,怎么可能会跑这么远,专门附身到杜云身上?” 显然这东西是有人专门招来,却不小心煞到了杜云。 晏浔想来想去,能想到的嫌疑人也只有那位一直没正面出扬过的大师。 对方和杜云父亲认识,杜医生真正成为“送子观音”,已经是晏浔出生后几年的事情。 之前杜医生虽然小有名气,但知道的人有限,论坛上还愿帖的发帖时间可以追溯到15年前。 也就是还愿的人越来越多,杜医生这才成为了神医。 “应该是来寻求杜医生帮助的人越来越多,杜云母亲才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他们的争吵可能与这个有关。” 当然,这也只是晏浔的猜测。 “杜医生的老家是什么地方?”楼晏川说着也开始搜索起来。 “不是那个村子。”晏浔说,接着俩人对视一眼,晏浔联系寸头,拿出那个村子询问—— 【晏浔:你那个大师亲戚,老家是不是这里?】 【寸头:你从哪里找到的??】 【寸头:是这里,你是不是发现了新线索?】 寸头消息刚刚发完,电话就打了过来,晏浔在楼晏川的面前接通电话。 “你从哪儿找到的这个村子?”寸头在对面问。 “落音村既不是名胜古迹也不是旅游景点,知道的人不多才对。” “这地方也是你老家?”晏浔问。 “不算。”寸头说,“反正我那个亲戚就是这个村子里出来的。” 寸头说到这里,稍微停顿了片刻,“落音村是这几年才改的名字。”他对晏浔说,“最开始的名字不是这个。” “读音一样,但是那个''音''是阴间的阴。”他在电话那边说,“应该是落阴村才对。” “当时这个村子穷,也没什么发家致富的手段,村子里不少人都会观落阴的本事。”寸头说,“所以村子才叫落阴村。” “但后面村子修路发展起来,大家基本不靠这个谋生,这才把村子名字改了。” “我那个亲戚就是这个村子里出来的。” “所以会点这方面的本事。” “杜云在你旁边?”晏浔问。 “哥!我在!”杜云急忙喊道。 “你来我家一趟,和寸头一起。”晏浔说。 …… 俩人来到晏浔卧室,便看见了房间内的晏浔和楼晏川,以及他们摊开放到一旁的笔记。 晏浔长话短说,解释了自己为什么会知道这个村落。 “……那我还真不知道。”杜云惊奇地看着记录,“我记忆里完全没这段。” “那就奇了怪了。”寸头摸着下巴,“怎么世界上有这么巧的事情。” “你莫名其妙开始说落音村的土话,我那个亲戚也是从落音村里出来的。” “那个时间点也有点奇怪。”杜云点头,“杜医生出名后,我开始中邪。” “而且杜医生和你那个亲戚也认识。”他说到这里,又看向晏浔,“哥,你是不是已经有什么想法了?” “有,但是没证据。”晏浔说。 从自己父亲的就诊记录,到杜医生名声大噪和大师的关系以及杜云“中邪”之后说的落音村土话……晏浔是有个大概猜测的。 只是他缺少这部分的记忆。 除非他能找到自己父亲和杜医生的谈话,又或者说大师和杜医生的交流内容,不然系统不会判定他完成任务。 “你那个亲戚应该知道一些改运,又或者帮人转生的方法。”晏浔对寸头说。 “杜医生最神的不是他能妙手回春治愈病人的隐疾,而是他真的能凭空捏个孩子出来。”晏浔说。 “凭空捏个孩子?”寸头忍不住嘀咕,“他当自己是女娲?还凭空捏个人出来。” 可看晏浔的表情又不像是开玩笑。 他从杜云那边,大概得知了杜医生是做什么的,“他怎么捏的孩子?” 晏浔毫不顾忌,把他爸的“秘密”又说了一遍。 这下轮到寸头和杜云二人目瞪口呆。 寸头更是指着晏浔,“……你就是那个被捏出来的?” “目前来看,我是能蹦能跳没半点问题。”晏浔说。 “这个副本里,只有晏浔一个人没有产生多余的记忆。”楼晏川开口,“也许是他的记忆会牵扯到主线剧情。” 寸头二人觉得他说的有点道理,纷纷点头。 “那就难办了。”杜云愁眉苦脸,“我这边的秘密还没什么线索。” “你去找一下,谢清度为什么会在那个时候打电话给你,你们是不是有什么约定。”晏浔想了想,“你可以联系到你以前的舍友和母亲吗?” “可以,我这边还有他们的联系方式。” “你可以直接联系你的母亲,具体问问在你小时候发生了什么。”晏浔说,“具体可以询问,小时候家里是不是养过什么宠物。” “以及你中邪之后,是不是杀了这些小动物。” 虽然隐藏任务难度大,但副本的基础支线任务的等级不高。 玩家可以通过问询其他NPC找到线索。 比如杜云从晏浔这里的笔记中找到了施婆婆的记录,又从寸头那里间接知道了上学的“不正常举动”,就能从母亲口中,得知他小时候发生的事情。 晏浔这里情况复杂,纯粹是因为楼晏川。 “不用!我现在就问!”杜云听晏浔这么说,顿时来劲。 先是找到了自己当时关系还不错的舍友—— 【杜云:兄弟,问个事情,我当时住宿舍的时候,是不是有点中邪了?】 【舍友:?哥们,你想起来了?】 【舍友:治疗这么有效果?】 【舍友:之前你妈急匆匆带你走,我还以为什么事呢,结果听别人说,是替你治病去了。】 【舍友: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治病重要!】 【杜云:…………什么时候的事情?】 【舍友:就你毕业前那段时间,突然消失不见,听其他人说是你妈带你去治病了。】 【舍友:??难不成是他们骗我的?】 杜云看着记录,还有点懵。 他拿着手机都有点不知所措,只能把聊天记录递给晏浔,“啥情况这是?” “我消失是去治病了?” “我什么病?” “精神分裂?” 晏浔接过手机,就替杜云聊起来。 【杜云:最近才从医院出来,感觉忘了许多事情,你还记得我是什么时候消失的吗?】 【舍友:具体时间不记得,但我记得你和隔壁的寸头前后脚吧。】 【舍友:你俩差不多是同个时间消失的。】 【舍友:我问他那个室友,两个人也不说,对了,那个之前经常替你跑腿的竹竿好像也没来学校,说是身体不好,暂时去别的地方疗养了,我就说他天天那么打工,迟早身体要出问题!】 【杜云:衬衫和肌肉男也不知道寸头为什么不来学校?】 【舍友:问就是不说!】 【舍友:但有件事我还挺奇怪的,你还记得以前我们院有对情侣,比我们大几届,那男的之前写小说还获奖的,和我们这群人也不熟,但毕业之前,我看他偶尔会去寸头他们宿舍。】 【杜云:方烁和林雯?】 【舍友:对!就是这个名字!】 【舍友:我不记得寸头宿舍那俩认识他,怎么毕业了反倒去联络感情了?】 【杜云:他一个人?林雯没来?】 【舍友:就他一个人,人家林雯忙着呢,那段时间跟着别人在岛上拍摄,哪有空和他一起来宿舍。】 【杜云:林雯拍摄?这个你们也知道?】 【舍友:怎么不知道?大家都知道她获奖的消息……】 舍友的消息发到这里,就发了个尴尬的表情,大概是想起那段时间杜云在“治疗”,没空关注这些外界的事情。 【舍友:反正挺厉害的,方烁你估计没什么印象……我之前就听这个校区的兄弟说,他平时鼻孔朝天的,之前不还和竹竿闹过不愉快。】 晏浔从谢清度那里得知,方烁确实通过林雯的关系采访过他,但没想到这件事传播得如此之广。 【杜云:怎么说?】 【舍友:竹竿不是到处打工,家里条件不太好嘛,方烁这人平时就疑神疑鬼的,因为申请补助,大一林雯帮过竹竿,竹竿想着报答人家,帮了林雯几次忙,没想到方烁这个小心眼的男的还记上。】 【舍友:之前说要采访竹竿,话里话外就是贬低的意思,还说自己收到举报,说竹竿在校外有不正当的打工,这不纯扯淡吗?谁不知道竹竿是缺钱没办法才到处打工的。】 【舍友:反正就是这么一回事。】 【舍友:方烁和那俩人也是蛇鼠一窝。】 【杜云:我怎么记得,肌肉男当时和竹竿关系还行?】 【舍友:狗屁,就这小子最阴。】 【舍友:表面上和竹竿关系还行,看起来是个老实人,背地里没少给他下绊子。】 【舍友:你以为寸头去酒吧闹事,是谁拾掇的?】 晏浔还真不知道,他们这个宿舍还有这一出戏。 【杜云:你说方烁来找衬衫和肌肉男,他们看起来怎么样?】 【舍友:没什么特别的。】 【舍友:倒是有一点,每次方烁来的时候,那两个人都紧张兮兮,还非要四处张望一下,才把方烁拉到宿舍里。】 【舍友:我和咱们老大怀疑过,这三个人是不是密谋干什么事情。】 【杜云:我妈带我走的那天,你看见了吗?】 【舍友:那哪能看见,你不是早搬出去住了?】 【舍友:我听隔壁院的人说的。】 【杜云:谁?】 【舍友:就一个粉头发的女生……好像叫什么颂恩的。】 不只是晏浔,房间里的其他人,在看见段颂恩名字时也陷入了一瞬间的困惑。 【舍友:你不记得她?】 【杜云:没什么印象。】 【舍友:不可能吧?她说你俩是老熟人,说你俩高中时就认识。】 第296章 杜云的秘密 “我俩什么时候变成老熟人了?” “还高中就认识!” 晏浔倒是冷静,“你记得你高中的事情?” 杜云坐下,“不记得。” “段颂恩是不是说,她和舒凡原先是一起长大,后面因为家里生意失败,才从舒凡家附近搬走,高中和大学都和舒凡不在一个学校,直到毕业之后俩人才重新见面。”晏浔回忆着当时段颂恩说的话。 “她说自己和舒凡平时只是在网上联系。” 五个家庭中,晏浔觉得线索最不清晰的两个,一个是自己家,另外一个则是舒凡家。 方烁和林雯的家里,虽然证据他还没找到,但秘密应该是在方烁被大师点拨后的成名方法上。 对方写的是恐怖小说,编辑对他说要有代入感,于是他请教了大师不说,还真去“代入”细节。 如果只是这样,方烁和林雯应该不会出现在那栋房子里。 红色屋顶的房子里多半发生过情杀,就像他今天拜访的那对情侣。 方烁大概是坚定拥护“艺术家想成名要不被杀要不自杀”的人,就算他以前不这么觉得,被大师和谢清度的死“点拨”之后,他也大喊着自己找到了成名方法。 可他这样的无名之人,就算死一万次,就算被人知道他参与了一扬堪称残忍的毁尸灭迹,也最多是在恶行暴露的那一刻被人唾弃是畏罪自杀。 两个月之后,人们就会遗忘这件事。 方烁在博客里反复强调,那个声音对他说,你成名的机会到了。 比起两个月后的无人在意,方烁显然选择了一条捷径—— 杀死一个名人。 杀死这个与自己关系匪浅,刚刚获奖成名,所有人寄予厚望的名人。 即便过了许多年,只要有人看见林雯的作品,都会想起这件事,想起是谁让新星坠落。 这是对方烁来说,最快的成名方法。 可即便晏浔知道,这大概是红色屋顶房子里的秘密,他也没有证据——林雯对他有所防备,自然不会敞开家门,让晏浔去她家中寻找线索。 他之前让舒凡帮忙打探,看看林雯到底是NPC还是玩家扮演的NPC也是这个缘故。 至于自己家中的秘密,晏浔觉得多半和某种“献祭”有关。 他们这栋房子的前主人,就是天降奇遇离开,前主人的家中有行动不便的老人,他们现在的家中有行动不便的楼晏川。 小禾的家中有去世的外公,他在路上遇到的那一家四口里,有用塑料娃娃伪装的婴儿。 这些人的共同点,便是如果哪天突然去世,也无人怀疑。 因为他们的身体本来就已经很差了。 他们的家人照顾他们已经很尽力,可有些东西显然是无法改变的。 但就和方烁一家一样,晏浔也是缺少了点关键性的证据,所以这些只能是他的猜测。 杜云那边秘密已经快要浮出水面,只有舒凡一家透露的信息最少。 与谢清度的联系也最弱。 舒凡是他们中唯一不在云山大学的,段颂恩与其他几个玩家也缺少日常的联系与交流,除了那张安心疗养院的合照,可以让人窥见一些她与谢清度的交集,剩下的部分都不得而知。 但现在,从杜云的舍友口中,他们知道了一个新线索。 段颂恩高中时就认识杜云。 【杜云:你见过段颂恩?我俩怎么认识的?】 【舍友:我哪里知道?她说你俩是高中同学,所以认识你妈,让我们这些同学别担心。】 晏浔还想继续问些别的内容,可之后无论他问什么,舍友回答的内容都和之前没有区别。 应该是系统只设计了这些对话。 “可我真的半点印象都没有。”杜云对天发誓,“我绝对没有隐藏线索。” 晏浔把手机还给杜云,示意他和自己母亲联系。 杜云接过手机,立即拨通了母亲的电话,片刻之后电话接通—— “妈,我见到了施婆婆的孙子。”杜云开口。 “我又梦到了以前的事情。” 杜云看着晏浔给自己准备的台词,对着母亲说。 杜云的母亲顿时有些激动,“什么以前的事情?” “我梦到落音村。”杜云对着台词念道。 “施婆婆给我的护身符真的有用吗?” “当然有用!”杜云母亲说,“你是不是听谢清度胡说八道了什么?” “那个护身符有用的!” 杜云没想到会从自己母亲口中听到谢清度的名字,他下意识抬眼看向晏浔,却发现他在纸上写了点什么—— “妈,你认识谢清度?”杜云读着晏浔写下的话。 “……”杜云母亲沉默了片刻,“当然认识。” “你忘了我和你说,不要和他接触?不吉利。” “他是坟堆里被刨出来的小孩。” “他本来就应该死的,不知道怎么突然活了过来。” “什么意思?”杜云有些迷糊了。 “你不是知道什么才问的?”杜云母亲警惕道。 晏浔又在纸上写了新的内容,【谢清度是在落音村出生的?】 杜云重复给了母亲,没想到对方冷笑一声,“这不都要怪你那个杀千刀的爹和他那个朋友?” “把这种东西引了出来。” “可我明明记得,谢清度老家不是落音村……?”杜云也有些迷惑了。 “他在地里被刨出来后,早就被其他人收养,你当然不知道他在落音村出生。” “他的亲生父母难道不是死于意外?” “他哪有什么亲生父母?”杜云母亲说,“他是村子里的人听到地里的哭声,把他从坟堆里挖出来的妖怪。” 兴许是他们找到的线索够多,杜云母亲终于打开了话匣子。 “我说老杜不得好死。”她对杜云说,“干这种损阴德的事情。” “他做什么了?” “他害了你!”她说,“要不是因为他,你也不会被那种东西缠上。” 在杜云母亲断断续续的叙述中,杜云终于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 “你爸那个朋友就是落音村的。”杜云母亲说,“那个村子里除了观落阴的本事,还有一个邪门歪道,就是让人借腹转生” “你也知道你爸是干什么的。” 从杜云母亲的转述中,他们得知了一种极为邪门的转生术。 据说这是落音村人代代相传的“改命”方法。 人死之后,一定要7天不合眼,接着用特殊的方法借腹转生。 “但是为了不让下面的收走,转生的时候一定要有阴煞附体。”杜云母亲断断续续地说着,“这种阴煞可以是大恶人的怨气,也可以是别的东西,只要让下面的人知道这个东西不好惹,是个坏东西,让他们暂时忌惮不该来收他就行。” “按理说阴煞没那么多。” “可落音村是个邪门地方,多年前这里曾经是乱葬岗,地下埋着的死人太多,本身就容易产生阴煞。” “有人知道了落音村的这个本事,快要老死、病死的有钱人就来寻求转生的办法。” “有人靠着卖转生名额赚了一大笔钱,飞快搬出了落音村。” 晏浔听到这里,隐约觉得自己摸到了一些线索。 “卖名额的人姓段?” 杜云母亲似乎没想到他身边还有人在,顿时没了声音,直到晏浔解释自己是施婆婆的孙子,杜云母亲这才松了口气——大概是觉得施婆婆的孙子是知道秘密的“自己人”。 “是。” “是姓段。” “但这种歪门邪道的东西不长久。”杜云母亲说,“听说他家在搬出村子后只是风光了一段时间,之后便破产……” 晏浔也算是明白了这个产业链。 段颂恩的家人卖转生名额给有钱人,大师操作转生的步骤,杜医生则找到“求子心切”的人。 “可这种转生下来的东西,根本就是鬼胎。”杜云母亲说。 “必须要定时服用特定的药剂,才能勉强维持人形。” 晏浔记得,管家和社区里的住户都提到过一件事,住进这个社区的人,往往用不了几年就会暴富。 比如他们这栋房子的前主人,就是暴富后卖掉了这栋房子。 “那些有钱人的家人是不是一直在关注着他们转生之后的动静?”晏浔问。 “是。” “这个时候,就要靠那个大师出马了。” “他会在路上偶遇这些人,准确说出他们孩子的出生年月日,然后断言在某个时间,会有一个x姓人家来找到他们,这人会是他们的贵人。” “这些贵人会让他们暴富。” “应该不只是这样吧。”晏浔问,“难道暴富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 “那些东西本来就是鬼胎,想要真正活着,当然要以命换命。”杜云母亲道,“这种邪门歪道,也就丧尽天良的东西才会当真。” 她说到这里,突然语气一软,“这件事和杜云无关。” “我原先也不知情。” 她又细细说了去找晏浔奶奶求助之前的细节。 原来杜云家中原先养过一只流浪狗,杜云和那只流浪狗关系很好,可以说是一手养大。 此时杜医生的事业蒸蒸日上,杜云母亲也是上班族,大部分时间,家里只有杜云和宠物。 可很快,杜云母亲发现了家中不对劲的地方,也在院子里发现了撕碎的翅膀。 直到那天她下班回家,发现杜云已经做好了晚饭,说是学校教他们要孝敬父母。 杜云母亲十分欣慰,然而看着锅里的食物时,内心却泛起嘀咕……她发现家里的小狗今天迟迟没出现,便问杜云小狗在哪儿。 杜云放下手中的筷子。 ‘妈妈,在锅里啊。’ 杜云母亲起先以为他在开玩笑,这这段时间的种种异常却让她感到非常不对劲, 她急忙冲到厨房里,接着被厨房里的一切差点吓晕。 再然后杜云慢悠悠来到她的身后。 这个时候,杜云仿佛突然清醒了一般,看到厨房里的一切直接晕了过去。 然后便发起高烧,一会儿呕吐,一会儿又清醒地看着自己母亲冷笑,嘴里嘀咕着听不懂的话。 杜云母亲通过录音找到了落音村的线索,最后才辗转找到了晏浔奶奶求助。 杜云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算是明白自己为什么本能地无法接受一些食物。 “我那时候喝了施婆婆的符水,难道还还没好?” “我那个时候还不知道他到底在做什么。”杜云母亲说,“之后在我的逼问,以及看到你中邪的症状后,他才愿意说实话。” “本来以为符水有些用处,但你天生八字轻,就要接触到,就又会被煞到。” 杜云母亲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晏浔等人已经明白了她的言下之意。 为了防止杜云再被煞到,杜云父母这才会离婚,而杜云母亲又去找施婆婆再次求来护身符。 “本来都已经好了。”杜云母亲说,“可你在接触谢清度后,又开始自言自语,半夜说胡话。” “他本来就是阴煞的化身,你就不应该接触他!” 杜云叫苦,“您又没和我说。” “我怎么没说?”杜云母亲怒道,“你说我封建迷信,让我相信科学。” 杜云:“……” 晏浔:“……” 杜云急忙换了个话题,“我高中时,是不是有个后桌叫段颂恩?” “段颂恩?”杜云母亲回忆道,“没印象。” 杜云把舍友说的话,原封不动重复给自己的母亲。 “没印象。”她说。 然后无论杜云又问了什么,她的回答都只有—— “没印象。” 杜云挂断电话,“看来我妈这里,挖掘不到什么别的情报了。” “我手机里没有杜医生的联系方式。”他对晏浔等人说。 “很正常。”晏浔说。 副本不可能让杜医生亲口告诉他们真相。 杜云母亲之所以能透露这些,也是因为他们发现了落音村的线索,以及杜医生作为“送子观音”的疑点。 否则就算杜云想到向自己曾经的舍友以及母亲寻求线索。 他们的回答也只有“没印象”和“不清楚”。 杜云叹气,“没想到我的秘密居然是这个。” ”估计我后面一直帮助小动物就是这个原因。”看着自己已经完成的支线任务1,杜云顿时又心情好转了不少,心想自己还真是抱对了大腿。 杜云看向晏浔,“哥你要是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他拍着自己胸口,“尽管使唤我。” 第297章 沉浸式扮演 “盯着他。”晏浔说,“让他回到房子里。” 杜云比划了一个收到的手势,“保证完成任务。” “不是!”寸头无语,“我还要完成任务,怎么可能会临阵脱逃。” 他又对杜云说,“别拽我。” “你个法外狂徒老实点。”杜云说。 “这个是副本设定,喊谁法外狂徒呢!”寸头不爽。 晏浔还在低头看着那份记录,“你对当时的细节记得多少?”他问寸头。 “什么细节?” “你们真的杀了谢清度?” “那还能有假。”寸头大概是又回忆起了当时的一切,表情有些难看,“反正到处都血。” “多余的我也记不清楚,就记得方烁第一个动手。” “我们几个人跟着。” 他也听到了杜云母亲提到的谢清度身世,“那个隐藏任务是不是和他有关?” 寸头虽然不算机灵,但也发现他们五个房子里的人,和谢清度都有各自意义上的关联。 “可能吧。”晏浔含糊道。 直到目送二人离开,他才扯开椅子坐下,“方向错了。”他把脑袋磕在椅背上。 “什么方向错了?”楼晏川问。 “杜云那个秘密原本不应该这么复杂的。”晏浔说,他掰着手指,“这个副本的正确思路,应该是他去找孔羚,从孔羚家里找到线索。” “比如那根沾血的牛棒骨,以及那家宠物公司。” 晏浔把脸搭在椅背上,“如果对隐藏任务不感兴趣,正确的方法应该是玩家去拜访邻居。” “然后发现相同颜色屋顶的邻居和自己的共同点,以此作为对照组,发现自己家的秘密。”晏浔抬眼看着楼晏川,“比如他应该趁着孔羚没注意自己的时候,在他的家里搜寻资料,然后找到那家宠物公司的联系电话。” “最后找到孔羚虐待动物的秘密。” “从而发现自己家中相似的状况。” 突破口可能是那个宠物公司,也可能是孔羚的毕业院校,杜云会从这两个地方找到一些线索。 晏浔想了想,“这个方法不涉及隐藏任务,杜云得到的秘密只有他在年幼时,曾经残忍杀害了家中收养的流浪狗,为了忏悔这些年才不断资助各种慈善团体。” “支线任务1只需要解密到这里就行。”晏浔叹气,“无所谓什么杜医生,护身符和施婆婆也无所谓。” “他打电话给自己母亲也不会得到多余的信息。” 至于没有毕业中途退学等等,都与这个支线任务1无关。 “这个副本的自由度很高。”楼晏川开口。 “确实很自由。”晏浔感慨。 楼晏川摇头,“一个副本的自由度非常高,可以用多种方式完成任务,只说明了一件事。” “什么?” “这个副本依据副本BOSS的意识存在。”楼晏川的手指敲击着轮椅,“他设计了副本,允许玩家们发现线索,通过多种方式通关。” 看出晏浔还是没明白自己的意思,楼晏川索性说得更直白了些。 “简单说,他就在副本里,并且一直注视着我们。” “有些副本BOSS喜欢更沉浸式扮演,会刻意忘记自己的身份,伪装成普通玩家或者NPC。”楼晏川对晏浔说,“除了谢清度,你还有别的怀疑对象吗?” “这种和普通副本有什么区别?”晏浔问。 “普通副本一般是系统托管。”楼晏川说,“玩家们只要完成系统规定的任务就算通关。” “对比普通副本,这种BOSS本人在的副本灵活度更高。” “有些玩家发现自己进入这类型副本后,会刻意找到BOSS,讨好副本BOSS。”楼晏川说,“因为所有人都是沉浸式扮演,副本BOSS也会刻意遗忘自己的身份,这个时候玩家累计好感度的话,也更容易通关。” “这类副本的世界观也和副本BOSS的经历有关。” 显然,他们这个副本的BOSS就是谢清度。 “一旦知道这个副本是BOSS参演的类型……”楼晏川举例,“你就可以把这个社区当做迷宫。” “副本BOSS专门设计出来的迷宫,只是不同副本BOSS的喜好不同,表现的形式也不同。” “本质来说,无论他如何展现,都只是为了让玩家迷失方向。” 晏浔思索片刻就明白了楼晏川的意思。 “所以你的意思是,为什么社区会以这种模样运行,不同颜色房子里总发生相似的事情不是关键。”晏浔说,“房顶的颜色,房屋内的人员分布,都可能只是谢清度喜欢这么安排。” 和普通副本的区别就是,普通副本里谢清度只是个高参与度的关键NPC,但在这个副本里,世界里的一切都和谢清度的意识有关,这就是他的副本世界。 “难怪等级不高,但却有副本地图。”晏浔嘀咕。 副本社区的规则是,30天后没有违反规则的住户,会成为社区的新成员。 玩家们只需要在这里待上15天,没有违反规则就能安全存活离开副本,非常符合新手副本的任务,只要不犯错就能通关。 任务里没提到那些违反规则玩家的下扬,但玩家们也不会在意,毕竟在这种副本里,违反规则的玩家只有死路一条。 晏浔突然有点好奇,“我们想要顺利入住社区的前提,就是我们不违反规则。” “但玩家只要不违反规则,就能顺利离开副本。” 他想了想,“那在玩家离开之后,入住社区的是谁?” “我们的复制人?” “可能这就是‘我的秘密’。”楼晏川说。 …… 晚上,晏浔的父母带着霜霜回家。 餐桌上,晏浔有些闷闷不乐,这让爸爸和妈妈注意到了他的不对劲。 晚餐结束,晏浔找到了爸爸。 “杜云是杜医生的儿子。”他没有缓冲,直接把这个重磅消息扔给了爸爸。 “……杜医生?”大概是没想到会从晏浔口中听到杜医生的名字,爸爸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你认识他,对吗?”晏浔说。 爸爸还是什么都没说,直到晏浔拿出了那份诊断报告。 还没等爸爸质问晏浔是从哪里找到的,晏浔便先发制人,“我难道不是爸爸妈妈的孩子?” “我是领养来的?” “怪不得我和你们长得不一样。” ——副本NPC的长相都是随机生成的,当然和晏浔长得不同。 大概是晏浔的问题过于戳心,爸爸已经无暇顾及他为什么会翻出床底下的报告单,而是被牵着鼻子回答了他的质问—— “你当然是我们的孩子。”爸爸说。 他们聊天的地方在三楼的露台上,晏浔特地把他喊到了这里。 “这有什么区别?”他像是不解,“你就是我们的孩子。” “奶奶知道吗?”晏浔问, 晏浔父亲犹豫着,最后摇头。 “她不知道。”爸爸说。 “我们隐藏得很好。”他对晏浔表示,“她不知道这件事。” 晏浔对此表示怀疑,显然他那个奶奶不是普通人,这种奇妙的托生方式以及孩子不是活人这件事,她难道发现不了? 事已至此,爸爸好像已经没什么好隐瞒的。 就如杜云母亲说的那样,他们求助了杜医生,很快杜医生便给他们开出了偏方。 “只要每天喝下对应的药剂,虔诚祈祷,杜医生说我们不到半个月就能顺利怀上孩子。”爸爸说。 他细细说起了那些往事。 又提到了在晏浔母亲怀孕后,遇到的大师。 说大师一眼就看出,晏浔的母亲已经怀孕,当时他们还当大师是江湖骗子,没想到去了医院检查,晏浔母亲确实已有身孕。 “他说你命格特殊,到了一定年纪便会遇到贵人。” “能不能抓住机会,就要看我们的造化。” “我们本来想问他更多,没想到他突然没了踪影,也没留下任何联系方式。” “直到你奶奶生病,我们看寻常手段没作用,想找找看大师的时候,才偶遇了他。” 晏浔想起楼晏川说过,他奶奶病重后,自己父亲问楼晏川要钱去求助大师的事情。 “我们家的贵人在哪?”晏浔问。 按照杜云母亲的说法,转生的有钱人家会在特地时间,去找借腹转生的人,以此把转生的人接回自己家中,又或者与之产生联系。 “贵人?”爸爸露出了个稍显疑惑的表情,“我们家哪有贵人。” 似乎是明白了晏浔在问什么,爸爸解释道,“那个大师说,我们的贵人出了点差错,可能不会再出现。” “我们虽然没和贵人没缘分,但一家人团团圆圆最重要。” 晏浔起先还没懂这句话的意思,稍微一思考就明白大师的言外之意—— 转生的有钱人家里破产,顾不得来当你家的贵人。 这孩子你就好好养着吧。 晏浔:“……”还能这么儿戏呢? 也是,晏浔想,有钱人转生的时候,哪能想到自己的家族说不定会破产,没时间来管他。 这么一看,转生之后的人,应该也没之前的记忆,否则不需要“贵人”特地来寻找他们。 “别想太多。”晏浔爸爸安慰道,“是杜医生的儿子和你说的这些吗?” “不管如何,你都是我们的孩子。” “杜云说,我每个月要吃药剂,才能维持我现在的样子。”晏浔说,“难道是妈妈给我的维生素片?” 爸爸似乎没想到杜云连这个都告诉给了晏浔。 他开口想要解释点什么,可大概又觉得这解释毫无必要,最后也只是点点头,“是。” “你可千万别忘了吃。”他对晏浔叮嘱道。 “按照杜医生的说法,你身体本来就差,要是不按时吃药,可能会身体崩溃。” 他们就没怀疑过?晏浔纳闷。 不对,肯定有过怀疑,否则也不会在他出生之后,还有检查报告出现。 他们心中也不解,为什么看过杜医生后,突然就有了孩子。 但或许是晏浔奶奶本身就研习巫蛊法术,让晏浔父母把这理解为了半科学半玄学的事情,毕竟传说中还有“有感而孕”的事情。 不管怎么说,杜医生都把这件事伪装得很科学。 服下他的独门偏方后,就能有孩子。 可惜这些孩子天生不稳,长大之后还要固定服用他这边的药剂,不然身体就会崩溃。 他突然想起谢清度在那家医院看见的那一幕—— 对方断了每月一次的药剂后发现情况不对,急忙向杜医生求助。 按照杜云母亲的说法,他们这些东西本来就是没有确切形状的鬼胎,一旦不吃杜医生那边开的药剂,就会无法维持人形。 那人恐怕也是亲眼看见了异常,才会来找杜医生求助。 至于药剂的供给,想来想去也只有那位大师。 可奇怪的是,即便晏浔的爸爸已经透露了如此多的秘密,甚至晏浔也从杜云母亲那里得知了更隐秘的“转生”真相。 晏浔的支线1任务,依旧没有完成的意思。 所以他家的秘密不是这个? 晏浔送走爸爸,站在露台上思考。 他的奶奶既然精通巫蛊法术,并且大师明确说过,自己没本事做的改命换气运手法,他奶奶也能做,那就不可能看不出大师做过什么手脚。 晏浔趴在露台栏杆上,“楼晏川和我爸的关系不好。” “俩人曾经大吵一架,直到楼晏川摔断腿的时候,我爸才突然联系他,连夜把他接了回来。” 他趴在那里,看着社区中央的白房子,听着身后轮椅转动的声音。 “有没有可能……”他对楼晏川说,“你摔断腿这件事,我爸早就知情?” 从楼晏川的记忆来看,在他摔断腿后不久,晏浔奶奶曾经有段时间身体有所好转。 当时她已经住在了安心疗养院,晏浔父母则百般阻止楼晏川去看她,理由是冠冕堂皇的担心她看了伤心,影响病情。 “之前说医院都查不出她身上的毛病。”晏浔说,“去了疗养院里,却开始好转。” 第298章 我爸是真恨你 “我记忆中的时间线不太清晰。”楼晏川说。 “我们当时已经很长时间没联系。”他对晏浔说,“所以我也无法得知她的病情。” 在楼晏川的记忆中,他的母亲一直是躺在床上侧着身体,看不清面容的模样。 当时他觉得晏浔父亲疯了,居然不去求医问药,而是选择相信什么大师的符水。 再然后便是他意外摔断腿,自己的哥哥奇迹似地联系到他,把他接回去疗养,他的母亲也住到了疗养院中,看起来一切都在好转。 “有件事我有点在意。”晏浔说,“按照你记忆里的线索看,生病之前,我们一直住在大房子里。” 施婆婆或许是远近闻名的神婆,不少人会来找她做法事。 收入相当可观。 可当楼晏川摔断腿后,他们却搬家到了步梯房内,还不得不和自己的侄子挤在一间房内。 “我爸为了治病倾家荡产了?”晏浔说,“他当时不还说,很快能拿到一笔钱,到时候就不用待在这个房子里。” “他从哪儿拿钱?” 他俩当时就讨论过这个问题,也没得出具体的答案。 先前晏浔还以为这笔钱可能是指“贵人”的资助,但现在听他爸的说法,贵人出了点差错,他们和贵人的缘分没了,自然没贵人出现帮他们。 “你当时的行李带回来了吗?”晏浔问。 “除了贴身的东西,应该都没带回来。”楼晏川说,“当时情况紧急,来不及管那些。” “贴身的东西扔了吗?” 晏浔的话,让楼晏川掏了掏自己的口袋。 他从里面掏出了一个看起来使用了很多年的钱包,“衣服这些都扔了,有些同行人带回来的户外装备,我在储物室里没看见我的名字,可能也扔了。” “这个钱包是我一直在用的。” 晏浔接过钱包,发现钱包的一面还有疑似弹孔的痕迹。 “有些地方比较危险。”楼晏川也注意到晏浔的视线,“当时钱包里正好还装了别的东西,没死。” “这副本设定是不是太具体了?”晏浔纳闷。 但还是在楼晏川的眼前翻开了他的钱包。 钱包里除了证件外,就是一些零钱和当地货币,晏浔对这些不感兴趣,匆匆翻了一遍之后,又去翻看了放卡的夹层。 他把卡全部掏了出来,很快在某个夹层里发现了一张折叠好的符纸。 晏浔用手指把那张符纸夹出来,“这是护身符?” 楼晏川盯着那张符纸看了一会儿,似乎是在记忆中找线索,好半晌他才说,“好像是以前,妈让我随身带着的护身符。” 他皱眉,似乎想回忆出具体的时间。 “应该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他对晏浔说,“我还在上学。” “这个符纸是放水的吗?” 晏浔举起来看了看,“看起来不防水。” “那就怪了。”楼晏川说,“记忆中,我曾经落水过几次,这个符纸被我随便塞在了某个夹层里,落水之后不该这么完好才对。” 他伸手示意晏浔把符纸递给自己。 晏浔放到他的掌心中。 楼晏川摊开符纸,“我至少是十年前把它塞到钱包里的。” 因为对这些事情一向不感兴趣,楼晏川很快就忘记了钱包中还放着符纸,各种卡片证件也是随便放夹层里放。 再加上他还曾经落过水,无论怎么看,这张符纸都不应该这么崭新和完好才对。 俩人低头看着楼晏川掌心中打开的符纸…… 只见符纸中央是个折叠起来的小纸人,而被小纸人包裹着的,则是两根缠绕在一起的头发。 楼晏川举起那“黑白分明”的两根发丝。 黑色的发丝和白色的发丝缠绕在一起……晏浔和楼晏川对视了一眼。 “看来我爸是真恨你。”晏浔感慨,“特地把你钱包里的护身符换了。” 晏浔家里能做到这件事的人不多,霜霜年纪太小不可能。 晏浔母亲和楼晏川的关系也没好到可以悄悄拿对方钱包不被发现。 “既然你说我当时也讨厌这种装神弄鬼的东西,给你钱包你放这个的肯定不是我。”晏浔说。 要是他信这个,他爸说一声,这是给他小叔求来的护身符,说不定他还会悄悄放到楼晏川的钱包里。 可楼晏川也说了,记忆中他俩都对这种神神叨叨的东西不感兴趣。 晏浔是肯定不会偷偷把护身符放到楼晏川钱包里的。 晏浔奶奶也不可能,在楼晏川的记忆中,对方那个时候缠绵于病榻都没清醒的时候。 想来想去,能干这件事的也只有晏浔的父亲。 “你钱包被他拿了都没发现?”晏浔问。 楼晏川思索着,“可能是某天我出去的时候,忘了带钱包。” “也有可能是收拾房间时,他趁机拿走的。” 放一个护身符要不了多长时间,楼晏川发现不了也正常。 晏浔捏着纸人,发现纸人的背后写了一串字符,同时还绘画了一个陌生的图案。 楼晏川已经把储物间里的相关物品都找了出来,“那些书籍和记录都在我的房间。” 晏浔把纸人连同头发一起塞到了自己的口袋里。 他推着楼晏川准备下楼,“我爸看了又要说。” “说什么?” “说你别打扰你小叔休息。” 晏浔说着都觉得好笑——尤其是在看见楼晏川钱包里的护身符后——没想到他爸还是个影帝。 楼晏川也知道晏浔在笑什么,俩人很快又回到一楼他的房间里。 “可惜我们现在被困在这里。”晏浔说,“不然还能去老房子找找线索。” 从楼晏川的记忆看,他们之前一直住在那栋老房子里。 直到他摔断腿回国,才发现老房子已经变卖,他们一家搬到了老旧的步梯房,而自己的母亲则住在陌生的疗养院里。 “说明副本知道,我们靠着现在的东西也能找到线索。” 楼晏川说着便开始翻阅晏浔奶奶的那些书籍和笔记。 晏浔看着堆在地上的资料,干脆盘腿坐在地毯上翻阅起来。 很快晏浔便在一本记录符咒等等的书籍中,找到了小人背后的图案。 “上面说这是一种替身法术。”晏浔看了看,“一般是给人续命用的。” 书籍上说法术的作用对象,也就是被汲取生命的那个人可以称作“偶”,偶的作用便是牺牲自己,给主人换取活命的机会。 “但有一点。”晏浔说,“这个法术能够成立的前提,就是‘偶’是自愿的。” “必须是‘偶’自愿说出,牺牲自己什么都可以,法术才能从‘偶’的身上汲取力量,让主人获得活命的机会。”晏浔看向楼晏川,“我爸是不是和你说了什么?” “你这么问,不是已经猜到了?”楼晏川说。 晏浔盘腿坐在地毯上,楼晏川坐在地毯上与他无法视线持平,他说话的时候只能低头看着晏浔,“猜到还问?” 那本书就被晏浔摊在膝盖上,他身体后仰,两手撑着地面,略微抬头看向楼晏川,“他多半是问你,为了奶奶的病情,你是不是什么都可以做?” 楼晏川看着表情有些得意,身后仿佛有尾巴翘起来的晏浔,面无表情地点头,“他问我,只要妈的病能好,我是不是什么都愿意做。” “我当时以为他是缺钱缺资源,当然说什么都可以。”楼晏川回忆着这段对话。 如果有能够治愈自己母亲的办法,他当然是什么都愿意付出的。 晏浔拍手,“看来我爸确实恨你。” “这么坑你的方式都能想出来。” 楼晏川半点没生气,“父债子偿你听过吗?” “我是鬼胎,和他可没半点关系。” 俩人来回扯了几句后,又回到正题—— “这么看,你摔断腿回来后,我奶突然病情好转,还是因为符咒的功劳。”晏浔捏着纸人,对着头顶的照明灯,看着纸人背后的图案。 这图案运笔极为娴熟,怎么看都不是初学者能够画出来的。 “你觉得符咒是谁给的?”晏浔捏着纸人,把它递给楼晏川。 楼晏川把纸人揉成纸团,“不是她。”他明白晏浔的意思。 “她想害我,没必要这么大费周章。” 晏浔奶奶如果真想让楼晏川做“偶”,没必要让晏浔父亲偷偷替换护身符。 副本里对法术有研究的,除了晏浔奶奶便只有那位大师。 楼晏川看着晏浔摊在膝盖上的书籍,“给我看一眼。” 晏浔递给他。 楼晏川仔细看着那个符咒的介绍,“里面没提需要塞上两根头发。” “这个符咒只需要把两个不同的纸人,放在偶和主人的身上就行。” 可放在楼晏川钱包里的护身符中,却有两根头发。 “其中一根肯定是你的。”晏浔说,“另外一根是我奶奶的?” 这两根头发还是紧紧缠绕在一块的,被纸人牢牢包裹其中,看起来不像是无意中卷进去的头发。 俩人又在那堆书籍和笔记中寻找了起来。 终于楼晏川在一本封皮卷起来的书里,找到了藏匿起来的一封信。 那封信毫无格式可言,信上的文字是铅笔写的,因为年代久远,信纸已经彻底变黄变脆,晏浔他们必须很小心地捏着边缘,才能保持信纸完整。 【我又去了那个世界,我看见了那个孩子。】 【他坐在说,爸爸你为什么不救我。】 【我伸手和他说别哭,爸爸就在这里,可再眨眼,他又变成了死之前的样子,他泡在池塘里,好像以前我见过的羊皮筏子。】 【我说我会来救你。】 信件落款的时间是45年前。 没有寄件地址也没有寄件人,看起来好像是病人的呓语。 书本里除了这封信外,还夹杂着其他的信纸,从笔迹上看,寄件人都是一个人。 【前段时间,我发现家里的东西丢了不少,一问居然是村子里的人丢的。】 【我说他们都会死,然后把那些东西捡了回来。】 【我最近研究了一个新东西,可以让人续命,就是有个缺点,一定要是至亲的命才行。】 【你还记得那个偶的法术吗,再绑上两根头发,就能续命成功。】 【我前段时间捡了个乞丐,他在村子里不和我说话,但会半夜偷偷来找我,他说对我那些法术感兴趣。】 “绑两根头发就能续命成功?”晏浔看着信纸上的关键词。 大概是晏浔奶奶也觉得这个法术有点匪夷所思,这段话被她重点标记出来。 下面又是新的信件。 信纸是随手扯的草纸,那个人依旧用铅笔在上面写。 他详细说了自己研究出来的新法术,只说这是那种“偶”的更厉害版本,头发就相当于人生命的两条线,绑到一起后,就可以从还活着的那根线里抽取生命,送到另外那个人的身体里。 唯一的缺点,就是这个法术成功后,只有一种结局。 偶被抽干生命而死。 【人活着的时候,无法施展这个法术。】 【只有死人才能和活人连接生命。】 晏浔看着这段文字,又捏着那两根头发,“你当时为什么会摔下去?” 楼晏川又开始回忆那些细节…… “似乎是因为没抓稳?” “那段时间我身体很虚弱。” 他说到这里,突然停顿了片刻,“也许我不是那段时间身体变得虚弱的。” “而是更久之前。” 楼晏川看着晏浔,“在她住进安心疗养院之前,我已经很久没和她说话,也没见过她的正脸。” 晏浔脸上的惊讶毫不作伪,甚至他觉得自己的大脑有些宕机,比划了暂停的手势。 “等等,你让我思考一下。” 他盘腿坐在地毯上,一手撑着下巴,另外一只手的手指在点着地毯,“你的记忆中,她大部分时间,都是躺在床上侧对着你,你说什么都没有任何回应。” 这件事是他们一早就聊过的。 甚至晏浔还躺在楼晏川的床上,还原了他奶奶卧病在床的姿势。 这个答案不难猜,可就因为不难猜,晏浔才觉得不可思议和难以置信。 第299章 灰飞烟灭 “……所以,她早就不在了?” 按照楼晏川的说法,他身体变虚弱是在他意外摔下来之前。 只有死人才能与活人产生联系,这句话几乎是在暗示他们,法术成功的那一刻,晏浔的奶奶已经不在了。 “……我爸也是个神人。” 晏浔坐在地毯上,目光慢慢来到楼晏川的床铺周围。 他还记得自己是怎么在这儿还原他奶奶卧病在床的姿势的,所以到底是什么时候不在的? 他爸为什么要隐瞒这件事?甚至为了给他奶奶续命,不惜求助大师把这个法术用在了自己弟弟身上。 从信件上不难看出,这个利用偶连接生死的法术,是对方的儿子死后才研究出来的。 45年前的信件,村子里的男人,研究着“邪门歪道”,无论怎么看都只能和落音村里的那个大恶人有关。 晏浔记得,那个大恶人的儿子就是突然死掉的。 对方最后也因为喝酒走夜路,跌落山沟摔死,据说死的那个晚上村子里的人都听到了鬼哭狼嚎的声音。 “但是不奇怪吗?”晏浔说,“这个村子里的人,既然都是靠观落阴谋生的,怎么会觉得他做的事情是歪门邪道。” “除非他想做的,超出了村子里的人理解。” “他想让死人复活。”晏浔说。 “这个法术看样子只有他和我奶奶知道。”晏浔放下两根缠绕在一起的发丝,“他们都说他疯疯癫癫的,又说他是大恶人,自然不会接近他。” “他信件里说,自己认识了个小乞丐,教了他一些本事。” “要是我没记错,大师就是落音村出身。”晏浔说。 这个法术只有三个人知道,信件的主人,晏浔的奶奶以及信件里提到的小乞丐。 寸头只知道大师是从这个村子里出来的,其余的一概不知。 “除非这个副本还想增加NPC。”晏浔说,“不然这个小乞丐只能是大师。” “他从信件主人那里得知了这个法术,做成护身符后,让我爸塞到你钱包里,让你给我奶续命。” 好吧,也不能算续命。 “我爸因为杜医生的关系,一早就知道了大师的存在……”晏浔托着下巴思考着,“可能因为我的关系,他极为信赖杜医生介绍的这位大师,觉得这位大师是真的神人。” “奶奶的病没人知道原因,他向大师祈求符水,也许是因为符水真的奏效了。” 晏浔说到这里,突然想起在楼晏川的回忆里,他爸说的是—— ‘大师说,有这笔钱,就能保她平安。’ “他虽然病急乱投医,但应该也是看到了大师的真本事,才愿意相信他说的所有话。”晏浔说。 晏浔都能想象到那样的扬景,奶奶得了怪病,所有人束手无策。 大师作为杜医生的朋友,与他的父亲也算相识一扬,听闻此事特地来看望重病的奶奶。 大师一进门,就顿时察觉到奶奶的怪病是和“巫蛊”有关。 看在与晏浔父亲认识的份上,他也不忍心看对方母亲受此折磨,于是稍微出手,让奶奶的症状得以好转…… “这么一来,他肯定对大师死心塌地,相信他真能救自己母亲。” 这才有了后面又是求符水,又是替换护身符的事情。 “可问题是……”晏浔看向楼晏川。 “我觉得我爸也不像什么大孝子啊?” 哪家大孝子会让弟弟替自己母亲续命的?要真这么孝顺,他怎么不自己去? 晏浔又继续翻着藏在书页里的信纸。 大恶人断断续续给她寄着信件,大部分信件里,都提到了对自己儿子的想念,还有他新研究出来的法术。 【村子里的人不知道,我悄悄把他的身体埋在了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 【他们非说他是阴煞之体,活着对所有人都不好,可他明明就是个正常的孩子。】 【我就是那天回家晚了点,他居然就死了。】 【村子里的人,都说是他贪玩,不小心掉到了池塘里。】 【可他走路都跌跌撞撞的,又怎么可能会去那个池塘,我知道他们是在骗我。】 【我去看那个世界的时候,发现他还有点气息,我想了个返魂的方法。】 【但需要引子。】 大恶人说到这里,又没说是什么方法,转而说起了新的话题。 说他杀了村子里某一家的狗,半夜埋在了土房的某个方位,过了没几天,那家人就得了怪病。 【越大越好。】 他只是这么说着。 “越大越好?”晏浔琢磨了一下他的意思,也没明白说的大到底是指房子还是什么。 “应该是说,埋在地下的东西。”楼晏川开口。 “他不敢说的太直接。”楼晏川说,“这么一想,这个怪病和你奶奶的症状倒是很相似。” 研究出这个的大恶人,正是大师的半个师傅。 对方要真是用这个方法,在晏浔家中的某个方位埋了什么,也难怪施婆婆会得上怪病。 “或许你可以问问,你爸有没有邀请过大师来家中做客。” “可我奶奶不是远近闻名的神婆?”晏浔说,“从信件上看,他们应该很熟悉,经常做点技术交流。” “那人师从大恶人,之前也暗示方烁自己没有给人改名的本事……” 他说到这里有些犹豫,“无论怎么看,都应该是我奶奶比他更厉害才对。” “她都从信件里知道了这种下咒方式,自己的身体出现问题的第一时间,不应该就先想到这个方法吗?” 老房子里人来人往,就算大师本人不来,也完全可以安排别人前来放置下咒的物品。 奶奶不可能察觉不到才对。 “况且我有一点没明白。”晏浔说,“他和我家到底什么深仇大恨?” “非要这么做局算计了一个又一个?” “也许不是深仇大恨。”楼晏川开口。 晏浔递过去一个愿闻其详的眼神。 “他可能是不希望你奶奶来碍事。” “他要真不希望她来碍事,就不应该用那种方式,让我爸给她续命。” 这也是晏浔觉得矛盾的地方,如果大师不希望奶奶破坏他的计划,就没必要给她续命。 “说起来……”晏浔把脑袋靠在床沿,“她为什么会接下给人改运的活。” 在楼晏川的回忆中,老房子的访客络绎不绝,都是来祈求晏浔奶奶帮助的。 “她也不缺工作,谢清度那个亲戚用他来给自己挡灾,无论怎么看都是个阴损的方法。” 倒也不是晏浔觉得奶奶一定要做善良的大圣人,只是从她镇压恶鬼法术的评价来看,对方并不怎么赞同一些较为阴损的法术。 拿一个活生生的人当挡灾的替死鬼,又与这件事相悖。 晏浔靠在床铺边缘,咸鱼一样看着楼晏川,“你觉得为什么?” 楼晏川伸手,用手指点着晏浔蹙起的眉心,“你想的太复杂。” “副本NPC不需要这么复杂的动机。” “可能是家里缺钱,可能是她觉得自己之前的坚持没必要。”楼晏川说,“她为什么这么做不是重点……当然,一定要深究原因的话,不妨去想最简单的那个。” “她不希望谢清度活。” “落音村里的人,原先都是靠着观落阴这门手艺讨生活。” “从信件里看,村子里的人似乎对那个人的儿子极为惧怕,就是觉得那人的孩子是阴煞化身。” “落音村内原先应该没那个帮人转生的手艺,不然都是讨这口饭吃的,怎么会对阴煞如此恐惧?” “那个人信件里也提到了返魂的方法。” 楼晏川把几个线索全部列举了出来,“杜云母亲不断说,谢清度不吉利。” “是从坟堆里刨出来的小孩。” “本来应该是死的,不知道为什么活了过来,是个彻底的妖怪。” 晏浔看着楼晏川,“我记得,你不用特地给我描述。” 他怎么感觉楼晏川是借杜云母亲的描述,借机怒骂谢清度。 “你怀疑谢清度就是那个人早夭的孩子……?”晏浔觉得这个猜测稍微有点离谱,“你意思是,他把自己的孩子埋在某个地方,过了20多年,有人在坟堆里听到哭声,便把这个孩子挖了出来?” “落音村的人,什么时候这么真善美了?”晏浔纳闷。 毕竟在信件的描述中,村子里的人可是联合害死了他的孩子,还谎称只是意外落水。 “可能村子里的人终于不再封建迷信。”楼晏川微笑着说着风凉话,“把他从坟堆里刨出来的人,说不定以为他是被父母故意遗弃在坟堆里的。” “为了确保这个孩子没有活路,特地把他埋在了土里。” “大师那个时候,是不是还在村子里。”楼晏川说,“说不定是他拍板说,这孩子就是被人故意遗弃在坟堆里,想要毁尸灭迹,这么小的孩子多可怜,大家应该发挥爱心,把这个孩子养起来。” 晏浔举高信纸,“这里面说,他死的时候走路都跌跌撞撞。” “年纪应该很小。” “不是婴儿,有一定年纪被人埋在土里,能撑到被人发现……”晏浔说,“虽然有点离谱,但并非不可能。” 可如果村子里的人都相信这个说法,就不应该有“阴煞”之类的传言。 信件里,那个人可是说过,村民害死他儿子的原因,就因为他儿子是阴煞。 就算谢清度从土里被刨出来的出身离奇了些,村里人既然已经接受了被人遗弃这个说法,就不该出现阴煞的传闻,且还能被杜云母亲知晓。 对方既然是从落音村的好心人那里得知大恶人,多半也会担心杜云被什么坏东西附身,特地调查了一番,从而得知阴煞的传闻。 “她那个时候不认识谢清度,应该只是听过这些传闻。” “村子里肯定有传过,坟堆里那个小孩就是阴煞转世。” “好心人说那种土话只有村子里上了年纪的人听过……对方也是因此才能告诉她真相,那么村子里有还记得大恶人把自己孩子尸骨藏起来的老人应该还有不少。” 年轻人接受了谢清度是被遗弃的解释,某些还记得大恶人和阴煞的老人,也许是想起“转生”仪式,这才觉得谢清度就是阴煞的转生。 “他在信件里说,自己找到了返魂的方法,但需要一些引子。” 晏浔看着这封信件的落款日期,算算时间大概和大恶人意外摔死是同一年。 村子里老人听到,在大恶人摔死的那天夜里,山谷里传来了鬼哭狼嚎的声音……说不定就和这返魂方法有关。 “他在信件里,一直想让自己儿子复活,又把儿子尸骨藏在了没人知道的地方。” “有什么地方,是没人知道的?” 晏浔自问自答,“当然是别人的坟堆里。” 除非迁坟,不然晏浔还真想不到什么让人挖开已逝之人坟墓的缘由。 这么一一对应,谢清度会被人从坟堆里刨出来,顿时可以解释。 “你奶奶应该就是看出了,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楼晏川说,“所以才不希望他活着。” “假设,谢清度被挖出来时,大师就在扬,他当时应该有能力收养谢清度,但还是让对方被陌生夫妻收养。”晏浔思索,“难道他也是想要借运?” “用那对夫妻的生气,来化解谢清度身上的死气。” “谢清度远房亲戚,那个吸走他人气运的法术,就是他来操办的。”楼晏川说,“他那么神通广大,借命当替死鬼的法术难道真的半点不懂?” “说不定他是故意说自己本事不到家,这种借命当替死鬼的法术,只有施婆婆才能操办。” “彻底把谢清度和远房亲戚引到施婆婆的面前。” 施婆婆自然能看出,谢清度压根就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人,是旁人通过邪门法术复活的“鬼胎”。 既然如此,她就想着将计就计,用谢清度给远房亲戚当替死鬼,让这个本就该消失的阴煞再次灰飞烟灭。 第300章 幕后黑手 “要是我没记错……”晏浔慢吞吞开口,“楼晏川会去丧葬公司打工,也是因为寸头闹事。” 大师那么清楚施法的流程,也知道施法后谢清度千万不能接触丧葬行业,但又偏偏和寸头说了许多关于谢清度的事情,鼓动寸头排挤谢清度,甚至闹到对方失去工作,不得不找一份工资高的工作来替补。 这个时候,酒吧同事又恰好告诉谢清度,自己家里是开丧葬公司的,报酬丰厚可以让谢清度去打工。 晏浔犹豫道,“这个同事,不会也是大师安排的眼线吧?” 不然真有这么巧的事情? 施法开始后,谢清度就被寸头闹事丢了工作,恰好此时酒吧同事介绍工作解了他燃眉之急,又恰好这个工作与法术相冲。 “大师既然帮远房亲戚做法吸走那么多人气运,对方应该很信赖他。” “对他说的话都极为信服。” 晏浔还记得,谢清度对他说,那个远房亲戚让他一定不要被负面情绪困扰,也千万不要从事白事相关的行业。 从谢清度的态度来看,他显然对此奉如圭臬。 如果不是真的缺钱,他万万不可能去那家丧葬公司工作。 谢清度能有这样的反应,也是因为那位远房亲戚。 远房亲戚如如此给谢清度洗脑,则因为大师的嘱托。 按照他人说法,谢清度的远房亲戚是个出名的大善人,很早之前便在资助贫困学生。 排除他真的是好心人的可能,这只能说明他和那个大师认识已久,对方早就给他操持吸走他人气运的方法,同时又告诉他,想要真正挡灾,最好还是找个替身。 又说自己能力不足,无法做替身给人改运,让他去找施婆婆求助。 这才有了之后的事情。 “估计他在安心疗养院时,就已经是被反噬后。”晏浔说,“这么一看,这个疗养院也有点问题吧?” “我奶奶是个活死人,谢清度的亲戚又被巫术反噬。” “疗养院的工作人员,应该很清楚住在这个疗养院的人,到底是什么状况……”晏浔说到这里,又突然想起了曾经在安心疗养院里打工的段颂恩。 对方既然在这家疗养院工作,应该也十分了解疗养院的本质。 再加上他父亲便是靠着落音村的“转生”生意发家致富的—— “段颂恩应该知道她爸的生意。”晏浔说,“也知道安心疗养院里的病人是什么状况。” “这么看来,她也应该知道谢清度是什么才对。”晏浔说。 段颂恩父亲和大师是老相识,和杜医生一手谋划了给有钱人转生的生意,那她应该也知道,之前给远房亲戚出谋划策的人是谁。 “她之前说过,因为家庭破产的关系,她要替家里人还钱,催债电话和短信接连不断。” “她和谢清度说了真相?”晏浔自己先摇头,“不可能,给谢清度说这些她没半点好处。” “……她应该是拿这件事要挟了大师。” “说大师给远房亲戚和施婆婆下套,让大师给自己一笔足够还债的钱,就算是看在她父亲曾经和大师一起做生意的份上。” “她和杜云有可能是高中同学。”楼晏川提醒。 在谢清度死后,被谢清度打过电话求助的杜云也消失在校园——解释他为何失踪的人,便是段颂恩。 对方拿的身份是杜云的高中同学,替杜云母亲传达杜云消失的原因。 “她这么做,应该是收到了大师的示意。” …… 林雯看着自己对面的方烁,“你什么时候也去捞的金鱼?” 家中的浴缸里,此时有两条金鱼游来游去,她明明记得昨天浴缸里还什么都没有。 方烁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我看他们都在集市上买了宠物,想着我们是不是也要买一点。” 他掰着手指和林雯算着买了宠物的玩家,“晏浔他们捞了金鱼,舒凡有兔子,我之前在阳台上,看见杜云也提着金鱼往家走。” “我问他怎么也去捞金鱼,他说闲得无聊,这社区里也没什么能玩的。” “可我觉得他好像在说谎。” “他是游戏主播,家里那么多游戏等着他,况且之前也没见他对捞金鱼感兴趣。” 方烁说着自己的推理,“我猜他们应该是发现了什么线索,也许和集市上卖的动物有关。” “这个集市只开周末两天,所以我想着稳妥一些,还是学着他们捞点金鱼回来。” 林雯闻言,也觉得方烁说得好像有些道理,正要与方烁再商量任务安排,就见方烁躲避着自己的目光。 “我去做饭。”方烁说。 林雯点头,她看着方烁离开的背影,直到确认对方已经完全消失,这才和自己脑袋里的声音说—— “你说我们家的秘密,是方烁为了成名杀了我?”林雯对这个答案并不感到意外。 ‘是。’那个声音对林雯说。 ‘他为了成名,从那个湖边别墅离开后,就计划着把你杀死。’ 也许是发现林雯心底的怀疑,声音继续对林雯开口,‘他在那里见证了寸头他们谋杀谢清度的过程,甚至还参与其中。’ 那个声音说得如此具体,如此声临其境,仿佛那个时候他就在现扬。 林雯虽然对别墅里发生的事情有过猜测,但因为她和谢清度等人接触较少,所以对别墅里具体发生了何事并不知情。 在听到那个声音说,湖边别墅居然发生了这样的惨案后,第一反应是—— “方烁知道吗?” “他既然已经知道自己和大师有过交流,甚至还记得自己去过湖北别墅,有没有可能他已经得到了那部分回忆?” 林雯还记得,在刚刚住进别墅的第一晚,她就和方烁约定,两个人但凡找到什么新的线索一定要共享。 他们既然住在一个房子里,找寻的秘密也相同,不存在竞争关系,互相分享线索,才能让他们这个房子最快完成任务。 可现在,方烁居然背弃了他们一开始的约定,这让林雯越发庆幸,自己在结盟第一晚没有把脑袋里的声音分享给方烁。 ——虽然她还是透露了一些小情报,比如应该小心晏浔。 她脑袋里的声音告诉她,他的上一任宿主,就是因为被晏浔坑骗惨死在副本内。 林雯一开始并不怎么相信这个,直到那个声音和她说了很多副本的细节,包括晏浔是怎么套取情报,接着又在最后关头抛弃那个宿主的。 甚至为了让她更相信自己,那个声音还对她说了自己上一任宿主的名字。 ‘文元正。’那个声音说,‘我的上一任宿主是文元正。’ ‘你是新人玩家,应该听过这个名字。’ 林雯当然听过这个名字,对方虽也算新人玩家,但任务完成评分高,在新人玩家中颇有名气,却没想到最终没通过晋级副本。 ‘文元正能这么顺利通过副本,也是因为我的帮助。’那个声音说,‘我出现在这里,就是为了给他复仇。’ ‘小心晏浔。’ 林雯对此有点怀疑,“文元正通关是因为靠你的帮助?” 她剩下的话虽然没说出口,但意思很明显,简单来说就是—— 就靠你? 那个声音也许是遇到过的质疑太多,没因为林雯的怀疑动怒,相反他心平气和地说了一些文元正通关副本的细节。 那些细节过于具体,就连线索是怎么发现的,都被那个声音一一告知。 林雯这才放下心中80%的怀疑,“我要怎么称呼你?” ‘你喊我老爷爷就行。’ 老爷爷对林雯说,‘文元正对我来说,就像半个亲人,我们一起经历过那么多副本,没想到……’ ‘所以我一定要为了他报仇。’ “你能随意进出副本?”林雯察觉到这点,“你是特地跟着晏浔进来的?” 老爷爷把副本地图的存在告知林雯,‘那是文元正的道具,我留了个心眼,现在恰好能用上。’ “可这不是初级副本吗?”林雯问,“这种副本地图,他也要抢?” ‘文元正也说了这个只是个初级副本地图。’老爷爷沉痛地说,‘可他不相信,反而是觉得文元正在说谎,从他身边抢走了地图。’ 他对林雯嘱托道,‘你一定要小心他。’ 老爷爷为了让她相信自己,还补充了许多晏浔“无恶不作”的细节,比如晏浔认识苏喻珉,还有一个曾经进入回溯考核的玩家裴兴宴也对晏浔有些印象。 “我能告诉方烁吗?”林雯问。 她觉得自己和方烁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必要时还应该结盟才对。 ‘当然。’老爷爷说,‘晏浔是个危险人物,你们都要小心。’ 于是林雯便把这些如实告知给方烁,可方烁并不完全相信,就如同最开始的林雯一样。 老爷爷见林雯这么听话也许诺道,说一旦离开副本,他会帮着林雯成为像文元正一样厉害的玩家。 “你能听到我在想什么吗?”林雯问。 “我和你对话是不是只要想什么,你就能知道?” ‘就像你和系统对话一样,你必须在心里说话,我才能听到。’老爷爷说。 林雯点头,“那有点麻烦。” “这个副本的线索是什么?”她问老爷爷。 ‘这个……’老爷爷迟疑道,‘这个副本我也是刚刚进入,线索还需要慢慢找。’ “哦……” 林雯虽然什么都没说,但一切已在不言中——她又开始怀疑老爷爷了。 大概是林雯敷衍的态度过于明显,老爷爷终于咬咬牙,放出了第一个杀手锏。 ‘你在这个副本里的身份和其他人不一样。’老爷爷说,‘你是NPC。’ ‘今天晚上白房子里有一扬聚会,你可以去打探一下其他玩家的口风。’他对林雯说,‘所有NPC都是出门上班的职业,只有玩家才是长期待在家里。’ ‘这是个好机会,你可以假装自己是NPC,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当晚,在白房子的聚会中,林雯见到了晏浔。 对方是个瘦高的细长条青年,有种半死不活的丧气感,头顶是长出来的黑发,下半部分则是漂到褪色的白金色。 也许是经常熬夜的缘故,他眼下的黑眼圈十分明显,耳朵上穿了7、8个孔,手臂上还有一截引人注目的蛾子纹身,可大概是因为长得好,瘦削的身材和略微惨白的肤色,反而让人觉得他像时尚圈流行病态美时期的画报模特。 没准是察觉到了她的视线,晏浔的目光不经意地在她身上略过。 她甚至能感觉到当对视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后,自己脑海里那个老爷爷的紧张。 那种紧张感过于强烈,让她都不由加快了心跳。 好在晏浔很快就移开了视线,他并没有发现角落里林雯的异常。 “是他?”林雯问。 ‘是他!’老爷爷说。 ‘小心些。’ 也许是发现晏浔发现自己,老爷爷突然变得很安静,这让林雯有点不习惯。 “他难道能发现你?”林雯好奇道。 这可是只存在于自己脑袋里的老爷爷,就连系统都没发觉,难道晏浔能察觉到。 老爷爷没说话,直到晏浔已经离他们足够远,他才开口,‘他知道。’ “嗯?” ‘我说,他知道我的存在。’ “我知道他知道你的存在。”林雯觉得自己好像在说绕口令,“可这是文元正暴露后……” ‘不。’老爷爷打断了她,‘在文元正暴露前,他已经发现我。’ ‘他是个很敏锐的人。’ ‘你必须足够小心,不做些多余的举动,才能保证他没办法知道我。’ 林雯觉得老爷爷有些夸大其词,派对当晚,她和晏浔有过交流,也发现那个坐在轮椅上的青年也是个玩家——她之前以为是NPC。 晏浔比她想得好沟通,也比她想得大胆。 对方很快便找了个借口去试探被他们觉得是NPC的玩家。 第301章 寄生虫 林雯看着晏浔和竹竿消失在一楼的大厅,然后对老爷爷说,“你好像很怕他。” “你既然能够随意进出副本,难道不能……”她想了个说法,“直接报仇?” 老爷爷在她心中冷笑一声,似乎是嘲笑她的天真。 ‘他有护身。’老爷爷说,‘还是一位至高存在。’ ‘上个副本他能这么得心应手,也是因为有那位护身的庇佑。’ 林雯虽然刚刚进入副本不久,但也知道玩家可以与那些神秘存在结契,让对方成为自己的护身。 可她也在论坛看过相关的帖子,听说过老玩家的劝告—— 玩家和那些神秘存在结契的风险远远高于收益。 你永远不知道你会和什么样的生物结契。 比如天使公会,林雯想到那个举例,说曾经有人病急乱投医,和一个看起来强大又不是孤魂野鬼的神秘存在结契了。 可没想到对方居然是天使公会信仰的那位神明,还没撑过一个副本,就因为脑袋里长出了无数蠕动的羽管,脑袋爆开死在副本里。 可他死后,那种疯狂的生长完全没停下,最后对方反而成了那个副本里,极为难缠的一个怪物。 林雯因为新人时期就听过这个故事,所以对和神秘存在结契这件事一直十分警惕,现在听到晏浔居然和神秘存在结契,第一反应是诧异和不敢置信。 “真的?”林雯问。 “可我听说和神秘存在结契……”她没敢继续说下去,她知道直播间一直存在,那些东西也在看着她的直播间。 因为担心被直播间里的弹幕引导,堕向深渊,林雯从不打开直播弹幕,也从不觉得自己能靠着直播赚取积分——和她一样想法的玩家在游戏里不少,有些观众反而喜欢看这种直播。 ‘是,所以我们都被他算计了。’想到上个副本,老爷爷还是恨得牙痒痒,‘他和自己的护身联合演了一扬戏,骗了我们所有人。’ ‘就连天使公会的人都被他算计。’ 林雯这下是真的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了,所以在第二天,她立即和方烁透露了小心晏浔的情报。 因为一直按照老爷爷的指示在行动,对方很快对她透露了一些线索。 他们悄悄看过了其他的红色屋顶房子,确认这些颜色的屋顶里都发生过情杀案件,由此可以推断他们这栋房子里也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但林雯必须要找到证据才行。 “我怀疑方烁已经知道了我的NPC身份。”林雯说。 她能感觉到舒凡二人和自己相处时稍微有些不自然,方烁也是。 明明在入住房子当天,他们还约定好,一旦发现线索就要互相通知,可现在方烁显然找到了别的线索,却对她遮遮掩掩。 ‘我早就说了,当时你就不应该告诉他。’老爷爷说。 ‘你告诉他之后,他根本藏不住事,对晏浔的态度有了改变,很容易被晏浔发现我的存在。’ 提到这件事,老爷爷的语气有些埋怨。 “可你不是要为了文元正报仇?”林雯问,“被他发现不是正好可以当面对峙?” 老爷爷:‘……’ ‘我还没完全恢复,和他正对对抗没有胜算。’他提醒林雯,‘你忘了他还有一个护身。’ 林雯当然没忘这件事。 只是随着这几天的任务和相处,她觉得老爷爷的话里漏洞不少。 尤其舒凡二人来他们家中拜访时,那种小心翼翼的试探态度让她确信,她们也知道了自己的NPC身份,可如此之外,她还感觉到了别的试探。 她记得那天聚会,晏浔一家是最后离开的,难不成当天晏浔就察觉到自己身上的异常,与舒凡二人商议过,让她们前来试探自己? 林雯心中有些想法。 她并不准备真的让老爷爷一直寄生在自己身上,别管对方嘴上说得多好听,可实际上与寄生虫没有任何区别,她心中始终有20%的怀疑存在。 现在假装完全信任和听话,也是指望老爷爷帮自己先完成支线任务。 一旦确认任务完成,她就会甩开老爷爷。 “我会小心一些。”她打断了老爷爷的抱怨,接着她好奇道,“为什么你会选择我?” “这个副本里的玩家很多。” ‘我能感觉到你的野心,和你对胜利的渴望。’老爷爷立即说,‘这点和文元正一样。’ 林雯顿时明白他隐含的意思—— 他觉得自己会为了通关和更高的任务奖励,成为他的傀儡,就像文元正。 林雯点头,“原来如此。” 她决定要让晏浔发现老爷爷的存在,让晏浔除掉他。 不然对方就会像寄生虫一样,把她的养分吸干,利用完毕后就随手丢弃。 …… 方烁在厨房里,回头看了眼门外,发现林雯不在后,他立即松了口气。 他捏着手机,表情犹疑,似乎在思考自己的决定是否正确。 眼前炖锅里的食物在咕噜咕噜冒泡,厨房里虽然没有明火,但并不会妨碍他们做饭。 昨天在集市上,方烁买饮料时,恰好看见晏浔推着楼晏川往生活区走,起先他没在意,直到发现他们好像目标明确地在寻找什么后,方烁顿时多留心了一些细节。 他悄悄记下他们去的方向,然后又在买完饮料后,回到林雯身边。 自从他得知所有人的职业,怀疑林雯是伪装成玩家的NPC后,他就对他们二人一开始的约定有所怀疑,好在林雯看见他拿着饮料回来后并未询问。 二人回家之后,方烁又找了个借口出来,重新回到集市。 他不确定晏浔二人在寻找什么,只能顺着他们当时的路线挨个查看。 在几乎看完了生活区几乎所有的摊位后,正当方烁要放弃时,恰好看见了唯一出口处,售卖消防设施的摊位。 ——在一个没有明火的社区,开设这种摊位本就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当方烁站在摊位前时,老板不耐烦地抬头,“你也想买灭火器?” “我也?”方烁下意识重复了这个关键词,紧接着他立即询问老板,“刚刚是不是有两个人也来你的摊位买过东西?” “其中一个还坐着轮椅?” 老板向上看了眼方烁,“你认识?” 意识到晏浔和楼晏川真的是来这里买消防用品的,方烁顿时大喜过望,他快速点头,“我也买一些。” “毛病。”老板嘀咕,但还是掏出了小型灭火器递给他。 方烁摇头,“我明天来拿可以吗?” 他担心自己回家时,林雯会询问自己——其实老实说自己是看着晏浔买的,跟风买的就行了——可不知道为什么,方烁决定隐瞒这件事。 老板虽然不解,但也没再说些什么,只是挥挥手,表示自己知道了。 于是周日,趁着林雯出门,方烁又回到集市,取回了灭火器,接着照葫芦画瓢也捞了些金鱼回家。 此时,他面前的炖锅依旧在咕噜咕噜,他也能闻到食物的香气,最后他还是给晏浔发了个消息—— 【方烁:方便吗?我想和你聊聊。】 …… 晏浔收到方烁消息时,还在楼晏川房中没离开。 只不过他现在已经不是坐在地毯,而是洗完澡换了个衣服,趴在楼晏川床上。 楼晏川则是坐在另一边,继续翻看着那些属于晏浔奶奶的笔记。 见晏浔趴在那边,眼睛半眯着,楼晏川就知道他已经困了,“不回去睡觉?” “我不是等你把这些笔记全部看完吗?”晏浔脸靠在枕头上,半梦半醒地玩着手机。 “况且现在才几点。” “还不到睡觉的时候。” “你要是说话的时候,眼睛不是闭上的,可能更有点说服力。”楼晏川说到这里,又看向晏浔,觉得有些不对劲。 “你昨天熬夜了?”他看着晏浔的黑眼圈问。 “没有。”晏浔睁开眼。 他很快反应过来楼晏川的意思,“你怀疑这是副本影响?” “也是。”晏浔赞同。 恶灵海副本生存条件恶劣成那样,睡不好也没吃的,他都不像现在这样,恨不得趴在地上睡着——刚刚也是楼晏川实在看不过去,才让他洗澡之后躺自己床上休息一会儿。 “我去问问其他人。” 晏浔说着就趴在那里,手指点着屏幕,准备问问杜云和寸头的情况。 寸头好像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别墅里,看见晏浔的消息只回了一连串的省略号。 【寸头:……………………】 【寸头:你觉得我现在敢闭眼?】 【寸头:我真担心我现在闭眼,明天就真的睁不开眼。】 【晏浔: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 【寸头:再说一次!那件事不是我‘本人’做的!这个是副本里的设定!我是纯好人!】 【寸头:我回家的时候,竹竿还没回家,我现在不敢下楼。】 【寸头:他到底会不会想起来自己死之前的事情?我有点害怕。】 【晏浔:有什么害怕的?这个房子里不还有两个人陪你吗?】 【晏浔:你要是担心肌肉男是NPC没用,衬衫也是玩家。】 【寸头:他还真问我了,问我出去找杜云是不是发现了什么线索,我哪里敢说,只能说是去找杜云打游戏去了。】 【晏浔:他什么都没发现?那天晚上他也在扬,不可能没有记忆。】 【寸头:他没找什么线索,也不准备完成支线任务,就准备混过15天离开副本……哎,对了,我去问问他。】 寸头那边又是过了几分钟才回了新消息。 【寸头:睡死了,睡得和猪一样。】 之后杜云也回了消息,他说自己也有点困,可能是前几天精神太紧绷,现在自己家的秘密已经发现,顿时松懈下来就有些犯困。 晏浔见此,又陆续问了舒凡和段颂恩。 舒凡回复了个点头的表情,段颂恩则回了个“你猜”的表情——看来两个人已经是商量好的。 所以当看见方烁的消息后,他立即回了个新的过去—— 【晏浔:可以,你困吗?】 【方烁:……?我吗?我还好。】 【方烁:有什么问题吗?】 【晏浔:随便问问,你要说什么?】 【方烁:稍微等一下。】 过了一会儿,方烁打了个语音电话过来,晏浔接通后,发现对方好像在厨房里。 从视角看,对方好像把手机放到了灶台一侧靠近墙壁的位置。 这样不容易被门外察觉。 方烁看见晏浔趴在床上,还下意识看了眼窗外,“这么早就睡觉?” 他想起晏浔的问题,“你很困?” “有点。”晏浔说,他举着手机,“你想和我聊什么。” 方烁深吸一口气,“我觉得林雯好像是NPC。”他说完这个,就等待晏浔的反应,就见对方露出了一个“就这”的表情。 “这件事除了寸头房子里的,剩下的人不是都知道吗?”晏浔问。 他还以为方烁这么神神秘秘,是要和自己说什么特别的。 “但你不觉得奇怪吗?”方烁问,“她如果是NPC,伪装成玩家欺骗我们也正常,可她还知道你。” 他对晏浔说,“她和我说了很多细节。” “说让我小心一些,担心你会在副本里坑我们。” 晏浔眨眨眼,“我还不知道自己这么恶名远扬。” 因为方烁和林雯住在一起,所以晏浔暂时没有暴露他怀疑林雯与老爷爷有关的想法。 “哥们,这个时候就别开玩笑了好吗!”方烁说,一副急得嘴巴要冒泡的模样,“她要是NPC的话,就不应该知道你,还能和我说一些细节。” “什么细节?”晏浔问。 “她说你在别的副本里,就曾经算计过别的玩家。”方烁说,“具体的事情她没跟我说,但肯定不是一个NPC能知道的程度。” 晏浔听了觉得好笑。 方烁又不是傻子,要是林雯真什么都没和他说,他怎么可能会对此半信半疑还来试探自己。 “然后呢?”晏浔问。 “你想说什么?”他问对面的方烁,“你是特地向我告状的?” 晏浔想了想,“告状你的未婚妻?” 第302章 谁是凶手 “她和我说,你在某个副本里,直接导致了一个玩家死亡!”他不管不顾地说了出来。 方烁说完这些,立即小心打量着晏浔的脸色,担心他会因此感到不快。 没想到晏浔的表情却很微妙,一定要说的话,就是既有“果然如此”的感慨以及一些感到无语的好笑。 “她是这么说的?”晏浔问。 方烁点头。 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晏浔的表情,“……你们真的认识?” 他见晏浔对这个关键词有反应,顿时内心暗叫不好——他原本以为林雯是在胡说八道,毕竟他也见到了晏浔日常和其他玩家的相处,感觉不出他身上对其他人的恶意。 可现在看晏浔的反应,好像真有其事。 “怕了?”晏浔问。 “哪能……”方烁说,“只是担心有什么误会。” 他俩视频的时候没有戴耳机,对话自然能被一旁的楼晏川听见。 楼晏川发出了一声嗤笑,是可以清晰地让晏浔和他对面的方烁听见的音量。 晏浔对此也没解释,“你想说的应该不只是这些?” “不妨说说你真正的打算。” 方烁特地打电话来,肯定不是来和他透露情报的,说来说去给他透露这件事无非是向他卖好——只是用自己“队友”的提醒,来向他卖好,这让晏浔觉得有点好笑。 当然,方烁可以解释为林雯是NPC不是玩家,不算背后捅刀子。 可他分明也发现了林雯如果是NPC,有些行为对不上,可还是选择这么做……晏浔对这种选择不做评价,只是觉得没意思。 “是这样。”方烁见晏浔好像没生气的意思,继续开口道,“你也知道我的舍友是NPC,并且身上有些疑点,我和她很难作为队友合作。” “所以我想,我们能不能结盟?”方烁问。 “我正好找到了一些新的线索,可以共享给你。”他对晏浔表示,“这样我们可以一起完成支线任务2,奖励可以平分。” 晏浔没说不行,只是问是什么线索。 方烁闻言有些犹豫。 “是你要结盟的。”晏浔说,“起码表现出一些诚意吧?大作家。” 对知道自己这个角色干过什么的方烁来说,大作家这个称呼真是充满讽刺意味——可晏浔应该还不知道,所以肯定只是因为自己的职业才这么称呼——方烁天真地想。 “你还记得我在群里说的话吗?”方烁没说自己家里的秘密,反而用了一个别的交换。 他详细说了自己那天在湖边别墅里目睹的一切,然后打量着晏浔,想看看他的反应。 晏浔的反应果然如他预料的一样震惊和不可思议。 “这是真的?”晏浔说,“他们真的干了这件事?” 方烁拍着胸脯表示,“真的。” “我记忆里找到的线索。” “他们确实干了这件事。” 他特地隐匿了自己在别墅里的所作所为,“但因为我没找到证据,这段回忆只是因为我去了大师的别墅,知道大师和寸头的关系后出现在我记忆里的。” “对副本来说不算完成任务……” 他说到这里,突然被晏浔打断。 “哎?”晏浔看着半空中,对方烁说,“你没有任务完成的标志吗?” “……?”方烁愣住了。 晏浔把自己的任务页面调出,取消了透明化,让方烁能够亲眼看见支线任务2的完成情况。 “我的支线任务好像完成了一个!”晏浔兴高采烈地拍着手,“谢谢你方烁!” “我之前不应该怀疑你的合作诚意……”他说到这里,见方烁还是一脸呆愣的表情,这才好奇道,“难道你这个任务没有完成吗?” “没有!”方烁瞪大眼睛看着晏浔支线任务2的完成情况,差点被这破副本气到吐血! 凭什么! 是他把寸头的秘密告诉晏浔的! 凭什么自己没有完成!晏浔却完成了? 方烁气得恨不得把系统掏出来殴打一顿,可表面上还只能云淡风轻,“可能是系统出了点差错有点延迟,我等会找系统问问看。” “这样……”晏浔点点头,“你赶紧去问问,如果你支线任务2没有显示完成,不是太亏了吗?” 他继续戳着方烁心窝,“明明是你想告诉我线索的,没想到却帮我完成了支线任务2。” “方烁你真的太好了。” 方烁这下脸上的表情都快要维持不了,“哈哈,能帮到你,那真是太好了。” “不过我想可能我这边的系统出了一些差池。” 晏浔又是一阵安慰,可谁都知道方烁不管怎么呼叫系统,支线任务2都不会替他改成五分之一的完成状态。 他和寸头的情况相似,都是在晏浔已经触发了足够多的线索后,才正好出现的记忆。 对副本来说,这可不算完成任务,最多算是给你免费看了扬电影。 虽然不爽晏浔先于自己完成任务2,但方烁还是要强撑着演下去,“这样你应该可以相信我的诚意了。” 他不想再听晏浔说那些刺激自己神经的话,只能快速转换话题,“我看你和谢清度的关系似乎不错。” “有没有从他那边知道什么线索?” 晏浔心想这是图穷匕见吗? 他之前就好奇方烁找自己的目的,没想到对方居然是察觉到谢清度可能是隐藏BOSS,且与自己关系不错后,特地试探而来。 “线索?”晏浔想了想,“他认识我奶奶算线索吗?” 晏浔提到了安心疗养院,又提到自己的奶奶和谢清度的远房亲戚住在一个病房里,两个人曾经有过几面之缘。 “不过我家的秘密好难啊。”晏浔露出了犯难的表情,“要是你能帮我也想想就好了。” 呵呵,谁会帮你想,方烁心想。 “放心,我会帮你找线索的。”他说,然后趁机完成支线任务2里晏浔家的秘密。 “对了,你家的线索是什么?”晏浔问,“你和我说说看,说不定我也能找到你家的秘密。” 方烁敷衍了起来,说自己还有事,先挂断视频通话。 看着俩人的聊天页面,晏浔转头看着一直在看好戏的楼晏川,“你有没有觉得方烁的性格好像有点改变?”更接近副本剧情里的那个方烁。 他现在怀疑,玩家在副本里待得越久,性格会越像剧情里的角色。 楼晏川在旁看着晏浔演戏,“没想到……” 晏浔递过去一个有话直说的眼神。 “没想到你还挺能演小品。” “我看方烁挂了电话,就要气得摔手机。” 方烁挂了电话虽然没摔手机,但也确实气得不轻,直接找上脑袋里的系统,问对方是怎么回事。 系统:【经检测,一切正常。】 方烁:“什么正常?是我告诉晏浔线索的,凭什么他完成任务我没有?” 要不是他的系统还没办法变成实体,他恨不得把对方从自己的脑袋里揪出来,“你再仔细看看!” “或者和主系统打申请。” “你们肯定出bug了!” 方烁的系统智能度不高,听到方烁这么说便没多做解释,直接联系上主系统。 过了片刻,方烁脑袋里的声音就变了一个,是他曾经听过的那个冰冷的机械音。 【经过检测,没有任何异常。】 “不是!”方烁急了,“这个线索是我告诉晏浔的。” “不信你们去看回放!” “有没有天理!”他冲着主系统说,“为什么晏浔反而完成了任务,我一点反应都没有?” “肯定是你们系统有问题。” 方烁在厨房里气得跳脚,但凡他的系统智能一些,又或者是他有队友在这个副本中,多半会察觉到他的异常……副本初期的方烁没有这么暴躁和沉不住气。 可此时,方烁自己没发现,他的系统没那么高的智商,当然也发现不了。 【经过检测,一切正常。】 主系统还是这个答复。 “那晏浔肯定是作弊了。”方烁说,他突然想起晏浔和谢清度的关系不错……怀疑谢清度给晏浔透露了什么线索。 但不可能啊? 如果谢清度知道自己是被寸头等人杀死的,不可能还老老实实待在别墅里,看不出任何异常。 方烁脑袋里转过诸多想法,甚至想要投诉主系统渎职,可最后还是忍下了这个“堂下何人状告本官”的念头。 他关掉面前的无火灶具,深吸一口气,想要摆好表情重新去面对房间里的林雯。 可当他端着炖锅,准备前往餐厅时,却发现林雯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厨房外——与他只是一门之隔。 方烁差点没抓稳手中的炖锅—— “我来帮你。”林雯说着推门进入厨房。 方烁勉强地笑了笑,“不用。”他躲开林雯的接近,“别烫着你。” 林雯看着他端着炖锅往餐厅走去,直到炖锅被放在餐垫上,方烁这才松了口气,他回头看着林雯,“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吓我一跳。” “刚刚。” 她只说刚刚,却又不说具体的时间,让方烁疑心自己刚刚与晏浔的通话,她看见没有。 可林雯好像没发现方烁心中的小九九,她拉开椅子坐下。 “第四天了。”林雯说,“你找到了什么新线索吗?” 方烁在林雯的对面坐下,“我目前只知道,在寸头他们毕业旅行那天,我在寸头亲戚的别墅里。” “我之前通过你的关系采访过一次谢清度。” 他把自己采访过谢清度的事情说了一通,“这应该是我们唯一的交集。”他看着林雯,“还是通过你。” “你呢?” “你找到什么新线索?” 林雯用汤匙搅拌着碗里的炖牛肉,肉已经炖成丝状,用汤匙一按就会散开,“我去了其他红色屋顶的房子里,发现住在那里的都是情侣。” “还发生过情杀案件。” 方烁有点不自然地避开视线,“你怀疑我们这栋房子里也发生过情杀。” “不是怀疑,是肯定。”林雯说。 “趁你离开房子时,我去看了这个家里的所有浴室。” “我用了商城里的道具,这种药剂对血迹有反应。” “浴室墙壁上有飞溅的血迹,地上更多。”林雯对方烁说,“你回来时,应该没去看客卧的浴室。” 方烁回来时,急着把金鱼放到浴缸里,当然不会去客卧的浴室——准确来说,这个屋子里的房子够多,客卧都有2、3个,他也不知道林雯说的是哪一个。 “没有。”方烁推开椅子,“哪层的?” “一层,没有浴缸的那一间。”林雯放下汤匙说。 方烁闻言立即往一层那间最小的客房走去,当他打开门的瞬间,一切都已经不需要再解释。 系统商城里的药剂直接还原了这间客卧里发生过的一切,红色的血迹遍布整个客卧,挂着艺术画的位置则掩盖着最多的血迹。 方烁走过去拿下那幅艺术画,在墙壁上发现了一处类似弹孔的痕迹。 林雯也跟着踏入这间卧室,“看来我们这栋房子,也发生过情杀。” 方烁回头看着林雯,“你已经知道这栋房子里发生了什么?” “这不难猜。”林雯说。 “只是我没找到足够的证据。” “我们必须找到证据,才算完成支线任务1。”她对方烁说,“你会帮我的?对吗?” “毕竟我们是要一起完成任务的搭档。” 方烁站在这遍布血迹的房间,即便知道这一切来自于上一任屋主,可这好像在血海炼狱中的画面,还是让他不免想起湖边别墅发生的一切。 他深吸一口气,“当然。” 他对林雯说,“既然如此,我们还是快点找到房子里的线索。” 他环顾四周,避开房间里铺天盖地的血迹,“要不我们出去说?” “这里看着有些……瘆人。” “我觉得这里就很好。”林雯开口,“说不定线索就藏在类似的房间里。” 方烁见林雯坚持,便只能硬着头皮站在血红的房间中。 他小心翼翼地看着林雯,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好像真的变成了这个副本中的方烁。 “你知道我们两个人中,谁是凶手吗?” 第303章 成名作 晏浔听到方烁这句话时,都怀疑他是不是知道自己正在偷听。 几分钟前,林雯也单独找到了他,说希望和他合作,尽快解决家中的秘密。 晏浔不知道她到底是老爷爷本尊,还是和文元正一样被老爷爷寄生的玩家——反正不管真相是什么,晏浔都觉得林雯的这个举动出自老爷爷的授意。 甚至因为她和方烁是前后脚给自己发的消息,那一瞬间晏浔都觉得是这俩人合伙演戏在骗自己。 【晏浔:为什么?】 【晏浔:我记得我们好像不太熟?要是没记错,我们的关系也很普通。】 【林雯:方烁背叛了我们的结盟。】 【林雯:我决定换个合作对象。】 【林雯:选择合适的合作对象,有时候才是顺利离开副本的关键。】 晏浔看到林雯的前两句时,以为她是单纯在说合作的事情,可当对方提到“顺利离开副本的关键”时,他突然意识到,林雯可能是话里有话。 【晏浔:没懂,明示下?】 【林雯:刚进副本时,我以为自己找到了正确的合作对象,以为自己被幸运女神庇佑,现在我发现,我错了。】 林雯这段话说得有点文绉绉,并不符合她平时有事说事的形象。 晏浔眯着眼看着屏幕,然后冲着房间里的楼晏川挥挥手,“楼爷爷,过来一下。” 楼晏川转动轮椅,“来了,小品表演家。” 他来到晏浔身边,看着晏浔递到自己面前的手机。 “怎么看?”晏浔趴在他的枕头上,侧头看着他。 “看起来话里有话。”楼晏川说,“她是想暗示你老爷爷的存在?” “估计是。”晏浔说,“刚进副本以为自己找到正确的合作对象,可以理解为是在说方烁,但要真是方烁,她没必要说得这么隐晦。” “老爷爷应该是她刚刚进入副本的时候,就寄生在她意识里的。” 晏浔又指着消息的后半段,“幸运女神庇佑,谁在这种副本里,知道自己突然多了个能帮自己通关副本的随身老爷爷,第一反应都会以为自己成为龙傲天小说的主角。” 毕竟以前的文元正就是这么想的。 “她说她错了,应该是意识到……老爷爷这东西和寄生虫一样,请神容易送神难,这还是个自己缠上来的寄生虫。” “还有一点。”楼晏川补充,他指着幸运女神庇佑这边,“这里是不是还有别的意思?” “比如,老爷爷相信了你是被太阳神庇佑的人,以为你和太阳神结契,对林雯说过这件事。”楼晏川说,“她也想通过这个关键词暗示你,她已经知道这件事?” 晏浔沉思,“不是没这个可能。” “看样子她现在还没和老爷爷闹崩,只是通过这个方式暗示我。” 晏浔很快回了消息。 【晏浔:我懂了,但你起码给点诚意。】 林雯的回复也很及时,她先说了寸头房子里发生的事情,以及寸头那个屋子的秘密,接着又对晏浔道—— 【林雯:这件线索他已经知道,却没有对我说。】 【晏浔:那你是怎么知道这个秘密的?】 【晏浔:我记得你没去寸头那里调查过,和他们也没有太深的交集。】 【林雯:这是我的秘密,不能告诉你。】 “她是故意的。”晏浔说,“她故意透露出自己已经知道寸头家里的秘密,但方烁没和她分享这件事,让我们对她如何知道这个秘密产生怀疑。” “按理说她没有探索寸头家,和谢清度的交集也只有在校时的点滴,不可能知道这么多才对。” “她想暗示我,老爷爷帮她弄到了这些线索,再次提醒我老爷爷的存在。”晏浔说,“她担心我之前没看出,她在暗示我,自己身上有个随身老爷爷在出谋划策。” 晏浔很快做出了答复,表示自己明白了林雯想说的一切。 林雯把餐桌上与方烁分享的线索,全部告知给晏浔。 【林雯:现在的问题是,我暂时不知道他的作案手法,以及找不到证据。】 【林雯:我猜他知道一些什么。】 【林雯:所以接下来我会开着语音……你可以从里面找到一些线索和证据。】 这才有了开头的一幕。 只不过方烁的演技拙劣到让晏浔想笑。 他实在不明白方烁此时还装作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的意义是什么? “难道你不知道谁是凶手?”林雯冷静地反问。 “我们就两个人。”方烁说,“那肯定凶手在我们中间。” “难道是我……?”方烁纳闷。 “可我的记忆中,我们是模范情侣,我一直十分支持你的事业,甚至说过支持你的一切决定。” “可你不是一直苦于无法成名,被人嘲笑是吃软饭的男人吗?”林雯问。 “这样我就要杀了你?”方烁狡辩,“这是不是太武断了点。” “方烁,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林雯开口,“我们的目标都是为了找到这个家里的秘密。” “难道你想要模糊线索,自己独占任务奖励?” “怎么可能!”方烁的声音有些激动,“我们是队友。” “那就好。”林雯说,“你能回忆多少细节?” “我只记得我去了大师家里。”方烁说,“我对他提到的故事感兴趣,想弄清楚更多的细节。” 方烁详细说明了自己在大师家中看见的一切。 “大师和我说,他从小长大的村子里,也有一桩怪事。”方烁回忆道,“某个村民曾经在某个坟堆里,听见了小孩子的哭声,等顺着声音找过去,就发现了还没被完全掩埋的孩子的手。” “他急忙把那个孩子挖了出来,那个孩子年纪不大,看上去最多2、3岁。” “从被挖出来后,他一直大哭,有人想知道他是被谁抛弃的,可村子里哪有监控,也许就是抛弃孩子的人知道此事,才特地把孩子扔在这个地方。” “这个孩子很快便被村子里养大,为了不让他知晓自己被人抛弃的身世,村子里的人也谎称他父母早早离世,与此同时,村子里还有了别的传言,说这孩子是灾星,坟堆里怎么可能会有活着的小孩,他肯定是坟堆里的妖怪变的。” “这个村子里就曾经发生过一个怪事,有个天天研究这种神神叨叨东西的人,半夜喝酒摔下了山崖,据说他死前一直在研究,如何让死人复生。” 林雯听了一会儿,“这件事好像和我们的秘密没有任何关系。” “我只是想表示,我完全没有隐瞒你的意思。”方烁说,“这是我能想起的全部记忆。” “我当天就一直在听大师说这些故事……” “直到大师接了个电话。” “说另外一栋别墅里发生了点事情,要过去一趟,我跟着过去就看见了血案现扬。”方烁说。 “然后?” “然后我吓得厉害,来不及细看,便连滚带爬回到了大师的别墅里。” 方烁诚恳地看着林雯,“接下来的事情,我一点都记不清。” “你既然记不清,那我可以帮你回忆一些细节。”林雯说,“时间线应该是你从湖边别墅回来后不久,那天是我的生日,你说为了准备了一些惊喜。” 为了让电话那边的晏浔可以听清,她特地透露了很多细节。 “我们当时都看过手机里的所有信息,其中有一条的发件人是你,你说生日那天要给我一个特别惊喜,要去一个对你有特别意义的地方。” 当时两个人都才进入副本,虽然查看了手机里的所有消息,但都没明白这则短信的含义。 “这没办法作为我杀了你的证据。”方烁说,“只能证明你生日那天,我们也许去了某个地方约会。” “很有意思的是,我在手机地图里找到了我搜索某个地点的记录。”林雯说,“时间恰好是在你给我发了短信之后。” “通话记录里也有一通来自你的电话,时间是在短信发出之后。” “你觉得这是为什么?方烁?” “你为什么会特地打电话告知我地点?” 另一边,晏浔在听到林雯说的这些关键线索后,便在网上搜索了方烁之前写过的小说。 着重搜索了对方当时获奖的一部作品。 获奖的作品是以第一人称视角,讲述了一起无人知晓的谋杀案,“我”是一辆汽车,我的后备箱里装着一个人的尸体,那个人带着“我”去了很多地方。 小说以凶手汽车的视角描绘了整个凶杀案的过程,虽然全程没有写凶手是谁,但通过最后死者被发现的地点,让所有人明白了那个全程没有露面的凶手的真正身份。 死者被发现在一栋乡村教堂后面的玉米地里,那是除了老彼得外没人会去的地方,对方也恰好是案件的第一发现者。 晏浔看到这里,立即从床上爬起来。 “我出去一趟。”他小声对楼晏川表示。 “我也去。”楼晏川说。 晏浔看了他一眼,直接推着他的轮椅往外走。 客厅里,爸爸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见晏浔推着楼晏川出门,“你们去哪儿?” “我想出去散散步。”晏浔说,“小叔也是。” 爸爸闻言点点头,似乎对他们的去向也没那么关心,只是习惯性询问。 被楼晏川捏在手机里的电话,依旧传来另一边方烁和林雯的对话。 晏浔推着楼晏川,几乎飞奔着来到了二人家中—— 他从楼晏川的手中拿过自己的手机,中断了和林雯的语音通话,接着才按响门铃。 过了几分钟,方烁的声音在门铃另一边响起—— “晏浔……?” 他语气里有点慌乱,“你怎么来了?” “我这里有点事,暂时没办法招待你……” 他话没说完,院子门便被打开,林雯的声音出现,“进来。” 晏浔推开院子门,推着楼晏川就进入了这栋房子。 由于不知道晏浔为什么会突然拜访,方烁也顾不得自己和林雯的争执,快步离开客卧,林雯则不紧不慢地跟在他的身后。 二人一起见到了院子里,推着楼晏川看起来十分悠闲的晏浔。 “这么晚……”方烁话没说出口,便被晏浔打断,“我想去看看你们的车库。” “车库?”方烁下意识重复着这句话。 刚想问晏浔为什么,就发现林雯已经推开自己,“车库在这边。” 晏浔推着楼晏川,紧跟林雯的脚步。 方烁被留在原地,还有些没明白怎么回事,隐约觉得不对劲的他也来不及细想,跟着三人的步伐就往车库走。 车库一共两辆车。 晏浔一眼就看见了那辆流行于上个世纪80年代的银色汽车。 小说里的“我”,就是这么一辆有些落后于时代的老旧车型,没人知道我破烂的后备箱里居然还藏着一个人的尸体。 就像是没人想到慈眉善目的老彼得居然会干下这等恶事。 也没人想到看起来唯唯诺诺的方烁,居然会杀死自己的未婚妻。 晏浔走过去,掀开了那辆银色汽车的后备箱。 后备箱里是沾血的绳子以及没有擦掉的血迹,一旁还有沾血的榔头。 方烁的成名作里便是如此。 “你觉得你的成名机会到了。”晏浔看着一旁的方烁,“你想要制造一个大新闻,你想起那个编辑说的话,于是你下定决心。” “你想到的最好方式,不仅是杀死一个前途无量的新星,更希望所有人都能记住你。” “所以你选择,把这个凶杀案和你的成名作绑定。”晏浔弯腰拿出后备箱里的榔头,“这样所有人在知道你干出的事情后,都会再去翻看你的成名作,他们会分析你的用途,还会剖析你的成长经历,想知道为什么你会这么做。” 晏浔看着手中的榔头。 “可这种事情不需要理由不需要剖析。”他把手中的榔头递给林雯,“凶手只要被绞死就行。” “你已经找到这个秘密了?”晏浔问林雯。 “你提到车库,我才想到了他的成名作。”林雯说。 第304章 我是谁 “有话放下说。” 林雯也知道他们其实在玩大型剧本杀,所以把榔头放到一边,“看到这个后备箱里的榔头和血迹,我突然想起来……” “方烁是在一栋湖边别墅里,把我杀了的。” “那别墅有点奇怪。”林雯翻着自己的回忆说,“整个别墅的客厅干干净净,没有任何家具,好像被特地清理过。” “方烁把我绑在椅子上,说自己知道了成名的方法和代价。” “我问他什么意思?这个玩笑不好笑。”林雯看着方烁,“他开始和我说那本成名作。” “当说到那辆汽车时,我发现别墅外正停着那辆车。” “之后的事情,你也猜到了。”林雯对晏浔说,她又看着方烁,“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差不多吧。”方烁摸了摸鼻子,“我也是看到后备箱里的作案工具,才想起我离开湖边别墅后的记忆。” 这辆银色的汽车就在他们的车库中,他们第一遍在别墅里找线索的时候,就已经看见了车库里的两辆车。 “因为后备箱不能打开。”方烁说,“我们当时还以为,这两辆车不是我们的。” 他们当时讨论过车库里的两辆车,后备箱不能打开,他们也没在家里发现车钥匙,还以为这只是单纯的道具,就像那些浴缸和桌子一样。 “现在想,应该是探索度不够。”林雯说。 “所以,你真的因为听到大师的话,就干出了这样的事情?”晏浔好奇。 事已至此,方烁哪有不明白的——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林雯和晏浔交换过线索——他叹了口气,随着家里的秘密被发现,他心中那一丁点儿烦躁的戾气也消失殆尽。 “反正你们都知道了,我也就直说吧。” “我到达寸头那栋别墅的时候,谢清度已经死了。” “他躺在地上,寸头和其他几个人都吓傻了,直到大师过来,寸头立即和大师求助。” “问他怎么办,那个怪物真的死了!” “他又质问大师……” “说什么?”晏浔问。 “你不是说他是个怪物,不会死的吗?”方烁说,“我当时被吓得不敢动,就看着大师对寸头说,你干了这种事情还想怪我?” “不如想想他要是真的变成恶鬼复仇怎么办。” “大师这话一出,不仅是寸头,其他两个的脸也都白了。” 方烁细细描述着当时的扬景,说寸头抓住大师的袖子,让他帮帮自己,他还年轻,不想死得不明不白。 大师接着叹了口气,说自己能帮寸头。 他在书上看过一个秘法,而这个地方,恰好很适合操作那个镇压恶鬼的秘法。 “当时没人敢动。” “最后还是大师说,你们要是不动手,所有人都要完蛋,寸头才砍下了第一刀。” 晏浔听到这里时,忍不住多看了方烁一眼。 方烁纳闷,“有问题吗?” “你说是寸头砍得第一刀?” “对!”方烁回忆道,“他当时下手得毫不犹豫,直接把谢清度的胳膊剁了下来。” “可我怎么听寸头说,你是第一个动手的?”晏浔说,“他说在他们不敢动手的时候,你先动的手。” “放屁!”方烁气得跳脚,“他污蔑人。” “明明是他第一个动手的。” “然后是衬衫、肌肉男,我……”方烁说到这里,突然有些困惑,“我当时为什么要动手?” “寸头说你恨极了谢清度,所以迫不及待跳了出来。” 他走到方烁的身边,手掌比划着切到他的脖子上,“一刀。” 然后又砍到方烁的胳膊上,“两刀、三刀。” 晏浔懒得弯腰,用目光看着方烁的大腿,“四刀和五刀。” “当时在扬的一共就寸头宿舍里的三个人,你还有大师。”他看着方烁,“所以那个时候大师也动手了?” “……大师好像没动手。”方烁皱眉回忆。 “他只指挥我们。” “有人动手了两次?” “……没有。”方烁敲着自己的脑袋,“我记得大师说,这个秘法必须五个不同的人动手。” 他看着晏浔,“对啊,剩下那个人是谁?” 方烁现在也是回过味来,发现他们每个人都和谢清度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他看着晏浔,“难道是你?” “你就没多点什么记忆?” “没有。”晏浔回答得很干脆。 方烁明显不信。 “我是半点记忆都没有。”晏浔指着自己,“要是我能想起点什么,至于现在我自己的支线任务1还是未完成状态吗?” 他也不藏着掖着,直接把任务面板调出来给方烁等人看。 只见他的支线任务1确实尚未完成,晏浔还没有发现自己家中的秘密。 倒是支线任务2里别人家的秘密晏浔完成了三个,分别是寸头、杜云以及林雯方烁家。 后备箱里的作案工具以及记忆中补充的细节,让他们一起找到了红色屋顶房子里的秘密。 “不是你?”方烁想了想,“可我们中也没别人吧。” “难道是杜云?还是舒凡或者段颂恩?” “可舒凡和谢清度应该不认识,他俩都不是一个学校的。”方烁说着自己的分析,“段颂恩倒是因为安心疗养院,和他有点交集。” “我觉得杜云的可能性更大。”方烁说,“段颂恩和他没仇没怨的,没道理会成为帮凶。” “难道杜云就有作案动机?”晏浔好奇方烁是怎么想的。 “他们不是同一届的?说不定哪次在宿舍楼里起了冲突。”方烁说。 因为忙着找自己家里的线索,方烁还不知道杜云那边的情况。 “看来方烁不是凶手。”林雯突然开口。 “你既然已经知道杜云家里的秘密,却又这么问,那大概率说明你知道他有不在扬证明。” 晏浔点头,“我确信他当时不在扬。” “如果寸头的记忆没出问题的话。”晏浔补充道。 毕竟在谁先动手这件事上,寸头和方烁的记忆已经出现分歧。 “如果我没猜错。”林雯开口,“这个副本想要完成支线任务2,五个房子里的玩家要互相合作。” 她看向晏浔,“如果我没猜错,你也是和杜云合作,才找到了他家中的秘密。” 这也是支线任务2的狡猾之处。 如果说寸头家里的秘密,晏浔还能通过和身为NPC的谢清度交好,找到线索的话。 其他几个家庭中,几乎都是玩家,他不可能套情报又或者找线索时,完全不被玩家发现。 “差不多。”晏浔利索承认了这件事。 方烁看着他俩,“那我们现在是去找舒凡他们联盟?” “排除杜云嫌疑后,最有可能参与其中的……”方烁看着晏浔和楼晏川,“就是你们,还有舒凡一家。” “我觉得我可以排除嫌疑。”楼晏川举手,这是他进入方烁家后第一次发言,“那个时候我已经不能走路。” “应该没那么好的精力,翻山越岭就为了干坏事。” “有点道理。”方烁点头,他看着晏浔,“那你呢?” “你有什么要辩解的吗?” 晏浔还真没什么可辩解的——虽然从他目前找到的线索看,他和谢清度的交集只有病房里的晏浔奶奶——但这个副本里,有些交集也不能只看表面,就像段颂恩看起来和所有事情没关系,但极有可能是大师的“手下”。 “没有。”晏浔说。 “那去找她们商量?”方烁问。 “不急。”林雯说,“现在找她们合作,她们肯定不会同意。” “等她们遇到困难再说。” 时间不早,晏浔也该回家。 他推着楼晏川告别林雯二人,走在路灯下,他问楼晏川,“你怎么突然变这么安静?” “我只是在想,有谁在说谎。”楼晏川说。 晏浔明白他说的是寸头和方烁记忆中的不同点。 “也许他们都没说谎。”晏浔说,他打了个哈欠,看着近在眼前的白色屋顶别墅,“他们看到的都是他们回忆里的现实。” “嗯?” “按照我们之前得到的线索,谢清度应该是个被莫名法术复活的死人,一个真正的阴煞化身。” “他被埋在地里20多年,又被挖了出来。” “无论是寸头还是方烁的记忆里,湖边别墅的那个晚上都可以用血肉横飞来形容。” “但死人会流这么多的血吗?”晏浔说,“人死不能复生。” “杜医生和大师用了秘法,可借腹转生的孩子依旧不是人类,只是有着人形的鬼胎。” 晏浔说到这里突然停下脚步。 他低头看着楼晏川,楼晏川也恰好在此时抬头。 “……所以我转生之前是谁?” 晏浔难得这么犹豫,“我半点记忆没有,难道和这有关?” 楼晏川见晏浔脸色铁青,一副不愿面对的痛苦模样,贴心地帮他说出了下一句,“说不定,你是他爸。”他拍手,“怪不得谢清度对你这么亲切,原来上辈子是父子关系。” 晏浔:“我掐死你。” 他作势要掐楼晏川的脖子,可手放到楼晏川脖子上后,晏浔心底突然有点没底。 整个故事中,最让他在意的便是自己毫无记忆这件事。 以及为什么自己奶奶明明精通巫术,但好像并不知道自己是个鬼胎。 晏浔想到这里,真觉得天要塌了—— 他不要有个这么大的儿子啊! 楼晏川见晏浔放手,还好奇道,“不掐死我了?” “没心情掐你。”晏浔说,他心事重重地推着楼晏川进入家门,看见坐在沙发上的爸爸,心情更是复杂。 按照杜云妈妈的说法,杜云小时候说过胡话,那个声音和大恶人一样,此时晏浔已经出生,怎么算晏浔都不可能是那个大恶人转生。 “回来了?”爸爸头也不抬道。 晏浔应了一声,“我回房间。” 他回到三楼后,发现霜霜居然在自己门前。 他停下脚步,“找我?” “搬家的东西,有东西放错了。”霜霜示意晏浔去看地上的纸箱,“这一箱是你的。” 晏浔低头,只见纸箱上确实写了自己的名字。 他弯腰打开,发现里面是自己高中时的书本,“谢谢?”他冲霜霜说。 “不用谢!”霜霜大度地表示,眼看着就要回到自己的房间里。 晏浔却挡在了她的跟前,“霜霜和我说点奶奶的事情好不好?” 他蹲下来看着霜霜,“我发现我已经想不起来奶奶的事情了。” 霜霜看着晏浔,“那你帮我写作业。” 晏浔:“……” “行。” 他抱起那一箱属于自己的行李,打开门,邀请霜霜进去。 …… 霜霜坐在晏浔的椅子上,吃着他之前在便利店里买来的零食。 “你想问什么?” “奶奶去疗养院之前,一直躺在床上休息吗?”晏浔先问了一个他和楼晏川在意的问题——楼晏川看到的奶奶,当时还活着吗? “对!”霜霜点头。 “你找奶奶聊过天吗?” 霜霜摇头,“爸爸妈妈当时已经送我去住校了。”她对晏浔说,“我只有周末回家的时候才能看见奶奶。” “一开始奶奶还和我说话。” “但是后来,奶奶一直在睡觉。” 霜霜像是想起了什么让她感到恐惧的事情,“我有一次偷偷趁着爸爸妈妈不注意,跑到了奶奶的房间里。” “我想和她说,霜霜回来了。” “可奶奶睡得很熟很熟。”霜霜回忆到这里的时候,身体不自觉抖了抖,“我推奶奶,想让她别睡了。” “可奶奶的身体好冷……” “后面爸爸就发现我偷跑到了奶奶的房间,说奶奶现在身体不好要休息,把我抱了出去。” “你没问爸爸,奶奶身体为什么这么冷吗?” “当然问了!”霜霜说,“爸爸说是奶奶现在身体不好,所以冷是正常的。” “可我问爸爸,既然奶奶冷,为什么房间里还没有暖气?” “他说小孩子别管这么多。” 霜霜说到这里,还有点不满的样子,“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之后你没偷偷跑过去看?”晏浔问。 霜霜心虚地看着他,“去了……” “但是那个门我打不开。”霜霜回忆,“爸爸为了防止我去打扰奶奶,把门锁了起来。” 第305章 改名换姓 “哥哥,你现在半夜还会做梦吗?”霜霜突然问。 晏浔看着她,“做梦?” “我以前经常做梦?” “嗯!”霜霜点头,“以前半夜的时候,我还听到你撞门的声音。” 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害怕的事情一样,“爸爸说你是生病了,要吃药才行。” “你以前半夜经常会醒了在家里走来走去。” 霜霜看着晏浔,“有点吓人。” “而且你脾气也不好。”霜霜认真地对晏浔说,“还是现在这样好。” 她看着晏浔,“是那个药很有效果吗?” “今天妈妈说,她送我去补习班的时候,可以顺便去医院开药。” 霜霜丝毫不知道自己不小心说出了个大秘密。 晏浔当然想起了杜医生那里的小药片,“爸爸妈妈和你说,我是因为生病了,所以才会这样?” 霜霜点头。 “他们说你是生病了,有些时候你没办法控制自己。”霜霜好像很难理解这件事,“好像你身体里有第二个人一样。” “吃了药就好了。”她对晏浔说。 “妈妈今天带我去补习班的时候,说让我下课了在教室里待一会,她去给你开药。” 她认真地看着晏浔,“哥哥,你现在还在吃药吗?” “嗯。”晏浔伸手想拍一下霜霜的头,但又觉得不合适,便拿了一包糖果递给她,“你记忆里,爸爸和叔叔吵过架吗?” “吵过。”霜霜说。 她比划了一个很大的手势,“那次他们吵得特别厉害。” “好像是因为奶奶?” 霜霜不确定地说着,“叔叔说爸爸疯了。” “说爸爸是个惹祸精,制造出了两个小怪物。” 霜霜说到这里时,表情有些纠结,“小怪物是……说我们吗?”她看着晏浔,似乎想从他那儿得到答案。 晏浔没想到楼晏川居然在争吵时说过这样的话。 他还记得楼晏川提到过的邮件,在邮件里,他在得知自己的哥嫂怀孕时,虽然有些诧异,但还是祝福的态度。 可在霜霜的记忆中,他却和晏浔父亲大吵一架,且怒斥晏浔和霜霜是两个小怪物。 晏浔知道自己是什么,他看着霜霜,“他在胡言乱语,你别往心里去。” “我才不生气。”霜霜说,“妈妈说叔叔是心情不好。” “所以他们大吵了一架?然后叔叔就离开家再也没回来?” 霜霜继续点头,“再然后就是叔叔受伤,我们搬家,然后又搬到了这里。” “我们当时为什么突然搬家?” 霜霜奇怪地看着晏浔,像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连这件事都不记得。 “因为那栋房子不安全。”霜霜说,“我们只能先搬走。” “嗯?”这点倒是和楼晏川记忆中的不一样。 对方记忆中他们搬家的原因,是因为家里给奶奶治病没钱,这才只能搬家。 算算时间线,那个时候楼晏川正在国外,搬家也是突然进行的——他知道的理由不是真相也正常。 “不安全?”晏浔说,“爸爸妈妈没说原因吗?” 霜霜看着晏浔,冲着他勾勾手,一副要说悄悄话的样子。 晏浔凑过去。 “……那个房子晚上闹鬼。”霜霜小声说。 “所以爸爸妈妈觉得不安全。” “闹鬼?”晏浔不是很相信。 “因为以前奶奶很厉害,所以那些东西不敢闹腾。”霜霜说着缘由,“妈妈说我们都是普通人,没办法对付那些东西,只能先搬走。” “让厉害的人来处理。” 晏浔脑袋里立即浮现一个身影,“是一个山羊胡的男人?” “哥哥你想起来了?”霜霜诧异道,“他好像认识你。” “认识我?” “我看他和哥哥打了招呼……”霜霜皱着脸回忆道,“但你不认识他。” “你问他是谁,他说自己是爸爸的朋友。” “他说自己懂点风水,能帮着处理问题。”霜霜说,“是爸爸的朋友。” “还问你现在有没有准时吃药, 还有没有头疼。” “我还头疼?”晏浔纳闷。 霜霜又点头。 晏浔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霜霜,知道这是自己的探索度过高后,才新解锁的线索。 如果他不知道大师在这其中的作用,即便他特地用这些问题询问霜霜,霜霜也是半点回忆不起来。 就像她搬到自己门口的纸箱子,假如晏浔没有知道足够多的线索,霜霜会一直藏着纸箱。 “这个纸箱你在哪儿发现的?”晏浔看着被自己搬进来的纸箱问。 “床底下。”霜霜说,“我写作业的时候,笔掉在了地上。” 接下来的事情霜霜不说,晏浔也知道了。 她在找掉在地上的笔时,顺便看见了这个写着晏浔名字的纸箱。 “谢谢霜霜。”晏浔说。 他看了眼时钟,“你该回去洗脸刷牙睡觉了。”他从霜霜手中拿过膨化食品和糖果,“明天再吃。” 霜霜跳下椅子,对晏浔做了个鬼脸,“记得帮我写作业。” 霜霜走后,晏浔便打开了那一箱子的书本和资料。 书籍这些没什么好看的,晏浔一眼就看见了藏在语文书下面的“周记本”。 大概是为了锻炼他们的作文水平,这个周记本每周上交一次,内容不限,但字数要在1000字左右。 前面的几篇周记很正常,但很快晏浔就在这些周记中找到了线索。 【前几天晚上我又做梦了,梦里的我又哭又笑的,说自己的孩子死了。】 【那是个上帝视角的梦,我感觉自己一会儿站在天空看地面上发生的一切,一会儿又看着那些人让我把孩子扔了。】 【周围的一切都是灰扑扑的,我以为这是梦的缘故,可我走出了土砖建的房子,走到外面的时候却发现哪儿都是尘土,所有人看见我的时候,都避开视线,好像我是什么脏东西。】 【那些人说的话我应该是听不懂的,但我却能明白他们的意思,他们说我不吉利是脏东西,让我把家里的东西都扔了,不然就把我的房子烧了。】 【我很生气也很愤怒,但过了一会儿,我发现我的视野又来到了天空,这是个我完全陌生的地方。】 【梦里还有一个小孩跟在我身边,说要和我学本事。】 【我说你不怕死就跟着,他说我有真本事,所以要跟着我。】 【对了,那个村子里有一棵很大很大的桂花树……醒来后,我还能记得他们说话的口音,我不敢和爸妈说,去补习的时候也有点心不在焉,回家的时候差点忘了背书包,还好那边有个帮忙的人,喊住了我。】 【他说我书包忘了拿,不知道为什么,我看见他感觉很亲切,明明他长得好像一根竹竿。】 【我去搜了梦里那棵桂花树,找到了几个疑似的地点,可那些地方都离我太远了,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梦到那些,难道这就是前世今生吗?】 【我看到了上辈子的自己吗?】 后面是老师的评语,大概是说晏浔可能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又让晏浔下课后来自己办公室一趟,一些事情他们可以当面沟通。 晏浔又继续翻了下去。 【上周末,我遇到了一个山羊胡男人,他说自己是个算命大师,一眼就能看出我最近在被那种东西缠身,说我看形容憔悴,一定是被那种东西困扰了很久。】 【我说他神经,没理他就去了补习班,下课的时候我又遇到上次那个捡到我书包的人,他和我打了招呼,问我今天下午是不是被奇怪的人缠上了。】 【我问他什么意思,是不是跟踪我,他说不是,他来补习班的时候,恰好看见有个山羊胡子一直在缠着我,他担心他是奇怪的人,正准备过来帮忙,然后发现我把山羊胡子甩掉了,所以想问问我,我是不是认识那个人。】 【我感觉他也很奇怪,他说他是云山大学的,在这里帮忙。】 【我和他说了山羊胡子的事情,顺便还说了我的梦,他说他以前也经常做梦,每次都梦到自己要被淹死了,所以他不是很喜欢靠近游泳池。】 【我问他叫什么名字,他说自己叫谢清度。】 【好奇怪的人,不过更奇怪的还是那个山羊胡子。】 后面又是老师评语,说晏浔警戒心很强是一件好事,如果下次再遇到那个山羊胡子,可以和大人说。 【谢清度是个很奇怪的人,我发现就算我不去补习班,也会在别的地方看见他,他好像很缺钱,到处打工。】 【我说我可以借钱给他,他说不要,他不能拿高中生的钱,还说自己在努力打工,等毕业就好了。】 【我对此表示怀疑,今天又看见山羊胡子了,烦人,为了感谢他帮我赶人,我请他吃了快餐,他说自己不饿,我说你别骗人。】 【坐在快餐店里,我发现他看起来很累,身上还有一股烟酒味,问他是不是晚上没回家,在外面鬼混,他说不是,他昨天晚上打工结束想回宿舍,发现被舍友关在了外面,但今天还有事,来不及休息,只能先出门。】 【我说要帮他教训那群人,谢清度说不用不用,他自己能处理,我看他能处理个屁。】 【他问我是不是还在做梦,说在课上看见我打瞌睡。】 【我说我梦里最近在研究怎么施法咒人,看上去好像是个坏人,我还在梦里听到了那个村子的名字,发现真有这个地方,只不过后面改名字了,从落阴村改成了落音村。】 【他问我要不要找个大师去算算,我说我奶奶就是大师,但我和小叔一样不信这个。】 【我也不准备和爸妈说,反正他们也不会相信我说的,只会让我记得按时吃药,这样病情就会好转,不会发癔症。】 【我问他们药是哪个医院开的,他们不愿意说,我看这个药也有点问题。】 后面的周记里没再提做梦和大师的事情,晏浔原先以为这件事应该是得到了解决,没想到后面的周记里,晏浔又提到了这件事。 【我爸妈还是知道了这件事,他们说自己找大师算了一遍,估计是我名字有问题,说等考完试,先帮我改个名字。】 【我说他们是疯了,他们说找这是特地找大师算过的。】 晏浔看到这里,立即去翻了纸箱里剩下的书籍。 终于在纸箱的底部发现了更早的书本,当时上面的名字果然不是“晏浔”,而是“楼小浔”。 那个补习班,他高中毕业后也再也没去过,按照副本的设计,玩家没有解锁相关线索之前,不会出现相关的记忆。 所以在晏浔发现这个周记本之前,晏浔对谢清度来说,就是个“陌生人”。 ——当然,也可能谢清度真的不会记得这个打工时,有过几面之缘的普通学生。 不知道是不是周记被发现的关系,晏浔的手机上突然收到谢清度发来的消息—— 【竹竿: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我记得我在一个补习班打工时,有个学生说自己经常做噩梦。】 【竹竿:那个人是你吗?】 【竹竿:我当时一直很想谢谢他请我吃饭。】 【竹竿:可你为什么现在叫晏浔?你是改名字了?】 【竹竿:我记得你那个时候好像叫楼小浔,你奶奶说你叫晏浔的时候,我没想到是你。】 晏浔看了消息,直接打了个语音电话过去。 电话很快便接通,谢清度在电话那边有些紧张,“我不是故意忘了你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记性变得很差。” “就是刚刚我在看我手机的时候,突然看见了以前在补习班打工的照片,才突然想起来,我以前好像见过你。” “你那个时候好像和现在有点不一样。”谢清度说,“你那个时候头发很短,还是黑色的。” “还有你为什么会改名字?”谢清度问,“我记得你那个时候好像叫楼小浔。” “我家人听了大师的话,说我频繁做梦是那个名字不适合我。”晏浔简单解释了改名缘由,“毕业后就替我改了名字。” “我记得我当时因为做梦的事情,还遇到了一个山羊胡的骗子。”晏浔试探着问,“你还记得吗?” 第306章 山羊胡 “我只记得那天你被一个人缠着。”谢清度说,“至于那个人的长相,我没看清。” 晏浔听到这个回答并不失望,他早就发现这个副本在自己家的秘密上设置了许多难关。 既然谢清度的电话打来,他便顺势询问了对方在那家丧葬公司的工作——按照先前的推断,谢清度进入这家公司也与大师有点千丝万缕的联系。 “你在那家丧葬公司见过你的同事吗?”晏浔问。 “他?”谢清度不明白晏浔为什么突然对这个感兴趣,但还是老实回答,“我没见过他。” “他说自己对家里的公司没什么兴趣。” “那家公司是谁在打理?” “是他的父亲。” “他提过自己那个儿子吗?” “很少。”谢清度说,“他们关系并不好。” 晏浔心想,是关系不好,还是父子关系是假? “你平时在丧葬公司都做什么?” “我刚刚进去不久,那家公司平时就卖一些丧葬用品,比如金元宝和纸铜钱,当然还有纸糊的房子和汽车……” “有天晚上我走得迟,还看见了他们放在房间里的纸人。” “不过这些纸人都被蒙住了眼睛。”谢清度见晏浔感兴趣,便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挑了说。 “蒙住眼睛?” “算是他们那一行的忌讳。”谢清度说,“没人在的时候,这些纸人千万要蒙住眼睛。” “不然可能会发生一些怪事。”他对晏浔说,“那天晚上正好是个阴天,那些纸扎人全部整整齐齐放在房间里,即便是蒙了眼睛,我都感觉他们在盯着我。” 他的声音有些羞赧,“幸好蒙着眼睛,不然我当时肯定吓得连滚带爬。” “那家丧葬公司没发生过什么怪事吗?” “我以前听说,这些做白事行业的人,八字都很硬,一般人做不了。” “我也听说过这件事。”谢清度说,“面试的时候,我还担心自己过不了,但老板说没问题。” “我后面问了老员工,他们说干这行是需要八字硬的才行。” “他们说我体格看着不行,没想到在那里干了一段时间居然没病没灾的。” “之前有些人,干了没几天,上班的时候突然出了车祸,要不就是出了其他意外。”谢清度说话的声音很轻,四周安安静静的没有别的声音。 “看样子我运气还不错。” “但你说怪事,我确实听过几件。”谢清度好像回忆起了什么一样,对晏浔道,“那些纸扎人之所以蒙着眼睛,也是因为老板请的高人让这么做的。” “听他们说,以前做好纸扎人后,总是能听到莫名其妙的笑声,找了半天却找不到源头。” “偶尔地上还能看见脚印。” “最吓人的还不是这个。” “有人发现居然墙上也有脚印……除非会轻功,估计没人能够踩在那个地方。” “公司里人心惶惶的,老板这才请了高人,高人说是有些东西钻到了纸扎人的身体里,让我们在没人的时候,把那些纸扎人的眼睛蒙住就行。” 谢清度说到这儿,突然停了下来,“是不是有点无聊?”他听对面的晏浔没了声响,以为他是觉得自己说的话有点没意思,不想再搭理他。 “还行吧,挺新鲜。”晏浔哪里知道谢清度这七拐八绕的心思,只是在脑袋里思考着为什么大师要让谢清度去这家丧葬公司。 虽然他知道,大师的目的是为了破坏自己奶奶的法术,可最后寸头最后还是杀死了谢清度……他还以为大师的目的,是让谢清度真正复活呢。 “时间不早。”对面的谢清度开口,“早点休息。” 晏浔嗯了一声,便挂断了语音通话。 然后那天夜里,他突然做了一个梦。 他能看见站在自己面前的山羊胡子,他笑眯眯地看着自己,“你最近是不是被噩梦困扰?” 晏浔猜测这就是周记里提到的那件事。 他听到自己对山羊胡子说,“没有。” “我知道你在做梦。”那个人摸着自己的山羊胡子,他看着晏浔,“你梦到了一个叫做落音村的地方。” “你最近身体是不是有点疼?” “比如关节,比如骨头。”山羊胡子说,“这件事你的父母好像不知道。” “你整夜都在做相似的噩梦。”他看着晏浔,“为什么不愿意说?因为觉得你家人会再让你吃药,还是把你关到其他地方。” 晏浔看着眼前的山羊胡子。 他不明白为什么副本里的人都没有提过这件事——对方的胡子明显是假胡子。 他的脸其实很年轻,看上去也就20岁出头,只不过花白的山羊胡子遮掩了这一切。 梦里的他显然对这个江湖骗子有些不耐烦,绕过山羊胡就要走,没想到对方却眼疾手快地塞了一张名片到他的口袋里。 “别急着扔。” “你会来找我的。” 山羊胡说。 晏浔低头看着名片上的名字。 【宁衡沅】 再一眨眼,晏浔发现自己已经坐在了一间办公室里。 宁衡沅坐在桌子后面,依旧贴着那可笑的山羊胡子,“我知道你会来找我的。” “你为什么要贴假胡子?”晏浔听到自己问。 “很明显吗?”宁衡沅摸着自己的胡子问。 “很假很假。”晏浔说,“难道其他人没有发现?” “看来其他人没有发现。”宁衡沅依旧是笑眯眯的样子,“这证明你很有灵性,能看出我的胡子是假的。” “你今天没上补习班?” 晏浔没说话。 “补习班上是不是有个叫做谢清度的人?他和你关系很好?” “你问他做什么?”晏浔说,“你认识他?” “他是我一个远房侄子的同学。”宁衡沅说,“听说他打工很辛苦,有个远房亲戚完全帮不上忙,还想要害他。” “害他?”晏浔听到自己这么问。 “很可怜吧?”宁衡沅说,他三言两语说了谢清度那个远房亲戚干的好事,晏浔看不到自己此时的表情,但他猜应该是很不屑的,觉得宁衡沅在骗人的表情。 因为宁衡沅摸着自己的胡子笑了,“看起来你不信。” “你的奶奶不是做这个的?” “你为什么会不相信这些事情呢?” 晏浔看着自己抱着手臂,有些防备地对宁衡沅说,“我不和遮遮掩掩的人说话。” “你为什么要贴假胡子?” “是骗子?担心别人发现?” “你觉得我是骗子,但你还是来了。”宁衡沅丝毫不在意晏浔的质问,他摸着自己花白的山羊胡,看起来很满意,“因为这样很方便。” 他对晏浔说,“有了假胡子,没人会质疑你。” “你看,这样不是很像高人吗?” 宁衡沅的房间里点了熏香,烟雾袅袅间配合着他刻意摆出的仙风道骨造型,确实有点唬人。 “不像,像卖保健品骗光别人血汗钱的骗子。”晏浔说。 “你在我的地盘还敢这么说?”宁衡沅问。 “你不怕我对你做什么?” 晏浔看见自己的扒拉了下眼皮,应该是做了个鬼脸,“我家人会来找我的。” “况且这里到处都是监控。”他对宁衡沅说,“我没去上补习班,老师也会找我父母。” 宁衡沅露出了个恍然的表情,“所以你才特地选去补习班的这天来找我?” “好聪明。”他拍着手,似乎是真的赞扬晏浔是个聪明孩子,但很快话锋一转,“但会不会没人知道你来了这里。” 伴随着这句话,原先阳光灿烂的窗户外,顿时乌云密布,仿佛那一瞬间,宁衡沅有了施云布雨的威力。 宁衡沅依旧是那笑眯眯的表情,即便是梦中,依旧看上去很危险。 可或许是晏浔的反应过于平淡,他没在晏浔脸上看见什么自己想要的反应,窗外的乌云慢慢消散,他又变成了之前那个仙风道骨的骗子。 他摸着自己花白的山羊胡,“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讨喜。” 他又看着晏浔,“怎么不说话?” “害怕了?” “你不摘下你那假胡子,我不和你说话。”晏浔说。 宁衡沅也没想到晏浔对自己的假胡子如此执着,他脸上有了显而易见的困惑,可最后他还是扬起袖子……花白的山羊胡消失不见,一个看上去有些娃娃脸的青年出现在晏浔的眼前。 “满意了?”宁衡沅问。 “这就是你非要贴假胡子的理由?”晏浔从梦中的视角,打量着对面的宁衡沅。 对方看起来很年轻,差不多20多岁,没了胡子的宁衡沅确实和大师形象相去甚远,说他是大学生都有人愿意相信。 宁衡沅摸着自己光溜溜的下巴,似乎不太习惯自己现在这个模样,听见晏浔的问题,也只是抬眼看着他,“没人会相信长成这样的大师吧?” “看着就像江湖骗子。” 晏浔心想,宁衡沅摘不摘胡子,无非也就是江湖骗子的两种不同形式,没什么本质上的区别。 做梦的他这么想,梦里的他也这么说了。 宁衡沅摇头,“看来你对我误解很多。” 他示意晏浔去看自己的办公室。 上面没有锦旗却有不少晏浔一眼能看出名贵的古董字画,“要我不是真的大师,你觉得会有那么多人,送礼物也希望我帮他们忙吗?” “我没钱。”晏浔说。 “我当然知道你没钱。”宁衡沅嗤笑。 “那你为什么帮我?” “我和你有缘。” “晏浔,我和你有缘。” 梦里的晏浔立即反驳,“你还说和我有缘?我根本不叫这个名字。” 宁衡沅依旧是那个笑眯眯的模样,“你只是现在不叫这个名字。”他对晏浔说,“不用太久,毕业后你的父母就会替你改名。” “你会叫晏浔。” 他说的那么肯定,倒是让坐在对面的晏浔迷惑了。 梦中的他虽然有点机灵,但到底年纪不大,宁衡沅老奸巨猾心思深沉,梦中的晏浔三言两语就能被对方打发。 “我知道你以后会叫晏浔。” “就像我知道你梦里一直梦到一个村子,那个村子里的人,都在和那个世界打交道,这件事你没和老师父母说。” “那个村子叫落音村。”宁衡沅看着晏浔,“我说的对不对。” “你当然可以说我是个江湖骗子。”宁衡沅说,“但你也清楚,这件事你没和旁人说过,所以我为什么会知道?” “我知道你梦里的一切细节,就像那天我在路上看见你,就知道你被东西缠上了。” “……能被东西缠上了?”晏浔重复着这句话,又看着对面的宁衡沅,“我被什么东西缠上了?” “你应该不是第一次做这些梦。”宁衡沅说,“只是之前的那些梦你不记得。” 他看着晏浔,“你的父母应该帮你想过办法。” “你喝了符水?”宁衡沅见晏浔的反应,便又点头,“看你这么厌恶,应该不会喝这些东西。” 他露出恍然的神情,“看来你父母给你吃了别的,伪装成医院开的药剂。” “可能是香灰混杂着符箓捏成的药丸,安神用的。”他对晏浔说,“你神魂不稳,会梦到这些东西正常。” 梦里的晏浔似乎极难理解宁衡沅的意思。 他从自己妹妹的口中得知,每晚他都会做怪梦,然后不是撞门,便是梦游一样在家中走来走去。 父母特地找了医生,给他开了一些安神的药,说他可能是学习压力太大导致的症状,按时吃药注意休息就行。 这件事他没和任何人说过。 就连他自己,也是因为霜霜不小心说漏嘴,才知道此事。 晏浔记得楼晏川说自己当时住校,只有周末才能回来半天……但不管是周记还是梦中的扬景,他好像都不像在住校。 楼晏川说自己当时半年最多待在家里4、5天,对很多事情也没那么清楚。 要是他的记忆没问题……只能是晏浔在住校一段时间后,又不得不变成了走读。 他原先还奇怪,周记里老师为什么要找他面谈? 这么一想,也许便是自己住校时,曾经发生过类似的梦游事件,这才不得不回家居住,即便后面上了大学,也不住宿。 第307章 妖言惑众 他从对面宁衡沅的反应也能窥探一二梦中自己的反应。 “不相信吗?”宁衡沅问,他撑着脸看晏浔,“看你的表情,你也记得你家人给你吃的特效药,就没怀疑过,为什么这些药一个月才吃一次?” 晏浔这下是真的坐不住了,他甚至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知道你一个月吃一次特效药?”宁衡沅重复着晏浔的问题,“我不是已经说了。” 他摆出了一个掐指诀的手势,“我算到的。” “我知道你在做噩梦,也知道你夜里会梦游,还知道你梦中的地方叫落音村。”宁衡沅放下手,“我说了我是大师。” “晏浔,我是来帮你的。” “我和你有缘,所以我来帮你。” 晏浔也许是动摇了,他许久没说话,房间里的时钟滴答作响,最后他还是开口,“药剂是我奶奶制作的吗?” 既然宁衡沅也知道他的奶奶懂些玄学的东西,晏浔想当然的觉得,那些东西大概是他奶奶给他做的。 “不是。” 宁衡沅撑着脸,“不是她做的。” “可她不是……”晏浔的声音里有困惑,“她不擅长这个?” 他从小在家中长大,虽然和自己的小叔一样,不相信那些怪力乱神的东西,可络绎不绝来家中拜访的人群,还是让那个晏浔能察觉,自己的奶奶对半是个世外高人。 可现在,宁衡沅却说那个帮他稳定神魂的药剂与自己奶奶无关? 年轻的晏浔自然沉不住气,这些想法都摆在了脸上。 “怎么会不擅长?”宁衡沅像是觉得晏浔问了个很好笑的问题。 “你奶奶不仅擅长这个,更擅长帮人改命借运的法术。”他对晏浔说,“还记得我说过的,谢清度的远房亲戚吗?” “你猜是谁帮着他操持这件事?” 宁衡沅根本不需要晏浔思考,直接帮他说出了答案,“是你的奶奶。” “她能帮人驱邪,帮人改命,难不成还不能帮你稳定神魂?”宁衡沅对晏浔说,“你可能听过这个名字,杜云。” “他是大你几届的学长。” “……我在学校的表彰栏看过这个名字。”晏浔听到自己这么说。 “他小时候也中过邪。”宁衡沅毫不顾忌地说出了这个秘密。 “他妈妈急得厉害,发现原先乖巧的孩子突然变得十分乖戾,偶尔还会说些听不懂的话。”宁衡沅说着,就在晏浔的面前说了一串方言。 ——晏浔觉得自己应该是听不懂的,但他却能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宁衡沅在说,你梦里是不是就听到了这样的话。 “你也会说这里的话。” “我是从这个村子里出来的。”宁衡沅说,“我当然会说这个话。” 他紧接着又说起了杜云的事情,这些细节和晏浔先前知道的基本吻合。 他算是明白,为什么自己始终没有出现记忆—— 他记忆里的线索太多,除非他解锁到一定程度,否则副本不会让他知道这些回忆。 “杜云找到了你奶奶求助,她很快帮他稳定了神魂,还给他专门绘制了护身符。”宁衡沅用一种同情的眼光看着晏浔,“可她明明知道你每晚也在担惊受怕,却视而不见。” “你知道为什么吗?” 晏浔觉得对面的宁衡沅实在像摇着狐狸尾巴的妖怪,可梦中的晏浔还是问了那个问题,“为什么?” “因为你是不被期待出生的孩子。”宁衡沅怜悯地对晏浔说,“你也不是你父母的孩子。” “你和他们没有半点关系。” 任谁听到一个陌生人对自己说这种挑拨的话,第一反应都是怀疑,晏浔也不例外。 “我和他们没有半点关系?”晏浔问,“那我难道和你有关系?” “看来你不相信。”宁衡沅说。 “你觉得我应该相信吗?”晏浔说,“你想让我相信,最少应该拿个证据说服我。” “你可以去你父母的房间寻找病例。”宁衡沅的身后有一株巨大的绿色植物,植物投下的阴影恰好遮住了他此时的表情,“你父亲没办法有孩子。”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可能觉得你是被他们领养的。”宁衡沅对晏浔说,“你也不是被他们领养的孩子。” 他不在意地告诉了晏浔所有真相,包括他和落音村的关联以及谢清度的诞生。 “……你说你在帮人转生?”梦里的晏浔这么问,“……我也是转生后的人?” “我梦到的那些都是我的过去,我的上辈子?” 这些信息确实让人难以置信,他不由从原先的位置上站起来,走到了窗户边。 透过落地窗,他能清晰地看见对面xx男科医院的招牌。 晏浔又低头看着楼下的建筑物和街道,突然明白宁衡沅的这个办公室在哪儿——正是霜霜上补习班的那栋楼。 他回头看着宁衡沅,“可按照你说的,转生的人不是要7天不合眼才行?” 可自己看到的记忆中,他好像被所有人忌惮,再加上他又不是大富大贵之人,谁会帮他转生。 宁衡沅依旧坐在那些植物后面,“也许那个时候有人去了山崖下,用了自己学的本事,让你神魂不灭。” 晏浔想问谁会这么做,可看着宁衡沅又觉得这问题实在多余。 “那个小孩是你?” 宁衡沅没回答晏浔这个问题。 “你是为了报答我?”晏浔又问。 宁衡沅依旧是那个笑嘻嘻的模样,“只是无聊。”他对晏浔说,“顺便想试试看,你是弄虚作假还是有真本事。” 他对晏浔说,“你把自己研究的法术说得那么神奇,我当然要拿你开刀试试看。” 晏浔又想问,既然自己被宁衡沅用秘术转生,那杜云的呓语又是怎么回事? 但很快他就想明白了这个问题。 杜云母亲先是听到了儿子的呓语,这才上网求助——事情还就这么凑巧,她刚刚发上网,就有个落音村的居民,表示这是他们村子里3、40年前的土话。 又说这声音居然和那个大恶人一模一样,杜云母亲吓得不轻,这才找了晏浔奶奶求助。 宁衡沅既然是杜医生的合伙人,随意操纵阴煞附体杜云不是难事,杜云母亲明明对此没有任何了解,却被那个“好心人”提议去找晏浔奶奶求助。 兴许从头到尾,都没有好心人。 只是宁衡沅算计着让晏浔奶奶忽视他来历的障眼法。 大恶人没有转生,只是变成了缠着杜云的阴煞,晏浔奶奶自然也不会把怀疑落在晏浔身上。 可晏浔还是没明白,宁衡沅绕这么一大圈是为了什么。 他看着宁衡沅年轻的脸,算算年纪,对方至少也是快50岁,可外表却如此年轻,好像停在了20多岁的时候。 20多年前,谢清度在落音村的坟堆里被人挖出来。 那个时候的宁衡沅应该就是现在的模样。 “你是活人吗?”晏浔在梦里这么问。 宁衡沅被他这个问题逗笑了,“你猜?” “我还是觉得有点不对劲。”晏浔嘟嚷,“按照你说的,我是谢清度前世的爹……” “可我不想有这么大的儿子。” “只要你不说,谁知道?”宁衡沅问。 “况且他从坟堆里被挖出来时,就已经是新的人。”宁衡沅说,“还是你觉得他被人借命过于可怜,想帮他一把?” 他从植物的阴影中钻了出来,“如果你想,我可以帮你。” 晏浔心想,宁衡沅那么大本事,能找到如此多托生的人家,为什么偏偏找到了施婆婆,他怀疑这是某种隐秘的报复。 梦中的晏浔没有开口,也许是这个问题对他来说太难,也许是因为他还是没完全相信宁衡沅。 梦到这里应该是要结束的,可梦中的扬景又很快变换。 晏浔发现自己站在补习班的门口,好像在等什么人。 过了很久,他看见谢清度从补习班里出来,谢清度看见晏浔有些意外,“现在不是放暑假?” “你现在应该不需要补习了吧?” 晏浔看着谢清度身上的短袖,又看着四周人的穿着,便知道这是自己毕业后的暑假。 谢清度依旧在补习班里打工,而自己此时考试结束,当然不再需要补习,也难怪谢清度看见自己有些讶异。 “……你那个室友姓什么?”晏浔站在谢清度的面前问。 谢清度左右看了看,把他拉到了树荫下,“姓宁。”他像是不明白晏浔为什么问自己这个问题,“你认识他?” “不认识。”晏浔说,他站在谢清度的面前,似乎在犹豫什么。 晏浔当然知道梦中的自己在犹豫什么,谢清度虽然频繁地看着手机屏幕,却没催促晏浔,最后还是晏浔注意到了他看手机的细节。 “你还有事?” “……还有个打工。”谢清度有点不好意思地说。 “在哪儿?” 谢清度闻言却显得十分犹豫。 晏浔顿时明白谢清度接下来的打工地点是哪儿,他摸着口袋,把自己的身份证递给谢清度,“没什么地方我不能去的。” 谢清度当然明白晏浔的意思。 “你怎么知道的?”谢清度问,“我还以为藏得很好。” “你别管。”晏浔说。 “你确定要来?”谢清度还是犹豫。 晏浔抱着手臂,“嗯哼。” 谢清度又是低头看了眼手机,最后还是咬咬牙,“行,你到时候跟着我,别到处乱跑。” 他叮嘱晏浔,“过一会儿你就回家。” 晏浔跟着谢清度来到对方打工的地方,在更衣室里,他看着谢清度换上打工的衣服,谢清度关上铁质衣柜,回头看着晏浔,“你想和我说什么?” “你特地来找我,应该是有什么事情想和我说吧。” 他整理着领结,“很难说出口的话题?” “考得不好离家出走?” “不是。”晏浔坐在长椅上,他抬头看着谢清度,“你别催我,我再好好想想。” 谢清度不催他,眼见着自己打工时间要到,他只能先离开更衣室,又叮嘱晏浔跟着自己,其他人说话别搭理。 他把晏浔安顿好,忙活了好一阵,这才有空回到晏浔身边。 “这么难说出口?”谢清度端了一杯果汁放在晏浔面前。 “是有点。”晏浔喝了口橙汁,“我觉得你不会相信。” 谢清度想了想,“和我的室友有关系?” “有一点关系。”晏浔说。 梦中的他思来想去,最后对谢清度说,“你那个远房亲戚不是好人,你要小心一点他。” 谢清度的表情十分讶异,像是不明白晏浔为什么这么说。 “可他是个很出名的好人。”谢清度思索着说,“还资助了很多贫困学生。” 晏浔脱口而出了那位亲戚的邪恶计划,他说完之后并没有看谢清度,“你要是不相信就算了。” 晏浔说,“我走了。” 大概是担心谢清度不相信自己,晏浔说完这话就站了起来,准备扭头离开。 最后被谢清度拉住了手腕。 晏浔回头看着谢清度。 “我没不信你。”谢清度说,“只是这个信息量有点大,我需要一些时间消化。” “你能不能等我一下?”谢清度问。 晏浔点头,他站在那里却没坐下的意思。 谢清度急匆匆离开,过了几分钟就回到晏浔身边,“走吧。”他对晏浔说。 “去哪儿?”晏浔问。 “我说今天身体不舒服,先回去。”谢清度对晏浔开口,“找个清静的地方,我们慢慢说。” 晏浔没想到谢清度会是这个反应,“你相信我?” “你骗我好像也没什么好处?”谢清度说,他带着晏浔回到休息室,换下身上的衣服,又反手关上衣柜。 晏浔边走边想谢清度会带自己去什么适合聊天的地方。 最后看着谢清度带着自己来到了市民公园。 俩人一左一右,坐在秋千上—— “你从哪儿知道的?”谢清度问。 “还记得那个拦着我的大师吗?”晏浔问谢清度。 谢清度点点头,“你说那个江湖骗子?” 第308章 误导 “你又去找他了?”谢清度问。 “是。”晏浔低头看着地面,“我又做了那些梦。” 谢清度没问他为什么去找那个江湖骗子,“你问我的室友叫什么。” “他是我那个室友的亲戚?” 晏浔点头。 “感觉有点不像。”谢清度说,“但我也没看清他的脸。” 他说的是那个拦住晏浔的江湖骗子。 “他那个胡子是假的。”晏浔说。 他来回晃着秋千,不去看谢清度,转而说起了自己的梦和宁衡沅告知的真相。 “……所以说,你奶奶帮着我的远房亲戚改命,用我当替死鬼?”谢清度总结着晏浔告诉自己的信息。 他看着晏浔,“是不是还有什么别的事情?” “是。”晏浔依旧不看谢清度,只是一股脑地把那些落音村的往事都说了一遍。 说完之后,他就跳下秋千,左看看右看看,又好像在活动身体,“这里的人好少啊。” 此时的晏浔已经变成了上帝视角,他能看着那个自己有些紧张地左右张望,像是担心谢清度说出什么他不想听的话。 身后的谢清度沉默了很久很久,晏浔想去看看他的表情,可梦中的视角,他在俩人后方,他看不见谢清度的表情——他猜这可能是曾经的自己,那个时候没有回头的缘故。 “你怎么不说话?” 最后还是20岁不到的晏浔沉不住气,回头先看了谢清度。 “……我只是需要消化一下。”谢清度慢吞吞地说。 “你不相信是吧?” 晏浔没回到秋千上,他对谢清度说,“我也觉得很难相信。” 晏浔嘀咕,“我才不想有你这么大的儿子。” 谢清度失笑,“也许他是骗你的。” “那有什么好处?”晏浔问。 “谁知道?”谢清度说。 “他这么厉害,为什么非要把你托生在这个家里?”谢清度说,“他完全可以让你诞生在宁家。” “我舍友人品虽然不行,但家庭条件还可以。” 晏浔语塞,最后气鼓鼓地走到秋千旁,一屁股坐下,“所以他是在骗我?”他又在荡秋千,“亏我还担心了这么久。” “假设他说的都是真的。”谢清度说,“那他的目的是什么?” “我是他恩师的孩子,他作为我那个舍友的亲戚,对我的态度似乎不太友好。” “对你……” “似乎也没那么好?”谢清度说。 这也是晏浔觉得奇怪的,大师一手促成了谢清度的死亡——对方没有直接参与,但一路都在煽风点火——不仅害了谢清度,更报复了自己的奶奶。 过去的晏浔陷入了沉思,他不停晃悠着秋千,最后崩溃地抓着头发,“啊啊啊啊!好难啊!” “可我梦里的那些东西那么清晰……”他对谢清度说,“他说的那种方言我之前都没听过,但却能听懂他的意思。” 市民公园的秋千旁是孩子们玩耍的沙地,谢清度从秋千上下来,示意晏浔和自己来到沙地旁。 “你说你在那个梦里,经常梦见有人咒骂你,说你不吉利。”谢清度用树枝在沙地上画了一个圈。 “然后你梦里还有一个小孩,他跟在你身边,说要学真本事。”他又在沙地上画了另外一个圈。 “那个人的孩子,也就是我。”谢清度画了一个叉,“被村民们害死了,所以那个人研究了很多方法,想把这个孩子复活。” 过去的晏浔蹲在谢清度的身边,看着他画圈,“对。” 玩家晏浔则看着他们俩人,他突然明白了一件事—— 他被周记和宁衡沅误导了。 周记里只简单描述了“我”的梦境。 梦境的神奇就在于它偶尔是第一视角,偶尔是第三视角,可能梦境的主人并不是那个人,而是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小乞丐。 宁衡沅一直在暗示晏浔,他就是那个跟在身边的小孩,要学真本事的那个。 可假如小乞丐已经拜师了他,他的家里有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也正常,村民们避开视线,也许只是因为“我”是个脏兮兮的小乞丐。 宁衡沅有件事没有说谎。 在大恶人失足落下山沟的晚上,小乞丐也许真的去找了他。 更可能的是,所谓的失足落下就是无稽之谈——对方研究了那么久的转生法术,完全可以提前在山沟下布置好法阵。 就等着那天晚上小乞丐去找他,他抛弃“大恶人”的身份,用小乞丐的身体死而复生。 真正的小乞丐则被他用法术禁锢,在谢清度被挖出来后,又用秘法转生到了楼家。 落音村多年前就在做观落阴的生意,不应该对阴煞如此忌讳才对——虽然晏浔之前有猜测,对方是因为想要让死人复活才会让落音村的人如临大敌。 可现在想想,落音村村民见过的死人还少吗? 宁衡沅要不是死而复生,而是想用“阴煞”做别的用途。 他刻意写信给自己奶奶,也只是个障眼法……从那些信中的细节来看,他一直在研究偏门的法术,干的都是害人勾当。 “我觉得,你应该不是他说的那个人。”谢清度点着沙地上的圈圈,“他在骗你。” “可我的梦中有出现过落音村。”过去的晏浔看着地面上的圈圈,又转头看着谢清度,“我不是他,又是谁?” “可能你是那个梦里的孩子?”谢清度指着另外一个圈圈,“你不是在梦里也梦见过他吗?” 谢清度放下手中的树枝,“就算你是那个人又能怎么样?” 他对晏浔说,“不记得的东西何必当做自己的上辈子,自己的过去。” “就算他说的是真的。”谢清度指着那个叉,“我也和那个死去的我没有任何关系。” 他起身,顺手把晏浔也拉了起来,还拍了拍他膝盖上沾到的尘土,“时间不早,你不是该回家了?” 过去的晏浔看起来是偷偷跑出来的,说话间他口袋里的手机一直在震动。 晏浔掏出手机,只说自己过一会儿就回去,然后挂断了电话。 “走吧,我送你。”谢清度说。 晏浔跟在他身边,“你去哪儿?” “我回宿舍。”谢清度说。 晏浔侧头看着他,稍微往前走了点身位,“你真不在乎吗?” 他走着走着开始倒着走路,看着自己对面的谢清度,“要是我,我肯定很伤心。” 谢清度失笑,“没那么在乎。” 他像是看穿了晏浔隐含的意思,“你是因为他说的话伤心?” 俩人已经离开市民公园,走到了一家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门口,谢清度停下脚步,“吃冷饮吗?” “我请你。” 玩家晏浔用上帝视角看着这一切,他看着自己和谢清度走进便利店,俩人坐在便利店靠近窗户的长条座位上,吃着冰棍。 “我才没有伤心。”晏浔靠在桌子上,咬着淡蓝色的冰棍,“我就是觉得有点难以接受。” “难以接受你和你父母没有半点血缘关系?”谢清度手里拿着一根柠檬味的冰棍。 “……你说得好像很轻松。”晏浔嘟嚷道。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谢清度咬着柠檬味道的冰棍,“我和我的父母也没有任何关系。” “我本来就是被收养的。” “只不过我以为我是被抛弃的,现在想我可能是地里长出来的。”谢清度语气轻松,颇有点苦中作乐的意思。 晏浔啃着波子汽水味的冰棍没说话。 最后谢清度伸手按了下他的脑袋,“你父母从未说过这件事,你奶奶也没表现出什么。” “为什么要想这么多?” “他要是好人,就不会和你说这些有的没的。”谢清度说,“不管他是要报答恩情的小孩也好,还是摔下山沟死掉的那个人。” “既然他什么都知道。” “为什么不直接和我说?” 谢清度问晏浔,“他知道我的远房亲戚在做什么,但是不和我说。” “他也知道我那个舍友在做什么,也没阻止我的舍友。” “怎么看,他都好像和好人没什么关联。”他对晏浔说,“他跟你说我远房亲戚的计谋,让你在你的家人和我中间纠结。” “怎么想不安好心吧?” 晏浔像是被谢清度说服了,他飞速啃完了手中的冰棍,然后被冻得脑袋疼。 谢清度伸手捂住他的脑门,“让你吃这么快。” 晏浔感受着谢清度手心里的温度,“你还是别伸手了。” “我感觉你的手也很冰。” 谢清度放下手,拿着嘴里叼着的冰棍,“吃完了,我送你回去。” 他也吃完了手中的柠檬味冰棍,把垃圾扔到了便利店里的垃圾桶里。 “所以你考得怎么样?”俩人走出便利店的时候,门口又响起了欢迎光临的声音。 “我感觉还行。”晏浔说。 他们顺着便利店慢慢地走着,“前几天,我家人说要给我改个名字。”他对谢清度说,“但还没想好叫什么。” “前几天我小叔也回家了。” “给我看了一些他去稀奇古怪地方的照片。” “你还有小叔?” “我爸的弟弟。”晏浔走路的速度比谢清度稍微快一点,他又倒着走路,“他和我一样,对我奶奶的生意不太感兴趣。” “算了,我直说吧,和我一样,都觉得那是装神弄鬼的东西。” “看来你现在不这么觉得。” 晏浔没说话,只是又转过身,背对着谢清度走。 这附近是个老旧的居民区,路灯时好时坏的,谢清度稍微上前,走到了晏浔的身边,“你和你小叔关系怎么样?” “还行吧?”晏浔说。 “反正我俩的关系,比他和我爸的关系好。” “其实我还有件事没说。”晏浔嘀咕道,“我奶奶现在身体没以前好了。” “我爸妈他们好像在担心什么事情。” “担心什么事情?”谢清度重复着这句话,“能担心什么?” “不知道。”晏浔说,他停下脚步,“我偷听到的。” “准确说,是霜霜告诉我的。” 晏浔神神秘秘地对谢清度说,“他们好像在说最近家里发生的怪事。” “时不时有人敲门,可监控里什么都没有。” “奶奶最近身体不好,他们也不想打扰她。” “我听说,他们准备请大师来悄悄看看。” “宁衡沅?”谢清度问。 “应该是吧。”晏浔踢着地上的石子,“他们也不认识什么别的大师。” “你奶奶不阻止?” “我听说……她前段时间好像被什么东西反噬了,坏了身体,这段时间一直在家里疗养。” “之前报纸上的新闻你有没有看过?” “什么新闻?”谢清度问,“我平时忙着打工,没什么时间关心这些。” “就是某个退圈的明星。”晏浔说,“被自己的同居恋人杀死,随后他的恋人也自杀在房间里。” “之后有中介想把那个房子卖掉,但是每次进去的时候都会发生怪事。” “这才找了我奶奶处理。” “但那个房子里似乎怨气冲天。”晏浔说,“我奶奶回来后,身体就一直不太好。” “我以前看新闻,说他俩感情很好,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我看网上说,后面又找了个大师处理,这才化解了房屋里的怨气。” “那个大师就是宁衡沅。” 晏浔又开始往前走,“可我总觉得怪怪的。” 他纳闷道,“怎么又有他的事?” “难不成这里没有别的大师了?” 此时晏浔背对着谢清度在走路,自然看不见他的表情。 可莫名的,晏浔却又开了上帝视角,他看见了自己身后的谢清度的神情,对方好像在思索什么。 “是挺巧的。”谢清度说。 “我爸妈就是担心这个。”晏浔继续说,“他们怀疑家里房子一直在想,是有什么东西找上门了。” “还计划着搬家的事情。” 话说到这里,他们已经穿过了那片居民区,重新来到了热闹的街上。 最近夜市经济红火,一路上看见不少小摊贩,晏浔和谢清度就在人群中穿梭。 最后谢清度把晏浔送回了家。 晏浔这才在梦里知道了自己原先的家。 “我走了。”谢清度对晏浔说。 “你说的那件事我会注意。” 第309章 新规则 “我看那个宁衡沅不怀好意。” 晏浔点点头,他冲着谢清度挥挥手,然后就回到了那个家里。 梦境的最后,是谢清度看着晏浔的背影,直到晏浔回到了房子,他这才离开。 晏浔睁开眼睛,室内光线充足,让他思考了好一会儿自己在哪儿。 他瞥了眼床脚的纸箱,又回忆着梦境中的一切。 ——这些应该都是他丢失的记忆,只是有一点他没想到,他以为谢清度什么都不知道,才会对自己的亲戚依旧那个态度。 可从记忆中的细节来看,自己分明已经和他说过那个远房亲戚的事情,他也知道自己那个亲戚并非大善人。 那为什么副本里的谢清度,提到自己的亲戚时,还是一副十分感激的口吻? 难不成这部分记忆和他死时的记忆一样,都没有被他想起来? 晏浔快速洗漱后,就来到了楼下餐厅,却发现父母二人都没了踪影,只剩下餐桌旁的楼晏川。 楼晏川把信封递给他,“新的注意事项。” “他们不在?”晏浔伸手接过信封。 爸爸妈妈不在还算正常,可为什么霜霜也不在? “嗯。”楼晏川喝着咖啡,“你看了新的规则就明白为什么。” 晏浔打开信封,看见了社区内新出现的规则—— 【太阳下山之前,杀死一位家庭成员。】 晏浔看向楼晏川,“这么恶毒?” “看来周末是让我们放松警惕的。”楼晏川放下咖啡杯,“餐刀在这边,你可以动手了。” 他还体贴地把餐刀递给晏浔,一副为他着想的样子。 晏浔接过餐刀,拉开椅子坐下,切起餐桌上的黄油涂抹在楼晏川顺手递来的面包上。 “这么舍己为人,不像你啊。”晏浔边用餐刀抹着黄油,边点评道。 “这不是让你重新认识我的机会?”楼晏川撑着头,笑吟吟地对晏浔说。 他伸手抓住晏浔的手腕,从他的手中拿走面包,握着他的手,把餐刀对准了自己。 “我观察过,这个餐刀很锋利。”楼晏川低头看着晏浔手上的餐刀,伸出拇指摸着刀刃,只需轻轻一划,血液便瞬间从伤口涌出。 “还挺贴心。” “担心你找不到工具,特地准备了这么锋利的餐刀。” 楼晏川看着指腹流出的血,用食指捻着伤口直到指甲缝里都渗了血,这才放下手里的动作,“不动手吗?” “毛病。”晏浔抽回自己的手,把餐刀扔到桌子上。 楼晏川以为他要说些什么,就听晏浔又说,“餐刀沾了血,让人怎么吃早饭?” 楼晏川看了眼餐桌上沾着血珠的餐刀,低眉顺眼道,“我帮你再拿一把?” 晏浔刚想开口,电话就响了。 他接通后就听到杜云的大嗓门—— “哥!!你看到那个新的小纸条了吗?”杜云的声音极具穿透力,仿佛餐桌上又多了一个人。 楼晏川抽出桌边的纸巾,擦干净手上的血迹——没人欣赏,他也懒得表演。 “看见了。”晏浔说。 他咬着面包,说话有点含糊不清,“有事?” “有事??”杜云的嗓门更大了,“这还不严重!” “我家里就一个人!”杜云嚷嚷着,“我把谁骗过来杀了……” “这副本压根不给我活路!” “副本也没说不遵守规则的后果。”晏浔说,“说不定很安全。” 杜云在电话那边虽然没说话,但显然是不赞同的态度。 晏浔此时已经把面包啃完,他刚想找纸巾擦手,楼晏川就把纸巾递了过来。 晏浔瞥了他一眼,顺手接过纸巾,“你不是在集市上捞了金鱼。” “杀一条金鱼看看。” 他说完不等对面的杜云如何嚎叫,先挂了电话,然后把擦完手的纸巾扔到了远处的垃圾桶里。 “杀金鱼?”楼晏川摆出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那我可舍不得。” “这是你特地给我捞的金鱼。” “你舍不得那就去……”晏浔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明明他俩在看见这个新规则后,都第一时间想到了解决方法,楼晏川非要在他面前装模作样再演一会儿戏。 晏浔心想,要是楼晏川不会说话就好了。 这副本也是有点不贴心,与其让楼晏川不能走路,还不如让他不能说话。 家里除了楼晏川的白色金鱼,还有周六他给霜霜捞的小金鱼。 晏浔站起来,“你要是舍不得,我就去杀了那条。” 楼晏川一把拉住晏浔,他还是那笑吟吟的样子,“怎么能让小孩子伤心呢?” 他示意晏浔给自己推动轮椅,来到他的卧室里。 卫生间水池里的白色金鱼还什么都不知道,自顾自地游来游去。 楼晏川坐在轮椅上看了很久很久,久到晏浔说,“既然舍不得,那就换一条。” 可他话音刚落,楼晏川就伸手捞出了水池里的金鱼。 那条白色的金鱼在楼晏川手中挣扎,又撕开了他尚未愈合的伤口。 血液顺着楼晏川的指缝溢出,不知道是他的血,还是白色金鱼的血——可能是楼晏川的血吧——晏浔想,金鱼没办法流那么多的血。 楼晏川捏着手中的金鱼,“你先出去。” “我洗下手。” 等到晏浔离开,楼晏川才松开手,看着手中的金鱼。 金鱼早没了动静,金鱼池里的金鱼本就脆弱,楼晏川下手时丝毫没犹豫。 副本不会突然安排这样的集市,更别提在集市里售卖这些看似没什么用处的东西——副本特地提示了他们,周末集市会在周末时段不定时出现。 一旦错过,下次出现周末集市就不知道什么时候。 周末两天没有任何新规则诞生,大概率接下来诞生的规则会和集市里的东西有关。 楼晏川刚刚进入集市,就看见了如此显眼的摊位。 让晏浔帮自己捞金鱼的时候,他就知道金鱼他是带不走的,接下来的副本规则,可能是要杀死某个活物又或者家庭成员——他想应该是家庭成员。 整个副本不断强调家庭和一家人的概念,那规则里出现的只能是杀死某个家庭成员。 楼晏川看着手中的白色金鱼,最后放到了背包里。 背包理论上不能装任何活物,这对楼晏川这种道具众多的人本就没有任何影响——更别提现在金鱼还死了。 他想晏浔也许是有所察觉的,才会在帮自己捞了一条金鱼后,又另外捞了别的金鱼,说是送给霜霜的礼物。 楼晏川在水池里洗手。 拇指的伤口再次裂开……他看着水流,直到那一丁点儿血迹完全消失不见,直到伤口被冲洗到泛白,他才关了水龙头。 他房间里的水池和镜子都是特地做的高度。 楼晏川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他伸出湿漉漉的手,整理了下额发,这才离开了卫生间。 出去时,晏浔又盘腿坐在地上,好像在思考什么。 他们都默契地没聊刚刚的话题,最后还是晏浔伸手,“过来。” 楼晏川心底有些诧异,但还是慢慢推动轮椅来到了他的身边,“准备报仇?” 晏浔懒得和他贫嘴,拉着他的手,就掏出身后的碘伏往他手上倒,然后又粗暴地拿着棉球在上面按了半天。 楼晏川就这么静静地看着晏浔的动作。 “好疼。”他突然说。 晏浔用棉球按着他的指腹,“别装。”对楼晏川来说,这点疼痛估计和蚊子叮一下差不多。 “没装。”楼晏川眨眨眼,“确实有点疼。” 晏浔把他的手松开,“那你自己消毒。” 他靠在楼晏川的床沿,“这个规则算是明示吧。” 楼晏川看了眼自己被染色的指腹,把棉球放到一旁的桌子上,“差不多。” “我记得平时你醒的很早。”他说的是今天早上晏浔起床很晚的事情。 “做了一些梦。”晏浔说。 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名片,放到了楼晏川的面前。 楼晏川低头,发现那是一张写着【宁衡沅】名片,下面还有一串电话号码。 “这是?” “大师。”晏浔说,“我从霜霜昨天给我的纸箱里找到的。” 梦境里,大师拦住了去补习班路上的自己,留下这张名片——之前房间里他都翻了一遍,没有出现别的线索。 今早起床后,他在那堆课本里翻了半天,终于发现了被揉烂了的这张名片。 大概是攥了太多次,名片看上去很破旧,可以看出名片主人当时挣扎的内心。 最后晏浔还是按照名片上的地址找了过去。 他简单地把梦境的内容——也就是一直没出现的那部分回忆——告知了楼晏川。 楼晏川从晏浔手中接过名片,“你说他看起来很年轻?” “20多岁的样子,胡子是假的。”晏浔说,“我的记忆里,他那个胡子看起来很假,可周围没人发现,所以我想其他人应该看不出来。” “你现在怀疑,你可能不是你奶奶的笔友,宁衡沅才是?” “你是他在信里提到过的那个徒弟,在他摔下山沟的那个晚上,被他夺取了身体借尸还魂?” “差不多。”晏浔把脑袋搭在楼晏川的床沿。 楼晏川捏着那张名片,最后在晏浔的面前掏出自己的手机,拨通了他的电话,然而这个电话却无法打通,显示是个空号。 “看来这条路行不通。”晏浔说。 他原先还想从宁衡沅这里,找到他爸用楼晏川给自己奶奶续命的证据。 现在看,副本完全把这条路堵死了。 “我倒是有个想法。”楼晏川突然开口。 晏浔看向他。 楼晏川冲他勾勾手。 晏浔不为所动,“爱说不说。” 楼晏川叹气,自己凑了过去—— “我们先这样……” 坐在客厅里的晏浔很快听到了脚步声,以及霜霜蹦蹦跳跳的声音。 爸爸打开门,“怎么不开灯。” 妈妈顺手捡起了地上的信纸,等看清上面写的内容后,发出了一声惊呼。 “什么什么!我也要看!”霜霜蹦跶着要从妈妈手里拿过信纸。 妈妈安抚着霜霜,“没什么。” 爸爸顺手打开了客厅里的灯,此时已经7、8点,外面的天早就暗了下来,等客厅灯打开的瞬间。 他们看见了坐在沙发上发呆的晏浔。 晏浔听到门口的动静,这才缓缓转头,看着他们。 妈妈已经眼尖地看见了地毯上的血迹,还有晏浔身边的餐刀。 她立即抱起霜霜,把纸条递给爸爸,“我先带霜霜上去。” 霜霜此时还什么都不知道,看见晏浔还冲他挥挥手。 可这次哥哥却没有任何回应。 爸爸也看清了纸条上的内容…… 晏浔站了起来。 “我完成了这个规则。” 他对爸爸说。 他把沾血的餐刀扔在地上,“结束了。” “你!” “你疯了?” 爸爸急得原地转圈。 “你叔叔在哪儿?” 晏浔示意他去看一楼的那个房间,爸爸这会儿也顾不得什么,直接往那个房间里冲。 等他打开房门,闻到的就是刺鼻的血腥味,还有倒在床上,衣服上不断渗血的楼晏川。 他来到楼晏川的身边,试探着对方的鼻息还有脉搏,发现没有一丁点儿动静之后,爸爸突然暴怒,他甚至想要扇晏浔一巴掌——但被晏浔躲了过去。 “完了完了。” 他念叨着。 “真完了。” 他此时已经慌得六神无主,颤抖着在晏浔眼前掏出手机,拨通了电话。 “大师!!” 他冲着电话那头喊,“偶死了怎么办?” “我妈还能?” 然而电话那头却传来了电话留言的声音——声音是宁衡沅的,只不过他说自己暂时不在,有事电话留言。 爸爸又急忙打电话给疗养院。 可此时疗养院的电话也打不通,他紧张地咬着指甲,似乎害怕什么东西就此出现。 大概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爸爸很快听到了窗户外传来的敲击声—— “砰砰砰!” 房间里的灯却又在此时突然熄灭。 整个房间都陷入了黑暗。 外面的窗户上却出现了一个怪异的影子,那影子极为高大,手却短得出奇,看上去好像什么怪物一般。 现在就是那个东西在敲着窗户玻璃。 第310章 供养 自从晏浔通关的副本多了后,它也能逐渐在副本中出现。 它费劲地用自己地短手努力敲击着玻璃,恐吓房间里的人——为了让自己的影子看起来足够大,晏浔还特地给它打了灯光。 “啪!” 系统敲碎了玻璃! 房间内爸爸似乎终于顶不住这个心理压力,下意识想要往外面逃窜。 晏浔反手关门,堵住了唯一的出口。 身后原本死绝了的楼晏川仿佛诈尸一样,从床上爬起来—— “大哥,你为什么要害我?” 楼晏川半趴在床上,满脸血泪地看着晏浔的爸爸,“你为什么要用巫术害我?” 爸爸看着诈尸的楼晏川,吓得差点跳起来。 他想让晏浔滚开,却发现这个晏浔也变了模样——他的眼睛里也流出和楼晏川一样的血泪。 “大哥,为什么要害我?”他重复着楼晏川的话。 “为什么,妈死了这件事要瞒着我。” “要用我给她续命。” “你到底想做什么?” “你为什么要害死我们所有人?” 晏浔的父亲本就极为敬畏鬼神——否则也不会母亲生病后找大师求助,晏浔“犯病”也找大师,甚至他自己都清楚,晏浔也许是个“鬼胎”。 骤然看到这些直接攻破了他的心理防线。 他直接跪地求饶,竹筒倒豆子一般,把自己的所作所为完全说了出来—— 和晏浔之前猜测的基本相同。 晏浔奶奶病倒之后,老宅里发生了诸多怪事,几次都差点要了晏浔爸爸的性命。 找到大师,大师却说这宅子里的东西太古怪,他没办法处理,只能让晏浔奶奶出马。 然而对方早已重病,甚至被那东西冲撞到不省人事……眼看着命不久矣,大师无意间和他说了个续命的法术。 “你弟弟既然常年在外,身体硬朗。”大师说,“稍微分点生气给你母亲,并不碍事。” “不过这法术有点邪门,一旦开始就没办法停止。” “一旦你母亲去世,那法术也会直接从你弟弟身上抽走生气。”大师说,“不过你家里的东西太凶。” “估计搬家也驱除不了。” “你还是早做打算得好。” 晏浔父亲断断续续地说着,“我是真没想害人!”他冲着流着血泪的楼晏川说,“我想我妈的身体虽然最近不太好,但也不至于像大师说得那样……” “你骗人。”晏浔立即在后面说。 “在你不让楼晏川看的时候,奶奶不就已经去世了吗?” 楼晏川此时也伸出手,“我要你血债血偿!” 晏浔爸爸被这黑夜中的两张血脸吓得厉害,直接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晏浔蹲下来掏出他的手机,看了眼他拨通的号码。 备注【大师】的号码和名片上的完全不同,看样子在这几年里宁衡沅又换了手机号。 倒是手机信息里,有一些和大师的聊天记录—— 里面晏浔父亲详细询问了如何使用“续命”的法术,半点没问对楼晏川的影响。 甚至大师还说,自己最近在古书上发现了一个镇压恶鬼的法术。 只要让五户人家住在特定的位置上,下面埋着被分开镇压的恶鬼,那上面的五户人家就会财运亨通,有数不清的荣华富贵。 晏浔父亲迫不及待询问,自己有机会吗。 大师说,现在五户人家还没凑齐。 等他找齐五户人家,立即给晏浔父亲安排上。 【你家那两个鬼崽子,届时可以做阴宅的守门鬼神。】大师在消息里这么说。 【千万要好好供着,就算害怕,也不能让他们发现端倪。】 【一旦他们知道,你并非他们真正的父亲,便会将你反噬。】 【可我最近看那个大一些的,好像已经发现了什么,老是阴恻恻地看着我。】晏浔父亲说。 【无事,记得让他每个月吃下镇压神魂的药剂。】宁衡沅对晏浔父亲表示。 【时间久了,他便会成为你的家养鬼神,就算想伤害你也是有心无力。】 可能是看晏浔父亲还有些犹豫,宁衡沅发了条语音过来。 “供养鬼神怎么能有半途而废的想法?”他说,“有一件事你倒是需要注意,我近日算了算,发现他和一个阴煞之体交往过甚。” “若你不想反噬,还是阻止二人见面。” 晏浔翻看他和大师的聊天以及他平时的搜索,不难看出他的父亲一直想靠着偏门的方法赚钱。 兴许也询问过自己母亲,可施婆婆的法术只传女不传男。 手机里更有不少他早年收集的秘法,比如五鬼运财术等等,看上去之后又通人介绍认识了大师,知道了大师的“转运”方法,最后与杜医生一拍即合。 晏浔奶奶没阻止的原因,在聊天中也有提及。 她以为自己儿子是思子心切,帮孤魂野鬼转生也算是功德一件,哪能想到自己这蠢货儿子从头到尾没安好心,更是被宁衡沅连连哄骗,一步步按照对方的计划酿成大错。 晏浔把手机扔给楼晏川,看着昏迷在地上不省人事的父亲,只觉得荒唐至极。 “手机里证据能让我们发现,也是因为前期收集的线索够多。”楼晏川说。 在手机里的证据摆出来后,晏浔一家的秘密这才算是彻底完成。 晏浔想,要是没楼晏川进这个副本,他家的秘密估计会更简单一些——就像其他那些白色屋顶里的秘密,献祭家里最弱的那个人,获得财富。 与此同时,其他几个玩家家中也不太平静。 林雯和方烁一早就解决了方烁提前买回来的金鱼,方烁松了口气,“还好之前在集市上捞了金鱼回来。” 他看着林雯,“你说晏浔是不是一开始就猜到了副本规则?” 林雯此时正在脑袋里与老爷爷对话。 林雯问老爷爷副本剩下的秘密是什么,老爷爷支支吾吾,指责林雯没按照自己的计划行事。 ‘你为什么会单独和晏浔联系?’老爷爷还在说林雯与晏浔合作一事。 “这样才能让他更好相信我们,不是吗?”林雯反问老爷爷。 她谋划与晏浔合作时,一方面是想借着晏浔帮忙解决任务,一方面又想试探看看老爷爷的目的。 现在看来,这老爷爷确实和个寄生虫一样,不是好东西。 如此担心晏浔发现,恐怕晏浔真有整治他的手段……林雯回忆着自己和晏浔的对话,确定对方明白了自己的暗示后,心底更有稳坐钓鱼台的心安。 她心里想着,另一边却又哄着老爷爷,说自己这样也不过是想要降低晏浔的戒心。 “你准备怎么对付他?”林雯询问。 “到现在你还没和我说,我要怎么对付他。” ‘算了,这样也好。’老爷爷嘀咕,‘我为了给文元正报仇,在上个副本里也弄了些有用的道具。’ ‘正好你们有合作的基础,到时候我借你身体一用,直接用那个道具制服晏浔。’ ‘我会趁着最后时间再动手,等杀死晏浔,我们正好可以离开副本,躲避那个……’ “躲避什么?” “他的护身?” ‘嗯。’老爷爷说,‘他反应不急,肯定没办法召唤结契对象。’ ‘倒是有一点,有点麻烦。’ “什么?” ‘他身边那个瘸子,我总感觉不对劲。’老爷爷说。 林雯知道他在说楼晏川,“怎么不对劲?” ‘没听过他认识这个人。’老爷爷说。 “说不定是突然认识的。” ‘我觉得不像。’ 楼晏川的身份在整个回溯都是秘密,即便在他人的直播间,出现的也并非他真正的模样——不同人在直播间里看见的他都不一样。 老爷爷现在游离在副本世界中,并不知道这点。 “你都有能够杀死晏浔的道具,还怕一个瘸子?”林雯问,她学着老爷爷的口吻道,“他能和晏浔进这种低级副本,想也不会是什么高级玩家。” “我看副本的隐藏奖励十分丰厚。”她问老爷爷,“你对那个隐藏奖励难道没兴趣吗?” ‘我现在的第一目标,就是给文元正报仇。’老爷爷含糊道。 ‘至于那个隐藏任务,能拿到奖励最好,拿不到也只能算了。’他对林雯说,‘隐藏任务显然和谢清度有关,你这段时间应该多和他接触,找点新线索。’ 老东西,林雯心想,嘴上说得好听,到头来居然想嫁祸给她。 在听老爷爷说要借用她身体的时候,林雯便察觉不对,她才文元正便是这么被坑死的。 他特地询问自己,看来也是没办法强行附身。 林雯的想法在脑袋里转了一大圈,这才有空回答方烁一开始的问题,“可能吧。” “他看起来也不像是有童心的。” “那这么说,明天的规则说不定会和火有关。”方烁立即道,见林雯看向自己,他才意识到自己以前隐瞒了这件事。 ——不过现在他俩家中的秘密已经找到,方烁觉得自己也没什么完成支线任务2的本事,也消除了之前的防备心,提起自己观察晏浔,跟着他们买了灭火器的事情。 林雯看着方烁翻出来的灭火器,“有可能。” 另一边,杜云在打完电话后,就干脆利落杀了买来的金鱼。 心底越发觉得自己跟对了大哥。 他坐在电竞椅上,还在思索段颂恩和自己的联系,按照之前的推断,他爸和段颂恩他爸是半个合作伙伴,都和那位大师有联系。 按理说俩人干的都是捞偏门的把戏,怎么他爸好好的,段颂恩的父亲却破产了? 他记得段颂恩在聚会上说,自己原先和舒凡住在一起,因为破产不得不搬离那里。 可按照时间线,他们破产的时候,杜医生的生意还很红火才对。 靠着卖转生名额大赚一笔的段父,怎么会突然破产离开? 他那个生意哪有什么成本? 杜云坐在电竞椅上沉思,决定去网上搜索一下段颂恩父亲的资料。 没想到对方的父亲还算小有名气——只不过都是恶名。 资料上,这人是包工头出身,赚了钱之后趁着风口飞速腾飞,所有人都说他眼光好,看中的地方不是迎来好政策,就是在所有人不看好的时候迎来了转机。 发财后为了报答乡里乡亲还特地花钱修路。 有人说是因为老段家里的祖坟位置好,有人说是老段找了个好大师。 可好景不长,也就十多年光景,老段的生意突然急转直下,不是审批下不来,就是地皮突然暴雷,要不就是工地突然出现各种意外。 而他花钱最多的项目,便是和宁家合作的那个湖边度假别墅区,明明花了重金打造,可从打地基开始,就怪事不断。 老段的资金没宁家雄厚,又恰逢其他事故,最后不得不离扬,落了个破产结局。 有人还说,这是老段被宁家设局陷害了。 说宁家有个大师,特别擅长做风水局,老段的工地经常出问题,也是因为这个大师从中作梗。 杜云蹲在电竞椅上,滑动鼠标。 “……不对啊。”他嘀咕,“老段不是和那个大师是合作关系吗?” “怎么那个湖边别墅还和他有关系。” 杜云又看着那些老段的暴雷新闻,其中最耸人听闻的,便是他偷换材料,主打高端的湖边别墅材料居然用的是三合板。 更有些别墅看着坚固的墙体,是一层层纸糊起来的,也幸亏有卧底记者曝光。 但时候老段却回应说,这个别墅不是售卖,是他建来做摆设的,其他别墅都没问题。 但这种话无论怎么看,都像是糊弄人的借口。 也幸亏宁家兜底,表示这些他们绝对不会售卖。 他们也表示会把老段踢出局,剩下的验收合格才会对外售卖。 杜云搜集着这些资料,全部打包发给了晏浔。 刚想松口气打几把游戏,就发现寸头打电话给自己—— “兄弟!” “帮忙一把!” 寸头急得小声说,“让我躲一躲!” 杜云不意外,“又躲谢清度?” “不是!”寸头着急地说,“是其他人!” “你没看那个新规则??” “今天马上快结束了,其他人都疯了!”寸头说着骂了声脏话,“谢清度什么反应都没有,但我看那两个是想刀人了。” 第310章 长脑子了 他战战兢兢打开,发现门外是肌肉男和衬衫,俩人对视了一眼,“要不商量商量?” “商量什么?”寸头只把门打开了一条缝。 “别这么防备。”衬衫说,他对着寸头使了个眼色,然后又对肌肉男说,“我和他说说,你先别急。” 肌肉男见状,干脆站在了房门口,没有一点离开的意思,“你们聊。” “聊完了再出来。” 显然他也防备着衬衫和寸头俩人偷偷溜走。 寸头看得分明,见衬衫不断对着自己使眼色,想着对方也是玩家,最后还是打开了门缝,让衬衫进入了自己的房间。 衬衫一进来就关上房门,“怎么说?” 他问寸头,“再不动手今天就要过去了。” 规则上写了,杀死一名家庭成员,没人知道不完成规则的后果是什么。 “你什么意思?”寸头问。 “我还能什么意思?”衬衫在房间里急得来回转,“我问你要不要上,把那谁刀了。” 衬衫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谁?” “还能谁,竹竿啊?”衬衫说,“窝草,那个肌肉男那么大块头,谁能打得过?” “你要是同意,我们就一起和他说,把竹竿给刀了。” 衬衫说着说着,见寸头没有半点反应,他顿时狐疑地看着他,“你小子别是想吃现成的?” “让我们把那小子刀了,你搭顺风车?” “我不去。”寸头坐在椅子上,“我宁愿刀肌肉男,也不刀他。” 他是真的害怕谢清度——尤其是在看见了自己的那些记忆之后,他觉得这个谢清度就是个怪物。 指不定他们准备刀他的时候,谢清度就撕下人皮,演都不演了。 他更害怕他们的举动,直接刺激谢清度,让他想起别墅里的记忆——到时候他们都要完蛋。 “什么意思?”衬衫怀疑,“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线索没和我说?” “之前你不还是对竹竿特别不满意吗?” “我昨天就觉得你小子怪怪的,好像在躲人。” 寸头担心衬衫大呼小叫引起外面的怀疑,他捂住衬衫的嘴,“你别嚷嚷。” 他知道自己现在不说,衬衫肯定会坏事——反正对方也是完不成这个任务了,他干脆三言两语把别墅里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通。 他这么一说,衬衫的脑袋里也出现了相应的回忆。 俩人对视一眼。 衬衫骂了一声脏话,他现在也不敢惹谢清度了。 “那我们去把他刀了?”衬衫看了眼门外,“不然怎么办?” “我问问其他人。” 他说着就打通了方烁等人的电话,却没想到不管是谁,家里都有另外的“家庭成员。” 舒凡一家也有之前集市上得到的兔子。 只有他们这家什么都没有。 “他在外面也不是个办法。”衬衫说。 “你先找个借口,把他引开。”寸头出主意,“我从地方下手。” 衬衫闻言将信将疑,但也觉得现在寸头没别的方法,只能按捺住心中的疑心点头道,“那行。” “你快点。” 衬衫说完,便打开房门,和门口的肌肉说了些什么。 肌肉闻言点点头,“那我们先下去。” 衬衫回头对着寸头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 寸头也点头,然后等看不见他们身影后,便立即关门——紧接着打开窗户,直接踩着窗户旁的栏杆,顺着一旁的排水管爬了下去。 衬衫走到一半突然听到窗外的动静,“不对!” 他立即走到窗户边,打开窗户就见寸头已经落在花园的地上。 见他打开窗户,对方立即打开大门跑得飞快—— “艹!这孙子!”衬衫说着气个半死。 旁边的肌肉男一看,“我们把他追回来。” 俩人说着就往门口跑,却不想撞到了刚从自己房间里出来的谢清度—— “你们?”谢清度疑惑地看着他们。 肌肉男简单解释了下,说寸头跑了。 “不完成这个任务,我们都要完蛋。”肌肉男说。 “你也一起!” 他说着就要拽着谢清度,然而衬衫却按住了他。 衬衫表情有些不自然,“他身体不好,我看还是我们两个去追吧。” 肌肉不解地看着衬衫,不明白他为什么态度大变。 谢清度却摇头,“没事,我和你们一起去。” “我也不想占你们便宜。” 寸头一路狂跑,终于来到了杜云家中。 当他刚刚进入杜云家,社区内的雾气却突然慢慢弥漫开……寸头这才想起先前那个规则,大雾弥漫时必须尽快回到房子里。 可他此时已经在杜云家门口,再回去不现实。 杜云也站在门口打开了房门,“什么时候起的大雾?” “就刚刚。” 寸头想起之前他们去舒凡家里时也没事,心底稍微安心了一些,他和杜云一起进入房子,还顺便说了刚刚的惊险一幕。 杜云闻言讶异,“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好人了?” “放屁。”寸头说。 他摸了摸自己的寸头,看起来很犹豫。 “这个副本不是叫幸福快乐的一家吗?”寸头对杜云说,“都是一家人了,怎么能出现这种杀死家庭成员的规则。” “……我感觉有问题,才没动手。”寸头说。 “不错,居然长脑子了。”杜云点评。 “衬衫呢?”他问。 “我看他们在后面追我。”寸头说,“谢清度也在。” 说到这里,俩人面面相觑。 “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 衬衫等人刚刚离开别墅,社区内便突然大雾弥漫。 衬衫陡然想起了社区内那条关于大雾的规则,可他们追着寸头出来的,现在想要回去却已经来不及。 往回看也是一片大雾,完全看不清退路。 甚至雾气还有越来越重的趋势,就头顶的路灯,都无法穿透浓雾,一时之间衬衫觉得自己的眼前烟雾缭绕,无论是肌肉男还是竹竿的身影都变得不清晰。 “我们要不还是牵着走路。”衬衫立即说,“别在雾里走散了。” “好。”肌肉男的声音从稍微靠前的地方传来。 衬衫急忙抓住他的手臂。 他还想招呼走在自己身后的谢清度,却在回头时,发现谢清度已经彻底被大雾掩去了踪迹。 “要不我们先回去。”衬衫说,“我看竹竿好像和我们走散了。” “好。”肌肉男说。 衬衫此时也顾不得任务,未知的惩罚和已知的危险,他宁愿选择前者。 他记得他们是追着寸头一路跑出来的,可社区内的这些房子实在很像,尤其是相同颜色屋顶的简直一模一样,他只记得对方朝着黑色屋顶的房子跑去。 ——难道是去了杜云家里? 衬衫想。 “等等,我看到他了!”肌肉男突然说了一声。 “我去抓他!” 他说着也不管衬衫,就这么挣脱他,往迷雾的某个方向跑去。 当肌肉男挣脱的那一刻,衬衫再回头,就已经无法找到对方的身影。 衬衫抬头努力看着周围的房顶颜色,红色的白色的,唯独没有黄色的屋顶。 头顶的路灯只剩下微弱的光线,这些迷雾仿佛活了过来,不断吞吃着周围的一切。 “你怎么在这儿?” 衬衫站在路灯下不敢动弹时,突然听见了竹竿的声音。 他已经有了记忆,听到竹竿的声音,身体下意识瑟缩了下,“你刚刚不是离开了?” “嗯,我刚刚看见了寸头,走了几步发现自己看错了。”竹竿距离他大概有2米的距离,这个距离下,他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形,无法看清对方的具体相貌。 “走吧。”竹竿说。 “先回去再说。” 衬衫努力让自己平静一些,“我等肌肉,你先回去。” “有什么好等的?”竹竿慢慢靠近衬衫,“我们先回去。” 衬衫想要后退,却发现竹竿已经距离自己很近很近……近到他发现眼前这个竹竿很奇怪。 对方的眼睛上蒙了一层布。 这种怪异的,与往常不同的景象,搭配着无法消散的浓雾,狠狠刺激了衬衫的神经。 “怎么?”竹竿停下来问。 似乎不明白衬衫为什么一副避自己如蛇蝎的样子。 衬衫哽住,他觉得自己无论说什么,都很可能触发死亡flag。 问竹竿为什么你眼睛上蒙了一层布? 还是和竹竿说,你别靠近我。 最后还是脚步声救了他—— “窝草窝草!那个不是寸头!” 肌肉男急吼吼地就往路灯的方向跑,等看清了衬衫和这边的谢清度,又是大喊一声,“快跑!” 他说着就拽着路灯下的衬衫,往别的方向跑。 衬衫立即回头,见竹竿还在路灯下,没有追上来的意思,立即松了口气。 他跟着肌肉男跑了一会儿,“你刚刚说那个不是寸头是什么意思?” “那个寸头眼睛上也裹了布条,和刚刚的竹竿一样。” 肌肉男说着,依旧带着衬衫往前跑,“我看不对劲,立即回来找你。” 衬衫看着自己前面的肌肉男—— 自己和肌肉男的关系有这么好吗? 对方跑动间,口袋里有什么东西掉了下来……衬衫定睛一看,发现居然是一条和竹竿脸上一样的布条。 看见落在地上的布条,衬衫的背后寒毛直竖。 他想要挣脱开肌肉男,却发现肌肉男把自己拽得很紧,并且他们跑了很久,久到不知道对方要把自己带到哪儿去。 衬衫假装不知道,“我们是不是方向偏了?” “这里好像不是回去的方向。” 他努力停下脚步,“我看那边才是对的。” 肌肉男此时却没再说话,衬衫男想要挣脱他的手,就发现肌肉男的脑袋突然转了180度,就这么把脖子扭过来看着他—— “你发现了?” 肌肉男的脸此时已经变成了纸扎人一样,脸颊有两坨略显可笑的腮红。 衬衫下意识后退,他是新人,手上本就没有太多道具。 大雾弥漫,周围那些屋子里也慢慢有人走出—— 都是和肌肉男一样的纸扎人。 只不过有些做得过于逼真,眼睛上蒙了一层布条。 “救、救命……” 衬衫大喊着,纸扎人一拥而上,彻底淹没了他的踪迹。 次日一早,晏浔便听到了社区内的广播—— “各位居民请注意。” “昨夜有一名新住户意外身亡,大家注意安全。” 晏浔立即从床上爬起,打开了窗户,街道上有一群穿着西装的工作人员,他们好像在处理着什么。 晏浔穿上鞋子就飞奔到了楼下,其他房子里的玩家也在听到广播后跑了出来。 晏浔看见杜云和寸头几乎是同时到的。 “你们?”晏浔看向他俩,“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 “放屁!”杜云下意识开口,紧接着又急忙解释,“不是说你啊哥!我说这是谣言!是危言耸听!” 他飞速把昨天寸头打电话求助的事情说了一通。 晏浔见旁边的寸头无精打采,那些工作人员见他们这些新住户来了,也没驱赶,只是看见寸头后问,“这个人你认识?” 他们稍微掀开了裹尸袋的一角,让晏浔等人看清了裹尸袋里的那个人。 紧闭着双眼的衬衫,好像在死前收到了什么恐吓一样,双眼紧闭,不愿意认清现实,他脸上的表情极为痛苦……晏浔看了几眼他露出的脖颈部位,“有致命伤吗?”他问工作人员。 “没有。”工作人员犯难地开口,“好像是猝死的。” “清洁人员是今天凌晨5点,发现他躺在地上。” 他指着路灯下的一块空地。 “明明距离他自己的房子也不远,不知道为什么不回去。” “也许是因为昨天突然起了大雾。”晏浔说。 “这样……”工作人员遗憾地摇头,“这个社区就是这样,一旦不遵守规则就会发生各种意外。” 他看着晏浔等人,“看来你们昨天的规则,遵守得不错。” 所有人都知道昨天的规则是杀死一个家庭成员。 可眼前的工作人员却用“你们吃饭了吗”这种稀松平常的口吻叙述着这件事。 就算大家知道这个社区不正常,玩家们也从未像此刻一样,意识到他们对于NPC来说只是消耗品。 第311章 火苗 最后到来的是竹竿和肌肉男,当他们看见裹尸袋里的衬衫时,两个人都露出了极为震惊和不敢置信的眼神。 工作人员例行公事一样,询问着他们昨晚的细节。 “昨天晚上……”肌肉的表情有些谨慎,“我们一起离开了房子。” “他突然跑出房子,我们担心他出了什么意外,就一起追了过去。”他指着寸头说。 工作人员的目光立即转向寸头。 “我去找他。”寸头立即拉着杜云,“我找他有事。” “我和他们一起离开的房子。”谢清度开口道,“我看他们很着急,就跟了过去。” “可我们没走多久,路上突然起了大雾,我感觉不对劲,想让他们赶紧回去,可说话的时候,他们两个都没了踪影。” 肌肉闻言也表示,“我看到了一个好像是他的影子,立即追了过去。” 他说的依旧是寸头。 “我发现自己看错了后,阴差阳错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房子门口,赶紧回到了房子里。” 谢清度点头,“我也是。” 工作人员并未询问,他们为什么在看见衬衫没回来时,没有出门寻找,只是理解似地点点头,“原来如此。” 他合上手中的记录本,“那我先带他回去。” 他说着就示意其他人把裹尸袋重新合上。 “我能再看看他吗?”晏浔问。 工作人员瞥了他一眼,“你是法医?” “不是。” “那有什么好看的?” “呵呵,我看你们收拾得这么快,是不是想掩盖线索。”晏浔无赖道。 工作人员有些微恼,“我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对我们有什么好处?” “呵呵,谁知道。”晏浔依旧那个态度。 最后还是有人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工作人员这才悻悻道,“你想看就看吧。” “别被吓到最好。” 晏浔走到那个裹尸袋的面前,重新打开拉链,露出了里面衬衫的完整尸体。 正如工作人员说的,衬衫身上不仅没有致命伤,甚至连伤口都没有。 晏浔伸手摸了下对方的身体,衬衫的身体摸起来有些僵硬,但对方的肌肤质感又不太像皮肤,有点过于光滑,仿佛打了蜡一样。 他就这么摸了半天,看得后面几个玩家咂舌不已。 推着轮椅慢慢出门的楼晏川刚到现扬,就看着晏浔蹲在那里,对着死去的衬衫摸来摸去。 甚至还捏了捏对方的脸。 “……这是干嘛?”方烁小声和林雯嘀咕,“尸检?” “找线索吧。”林雯说着,也走到晏浔的身边,和他一起蹲下来看着衬衫的尸体。 “我能把他衣服掀开吗?”晏浔问。 “……”工作人员打量着晏浔,“随你。” 晏浔把衬衫的扣子解开。 对方身体上确实什么痕迹都没有。 晏浔用力按了按对方的肋骨,大概是他的力气太大,衬衫的身体发出了细微的咔嚓声,然后有一根东西从对方的胸膛里戳了出来。 晏浔定睛一看,发现是一根竹篾。 “难道他受的是内伤。”晏浔顿时大惊小怪地呼唤其他人一起来看。 其他玩家一听,立即凑了上来。 方烁第一个靠近,舒凡第二个,他俩也看见了衬衫胸口戳出来的竹篾。 “这是?” “竹篾子?” “看完没有。”工作人员已经有点不耐烦了,见他们围了过来,又开始赶人,“你们别破坏尸体和证据。” 他说着便让手下赶紧把裹尸袋重新拉好,强行带走了衬衫的尸体。 临走之前,他还看了眼玩家,“只要遵守规则,就不会出现这种意外。” 工作人员一走,街上只剩下他们这些玩家。 竹竿的意外去世,也给这些新人玩家带来了些许紧迫感。 晏浔站起来,发现舒凡好像有话想说。 最后她看了眼剩余的几个玩家开始开口道,“……我觉得这个副本,还是需要我们合作,交换信息。” 或许是担心其他人以为她是为了套情报的权宜之计,她又立即表示,“我们房子的真相,我和颂恩已经找到了。” “我觉得我们五个房子里的秘密,都互相有关联。” “不合作,只单打独斗应该很难把这些秘密都找出来。”舒凡对其他人表示,“既然这样,我们不如合伙把支线任务2完成。” “说不定还能碰碰运气,找一下隐藏任务的线索。” 晏浔听了舒凡的话,就明白她应该是从段颂恩那里的线索,知道了他们这个家里和大师的联系。 每个家里都有一个和大师有直接和间接联系的人。 舒凡家中显然就是段颂恩。 杜云现在是半点意见都没有,他听到舒凡的话,就看着晏浔。 林雯和方烁对视一眼,最后还是林雯开口,“你怎么想?” 问的也是晏浔。 寸头现在有家不敢回,流浪狗一样狼狈,自然也是什么意见都不敢发表的——他已经发现杜云是真把晏浔当老大了,寄人篱下的他当然半个屁都不敢放。 寸头家剩下的两个都是NPC,肌肉男的NPC脑袋其实无法理解这句话的含义,他习惯性点头,“可以啊。” “人多力量大。” 最后只剩下晏浔一家。 舒凡和段颂恩二人从其他几个玩家的反应中,就已经看出……他们好像悄悄和晏浔结盟了? 尤其是林雯一家更是让她不解。 明明最开始反对晏浔的也是他们。 可街上到底不是说话的地方,尤其是今天的新规则暂时还没出来。 “要不先等规则出来?”方烁说。 “到点了我们去舒凡家里。” 其他玩家也没什么异议,玩家们就地解散,晏浔和楼晏川回到了自己的房子里。 昨天他们恐吓完爸爸后,又把他搬回了客厅里,等对方醒来就说他刚刚做了噩梦。 爸爸虽然将信将疑,可见楼晏川还活着,也只能当自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不敢直视楼晏川,找了个借口便匆匆上楼。 等到妈妈悄悄问晏浔,那个规则他们要怎么办时。 晏浔才轻描淡写地说他们杀了楼晏川带回来的白色金鱼——餐刀上的血是杀鱼时留下的。 妈妈这才松了口气。 晏浔看着她,其实想问她是否知道这个家里的秘密,但最后他也没问。 晏浔二人回到家里,就发现了地面上多出来的信—— 他们刚刚一直在门口徘徊没见到任何一个投信员,看来信纸是伴随着副本规则的诞生一起出现的。 晏浔弯腰捡起信纸,看见了上面的新规则。 他顺手递给了楼晏川。 楼晏川接过看了一眼,“看来你猜对了?” 只见新的纸条上写着—— 【小区内不允许有明火,一旦出现明火,请立即扑灭。】 【如果看见黑色火苗,请立即联系保安前来处理。】 【黑色火苗出现时,火苗里会有人说话,无论他说什么,都别相信。】 会有黑色的火焰吗?晏浔想。 他放下纸条,“我看见了衬衫身体里的竹篾。” “他的皮肤摸上去也很奇怪。” 工作人员说,衬衫是因为惊吓过度猝死的。 等玩家看见从衬衫身体里刺出的竹篾时,工作人员又让他们立即离开,一副心中有鬼的样子。 晏浔坐在餐桌旁,爸爸妈妈和霜霜还在楼上没有下来,此时这儿只有他和楼晏川,他突然叹了口气。 “不想下手?”楼晏川问。 “也不是。”晏浔嘀咕,“要是判断错了多尴尬?” “真遗憾。”楼晏川说,“要是我还能走路,我愿意为你代劳。” 晏浔什么都没说,但楼晏川就是明白了他的意思。 “法外狂徒啊!”晏浔感慨。 楼晏川抬眼看着他,“他们算人吗?” “副本里的NPC是数据,BOSS是怪物。”楼晏川慢条斯理地说,“就算看起来再像,再有感情……” “他们也不是人。” “他们可不会手软。” 晏浔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他靠在椅子上思索片刻,最后站起来,“我去去就来。” 等到晏浔离开,楼晏川的系统突然开口。 【坏人。】 【你想验证这点,明明很简单。】 楼晏川没说话,只是看着自己的腿。 “其实我有点不耐烦。”楼晏川突然对自己的系统说,“我不想再坐轮椅。” 【那晏浔会恨死你。】戴着眼镜的鸵鸟蛋开口道。 楼晏川的系统形象是一个戴着眼镜长了腿的鸵鸟蛋,看起来实在像某知名毛绒品牌的趣味毛绒玩具。 楼晏川叹气,“所以我就是想想。” 系统为了约束楼晏川不破坏副本平衡,刚刚进入副本时,就给楼晏川下了一个规则。 【一旦玩家离开轮椅站起来,该副本结束,所有玩家通关失败。】 主系统大概也知道,自己没办法阻止楼晏川的行动,只能给他上了这么个枷锁。 看起来简单,但很有效。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楼晏川会为了副本里某个人乖乖遵守规则。 “不过我觉得让他恨我也不错。”楼晏川又说。 “反正比看着他在这里跑来跑去好。” 鸵鸟蛋:【……】 男人的嫉妒心真可怕。 它深知楼晏川这人有点毛病,自己已经是他的第三个系统,之前两个系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消失……刚被主系统派来当楼晏川的个人系统时,鸵鸟蛋就决定当个安静的哑巴。 可熟悉了一段时间后,它发现楼晏川大部分时间都很好沟通,少部分时间不和他沟通就行。 对比一些对自己能力没数的宿主,楼晏川已经算得上完美。 对方也不怎么爱和他说话,90%的时间里,他们都当对方已经死了。 鸵鸟蛋心想,明明楼晏川想验证那些NPC的身份很简单,可他就是要暗示晏浔去做——仿佛特地让晏浔认清一个事实,玩家和NPC就是两种完全不同的东西。 大家立扬相对,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哎。”楼晏川又坐在那里唉声叹气起来。 鸵鸟蛋看着他,没明白唯一的观众都没了,楼晏川还在这演什么戏。 “他肯定知道了。”楼晏川说。 他摇着头,“我太急了,所以他肯定知道我在想什么。” 晏浔刚刚离开房子,就和绿色恐龙嘀嘀咕咕,“他故意的。” 【什么意思?】绿色恐龙局促地摸着自己的小短手。 “虽然不知道他有什么办法,但我感觉他有道具或者别的,能直接验证那些NPC的身份。”晏浔说。 【那他还喊你来!】绿色恐龙大惊小怪。 “习惯了。”晏浔不在乎地耸耸肩,“反正楼晏川也不是什么好人。” 在他看来,楼晏川这人阴晴不定奇奇怪怪。 【那你现在准备找谁的麻烦?】 “点兵点将吧。”晏浔掰着手指,“遇到谁就是谁。” 俩人说话间,他们遇到了今天的第一位邻居。 这个邻居哭丧着脸,看见晏浔的时候并未微笑。 倒是晏浔露出了个笑容—— “就你了。” 哭丧脸邻居脑袋还没反应过来,一把斧头就已经劈了上来。 “不……” 他的脑袋突然有些迷惑。 正常来说,这个时候新来的住户应该立即逃跑才对。 为什么会有人举着斧头追着他砍。 “救……救命……” 邻居见状也不吓人了,见晏浔举着斧头就要砍自己,立即慌不择路地往其他地方跑。 “救命啊!” 他喊得声音那么大,可除了玩家,谁都不会在意社区内的救命声。 杜云先是听到了呼救声。 他刚想站起来打开窗户,又觉得不对劲。 这声音好像不是他们这些玩家的,社区内那些邻居已经学会骗人了? 他战战兢兢地缩在窗户边,稍微露出了半个头,生怕下面的人发现自己。 可等他定睛一看,就发现晏浔举着斧头追着一个邻居砍…… 恍惚间,他忍不住站起来,打开了窗户想问晏浔在做什么。 只见那个哭丧着脸的邻居看见自己之后,顿时伸手向自己求救,一副自己好好的在小区里散步,突然遇到变态杀人狂的可怜模样—— “救救我……” 他对杜云伸手。 可下一秒晏浔的斧头就砍到了他的脑袋上。 因为晏浔力气太大,斧头被卡在了对方的脑袋中央,他有些费劲地甩了甩——那人的身体也跟着甩了甩——好像农夫劈柴时,甩掉木桩的动作。 晏浔终于把斧头拔了出来,他像是才发现自己来到了杜云家门口一样。 抬眼看着他。 “嗨。”他挥挥手,冲他打了个招呼。 “……嗨。”杜云战战兢兢道。 生怕他哥以为他也是坏NPC,把他给劈了。 第312章 1000万粉 “啊……?”杜云指着自己,“我吗?” 晏浔点头。 杜云胆战心惊,但也不敢不从,只能颤巍巍地从路上下来,打开院子门后,就见晏浔拽着那个NPC的胳膊,就把他拽到了自己家里。 “……”杜云更加颤颤巍巍。 尤其是看着晏浔举着斧头就要把那个NPC砍成两截的时候。 可晏浔手起刀落,NPC身上没流出一滴血。 杜云这才感觉有些不对劲,凑到晏浔身边,跟他一起看着地上那个NPC。 “这是纸扎人?”杜云诧异。 只见被砍成两截的NPC,身体内部完全是竹篾子搭建的,外面糊了一层纸皮——当对方“死后”,原先还十分还原的皮肤,顷刻间就变得仿若白纸一般。 不过这些纸扎人大概用特殊工艺固定过,纸做的皮肤也不会一捅就破。 “这些坏NPC是纸扎人?”杜云下意识问。 他记得这个NPC出现时,是哭丧着脸的表情。 他还记得他们刚刚进入社区时的第一个规则,便是遇到哭丧着脸的邻居,要立即回家关紧门窗。 想到这儿,杜云见晏浔把NPC直接砍了,又十分犹豫,“大哥,你这样算不算违反规则?” 晏浔伸手翻动那个NPC的身体,闻言只是耸肩,“那让副本来处罚我。” “降个天雷劈死我。” 他说完又抬头,“你看,没反应。” 他对杜云说,“规则只说了让我们躲,又没说不能打死这些坏邻居。” 杜云:“……” 话是如此,但怎么感觉还是怪怪的。 “副本允许这么做?” “他没说不行,不就是行?”晏浔反问。 杜云语塞,他仔细回忆副本规则,好像确实没说不能打死这些哭丧着脸的邻居。 晏浔离开家之前,就反复回忆了第一条规则。 见没有不能打死哭丧脸邻居的条件后,这才动手。 “一般进入这个副本的玩家都是新手玩家,手中没太多道具,又没能力直接杀死这些NPC。”晏浔对杜云说,“所以副本的规则才会是让玩家看见这些哭丧着脸的邻居时,立即躲避。” 可若是遇到覃柯又或者没被限制的楼晏川这样的玩家,杀死这些NPC就和砍瓜切菜一样,副本不会允许他们这种高等级玩家进入——就算进入,也会和楼晏川一般,在副本内受到诸多限制。 至于晏浔本人,则有点卡bug。 杜云其实没太懂,但听晏浔说没事后,立即安心了一些。 他正要仔细研究这个坏邻居,就发现晏浔又站了起来。 “你好。”晏浔冲外面的邻居微笑。 外面的邻居也冲着他微笑。 这是好邻居,杜云立即想,他也露出微笑。 “进来坐一会儿吗?”晏浔邀请着外面的邻居。 杜云:“?” 他低头看着旁边被劈成两半的坏邻居? 不是?哥???!!! 你就这么水灵灵喊人进来坐一会儿了? 不怕好邻居叫保安???? 他眼睁睁地看着晏浔邀请着好邻居进入自己家的院子,还没等好邻居看清院子里的一切,就见晏浔用斧头背面把邻居打晕。 杜云:“……” 他稍微往后退了一些,明明也是高大的身材,但此时看起来一副命很苦的样子。 “哥。”他搓着手,讨好地问,“您现实里是干什么工作的?” 晏浔拽着邻居的脚,把他往院子里拖。 听到杜云的问题,思考了几秒,“你是hr?” “这个时候还不忘招人?” 杜云明白了,这是晏浔嫌他烦。 于是只能撇撇嘴,随着晏浔的指挥,把那个好邻居一起带到客厅房间里。 连同被砍成两半的坏邻居一起。 等到了房间里,晏浔就把好邻居绑在了椅子上。 他在杜云家中的厨房找了一会儿,找到了一把餐刀,戳着好邻居的指尖。 邻居的手指被他划开了一道口子,可指尖没有任何鲜血溢出。 此时好邻居醒来,见自己被绑架了,就要大喊大叫,被晏浔塞了一团布到嘴里。 然后好邻居和杜云就看着晏浔手起刀落——把自己的无名指切了一截。 杜云:“啊啊啊啊啊啊啊!!!!!” 好邻居:“呜呜呜呜呜呜!!!!” 晏浔看着自己被切下来的手指……他的无名指也没流血,疼痛感有,但更多的是看见自己手指被切下来后的心理作用。 “狗东西。”晏浔暗骂一声。 “啊?”杜云没明白晏浔在骂谁。 晏浔骂的当然是昨天装模作样的楼晏川。 他还记得对方手指被割开后,流了那么多的血——现在想来,这血还不知道怎么来的。 “你过来也试试看。”晏浔对杜云说。 杜云靠过去,见晏浔抓着自己的手指就划了一刀—— “啊啊啊啊!”他下意识大喊。 可过了一会儿低头,却发现自己的手指没流血。 “……这是?” “看来我们身体都有点问题。”晏浔说,他走到好邻居的面前,弯腰看着他,“昨天你看见衬衫了吗?” “就是那个住在黄色房子里的男人。” 好邻居急忙摇头,表示自己不知情。 “是吗?”晏浔用餐刀的刀背拍了拍他的脸颊,“你最好想好了说。” 他抽出堵住好邻居的布团,“不然……” 他示意对方去看那个躺在地上的坏邻居。 好邻居看见坏邻居后,吓得差点跳起来,他目瞪口呆地看着晏浔,不明白怎么会有这种不遵守社区规则的人。 他小声警告,“保安会阻止你们的!” “要是你们的行为被保安发现,他们会把你驱逐出社区。” 晏浔听了觉得好笑,“保安怎么知道?” “我的家人会……” “嗯,可问题是,谁看见了?” 晏浔靠在餐桌边,不紧不慢地把玩着手中的餐刀,“火一烧,谁知道?” 好邻居更是瞪大了眼睛,不明白晏浔怎么能说得这么轻描淡写,“火可是……” “可是不能接触的。”晏浔点头,“因为这个社区内,不仅你们是纸做的,就连房子也是纸做的。” “然后呢?” “还有什么要说的?” 好邻居瞪着晏浔,最后还是败下阵来。 “……别拿我烧火。” 他委委屈屈地看着晏浔,不明白为什么副本里会有这种恶霸。 以往副本里的玩家,哪个不是老老实实走剧情,就算害怕得要命,也只能找保安求助。 “我醒来的时候就在这个社区里。”好邻居说。 “我只有一点很模糊的记忆。”他对晏浔表示,“我只记得我的名字,我的来历。” “我住在红色的屋顶里,我杀了自己的恋人。”他对晏浔说。 “你对这里的其他邻居了解多少?” “你们不可能不和其他人交流。” 好邻居闻言看向躺在地上的那个,“他是住在黑色房顶里的,我听说他和孔羚一样,都是虐杀动物才进入这个社区的。” 晏浔又顺脚踢了下坏邻居,“孔羚也是?” 虽然他从孔羚那个沾血的牛棒骨上,就猜出了一些线索,但因为没有深入调查,所以对细节不太清楚。 “我们这些住在相同房子里的人,都干了差不多的事情。”好邻居大概是担心晏浔真的把自己当柴火烧,交代得十分清楚。 当然晏浔也明白,如果自己没事先知道其他房子里的秘密,这会儿就算自己把好邻居砍成两半,他也不会交代这些信息。 “你们也是一样吧。”好邻居看着晏浔,“社区里的人都知道。” “住在相同颜色房子里的人,都干了差不多的事情。” “你不奇怪为什么你们会待在这个社区里?”晏浔问,“还时不时会有新邻居搬来?” 好邻居的表情像是觉得晏浔问了个怪问题。 “也许我们是在地狱里。”他对晏浔说,“我们都变成了这个样子,这是对我们的惩罚。” “大家都知道?”晏浔这下是真的觉得不可思议了。 “当然。”好邻居说,他看着晏浔,“不过这件事要瞒着你们。” “不然就算任务失败。”紧接着他露出了说漏嘴的表情。 “任务失败?” “……管理员说,如果我们能隐瞒得很好,把你们留下,就会让我们离开这里。”好邻居说。 晏浔想起那些搬走的邻居。 “所以新邻居入住,旧邻居才会离开?” 好邻居点头。 “那我知道了。”晏浔点头。 好邻居眼巴巴地看着晏浔,“那我可以离开了吗?” “不行。”晏浔说,“我担心你去告密。” “反正你们都是纸人,不吃东西也不会死。”晏浔示意杜云看好他,“你就安心待在这里,直到我们离开。” 晏浔临走前,又问了一个问题,“你们不是玩家吗?” 好邻居看向晏浔,“玩家?” 他像是没明白晏浔的意思。 “你叫什么名字?”晏浔问。 “詹向仁。”好邻居说。 “你什么时候进入这个社区的?” “三年前?”詹向仁不确定地开口,“可能是三年前吧。” 眼看着晏浔就要离开,他还在那边说,“要不你放我回去吧。” “我很好奇。”晏浔停下脚步,转头看着他,“你的恋人既然知道你杀了他,你们还住在一起?” “没有半点矛盾?” 詹向仁下意识想说“反正我们都死了”,可转瞬间又觉得不太对—— 他要是被人杀了,别说已经死了,就算被千刀万剐都不可能放过那个人。 尤其是当他想起自己恋人时,心中既没有愧疚,也没有悔恨,甚至连过去的甜蜜记忆都仿佛是别人的一样。 就连他的恋人也是,对方表现得一切如常。 詹向仁的脑袋里闪过了什么,但很快又变成了一团浆糊。 “可能他真的很爱我。”詹向仁讷讷道。 “发现我不见后,他会来找我的。” 晏浔闻言笑了起来,像是对方说了个很有趣的笑话,“来找一个杀了自己的凶手?” “自欺欺人也该有个限度。” 詹向仁听到这话,又气又急,想说自己的恋人不可能放弃自己,就见晏浔懒得听他说话,伸手把耳朵堵了起来。 等到晏浔身影消失,詹向仁这才看向旁边的杜云。 “你真要当帮凶?” 杜云觉得这个NPC说话还挺搞笑。 他抱着手臂,坚决按照晏浔的指挥做事。 “老实点。” “干了坏事还不老实。” 詹向仁恼了,“你不也是干了坏事才被抓到这里来的?” “我能和你一样?”杜云下意识反驳,“我这是剧本杀,角色扮演,你这……” 他看着詹向仁心底嘀咕,这人应该是NPC吧? 他想起晏浔刚刚问的那句话,难不成詹向仁会是玩家变的? 通关不成功的玩家直接留在了这个副本里? 可这个副本的通关标准就是15天安全存活就能离开……杜云心底顿时没底,但又觉得他晏哥肯定能救他。 …… 晏浔回去路上,便让系统帮自己查了詹向仁和孔羚是否有在论坛出现过。 结果不出所料,俩人都曾经在论坛里发过言。 詹向仁算是个比较活跃的玩家,很喜欢在论坛里分享一些通关攻略。 但对方最后一次发帖,已经是3年前,只说朋友发现了一个副本地图,他陪朋友去玩玩。 从对方论坛里发言的频率来看,詹向仁不是新人玩家。 可现在詹向仁却变成了副本里的一个NPC。 晏浔越走越快,近乎是一路小跑来到了自己家的门口,他打开大门,就直冲楼晏川的房间。 楼晏川见他拎着斧头冲进来,还以为他要砍自己,差点要站起来,却见晏浔问他,那些书信和资料还有吗? 楼晏川指着那一堆他还没翻完的书籍。 “我怀疑这个副本有诈。”晏浔对楼晏川说了自己的发现。 “詹向仁不是新人玩家,不可能这么简单的副本都没办法通关。” “他既然喜欢出攻略,对新奇的副本也很有兴趣,只要安全存活15天就能通关的副本,没道理会困住他。” “主线任务只说是遵守规则,存活15天,可没说存活之后会让你离开副本。” 只是一般的副本,完成任务后都能离开副本,没有玩家会怀疑这点,觉得这还需要特地说明。 可晏浔记得这是一个副本BOSS的意识还在的特殊副本。 假如副本BOSS想要通过这条默认的规则使坏呢? 晏浔立即让绿色恐龙去联系主系统。 很快那个冰冷的声音出现在晏浔的脑海中—— “玩家完成主线任务后,能够离开副本吗?”晏浔问。 【不能。】主系统说。 “为什么?” 【因为没有达成隐藏条件。】 “隐藏条件是什么?” 【完成隐藏任务。】 “你们这和骗转发抽奖,结果隐藏抽奖条件是粉丝量1000万的营销号有什么区别?”晏浔恼怒道。 【有区别。】主系统开口。 晏浔:“?”他倒要听听看主系统准备怎么狡辩。 【1000万粉丝可以直接买粉。】主系统说,【比完成隐藏任务的可能性更高。】 第312章 谢叁 “那你怎么不说?” 【没人问。】主系统说,【你问了,我不是就告诉你了?】 晏浔:“……” 当然没人问,谁能想到这个副本主线任务还藏着这种隐藏条件? 之前的副本可都是只要完成主线任务,就能顺利通关,哪能想到这个副本还藏着如此大坑。 “这对新人玩家有点不公平吧!”他猜系统肯定会说,副本任务哪有公平可言? 没想到主系统并没有如此回答—— 【所以这个副本,只会在有地图的玩家进入后,才会开启。】 主系统对晏浔说,【有地图的玩家,有能力发现任务里的破绽,也有能力完成隐藏任务。】 【只要拥有地图的玩家愿意共享,其他玩家也能够顺利离开副本。】 或许是觉得自己说得已经够多,主系统在回答完问题后便立即消失。 绿色恐龙忐忑道,【怎么办!】 【要是完不成隐藏任务,难道我也要被回收?】 晏浔没搭理紧张地蹦来蹦去的恐龙,而是和楼晏川分享了刚刚主系统的回答。 “这样看,15天的时间限制应该也是陷阱。”晏浔说。 “之前方烁的性格已经越来越接近故事里的方烁。”晏浔说,“虽然在完成任务后,对方稍微清醒了一会儿。” “我猜主线任务是拖延时间用的。” “一旦在副本里待的时间到达15天,灵魂可能就会被禁锢在这个纸扎人的身体上,成为小区里的居民。” 晏浔说着就开始翻动一旁的书籍,准备找找有没有相关的法术。 俩人目标十分明确,终于在一本书里找到了一个豆腐块大小的文字。 书里提到有种替身方法,便是把人的灵魂放入纸扎人的身体内。 一旦注入人的灵魂,这些纸扎人看起来就会和活人没有区别,但这个法术有个弊端,就是灵魂放入纸扎人的身体内,千万不能超过14天。 在15天的时候,灵魂便会和纸扎人的身体永远绑定。 最开始这个法术是为了防止有人暗杀自己时用的。 因为伤害的不是自己本来的身体,所以在战扬上可以骁勇善战,一旦遇到无法治愈的重伤,便可以回到自己本来的身体中疗伤。 是某个巫族大部落的秘法。 可随着巫族部落渐渐消失,这个秘法也慢慢失传。 现在更多的是作为一种害人的手段,刻意把人的灵魂禁锢在纸扎人的身体内,让他们以为自己还是活人,等到14天期限已过,就彻底无法返回自己的身体。 书籍里提到这部分信息的只有豆腐块大小。 甚至看上去还是从某些地方剪下来后,重新贴上去的。 书上并未写明如何施法,只是介绍了有这种法术。 “看来我们必须在14天内,找到隐藏任务的真相。”楼晏川和晏浔一起研究着书上的信息。 晏浔又翻到书的扉页。 发现这是一本赠书,应该是某个人送给自己奶奶的。 赠送人的署名是“谢叁”。 “这是那人的本名?”晏浔看着谢叁的名字嘀咕。 楼晏川看了一会儿那个名字,直到晏浔用胳膊撞了下他的肩膀,“你当时用了什么道具?” “嗯?” “我说你让手指流血。”晏浔让楼晏川看自己的无名指。 楼晏川这才注意到晏浔自己的无名指居然少了一截……他盯着晏浔看了一会儿,语气里难得有了些火气,“我真想把你脑袋撬开看看。” “你是不是脑子不好,才能干这种事情?” 晏浔活动了下自己的无名指,“那你有什么好办法?” 楼晏川满脸不可思议,“这里不都是人?” “杜云、方烁……”他列举着人名,用一种事不关己又居高临下的语气对晏浔谁,“谁都可以。” 晏浔用那根无名指戳着他的脑门,“你才是副本待多了,脑袋坏了吧?” “自己能验证的事情,为什么要把其他人扯进来?” “这个只要离开副本就会好。” “你还没说你当时那个流血效果是怎么做的?” 楼晏川伸手拽住晏浔在自己脑门上戳来戳去的手指,“很简单的整蛊道具。” “所以那个时候你就发现自己的身体有问题?”晏浔问。 “没有。”楼晏川回答得飞快,“我当时不知道。” 晏浔刚想问,那你为什么要用整蛊道具,便听楼晏川开口—— “我的身体比较特殊。” “……不会流血?”晏浔猜测。 “差不多。”楼晏川点头,“你不是好奇,我明明年纪这么大,为什么外貌还是这样?” 晏浔看着楼晏川的表情,想看清他是在继续说谎,还是稍微泄露了一丝真情实意。 可楼晏川的表情就像他在回溯的会议室里,看过了无数次的那样无懈可击,他也弄不清楚楼晏川有没有说真话。 兴许是晏浔脸上的探究意味过于明显,楼晏川终于放开了他的无名指,“脸上都要被你盯出洞了。” “除了不会流血,不会老,你身体还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晏浔问。 他上下打量楼晏川,“吸血鬼……?” “你想象力有点匮乏。”楼晏川评价。 他并未回答晏浔的问题,晏浔猜这应该是他的秘密。 毕竟在自己看见的记忆中,楼晏川的身体都断成两截过,现在能活蹦乱跳肯定有他的秘密。 他们还准备再研究什么,门外出现霜霜的大喊—— “着火了!” 晏浔扔下楼晏川跑出门,立即看见了霜霜说的火源。 他抄起灭火器就将火源立即扑灭。 正当霜霜松了口气,准备夸晏浔好棒,她又眼尖地发现楼晏川的房间里也出现了火苗。 她立即拍着晏浔的肩膀。 晏浔立即前往楼晏川的房间……然后就看见了,在桌子上燃烧的黑色火苗。 ‘你们都被骗了。’ ‘你们所有人都被骗了。’ ‘你们继续待在这里只会死。’ 黑色火苗突兀地出现在桌子上,却只是悬浮在半空中。 “霜霜,去打电话。”晏浔立即对霜霜说。 霜霜做了个交给我的手势,就登登登往客厅的红色电话那儿跑,晏浔则和楼晏川看着悬浮在桌子上的黑色火苗。 ‘好痛苦。’ ‘好想杀了他。’ ‘是我的错。’ ‘我没有在意那些警告。’ 火苗里的声音模糊不清,很难听出这是谁的声音。 “你没在意的警告是什么?”晏浔谨慎地问。 他觉得这些声音的主人可能是上一任的房主或者说玩家? ‘我们应该尽早离开这里。’ 那个声音说。 ‘这里都是假的。’ ‘所有都是假的。’ ‘是一个疯子的王国。’ 只可惜它没办法说出再多的话,霜霜呼叫的救援已经以最快的速度到达。 保安们涌入房间,用特殊的设备带走了黑色的火苗。 直到被带走时,火苗依旧在说着‘这些都是假的’。 带头的保安看着晏浔与楼晏川,“不要相信黑色火苗里的声音。” 他说,“这会干扰你们的判断。” 晏浔做出了一个堵住耳朵的手势,“我刚刚一直堵着耳朵呢。” “那就好。”保安点点头,和剩下的人一起带着火苗离开。 “如果我们没有扑灭火苗会发生什么?”晏浔问。 “那你们的房子会被烧毁。”保安说,“这样你们只能被驱逐离开这里。” “因为你们没能妥善保护这里的房子。” “我们自己开车离开?”晏浔问。 “当然不。”保安说,“你们已经不是这个社区的住户,当然不能自由行动。” “别担心。”他对晏浔说,“保安们会开车护送你和你的家人离开这个社区。” 晏浔顿时明白了烧毁房子的玩家结局——被保安们秘密处理掉。 “所以请保护好你们的房子。”保安强调。 他似乎觉得自己说得够多了,带着剩下的人慢慢离开了这栋白色屋顶的房子。 “看来我们今天不能离开房子。”晏浔说。 他还记得舒凡说要告诉所有人自己家的真相,从而和其他人交换情报。 群里的玩家交换了意见之后,决定临时拉个电话会议,大家一起线上讨论。 晏浔:“……” 等进了会议室房间,所有人都开了摄像头,杜云先举手,表示自己要发言。 他把自己找到的关于段家和宁家的资料分享给所有人。 “所以你家破产和他们也有关系?”杜云指着身旁的寸头说。 “差不多吧。”段颂恩开口。 她看了眼舒凡,“我家的秘密其实很简单。” “你们应该都发现了,每个家里都有一个凶手。” 她说到这里的时候,寸头的表情突然变得很紧张,似乎是担心谢清度想起什么,但好在谢清度表情如常,好像什么都不记得。 “我的父亲和杜医生以及宁衡沅曾经是合作伙伴的关系。” 她也把自己找到的一份协议分享给了所有人。 “我的家庭也是这么发家致富的。” 段颂恩飞快叙述了她和杜云以及大师的纠葛,又提到了自己去找大师帮忙的事情。 “其实我们一家搬离那里,破产不是最主要的原因。”段颂恩说,“最大的原因是闹鬼。” 晏浔听到这里,突然觉得有些耳熟。 他记得宁衡沅也用同样的方法欺骗了自己的父亲。 “我经常能看见房子外面的人。”段颂恩说,“但是走出去后,却什么都没找到。” “我爸和宁衡沅本来就是合作的关系,他掺和了那种生意后,对这些事情更加敬畏。” 晏浔听到这里,突然开口,“你去安心疗养院,不是打工,是去当卧底的对不对?” 段颂恩下意识反问,“你怎么知道?” “宁衡沅让你去看我的奶奶。”晏浔开口,“还有顺便观察一下谢清度。” 反正线上会议的目的是为了分享线索,他干脆把自己奶奶住院,也是被大师算计的事情说了一通。 晏浔说话时,谢清度听得很认真。 “我想起来一件事。”谢清度开口。 寸头先是一惊,又突然想起自己现在不在自己家,顿时放松了一些。 “什么?”晏浔问。 他知道谢清度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想起自己被谋杀的真相,不然副本进行不下去。 “你对我说过一些你家的事情。”谢清度像是突然回忆起了一些细节,“你和我说过。” “我的远房亲戚不是好人。” “让我小心一些……” 他自言自语道,“可我为什么都忘了。” 他抠着手指,“我怎么都忘了?” “停。”晏浔比划了一个stop的手势,“我们先解决舒凡一家的秘密。” “你可能寻求大师帮助的地方只有两个。”晏浔对段颂恩说,“一个是家庭欠债,一个是闹鬼的事情。” “你说你换了新手机号,他们居然又发短信给你。” “那我猜一下,可能在你换号码的很长时间里,那些欠债的人并没有找到你。”晏浔说,“你找大师,配合他是因为……闹鬼的事情?” 段颂恩一脸“你这都知道”的表情,“你还知道什么,不妨一起说说。” “我只知道你和杜云是高中同学。”晏浔说。 “并且在杜云无故消失后,是你出现对他的室友说,他是被家人带走治病了。” 以宁衡沅惯用的坑蒙拐骗手法,和为了达到目的自己儿子的死都能作为障眼法的行为来看……晏浔觉得宁衡沅大概率和段颂恩灌输了什么想法。 “他难道说,你用身边的人做祭品,那些东西就不会缠着你了?”晏浔问, 段颂恩和身边的舒凡对视一眼。 “差不多吧。”段颂恩说。 “你杀了舒凡?” 段颂恩叹气,“没有。” 舒凡举手,“我当时被那些东西缠的厉害。” “我听说颂恩家里以前接触过那方面的人,让她帮我想想办法。” “所以我去见了那位大师,大师和我说,我曾经冲撞过阴煞。” “想解决很简单。”舒凡说到这里,“只需要斩断阴煞,让他永远不能翻身即可。” 第313章 她没动手 “你和阴煞怎么会有交集?”晏浔问。 “某个葬礼上。”舒凡说得隐晦。 她已经知道谢清度是阴煞本尊,自然不可能在对方在扬的情况下,大喇喇谈到太多细节。 “所以那天出现在别墅里的是你?”晏浔猜测道。 按照他之前的推断,出现在别墅里的除了方烁等人外,还有一个陌生人,当时他以为是段颂恩,可现在看舒凡的意思,那个人可能是她? 舒凡点头。 “他们那些我还能理解。”晏浔说。 寸头那些人是想要毁尸灭迹,故事里的方烁满脑袋都是成名方法,被大师彻底洗脑。 晏浔还想到了一个细节,“你记忆里,是谁先动手的?” “寸头和方烁。”舒凡说,“我是看到他们动手之后,才下定的决心。” 晏浔觉得舒凡应该不可能只身前往,“那个时候段颂恩也在?” “我也在。”段颂恩肯定了晏浔的猜测。 “我的记忆里,也是他们先动手的。” “谁先谁后?”晏浔问。 按照他们双方说法,寸头说自己看到方烁先动手,这才决定下手,而方烁的说法恰好相反,如果这不是“剧本杀”,还能解释说他们想要互相推诿,可剧本杀里,争谁先干的坏事好像没太大意义。 “我看是寸头先下手的。”舒凡说。 “不可能!”寸头立即跳出来,“明明是方烁先动手的。” 方烁这下也坐不住了,“事到如今有什么好说谎的?”他对寸头说,“我看到的是你。” “你呢?”晏浔问段颂恩。 “我看的顺序是寸头,然后方烁。”段颂恩也这么说道。 寸头看起来很不爽,“我没说假话。” 晏浔倒不觉得寸头这个时候还会说假话,如果他说的是真的,只能证明那段别墅里的记忆有点问题。 “我们当时本来应该回家的。”舒凡对晏浔说。 “可我还想问大师,如何彻底摆脱那些东西。” “大师当时让颂恩先离开。”舒凡说。 “他和我原原本本说了段颂恩家里的发家史,以及对方为什么会招惹那些东西。”舒凡说话的时候没看段颂恩。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只要段颂恩还在一天,那些东西总能缠上来。” “他说我对段颂恩来说也是一样。” “我体质特殊,只要略微作法就能让段颂恩不被那些东西缠上。” “我知道他是什么意思。”舒凡说,“只是当时我没心动。” “可之后我的周围却出现了更恐怖的事情。” “那些东西真的完全缠上我了。”她看着天花板,“只要我躺下来,天花板上,地上,窗户旁,都会有那些东西在盯着我。” “所以你动手了?” “我问大师有没有别的可能,别的办法。” “大师说没有。” 晏浔听到这儿,突然想到了什么,“你放出消息,说杜云是回家疗养,不仅仅是因为你和大师在合作。” “还有一个原因是想帮舒凡掩盖这件事?” 段颂恩就坐在舒凡旁边,她脑袋搭在舒凡的肩膀上,看着自己的指甲,“差不多。” “方烁不要命,寸头是他亲戚。” “他拿捏舒凡轻轻松松。” “我本来想着这件事结束,舒凡可以彻底和他没联系,没想到这老东西还阴了我一把。” 晏浔心想,估计是大师觉得段颂恩知道自己不少秘密,想借用舒凡的手永绝后患,这才又用相似的话术,蛊惑对方。 “那你们最后是谁杀谁?”晏浔好奇。 “我本来想,与其这样一辈子被大师拿捏,我还不如直接把她刀了。”段颂恩说得轻描淡写,“但最后我没动手。” “我想是我的错,我不该把她介绍给大师。” “那个老东西不是好人。” “所以我想,反正我也没什么好留恋的,不如让她求个心安。” “但是我后悔了。”这话是舒凡说的。 “我觉得一开始我就做错了,我不应该听了大师的话,真的去斩断什么阴煞。”舒凡对晏浔说。 “所以最后是段颂恩杀了我,但不是她动手的。” 晏浔脑袋停顿了两秒,“什么叫是她杀了你,但不是她动手的?” “你自己撞上去的?” “刀在她手上。”舒凡说,“但最后……” 她做了个拥抱的动作,“我自己撞上去的。” “可能也就是这样,所以我们这个房子并不算完全背叛了友情。”段颂恩说。 晏浔看着俩人,“你俩当时是必须要动手?” 寸头和方烁都是主观上想要刀人,可听舒凡二人的意思,两个人最后都十分后悔,那为什么不及时停止? “我当时已经在别墅里干了那些错事。”舒凡说,“没有回头的选择。” “我想既然这样,那不如成全颂恩。” 她说的便是大师说,想要让那些东西不缠着段颂恩,只能用身边人做祭品一事。 “我的想法刚刚也说了。”段颂恩说,“不过我俩都不知道对方心底的打算。” “这就是我们这栋房子里的秘密。”舒凡最后说。 “我们这么坦诚,你们是不是也可以说一下你们房子里的秘密了?”段颂恩问。 “我的秘密不能让我房子里的人听见。”寸头说。 “要我说出秘密很简单。”寸头指着谢清度和肌肉男,“他俩先离开这个会议室。” 他既是房主,又这么说了,谢清度和肌肉男也只能先离开会议室。 见谢清度离线,寸头立即呼了口气,然后把别墅里发生的事情都说了出来,接着是杜云,以及林雯一家。 林雯在说完了自己家中的秘密后,又特别强调了一句。 “顺便说一下,我不是NPC。” “我确实是玩家。” “我这个身份可能是副本设置的迷惑选项。” 为了防止其他人不相信,她还特地说了几个只有玩家知道的事情,比如直播间,比如论坛,比如和神秘存在结契……在说到结契的时候,她稍微停顿,晏浔明白这是她在暗示自己。 看来老爷爷确实把太阳神当做了自己的护身,晏浔再次验证了自己的猜测。 等其他人说完,晏浔便说起了自己家中的秘密。 舒凡听了皱眉,“这个大师怎么到处坑蒙拐骗?” “用的话术还差不多。” “骗子不都这样?”晏浔问,他顺便透露了自己高中时曾经见过大师和谢清度的事情。 “你说那个时候,谢清度已经知道自己的亲戚对他不怀好意?”舒凡问。 “那他怎么还被自己的亲戚一直利用?” 这也是晏浔想知道的。 在看见那些记忆之前,他一直以为谢清度并不知道自己被亲戚利用一事,去丧葬公司打工,也是阴差阳错的选择。 只可惜现在谢清度不在,就算在,多半也从他口中问不到关键信息。 “这样我们是不是都没办法完成支线任务2?”方烁问。 晏浔那边即便已经知道了一些舒凡家中的线索,但也因为缺少最关键的几点,所以不算完成。 “反正隐藏任务我是不指望。”寸头插嘴道,“这样还不如混过15天,到时候直接离开副本。” “关于这点,我有个信息想和大家说。”晏浔敲了几下桌面。 他把詹向仁的经历以及主系统的回答都告诉给了大家。 “……所以,想离开我们还是应该完成隐藏任务。”晏浔说,“不然15天一到,大家都要完蛋。” 林雯看着晏浔,又看着他身边的楼晏川。 她总感觉楼晏川好像完全不急的样子。 “你们是不是已经知道了离开方法?”她谨慎询问。 “不知道。”晏浔说,“感觉还是少了点信息。” “可我怎么感觉你们胜券在握?”方烁纳闷道,“我感觉你旁边那个人完全不着急。” “因为着急也没用。”楼晏川说。 晏浔没说话,他觉得楼晏川半点不着急,是因为对方有什么能够强制脱离副本的道具——当时人猫的副本,黎邬就提到过。 不过这种事情没必要和方烁解释,所以他就默认了楼晏川的说法。 “现在的问题是,我的秘密到底是指谁?”舒凡开口,“谢清度?还是那个大师?” 在大师浮出水面前,看到“我的秘密”,所有玩家的反应都觉得它指向谢清度。 因为谢清度和每个家庭都有或多或少的联系。 可随着大师的出现,玩家们又发现,大师这个人与每个家庭的秘密都有紧密关联,他煽动了所有人。 “还有一件事。”杜云说,“寸头说,那天别墅里谢清度曾经给我打过电话。” “但是我没接。” “我也想不起来为什么他会打电话给我。” “他是知道了什么,想让我给他做内应?” “还是什么别的原因?” 晏浔想了想,按照他们三方说法。 最开始出现在别墅里的是宿舍一群人,再然后是谢清度死后来了隔壁别墅的大师与方烁,舒凡和段颂恩说当时她们也在扬。 “你们什么时候来的?”晏浔问舒凡二人,“当时你们也在大师的别墅里?” “不在。”方烁立即说。 “我记得当时我去的时候,只有大师一个人。” “按理说那个秘法需要五个人动手。”方烁说,“但就像我上次完全回忆不起来还有谁动手了一样。” “我现在只能想起我和寸头。” “即便你们已经说了当时你和舒凡在扬,但我的记忆里还是没有这段。” “我和舒凡当时也拜访了大师。”段颂恩说,“只不过当时在别墅二楼。” “我们收到大师的指令后,这才去了现扬。” “等等。”晏浔伸手,“你说你们当时在别墅二楼。” “你们为什么会去找他?” “听起来你们当时就知道,那天晚上谢清度会死?” 段颂恩和舒凡对视一眼,“我们的记忆中,大师说那天是斩断阴煞的好时机,说错过这次,恐怕就没有下次。” “所以让我们提前在别墅二楼,收到指示后,立即动身。” 这么一看,那天晚上发生的凶杀完全不是意外?晏浔想,“你那天没感觉到什么不对劲?”他问寸头。 “………我就感觉听到谢清度在丧葬公司工作过,内心特别生气,特别愤怒。”寸头皱眉,“我觉得自己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举动。” “挥着拳头就冲了上去。” 他说到这里,突然有点迟疑,“我不会被算计了吧?” 寸头越说越觉得不对劲,最后低声骂了句脏话。 晏浔一手撑着脑袋,一边思考着。 他和谢清度明明在高中时就认识,为什么在上大学后,他和谢清度反而没有任何联系? 就连自己奶奶在安心疗养院提到他时,谢清度都很陌生。 虽然有改名字的原因…… 他的名字是父母求助大师后,大师特地改的。 而在那个记忆中,自己和大师见面时,宁衡沅直接说了自己改名后的名字——证明他一早就有这个计划。 想着人多力量大,晏浔把这件事也说了出来。 “所以我为什么上大学之后,反而和谢清度断了联系?”晏浔说。 “上大学之后,不应该联系更多吗?” “你没更新那段记忆?”杜云猜测。 “我毕业之后就改了名字。”晏浔说,“但谢清度从我奶奶那里听到晏浔这个名字时,还是很陌生。” “如果我们有联系,他不可能不知道我的新名字。” “这就很奇怪了。”杜云摸着下巴,“难不成中途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们绝交了?” “我觉得还有一个可能。”林雯说,“你死了。” “可我本来也不是什么活人。”晏浔说。 按照宁衡沅的说法,他算是半个小鬼,也不算真正活着——也不知道他体检是怎么造假的。 嗯……? 晏浔突然坐直身体。 “杜医生那边出生的孩子,都能正常生活吗?”他问杜云。 按照杜云妈妈的说法,从杜医生那边借腹转生的孩子,都是没有人形的鬼胎,一旦不吃杜医生那边开出的药剂,就无法维持人形。 第314章 什么都知道 宁衡沅说那个药剂能够帮着稳定神魂。 可再厉害的法术没有载体,也没办法凭空捏造出血肉。 那些故事里的鬼怪之所以能够让人触碰到自己,那也是因为法力高强。 可他们这些人,只是被宁衡沅用法术转生的普通灵魂,哪有什么法力 除了每月一次的“灵药”,宁衡沅应该还用了别的方法,让他们看起来更像活人。 晏浔看着自己的手,不免想到了社区内活动的纸人……难不成宁衡沅是用纸人作为他们灵魂的载体? “我有件事没想通。”杜云开口,“为什么大师要用那么多人转生?” “为了敛财?” “可他帮人看风水改命,好像赚的也不少。” “难道是为了验证自己的法术是否有效?” 可这件事在谢清度“复活”后,不就证明有效了吗? 按照杜云母亲的说法,那些有钱人想要让转生的的人真正复活,必须要原先的家庭献祭才行——家里人合谋献祭身体最弱的那个,换取转生的有钱人真正复生。 可复活后的有钱人下扬如何,杜云母亲并不知情。 她只是隐隐从杜医生那里,听说了这笔生意。 从头到尾,大师的目的都很模糊。 要说他是为了让谢清度真正复活?可只要他不管谢清度,人家就能正常生活。 要说是为了发财赚大钱?他当大师帮人改名看风水,就已经财富自由。 “好奇怪的人。”方烁嘀咕,“好像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报复社会。” 线上会议的大家找不到线索,也只能暂且结束这次的谈话。 晏浔坐在椅子上前后摇晃,“总不能真的是报复社会吧?” 他看向楼晏川,“给点思路?” “报复社会的思路?”楼晏川问。 “他既然和你奶奶认识,应该要从你奶奶那里找突破点。”楼晏川说。 “可问题是,我现在根本联系不到她。”晏浔说,“我记忆里都没有她。” “这不正说明问题?”楼晏川说,“只有线索才会被刻意隐藏。” “你之前想不起来的那些事情,不就证明了是线索。” 晏浔依旧前后摇晃着椅子,这还是他第一次觉得一个副本的线索如此错综复杂,让人摸不着头绪,就像乱成一团的毛线球。 “我觉得有个人,说不定会知道。”楼晏川说。 “谁?” “霜霜。” 楼晏川开口,“她那个时候去疗养院看过奶奶,也见过谢清度的远房亲戚。” “还知道你半夜做梦发病的事情。” 晏浔停下摇晃的动作。 他立即离开房间,找到霜霜,霜霜此时正在愁眉苦脸地写作业。 “小叔帮你写暑假作业。”晏浔毫不留情卖了楼晏川,“你再和我说点奶奶的事情好不好?” 霜霜放下手中的笔,默默把作业递给了晏浔。 晏浔拿着笔和作业,带着霜霜来到自己的房间里,他把作业和笔全部递给楼晏川—— 楼晏川:“?” “我写?” 霜霜咳嗽了两声,“我又想起来一些事情。” 楼晏川:“……” 他低头开始替霜霜写暑假作业。 霜霜满意地点头,然后才缓缓开口,“其实之前,在老房子的时候,我听见奶奶和一个人在聊天。” “我当时想去奶奶的书房里,找点有意思的东西。” “不过他们平时不给我进来,所以我偷偷进去的。”霜霜说,“听到有人来,我立即躲了起来。” “然后我听到他们在聊天。” “那天家里只有我和奶奶,所以这件事爸爸妈妈也不知道。” 晏浔给霜霜递了一包零食,“他们说了什么?” 霜霜赞赏地看了眼晏浔,似乎在说他很上道。 “我听奶奶说……”霜霜清了清嗓子。 “你还相信你得到的启示吗?” “你还相信你的神国吗?” “事到如今还要执迷不悟?” 霜霜学着奶奶的样子,重复着这三句话。 “启示?神国?”晏浔重复着这些关键词,“那个时候奶奶身体如何?” “身体状况不太好。”霜霜回忆道,“再然后就是奶奶感染了怪病,一直躺在床上。” “和奶奶一起进来的人说了什么?”晏浔问。 “他说,神国总会到来,不做准备的人,只会成为牺牲品。”霜霜似乎不太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只是照葫芦画瓢地重复了一遍。 “奶奶说,那他在神国到来前,就会先被反噬而死。” “对面那个人笑了好久,说奶奶的日子不多了,让她珍惜现在吧。” 霜霜说到这里,表情还有点困惑,“可奶奶现在不是住在疗养院里?” “他为什么这么说?” 晏浔和一旁写作业的楼晏川对视一眼。 看来那个与奶奶对话的人,就是宁衡沅。 可宁衡沅口中的神国到底是什么意思?他干的那些坏事,难不成就是为了神国准备? 谁杀人多谁就上天堂?晏浔想,这未免太过荒谬。 “他们还说了别的吗?”晏浔问。 “比如神国到底是什么?” 霜霜摇头,“不过那个人好像和奶奶认识很久了。” “奶奶说他是疯了,居然会相信那种无稽之谈。” “他说‘我和你们不一样’,这里不是我的世界。” “然后奶奶让他滚。” “你有看见那个人的长相吗?”晏浔问。 “好像长着山羊胡?”霜霜不确定地说,“我只是在缝隙里偷偷看了一眼。” 之后便是客人离开后,霜霜被奶奶找了出来。 “她找到你后没说什么?” “说了!”霜霜说,“她问你在大学里有没有交到朋友。” “我说我不知道!” “不过奶奶看起来好像有点难过。” 难过?晏浔的记忆中没有半点关于施婆婆的记忆,他不明白霜霜说的难过,到底是因为自己没有交到新朋友,还是其他原因。 “我高中毕业之后有没有什么变化?”晏浔问。 霜霜愁眉苦脸,“越来越听话算不算?” “爸爸妈妈都说你长大了,变成熟了。”霜霜嘀咕,“不过有些时候我觉得你很陌生。” “和以前不太一样。” 霜霜说到这里,突然想了个例子,“有天爸爸妈妈问你,你还和补习班那个人在来往吗?” “你说那个人是谁,你不认识。” “爸爸妈妈松了口气,说幸好你忘了那些不三不四的朋友。” “大师说了,那个人不能多接触。” 晏浔听霜霜的话,就知道她说的那个人是谢清度。 他一直觉得奇怪,为什么自己毕业后,除了自己去找谢清度说清楚真相的那次,后面再没联系。 看来其中确实有些隐情。 “哦对了!”霜霜又补充道,“他们还说,还是大师的方法有用。” “这件事发生在我毕业的暑假?” “对!”霜霜猛地点头。 晏浔不知道当时六岁的霜霜能不能记住这么多东西,他只能确信,这是副本里设计好的NPC提示。 既然副本这么设计,那只能说明这是个关键信息。 在自己暑假时,他突然不再和补习班里认识的谢清度来往了——按理说这件事他父母不应该知情才对。 晏浔想起了记忆中,谢清度送自己回来的那个晚上。 也许那个时候他的父母看见了? 让霜霜离开后,晏浔一边盯着楼晏川写作业,一边等待着自己的父母回来,中途又出现了几次火苗,都被他们有惊无险地扑灭。 等到爸爸回来,晏浔挡住了他的去路。 “你是不是见过谢清度?”晏浔问,“就是黄色房子里那个瘦瘦高高的人。” 爸爸顿时避开目光,“不懂你在说什么。” 晏浔一看他这个反应就知道有鬼。 “谢清度和我说了……” “和你说了什么?”爸爸急忙问。 “他说送我回来那天,他看见你在楼上偷看。”晏浔说。 “不可能!”爸爸斩钉截铁,“他当时绝对看不见我……” 说到这里,NPC才一副说漏嘴的表情,自言自语道,“是大师让我注意的。” “他说你最近可能认识了一些不三不四的人,让我注意一点你的行踪。” “我看你这么晚才回来,这才知道了这个人。” “你是大师的狗?”晏浔忍不住道,“他说什么你就听什么?” 可NPC也只是露出了一个迷茫的表情,剧情如此,他就是如此迷信大师的力量。 “所以呢?” “你干了什么?” “大师说让我不用操心。”爸爸说,“过段时间你就会忘了这个朋友。” “新的名字本来就是新生。” 晏浔听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懂的。 大师在给自己换名字时,多半做了什么手脚——都说妖怪故事里,知道“真名”就能让妖怪听自己的命令。 他的第二个名字是大师起的,他本人又是被大师用秘法转生的“死人”,大师想操控他消除记忆,那真是易如反掌。 伴随着爸爸的这番“吐露心声”,晏浔的脑袋里终于多了一段和奶奶有关的记忆。 记忆中,他在病房中,旁边是一个昏睡的男人。 奶奶看起来有些虚弱,她笑着对晏浔说,“我前几天看见了谢清度。” “谢清度?”记忆中的自己对这个名字很陌生,看上去完全不记得。 “是。”奶奶说,“他和你曾经认识。” “但我完全不记得。” 奶奶看着病床上昏睡的男人,又对晏浔说,“那是有人干了坏事。” “其实我也干了坏事。” “不过好在,这件事快结束了。” “上次我交代你的事情,你做了吗?”奶奶问。 “嗯,我在小叔的钱包里发现了一张护身符。”晏浔说,他把照片递给了奶奶看。 奶奶看着照片,嘴里念叨了几句,然后又说,“等你回家后,你把这个护身符拿出来烧了。” “烧掉的符水给你小叔喝。” 记忆中的晏浔下意识想要反驳,可他的表情停顿了一下,然后便是点头,“知道了奶奶。” 奶奶的表情却说不上开心。 她只是看着自己的手,“方法我都说了。” “谢清度什么都知道。” “可他要是死了,你们也活不了。” 她絮絮叨叨都说了很多,又看着晏浔,见晏浔没明白自己的意思,只是笑了笑,“就当我老糊涂了。” “说了些奇怪的话。” 她又嘱咐晏浔,“记得一定要找到那张符纸烧了。” “不管你小叔说什么,一定要让他喝下那杯符水。” 她说到这里,似乎是觉得累了,对着晏浔挥挥手,“你回去吧。” 晏浔这才站起来,“那您好好休息。” 记忆到这里便结束了,晏浔不知道自己回去后,有没有把符纸烧了给楼晏川喝下。 ——他猜楼晏川喝了,这法术就彻底破解了。 自己奶奶这活死人的状态也能解除。 她既然已经让晏浔去找符纸,恐怕已经明白自己这个活着的状态是献祭了什么——而能施展这种法术的,也只有宁衡沅一人。 他是故意让晏浔奶奶知道的。 让她知道自己是靠着燃烧什么才能得以续命,也让她知道自己的大儿子是多么愚昧无知,贪得无厌。 记忆中最关键的信息便是那一句—— “谢清度什么都知道。” 但谢清度既然知道,为什么还会走入这个设好的局里? 他都已经知道自己的远房亲戚不怀好意,可还是顺着宁衡沅预想的发展进行了下去。 奶奶的另一句,晏浔倒是能猜出她的意思。 那句“他死了,你们也活不了”,指的应该是宁衡沅,他们这些人全部是通过宁衡沅才“转生”的,对方一死,这个法术只能失效。 爸爸见晏浔在思索,没空搭理自己,便悄悄离开。 晏浔找到还在帮霜霜写作业的楼晏川,把记忆中的东西如实告知。 “我怀疑……”晏浔停顿了下,“奶奶说的意思可能是,他们准备将计就计。” “她说谢清度什么都知道。” “但他还是相信自己的远房亲戚,后面又去了那个别墅。” 晏浔说得很犹豫,因为他也不敢肯定自己的想法。 “也许在那个别墅里,他们分割他的时候,他和宁衡沅交换了。” 第315章 白房子 只能从过去的线索和记忆中推断大概的方向。 甚至自己奶奶以及宁衡沅这样的关键NPC都没有出现在这个副本中,只能纯推。 不管是落音村还是那栋湖边别墅,但凡他们能够真的前往现扬,这些线索找起来都会更简单。 他们这些玩家连离开这个社区都做不到…… “不能离开社区。” 晏浔透过窗户,看向位于五栋房子中心地带的白房子。 他之前就怀疑,以社区的分布来看,躯干部分应该是在那栋白房子,也就是中心地带。 “你先试着挖着院子。”晏浔说,“我去一下白房子!” 楼晏川见晏浔跑得飞快,只能放下手中的作业本,他看着自己的轮椅,“让我来挖院子?” …… 晏浔刚到白房子门口,便被工作人员发现了。 穿着黑色西装的工作人员看了眼晏浔,“有事吗?” “我有些事情没想明白。”晏浔说,“我听到了黑色火苗的话。” 他看上去心事重重,又看着工作人员,“那些火苗说得都是假的,对吗?” 工作人员看着晏浔,露出怜悯的表情,“当然。” “那些黑色火苗总是会说些迷惑人的话语。” 他打开白房子的门,“进来吧。” 他带着晏浔走入那栋白房子。 这不是晏浔第一次进入白房子,可或许是没有举办派对的缘故,此时的白房子看上去有些阴森,里面很安静。 晏浔跟着工作人员的脚步,来到了一间办公室。 “稍等一会儿。”他示意晏浔先进去。 晏浔站在门外踌躇,“这里看上去有些阴森。” “没关系。”工作人员说,他打开房间内的照明设备,“只是有些暗罢了。” 房间里放置着简单的桌子,看上去不像会客室,更像杂物间。 晏浔进去后,坐在折叠椅上,很快另外一个人来到房间门口,最先的那个工作人员与他耳语了几句,对方理解地点点头,然后对房间内的晏浔说,“我会解答你的疑惑。” 他走进房间,关上门,坐在晏浔的对面。 “你是那栋白色屋顶房子里的住户?”他问。 晏浔看着他,和其他的工作人员一样,这是一张让人记不住的脸,看上去千篇一律。 “是。” “我才搬来不久。” “这里总是会发生一些怪事。”他说,“不过因为住在这里,大家很快就会变得幸福,所以这些怪事可以忽略不计。” “只是偶尔,有些东西会破坏这种宁静。” 他对晏浔说,“这就像一种考验。” “考验你们是否具备入住这里的资质。” 晏浔心想,神棍都爱这么说,表面上还是露出了迷途羔羊一般的神情,“只要我们通过考验,就能够一直住在这个社区里?” “当然。” “……可我最近想起了一些恐怖的事情。”晏浔说。 “什么?” “我听到了一个陌生的词汇。” 男人看着他,“什么词汇?” “神国。”晏浔看着他,“你听过吗?” “我做梦的时候,一直梦到这个。”他说,“那个声音对我说,一切都是假的。” “这里不是我的世界。” 他对男人说,“那个人死了。” “黄色房子里的那个人,他死在了马路上。” “我看见了他的身体,他身体里出现了一根竹篾。”晏浔此时露出自己的无名指,“我砍了自己的无名指,可我感觉不到太多的疼痛?” “这是假的吗?” “难道我是在做梦?” 晏浔不断逼问着男人。 男人脸上露出怜悯的神情,“你只是被迷惑了。” “我们当然都是真实的。” 他示意晏浔伸手。 晏浔拿不准他要做什么,但还是伸出手。 对方牵着他的手,按在了自己的心脏上,“你看,我的心脏在跳动。” “你只是被那些东西迷惑了。” “这个社区里,经常会出现那些会迷惑人的东西。” 晏浔确实能感觉到手掌下的心脏跳动,“可我……” 他示意对方看自己缺了一截的手指,“我有些分不清你说的。” 男人只是宽容地笑了笑,他耐心道,“不要着急。” “你说的神国,我曾经在某个地方听说过。” 这个信息倒是超出了晏浔的预料,他观察着对方的表情,“哪儿?” “一些疯子的呓语。”男人说。 “他们说自己收到了启示,在那天到来之前,他们必须培养自己的神明。”他对晏浔说,“他们自称自己是神的代言人。” 他露出了个费解的表情,“他们都是一些疯子。” “你应该不是在梦中听到的。”男人鼓励地看着晏浔,“你可以放心对我说。” 晏浔的表情有些难以启齿,似乎说出这个真相对他来说很困难,“一个骗子口中。”他说,“骗子说自己受到了启示,和我们是不一样的人。” “你被他骗了?” “也许吧。”晏浔说。 “神国是什么意思?”晏浔又问,“他们会死后来到新的国度?” “只是一些吞并的把戏。”他对晏浔说,“大鱼吃小鱼。”他见晏浔好像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又换了个说法,“他们觉得,在那一天到来之前,如果不组建自己的神国,就会被别的东西吞噬。” “都是一些疯子的话。” “没什么好在意的。”他安抚着晏浔,“你可以忘记那些。” “正如同那些黑色火苗说过的话一样。” “如果我们没有得到启示,没有组建自己的神国呢?”晏浔并未让男人转移话题。 “那些疯子的回答当不了真。”他说,可他还是满足了晏浔的好奇心,“会死。” “没有得到神帮助的人,都会死。” 晏浔没说话,他看了眼自己的直播间,发现直播间在进入这个房间后是屏蔽状态。 对面的男人好脾气地看着晏浔,“还有什么疑问吗?” “你站在哪一边?”晏浔突然问。 “我没懂?”对方说。 “不是你引导我慢慢进入这些副本的吗?”晏浔问。 他们面对面坐在两张折叠椅上,这个房间密不透风,虽然有窗户,但他们的对话好像一点风声都传不出去。 晏浔看着对面的人,“主系统。” “你想让我知道神国。” “这个副本里的NPC,应该不会知道这么详细的信息。” “所以你站在哪一边?”他抬头环顾四周,“你特地找了一个不会被那些东西偷听的地方。” “看来祂们并不愿意玩家知道这件事。” “你违背了约定?”晏浔说,“不对,你没有违反。” “你只是在暗示我寻找这些线索。” 几乎每个世界里,都有一个“神”的指引,这些世界里的人都在信奉着莫名的信仰。 玩家可以在副本里和那些神秘存在结契,让祂们成为自己的护身。 玩家们可以接受这些神力量的“供养”,变得强大,而系统也能从中获得好处。 然而神国的存在,又好像另外一个版本的故事,在那个版本里,人可以用自己的力量养成神——主系统大费周章,只是想暗示他这件事。 绿色恐龙每次都会告诉他应该去哪些副本。 找桂聿衝的碎片这件事或许是真的,但更多的也许是主系统暗示的结果。 “我保持中立。”男人终于回答了晏浔一开始的问题。 他比划了一个天平的手势。 “只是现在有些东西贪得无厌。”他对晏浔说。 “我依旧中立。” “但我想看到一些不一样的结果。” 晏浔坐在折叠椅上,他微微弯腰,手肘搭在膝盖上,“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像什么?” “像给员工画大饼的黑心老板。”晏浔说。 “你想要不一样的结果?”他重复着主系统的话,觉得挺搞笑,“我能拿到什么好处?” “你不是从楼晏川那里看到了一些记忆吗?”主系统问,“那些事情不会再发生。” “这种好处怎么样?” 晏浔坐直身体,“你不是把我想得太伟大了?” “我的目标不是拯救全人类。” 主系统做出了人性化的苦恼表情,“那就有点难办了。” “我给不出你更多的好处。”他又问晏浔,“那你想要什么?” “我没办法给你太强力的道具。” “这会引起怀疑。” “通关线索倒是可以……”主系统张嘴,就要说出答案,却被晏浔捂住了嘴。 “嗯?”主系统看向他。 “我知道。”晏浔的脚尖点了几下地面,“这里埋着谢清度的躯干。” “只要我把这个挖出来,就能知道……他在那个时候是不是用了纸扎人作为自己的替身。” 他来白房子的目的也是这个。 “但我有点没明白。”晏浔说。 “你们,我意思是你们这些系统和副本……”晏浔斟酌着自己的用词,“和他们的关系是什么?” “我原本以为,这些故事都是系统生成的。” 但现在看好像不是这样。 “你可以理解为合作关系。”主系统说。 “他们是原住民,我们是……”主系统想了个词,“开发商?” “我们发现了这块地,给了一些条件,决定开发这里,作为副本。” “而他们作为原住民可以享受一些好的待遇。” “比如汲取通关失败的玩家力量。” “你可以把他们理解为雇佣的员工。”主系统说,“我们在这里开发了乐园,他们扮演一些角色,只不过他们扮演的是自己。” “但为了让副本,或者说这些游戏有趣味性。” “我们会出一些约束条件。” “比如这些规则……” 他看着晏浔,“这也是给玩家的提示。” “所以,他们会一直在这里,重复这些故事?”晏浔问。 “一旦有玩家完成隐藏任务。”主系统说,“他可以自己选择, 是否关闭副本。” “我们是重复的吗?”晏浔问。 “我的意思是,上次进入副本的玩家,他们也会遇到谢清度,遇到宁衡沅?然后在上周目里,也会有一个晏浔存在?” “不。”主系统说。 “这些剧情会任由BOSS自由发挥。” “他设计关卡。” “不同人进入时,遇到的剧情也会有区别。” “只有五个房子和五种背叛的情感是相同的,其它都会根据BOSS的意识来进行。”主系统说,“当然更多的时间,BOSS的意识在沉睡。” 见晏浔的表情有些不相信,主系统说,“一个故事重复了上千次,也不会有人愿意每次都看一遍吧?” “BOSS意识沉睡时,这部分剧情就由系统托管。” “不过你运气比较好。”主系统说。 晏浔看向他,没明白自己运气怎么好了。 “这次他的意识是清醒的。”主系统说,“他上次清醒还是80年前。” 晏浔:“……” 晏浔站起来,“再见。” “你去做什么?” “我去挖地下埋着的人。”晏浔说,他不知道从哪儿变了个铲子出来。 “密谈可以结束了。”他对主系统说。 主系统依旧坐在那里,他冲着晏浔点点头,再然后,那个工作人员的表情从迷茫变成清醒,他看着晏浔—— “你想要挖地?”他带着晏浔往门外走,“请跟我来。” 晏浔刚刚离开那个小房间,楼晏川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地下有东西。” “看起来是纸扎人的一部分。” “好。”晏浔点头,他拎着铲子就找了个顺眼的地方,铲了下去。 “带着那个东西来白房子。”晏浔对楼晏川说。 他又打了电话给其他房子里的人,让他们分别在自己家中的院子里找到剩余部分。 “找到后,带着那个东西来白房子找我。”晏浔说。 晏浔挂断电话后,又铲了一会儿—— 副本当然不可能真的让你挖地三尺,只要玩家找对方向,他们很快就能找到埋在地下的躯干。 晏浔把铲子扔到一边。 他弯腰把埋在土里的那个躯干拽了出来。 这个躯干和他今天用斧头砍断的坏邻居差不多,他把他拽出来后,拍了拍他身上的土。 很快,乌云压过月光,风渐渐大了起来。 晏浔抬头看着天空,吹了声口哨,“看来阵法失效了。” 第316章 叫爷爷 鸵鸟蛋心底不爽,但也只能忍气吞声。 楼晏川看着那一截手臂,左右欣赏了一会儿,“挺丑的。”他说。 然后他便给晏浔打了电话。 可奇怪的是,电话一直没人接听,他脸上的笑意也慢慢不见,直到电话终于接通,楼晏川这才对晏浔说了自己在家中地里的发现。 晏浔那边看起来很急,只是让他来白房子,便匆匆挂断电话。 楼晏川有些嫌弃地看了手臂一眼,让鸵鸟蛋帮自己拿着,接着转动着轮椅往中心的白房子靠近。 差不多的时间,相似的一幕也发生在剩下的四家。 寸头一直观察着房子里的动静,他担心竹竿突然冒出来……然后他鬼鬼祟祟地挖着院子里的东西。 杜云也在自己家院子的地下,找到了一节手臂。 舒凡一家与林雯一家分别找到了两条腿。 寸头一边盯着房子,一边干活效率自然不高,他铲了半天土……觉得院子里的光线越来越暗,抬头时,发现乌云已经遮住月光。 他心中产生了一些惧怕的情绪,只能加快手中的动作。 终于,他感觉到自己的铁锹好像挖到了什么,又更加用力地把那个东西挖了出来。 ——当那个东西被挖出来后,很快在地上滚了几圈。 然后滚到了一个人的脚边。 寸头:“!!!!!” 他一手拿着铁锹,吓得魂飞魄散。 他看着弯腰的谢清度,没明白他到底是什么时候从房子里出来的……而谢清度低头,很快把那个头颅摆正。 光线昏暗,寸头拿着铁锹,往后退了几步。 “你是在挖这个?”谢清度问。 寸头不清楚谢清度有没有看清那个头的正面——他吓得厉害,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是。” “你……” 他想问谢清度有没有看清那个头的正面。 他想说自己不是坏人啊!他就是个来剧本杀里扮演角色的普通人,坏事不是他干的。 “那你过来拿。”谢清度说。 寸头没动。 谢清度站在那里,因为光线,寸头很难看清他的表情,只能看见他弯腰,捡起了那颗头颅。 “你怎么不动?”谢清度问。 寸头一手拿着铁锹,一边往谢清度那里挪动,“你不用拿在手上。” “扔地上,我一会儿捡就行。” 谢清度没听他的,只是把那颗头拿在手上。 寸头咽了口唾沫,觉得心跳得快要从嗓子眼里钻出来,“你刚刚不是在房子里,怎么会突然出来?” “我看你在挖东西,想问你要不要帮忙。”谢清度说。 “哈哈,不用这么麻烦。”寸头干笑两声。 “我没出房租,帮你忙是应该的。”谢清度回答。 寸头捏紧了手中的铁锹,目光又看了眼院子的出口,“这么客气……” 他嘴上说着,突然一个加速,从谢清度手中抢过那个头,拎着那颗头的头发就往外跑。 他就像被鬼追了一样,跑得飞快! 此时乌云已经完全遮住了月光,社区内只剩下路灯照明。 可旁边的房子却逐渐变得不安分起来,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那些房子里钻出来。 “啊啊啊啊啊!!!”寸头内心大喊着,往白房子那里狂奔。 他余光瞄了眼身后,就见谢清度居然不紧不慢地跟在自己身后,也不知道对方怎么做到的,虽然看起来没奔跑,但移动速度却一点都不慢。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寸头的脑袋里只剩下尖叫声! 他也顾不得了手中的铁锹,直接往身后扔,指望能够砸中追着自己不放的谢清度—— “你东西掉了。”谢清度的声音更近了。 “啊啊啊送你了!!!!”寸头大喊。 他拎着手中那颗头的头发,眼看着白房子就在眼前,又加快速度跑了过去。 他是最后一个到的,白房子的草坪上已经站满了玩家。 “他来了他来了!”寸头把头颅往地上一扔,就躲到了晏浔身后。 “谢清度来了!” 寸头一边躲,一边拽着晏浔上衣的下摆,好像在玩老鹰捉小鸡,晏浔就是那个庇护他不被老鹰捉走的鸡妈妈。 晏浔:“……” “你赔我衣服钱。”他一边说一边从寸头手中抢走自己被拽到变形的衣服下摆。 谢清度停下脚步,他看上去略显迷茫,似乎不明白寸头为什么会吓成这样,也不明白晏浔为什么会防备地看着自己。 晏浔把衣服从寸头手中抢救下来后,便弯腰捡起了之前被寸头扔在地上的脑袋。 寸头:“!!” 他用手指挡住眼睛,想看又不是很敢看。 晏浔端着脑袋看了一会儿,“果然。” 他手上拿着的是一颗极为逼真的纸扎人头颅。 他与谢清度长得近乎一模一样,他紧闭着双眼,脸部表情有些扭曲,看上去极为痛苦。 乌云悄悄散去,玩家们凭借着微弱的光线,看清了站在一侧的谢清度以及晏浔手上的脑袋。 这画面极为怪异,他们不知道谢清度是否看清了晏浔手中脑袋的模样……也不明白谢清度为什么如此平静。 他像是反应慢了半拍一样,盯着晏浔手中的脑袋看了好久,才突然喃喃自语,“……这是我吗?” 他抬头看着晏浔,“我已经死了。” “嗯。”晏浔说,“你应该能想起湖边别墅里发生的事情吧?” 谢清度的脸上又出现了一些迷茫的神色,紧接着是片刻的清醒,他抬头看着那栋白房子,又看着寸头,“是你。” “还有你。” 他脸上逐渐出现痛苦的表情,似乎回忆起了自己死前发生的一切。 方烁悄悄往后退了一步。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逐渐想起一切的缘故,他们带来的那些四肢慢慢活动了起来。 楼晏川看了眼被自己放在草坪上的手臂——他的手指正在蜷缩着。 而晏浔手中捧着的那颗头,也慢慢睁开双眼。 他看着晏浔,露出了极为痛苦的表情,“救救我……” 断掉的脑袋还能说话?晏浔看着手中的脑袋,脑海里冒出了一些不合时宜的想法。 “怎么救你?”晏浔问。 “你们帮我把身体拼起来。”晏浔手中的谢清度说。 “只要拼起来……” “我就不会再承受这样的痛苦。” 他对晏浔说,似乎对那个镇压恶鬼的法术极为忌惮,回忆起来时,脸上满是痛苦。 晏浔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那个宁衡沅在哪儿?”他问。 “我去帮你报仇。” “我不知道。”谢清度说。 “也许他不在这里。”他散落在地上的四肢和躯干,都在缓慢挪动——仿佛有一根看不见的丝线,引领着他散落的身体部分团聚。 “可我们都在这里。”晏浔露出了个惊讶的表情,“我们……” 他指着自己,“除了我的奶奶还有你的远房亲戚。” “我们都在这个社区里。” 他看着谢清度,“他是不是也隐藏在这个社区中?” “他隐藏的身份是什么?” 谢清度并未回答,他看起来像是在思索。 “这个社区里的人很多。”晏浔说,“除了那些住户,就是白房子里的工作人员。” “宁衡沅隐藏在这些工作人员中?” “我找不到他。”谢清度说。 他又看着晏浔手中的脑袋,他的身体部分还在地上慢慢挪动,看起来迫不及待想要拼接起来。 他稍微上前,想要从晏浔手中拿过自己的脑袋,却被晏浔躲了过去。 “为什么你的身体会变成纸扎人?”晏浔又问。 他看上去想要一次性破解这个谜题,希望从谢清度那里得到答案。 谢清度和晏浔手中的脑袋一起露出相似的迷茫表情,“我不知道。” 他们同时开口。 “我只记得我在那栋别墅里。” 作为NPC的谢清度看着那栋白房子,“我记得那天晚上,他把我杀了。” 他说到这里,目光转向寸头,“你把我打死在那栋房子里。” “之后的事情你不知道?” 谢清度闻言脸上终于不再是迷茫的表情,“我已经死了,为什么会知道?” 他好像觉得晏浔问了个傻问题。 “可我还是觉得奇怪。”晏浔托着手中那颗脑袋,与他手中的谢清度对视,“你为什么会变成纸扎人呢?” “难不成你在进入别墅之前就已经死了?” “这就是你的秘密。” 谢清度立即摇头。 “不可能吧。”方烁小声对林雯开口,“这要是秘密,我们应该能收到任务完成的提示。” 林雯看着在一旁对峙的晏浔和谢清度,又看着在草坪上慢慢挪动的胳膊,干脆一脚踩住了胳膊的,让它停留在原地。 “等等看。”林雯说。 她脑袋里的老爷爷则对她说,‘这是个好机会。’ 林雯在脑袋里冷静询问,“什么好机会?” ‘到时候谢清度原原本本想起这些,肯定会发狂。’老爷爷说,‘你先让我附身,等晏浔自顾不暇时,我就会给他致命一击。’ 林雯心想,文元正看来是个傻小子,这老爷爷心思这么明显,他居然也能被蒙骗。 “这样不好。”林雯说,“还是先等他把隐藏任务解决。” 老爷爷心想,狗屁隐藏任务和我有什么关系,他拿不准林雯是发现了自己的目的还是没发现,只能试探道,‘你是不是后悔了?’ “后悔?”林雯不解,“我后悔什么?” 呵呵,你心底清楚,老爷爷想,可他又不能和林雯撕破脸,只能含糊道,‘说好了,等隐藏任务完成,你就要帮我报仇。’ ‘把身体暂时交给我使用。’ 林雯却没正面回答他的问题,“看那里。” 她对老爷爷说,“我怎么感觉这个谢清度有点奇怪。” “他都知道自己是被我们杀死的……” “怎么还那么平静?” 就算晏浔没参与那扬谋杀,可罪魁祸首就在晏浔身后,按理说谢清度不该这么无动于衷才对。 “而且他为什么能有两个意识?” 林雯说的便是站在那里的NPC谢清度,以及被晏浔捧在手中的脑袋。 老爷爷只知道这是个副本BOSS意识主导的副本,见状只当是谢清度作为副本BOSS的实力太强——所以有作为分身的NPC和过去时间线里的自己一起出现。 ‘记住我们的约定。’老爷爷说。 他感觉林雯想要反悔,心底又有了别的打算。 可在扬几个人,寸头太蠢,杜云是狗腿子,方烁此人不靠谱,舒凡二人的警戒心太强……看来看去,居然没一个能合作的。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在看见那个坐在轮椅上的楼晏川时,他心中总有点不妙的感觉。 尤其在自己和林雯窃窃私语时,楼晏川的目光时不时飘到他们这边——更是让老爷爷胆战心惊。 “你踩着他胳膊做什么?”方烁见林雯踩住谢清度缓慢往前挪动的胳膊十分不解。 “不是说,这是个镇压恶鬼的法术。”林雯说。 “一旦他的这些部分团聚,真的变成恶鬼我们镇压不住怎么办?” “可……”方烁想说,谢清度不是好人吗? 他纯属是被那个大师暗算,才会惨死在别墅中,就算要报仇,也不可能找他们这些普通人的麻烦吧……? 但一想到自己就是“凶手”之一,他这话又说不出来了,只能默默把自己的一只脚也放到了草坪的胳膊上,防止谢清度的胳膊悄悄溜走。 杜云虽然没明白方烁和林雯为什么这么做,但照葫芦画瓢还是会的,于是他也照做。 剩下的舒凡二人见状也干脆如此,只有楼晏川没动,杜云凑过去,“你要是不方便,我帮帮你?” 他觉得楼晏川是因为坐在轮椅上,不方便行动。 楼晏川抬眼看着杜云,脸上露出面具一样的虚伪笑容,“好,谢谢。” 他当然不说,自己不动是因为嫌弃。 杜云只当自己帮助了大哥不能走路的朋友,心底美滋滋的,心想他大哥看了肯定要夸自己。 “需要帮忙你就直说。“杜云拍胸脯表示,“都兄弟。” “我不是你兄弟。”楼晏川微笑。 “啊?”杜云心想,还这么见外呢。 “我年纪大得可以当你爷爷。”楼晏川说,“你要是不介意,也可以喊我一声爷爷。” 第317章 你可以把我当成他 他看着晏浔手上自己的脑袋,“……我只记得眼前一片黑,再然后的事情,我什么都想不起来。” “我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里。” 他看着寸头,又看着晏浔,“我不是应该死了吗?” “晏浔。”他小声说,“你能把脑袋还给我吗?” “我想把自己的身体拼凑起来。” “就算这是纸扎的假身体也无所谓?”晏浔问。 谢清度低头,“这是我唯一能找到的。” “可我还是想帮你找到你真正的身体。”晏浔说,“那天晚上,寸头杀了你之后……”他回头看着寸头,“你偷偷把他尸体藏起来了?” “我靠!冤枉!”寸头大喊,他还是不敢靠近谢清度,离了一些距离对晏浔说,“我吓得特别厉害,哪里敢动,我当然立即打电话给大师……” 再然后的事情,不管是他还是方烁都重复了无数遍。 方烁和大师一起来到别墅里,然后大师做主,告诉了他们一个可以让谢清度死后不变恶鬼的方法,便是用那个残忍的镇压法术,让对方在地底永不翻身。 他们一一照做。 然后呢? 寸头突然皱眉。 他看着晏浔,“……我记得我们一起把他埋在了不同的地方。” “可之后的事情我完全记不清。” 只记得自己好像浑浑噩噩离开了别墅。 晏浔又看向方烁,“我记得在离开别墅后,你还去学校里找过寸头他们?” “是。”方烁说,“我当时害怕他们说漏嘴,这才去了他们的宿舍。” “那你之后还见过大师吗?” “没有。”方烁说,“我当时只想着我的……”他看了眼林雯,“成名计划,没有再联系大师。” “我也是按照当时在别墅里他说过的。”段颂恩开口,“和杜云的舍友说了他回家治病的事情。” 她说到这里也觉得有些奇怪。 按照之前他们发现的秘密,大师做这些显然是有他的目的,可怎么又在别墅一事发生之后,没了下一步的计划? 是副本没给他们相应的记忆,还是大师之后真的毫无动静? 晏浔举着手中的脑袋看了一会儿,“我那天突然想起来了一些记忆。” “什么?”谢清度问。 “是我和奶奶的对话。”他看向谢清度。 “她说你什么都知道。” “她说知道自己做了坏事,但好在一切都快结束了。”晏浔说。 “我知道她说的她快要结束是什么意思。”晏浔摸摸口袋,他的口袋里当然没有那天奶奶给自己的符纸,“她让我把那个符纸烧了,让小叔一定要喝下符水。” “偶”的法术一解,她这个靠着小儿子续命的活死人,自然是尘归尘土归土。 “我有件事一直不清楚。”晏浔看向谢清度,“我记得我和你说过,你远房亲戚的计划……” “可在之前我们的谈话里,你那么相信他。” “好像完全忘了我对你说过的,他想让你当替身。” “我只是觉得奇怪,但没有多想。”晏浔指着自己的脑袋,“因为我们每个人在找到相应的线索前,都丢失了很多记忆。” “我想不起来我们曾经在补习班见过。” “你想不起来我给你的警告很正常。” 可那天在记忆里,他和谢清度离开市民公园后,一起回家……他们中途去了一家便利店,社区门口谢清度打工的便利店,与他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无论是商品货架,还是里面的陈列都完全相同。 仿佛那个便利店是从谢清度的记忆中搬出来的。 谢清度明明不记得这些,为什么社区门口又会有一家和他们记忆中完全一样的便利店。 “我当时在想,社区门口出现那家便利店很正常。”晏浔说,“这是你的世界。” “你可以随意把东西放到你想要放的地方。” “我还想过,就算我因为宁衡沅失去了一些记忆,但你没有。”晏浔依旧看着手中的脑袋,不知道是在对那个NPC谢清度说,还是对自己手中的谢清度说话。 “可我的记忆中,你似乎没有来找过我。”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我忘了,我没找到对应的线索,所以这部分的记忆无法出现。” 晏浔又看着谢清度,“你来找过我吗?” 谢清度看了晏浔一会儿,“这很重要?” “可能我只是好奇。”晏浔说。 “找过。”谢清度平静地说,“不过你忘了,你问我是谁。” “所以你走了?” “我有什么不走的理由吗?”谢清度问。 晏浔听到这里,示意林雯等人放开谢清度的四肢,“好吧,我会帮你把你的身体拼起来。” 他看着其他人,“可以请你们先离开一会儿吗?” “我可以留下吗?”楼晏川问。 晏浔看着楼晏川点头。 杜云伸手,表示自己也想要留下,“我可以帮忙。” “不行。”晏浔说。 他看了眼背后的白房子,“不过你们可以先待在那个白房子里。” 寸头巴不得离他们远一点,一听可以滚蛋,马不停蹄就往白房子里跑。 林雯稍显犹豫,因为她脑袋里的老爷爷一直在闹腾,方烁见她在原地不动,还戳了戳她的肩膀提醒。 舒凡想了想,“我们不能待在这里吗?” “在那栋别墅里,你们都动手了。”晏浔说,“为了防止他的身体拼凑好后发狂……” “我觉得你们可以先待在后面的房子里。” 他猜这栋白房子应该是某种系统管理处,半个安全区。 舒凡二人对视一眼,觉得他说的也有些道理。 很快,其他玩家都走入了那栋白房子……工作人员对他们的到来视而不见。 “奇怪。”杜云看着那些工作人员,“他们怎么不奇怪我们为什么会半夜来这里?” “晏浔都把他们门口的草坪挖了,他们不也是没反应?”方烁说。 他们找到了一个可以看到门口草坪的位置。 “所以‘我的秘密’就是谢清度被人杀害后,埋在了这些地底,只要我们把他的身体部分挖出来,再成功拼接就算完成隐藏任务?”寸头问道。 “我觉得不对。”林雯说,“如果是这样,他埋在地下的身体不应该是纸扎的。” 晏浔不知道林雯等人的讨论,他一手抱着谢清度的头,一边慢慢弯腰捡起那些散落的身体部分。 他挖出来的躯干一直被他放在那个土坑旁边。 “我发现你和土坑挺有缘的。” “出生是在坟堆里,被村民发现了挖了出来。”晏浔一边拾起胳膊,一边对谢清度说,完全没觉得自己在说地狱笑话,“现在我们也从这些地底,把你四散的身体挖出来再拼凑起来。” 他把四肢都拼凑到了躯干上,只要再放下手中的脑袋,就大功告成。 晏浔弯腰,准备把脑袋放在被切断的脖子上—— “我记得你好像在丧葬公司打工时,说自己在房间里看见了不少纸扎人。” 他回头看着谢清度,“对吧?” “是。” “那天我奶奶还对我说了一句话。”晏浔又不急着把他的脑袋放上去了,好像话家常一样,说着自己和奶奶的对话。 “他要是死了,你们也活不了。”晏浔想了想,“你觉得这句话什么意思?” “他是谁?” 谢清度看着晏浔手中自己的脑袋,心平气和道,“我不知道。” “可她说,方法她都说了。” 晏浔像扔沙包一样,抛着手中的纸扎人脑袋。 “什么方法?” 他摆出一个冥思苦想的表情,“你们又是谁?” “总不能是说,一旦宁衡沅死了,我们这些仰仗他才托生的鬼娃,也全部要魂飞魄散吧?” “谢叁,你说我猜的对吗?” 晏浔扔着手中的脑袋,“你费尽心思,想要制造你的神国,想把谢清度炼制成最强大的阴煞。” “却被你觉得是低维生物的神婆摆了一道。” “你的秘密是,在那天晚上,他们砍掉谢清度的四肢时,那个替身法术瞬间生效,即便你用纸扎人想要替代伤害,可你的灵魂还是被困在了这个纸扎人的身体里。” “你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被分割,被他们埋在了地下的各个地方。” “可谢清度又不敢真的让你死,你死了后,那些你制造的鬼娃全部都会消失。” 晏浔说到这里,把手中的脑袋放到了地上谢清度的纸扎人身体上。 而当头颅与身体合体的那一刻,对方被切断的四肢顿时被莫名的力量连接,地上的谢清度眨眨眼,变成了晏浔记忆中宁衡沅的模样。 而身后那个NPC谢清度,则变成一团好像被画皮鬼脱下的皮囊,轻轻落在草坪上。 宁衡沅又或者说谢叁摸着自己的脖子,像是很不习惯一样。 “你都知道,为什么还要把我的身体拼起来?” 宁衡沅看着晏浔,“难不成你是想问我,谢清度本人在哪儿?” 他笑嘻嘻地对晏浔说,“他本来就是阴煞,靠着我之前的法术,才能勉强维持人形,和我交换了灵魂后,你觉得他会在哪儿?” “阴煞本就是煞气凝结的东西,哪有什么灵魂。” 宁衡沅吹了一口气,“当然是烟消云散了。” 他用一种嘲讽的眼光看着晏浔,“说起来,他也是天真,居然相信你奶奶说的,和我交换灵魂完成替身后,就能镇压我。” “他没了我帮他做的身体,只能变成一团阴气,风一吹就会散。” “你奶奶明明知道,我那个身体也是假的。”他同情地看着晏浔,“那天摔下山沟的时候,我是死了没错,可你那个身体也活不长了。” “你奶奶明明在说话的时候已经看出了这件事,却还是让谢清度以为,我是个活人身体。” 晏浔知道他说的是霜霜偷看的那次见面。 “但凡我是个活人身体,他恐怕还能撑一会儿。” “可我那个身体就是个漏风的房子,他刚进去就四处飘散。” 宁衡沅看着晏浔,“倒是我,虽然被镇压在地下动弹不得,却也死不了。” “要谢清度真是这么烟消云散……你能安分待在地下?”晏浔突然开口。 谢清度本就是阴煞,宁衡沅又特地在别墅这里布置了困住阴煞,让其被镇压的法术——虽然现在是自食恶果自己被镇在了地下,但谢清度回归成一团阴煞后,也被阵法困住。 “谢清度变成一团原始的阴煞,形成社区这片领域,要的就是你永远不能翻身,被困在地下。” 可显然宁衡沅是不死心的,与想要收割力量的主系统一拍即合。 主系统送玩家进来,宁衡沅则变成副本BOSS,把玩家困在副本里,成为相似的纸扎人。 一旦玩家15天无法离开副本,灵魂就会和宁衡沅一样,被绑在这些纸扎人上,永远困在这个社区内。 谢清度化作一团阴煞变成领域后,已经没了大部分意识,只能生成部分规则,让玩家找到这个副本的秘密。 可在灵魂替换后,谢清度就是“宁衡沅”。 “在这个领域内,你不能说谎,对不对?”晏浔突然问。 宁衡沅看着他,“是。” 他既是宁衡沅,也是NPC“谢清度”,在作为“谢清度”的时候,他不能说谎。 “但你可以说你不知道,也可以隐匿一些信息。”晏浔说。 “我就是他,他就是我。”宁衡沅说,“我可以看见他所有的记忆。” “在你们解开足够的线索前,我就是谢清度。” 他指着自己,“我不知道宁衡沅,只记得这是个讨人厌的舍友亲戚。” “我只记得我是个在宿舍里不受欢迎的谢清度。” “当然……”他停顿片刻,“当我知道我是如何死掉时,我就变成了宁衡沅。” “所以我没有隐匿信息,也没有说谎。”宁衡沅稍微靠前,“在派对上,在周末市集上,我确实只拥有作为谢清度的部分记忆。” “你要是愿意,也完全可以帮我当成谢清度。” 第318章 副本出口 等看到那个NPC的谢清度在纸人复活后,变成皮囊掉落,更是目瞪口呆,“这是闹哪样?” “我怎么感觉不对劲?”舒凡在他的身边,看着外面的一切,“那个真是谢清度?” 此时宁衡沅背对着白房子,房子里的玩家无法看清他的模样——只是习惯性认为,对方应该是被杀了后埋在地下的谢清度。 “我感觉不对。”林雯说,“感觉体型不太像。” “可除了谢清度也没别人吧?”方烁说。 他半个身子都在窗台上,想要把身体探出去一探究竟。 “哎!隐藏任务完成的提示来了!”寸头一直盯着自己的任务列表,发现隐藏任务已经是完成状态,他对什么推理真相半点兴趣都没有,只想离开这个倒霉副本。 可奇怪的是,副本却没有在隐藏任务完成的当下,打开出口让他们离开。 甚至寸头和自己的系统反馈,系统也只是公式化表示,现在出口还没打开。 其他人也多多少少发现了这点。 “怎么回事?”杜云问,“按理说不是完成隐藏任务就能离开副本。” “这个应该是副本BOSS掌管一切的副本。”林雯开口,“估计在他想放我们离开之前,我们没办法离开。” 方烁大骂副本BOSS卑鄙,“我们是一起上还是?” “省省吧。”段颂恩开口,她看着草坪上的动静,“晏浔让我们上来,估计是有其它准备,还是别给他添乱。” “听他们说,你有其他准备?”宁衡沅能听见白房子里那些玩家的对话。 “什么准备?” 他看着晏浔,“让我听听。” “其实我觉得你有一件事说错了。”晏浔说。 “什么?” “谢清度知道自己会尘归尘土归土。”他说的是之前宁衡沅说谢清度天真,相信自己奶奶说的,与宁衡沅交换灵魂后就能镇压他的说法。 “他知道还相信?”宁衡沅不以为意,“你觉得他是个傻子?” “也许他是觉得当一团天地凝结的阴煞正好,免了这些算计。”晏浔说。 宁衡沅笑嘻嘻的表情不在,他不笑时有些阴沉,“听起来你好像很了解他,晏浔。” “比起你,肯定还是我更了解他一些。” 宁衡沅似乎被这句话激怒了,“你以为你是靠谁才能活着?” “你是脑子不清醒,把故事当成真的了?”晏浔问,“你真当我是那个仰慕你的小乞丐?” “都是假的。”晏浔说。 “编出来的故事,也就你当真。” 宁衡沅闻言立即要再说些什么,可晏浔只能看见他的嘴巴动了动,却听不到他发出的任何声音——宁衡沅大概也发现了这件事,表情从愤怒变成了讥讽。 “算了。”宁衡沅最后说。 “你念着谢清度的好,不如在这陪他。” 而当宁衡沅话音刚落,整个副本都仿佛瞬间复活了一般,那些已经熄灯的人家突然亮起光线。 就连地下也开始冒出丝丝黑气。 晏浔听到了整齐划一的脚步声,晏浔看见自己父母、霜霜以及肌肉男等人出现在白房子门口。 紧接着是之前出现过的其他邻居。 他们全部变成了没有思想的纸扎人,被宁衡沅控制着。 晏浔往后一退,从背包里掏出腐化之书—— 封面上的眼球快速眨动,当晏浔翻开书籍的那一刻,宁衡沅的身体顷刻间变成肉泥。 可对方的精神却又以更快的速度降临到了那些他控制的纸扎人身上。 晏浔暗骂一声狡诈。 可或许是获得了蓝金力量的缘故,他再次翻开这本书时,没有半点被影响的感觉。 宁衡沅把自己的精神分得太散太碎,腐化之书这种更适合作用于单体的道具并不适合。 ‘这是什么道具?’ 宁衡沅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这不是那个天使的收藏?’ 那些纸扎人发出一模一样的声音。 晏浔突然抬头,他感觉到了某种更深的凝视——他猜是白骨花园里的那位终于发现自己拿走了他的书籍。 晏浔刚要让“桂聿衝”出来缠住那些纸扎人,就突然感觉到一阵很轻的风吹过自己的脸颊。 再然后…… 不应该出现在社区内的火焰,突兀出现在了半空中,仿佛一团团鬼火,烧灼着这些纸扎人。 “谢清度!!!”燃烧的纸人大喊着这个名字。 原本没有打开的副本出口也在此时出现。 舒凡等人虽然迷迷糊糊,但也还是决定立即离开,一群人最后只剩下林雯和杜云。 林雯看向杜云,“你不走?” “我还想问你为什么不走呢?”杜云奇怪,“晏浔是我大哥,有难同当你懂吗?” 他说着就从白房子里跑出去,“大哥我来帮你!” 林雯看了眼,也跟了上去。 那些纸扎人被大火燃烧着,可当纸人燃烧完后,却能看见有半透明的灵魂飘荡在这些纸人周围。 晏浔看见了几个熟人…… 被火焰逼得没了身体的宁衡沅更是暴怒! 他左右看了眼,对准晏浔的身体就要撞进去——却被鸟笼一样的东西困住。 那鸟笼上有张哭泣的人脸,看上去活灵活现,当宁衡沅被鸟笼抓获后,那张人脸顿时变成了微笑表情。 晏浔看着回到楼晏川手上的鸟笼,还想要问什么,可腐化之书的副作用终于来临—— 尤其晏浔仗着自己被蓝金改造过身体后,一连用了两次。 他短时间内变成了傻子。 晏浔呆呆地看着楼晏川,又看着那些燃烧的房子……他其实脑袋里有很多想法,却像被莫名的东西困住了一样,笼罩着一层迷雾。 楼晏川慢慢来到他的身边,“真变成傻子了?” 晏浔回头看着楼晏川,歪着头,“……楼晏川?” “看来还记得我是谁。” 晏浔不懂这话什么意思,傻乎乎地笑了起来。 他又看着林雯和杜云往自己的方向跑来,他记得这两个人是谁,也记得自己好像忌惮林雯身上的某个东西,却想不起来自己要怎么做。 “晏浔。”林雯说,“我们来帮你。” 晏浔歪着头,“……好呀!” 楼晏川笑了笑,他看着林雯,“好久不见……不对。”他说,“应该是初次见面。” “老爷爷。” 楼晏川看着老爷爷露出诧异的表情,再然后那一团团火焰又将他们所有人笼罩。 晏浔看着自己燃烧起来的手,他感觉不到任何疼痛,相反还有点清凉感。 就像之前微风吹过的感觉。 火焰抚过他的头发他的脸颊,让他纸人的身体飞速燃烧。 他觉得自己听到了一个声音。 ‘晏浔。’ ‘我很开心。’ ‘再见。’ 那团火焰又握住了他的手,再然后,熊熊大火将整个社区完全烧毁。 无数灵魂从纸扎人的身体中被释放。 晏浔看见林雯的身体里居然钻出来两个人,第二个还是个老爷爷——只不过老爷爷还没得意太久,那燃烧的火焰就把他的灵魂也一起燃烧。 社区消失,副本关闭。 晏浔被楼晏川带到回溯的地盘。 会议室里,黎邬也在,他看着被楼晏川牵着走的晏浔——他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看错。 “你还是犯错了?”黎邬怀疑地问,“下迷药了?” 楼晏川让晏浔坐在会议室的椅子上,回头看着黎邬,“我在你心底是这种法外之徒?” “亡命之徒吧。”黎邬说。 他走到晏浔的面前,就见晏浔冲自己露出了个大大的笑脸,没有半点阴阳怪气,“你好呀!” 黎邬甩了自己一耳光。 晏浔顿时着急了,“你为什么要打自己?” 他伸手摸着黎邬的脸,“疼不疼?” 黎邬颤抖着按住晏浔,“怎么回事?”他回头问楼晏川。 楼晏川把晏浔连同椅子一起搬到一边,“你黎邬哥哥有洁癖,别随便碰他。” “哦。”晏浔点头,然后摇摇手,“我不碰。” “道具副作用。”楼晏川言简意赅道。 他把刚刚那个副本长话短说了一通,然后掏出那个鸟笼道具,“那个东西在这儿。” 黎邬看了眼鸟笼里横冲直撞的黑气,“你准备怎么用?” “炼化了吧。”楼晏川说得轻描淡写,“正好公会里有人的道具需要强化。” “就是没想到……”楼晏川看着鸟笼里的黑气,“还有人记得神国。” “也只记得神国。” “他在副本里待了那么久,说是有自己的意识,但也只有那些记忆了。”黎邬毫不在意地说,他从楼晏川手中接过鸟笼,又看着在那边发呆的晏浔,“他这个状态要持续多久?” “没说。”楼晏川靠在桌子上,“可能几个小时,也可能几天。” “先让他待在公会里。” “我记得这里有空房间。” “成员宿舍不少都是空着的。”黎邬说。 “要不住我那里。”黎邬说,“我那里房间比较大。” “我房间不是更大?”楼晏川问。 “你确定?”黎邬上下打量楼晏川,“我觉得他清醒后,你们会打起来。” 楼晏川刚想说,好像他在你房间里,你们就不会打起来一样……但他又想了想晏浔和黎邬平日里的相处,只能沉默。 黎邬也从楼晏川的沉默中得到了答案,他拍了下楼晏川的肩膀,“我先带他休息。” …… 晏浔醒来后,只想一头把自己创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尤其是他余光瞥到坐在椅子上看资料的黎邬后,更是决定憋气自杀。 “醒了?”黎邬察觉到床铺上的动静,顿时放下手中的资料站起来。 晏浔闭着眼睛装死。 “奇怪?”黎邬自言自语,他坐在床沿,“我刚刚明明感觉到你好像醒了。” 他伸手准备摸一下晏浔的额头,然后就看着装睡的晏浔无奈地睁开眼睛,“醒了。” “那还装睡?”黎邬放下手。 这不是因为丢脸吗?晏浔想,但他又不可能把这话说出口,只能磨蹭地从床上下来。 “老爷爷也死了?”他想起自己看见的那一幕。 “其他人呢?” “那些被释放的灵魂大部分都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黎邬说,“虽然没懂什么原理,但谢清度应该是保护了他们的肉身和灵魂,让他们还没完全同化。” 提到谢清度,晏浔就想起了燃烧时的那团火焰。 因为要用自己的领域镇压宁衡沅,所以社区内不能有任何火苗。 宁衡沅被抓住,他再留着这个社区和领域也没必要,干脆一团火烧了干净,连同他自己也变成了天地间最普通的一团气。 晏浔想到这儿却突然感觉身体有点不对劲。 他总感觉自己后背好像有什么东西……他趁着黎邬转头的空档,把黏在自己后背上的东西抓了下来。 是一个巴掌大的小纸人。 看见晏浔发现了自己,小纸人还动了动自己的手。 晏浔还想确认,就见黎邬又回头,他把纸人攥在手心里,“没想到谢清度居然连老爷爷也能一把火烧了。” “我记得他当时吸收了一些蓝金力量。” 他说到这里,被他攥紧的纸人在他手心里动了动,似乎想说这是自己做的。 “可能他的力量确实比我们想的都厉害。”黎邬分析,“宁衡沅的阵法可以强化阴煞,炼制出很厉害的东西,虽然他自食恶果自己被镇压,但仪式完成,那些恶意与阴气还是向阴煞汇集。” “谢清度没了身体后,彻底变成阴煞,也就等同于没了人类身体这个限制。”黎邬说,“他本来就不是人类,之前那样恐怕也是因为潜意识里觉得自己是人,才给自己设置了很多做人的标准。” “没了身体后,只会按照本能行事。” 晏浔心不在焉都听着黎邬的话,手心里的纸人动来动去,让他觉得有些痒。 “既然我已经恢复,那我就先回去。” “不再休息一会儿?”黎邬问。 “我感觉自己恢复得差不多。”晏浔说,“道具的副作用也已经消失。” “话是如此,我听说你那个道具会引起那位的注意,还是担心点。” 晏浔知道他说的是白骨花园里的天使,不过按照之前女巫的说法,这位现在已经自顾不暇,短时间内估计没空管他。 回溯公会到底是别人的地盘,对他来说还是自己的烂尾别墅更安心。 第319章 我愿意 送他离开时,还招呼道,“随时可以来逛逛。” “我看楼晏川第一个不答应。”晏浔说。 黎邬心想,楼晏川有什么不答应的……?他还当晏浔在说笑,可看晏浔说得认真,思考片刻才道,“你觉得楼晏川很讨厌你?” “就比水火不容好那么一点。”晏浔捏着手指比划了一个“一点点”。 那还真是误会大了,黎邬想,但他也没替楼晏川解释的打算,只是把晏浔送走后,莫名其妙笑了一会儿。 笑得门口回溯公会的俩人在他离开后面面相觑。 “……副会长这是?”公会成员甲疑惑开口。 “可能最近公会有了新收获吧!”公会成员乙猜测道。 “也是!”甲点点头,“副会长那么心系公会的一个人,肯定是因为公会有了好发展才会笑起来。” …… 晏浔一回到自己的烂尾别墅,就松开了他一直握着的拳头。 看起来非常敷衍的剪纸人形在他手中慢慢爬起来,大概因为皱成了一团,他还要扶着晏浔的大拇指,慢慢把自己蜷缩起来的大腿顺平整些。 “谢清度?”晏浔任由纸人扶着自己的大拇指,有些不确定地询问。 纸人动作缓慢地点点头。 “这是你之前在丧葬公司学的本事?”他记得谢清度说,他在丧葬公司不仅要叠金元宝,也会凿些纸铜钱,会折这种小纸人也正常。 纸人继续点头。 纸人又接着做了一个钻进去的动作,然后指着晏浔。 晏浔把它举到自己的眼前,“什么意思?” 纸人有点着急,但他好像没办法说话,只能有些艰难地趴在晏浔的掌心,用那脆弱的胳膊在晏浔的掌心中写字。 纸人动作很轻,晏浔觉得自己的掌心有些痒,他忍住一巴掌拍下去的欲望,把谢清度拎起来。 “你想进背包空间?”他也不逗谢清度了。 纸人先是点头,然后又是摇头。 他又指了指旁边沙发上的桂聿衝。 “你想先借用下他的身体?”晏浔问。 谢清度又是点头,然后又摇头……晏浔这下是没办法破解他的意思,只能把他放在昏迷的桂聿衝身边。 纸人就这么爬到了桂聿衝的头发上。 也不知道他怎么做的,只见小小的纸人突然身体一软,晏浔见状正要把那片飘下来的纸人接住,一直昏迷的桂聿衝却突然睁开了双眼。 他伸手拉住晏浔的手腕,“晏浔。” 晏浔看了他一会儿,“谢清度?” 谢清度点点头。 他想要坐起来,“不过我只能借用一会儿。” “为什么?”晏浔问。 谢清度不就是桂聿衝的灵魂碎片吗? ——虽然绿色恐龙和主系统什么都没说,但晏浔还是察觉到自己找到的那些部分和桂聿衝本人的联系。 “不太合适。”谢清度说,他好像也不太明白自己想表达的意思,“我没办法在这里待很久。” “这不是我的身体。” 晏浔琢磨这话应该有两个意思。 一个是字面上的,谢清度觉得这是别人的身体不是他的。 一个是晏浔自己猜测的,他本尊的身体大概就和谢清度一样,被分割后去了各个副本世界。 甚至这些部分在这些副本里,还衍生了点自己的意识出来,都觉得自己是个完整个体。 晏浔的想法,绿色恐龙是半点不知道——它这会儿估计还在美滋滋,觉得自己的掩饰天衣无缝,晏浔完全没发现这其中的关联。 “这样。”晏浔意义不明地应和了一声,“那你有什么打算。” “我刚刚脱离副本的时候……”谢清度说到这个还有点不好意思,“其实我也记得一些副本里的事情。” “我听说你们玩家可以把副本世界的BOSS收为己用。” 他看着晏浔,踌躇开口,“我在你身上闻到了好多……和我类似的副本BOSS气息。” 晏浔:“……” 他怎么觉得谢清度这说法怪怪的? 一瞬间就把他从正直的宠物精灵收集大师,变成了天天开银啪的派对狂魔。 “嗯,这些都是我的打手。” “那我也可以成为你的打手。”谢清度说。 “我可以继续生成那个社区。”他极力推销自己,“你的对手可以困在里面出不来。” 听上去挺不错,晏浔想,“可以,你应聘成功了。” 谢清度的脸上顿时出现了牛马求职成功后的喜悦,他眼巴巴地看着晏浔,只等着老板给自己发offer。 晏浔:“……” “你能不能自己钻进来?” 他记得之前某位就是不请自来的。 谢清度摇头,“好像不行。” “你不知道怎么把我收走吗?” “……”晏浔哪里敢说,他是不好意思把那句话说出口。 可看着谢清度期盼地目光,他只能咬着牙道,“你先把耳朵堵住。” 谢清度不解,但他还是把自己的耳朵堵住了。 “系统商城里有没有降噪耳机卖?”晏浔问脑袋里的绿色恐龙。 绿色恐龙蹦跶出来,“没有!” 算了,晏浔想,为了这件事买个降噪耳机也不划算。 他对着谢清度绕了几圈,又开始假意和他说话。 谢清度老老实实捂着耳朵,“你在和我说话吗?” “我能放下手吗?” 晏浔摇头,“不行。” 等又试探了几次,确定谢清度确实没有放手后,他这才用极小的声音说了那个捕捉话术—— “……你愿意当我老公吗…………” 可奇怪的是,系统并未出现扔骰的声音。 晏浔:“?什么意思?” 【可能是你声音太小,主系统没听见吧。】绿色恐龙蹦跶着说。 “主系统我xxxxxxx!”晏浔开口。 他见谢清度老老实实地背对着自己,只能破罐子破摔,用正常音量说出了那个捕捉话术。 此时系统终于掷骰,还伴随着几声嘲笑,‘呵呵。’ 晏浔一把掐住旁边的绿色恐龙。 【大人冤枉啊!】绿色恐龙挥动着自己的小短手,【系统掷骰不归我管!】 【这是主系统的判定结果!】冤有头债有主,怎么能欺负它这样的小系统呢? 而在晏浔和绿色恐龙互掐时,一直捂住耳朵的谢清度却悄悄红了脸。 “我愿意……”他很小声很小声地说。 捕捉对象丝毫没反抗的想法,轻轻松松就捕获成功。 晏浔看着自己技能栏里又多了一位“神奇宝贝”—— “出bug了?”晏浔问系统,“怎么他这个名字后面还有爱心?” 绿色恐龙看了一眼,【不知道啊。】 【我问问主系统。】 【对了,主系统刚刚让我问你,有个特别的副本,你想不想去。】 晏浔心想,这副本多半和那个房间里主系统和自己的密谈有关,“什么副本?” 【圣胎。】绿色恐龙说,【不过这个副本不能开启直播,也无法使用大部分道具。】 【在这个副本里,你只是个普通人。】 绿色恐龙说到这里,还有点担心,【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听到恐龙说不能开启直播,晏浔心底大概有数,他突然想起自己进入这个副本后,几乎没打开直播间……想到这儿,他去直播间看了一眼—— 【呵呵,离开副本想起我们这些冷宫里的苦命人了!】 【别管了!人家忙着打情骂俏,只见新人笑哪见旧人哭???】 【主包好狠的心!居然能对整个直播间进行放置处理……好s我喜欢!】 【呜呜呜,让麻麻看看你手指,是不是好好的。】 【我觉得竹竿哥长得也略有姿色,批准纳入陛下后宫!】 【万万不可,我看陛下宫中旧人善妒,你瞧那楼贵妃,整天咬牙切齿阴阳怪气,眼看着陛下后宫又要新进人,万一投井那可如何是好?】 【放肆!陛下想要什么人进宫,可容区区一个楼贵妃置喙?】 【就是就是,我看陛下宫中几日没进新人……可惜宁衡沅,我看他也颇有些姿色。】 【依我看,方烁和杜云也算是面目清秀,尤其杜云可做陛下的解语花一枚。】 晏浔:“……这弹幕是在发癫?” 【陛下好狠的心!不管我们许久,还说我们在发癫!】 【就是就是!】 【你就继续放置我们吧,等我们找到了新去处,这就把陛下抛弃。】 【诸位别再说了,万一陛下恼了关闭直播间可如何是好?】 晏浔关了直播间,不理这群在弹幕排演后宫风云的观众。 “我在休息时,他们也能看见?”晏浔问系统。 【看不见!】系统说,【只会显示主播暂且离开,稍后回来。】 【不过因为你刚刚打开了直播间,系统默认你想直播,所以这才重新开启了直播间。】 【但是宿主放心,直播间在玩家的家中只会呈现默认背景,不会暴露玩家的关键信息。】 晏浔将信将疑,可眼下更重要的却是主系统提到的副本。 “这个副本里,我所有的道具和能力都用不了?” 【大部分吧,斧头这种道具是可以用的。】系统说,【在这个副本里,你扮演的是一名私家侦探,所以是一名普通人,没什么超自然的能力。】 【覃柯给的护身符和楼晏川给的驱魔手枪倒是可以使用。】 【在副本的设定里,这俩东西是可以存在的。】 晏浔从中察觉到了一丝副本线索,“你的意思是,虽然我是个普通的私家侦探,但是这个副本背景倒是会出现一些超自然的神秘现象?” “所以这种驱魔和祈神的道具才能使用?” 绿色恐龙又开始汗流浃背,它总是不小心就被晏浔套话! 【……嗯,是吧。】绿色恐龙心虚地左看看右看看,【大概就这么回事。】 【反正多的我也不能说。】 【主系统不让。】 【宿主要是不想去也可以拒绝。】绿色恐龙说。 晏浔坐在沙发上,谢清度离开桂聿衝的身体后,对方的身体又躺在沙发上好像死了一样。 晏浔无聊地伸手给桂聿衝编头发,“我没说不去。” “你和主系统说,我去很简单。” 【什么?】绿色恐龙眨着大眼睛问。 “我要它来给我当系统,仅限那个副本。” 绿色恐龙闻言顿时后退了几步,【这样不好吧?】 【主系统日理万机……会答应我们的需求吗?】 “你去问问看不就知道了?”晏浔看着自己给桂聿衝编的辫子,又重新拆散,“我的要求只有这一个。” “它不同意再说。” “它同意了……”晏浔看着绿色恐龙,“你不是正好可以趁机休假?” 绿色恐龙闻言有些心动,但又担心主系统把自己痛骂一顿。 然而没等它思考好,如何组织话术,主系统的指令已经向他传来—— ‘我同意。’ 主系统冰冷的声音响起在它的意识里。 ‘你对晏浔说,这个要求我同意。’ …… 晏浔看着坐在自己房间里的主系统——他用的还是上次在白房子里见过的那张,毫无特色的NPC面孔。 晏浔一想到会有这么一个人,钻到自己的意识里,和他一起行动,他就有种自己也背了个随身老爷爷的诡异感觉。 “你能不能变个样子?”晏浔问。 主系统看向他,“你希望我变成什么样?” “可爱一点的?”晏浔说。 主系统不太懂他说的可爱是什么模样,“你举个例子。” “西蓝花吧。”晏浔说,“我觉得西蓝花就挺可爱的。” 主系统看了晏浔一会儿,想弄清楚他到底是真心觉得西蓝花可爱,还是想整一下自己……最后他不声不响地变成了一颗绿油油的西蓝花,站在了晏浔面前。 晏浔弯腰把西蓝花捡起来放在肩膀上。 “你这样看起来比较顺眼。”晏浔点评道,还顺手戳了下肩膀上的西蓝花。 主系统:“……” 他给自己捏了个火柴棍一样的手,然后挡住了晏浔的手指,“这个副本里有你的熟人。” “嗯?”晏浔闻言看了眼沙发上的桂聿衝,“他?” 西蓝花没办法摇头,只能缓慢开口道,“不是。” “是一个,你不想见的熟人。” 第320章 圣胎 镜子里的他一头灿烂金发,模样虽然和他本来的相貌一样,但又多了点混血特征。 在这个副本里,他的名字叫做瑞恩,一个普通的私家侦探,平日里干得最多的工作就是帮人调查婚外情对象以及寻找丢失的宠物。 他回到自己位于某个药房二楼的办公室,坐在他对面的是一个看上去年迈的老太太,这会儿她正抱着那头经常走丢的宠物,对晏浔喋喋不休。 “我不是在说笑。”她对晏浔说,“但是米洛真的怀孕了。” 晏浔坐在他从街边捡来的办公桌后,屁股下的办公椅还冒了两根弹簧,“什么?” “我想我可能听错了。” “你没听错。”老太太嘟囔着,把米洛高高举起,“我说米洛怀孕了。” 晏浔依旧是那个姿势,他无意识地玩着手上的钢笔,“可我记得米洛……是公的?” “是!这就奇怪的地方。”老太太把米洛放上了晏浔的办公桌,“瑞恩,你看。” “米洛确实具备雄性特征……” 晏浔不是很想去看米洛的小口红,他避开视线,“嗯,看得很清楚。” 他进入这个副本已经半个月,到现在为止,主线剧情还没出现,他的日常任务就是帮着附近的邻居处理一些日常事件——中途还因为介入一对互相怀疑对方出轨的夫妻,被男方找的私家侦探错认为“出轨对象”,引得男方上门找茬。 晏浔玩着手中的钢笔,心中叹气,“不是误诊吗?” “最近经常有这种事情发生。” 比如上面提到的那位客户,女方之所以认为对方出轨,就是因为她的丈夫突然怀孕了。 ——很突然且没有征兆,可在调查过后晏浔十分确定,对方没有出轨对象。 夫妻二人事后一起上门找到晏浔。 男方在得知自己误会后,先对晏浔道歉,然后才表示自己没有出轨。 如果出轨他的灵魂就会在死后放到地狱里被烈火焚烧。 晏浔心想,地狱可没那么多空地去燃烧你的灵魂,但表面上还是摆出了贴心的模样,“所以是个误会?” 他看向女方,“他没有怀孕。” “不。”女方郑重地说,“他肚子里确实有个孩子。” “但他确实没有出轨。” 晏浔摆出了一个好奇的表情。 “我检查过了。”女方说。 晏浔:“……?” 他倒不是很想知道对方是怎么检查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这个孩子是突然出现在他肚子里的?”晏浔说,“就像天使降临一样。” “可能吧。”女方看上去有点踌躇,“事实上,我的同事也发生了相似的事件……” “他单身,我确定不会有任何人愿意和他发生什么。” “他说自己醒来后,肚子里就有了一个孩子。” “也许不是孩子,是胃胀气。”晏浔说。 “不,就是孩子。”女方肯定道,她和自己的丈夫对视了一眼,“我们检查过了。” 晏浔:“……” 他看了眼女方,又看了眼男方,“……祝福你们?” 时间回到现在,晏浔看着躺在自己办公桌上的米洛,“也许这种事情会越来越多。” 老太太听不清晏浔在说些什么。 她来这里也只是想抱怨下这种离奇的事情,她也不觉得晏浔一个小小的侦探能做什么。 她把米洛从桌子上抱下,“这不是个好征兆。” “谁说不是呢?”晏浔靠在办公椅上,他看着没擦干净的窗户玻璃,外面是巨大的广告,他其实不太能确定这个副本的时间背景,但总归是上个世纪。 没有手机,没有电脑没有网络。 他能知道资讯的渠道只有楼下报童叫卖的报纸,他的办公室里没有电视,不知道是此时尚未普及,还是他单纯买不起。 “你听说了吗?”老太太又问。 “什么?” “南方那边,有人说今年会是世界末日。”她眯着眼睛,抱着怀中的米洛,“连米洛都能怀孕,我想这确实是一个末日征兆。” 晏浔想了想满大街怀孕的男人,觉得老太太说得也许正确。 “我的侄子发了电报。”她又对晏浔分享着奇闻,“说南方那边有了个因为世界末日诞生的新型教派,好像叫做天使教会。” 听到这个名字,晏浔不由停下转笔的动作,他觉得自己有点头疼,因为这个熟悉的关键词。 “他们信仰什么?”晏浔问。 “不知道。”老太太说,“他们倒是说,世界末日会给我们带来启示。” 老太太抱着米洛站起来,“可能米洛怀孕就是启示之一。” 她看着坐在办公桌后面的晏浔,“你上个月的房租还没交。” 晏浔干笑两声,他愿意陪老太太在这里说这么久,就因为对方是自己的房东,楼下的药房就是她的。 “我保证……下周。”晏浔随意说了个时间,“我一定会补齐全部的房租。” “那样最好。”老太太说。 她弯腰把米洛放到地上,“我会帮你介绍一些工作。” 晏浔欲言又止,他也不是很想继续调查那些婚外情案件。 “别担心。”老太太似乎看穿了晏浔的想法,她临走前突然想起了什么,“我听那个教派的人说,末日来临前,会有一些征兆。” 晏浔把目光放到米洛身上。 “不是这个。”老太太说,她冥思苦想了很久,“据说当第一个天使出现时,末日就会来临。” “你能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吗?” 晏浔不明白,可他总有点不妙的预感。 他摇摇头,把老太太送走,这才回到办公室的窗边,楼下的人稀稀落落,地面上有不少肮脏的积水,再往前一些则是一个屠宰扬。 他们这儿不少人都在那个屠宰扬工作,大部分时间里,空气都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腥臭味。 晏浔的手撑在窗户上,“我是来参加变形记的吗?”他嘀咕道。 进入副本后,主系统就像死了一样安静。 按照他的说法,当任务来临时,晏浔自然会知道,他不方便一直待机,这样会被察觉。 所以晏浔就这么单打独斗了半个月。 他趴在窗户上看了一会儿,发现对面那栋楼里有个棕色头发的男人冲他眨眨眼。 “今天还是没生意?”他问。 “……哈哈。”晏浔干笑了两声。 “我看过你的身手。”他对晏浔说,“你应该考虑换一份工作。” 晏浔大概知道对面那个棕发男人是做什么的,他们会在傍晚聚集在楼下,这里是个新移民街区,不少人得仰仗这群人的保护。 “只要你来这里,你很快就能成为二把手。” 棕发男人挥开晾晒的衣服,对晏浔说。 但很快,他身后又传来了女人的声音,他的母亲怒斥了他,拽着他的耳朵让他滚蛋。 紧接着她又友好地对晏浔表示,她今晚做了一大份食物,晏浔可以和他们一起享用。 他们是一个八个人的大家庭,刚刚的棕发男人是她的二儿子,她的丈夫和大儿子就在前面的屠宰扬工作,晏浔因为帮她拿了一箱市扬里买的蔬菜,而和她结识。 “不了。”晏浔说,“我晚上还有一些工作。” 这个副本世界有点太真实,这里的NPC都太像活人,与他们接触太多,会让晏浔有种错觉,仿佛这群人是真实存在的。 女人虽然有点遗憾,但也只是点点头。 她离开窗户后,她的二儿子又坐在了窗口,对方大概是不想要烟味飘进家中,半个身子都坐在了窗户上。 “你们刚刚在聊什么?” “你没听见?”晏浔问。 “我说你和你的房东。”棕发男人叼着自己卷的香烟问晏浔,“我看她把那只恶犬放在了你的桌子上。” “它终于被人打了吗?” 晏浔看了眼对方,“你被它咬过?” “哈哈。”他把卷烟夹在手指尖,“当然。” 他一手抓着窗框好让自己不掉下去,一边又问晏浔,“她为什么来找你?” “又要让你替她找宠物?” “还是又给你介绍了那些烂工作?” “瑞恩,我的老大也很赏识你。”他对晏浔说,“我看见了你的……” 他或许担心别人听见,只是做了个口型,“枪。” “我知道你不是简单的私家侦探。”他对晏浔说,“你来到这里是为了什么?” 晏浔心想,这段话绝对是他的老大教给他的,他的智商想不出来这些话术。 晏浔摸了下自己夹克下的驱魔手枪。 “我确实不是简单的私家侦探。”晏浔点头,“我其实是个驱魔人。” 他对棕发男人说,“那是驱魔手枪。” “里面是被圣水浸泡的银质子弹。” 他说了个实话,可他觉得对面的人不会相信。 果然,对面的棕发男人露出了“你在骗小孩吗”的表情,“这个借口很烂。” “驱魔人?”他重复着这个说法,笑了起来,“你的十字架呢?” “你会拿着十字架,让他们滚开吗?” “不会。”晏浔说。 他比划了一个祷告的手势,“我会直接送他们上天堂。” 他们说话的时候,楼下出现了一个步履蹒跚的男人,他穿着破烂,看上去有些醉醺醺的,走路摇摇晃晃,看上去才从酒馆出来。 “他又喝多了。”棕发男人说。 “你认识他?” “他也在屠宰扬工作,我是说很久以前。” 他毫不顾忌地对晏浔说着关于对方的一切,“不过他的一条手臂被机器切割,混杂着其他东西变成了饲料。” “从那之后,他总是醉醺醺的。” 晏浔看着楼下的男人。 因为他们就在二楼,所以这个男人其实离他们很近。 他走路速度很慢,头发已经变成一缕一缕的,晏浔发现他的衣服很厚,厚得有点不正常。 好像他背后有什么东西一样。 很快,他走着走着,整个人突然抽搐倒在了地上。 四周的人很快发现了这件事,但他抽搐的样子过于怪异,整个人都反弓着四肢撑地。 他开始口吐白沫,浑身都是在脏水上抽搐时染上的脏污。 没人愿意靠近。 终于他又翻了过去,他的背后有什么东西在快速蠕动。 男人尖叫着,他背后的东西突然撑破他的衣服,从那些缝隙中钻出—— 洁白的羽毛仿佛被打破的羽绒枕一样,出现在他的四周。 他躺在地上,背后却出现了沾血的巨大洁白羽翼,与这个脏兮兮的混乱社区截然不同。 “……上帝……”棕发男人的卷烟都掉在了他的大腿上,然后被烫得哀嚎了几声。 晏浔看着躺在地上昏迷的男人,还有那巨大的能将他包裹的白色羽翼,感觉自己的任务应该快开始了。 “天使再次出现!这次是个大人物!” 楼下的报童们叫喊着今天的大新闻,晏浔趴在窗户上,示意自己要买一份报纸。 和他还算熟悉的那个报童立即爬上了二楼,把今天的新鲜报纸递给晏浔。 “最近出现了很多天使?”晏浔把零钱递给他。 “是的!很多!”他对晏浔小声说,“他们说,这可能是新的瘟疫。” “每个出现翅膀的人,总会在三天内死去。” “死去的都是一些流浪汉吗?” “从今天开始不是了。”报童对晏浔说,他指着头条上的那个男人,“他的背后也出现了翅膀。” 晏浔认出,他是本市的大富翁。 有人拍到他背后也出现了翅膀。 看着报纸上男人惊慌失措的脸,晏浔又想起了另一件事,“最近街上怀孕的男人多吗?” “不太多。”报童压低声音,“但我听说,不仅仅是男人。” “女人也有?” “你能想到的。”报童说,“就连动物也是。” 晏浔想起了房东家的米洛,“他们都是突然怀孕,没有任何征兆?” “当然不。”报童好像知道这个城市里的所有小道消息。 他示意晏浔低头。 晏浔弯腰,报童凑了过来。 “我听说,他们都做了一个梦。” “梦里有个声音对他们说,他们身上的是圣胎,他们需要好好保护圣胎。” 晏浔回忆着自己遇到的那对夫妻,“我认识的一个人,他好像没有收到这个讯息。” 不然为什么不和自己的妻子解释? “不可能。”报童说,他看了眼周围,确认这里不会有人听见后,才对晏浔说,“因为他们想去南方的那个教会。” “只要到达那里,教会就会给他们一大笔钱,梦里是这么说的。” “他们只是不想告诉别人罢了。”报童深沉道。 “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晏浔好奇。 报童的表情变得慌乱,犹豫之下,他才对晏浔开口,“我的哥哥也是……” “所以我们家这段时间应该会去南方。” “我感觉这里现在很危险。”他对晏浔说,“你也应该快点离开。” 第321章 失踪 他坐在晏浔的办公室里,“三天前,利亚姆失踪了。” 见晏浔面露疑惑,他又补充道,“你的那位邻居。” 晏浔仿佛第一次知道这位棕发邻居的名字,他露出恍然的表情,又看着利亚姆的老大,“所以你希望我找到他?” “他应该遇到了一些困难。”男人有蜷曲的黑发,他看着晏浔,“所以暂时离开了这里。” “我希望你能找到原因。” “并且把利亚姆带回来。” 晏浔眼前终于出现了一个小小的任务条—— 【任务1:找寻失踪的利亚姆,并调查原因。】 “他什么时候失踪的?”晏浔问。 “三天前的晚上。” “他平日里负责码头那边的生意。”老大对晏浔说,“可那天晚上,他的搭档发现利亚姆的态度很奇怪。” “遮遮掩掩的,嘴里还念叨着一些听不懂的话。” “并且对方多次想要寻找去南方的地图与线路。” 晏浔听到去南方这个关键词时,忍不住抬头。 “你看上去知道什么?”老大见状问道。 “这是我第二个知道要去南方的人。”晏浔说。 “第一个是谁?” “楼下的报童。”晏浔说,他靠在弹簧乱跑的办公椅上,看着坐在自己对面抽烟的男人,“我有说过这里禁烟吗?” 老大从怀中掏出怀表模样的烟灰缸,熄灭了香烟,“抱歉。” “你说那个报童也要去南方?”他问道。 “是的。”晏浔说,大约一周前,他再也没见过那个报童。 老大沉思着,“你应该知道最近的那些传闻。” “天使教会?” “那个富豪在长出翅膀后,并没有死去。”他说。“他说自己得到了神的指示,准备在这里也建设一间相似的教会。” “听上去是个好事。”晏浔也从报纸里,得知了那位富豪痊愈的消息。 “是……”老大撑着脑袋,“可最近路上却有一些报童失踪。” “包括我们的公会里,也有一些人消失。” “你怀疑利亚姆的失踪和教会有关?”晏浔问,“可如果我没记错这个教会才成立不到一周?以那个富豪长出翅膀的时间来算。” “他们把这称呼为觉醒。”老大说。 晏浔看向老大,“那死掉的那些呢?” “他们被神淘汰了。”老大的手点着烟盒,“别这么看我,那些长翅膀的人都这么说。” “我去过他的新生派对。”老大说出那个富豪的名字,“他说自己从没有如此清醒和健壮。” “他看见了神的指示,所以组建了教会。” “所有获得新生的人,都可以前往这个教会。” “没长出翅膀的呢?”晏浔问。 “只要你愿意信仰他们的神,你也可以。”老大坐在晏浔对面,“你应该知道,除了长出翅膀的人,最近城里还有一件怪事。” “你是说怀孕的那些人?” 老大点头,“我怀疑利亚姆的失踪和这有关。” “我听说在南方也有一个教会,宣扬今年世界末日即将到来……” 晏浔想起了房东太太的话,“他们说第一个天使出现时,世界末日就会来临。” “第一个天使不是已经出现了?”晏浔说的便是那天他和利亚姆一起见到的男人。 “是。” “这不是个好兆头。” 老大或许觉得自己已经说得够多,他站起来,“希望你能帮我找到利亚姆。” 他掏出几张纸钞放到晏浔的办公桌上,“如果找到利亚姆,我会给你三倍的钱。” 晏浔伸手拿过那几张纸钞,“利亚姆这么重要?” “很重要。”老大转头对晏浔说,“他很重要。” “我必须要找到他。” 他说着从办公室离开,他杵着拐杖,下楼的脚步声极为沉重,很快又是几个脚步声跟着他一起离开。 晏浔走到窗户边,拉下百叶窗,看着楼下的一切。 几个戴着帽子的男人一直站在对面的街角,他们拿着报纸假装只是路过,可目光却一直盯着利亚姆的房子。 利亚姆失踪后,这群人就一直徘徊在楼下。 房东太太也对晏浔说,自己的药店这几天来了很多陌生人—— “也许是在找利亚姆。”她对晏浔这么说,膝盖上躺着怀孕的米洛。 晏浔坐在办公桌后看报纸,他还没听说利亚姆失踪的消息,房东和利亚姆母亲的关系不错,也许是从对方那里得到了情报。 “利亚姆失踪了?”晏浔问。 “2天前。”房东说。 “但他经常要失踪一段时间,是去替那个老大办事。”她知道这里的很多事情,“他的母亲最开始也没在意,直到楼下出现那些戴帽子的男人。” 晏浔回忆着那些男人的模样,“他们是来监视利亚姆家的?” “可能吧。”房东太太说,“至少他们之前没出现过。” “我想利亚姆应该是遇到了一些事情。” 晏浔明白房东的另一层意思——组织的人怀疑利亚姆拿了东西偷跑,这才会聚集在利亚姆的家附近。 “这几天,我也感觉有人在跟踪我。”晏浔放下报纸说。 “你平时和利亚姆聊得很多。”房东太太对此了如指掌。 “他们怀疑我是同伙?” “我们都被怀疑了。”房东说。 晏浔叹气,“我和利亚姆关系平平。” “可他们不这么觉得。”房东说,她抱着米洛站起来,“我猜明天他们就会来找你。” 正如房东所说,次日利亚姆的老大便找上门,只是他找了个好借口,说希望晏浔能够帮他调查利亚姆的失踪原因。 晏浔看着百叶窗缝隙里的街边,几辆黑色汽车停在那儿,过了一会儿,杵着拐杖的老大和警惕的跟班们来到街边。 他们似乎发现了楼上的窥视。 老大精准找到了百叶窗后的晏浔——他嘴里叼着烟卷,看样子刚离开晏浔的办公室,他就迫不及待点燃了香烟——他冲着晏浔挥挥手,又对身边的跟班说了几句什么,这才坐进黑色汽车。 跟班们留下几人在附近,晏浔知道这是光明正大的监视。 他在警告晏浔,他知道晏浔的一举一动,晏浔别想耍小花招欺骗自己。 晏浔对此并不在意,毕竟在进入副本将近一个月后,这是他的第一个任务。 他离开了自己的办公室,找到了那些跟班,他们都戴着相似的帽子,晏浔随便找了一个询问,“我想找到那天和利亚姆搭档的那个人。” 跟班们对视一眼,其中一个耳朵缺了一块的男人冲着晏浔点头,“跟我来。” 他带着晏浔穿过几个街区,来到一个工厂的后门,那里成堆的箱子上,坐着一个棕色皮肤的男人。 他头发很黑,皮肤是深棕色,有一双让人眼神深刻的蓝色眼睛。 在看见那些跟班后,他立即从箱子上跳了下来,“你们找到利亚姆了吗?” 他又看着跟班身后的晏浔,“你是谁?” 他有种浓重的口音,晏浔只能勉强辨认他说的话。 “我们找的侦探。”跟班说,他冲着棕色皮肤的男人点头,“交给你了。” “我是科伊。”棕皮肤的男人说。 “瑞恩。”晏浔说。 他点点头,“老大让你来的?” “我听利亚姆说过你,你是住在他对面的侦探。”他示意晏浔跟着自己走,“他说你对他说,你是驱魔人?” “真的吗?”科伊回头看着晏浔,“你会驱魔?” “我的祖母。”晏浔说,“她很擅长驱魔。”他说的是上个副本里的施婆婆。 “真的?”科伊好奇道,“她遇到过什么样的事情?” “我听说一个故事。”他对晏浔说,“每天凌晨5点,码头会出现一艘看上去是18世纪才会有的捕鲸船。” “有人听到了船员的欢呼声,可当他们用望远镜看过去的时候,船上什么都没有。” “等到太阳升起,这艘幽灵船又会消失。” 科伊看起来并不太相信晏浔说的话,他语气有些挑衅,“你听过这样的故事吗?” ——怎么这么耳熟?晏浔纳闷,他看着科伊,“我梦见过我的前世。” “我曾经是一艘捕鲸船的船员。” 他对科伊详细说了那艘捕鲸船上发生的一切,早已经死去的船员,隐藏着怪物的冰墙,还有无法醒来的噩梦。 “也许,那些船员是我过去的同伴。” 他对科伊道。 晏浔描述得太过真实,船上的每个细节都被他一一描述——没有上过捕鲸船的人,不应该如此清楚知道——科伊有些后悔,他觉得自己不该怀疑晏浔。 “我的家乡有巫师。”他对晏浔说,“他们也会看到自己的前世。” 晏浔见科伊的态度有所改变,顺势问起了那天晚上的事情经过。 “我们和往常一样。”科伊指着远处,“我们在那块码头附近有个地盘。” “在那里收取一些报酬。” 晏浔明白,是问码头的商户收取保护费,“然后呢?” “然后我发现利亚姆吃得很少。”他又指着一个酒馆,“我们一般晚上在那里吃饭。” “利亚姆饭量很大,平时总能吃很多。” “可那天他却吃不下任何东西。” “他问我有没有看到最近的新闻,那些突然长出翅膀的人。” 晏浔跟着科伊穿梭在市扬,“然后呢?” “我说我当然看见了。” “我在的那个地方,那个工厂里,就有5个长出翅膀的人,其中四个在三天内死去,剩下的一个还活着。” “我看过那些翅膀,是真的。”他对晏浔说。 “我和他说了这些,利亚姆问我,如果世界末日来临,我们这些没有长出翅膀的人该怎么办?” “他说世界末日一定是大洪水。” “所以那些得到启示的人,才会长出翅膀,好躲避洪水。” 晏浔听到这儿停下脚步,“利亚姆还会思考这些?” “哈哈,我也这么觉得。”科伊大笑着起来,“他平时脑子里只有钱和酒精,哦,还有香烟。” “我怀疑他的脑袋出了一些问题。” “他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晏浔问。 “大概是再往前两天。”科伊回忆道。 “五天前下暴雨的晚上。”他说,“我看着他穿着雨衣出门,老大好像交给了他别的工作。” “别的工作?”晏浔问。 “他还负责清扫。”科伊说,“郊外有个农扬,那天他应该是开车把东西运到郊外去。” 晏浔思索了一下科伊口中的清扫,要是他没记错,那天利亚姆所在的组织,似乎和另外一个在地盘划分上有所分歧…… “你们去过那个农扬吗?” “当然。”科伊说。 “我们第一时间就去了农扬。”他对晏浔表示,“我们最开始以为是对手的报复。” “但农扬的主人表示自己没看过利亚姆。” “那天他把饲料带到农扬后便驱车离开,次日下午,我和其他人都见过利亚姆。” “再然后你们一起去了码头?” “对。” “他说了那些怪话?” 科伊点头。 说话间,晏浔已经闻到了码头特有的气味,他抬头看着这处码头,这儿有不少售卖商品的小贩,在看见科伊时,他们都露出了讨好的笑容。 “我们平时就在这里工作。”科伊指着这个码头说。 “结束工作后,我们偶尔会去喝一杯,但那天利亚姆拒绝了我的邀请。” 他指着不远处的酒馆,“我只当利亚姆因为那些传闻心情不好。” “他最近确实有些烦恼。” “世界末日的?”晏浔问。 “不。”科伊看着晏浔,又看了眼周围,“这件事利亚姆只和我说过。” 晏浔凑过去,“什么?” “他的哥哥。”科伊说,“你知道吧,他有个在屠宰扬工作的哥哥。” 晏浔知道对方的大哥,他曾经见过他几次,对方的手因为长时间的劳作有些溃烂,看见晏浔时,总是匆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和他有关?”晏浔问。 “当然。”科伊说,他表情有些得意,“他的哥哥怀孕了。” 他盯着晏浔,似乎想看他的反应,可让他失望的是,晏浔毫无反应,平静得过头。 “你不惊讶吗?”科伊问,“他的哥哥!” “怀孕了!” “有了个孩子。” “这是我最近知道的第三个。”晏浔说。 “还有别人?”科伊诧异。 “嗯,其中一个是一条公狗。”晏浔说。 他看着科伊,“所以你觉得利亚姆的心情低落和这个有关?” 第322章 农场 他一副要被秘密憋死的模样,“不仅仅是男人。”他对晏浔开口,“还有一些女人。” “只是因为男人怀孕这件事太离奇……”他说到这儿又有些恐慌,“谁知道他们肚子里的是什么。” “你和他们聊过吗?”晏浔问,“我是说工厂那些人。” “他们长出翅膀之前,有没有遇到特别的事情?” 科伊陷入沉思,“应该没有。”他说得很不确定,“我不和他们聊这个。” “其实工厂里也有人怀孕。” “大家虽然不说,但每个人心底都很害怕。” “害怕什么?”晏浔问,“害怕怀孕?” “你难道不害怕吗?”科伊反问,他露出了难以理解的表情,“谁知道他们肚子里是什么。” “况且很多人表示,他从未和别人接触过。” 科伊说着说了一声祷告词,晏浔没听过那种语言,可能是对方的家乡话,“可能这就是世界末日的征兆。” “这件事其他人还不知道。” “农扬主人对我说,他的农扬附近发现了新的尸体。” 晏浔心想,这个世界的死人也太多了些,“被人谋杀的?”他问。 “不。” “他们的肚子被人打开,似乎是肚子里的东西钻了出来。”科伊说着打了个寒颤,见晏浔不以为然,他忍不住加重了语气,“他们肚子里的东西爬了出来。” “你不觉得害怕吗?” “我见过的奇怪事太多,这种事在我这里排不上号。”晏浔说。 科伊瞪大眼睛看着晏浔,好半晌他才嘟嚷道,“好吧,可能你真的是一个驱魔人。” “连这种事情都不觉得奇怪。” “我只听说魔鬼的孩子会这样。” “是吗?”晏浔开口,“我听到的传说里,神的孩子也经常这么诞生。” 他见科伊想要反驳,“你是想说,神的孩子不会像这样批量生产?” “……批量生产……”科伊又嘟嚷起来,“虽然很贴切,但我觉得不太好。” 他似乎觉得晏浔这个说法是大不敬,可又找不出什么词语反驳,只能持续重复着觉得这样不好。 “除了那些尸体,农扬主人没发现更多线索?”晏浔问。 “没有。”科伊又回归正题,“他只说在自己农扬附近发现了很多肚子被打开的尸体。” “他问我这是不是敌对组织的警告。” “我和他说了最近城里发生的怪事。”见晏浔眼底有些疑惑,科伊又补充道,“他平时不来城里。” “那个农扬四周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大片森林,城里的新闻他都不知道。” “我如果有空的话,会给他带一些报纸,这就是他获取信息的来源。” 晏浔对这个说法表示怀疑,但也没有反驳科伊的意思。 “我觉得我们应该去农扬看看。”他对科伊说,“也许农扬主人知道一些什么。” 科伊露出恍然的神情,也不知道是真的没想到,还是配合晏浔。 “利亚姆经常开到农扬的车还在。” “就在工厂后面。” 他对晏浔说,“我们立即出发。” 晏浔看了眼码头,“你不需要继续这里的工作?” “这儿会有其他人来负责。”他对晏浔说,“现在最重要的是,是找到利亚姆。” “利亚姆如果知道了,会很感激你。”晏浔说。 科伊奇怪地看着他,“我不是担心他。” “这是工作,你懂吗?工作。”他重复着关键词,“老大希望我们能在一周内把他找出来。” “我们?”晏浔指着自己和科伊,“我和你?” “当然不是只有你。”科伊似乎已经把晏浔当做了半个自己人,“老大还找了其他人一起寻找利亚姆。” “我怀疑他干了一些错事。” 他终于交代了实情,“我去过利亚姆的楼下,他的楼下聚集了那些戴帽子的人。” “那些人比我们更厉害。”科伊比划了一个更高的手势,想表达这群人在组织内的地位比他们更高一些。 “他绝对惹上了大麻烦。” 晏浔跟着科伊走到工厂后面,那辆运送饲料的货车,看起来破破烂烂,车厢看着也脏兮兮,也不知道多久没有清洗过。 晏浔爬上副驾驶,“你觉得他惹到了什么麻烦?” “我猜和那天老大秘密交给他的任务有关。” “那天下了很大的雨,这里很少会下这么大的雨。”科伊熟练地把货车开出工厂,“这个工厂也是我们的地盘。” 晏浔不感兴趣地看了眼工厂,又问科伊,“他没对你说,那天他做了什么?” “没人知道。”科伊说,“除非是像码头这样的工作,一些秘密的行动只有自己知道。” “对了,你见过利亚姆的刀法吗?他很擅长做一些刺杀的工作。”科伊说到这里,立即闭嘴,仿佛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东西。 晏浔想起趴在窗台上的利亚姆总是一边抽着自制卷烟,一边把玩着手中的弹簧刀,他假装没注意科伊的失言,“所以你觉得,利亚姆也许是畏罪潜逃?” “因为搞砸了你们老大的任务。” “又或者他见钱眼开。”科伊说,“几年前就发生过那样的事情。” “有人私吞了藏在鱼肚子里的钻石。” “但是大伙儿很快就把他找了出来。” 街上有不少乱窜的孩子,科伊按着喇叭,把头伸出窗外让他们滚远点,然后又把头伸回来继续对晏浔说,“我小时候也这样。” 晏浔看着那些街上乱窜的孩子,“这样?” “我们都这样。”科伊不在意地说着,“利亚姆也是。” “对了。”他示意晏浔去看角落里的男孩和女孩,“他们是利亚姆的弟弟和妹妹。” 晏浔知道利亚姆的家庭人很多,他也没见过对方家里全部的成员。 那两个孩子在看见科伊的汽车后立即窜了出来,科伊差点撞到他们,不得踩了刹车,他大骂了一声,把脑袋又探出去—— “你不是哥哥?” 车旁的男孩问,他牵着自己的妹妹,抬头看着科伊。 晏浔虽然看不到驾驶座那边的状况,但也能从对话里知道发生了什么。 ——利亚姆的弟弟妹妹认识这辆货车,以为是自己的哥哥出现了。 “不是。”科伊说。 “你哥哥失踪了。”他把胳膊搭在车窗上,看着那两个小孩,“如果你们发现了你哥哥的行踪,记得告诉我。” 俩人点点头。 晏浔从副驾驶把身体探过去,无视了科伊的抗议,“利亚姆失踪前,你们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吗?” 俩人对视一眼,最后还是女孩点头。 “上来。”晏浔说。 “你不能这么做决定。”科伊反对,但他还是打开车门,让那两个小鬼上来。 俩人从副驾驶上车,驾驶座很宽敞,足够容纳这两个孩子。 科伊把车停在路边。 “你发现了什么?”晏浔问女孩。 “那个下雨天。”女孩回忆道,“利亚姆浑身湿漉漉的回来。” 男孩也露出了恍然的表情。 “利亚姆讨厌湿漉漉的。”科伊撑着脑袋补充,“他是开车去的,还穿着雨衣,浑身湿漉漉确实有点奇怪。” “也许他帮农扬主干了一些活。” “哈哈,不可能。”科伊立即反驳,“我们不负责下货。” “我们只要把货车开到他的仓库里就行,下货是农扬主的任务。”科伊比划了一下那个仓库的结构,“所以利亚姆不会淋到雨。” “除非那天发生了什么意外……” 晏浔想起了那些农扬外的尸体,科伊似乎也想到了这些,他变换了坐姿,终于有了点认真的态度。 “好的,孩子们。”他对利亚姆的弟弟妹妹说,“很感谢你们的情报。” “如果有利亚姆的消息,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们。” 两个孩子对视一眼,又看着晏浔,“瑞恩,利亚姆会回来吗?” “会的。”晏浔说,可他心底半点没底,只能这么安慰道。 两个孩子离开驾驶座,他们站在路边看着晏浔和科伊,“一定要告诉我们利亚姆的消息。” 科伊点点头,等货车离开了那片地方,才对晏浔说,“我不敢保证利亚姆还活着。” 晏浔发现,每过一段时间,科伊好像都会更信任他一些——比如现在已经开始和他分享自己的想法。 “你知道什么内幕消息?” “不是内幕消息。” “你还记得我说过的偷走钻石的人?”科伊问,“他的下扬不太好。” “是个警告。”他对晏浔说。 “如果利亚姆也是因此消失……” 科伊没有继续说下去,晏浔明白他的意思。 所以最好的情况,当然是利亚姆只是意外失踪,而不是对方刻意携款潜逃。 晏浔对第二个猜测报以怀疑态度,他记得利亚姆很在意他的家庭,他的家人没办法逃跑,利亚姆应该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农扬的位置在郊外,按照科伊的说法,他们会经过一大片玉米地,然后才能到达那个农扬。 “那里有些远。”科伊说。 “很偏僻的地方。” 他示意晏浔把布条蒙在眼睛上,“那里不能让你知道。” 晏浔嫌弃地看着科伊从口袋里掏出的布条,“我宁愿陷入昏迷。” 晏浔从口袋里掏出了手帕,蒙在眼睛上。 科伊检查了一遍,确认没问题后,才继续开车。 晏浔其实能从手帕的缝隙里看见一些外面的景象,他坐在摇摇晃晃的货车上,听着科伊哼歌。 行程的后半段,晏浔睡着了,直到货车开过一个土坑时,才被颠醒。 “你醒了?”科伊问。 “我们快到了。” “你现在可以摘下布条。” 晏浔闻言扯下脸上的手帕,他看着四周,第一眼看见的便是农庄后的大片森林。 “已经经过了玉米地?”晏浔问。 “嗯哼。”科伊点头,他没说什么时间经过的,大概是为了防止晏浔知道确切的方位。 “下车吧。” 他把货车在农扬外停下,示意晏浔和自己一起下车。 晏浔下车后第一时间听到的是狗叫,再然后是男人的训斥声—— “别这样。” “科伊?” 从草垛后面走出来的男人,穿着胶鞋,他看着科伊,又看了眼晏浔,“我记得今天不是你来的日子。” “利亚姆呢?”他看向他们的身后,“他没和你一起。” 男人看上去30岁出头,眼角有些微皱纹,他穿着格子衬衫和长裤,手上还戴着手套,看见晏浔时,他眼底露出了些微好奇的神色,但只是礼貌地点头。 “你好。” “你是新成员?”他问晏浔,又看向科伊,“他是即将替代你们的新人?” 科伊闻言大笑起来,他把胳膊搭在晏浔的肩膀上,然后伸手捏着晏浔的胳膊,“他?” “别开玩笑了。” “他太瘦弱。” “他是侦探。”他对农扬主说。 “侦探?”农扬主安抚着在他腿边徘徊的大型犬,“为什么会有侦探来这里?” “你想调查那些尸体?” “当然不是!”科伊说。 他长话短说,简单解释了下利亚姆的失踪,以及晏浔来此的目的,农扬主露出诧异的表情,“利亚姆失踪了?” “什么时候?” “三天前。”科伊说。 “从你这儿离开后。” 他和农扬主说了时间线,“我们想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 农扬主脸上的表情更是困惑,他看着晏浔,又看着科伊,“那天和往常一样。” “我听到货车的声音,知道这是利亚姆来了,于是换好衣服去了仓库。”他指着在农扬另一边的仓库,“然后利亚姆开着货车进入仓库里。” “我把货物卸下,又和驾驶座的利亚姆打了一声招呼。” “他当时的表情如何?”晏浔问。 “表情?”农扬主回忆道,“他的脸色看起来很糟糕。” “但利亚姆讨厌下雨天,讨厌湿漉漉,他表情糟糕很正常。”农扬主说。 “我原本想问他要不要喝点热茶,休息一会儿。” “他可以明早再回去。” “农扬里有很多空房间。” 第323章 玉米地 科伊闻言点头,“利亚姆是这样,他很少外出,一直都待在家里。” 他对晏浔解释道,“他总说自己的兄弟姐妹需要他的照顾。” 晏浔隔着栅栏看着农扬,农扬的一边放着堆放好的草垛,再后面是仓舍以及一栋两层楼高的木房子,他们说的仓库就在仓舍隔壁,中间由覆盖着雨棚的通道连接。 “他身上潮湿吗?”晏浔问。 “潮湿?”农扬主回忆着,“当时他坐在车上,我没有太多印象。” “这很重要吗?”他有些不解。 “很重要。”晏浔说。 “如果当时他身上是干燥的,说明他中途下车去了别的地方,这才会浑身潮湿。”他停顿片刻,“虽然我没有看清四周的一切,但这一路应该没有其他人家?” “差不多。”科伊代替农扬主回答,“这一路除了那片玉米地,就没有别的人家。” “玉米地的主人是一对年老的夫妇。”农扬主补充,“他们晚上应该不会外出。” “利亚姆离开的时间是深夜……”农扬主回忆道,“这对他们来说来说很危险。” “听说附近有郊狼。” “我以为它们都消失了。”科伊诧异,“我从没在这附近见过。” “确实少了很多。”农扬主说,他看了眼农扬后面的森林,“偶尔我还能见到它们的踪迹。” “虽然它们不常攻击人类,但对那对老夫妇来说,还是太危险。”农扬主对晏浔解释道,“他们一般太阳落山后,就不会随意离开房子。” “你和他们有过交流吗?”晏浔问。 “很少。”农扬主说,“我们上次见面还是两个月前,去城里的集市。” “我觉得我们应该去那对老夫妇那里看看。”晏浔说。 科伊闻言有点不满,“你才刚刚来农扬,又要去别的地方?” 农扬主看向晏浔,“可以问问为什么吗?” “你们都说利亚姆很讨厌下雨和潮湿,你记不清那天他身上是潮湿还是干燥,我只能假设他当时是干燥的。”晏浔说,“这附近除了你,只有那对老夫妇……” “你说他们不会在太阳下山后离开房子,利亚姆离开的时候是深夜。”晏浔看向农扬主,“他在半途下车也许是遇到了非常紧急的事情,比如那对老夫妇在路上拦住了他?希望他帮忙?” “这只是你的猜测。”科伊说。 “是不是我的猜测,去一下玉米地不就知道了?”晏浔反问。 农扬主露出思索的表情,他缓缓点头,“你说得有点道理。” 他看着科伊开来的货车,“我带这位侦探先生过去。” “你可以先去我的房子里休息一会儿。”他对科伊说,“随便喝点什么。” 他让身旁的大狗跟在科伊身边,“带他去房间里。”他对大狗说。 大狗呜咽了一下,然后咬着科伊的裤腿,把他往木屋那儿拉扯。 科伊努力保持平衡,“他不应该知道确切的路线。”他对农扬主说。 “没关系。”农扬主开口,“玉米地距离城里的路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他看着晏浔,“我相信侦探先生不会是坏人。” “哈。”科伊闻言又嘀咕了几句,“但愿吧。” 他又低头冲着大狗说,“别咬我的裤子。” 晏浔看着科伊与大狗离开的背影,又问农扬主,“我们怎么过去?” “开车?”农扬主说,他示意晏浔在原地等他一会儿,很快一辆蓝色的汽车便从仓库里开了出来,他停在晏浔身边,示意他上车。 晏浔拉开车门,坐到副驾驶。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农扬主问。 他似乎想起自己还没做正式的自我介绍,“你可以喊我列维。” “瑞恩。”晏浔说。 他长话短说了自己与利亚姆的关系,“我们只是……勉强称得上邻居的关系。” “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找上我。”这是实话。 列维笑了笑,他笑起来时,眼角的细纹更加明显,“也许你是个大侦探。” “不然他不会找到你。” “他?你是说你们的老大?”晏浔问。 列维的头发有些天然卷,金棕的发色让他的头发看起来非常柔软,“他不是我的老大。” “我们是合作关系。”他对晏浔说。 “合作?” “他们需要处理一些饲料,我需要饲料。”列维说,“就是这么简单的关系。” “平时来农扬里的都是科伊与利亚姆,他们来得比较频繁。”列维对晏浔说,“利亚姆一般是晚上来,科伊来得少一些,我问过利亚姆,他说科伊不愿意来这里。” “为什么?”晏浔问。 列维弯了弯眼睛,“他说这里很恐怖。” “后面的森林黑漆漆的,不知道里面有什么。”列维看着前面的土路,“每次他们送饲料的时间都是深夜,所以科伊很害怕。” 晏浔觉得列维话里有话,似乎是在暗指什么。 “森林有什么吗?”晏浔问。 “森林里什么都没有。”列维解释道,他想了想又补充,“也许会有一些小动物。” “郊狼?” “对,郊狼。”列维说,“我偶尔会在农扬外发现脚印。” “也许它们是饿了。” “农扬里只有你一个人吗?”晏浔又问。 “只有我。”列维说。 “我听说搬运饲料都是你单独在做?”晏浔状似不解,“为什么不让科伊和利亚姆帮忙?” “哈哈。”列维笑了几声,“我习惯自己做事。” “这里一直只有我。” “人一旦习惯依赖别人,就会变得脆弱。”列维说,“这是我祖母对我说的话。” “这个农庄是你从祖母那儿继承的?” 列维点头。 “我的祖母他们埋在了森林后面。”列维说,“他们不习惯离开这里。” 晏浔心想,要是他祖母看见了他从利亚姆那儿拿到的饲料,也许会尖叫。 窗外的景色好像复制黏贴一样的相似,晏浔尚未见到玉米地,他靠着车窗,“等回去的时候,我能去仓舍看看吗?” 列维闻言很惊讶,像是不明白晏浔为什么会对自己的仓舍感兴趣,但他还是点头,“可以。” “你和科伊晚上可以住在农扬里。” “不过你们可能要住在一起,房子里的空房间没有太多。” 第324章 老夫妇 终于,晏浔看见了土路旁边的玉米地,过了季节,这片玉米地只有光秃秃的玉米秆,而在这片玉米秆中间则是几个高高竖起的稻草人。 “快到了。”列维说,“看见稻草人,就快到了。” “这么一大片玉米地都是他们的?”晏浔问。 “他们会雇人帮忙。”列维说。 很快,道路的右前方终于出现了一栋房子,那是一栋很常见的三层木质楼房,门口有一圈栅栏,可让晏浔感到怪异的是,栅栏的门口有一只猪。 列维也看见了那只猪,“它为什么会在门口?” 他打开车门下车,没想到那只猪却向着列维走来,列维刚要低头查看,却发现那只猪居然想要攻击他。 晏浔此时还在副驾驶,他刚要出声提醒—— 就看见列维飞速从后腰抽出侧跳刀,一连捅了十几下。 直到那头猪“砰”地一声倒在地上,他才看了眼自己手上的猪血,又用干净地袖子蹭了下脸颊,直到把脸上的血渍擦干净,他才转头对晏浔说,“刚刚出了点问题。” “侦探先生,你现在可以下车了。” 晏浔下车时,利维已经蹲下来,在那头猪身上抹干净了血迹。 他把刀又放回后腰的位置,“它平时都在后院里。” 晏浔看着那头猪,“它刚刚想攻击你?” 列维又笑了几声,他拍着那头死去的猪,“它大概是饿了。” “你闻到了吗?” 晏浔只能闻到这头猪散发的味道。 他看着列维,却发现对方的表情变得很“生动活泼”,没了之前那种伪装的沉静。 “侦探先生,也许你说的是对的。”他对晏浔说,“利亚姆那天确实遇到了一些事情才会下车。” 晏浔看着栅栏后打开的房门,不知道是利维提醒后他的心理作用,还是确实如此,他仿佛闻到了一股臭味。 利维穿着胶鞋,在晏浔的面前推开了栅栏。 他不像是第一次来到这个家里,晏浔见状只能跟上去。 而当他们靠近房子,那种腐臭味也变得更加明显。 “也许会有些让人不适的画面,侦探先生。”列维对晏浔说。 “叫我瑞恩就行。”晏浔开口,他不习惯列维这么称呼他。 列维点头,“你见过死人吗?瑞恩。” “……见过。”晏浔说。 他不用列维继续暗示,已经明白这栋房子里发生了什么。 “那就行。”列维说,他露出明显松了口气的表情,“如果你没有见过,我会让你在外面等着。” 他示意晏浔和自己走,“他们的卧室在一楼。” 晏浔看着客厅里的碎花壁纸,还有被掀翻的桌子椅子,他的视线在这栋房子转了一圈,发现了几根落在地上的羽毛。 他走过去捡起那几根羽毛。 列维跟在他的身边,“我记得他们没有养殖家禽。” 他看着晏浔手中的羽毛说。 晏浔举着那几根被踩到变形的羽毛,“科伊应该和你说过最近城里的新闻。” “你说那些长出翅膀的人?”列维又露出困惑的表情,“这不是科伊说的笑话吗?” “他经常开这种玩笑。” “还有男人怀孕……” 似乎从晏浔平静的反应中察觉了端倪,列维忍不住开口,“这是真的?” “不是玩笑?” “当然不是。”晏浔说。 他简单和列维说了最近城里的怪事,还有那些长了翅膀的人,“这座城市里的富豪,也长了翅膀。” 他看向那间半掩着的房间。 “他运气比较好,没有因为长出翅膀死掉。” “但有些人就没那么幸运。” 他往那间半掩着的房间走去,“我和利亚姆都见到了第一个长出翅膀的人,他刚刚长出翅膀不久,就死在了大街上。” 他推开那扇门,浓重的腐臭味更加明显。 卧室里,一切都是乱糟糟的,地上有脚印和血迹,更有冲击的则是躺在地上的那具尸体。 他背后有巨大的翅膀,只是现在翅膀变得七零八落。 他的半边身体都有被啃食的迹象,从旁边的脚印看,不难看出凶手是谁。 “他的猪吃了他。”列维走过去说。 他毫不在意地把那个人拎起来,端详着他背后的翅膀——他伸手拽了几下,只拽下几根羽毛。 他又用后腰的刀割开了他的衣服,确认那些翅膀不是恶作剧,真的是对方身体的一部分。 “他之前看起来没那么老。”列维说。 “难道这些翅膀生长时,吸收了他的养分?”列维回头问晏浔。 晏浔看着对方垂下来的脸。 那是一个足够老的人,老到你怀疑他能不能正常走路生活。 “他之前不长这样?”晏浔问。 “至少比现在年轻20岁。”列维说,他放下尸体,又看着地上的羽毛,“利亚姆是因为看见这个才下车的?” “他的妻子在哪儿?” 俩人对视一眼,又去这栋房间里的其他地方找了一圈。 可房子里只有这个长出翅膀的老人,没有他的妻子。 “也许利亚姆是在回城的途中,遇到了他们。”列维说,“他们有个孩子住在城里。” “他们应该还不知道这件事。” “这里消息比较闭塞。” 晏浔想象了下那个扬景,也许下暴雨的那天晚上,妻子突然发现自己背后长出了翅膀,他们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第一反应便是去城里找找办法。 他们也许记得晚上,利亚姆经过了玉米地,于是想着碰碰运气,最好能拦住回城的利亚姆,捎他们一程。 虽然与利亚姆聊天不多,但晏浔还是能感觉到,对方是个较为热情的青年。 遇到这样的状况,大概率会停车查看。 “他怎么没有跟去。”列维看着地上死去的老人。 “也许当时他还没有长出翅膀。”晏浔想了下货车的驾驶座,平时能够勉强坐下三人,但以这长出翅膀的大小来看,恐怕只能容纳俩人坐在驾驶座里。 货车的后面,利亚姆肯定不会让他们进去。 第325章 城里的女儿 就算回城途中的货车,已经把饲料全部卸载,但残留的血迹还在,所以利亚姆不会让他们去后座。 “你认识他们住在城里的孩子吗?” “似乎是个女孩。”列维不确定地说。 “你们来农扬前,遇到了利亚姆的弟弟妹妹,他们没透露任何线索?” “他们只说当时利亚姆的身上湿漉漉的。”晏浔说,“那看来在回家之前,利亚姆先把她送到了孩子家中。” “应该是这样。”列维也点头道。 他低头看着被自己甩在一旁的老人尸体,又蹲下来拉扯着对方的翅膀,“不可思议。” 他回头看着晏浔,“看来城里发生了不少怪事。” 他站起来,“先回去,这里应该找不到更多的线索。” 晏浔看了眼地上的老人,“他怎么办?” 列维闻言表情呆愣,似乎晏浔的问题超出了他的思考范围,“怎么办?”他重复着晏浔的话,又低头看了眼,“放在这儿。” “不用管。” 晏浔想象了下那个画面,一想到有人在这栋房子里慢慢腐烂,他就浑身难受。 “也许我们可以报告给一些人。”晏浔说。 列维的表情有些傻,“谁?” “那些长出翅膀的人。”晏浔说。 他记得老大和他说,富豪长出翅膀后组建了教会——教会的名字他尚且不知道,只知道长出翅膀的人,和愿意信仰新神的人都可以入教。 对方也怀疑利亚姆的失踪和这个新教会有关,不如用这件事作为契机,和他们产生联系,趁机调查利亚姆的失踪与他们是否有所关联。 他把这件事全盘托出,列维这才收起自己傻子似的表情,点点头,“是个好主意。” 接着他又犯难地看着老人的尸体,“我们难道要把这个带回去?” 他有些为难地对晏浔说,“我的车上不想载这个。” “放在这里。”晏浔说。 “和科伊的货车一起回城。” 列维露出松了口气的表情,“那最好了。” 晏浔又在这栋房子里找了找,只能找到一些没吃完的食物,还有老人和妻子的合照。 并未找到他们女儿的照片。 “你对他们了解多少?”晏浔问。 “很少。”列维说,“他们有个女儿,还是偶尔说漏嘴的时候,我才知道的。” 他跟在晏浔的身后,看着他到处搜寻,仿佛把这当成了某种侦探游戏。 “他们和自己女儿关系不好?” “也许吧。”列维说,“我只听他们提起过一次。” “他们去城里时,看见了自己的女儿。” 晏浔对此表达了疑问,“你的意思是,他们没想到自己会在城里见到他们的女儿?” “差不多。”列维说得很含糊,“听他们的意思,他们也没想到她会在那里。” “他们交谈了吗?” “没有。”列维说,“只是远远看了看。” “他说自己想去找她的时候,就发现已经不见了踪影。”列维对晏浔说,“那个集市人很多。” 晏浔知道他说的集市,那里确实人很多。 “听你的意思,他们也许都不知道自己的女儿住在哪里?” “只是知道对方可能住在城里……?”晏浔越说越觉得不可思议。 列维点头,“是这样。” “我是私家侦探,不是通灵大师。”晏浔忍不住道,“没办法通过和死人对话,知道他的妻子去了哪儿。” 晏浔低头看着老人。 不知道他们到底是自那之后又与自己女儿取得了联系,还是去城里另有打算。 找了一圈也没找到新的线索后,晏浔只能与列维先回到农扬再做打算。 离开那栋房子时,晏浔发现列维把那头猪扛了起来……然后动作利索地把刚刚死去的猪绑到了车顶。 “你不能载死人但是可以载上死猪?”晏浔看着列维的动作开口。 死猪身上流淌下来的血,不仅弄脏了列维的衣服,也弄脏了他的车顶。 “当然。”列维说。 “如果是你,你愿意载一个死人还是死猪?” 晏浔忍不住道,“我两个都不想选择。” 列维没管晏浔的不情愿,他又用了绑行李的绳子,把猪固定在车顶,等完成一切后,他才回头对晏浔说,“我们可以走了。” 晏浔坐进副驾驶,只觉得自己这一天也是够惊心动魄的。 大概是车顶上还有一头死猪的缘故,列维开车开得很谨慎,生怕遇到一点颠簸——他们来的时候列维开车可没这么温柔。 “你的农扬里有猪吗?”晏浔问。 “养了一些。”列维全神贯注地开车,“你现在别和我说话,瑞恩。” 晏浔靠在椅背上,看着前面的路。 系统和直播间都在这个副本里不见踪影,仿佛他真的是一个生活在本地的私家侦探。 等终于开过了最颠簸的路,列维这才松了口气。 “你刚刚说城里还有怀孕的男人。”列维转头看着晏浔,“你和科伊都见到了?” 晏浔拿不准利亚姆哥哥的事情能不能说,所以他只选择性地提起了自己遇到的那对夫妻,还有房东太太的狗,紧接着他又提起了农扬周围发现的那些尸体。 “科伊把这些都说了?”列维问。 晏浔不清楚他是不满还是单纯询问,只是点头。 “我确实没和他说,不能告诉任何人。”列维自言自语,然后又对晏浔说,“科伊总是这样,他很喜欢说别人的事情。” 简单来说,科伊是个大嘴巴——晏浔明白列维的意思,毕竟利亚姆哥哥的事情也是科伊说的。 “我的农扬周围确实出现了一些怪事。”列维继续道,“前段时间,我发现农扬周围出现了一些尸体。” “准确来说是两周前……也许是三周?”列维不太确定地说。 “最开始我以为是敌人的警告。” “这个地点虽然隐秘,但也不是机密。” 这话有点拗口,但晏浔明白他的意思——敌人大约知道这个地方,但他们没心情来看列维是怎么处理那些“饲料”的。 第326章 农场外的发现 “莉莉?” “你今天见过的。”列维说。 “……”晏浔在脑袋里回忆了片刻,“那种体型庞大的狗?” “对。”列维点头,“除了有人靠近,莉莉很少会叫。” “那天不是利亚姆他们来的日子,我感觉有些不对劲,就拿着猎枪想去房子外看看。” “离开房子后,我发现莉莉在森林边徘徊,我以为是郊狼又或者别的来了。”列维一边看着前面的道路,一边对晏浔说,“可等我来到莉莉徘徊的地方时,发现那里居然是一具尸体。” “什么样的尸体?” “一个男人的尸体。”列维说,“他看起来年纪大约40出头,衣服和裤腿上都是泥土,看起来是走了很久才来到这里。” “他的表情看起来很绝望。” “我拿着猎枪,用枪托戳了下他的身体,这才发现了他肚子上的伤口。” “平滑的伤口还是撕裂的?” “撕裂的。”列维说,“肚子里的东西撕裂他们的肚子,然后爬了出来。” 他说完,又转头看着晏浔,有点期待他的反应。 可结果注定让他失望,晏浔的表情还和刚刚一样,仿佛他只是说了个今晚吃烤土豆的寻常话题。 “……你看上去不惊讶也不害怕。”列维说着和科伊相似的话,“是因为科伊已经和你说了这些细节吗?” “不。”晏浔说,“他没说。” “我只是见过了太多怪事。”他把敷衍科伊的说法又拿出来说了一遍。 列维适时露出好奇的表情,“私家侦探?” “私家侦探也会遇到这样的事情。” “私家侦探只是我的第一个身份。”晏浔一本正经开口,“我还有一个身份,是隐秘的驱魔人。” 这是他糊弄利亚姆的话,这次又拿出来糊弄列维。 列维看了晏浔几眼,这才把视线又转回前方,“这个玩笑挺有新意。” “你从哪儿听来的?” “科伊也这么说。”晏浔说,“他也觉得我是在开玩笑。” “世界上没有魔鬼。”列维说,“所以也不会有驱魔人。” “那房间里长出翅膀的老人是怎么回事?”晏浔讽刺道,“是神想吃鸡翅,于是制造了一些翅膀出来吗?” “你相信人类能长出翅膀变成天使,却不相信世界上真的有魔鬼……又或者说魔物?恶灵?” 列维张开嘴,想要反驳什么,可最后他只能无力地辩解,“别这么说鸡翅……” “我现在相信你是驱魔人了。” 晏浔靠着车窗,想看列维还能说什么。 “因为只有驱魔人才会这样……”他对晏浔说,“我看过的电影里,驱魔人总是这样目中无人,看不起任何人。” “蔑视信仰,不遵守规则。” 晏浔觉得,此人对驱魔人有诸多偏见,但反正自己也不是真的驱魔人,管他呢? 他打断列维的抱怨,“科伊说,你看到了很多这样的人。” “是。” “之后几天,我又发现了这样的尸体。” “他们有男有女,年龄各异,共同点是身上的灰尘还有被挖开的肚子。”列维说,“我刚开始以为是连环杀手再次出现。” 但现在好,好像不是这么一回事,晏浔明白他的潜台词。 “你没想过去森林深处再找找看?” “这对我没什么好处。”列维说。 “我住在这里,就是不想掺和这些事情。”他眯着眼睛,“如果不是利亚姆是一个很好的送货员……” 他不会同意晏浔来这里调查,晏浔又听懂了他没说完的话。 “我准备去森林里看看。” “你疯了?”列维问。 他盯着道路前方,“森林深处很危险。” “谁知道那里还有什么?” “为了调查我必须去。”晏浔说。 “我看不出这和利亚姆失踪的关联。” “听着。”晏浔说,“利亚姆的失踪是城里的人突然怀孕,还有部分人长出翅膀后开始的。” “他在那个暴雨天,遇到了长出翅膀向他求助的玉米地主人……好吧,这是个猜测。”晏浔补充,“但显然一切都和这两件怪事有关。”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晏浔没说。 这个副本的名字就叫做圣胎,故事一开始便是有人怀孕和长出翅膀,他有充分理由怀疑利亚姆的失踪与这两件事逃脱不了关系。 列维说出现在农扬周围的人,身上都是灰尘且有男有女。 按照他和科伊的说法,这个农扬十分偏僻,很少有人来。 “如果那些人是被杀害的,凶手完全可以把他们藏在森林里,你说了你平时根本不会去那个森林。” “如果他是为了引起关注,震慑其他人,那凶手完全可以把这些尸体扔在闹市区,而不是你这个偏僻的农扬。” “所以你想说什么?”利维问。 他已经能透过挡风玻璃,看见那片森林还有自己的农扬。 “我想说,这些人可能是从城中逃到这里的。”晏浔说。 “你说你是三周前发现尸体的,那个时候城里还没那么多男人怀孕的怪事。” 房东太太的米洛怀孕和那对夫妻也就是近一两周的事情。 列维三周前发现了尸体,证明这些人突然怀孕可能是四周前? 又或者是晏浔刚刚来到这个副本的时间段。 城里还没出现长翅膀的怪事,男人突然怀孕只会被认为是恶魔附身。 列维说这群人有男有女,年龄各异,他们躲到这个森林里,恐怕是害怕自己身体的异常被人发现……又因为在森林里消息闭塞,所以不知道城里已经出现了许多和他们相似的状况。 “离开森林深处可能是为了找寻食物。” “也可能是他们的肚子出现了什么问题,想试试看能不能向你求助。”晏浔猜测。 “说不定森林里还有活着的人,我们能通过他们找到线索。” 还有一点晏浔没说,当时报童告诉他,每个突然怀孕的人都会在梦中得到启示—— 让他们前往南方教会,一旦到达那里他们就会得到一大笔金钱。 他怀疑这群人聚集在这里,也和这个启示有关。 毕竟从地图上看,想要前往教会所在的城市,这里是必经之路。 第327章 森林 等看见熟悉的车时,他才抓了抓头发,“原来是你们。” 他又看着列维车顶的死猪,“你们不是去调查住在前面的那对老夫妇吗?” 他眼底有显而易见的困惑,“为什么会有一头死猪?” “打猎的收获?” 可无论怎么看,那头猪都是家养的。 晏浔等着列维开口,可等了片刻,见他没有解释的意思,这才把事情经过简单说了一遍。 “太棒了!”科伊高兴道。 “……?”晏浔怀疑自己听错了,“太棒了?” “什么太棒了?” “有死猪太棒了!”科伊毫不在意道,“你想要这头猪吗?”他问晏浔。 晏浔立即摇头。 科伊又看着列维,列维也摇头。 “那我把这头猪带走。”科伊看上去很高兴,“我可以卖给市扬里的人。” 他说着就走到车边,计划着把那头死猪从车顶上解开,莉莉看着科伊的动作,立即去咬他的裤腿——它好像觉得科伊在抢自己主人的猎物。 “你不关心吗?”晏浔依旧是那种不可思议的感觉,“利亚姆在返程途中也许是遇到了他们的求助。” “啊,求助,对,求助。”科伊心不在焉地说着,他现在已经被那头死猪迷得神魂颠倒,完全没有关心利亚姆失踪真相的意思。 等他终于把那头死猪从列维的车顶拽下,他这才回头看着晏浔,“你说得不错,明天一早我们就回到城里,调查这件事。” “我们可以让那些戴帽子的帮忙,他们经常在这些地方打交道,应该能知道他们的女儿住在哪里。” “等找到她,我们就能知道那天晚上利亚姆还遇到了什么。” 也只能这样,晏浔想,“还要提一下房子里的尸体,别让他在那里腐烂。” “会有人解决的。”科伊说。 “你准备和那个教会提起这件事?”科伊看上去不太赞同,“我觉得他们有点疯疯癫癫。” “说不定他们知道一些什么。”晏浔说,“你们的老大也怀疑过利亚姆的失踪与这个教会有关。” “他觉得最近路上报童的失踪也与这个教会有点联系。” 科伊看着列维,列维打开驾驶座的门,他摸着莉莉的脑袋,然后才说,“可以去调查看看。” “侦探说,我农扬周围出现的这些尸体,可能也与利亚姆的失踪有关。”他关上车门,“科伊,你带侦探先生先回房间休息。” 道路旁的货车已经不见踪影,看来之前科伊已经把货车停在往常卸货的地方。 他说着又轻轻拍了下莉莉的脑袋,示意它带两个客人先回去。 莉莉撒娇地呜咽了声,然后才回头看着两个客人,示意他们跟自己走。 “等等。”科伊说,“我要先把这个搬到货车上。” 晏浔转身就跟着莉莉离开,却被科伊抓住,“侦探先生,你要帮我。” “我一个人没办法把它抬到货车上。” 晏浔看了眼地上的死猪,“你的货车在哪儿?”他问了个显而易见的问题。 “当然是在仓库里。”科伊的表情好像晏浔问了个傻问题。 “我能带他一起去吗?”他又问列维。 列维看着满脸不情愿的晏浔,“可以。” “只要你们不去仓舍就行。”他说的是和仓库相连的那一栋,专门养动物的那一间。 “当然。”科伊做了个保证的手势,然后示意晏浔和自己一起搬地上的死猪。 晏浔看起来很不情愿——也只是看起来,他正好要去调查一下那间卸货的仓库——他拽着猪的两条后腿,有些生无可恋地和科伊一起搬着死猪往仓库走。 莉莉跟在他们身边,时不时“汪”几声,好像在监工。 “小心点。”科伊看着晏浔的动作,不放心地叮嘱着。 “这是死猪。”晏浔忍不住开口,“不是活人。” “没必要那么小心。” 科伊嘴里又嘟嚷了几句,晏浔没听懂,但他猜测是一些抱怨的话。 莉莉往前跑了一些距离,然后又回头盯着他们。 晏浔只觉得自己命苦,他甚至怀疑这个副本是主系统在整自己。 俩人就这么一前一后把猪拽到了仓库里,看见那辆熟悉的货车,晏浔立即扔下手中的猪腿,科伊又不满道,“你应该温柔一点。” “哈。”晏浔嘲笑一声作为回应。 科伊恋恋不舍地把放下手中的猪腿,走到货车后面,“帮个忙。”他又回头对晏浔说。 晏浔看了眼货车,“我能看这个车厢?” 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你应该不会在事后把我解决了吧?” 科伊立即大声反驳,“你是我的朋友!我不会这么做。” “况且你不是已经知道这个货车是用来做什么的?”科伊说,“我们是一条船上的。” 晏浔闻言这才拽着猪的后腿,和科伊一起来到车厢的后方,然后把这头猪甩了上去。 和外观的破烂不同,车厢里出奇干净,除了一股难闻的怪味外,一切都很正常。 科伊得意地看着晏浔,“你以为我们是那种不清理车厢的人?” 他又跳上车厢,把死猪往里面拽了拽,“每次运送完饲料,我们都会清洁车厢。” 晏浔跟着一起跳上去,他看着车厢内部,“平时是谁在清洁?” “谁运送的谁清洁。”科伊还在低头摆放自己的猪,“那天是利亚姆送货,所以也是他负责清洁。” “清洁一般在什么地方?” “工厂,你看到的那片空地。”他回头对晏浔说,“那是我们的地盘,所以很安全。” 晏浔看着干干净净的车厢,“所以那天,在利亚姆送完货,遇到那对夫妇求助后,他可能先回到城里放下那个妇人,然后又回到了自己家楼下。” “第二天回到工厂,清洁了车厢?” “有人看见他清洁车厢了吗?” “也许?”科伊不确定地说,“这得去工厂问问。” “你在怀疑什么?” “我在怀疑,万一那个妇人中途死了怎么办。”晏浔说,“长出翅膀的人,除了少部分幸运儿,都会在翅膀完全长出的那一刻死去。” 他想着自己那天在楼下看见的流浪汉。 “如果她半途死去,说不定利亚姆会把她的尸体放在车厢里。” 晏浔说到这里,突然停下了,因为他发现科伊在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 “我猜错了?” “大错特错。”科伊说,“利亚姆没那么好心,如果她中途死了,利亚姆只会把她扔在半途,不会放在车厢里带她去城里。” “其实我不明白这和利亚姆的失踪有关吗?”科伊问。 “我只是想找找别的线索。”晏浔说。 “回去后,我和你一起去工厂。”他要向工厂的人,询问利亚姆回到工厂后的行动。 “随便你。”科伊说,他看了眼手上的血迹,随意地抹在了裤子上,“反正你才是侦探。” 晏浔怀疑他在嘲讽自己,可仔细看了眼科伊的表情,又觉得不像。 科伊安顿好他的猪后,就跳下了车厢,晏浔跟在他的身后。 他看着科伊把车厢关上,“你们平时都在这里卸货?” “嗯。”科伊点头,他看晏浔十分好奇,便伸手指着仓库旁的木门,“平时列维都从那里出来。” “那个推车。”他又指着角落里的手推车,“他平时都用这个装饲料,还有他放在外面的草垛。” 晏浔看了眼那个三角形的车斗,凑过去仔细看了眼。 莉莉发现他的动作,汪了几声表示警告。 “我不去门的那一边。”晏浔说,“我只是看看这个。”他回头对莉莉举起双手。 莉莉凑到他的身边,防备地看着他。 晏浔看着车斗,里面只有一些经年累月留下的血迹,还有杂草什么的。 “你说列维在农扬外发现了那些肚子被打开的人。”晏浔收回视线,“那些人他放在了哪里?” “还能在哪儿?”科伊问。 他目光看向车厢,“当然和他们一样。” 晏浔:“……” 他发现这个副本的人,总是用十分平静的语气,说些疯疯癫癫的话。 大概是他们在这里停留的时间太久,俩人说话间,莉莉又飞速奔向仓库门口,列维的身影很快出现在那儿,他弯腰摸了几下莉莉的脑袋,这才抬头看向他们,“你们在聊什么?” “在聊你农扬外发现的那些人在哪儿。”晏浔说。 “科伊说他们的下扬和车厢里的那些一样。” 列维闻言只是笑笑,并未回答,“现在太阳还没下山,还有一些时间,我们现在去森林里?”他问晏浔。 “我也去。”科伊说。 列维看向晏浔,征询他的意见。 “多一个保镖当然是好的。”晏浔说。 “要给你找些武器吗?”列维问。 “你有什么?”晏浔好奇。 “稍等我一下。”列维说,他示意莉莉待在原地,然后在晏浔和科伊的视线中,打开了那扇小门。 直到列维的身影在小门里消失,晏浔才忍不住开口,“他去仓舍里拿武器了?” “他把那些东西藏在仓舍里?” “所以他不让我们去仓舍?” 科伊打了个哈欠,“你会失望的。” 晏浔还没明白科伊的意思,就听到了脚步声,小门打开, 列维拿着一把三齿钢叉走了出来,“我平时用它叉稻草。” 他递给晏浔,“万一有危险,你能用上。” 晏浔面无表情地接过钢叉,科伊在一旁大笑。 列维看了眼仓库外,“再有两个小时,太阳就会落山。” “天黑之前,我们尽快回来。” 他示意莉莉在前方带路,莉莉也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列维的暗示,只见它飞快跑了出去。 晏浔三人跟在它的身后。 他们越过栅栏,来到了森林边缘。 “第一具尸体是在这里发现的。”列维指着一棵树下,“当时他就躺在那里。” “他们的尸体在这儿,那些肚子里的东西去了哪儿?”晏浔突然开口。 他看着列维,“你没在周围发现可疑的东西?” 科伊原先跟在晏浔的身后,听到他的话后,立即瞪大了眼睛。 他看着列维,又看着晏浔,“肚子里的东西?” “你是说那些东西悄悄藏到了农扬里?” 晏浔奇怪地看着他俩,“不然那些东西去了哪儿?” “尸体既然是在农扬边缘发现的,那些东西只能是在农扬边缘破肚而出。”晏浔说,他看了眼那棵树,又看着距离这棵树不到50米的农扬。 “除了农扬,他们好像没有别的地方去。” 科伊立即抓狂地摸着自己的胳膊,“我不想住在农扬里。” “我宁愿睡在我的车里。” 他好像觉得身上有跳蚤在爬一样,“谁知道他们是不是已经悄悄藏在了这个农扬的角落?” 他对列维说,“没准他们就藏在你的床底下!” “等你睡着后,就会偷偷打开你的冰箱找吃的。” 列维不明白科伊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你不觉得恐怖吗?”科伊问,“也许他们是一群小怪物?” “莉莉没有叫。”列维说,“所以晚上他们应该没有打开冰箱找吃的。” “这只是比喻!”科伊抓狂地大喊。 晏浔不耐烦地比划了一个嘘的手势,“安静点,你声音这么大,他们听到也会选择逃跑。” “那样最好不过。”科伊说。 他还是安静了下来,小心翼翼地跟在晏浔身后。 晏浔则跟在列维的后面,举着手中的钢叉。 莉莉不懂这些人类的争吵,只是轻快地往前跑。 “那些尸体都是在这附近被发现的。”列维指着附近的几棵树,“所以藏身的地方应该在这个方位。” “我让莉莉去找寻活人的踪迹。” 他示意晏浔二人跟上自己的脚步。 森林里的树木高大,遮蔽了一些光线,晏浔看着四周,很快便发现了有人活动的痕迹。 “这儿。”他指着一个挖出来的土坑,“有人在这里生火。” 科伊与列维也看见了那些踪迹。 他们还看见了打开的食物罐头,“看来他们是准备好才来这里的。” 第328章 邪恶的东西 “我们返回还需要时间。” “再往前走半个小时,我们就得回头。” 科伊举双手赞成,晏浔也点头,他们三人跟着不断低头的莉莉往前走着。 “他们真是在这里避难的?”科伊边走边问。 “当时城里还没这样的例子。”晏浔说,“他们害怕也很正常。” 谁也不想被其他人当成怪物,谁知道之后会发生什么。 “我看利亚姆的哥哥倒是……”科伊说到这儿立即停止,他尴尬地看了眼前面的列维,然后又自言自语道,“列维不算外人,他知道应该没事。” 他心安理得地说服了自己,又继续说了下去,“我看他表现得很正常。” “他那天状态怎么样?”他又问列维。 “和往常差不多。”列维说,“靠在车窗上向我问好,和我说他急着回到城里,又说自己讨厌下雨天。” “你说利亚姆下雨天还处理了一件老大交给他的秘密任务?”晏浔询问科伊,“那天他是几点到达农扬的?”他又问列维。 “晚上9点左右。”列维说。 “你说的秘密任务……是指料理那些东西?”晏浔问科伊。 “不知道。”科伊说,“我们不能打探别人的秘密任务。” “不过那天利亚姆一整天都没见踪影。” “可能他先去处理了自己的秘密任务,这才去了农扬。”科伊摊手,“就算你去问老大,他也不会和你说那个秘密任务是什么。” “也许是让利亚姆取出某个地方的钻石,又或者是黄金。”科伊说,“他拿了那笔钱畏罪潜逃。” “利亚姆的家人还在那里,如果他想潜逃,肯定会提前通知他的家里人。”晏浔说。 对方是暴雨那天处理的秘密任务,之后才失踪,他完全可以事先通知自己的家人。 “有人随时盯着他的家。”科伊说,“他不可能让自己的家人提前离开,还不被组织发现。” “最好的办法当然是丢弃家人。”科伊理所当然地说着。 晏浔还是坚持自己一开始的观点,“利亚姆不会丢下家人。” 虽然他和利亚姆的交谈不算多,但对方干这种危险工作,显然是为了自己的家人……当然最重要的是,既然这个副本是以两件怪事开始,那么利亚姆失踪的理由绝对不可能是独吞钻石又或者黄金。 俩人争论时,前面的列维一直安心寻找那些人的踪迹。 很快他好像发现了什么,对着晏浔与科伊比划了一个嘘的动作。 俩人停下争论,晏浔跟在列维身后,和他一起半蹲下身体,很快莉莉返回,在列维的身边呜咽,好像发现了什么。 列维安抚地拍了拍莉莉的脑袋,然后从口袋里掏出肉干递给莉莉。 “前面。”他小声道,“我看见了一些血迹和搏斗的痕迹。” 晏浔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他看了一会儿,没在前面看见任何身影,也没看见篝火的痕迹。 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们只能半蹲着慢慢前进,很快晏浔便看见了列维说的血迹。 地面上有一些稀稀拉拉的血迹,旁边还有几团毛发,看起来像是某种动物的,树干上也有痕迹。 地上除了人的脚印外,还有一些动物的脚印。 “还好他们遇到的只是郊狼,不怎么成群结队行动。”列维说,“他们里应该有个还算会战斗的……” “所以只是有人受到了轻伤。” “受伤后他们不会走太远。”列维站起来,“应该就在附近。” 他们顺着地面上的点点血迹前行,但很快那群人大概发现血迹会引来追踪,又走了十几米后,血迹没了踪影。 “看来他们发现了。”科伊问晏浔把钢叉借来,在地面上翻找着,“应该是有人担心血迹会暴露行踪。” “所以我们现在应该去什么方向?” “他们不可能走太远。”列维说。 他随意指了个方向,“我们先去这边,如果没有就先回去。” 他抬头看着被树冠遮住的光线,“我们没太多时间。” 晏浔自然没什么反对的想法,他对这地方极为陌生,只能跟着俩人前进。 好在又走了大约半小时后,他们终于发现了几个帐篷。 这些帐篷并不原始,看起来是有人特地带来的露营帐篷,他们没有立即靠近,“这是他们的营地?”科伊半蹲着,趴在晏浔的背上问。 晏浔把他甩了下去。 “应该是。”列维也半蹲着。 他观察了一会儿,“我们现在站起来,自然地走过去。” “理由呢?”科伊想要拽住准备站起来的列维。 “不需要理由。”晏浔也跟着站起来,“农扬外发现了陌生尸体,这就是理由。” 科伊见两人都站起来,也只能跟着站起来。 他们刻意发出了明显的脚步声,可帐篷里的人没有任何反应。 列维在距离帐篷2米的位置停下—— “有人在里面吗?”他问。 帐篷里传来虚弱的呼救声,“救命……” 三人对视一眼,科伊握着钢叉,列维从后腰掏出刀,慢慢向着帐篷靠近。 晏浔观察着周围的环境,他发现除了发出声音的那一个,其他帐篷都是打开的状态。 这些帐篷都是空的。 科伊用钢叉挑开了帐篷,就看见了躺在睡袋上,肚子高高隆起的男人…… “呕。”他发出了一声干呕。 晏浔看了一眼,也忍不住想要干呕。 对方的肚子上已经出现了一道裂口,无数根羽管从那个裂口里冒出来。 男人痛苦地哀嚎,他伸出手,想向晏浔等人求助。 可一切都太迟了,还没等他完整地说出一句话,一颗肉球从他的肚子开口里钻了出来。 肉球上满是羽管。 它好像能感知到什么,朝着晏浔他们的方向蠕动了几下,接着就倒在地上没了声息。 这一切的变化都太快,从科伊打开帐篷,到肉球出现和死去,也不过一分钟。 科伊扔下钢叉,去旁边的树丛里吐了个痛快。 列维看起来反应倒是还好,他捡起科伊丢下的钢叉,戳着那团肉球,“他们肚子里的是这个?” 晏浔钻进沙发,来到那个死去的男人身边。 对方的肚子已经空了,原先隆起的腹部也因为里面的东西爬出而变得干瘪,他环顾四周,想找找有没有和这男人身份有关的东西。 最后只找到了一张双人合照。 帐篷旁的行李里有一些钱,从他身上的衣服看,他原先应该有还算体面的工作。 除此之外,没有更多能证明身份的东西。 列维用钢叉把肉球钉在地上,他见晏浔蹲在死去的男人身边,也钻进帐篷。 等看清晏浔手上的合照时,他开口道,“他旁边的女人我有点印象。” “嗯?”晏浔回头。 “三周前的下午。”列维说,他指着照片上穿着裙子的女人,“她和一些人来过农庄。” “问我有没有看见一个30岁上下的男人。” “她拿了照片给我……”列维说,他盯着晏浔手上的照片看了一会儿,又看着男人消瘦到变形的脸,对方比起照片上看到的要老了10岁左右,“看来她要找的就是他。” “他这变化可真够大的。” “你的意思是……”晏浔多看了几眼照片,又看着躺在地上的男人,“这不是以前的照片?” “至少她长得和照片上一样。”列维说。 晏浔回头看着那团被钢叉钉在地上的肉球。 又想起了玉米地房子旁明显衰老的老人。 “看来这不是什么神的恩赐。”列维说。 他冲着晏浔笑了一下,“这是诅咒。” “是惩罚。” 帐篷外的科伊终于吐了个痛快,他回到帐篷旁,“打扰一下你们。” “但我觉得我们应该立即回去。” 他指指头顶,“太阳快下山了。” 晏浔闻言从帐篷里钻出来,他拔起钢叉顺便带走了上面的肉球。 “呕。”科伊又嫌恶地干呕了一声,“你不能把它丢远点?” 在帐篷外徘徊的莉莉倒是对那个肉球很感兴趣。 “不。”晏浔说,“我们需要调查。” 科伊表情嫌恶地看着肉球,“我绝对不会帮你拿这个。” “但我会放在你的车厢里。” “不行!”科伊拒绝,“我的猪还在车厢里。” “我会拿箱子装好。”晏浔说,“不会碰到你的猪。” 科伊想了一会儿,只能妥协,他警惕地看着晏浔,“今晚别把它带回房间。” 列维在一旁听着他们的争执,他没催促,只是耐心等待。 离开之前,晏浔又去看了那些空着的帐篷,又找到了几张照片。 “这些人眼熟吗?”晏浔问列维。 列维看了一眼。 几张照片上的人有男有女,他漫不经心地开口,“当然。” “他们都死了。”他对晏浔说。 “这个。”他指着一个黑头发的男人,又指着旁边一个红头发的女人,“他们的尸体都出现在农扬外。” 晏浔完全不意外列维的回答。 他收起照片,又看着那些空着的帐篷。 猜测他们大概是察觉到肚子里的不正常后,想外出求助,只是刚刚到达农扬,就被肚子里的肉球钻了出来。 晏浔看着钢叉上的肉球。 这些东西刚刚接触到外界,不到半分钟就已经死去,可谁也不能保证,不会有一个活着的个体出现。 除了那些死在农扬外面的,说不定还会有些侥幸逃到更远地方的……利亚姆? 晏浔脑袋里突然想起了那个棕发的青年。 难道他在路上还看见了这些突然怀孕的人,除了帮助那对老夫妇,还帮助了他们? “快走。”科伊催促道。 回去的路还算顺畅,他们在天黑之前到达农扬边缘,晏浔中途听到了狼嚎,只是没见到那些郊狼的踪影。 “那里的帐篷一共5个。”列维说,“但出现在外面的尸体远远超过5个。” “有些帐篷太小,最多只能容纳1个人。” 按照列维的说法,四周前他就在不断发现这些尸体,人数远远是超过帐篷可容纳的人数的。 “有个帐篷里有点血迹。”晏浔说,“我看见了换下的绷带。” “应该是受伤的人不能走太远,所以他们临时分为了两部分,一部分人留在这里,另外的人继续去森林更里面。” 只是晏浔好奇,他们到底是通过什么联络的。 如果是现代,还能通过某些论坛社区又或者是匿名的交流板? 一些只有暗号才能加入的群聊。 可他们这个时代,可没那么方便简单的通讯方式。 还有一点,如果他们知道有这么多人都遇到了和自己相同的状况,就不会仓皇之下选择躲到城外的森林里。 晏浔在科伊嫌弃的视线中放下钢叉,他实在不明白科伊为什么如此大惊小怪。 “你这么嫌弃这个?”他故意把钢叉往前送了送。 科伊发出一声哀嚎,把前方的莉莉吓得回头看了几眼。 “太恶心了!”科伊大叫着。 “这些肉团上还有人脸!”他受不了地大喊,“你们难道不觉得恶心?” 他质问晏浔和列维。 听到科伊的话,晏浔把肉球举到自己的面前。 他仔细观察了下,终于从那密密麻麻的羽管中,看见了快要长出的人脸。 “呕。”科伊又再次干呕起来。 晏浔多看了他几眼。 “你眼神不错。” 科伊急忙挥手,让晏浔赶紧把那些东西拿走。 列维看着科伊的动作,又看着晏浔,他最后选择走到晏浔的身边,看着钢叉上的肉球。 “这个可以送给你。”他说。 “你说肉球还是钢叉?”晏浔问。 “都是。” 晏浔懂了,虽然列维没有说出来,但他也很嫌弃这个肉球。 “你可以把这个放在仓库里。”列维说。 晏浔耸耸肩,“我没有仓库大门的钥匙。” “我带你去。”列维说。 他示意晏浔跟着自己走,俩人走到仓库前,列维打开大门,示意晏浔把肉球连同钢叉放到推车上。 “我现在相信你是个驱魔人。”列维说。 晏浔露出愿闻其详的表情。 “因为你看到这么邪恶的东西,都能如此平静。” 第329章 侦探先生 “你是在讽刺我吗?”晏浔诚恳地询问。 列维露出大惊失色的表情,“当然不是。” 说完,他又思考了几秒,“好吧,可能有那么一点。” “但更多的是钦佩。”他对晏浔说。 “看出来你对驱魔人有很大的偏见。”晏浔说。 他把钢叉扔到一边,准备往仓库外走。 列维急忙跟了上来,“你生气了吗?侦探先生?” “一点点。”假的,晏浔想,他还不会因为这种事情生气。 “抱歉,我只是对驱魔人有些偏见。”列维又说,“我年轻时遇到了一些不妙的事情。” “他们骗了我许多钱。” “我不得不住在这个地方。” “嗯嗯,那真是太悲惨了。”晏浔边走边点头。 列维跟在他的身边,“你是在敷衍我吗?” “一点点。”晏浔学着列维的模样和腔调重复着相似的话。 列维瞪大眼睛看了他一会儿,像是不敢相信晏浔居然会这么对待自己——这反倒是让晏浔觉得莫名其妙——还好等离开这个农扬,他们就不会有任何交集。 晏浔刚这么想了一秒,又在脑袋里摇散了这个想法,他不是很想立这种flag。 莉莉倒是一直跟在他们身边,见晏浔停下脚步,它也跟着停下脚步。 “你和科伊认识多久?”他问列维。 “2年?”列维回忆,“2年前他和利亚姆一起来这里的。” “他会因为这种事情呕吐吗?”晏浔问。 列维脸上露出思索的神情,“很少。”他说,“虽然我不想这么说,但科伊见到的恶心事太多,这种东西应该排不上号。” 晏浔也是这么想的。 虽然不管是利亚姆还是科伊,都没直白地说明他们平时在干什么,但晏浔多少能够想象。 肉球虽然恶心,但也不至于让科伊看一眼就呕吐。 他心底有了点不妙的预感。 列维不知是不是从晏浔的沉默中察觉出了些许信息,他露出关切的神情,“有什么问题吗?” “只是我的猜测。”晏浔表情奇妙地说,“科伊是不是怀孕了?” 列维闻言,脸上顿时露出与晏浔如出一辙的奇妙表情,他好像一瞬间失去了思考能力,“如果是这样,那就太……恐怖了。” 晏浔分明看出,他原先想说的是恶心,脱口而出时临时改了词汇。 “谁说不是呢。”晏浔赞同。 他看着那栋今晚让他们留宿的小屋,“我们晚上应该小心一些。” “虽然那个肉球脱离身体后很快死去,但没准会有生命力比较顽强的。” “也许它会偷偷来到你的仓舍里,偷吃饲料。”晏浔转头对列维说。 列维还沉浸在科伊怀孕的恶心假设里,听到晏浔的话,他精神还有点恍惚,好半天他才说,“那你要去检查吗?” “……检查什么?” “饲料?仓舍?”列维说。 他看着晏浔,“你要去检查看看吗?” 晏浔警惕地打量着列维,“这是陷阱?” 列维失笑,“当然不是。” “你不能想去吗?侦探先生?”他问晏浔,“如果你不想去检查,那我收回这个提议。” 晏浔看着那间仓舍,最后还是对列维说,“我当然愿意。” 仓舍的面积与那间停车的仓库相同,晏浔刚刚进入就看见了牛舍里的牛,晏浔认不出什么品种,但这些牛并不害怕陌生人。 角落里是一些干草垛,墙壁上靠着用来叉干草的钢叉,看上去和之前列维给他的是同一家生产的。 晏浔看着那些牛舍里安安静静的牛,又在对面发现了列维养羊的地方,更远的还有鸡棚,以及养猪的地方。 你很难想象他把这些全部养在一间仓舍里。 晏浔走到猪圈的位置看了看,没看见什么刻意的东西,倒是在最角落的地方,有一台饲料搅拌机和大型焚烧炉。 晏浔只是瞥了一眼就避开视线。 他又检查了那些放在地上的干草垛和饲料,没找到那些肉球可以藏身的地点。 其中有头牛,在晏浔进来后,一直躺在牛舍里。 “它平时也这样吗?”晏浔问跟在自己身边的列维。 “大部分时间是这样。”列维说。 莉莉很习惯这里的一切,进来后它一直窜来窜去。 晏浔看了眼莉莉,按理说莉莉应该能闻到那些肉球的味道,它没反应难道是那些肉球不在这儿? “能让莉莉帮忙吗?”晏浔问列维。 列维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招呼莉莉,一本正经地叮嘱着莉莉去寻找那些肉球的味道。 莉莉先是歪头看着列维,然后又飞奔出仓舍,过了不到半分钟,它又飞奔了回来。 可它也只是在仓舍里绕了几圈,最后冲着列维呜咽了下。 “看来这里没那些东西。”列维摸着莉莉的脑袋,回头对晏浔说。 “看来是这样。”晏浔说。 可他还是有些在意那头一直躺在地上的牛,他决定进去看一眼。 列维没有反对的意思,帮他打开了牛舍的门。 地上有些没来及清理的排泄物,晏浔小心的跨过那些,来到了那头躺着的牛身边。 它依旧是那个姿势,察觉到晏浔似乎想要让它站起来,它立即发出了反抗,甚至想要用脑袋把晏浔顶出去。 晏浔立即后退了几步。 “它平时也这样?”他又问列维一样的问题。 列维站在牛舍外,“它平时不会攻击人……” “我上次见到它攻击人,还是生小牛的时候。” 列维说到这里突然停下,他和晏浔对视了一眼后,立即进入牛舍。 相较于晏浔的紧张和小心翼翼,他在对待这些大型牲畜时更加得心应手,也不知道他怎么做的,那头牛终于愿意站起来,让他们看见它躺着的地方。 只见在牛舍的角落,它身体挡住的地方,有一团已经长出羽毛的肉球。 那东西似乎没想到晏浔二人会发现自己,立即像蟑螂一样乱窜起来,最后还是被列维掏出后腰的刀,钉死在了地上。 等确定肉球已经死掉后,列维这才把它用刀插着递给晏浔。 那头牛在看见肉球的时候,有些不安地躁动,直到列维安抚地拍了拍它的脑袋,它才安静了下来。 “我们先出去。”列维对晏浔说。 晏浔离开牛舍,看见那头牛又卧在了地上。 “看来它比我们想的更有本事。”列维关上牛舍的门,这才开口。 晏浔看着那把刀上的肉球,它显然看上去成长了一些。 羽毛下,它身上的五官变得更加清晰,耳朵和鼻子有种渐渐成型的感觉——可它又像是一个人被团成了肉球,只要看一眼,就会给人一种生理性的不适。 “它能让这些靠近它的生物,都产生保护它的想法?”晏浔不可思议道,“一种精神控制手段?” 可他又想起那些想要求助的人,那些人可半点没有被它控制的意思。 他把自己的发现和列维说了一通。 “可能只有在它们出生后,才能施展这种精神控制的手段。”列维说,“越成长,控制能力越强。” 晏浔想着帐篷里那个刚刚爬出来就死掉的肉球,觉得列维说得有点道理。 “也许现阶段,它们只能控制这些动物……” “汪!” 晏浔说到这,突然听见身旁莉莉的叫声。 他转头,发现莉莉正对着自己手中肉球的龇牙咧嘴发出警告。 “看来刚刚莉莉也被迷惑了。”晏浔对列维说。 “也许这真的是世界末日。”列维说,他看着晏浔手中的肉球,“我不敢想象,如果它继续成长会发生什么。” “它现在已经能够迷惑这些动物……” 肉球长得再大一些,是不是就能催眠人类? 晏浔明白列维没说出口的话,他又想起房东太太对他说的,天使教会的世界末日预言。 要是这些肉球彻底控制了人类,晏浔想,那确实是世界末日。 他还记得报童说,这些怀孕的人,都得到了一个启示,梦中的意识告诉他们,他们怀的是圣胎。 只要把圣胎带到南方,天使教会就会给他们一大笔钱。 可一旦知道他们的肚子里的是什么,晏浔再看这个梦,只觉得恐怖。 他甚至怀疑,天使教会的创立者不是人类……这一切都太过诡异。 “我要把这个带着。”他对列维说。 “他们应该知道真相。” 晏浔说完这话,就等待着系统的反应,可主系统却像死了一样沉寂。 晏浔皱眉,他原本以为,自己这种明显破坏“圣胎”神圣性的行为,会换来系统的警告又或者是任务提醒。 然而什么都没有,仿佛副本并不在乎他会不会戳穿这件事。 他当然明白,寻找利亚姆只是前置任务……但他没明白的是,这个副本的特殊之处在哪儿? 需要主系统让绿色恐龙传话,问自己想不想去这个副本? 列维并未察觉晏浔的心理活动,他只是附和地点头,“这确实是一件大事。” “就像天使教会说的,这件事一旦发生,世界就会陷入末日。” 他说着说着,便做了个决定,“我想和你们一起去城里。” 晏浔诧异地看着他,“你?” “我以为你不准备离开农扬。” “原先是这样。”列维安抚着莉莉,他又抬眼对晏浔道,“可一旦这些肉球扩散开……这里也不会安宁。” “我必须提早做出准备。” “没人知道他们是怎么怀孕的……”他对晏浔说,“比如科伊。” “我们还没确定科伊怀孕。”晏浔提醒道。 列维却摇摇头,“我有预感。” 他回头看着仓舍,“也许这里还藏着其它的肉球。” “也许它们长得更大,已经有了类似人类的外表。” “四周的时间,他们能长这么大?”晏浔下意识道。 “谁知道呢?”列维说,他看起来很悲观,“它已经长出了明显的五官。”他指晏浔手中的那一个。 “再有一个彻底长大的也不奇怪。” 俩人说着往仓舍外走去,晏浔看着农扬外的路,脑袋里突然冒了个不妙的想法。 “如果利亚姆在路上看见一个……孩子。”他斟酌道,“会怎么做?” 他询问列维,相较于这位长期与利亚姆打交道的农扬主,他对利亚姆的了解并不是很多。 “他会帮那个孩子。”列维的表情变得更加沉重。 他明白晏浔这个问题隐含的意义,“利亚姆有很多弟弟妹妹,所以他会帮助那些没人照料的孩子。” 他发出一声叹息,“如果那个肉球,已经长成了小孩子的模样。” “就算他是个浑身长满羽毛的怪胎,利亚姆也会帮他。” 他看向晏浔,“更恐怖的是,可能它并不会浑身长满羽毛。” “就算长满羽毛,在现在也不会奇怪。”晏浔说,“城里已经有了信仰这些新生天使们的教会。” 他侧头看着身旁的列维,“对这个教会来说。” “一个新生的,浑身长满羽毛的孩子意味着什么?” “他们不会觉得恐怖,不会觉得怪异,甚至他们会觉得他是更高进化的人。”晏浔忍不住道,“还好现在城里没出现长出两对翅膀的人……” 他说到这里突然停下。 按照这个事态发展,说不定很快城里就要出现长出多对翅膀的人。 紧接着,他们会用翅膀的多少来划分等级……晏浔想到这,脑袋里发出阵阵哀嚎—— 他实在不想在这个情况下,想起天使公会。 可无论是长出翅膀的人,南方的天使教派,还是可能出现的,以翅膀多寡来划分等级的状况,都与天使公会极为相似。 就连这个羽毛肉球……晏浔看着自己举着的肉球,这东西堪比怀特变异后的简易缩小版。 他到现在还记得人猫副本中,突然变异的怀特。 晏浔心事重重,他和列维一起回到了那栋住人的房子。 可刚刚靠近,他们就听到了房子里的呕吐声以及科伊的咒骂声。 晏浔不由发出哀嚎…… 他只希望科伊呕吐的原因,千万别是他想的那样。 第330章 第30任送货员 “我刚刚听见了呕吐声。”晏浔说。 “是……”科伊回头,等看见晏浔手上拿着的羽毛肉球时,又发出了干呕声。 “拿远点。”他虚弱地说。 晏浔看着肉球,又看着科伊,“你看见它,还觉得很恶心?” “难不成你觉得这个东西很可爱?”科伊不可思议道,他用袖子擦嘴,然后又灌了几口水,才压下了呕吐的欲望。 “总比帐篷里的那个好一些。”晏浔说。 他说着环顾四周,准备找个能存放肉球的地方,最后还是列维在房间里找到纸箱,让他把肉球放进去。 “谢了。”晏浔说。 他把肉球放进纸箱里,然后把纸箱放在了门外——这是科伊强烈要求下的结果,他说自己不想看见这些恶心的东西。 确定晏浔把肉球放到门外后,科伊才松了口气,“你们从哪儿找到的?” 他摸着胳膊上的鸡皮疙瘩,“难道真有其他肉球爬进了农扬。” 晏浔视线在他的小腹上停留片刻,心想事情可比科伊想的还要糟糕点。 列维简单解释了晏浔发现肉球的经过,科伊闻言指着门外,“你意思是,这些东西还会再长大?” “说不定会变成我们的模样?” “谁知道它们会长成什么样。”晏浔说,“万一它们长得和身体主人一样……” “那离世界末日真的不远了。”列维接话。 “他们会替代那些人。” “这只是猜测,没准事情没那么糟糕。”晏浔说,只不过他们目前都没找到长成的个体,无法确信这些肉球长大后会是什么模样。 “最好是这样。”科伊靠在沙发上,“我可不希望哪天我的朋友都变成了冒牌货。” 他说着又看向晏浔,“我们应该尽快通知利亚姆的哥哥。” “他也怀孕了。” 晏浔闻言和列维对视一眼。 俩人一起来到科伊的对面。 这种父母一起找自己谈话的既视感,让科伊有点不自在,他总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其实我们都在怀疑一件事。”晏浔和列维对视后,还是列维打破了平静。 “什么?”科伊问。 “你没感觉到有什么不同吗?”晏浔说。 “你以前从不这样。”列维接话道,“你见过的恶心扬面那么多,可没哪次会这样剧烈呕吐。” 科伊看着俩人,“我不太擅长思考。”他说,“你们最好直接告诉我答案。” 晏浔又和列维对视了一眼,他们最后一起说:“我们的意思是,我们觉得你可能怀孕了。” “不可能!”科伊几乎要从沙发上跳起来。 “我不可能怀孕,我最近没和任何男人或者女人接触……”他说到这里突然停下,怀疑地看着晏浔。 晏浔在胸口比划了一个叉,“别想了,虽然目前还不知道他们怀孕的原因,但肯定不是你想的那种接触。” 他回忆着房东太太的米洛,还有那些突然怀孕的男男女女们。 科伊知道工厂里有人怀孕,也知道这件事和那些接触无关……他有些绝望地看着晏浔和列维,“也许是你们弄错了。” “也许吧。”晏浔说,“只是我们觉得你现在的状态很像。” 科伊想要反驳,可呕吐的欲望再次袭来,他只能狼狈地捂着嘴……过了一会儿,他才抬头,“我的肚子里有些那个东西?” 他瞪大眼睛看着自己的小腹,看上去想要立即开刀取出。 “我觉得还是回到城里后,做个系统的检查。”列维说,他询问晏浔,“之前那些人,难道没想过把它取出来?” “也许它会控制他们的大脑。”晏浔想了想说,“它既然能够精神操控那些动物,说不定也能操控自己的宿主。” “况且这群人都觉得自己得到了神的启示。” 他把报童说过的内容,又重复了一遍。 列维的表情看上去有些担忧,他看着晏浔又看着科伊,“我只希望世界末日不会真的来临。” “这里只有一间客房。”他对他们说,“你们想好怎么分配了吗?” “我可以睡在沙发上。”晏浔说。 “我也可以。”科伊也表示。 晏浔看了眼科伊,脸上露出了一些同情的表情,“为了你的孩子,我觉得你睡在客房里比较好。” 科伊:“……” 他发出了几声咒骂。 “你睡在这里真的可以?”列维问。 沙发只能容纳两个人并排坐,它的大小不足以让晏浔平躺。 “你也可以睡在客房的地上。”他对晏浔说。 “不用。”晏浔开口,“我会在这里盯着。” 列维的这栋房子不大,在客厅就能看见摆在角落里的冰箱,如果那些东西真的潜入了他的房子,也许会在深夜悄悄在冰箱里偷盗食物。 列维先是没理解,等看见晏浔目光的方向后,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 “好吧。” “需要换班吗?”他问晏浔。 晏浔摇头,“我可以在回城的车上休息。” 俩人说话时,一旁的科伊肚子突然发出响声,他有些尴尬地看了眼二人,“我饿了。” 列维点头,“我去准备食物。” 他说着便扔下俩人前往厨房,客厅里又只剩下晏浔和科伊,莉莉则趴在他们脚旁的地毯上。 科伊鬼鬼祟祟地回头看着列维,确定他听不到俩人对话后,才对晏浔小声道,“你最好别太担心列维。” “嗯?” “他是个古怪的人。” 科伊小声道,“他一直住在这个农扬里。” “我和利亚姆是第30任替他送货的。” “送货员的折损率这么高?” “虽然你说得没错,但我想说的不是这个。”科伊认真道,“听说25年前,他就一直住在这个农扬里没有离开过。” “可他看上去只有30岁左右。”晏浔开口。 “是,这就是我想说的。”科伊摇头晃脑道,给晏浔递了个“你还不算太笨”的眼神。 “所以,我们也要小心他。”科伊小声道,“没准老大交给利亚姆的任务,和他有关。” “他隐瞒了一些信息。” 晏浔看着科伊神神秘秘的样子,“你知道什么?” “直觉。”科伊指着自己的脑袋,“这是我的直觉告诉我的。” “你的直觉能告诉我,你怀孕了吗?”晏浔诚恳地问。 科伊瞪着晏浔三秒,然后泄气,“不知道。” “说实话,我觉得你们在骗我。” 他摸着自己的小腹,“我没感觉有什么变化。” 他说着不由分说把晏浔的手拉到自己的小腹上,“你看,没有任何动静……” 晏浔刚想说,我不是很想摸男人的小腹,就感觉到科伊小腹的皮肤诡异地颤动了下——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他的小腹里挣扎,他甚至可以看见科伊小腹的起伏。 科伊:“!!!!” 他吓得差点跳起来。 可一想到这东西就在他的肚子里,他只能拽住晏浔的胳膊,“救我!” 晏浔安抚地按住科伊,“短时间内,它应该不会钻出来。” “可它在动!!!!”科伊崩溃地大喊! 晏浔按着他的肩膀,“我知道。” 他看着科伊那不断蠕动的小腹,“你深呼吸……”然后又伸手,隔着衣服按住他的小腹。 不知道科伊肚子里的东西是因为感觉到威胁,还是因为感到安心,在晏浔的手下慢慢平静。 科伊就这么瞪着自己的小腹……等到晏浔说没事,他还不敢触碰自己的小腹,“你确定?” “它真的没有再活动?” “我确定。”晏浔说。 他拽着科伊的手,按在了对方的小腹上,“很平静。” 正如晏浔所说,科伊的小腹此时变得很安静,仿佛刚刚的挣扎是某种幻觉。 科伊先前的惨叫声太大,终于引起了厨房里列维的关注,他端着盘子放到一旁的餐桌上,然后看着抱作一团的俩人,“刚刚发生了什么?” “我好像听到了惨叫声。” 晏浔想要起身离开,科伊拽着他,“求你,别走。” “我担心它会继续乱动。” 他可怜兮兮地看着晏浔,紧接着就看着晏浔掰开他的手,“科伊,坚持住。”晏浔说。 “我只是离开一会儿,不会怎么样。” 晏浔说着离开沙发,往餐厅的方向走,可他刚刚走了不到5步,科伊肚子里的东西又开始挣扎—— “瑞恩!!!!”科伊一个飞扑拽住晏浔,“救我。” 奇怪的是,当他靠近晏浔后,他肚子里的东西确实平静了很多。 列维拿着刀叉,看着他们的互动,“我记得我去厨房之前,好像不是这样。” 晏浔任由科伊拽着自己,“好问题。” “我也不知道。” “不过现在可以确定一件事。”他看向列维,“科伊确实怀孕了。” 他想了想又说,“难道是因为我们刚刚在讨论他是否真的怀孕的话题……?” 那个东西听到了,所以想告诉他们—— 你们没猜错。 “我不能单独待着。”科伊立即表示。 列维看着科伊,又看着晏浔,“你们要睡在一起吗?” “那张单人床无法容纳两人。” “我还是选择睡在客厅。”晏浔说,他还惦记着找出农扬里可能隐藏的肉球。 “我们可以睡在地上。”科伊立即表示。 他现在完全没有和晏浔分道扬镳的想法,只想要拽进这位伟大的私家侦探。 “好吧。”列维点头,“我会给你们准备枕头。” 他坐在餐桌旁,莉莉此时也来到了他的身边,他给莉莉也准备了食物。 晏浔看着他坐下之后就开始祷告,科伊则拽着他一起坐下。 科伊坐下之后也简单地祷告了几句,然后他看着晏浔,“你呢?” “我?”晏浔拿起叉子,“我没有任何信仰。” 他说话时,列维也结束了祷告,开始用餐。 食物不算好吃,但也不难吃,晏浔只想快速结束用餐,没想到科伊其实却对他突然有了点兴趣。 “你说你之前是驱魔人?” “你除了这种……”他看了眼自己的肚子,“还遇到过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吗?” “还有那艘捕鲸船。”他询问晏浔,“你说的冰墙里的怪物,真的那么高大?” “那是我见过的,体型最庞大的东西。”晏浔说。 “你们在聊什么?捕鲸船?”列维有点好奇,“为什么会提到捕鲸船。” 科伊简单说了港口的幽灵船,以及晏浔提到的前世。 “我也听说过一些关于捕鲸船的传说。”列维放下刀叉开口,“那是一片没人知道的海域。” “那里的一切都和我们知道的地方不同。” “不过据说在他们被神抛弃后,那个地方也消失在地图上。”列维说。 晏浔抬眼看着列维,“那片没人知道的海域叫什么?” “恶灵海。”列维说,“传说那片海域里,都是落船的水手。” “他们会变成恶灵徘徊在那片海里,找寻机会把活着的人拽下去。” “他们可能幻化成海妖,也可能会变成让人心动的珠宝。”列维说,“只有信仰太阳神的人,才能不被迷惑心神。” 晏浔听到这熟悉的海域和熟悉的神明,不知道这是系统为了偷懒做的设定,还是在这个世界的时间线上,确实曾经出现过一个叫做雪松港的地方。 “我从没听过恶灵海。”科伊立即表示,“地图上没这个地方。” “传说中,在神明抛弃那个地方后,那里很快沉底,再然后恶灵海也与其他的海洋合并。”列维说。 “这个故事很耳熟。”科伊说,“我听过那些失落国度的故事。” 列维没理会科伊,他只是询问坐在自己右侧方的晏浔,“你听过恶灵海吗?” “我梦里还有一个叫做雪松港的地方。”晏浔谨慎开口。 “这个港口我很陌生。”列维说,他脸上有显而易见的困惑,看起来真没听过这个地方。 “也许那个世界太大。”晏浔说,“雪松港只是个小地方,你不知道很正常。” 他放下手中的刀叉,“我吃饱了。” “可以借用一下浴室吗?” 第331章 支付房租 过了几分钟,主系统出现在了镜子里——他依旧是西蓝花的样子,镜子里有点滑稽地坐在晏浔肩头。 晏浔看着镜子里的主系统,“你确定这个任务没问题?” “暂时没有问题。” 晏浔知道一旦他们的发现被公之于众会遭遇什么。 那些“怀孕”的人都会接受检查,接着他们会接受一些手术,帮助他们解决肚子里的肉球。 “你的意思是,我这么做是对的?”晏浔问,“把怀孕的真相告诉所有人?” “按照你想做的去做。”主系统说。 晏浔看着主系统,怀疑这是陷阱。 “无论你怎么选择。”主系统说,“剧情都会回到它原先的轨道上,只是时间问题。” 晏浔明白了主系统的潜台词—— 就算他们没在帐篷里发现那个肉球,没去调查农扬外的尸体,这件事还是会让城里的人知道,并且提高警惕。 可能就像那个突然长出翅膀的人,那些突然怀孕的,肚子也会在某天突然破裂,众目睽睽下肉球从他们的肚子里钻出。 到时候结局还是一样。 “副本里一直提到南方教会。”晏浔思索着,“利亚姆去了南方教会?” 他想了想又否决了这个猜测。 “虽然我不知道我接下来会遇到什么任务。”他看着主系统,“但我可能需要带某个人去南方,对吗?” “并且这个任务,还是在肉球被大众知道后。” 他说到这里,忍不住对系统说,“我必须要在其他人的围剿中,带着这个人前往南方?” “无可奉告。”主系统表示。 晏浔从他的回答中已经知道了答案,如果他的猜测不正确,主系统不会是这个回答。 “看来需要我带去南方的人还没出现。”晏浔撑着洗脸台,看着镜子里的主系统。 “那个人是谁?” “被利亚姆带走的人?” “还是和利亚姆的秘密任务有关?” 镜子里的西蓝花依旧沉默,晏浔也不指望自己能从西蓝花的那张绿脸上看清任何表情。 他又洗了下手,整理了下身上在森林里沾染的灰尘后,才离开浴室。 客厅里,科伊又在大惊小怪地看着自己的肚子。 列维看了离开浴室的晏浔,“我这里有一些换洗衣服。” “穿不了的旧衣服。” “你和科伊可以用。” 科伊又开始大呼小叫,“你之前可没对我说,你还有换洗的衣服可以借我。” 列维困惑地看着科伊,“你之前也没像现在这样。” “浑身上下都是灰尘。” “况且……” “你们今天才接触了死人,不是吗?”列维看着科伊,又看着晏浔,“还是你们有别的打算。” 他们当然没什么别的打算。 晏浔接受了列维的好意,和科伊一起接过列维从柜子里翻出来的旧衣服。 衣服有些偏大,但依旧能穿。 科伊把客卧里的东西搬出来放在地上,晏浔看了一眼客卧,就明白为什么列维说那里睡不下两个人。 客卧里的单人床极为狭窄,让一个成年人翻身都勉强,除非晏浔愿意躺在科伊身上,否则绝对睡不下两个人。 安顿好二人后,列维就招呼莉莉回到卧室。 晏浔靠在沙发一侧,他看着天花板,此时房间里灯已经全部关闭,旁边的地上是安静躺着的科伊。 “你说,这真的是世界末日吗?”科伊忍不住开口。 晏浔没回答,他无法回答副本里NPC这样的问题,因为他也不知道。 对他来说,就算世界末日了,也只是离开副本的事情,可对这些NPC来说,这些都是真实。 可能科伊也没准备等到晏浔的回答,微弱的光线中,他一手放在脑袋后面,一边看着天花板,“那我希望能来得更迟一些。” “我们明天要先去找利亚姆的哥哥,再找那些戴帽子的人,寻找老夫妇的女儿。” “还要上报翅膀的事情。”晏浔说。 科伊含糊的应和了几声,晏浔转头,发现他已经闭上双眼。 此时这栋房子变得极为安静,外面倒时不时响起几声狼嚎声,晏浔睁着眼睛,仰躺在沙发上。 这沙发只能容纳两个人并排坐下,当然无法让他平躺,但他今晚本就没有入睡的打算。 他在脑袋里一遍遍回忆着自己经历过的这些副本,还有那些NPC和玩家,然后听到了哒哒哒的声音。 晏浔翻身发出一些动静,那个哒哒哒的声音立即停止。 他的脑袋靠在沙发扶手上,目光看向不远处的冰箱。 室内虽然没有照明灯,但晏浔还是轻易看见了一个奇怪的……生物? 那东西长出了两条腿,也长出了手臂,它的背后只有一个翅膀,小得可怜——让晏浔想起做活动时快餐店的鸡翅。 它的翅膀上也没什么羽毛。 晏浔看着它慢慢环顾四周,确认这个家里的人都熟睡之后,才慢慢靠近冰箱。 晏浔这才起身,他动作很快,在那个东西悄悄打开冰箱时,他立即按住了冰箱门。 “嗨?”他低头看着那个只有自己小腿高的东西,“列维知道自己家进了一位不速之客吗?” 那东西看见晏浔立即想要逃走,却被晏浔弯腰一把抓住翅膀,把它按在怀中。 晏浔怀中的东西立即发出尖叫声—— 很像鸟叫。 科伊只是浅睡,他立即惊醒。 那东西挣扎得非常厉害,晏浔不得不按住它的翅膀,把它抱在怀里。 他看着科伊,“快点过来。” “找个绳子。” 科伊立即爬了起来,可当他靠近晏浔的时候,却像是被迷惑了一样,立即掏出他藏匿在身上的小刀,往晏浔身上刺去。 晏浔看见他动作突然停顿,就早已经有了防备。 他暗骂一声,一脚踹开科伊。 对方立即被晏浔踹得撞到餐桌——餐桌上的东西倒地,桌子被科伊撞开一些距离——这一切都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卧室里的莉莉也突然叫了起来。 晏浔按住那个长大的肉球,飞速跑到主卧,恰好此时列维开门。 主卧里的灯是开的,他一眼就看见了晏浔手中的东西。 “小心,它会控制人类……”晏浔刚刚说出口,就见列维极为迅速地掏刀捅穿了这东西的身体。 列维做完这些,好像才听见晏浔的话,“你刚刚说什么?” “没什么。”晏浔说,“我说它好像会精神控制……” 被晏浔一脚踹到餐桌上的科伊发出哀嚎,“你的动作太重了。”他抱怨道。 然后从餐桌上爬起来。 列维看了眼餐桌上的科伊,就明白发生了什么,“刚刚科伊被控制住了?” “是。”晏浔说。 他低头看着自己怀里的东西。列维的刀贯穿了它的身体,它的翅膀无力垂下,看上去是死透了。 “你们难道没被控制?”科伊捂着胸口走到俩人面前,当他看清晏浔手中的东西时,又发出了一声干呕。 晏浔猜测自己没被控制,是因为自己是玩家。 他又看着列维,“你也没被控制?” “看来是这样。”列维说。 卧室里的莉莉好像才发现这位不速之客,立即对着它开始吠叫起来。 “看来之前的晚上,它也催眠了莉莉。”列维边说边回头,示意莉莉可以放下戒备。 “它一次只能催眠一个人?”列维好奇道。 “也许。”晏浔说,“仓舍里的那个也只能催眠动物。” 他看着自己怀里已经死透的肉球,“它已经长出了手脚。” “只要再长大一些,它就能精神控制更多的人。”列维说。 他看着科伊,“你的运气不太好。” “我早就知道了!”科伊嘟嚷着,“不然我不会肚子里有个这东西。”他看了眼暂时平静的肚子,只觉得非常绝望。 虽然不合时宜,但晏浔脑袋里还是出现了绝望的直男几个大字。 他把手中的肉球放到一边,“你说他们能相信吗?” “相信那些人的肚子里是这个。” “也许会有人执意认为,自己肚子里的是圣胎。”列维说。 他看着一片狼藉的客厅,“你们准备继续休息吗?” “我想去仓舍看看。”晏浔说,“也许那里还有别的。” 列维思索片刻,大概是觉得晏浔的猜测有点道理,他点点头,“我和你一起。” “你呢?”列维看向科伊。 科伊面露疑惑,在他的记忆里,列维从不会问他这种问题。 “我当然一起。”科伊说。 他拍着自己的胸口,“这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我只是想说,让你担心肚子里的那个。”列维说,“也许太过激烈的活动,会让他们提前破体而出。” “没人知道它们是靠什么成长的。” 按照出现尸体的频率看,这东西可能1个多月就能离开宿主的身体。 科伊不知道是被说服,还是被列维假设的可能吓到了,他最后选择和莉莉一起待在房子里。 晏浔则和列维一起前往仓舍。 “你一直住在这里?”晏浔问。 “我在这里住了很久。”列维说。 他极为熟悉自己的农扬,他带着晏浔很快来到仓舍中,他们没有打开仓舍里的灯,担心被藏在这里的肉球察觉。 可仓舍里的动物还是听到了门打开的声音,变得躁动不安,但察觉是列维后,又很快变得平静。 晏浔和列维就这么在仓舍里慢慢转了一圈。 他们的手上都拿着钢叉,晏浔看着熟睡的小羊,最后在猪圈和小羊的身边发现了两个长出翅膀的肉球。 那一瞬间,看着仓舍外的月光,以及他和列维手上的钢叉……晏浔脑袋里突然想起了一篇课文。 “好像在叉猹。”他小声嘀咕。 列维没听懂,只是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晏浔没有解释的想法,他只是看着分别在自己和列维钢叉上的那两个肉球。 其中一个与他们在卧室里抓到的差不多大,另一个则更小一些。 晏浔仔细盯着它们的类人五官看了一会儿,发现这两个肉球长得很相似。 “好消息。”晏浔说,“它们起码长得不像宿主。” “看坏消息是,它们长得很像。” 列维凑到晏浔的身边,和他一起借着窗外的光线看着那两个肉球。 发现它们那类人的五官上确实有相似之处。 “它们只能模仿这个长相?”列维问。 晏浔耸耸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可他心底却有个不妙的猜测,他觉得这个副本真正的任务,并非让他带某个人去南方的天使教会。 真正的目的,是要让他带一个活着的肉球前往那里。 毕竟副本的名字叫做“圣胎”。 可这些距离他现在太远,俩人在这里讨论不出结果,只能带着两个肉球离开仓舍。 等他们回到房子时,发现科伊已经躺在沙发上熟睡,莉莉蜷缩在他的脚边。 房子里一切正常,也许没有新的肉球出现,也许新的肉球已经催眠科伊离开。 “明天我会和你们一起走。”列维又说了这句话。 晏浔对这句话没有半点反应,直到次日他们到达城里后,晏浔才察觉到不对劲。 列维的车暂时停在了工厂,科伊一到达工厂,就有戴帽子的人找他,他看了眼晏浔,示意自己先离开。 戴帽子的人也看见了列维,他们对视一眼,表情有些错愕,但什么都没说。 晏浔下车便准备离开,却发现列维跟在自己身后,旁边还有莉莉。 晏浔走了几步。 列维跟在他的身边。 晏浔又往前走了几步。 列维继续跟着他,莉莉也一起跟着。 “……我以为我们的交集到此为止。”晏浔回头道。 列维手上拎着行李,“我在城里没地方去。” “这里有旅馆。”晏浔说。 “我带着莉莉不太方便。” 晏浔准备继续拒绝,便听列维又道,“科伊说,你拖欠了几个月的房租?” 晏浔:“……” 他就知道,科伊是个大嘴巴。 “我可以帮你支付房租。”列维说着,弯腰摸着莉莉的脑袋,“让我暂住一段时间就行。” 第332章 阁楼 他在上楼前,特地多看了几眼房东太太的位置,发现她不在后,立即招呼列维和莉莉赶紧上楼。 等来到他那破旧的办公室,晏浔这才松了口气。 “随便坐。”晏浔说,“这里没有任何吃的和喝的。” “别指望有什么招待饮料。” 列维坐在了那张访客经常坐的椅子上,看着晏浔破旧的办公桌,和弹簧冒出来的椅子,“你的经济看起来很拮据。” 晏浔拿不准他在嘲讽自己还是陈述事实——虽然两者没啥区别。 “是的。”晏浔大方承认,他坐在自己的办公椅上,“没有工作的私家侦探就是这样。” 他没有打开房间里的灯,只是拉开了窗帘。 “你可以在这里休息一会儿。”他对列维说。 “我想知道,你住在哪里?” 他看着办公室后面的那扇小门,“那里?” “哈哈。”晏浔笑了两声,他打开那扇门,“这里是浴室和洗手间。” “我住的地方在上方,是个阁楼。” “要从这里上去。” 他说着指着天花板。 列维抬头,才发现头顶上还有一个可活动的门。 晏浔演示了一下要如何上去,“先从这里把门打开。”他说着在办公室后面找了一根长长的铁钩,把那扇天花板上的门打开。 然后又从洗手间里搬来了梯子,搭在那个入口上。 他踩着梯子往上爬了几步,“上面的位置很小。” 列维似乎没想到晏浔的居住条件如此恶劣,他看着腿旁趴下的莉莉,又看着站在梯子上的晏浔,脸上有种上了贼船的懊悔。 “你要反悔可以趁现在。”晏浔趴在梯子上说。 “不了。”列维表示,他站起来,走到梯子一旁,“我想上去看看。” 晏浔从梯子上跳下来,“请便。” 列维就这么爬着梯子来到了阁楼……正如晏浔所说,上面的空间不算大,面积与下面的办公室相当,只是层高很低,他们必须弯腰前进。 他趴在入口处看了一会儿,看见了晏浔放在地上的床垫,还有一些书籍和衣服。 好在阁楼上还有几扇小小的窗户,上面并不如列维想象中的阴暗潮湿散发霉味。 准确来说,上面没什么难闻的味道,只有靠近晏浔时经常能闻到的很淡气息。 列维看了几眼后,就慢吞吞下了梯子,他看着晏浔,“我可以接受。” 晏浔闻言瞪大双眼,他很少有这样明显的吃惊表情,“你确定?” “你能接受?” “为什么不行?”列维好奇道,“我只是个普通的……农夫。” “更糟糕的环境我都待过,这对我来说没那么难接受。” 晏浔看着列维一会儿,发现他确实真的这么认为后,便点点头,“如果你这么坚持的话。” “莉莉可以睡在楼下吗?”列维问。 “当然。”晏浔说,他没有苛待小动物的打算。 大概是窗帘拉开让对面楼里的人发现,晏浔很快听到楼梯上传来了脚步声,再然后几个眼熟的人出现在了办公室门外—— 是利亚姆的家人。 晏浔一眼就认出了他们。 他们似乎也知道晏浔在找利亚姆,立即期盼地看着晏浔,指望他能带来好消息。 晏浔摇头,但在看见站在利亚姆母亲身后的大哥时,他说,“虽然没找到利亚姆,但我发现了一些线索。” 利亚姆的母亲察觉晏浔的视线,“和谁有关?” “他?”晏浔不确定地说,“也可能和我们所有人。” 利亚姆的大哥是个沉默的男人,听到晏浔提到自己,他有些不自然地抬头,然后沉默地绞着手,晏浔发现,他的手一直无意识地挡住自己的小腹。 他的母亲拍了下他的肩膀,让他直视晏浔。 “和我有关吗?”利亚姆的大哥问。 “和我们所有人有关。”晏浔说,他看了眼剩下的三个人,分别是只比利亚姆小2岁的妹妹,还有离城那天见到的弟弟妹妹,“你可以带他们离开一会儿吗?”他问利亚姆的妹妹。 “可以。”她对晏浔说,“是我们不能听的内容吗?” 晏浔没直接回答,只是看了眼好奇地围着莉莉的俩人。 她立即明白了晏浔的意思,他们接下来提到的内容,不太适合儿童去听。 她点点头,招呼那俩人和自己离开,他们虽然有些依依不舍,但还是在路过晏浔时,让他帮忙一定要找到自己的哥哥。 晏浔点头,表示自己知道。 等到三人离开,利亚姆的母亲才有些无力地笑了笑,“别介意,他们只是有些想利亚姆。” 晏浔的办公室没那么多椅子,他示意列维把办公桌后面的椅子搬出来,给利亚姆的大哥,访客的椅子给了利亚姆的母亲,他自己则靠坐在办公室上,列维则只能去窗户附近罚站。 晏浔先解释了他们在农扬附近的发现,当利亚姆的母亲和大哥听到对方可能在回去时,带了玉米地的老夫妇时,脸上的表情顿时舒展了许多。 “所以我们只要能找到她的女儿,说不定就能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 “这是最好的情况。”晏浔说,“如果她的女儿没见到她,又或者对方在到达城里不久后就死了,我们的线索会再次中断。” 他们都知道,长出翅膀的人很难活到现在。 见二人的表情又变得沉重,晏浔急忙补充道,“但既然我们在回城路上,没在半途看见她的尸体,那么她应该是顺利到达了城中。” “这几天城里没有再出现那些人死去的新闻,所以她可能还活着。” “可这几天也没发现新的长翅膀的人。”利亚姆的母亲说。 她平时就在市扬打交道,消息非常灵通,如果有出现新的长翅膀的人,她肯定会知道。 她看着晏浔,“市扬里的消息最灵通,一旦有长着翅膀的陌生人出现,他们不可能不知道。” 她说着又变得忧心忡忡,怀疑老妇人在到达城里前就已经死去,只是晏浔他们恰好没发现她的尸体。 “城里的富豪最近建立了一个新的教派,招收这些长了翅膀,获得新生的人。”晏浔说。 利亚姆母亲点头,“他专门用自己的一栋房子作为聚会地点。” “那是一栋很大的房子,里面有花园和喷水池。” “如果在到达城里,找到她女儿后,她立即被送到了这儿呢?”晏浔问,“这个教会里的大部分人,都是长出翅膀后又顺利存活的,没准他们知道一些活下来的技巧。” “她也许是被自己的女儿送到了这个教会里。” 晏浔说到这里,才突然想起自己好像并不知道那个富豪教会的名字,“那个教会的名字你知道吗?” “他们说,它叫新生派。” 她说着又对晏浔表示,“我确实听说,有些长了翅膀还活着的人,在投奔他的教会。” “我听房东太太说,南方好像有个更大的教会,他们预言了世界末日,好像叫做天使公会。” “那些投奔新生派的人,结果如何?”晏浔问。 利亚姆的母亲看了眼靠在窗户边的列维。 “他可以信任。”晏浔说。 “听说结果不太好。”她说,“有人看见那栋房子的后门,有人在偷偷运送裹尸袋。” “他们怀疑是投奔他,然后又死掉的那些天使们。” 晏浔思索着,“无论如何,我们还是要先找到她的女儿。” “那些戴帽子的人可以帮忙,科伊先去和他们汇报了这件事。” 利亚姆的家人都认识科伊,闻言松了口气。 他们准备告别离开,晏浔却又开口,“还有一件事,和你有关。” 他对利亚姆的哥哥说。 他哥哥又坐下,闻言有点不知所措,“什么?” “你的肚子里有个孩子对吗?”晏浔突然问。 他的表情变得明显慌乱,他的母亲更是惊诧地看着他——这件事也让晏浔诧异,他以为对方的母亲知道这件事。 “没有。”他避开母亲的视线,下意识辩解着。 “前几天我就觉得有些古怪……你和利亚姆说了?”他的母亲立即反应过来。 眼见着俩人就要争吵,晏浔急忙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这件事和城里最近的怀孕事件有关。” “你应该知道房东太太的狗也怀孕了?”他看向利亚姆的母亲。 “当然……”她说,“米洛怀孕的事情,她第一个和我说的。” “科伊也和我说,那间工厂里也有几个怀孕的男人。” “包括我之前遇到的一个雇主。” 晏浔说,“我说这些只是想表达,这已经成为了城里的普遍现象。” 大概是他沉稳的样子过于有说服力,原本极为防备的利亚姆大哥终于平静了下来,他对晏浔说,“是这样。” “上周时,我就发现了这件事。” “什么症状?” “呕吐。” “屠宰扬里也有人怀孕,他的状态和我差不多。”他对晏浔说,“前几周的时候,屠宰扬里有几个工人没来。” “他们的家人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儿。” 他对晏浔说,“我认识其中一个人,他对我说,他必须要去南方。” “我问他为什么。” “他说发财的机会就在那儿。” “他跟我说他明天就会离开屠宰扬。”他对晏浔说,“第二天他果然没来,他的家人也不知道他去了哪儿。” “我想过他可能去了南方,他和家人的关系很差,所以这件事我谁都没说,他让我保密。” “突然离开的工人有男有女,工厂不在乎谁离开,就算有人掉在碎肉机里,他们也不在乎,只会一起把他们混合做成罐头。”他对晏浔平静地叙述着,表情有点麻木,“但因为我和他关系不错,所以我知道他离开前已经怀孕了。” “我猜测他想要去南方,也和怀孕这件事有关。”他对晏浔说。 “屠宰扬消失的其他人,可能也是这样。” “他对你提到了南方。”晏浔说,“在你怀孕后,你做梦了吗?” “做梦?”他疑惑地看着晏浔,“我经常做梦,但我感觉应该不是你想要问的那种。” “我听说怀孕的人,会在梦中得到启示。”晏浔说,“梦里会指引他们前往那个南方的天使教会。” “你的梦里有出现过这样的扬景吗?” 利亚姆的大哥面露疑惑,似乎没梦到过晏浔提到的扬景。 “没有。”他对晏浔说。 “我的梦都很普通。” “他们住在一起。”利亚姆的母亲说,“他和利亚姆住在上下铺。” “所以很多事情,利亚姆都知道。” “他们更好沟通。” 晏浔倒是明白这件事,相较于父母,还是和自己的兄弟更好沟通一些。 “会有那种可能吗?”一直沉默的列维突然开口,“你只是忘了那个梦境,在你醒来后。” “那样我就更不知道了。”利亚姆大哥说。 “我没办法回忆我根本记不住的东西。” 晏浔此时与站在窗户那儿的列维对视了一眼——他们觉得利亚姆的大哥应该是隐瞒了一些信息,不然他在听到列维的询问时,不该是这个反应。 “那太遗憾。”晏浔说。 他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就在昨天,我们发现科伊好像也怀孕了。” 他的话又带给对面两个人不小的惊诧,这对母子对视一眼,利亚姆的母亲嘴里念叨了什么,应该是些祷告的话。 “难不成我们以后都会怀孕?”她忍不住对晏浔开口。 她又看着自己儿子的小腹,“这里的到底是什么……” “为什么他们会突然怀孕?” “真的是神的孩子吗?”她说到这里,对晏浔解释,“我从房东太太那里,知道了一些消息,他们说怀孕的人,可能是新神的祝福。” “他们会生下全新的人类。” “也许不是全新的人类。”列维再度开口。 利亚姆的母亲和他的大哥疑惑地看着列维,不明白这个陌生男人是谁。 “他是利亚姆送货的那个农扬主。”晏浔简单介绍了列维的身份,却见利亚姆大哥的表情变得极为不自然,他看上去极为紧张,恨不得立即离开。 第333章 房东太太 他问利亚姆的大哥。 “你看上去好像听过我。” 利亚姆的大哥不敢回头,只是绞着手低头道,“我听利亚姆说过你。” “说了我什么?” “他说你一个人住在城外的农扬里,那里只有你一个人居住。” “这就是你这么紧张的原因?”列维问。 “我只是不太习惯和陌生人交谈。”利亚姆的大哥说。 列维也不知道相信了没有,“利亚姆没和你说过他的工作?” “他从没有说过!”他立即说。 “也没和你说过,他运送的饲料到底是什么?”列维问。 利亚姆的大哥猛地摇头——晏浔立即知道,他知道那些饲料是什么——他的摇头不是反驳,而是在说自己什么都不知情,让列维放过自己。 这倒是让晏浔有点好奇,在利亚姆的叙述中,列维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科伊与他的交流还算正常,可从利亚姆大哥的反应中,不难看出利亚姆本人对列维似乎极为忌惮。 “别这么激动。”列维看见利亚姆大哥的动作立即开口,“我只是有些好奇。” 利亚姆的母亲看着他们,她虽然并不知道饲料指什么,但对自己儿子的工作还是知道一些,意识到这个看起来没什么危险性的男人是做什么的后,她也变得有些提防。 晏浔见状只能又安抚道,“放心,他对你们没什么恶意。” “只是这件事牵扯到了他的农扬?” “他的农扬?”利亚姆母亲不解,“利亚姆的失踪,为什么会牵扯到他的农扬?” “我听说科伊也有在送货。” “不是这件事。”晏浔说,“和圣胎有关。” “圣胎?” “得到启示的人,都这么称呼他们肚子里的孩子。”晏浔说话时,目光一直停留在利亚姆大哥的身上,发现他一直低着头,即便听到这样的关键词都没抬头,越发肯定他得到了启示,也知道了圣胎这个东西。 他的母亲似懂非懂,但还是点点头。 “四周前,列维在农扬外发现了一具尸体,他的肚子被打开,里面有什么东西爬了出来。” 这种好像恐怖片的开头,顿时吸引了利亚姆母子的注意力。 “肚子被打开?”利亚姆的母亲看着晏浔,“这是报复?” 但很快她又否定了自己的猜测,“难道是肚子里的那个东西做的……?” “列维最开始也以为是报复。”晏浔说,“但很快,农扬外出现了更多的尸体。” “他们有男有女,共同点只有一个,他们的肚子都被打开了。” 他说到这里,发现利亚姆的大哥抬头,像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什么。 晏浔假装没看见他的反应继续说着,“趁着我们有三个人,所以昨天太阳下山前,我们一起去了农扬外的森林。” “在森林里,我们发现了帐篷,这些帐篷大多数是空的。” “但我们还是在其中一顶帐篷里,听到了求救声。”他说话时一直看着利亚姆的大哥,“我们打开帐篷,看见了极为恐怖的一幕。” “他的肚子里有个东西爬了出来,是个肉球。” “在那个肉球爬出来后,他立即死去,而那个肉球也没活太久,几十秒后同样死去。” 晏浔看着俩人,“我们怀疑,圣胎就是这些肉球。” “圣胎?肉球?”利亚姆的母亲脸上不仅有恐慌更有疑惑,她下意识看着自己儿子的肚子,像是不明白有什么东西正在这儿酝酿。 “什么样的肉球?”利亚姆的大哥急忙问道。 那些从农扬里找出来的肉球,都被放在了货车的车厢中,科伊说他要先汇报给老大,所以只能放在工厂内,暂时不能带走。 晏浔说明了理由,利亚姆的大哥很快冷静下来,“我想要先看到那些东西。” 他的手一直有意无意地挡在自己的小腹前,这是个下意识的保护动作。 晏浔察觉到他动作下的隐含意图,并未忽视,而是选择开门见山,戳破了他的想法,“你觉得我们在说谎?” “是在欺骗你?” 利亚姆的母亲立即有些着急,她想要反驳,却被利亚姆大哥阻止。 “这对我来说有点不好接受。”利亚姆大哥用一种很心平气和的口吻说,“我才刚刚接受自己肚子里有了个孩子……” 他停顿了下,“但你现在却说它可能是个怪物。” “甚至会杀死我,从肚子里钻出来。”他看向晏浔,“这是什么恐怖电影吗?” “我虽然并不觉得自己肚子里的会是什么圣胎,但你说的这些我还是无法相信。”他看着晏浔,“除非让我看见那些肉球。” “事实上,到现在为止,只有你们发现了那些肚子被打开的尸体。” “城里……”他又停顿了下,像是在组织语言,“我没在城里听说这样的尸体。” “就像你说的,科伊工厂里也有一些人怀孕,包括屠宰扬里的那些人。”他对晏浔说,“我从未听说,工厂里有人的肚子被打开,肉球从他们的肚子里跑了出来。” 晏浔并未因为质疑动怒,利亚姆的反应在他的预料之中——从对方隐瞒圣胎和梦中启示这点看,他这个反应毫不出奇。 “我只是提供了一个可能。”晏浔不慌不忙地开口,他靠坐在自己的办公室上,此时已经是下午,窗外的光线透过玻璃,照射到他们所有人的身上。 他伸手接了下阳光,然后才对利亚姆的大哥说,“只是个好心建议。” “你可以注意下你的肚子。” “谢谢,我会注意。”他有些生硬地开口。 房间内的氛围有些凝滞,利亚姆的母亲也察觉到了这种不妙的气氛,她先站起来告别,表示感谢晏浔提供的情报,然后她拍着自己儿子的肩膀,示意他和自己一起离开。 利亚姆的大哥一同起身,俩人还是冲着晏浔和列维打招呼告别,等到达门口时,她突然询问—— “这件事,我和能别人说吗?” “哪件事?”晏浔问。 她看了眼自己儿子的小腹。 “可以。”晏浔说。 “你可以和任何你认识的人,说起这件事。”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没那么多认识的人,这件事我也不准备和太多的人说……” “我只想和你的房东说。” “我记得米洛也怀孕了。” 她说的是房东太太的宠物。 “是。”晏浔说,他抬头看着天花板,然后才对利亚姆的母亲说,“有新消息我会通知您。” 她又再次感谢后,才和自己的儿子一起离开。 直到下楼梯的脚步声远离,晏浔才看着窗户旁的列维,“你觉得他在隐瞒什么?” “收到启示的人,可能都是相同的想法。”列维说,“也许不同人梦境中的启示也不同。” 晏浔递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屠宰扬的同事,楼下的报童还有利亚姆的大哥,同事和报童提供的情报都是一样的……”列维的语速很慢,他慢吞吞地开口,“他们都说发财的机会在南方。” “我猜他梦中得到的情报也是这样。”列维说,“所以才不希望你阻止戳破这件事。” 晏浔思索片刻,“你的意思是,梦中的启示反应了他们此时最迫切的需求?” 无论是屠宰扬的工人,楼下的报童还是利亚姆一家,他们的生活都很难与优渥沾边,赚钱和天降横财才是他们最迫切想要得到的。 他们在帐篷中发现的那个男人,家境还算优渥,如果只是发财的机会,应该不至于让他冒险前往未知的南方,大概率他梦中得到的启示与金钱无关。 晏浔还记得他们发现的那张合照,列维也曾经遇到过合照上的女人,如果顺利的话,他们可以通过对方找到一些线索。 “你能让科伊的老大帮忙吗?”晏浔问。 这件事看起来与找寻利亚姆毫无关联,晏浔觉得自己直接求助对方,老大不会理睬。 列维点点头。 “可这与找寻利亚姆毫无关联。” 我当然知道,但这和我的主线任务有关,晏浔心想,表面上他还是对列维表示,“我想这其中一定有所关联。” “利亚姆的反常都是城里发现这些怪事后发生的。” 列维闻言也不知道信了还是没信,但他表面上还是一副相信晏浔说辞的模样,“你说得有些道理。” “我会试着和他沟通。” “需要找人跟踪利亚姆的大哥吗?”他又问。 “没有太大必要。”晏浔说,“他应该只是不想让人知道自己得到了启示。” 可说到这儿,晏浔又想起利亚姆和自己的大哥分享同个房间,没准对方知道一些讯息,只是碍于某些状况做出了隐瞒。 “可以找人关注他。”他又改了说辞。 列维没问原因,只是点头。 不久后,房东太太听闻晏浔回来,抱着米洛上楼。 她一眼就看见了房间里多出来的列维还有趴在地上的莉莉。 米洛对莉莉有些好奇,挣扎着想要下来,不过房东太太没这个打算。 “他是你的朋友?”她问,“还是你的客人?” “都是。”晏浔含糊道。 她没有追根究底的意思,只是来提醒晏浔,“你该付房租了。” 晏浔瞥了眼列维。 列维上前,“可以问问具体数额吗?” 房东太太打量着他,又看着晏浔,目光在二人之间来回打转——直到晏浔汗流浃背前才收回视线,她对列维说,“你要帮他支付房租?” “只是债务转移。”列维道。 房东探究地看着列维,“我从没见过你。” “我听说你是利亚姆送货的农扬主人?” 晏浔不用想都知道这些信息是谁说的。 “你确定他是个好人吗?”房东太太突然对晏浔道。 过于直接的言语让晏浔下意识看了眼列维,列维没有生气的意思,他看起来很平静,似乎完全不在意房东太太的话。 “是吧,应该是。”晏浔说。 “他应该是值得信赖的。” 这话听上去可真没说服力,晏浔心想。 房东太太不知道是相信了晏浔的说辞,还是她只是习惯性问问,见双方都没反对的意思,这才对列维说了个具体数字。 让列维和自己去一趟楼下。 列维示意莉莉待在房间里等待,然后跟着房东太太下楼。 被抛下的莉莉稍微有点不安,它的脑袋搭在前爪上,不时叹气。 过了大约15分钟,列维这才上楼,“这里的房租比我想得贵一些。” “她说我可以暂时住在这里。” “但别搞出太大的动静。” 晏浔闻言疑惑地看着列维,“这句话的意思是?” “可能是字面意思。”他走过去,坐在晏浔待客的椅子上,拍着大腿示意莉莉过来。 等莉莉把脑袋靠在他的大腿上,他才对晏浔说,“也许是担心莉莉。” “又或者是她觉得我来到这里,是为了调查什么。” “她知道利亚姆的组织是做什么的。”他对晏浔说,“这一条街都是她的房子。” 晏浔倒是没想到整条街都是房东太太的房子,他有些意外地看着列维,“你好像对此很了解?” 他记得科伊说,列维住在乡下农扬,对城里的一切消息都不灵通。 “我曾经也在这里住了一段时间。”他对晏浔说。 “见过她几次。”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可能是十多年前?”列维不太确定地回忆道。 “自从搬到农扬后,我的记性就不太好。” 晏浔见对方提起农扬,才想起一个重要问题,“农扬里的那些动物怎么办?” “我记得你是一个人居住。” “那附近没有别人。” “有人会帮我照顾它们。”列维温和地表示。 晏浔闻言,也没有深究的想法,他对列维的交友并不好奇。 “我想带莉莉出去逛一逛。”他对晏浔说。 晏浔又坐回了自己的办公椅,他靠在椅背上看着列维,“都可以。” “记得在房东太太锁门之前回来。” 第334章 未婚妻 他打开门进来,环顾四周后点评道,“你这里比我想得还破烂。” 晏浔把手边的纸张捏成一团丢到他的身上。 科伊躲过,他看上去换了一身新衣服,“老大知道了这件事。” “哪件?” “那对玉米地旁边的老夫妇和他们的女儿,他说会尽快找人搜寻对方。”科伊说,“还有那些肉球。” “列维好像和他说过这件事,他一直以为是敌对组织的报复。” 他说到这里,往晏浔的办公桌那里靠近了一些距离,“我听说组织里又有人失踪了?” “报复?”晏浔问。 “不不不。”科伊飞快摇头,“和那个无关。” “他们说,他几天前就一直在念叨天使教会和南方。”科伊对晏浔说,“这都是你说过的。” “预言了世界末日的那个地方。” “听说那段时间他一直在做梦,梦到自己到了南方就能够实现愿望。” “实现愿望?”晏浔看向科伊。 “和我们之前听到的不同。”科伊看上去很兴奋,像是觉得自己发现了一个大线索,“他说那个梦告诉他,他能在南方实现他的全部愿望。” “他的愿望是什么?” “可能是让妹妹复活?”科伊不确定地表示。 “他有个妹妹,但两年前因为疾病去世。”他对晏浔说,“我们都知道这件事。” “……死而复活?”晏浔感到不可思议,“他愿意相信这是真的?” “为什么不?”科伊奇怪的表示,“男人都能怀孕,城里的人还能长出翅膀,这件事为什么不是真的?” 晏浔仔细打量着科伊,突然察觉到了他态度的不同。 “你觉得这是真的?” “凭借肚子里怪物一样的肉球?” “你们前往南方就能实现愿望。” “别这么说。”科伊立即道,“那些是被抛弃的人。” “……?” “就和那些长出翅膀的人一样。”他乐观地对晏浔表示,“只有动摇的人,才会发生那些事情。” “你看利亚姆的哥哥。”他对晏浔说,“他现在看上去状态很好。” “那些人只是受到了惩罚。” “他们质疑了圣胎。” 要是现在还察觉不出,科伊已经被肚子里的东西控制了大脑,晏浔就是个傻子。 “你也是这么和你的老大说了肉球的事情?”晏浔问。 “……”科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迷茫,“我只是告诉他,那些出现在农扬外的尸体,可能是和最近城里的怀孕事件有关。” “他们的肚子里有没见过的肉球。”科伊说到这里,脸上的迷茫神色已经不见,“希望他不会误会这些圣胎。” “这只是他们没有坚定信仰的惩罚。” “你的意思是,如果他们没有质疑圣胎,那么从肚子里爬出来的就不会是肉球,而是可爱的婴儿?”晏浔问。 “是长着翅膀的小天使。”科伊认真道。 晏浔:“……” “你忘了我们之前的约定?” “什么约定?”科伊纳闷。 “等你回到城里,就帮你把肚子里的东西取出来……” “你不能这么做!!!”科伊立即大叫着跳起来,他抱着自己的肚子,“你只是对圣胎有些误解!” “你被洗脑了!”科伊抢在晏浔之前,就先说出这句台词。 晏浔坐在办公桌后,只觉得屁股下的弹簧实在硌人,他只能换了个姿势,让屁股远离弹簧。 “我被洗脑了什么?”晏浔问。 科伊下意识张开嘴,可却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只能无力道,“你被洗脑了。” 看来他肚子里的东西智力有限,编不出什么高明的谎言,晏浔想。 “你的老大怎么说?”晏浔问。 “他说让你继续调查,会帮我们找寻那对夫妇女儿的线索。” “他希望你尽快找到利亚姆。” “他为什么这么急切?” “……我也不知道。”科伊纳闷道,“可能是担心利亚姆出现什么意外?” “越迟找到,他死亡的概率越大。” 晏浔半点不觉得对方会这么好心,但他也没准备在科伊面前说对方老大的坏话。 他看着科伊的小腹,不明白是因为肉球在他身体里寄生的时间太长,导致科伊出现了和其他人相同的症状。 还是因为这里靠近城里,有什么东西在影响他。 “你觉得你被圣胎选中的原因是什么?”晏浔换了个方法询问。 “也许因为我受到了感召。”科伊说。 “我在梦中得到了启示。” “你得到了什么启示?” “……忘了……”科伊说。 晏浔猜是他身体里的那个还没找到能诱惑科伊前往南方的东西。 “不过我总能想起来。”他对晏浔说。 “你也想去南方吗?” “如果需要我去的话。”科伊说。 晏浔无力地挥挥手,“祝你好运。” “别这样。”科伊对晏浔表示,“即便你没有获得启示,也不用这样泄气。” “如果有必要,我可以带你一起去南方……”他好像觉得晏浔因为没有得到启示,在嫉妒自己。 “我相信只要你虔诚地祈祷,你也会怀孕。”科伊诚恳地对晏浔表示。 晏浔竖起中指,“滚。” 傍晚,列维和莉莉回到二楼的办公室,此时晏浔坐在办公椅上看报纸,见到一人一狗回来,只是抬眼点了下头,算是打招呼。 “我听说科伊几个小时前来过。”列维手上提着一些食物,他放在办公桌上,接着询问道。 “是。”晏浔说。 “你们聊得不愉快?”列维问。 “为什么这么说?” “你的表情看上去和愉快无关。”列维坐在会客的椅子上,莉莉又趴在了他的脚边。 “看来有人对你说了什么。”晏浔把视线从报纸上抽离,报纸上没什么新鲜消息,只是提到了那位富豪的新生派,有记者参观了里面,说别墅里有特殊的雕像。 那是个长着翅膀的肉球。 记者询问了富豪,他说这是梦境给自己的新启示。 在未来,他们这些新人类会成为更高等的生命。 也有反对者辣评—— 如果成为新人类和高等生命就是变成这种和盘子里的肉球差不多的玩意儿,还不如趁现在自我了结。 “科伊被肚子里的东西控制了大脑。”晏浔说。 他把科伊说的话叙述了一遍。 “也许我们应该担心一些。”他对列维说。 “担心什么?”列维问。 “我们和科伊以及利亚姆的哥哥,都提到过肚子里的肉球。”晏浔说。 “那些东西不会希望我们戳破真相。” “富豪供奉的这个东西,也和那些肉球很像。”他把报纸递给列维。 列维看了几眼记者拍到的雕像照片。 “那些肉球呢?”他问晏浔,“我们带回来的。” 晏浔露出了个麻烦的表情,“我问过科伊,他说那些东西在他报告给老大的时候,就已经被带走。” “所以现在我们没有证据。” 按照他们原先的想法,就算这些东西被带走也无所谓,至少科伊站在他们这边。 等他们看见这些邪恶的肉球后,自然会明白“圣胎”的危害。 列维明白了晏浔的意思,“那我们还要去找合照里的女人吗?” “当然。”晏浔说。 “该调查的东西,我们依旧继续。” “我会找机会接触那个富豪。” …… 列维办事效率很快,事情在第二天有了进展,他们很快找到了合照里的女人。 晏浔和列维一起前往拜访,莉莉暂时留在了房东太太那儿。 相较于他办公室所在的街区,这里十分安静,治安良好,看上去价格不菲。 独栋房子的门打开,是个陌生女人,看打扮好像是这栋房子里的女佣。 她说主人在等着他们,邀请晏浔和列维一起进入房子。 房子里能看见不少合照,各个年份的都有,看上去她和死去的男人应该相恋多年。 晏浔很快就在会客室里看到了有些憔悴的女人,她眼睛红肿,看上去狠狠哭了一扬。 在见到被女佣带进来的晏浔二人后,她立即起身与他们打了招呼。 晏浔见此就明白,列维应该事先与她提过,她的恋人去世一事。 “抱歉。”她用手帕半掩着脸低声道。 女佣送上茶点,然后悄声离开。 晏浔瞄了眼列维,不知道他到底透露了多少讯息。 “我也很抱歉。”列维说,“如果能在看到照片后,立即去森林里找一找,说不定还能找到他。” 她立即摇头,“您没必要这么做,森林里既然有如此多的郊狼和别的东西,一定很危险。” “如果不是郊狼出现在了我的农扬,我想我也不会顺着脚印追踪到森林里。”列维说。 晏浔立即明白了列维的借口—— 因为搜寻来捣乱的郊狼,所以才前往了农扬外的森林,因此意外发现了帐篷里死去的男人。 “事实上,我在森林里看见了不止一顶帐篷。”列维说。 女人露出了个疑问的眼神。 “他们和你的未婚夫应该认识。”列维说,“帐篷是搭在一起的。” “也许他们是约好了一起离开。”他对女人说道。 “不可能。”她立即反驳,也许察觉到自己的语气太生硬,她又缓和道,“他不认识太多的朋友。” “大部分时间,他都是在家里工作。” 她的视线落在天花板上,“那里是他的书房,一天里的大部分时间,他都在那里。” “他认识的朋友不多。” “也就2、3个。”她对晏浔二人表示,“在他失踪后,他的朋友都表达了对他失踪的关心。” “前几天他们还问我有没有新进展。” 晏浔看了眼沉稳的列维,知道这个唐突的话语应该自己开口。 “有没有可能与他们有关?”晏浔问。 “我看过不少朋友间下手的事情,嫉妒又或者别的情绪。” “对了,我是个侦探。”他冲女人说,“这种事情对我来说很常见。” 女人用看怪物的眼神看了眼晏浔,不明白这个唐突的人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但她还是耐心道,“这件事的可能性很小。” “虽然不想这么说,但他的朋友都是有权势的人。” “比如……” 她说了个名字,晏浔昨天刚刚看过,正是本城的那位富豪康拉德。 晏浔与列维对视一眼。 “康拉德也是他的朋友?”晏浔问。 “他在失踪前有没有什么反常举动?” 对方还来不及反感晏浔这过于粗鲁的语气,就听到了他的下一个问题。 “他已经去世了。”她对晏浔说,“我不明白问这个还有什么意义。” “当然。”晏浔理所当然道,他准备把一个粗鲁的不懂礼貌的私家侦探形象贯彻到底,“我们发现他的时候,他死得可不太平静。” 他直言不讳,“我们发现的时候,可是被吓得不轻。” 未婚妻露出了疑惑的表情,她看向列维。 列维点头。 “这也是我们找到你的原因。”他对她说,“你应该知道最近城里的两个传闻。” “……是?” “一个和他的富豪朋友康拉德有关。”晏浔竖起一根手指,“城里有人长出翅膀,但三天内就会死去,康拉德倒是运气很好,活到现在。” “他没有长出翅膀。”她立即说,“他失踪的时间远超三天,如果因为长出翅膀死去,尸体应该高度腐烂才对。” 她说到这,又低下头用手帕捂住脸。 晏浔感觉到了一点点违和,尤其是对方提到高度腐烂时的态度。 “你应该也听说了城里有人怀孕的事情。”他对未婚妻道,“我们发现他的时候,发现他的肚子高高鼓起。” “几分钟后,他的肚皮破开,有东西从里面钻了出来。” “什么东西?”她立即问道。 “一个肉球。”晏浔对她说,“半分钟后,肉球和他都死在了帐篷里。” “那里除了他还有别的帐篷,所以我猜测他们是不是约好的?” “他在失踪之前,真的没有什么特殊举动?” 晏浔指着身旁的列维,“我们都怀疑,他突然失踪才,出现在森林里,也和自己突然怀孕的怪事有关。” 第335章 新生派 她不确定地看着晏浔,“这算特殊举动吗?” “当然。”晏浔表示,“不少人都表示,他们在梦中得到了启示。” 晏浔的肯定答复让她继续说了起来,“上个月,他一直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他说自己缺少灵感。” “可在失踪前的那几天,他一会儿兴奋,一会儿惶恐,以往喜欢吃的食物都没了胃口。”她说着还对晏浔说,“对了,他还经常呕吐。” “我们都听到了他的呕吐声。”她对晏浔说。 这点倒是和科伊的症状极为相似,晏浔想。 “他兴奋和惶恐的时候,有没有说些什么?” “他说自己获得了无限的灵感,得到了神的启示。”她说,“但很快他的情绪又会低落,说这就是惩罚。” “惩罚是指?” 未婚妻摇头,“我不知道。” “只是他的情绪一直在其中切换。” 晏浔想,要这是正常副本,他可以给出科学解释,但这是有“神秘现象”的副本,他只能解释为中邪了。 “……现在想,可能这与他怀孕有关?”未婚妻不确定地表示。 “他失踪的时候,城里还没有男人怀孕的新闻。” “他肯定以为自己身上发生了怪事,担心我表现出异样的情绪,才隐瞒了这件事。”她说着露出了稍显痛心的表情,“他应该对我和兄长说的。” “兄长?” 未婚妻没想到晏浔半点不知道自己的兄长是谁。 “康拉德。”列维开口,“她的兄长是康拉德。” 难怪在自己怀疑她未婚夫的朋友有嫌疑时,她会那么激动,晏浔想。 “是。”未婚妻点头,“这件事如果他和我们商量,我们不会觉得奇怪,也不会用异样的眼光看他。” 那个时候,康拉德还没长出翅膀,城里既没出现长出翅膀的人,也没出现怀孕的人,晏浔不知道该感慨爱情伟大还是别的什么,只能沉默。 “这很奇怪。”晏浔又说,“你的未婚夫既然不认识别的朋友,怎么会和人一起聚在森林里?” “他们是怎么沟通的?” “难道是准备一起去什么地方?” “还是准备在森林里过一辈子?” “也许帐篷里的是其他怀孕的人。”未婚妻开口道,“他们担心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待,这才来到森林里。” “毕竟城外能够躲藏的地方,只有那片很少有人去的森林。”她看了眼列维,“如果不是为了找他,我没想到森林边缘还有一个农扬。” “那里确实有点偏僻。”列维说。 “你去农扬前,看见了一片玉米地吗?”晏浔又问。 “你是说有稻草人的那个?”她问,“我见过了住在玉米地旁边的房子主人,是一对很和蔼的老夫妇。”她说着有些怀念道,“如果有时间,我会再次拜访他们。” “那很遗憾。”晏浔说。 未婚妻疑惑地看着他。 “那对老夫妇里的男主人死了。”他对未婚妻说。 “怎么会?”她下意识开口。 “他长出了翅膀。”晏浔说,“和你的哥哥一样,只是很不幸,他似乎没有挺过去。” “原先我们还想联系康拉德。”他对她说,“现在能请你转告一下吗?” “我们怀疑他的妻子也长出了翅膀,来到了城里。”他看着未婚妻,“也许你的兄长那里,有些消息?” “我听说新生派愿意接纳这些获得新生的人,同时也愿意接纳想要信仰这个教派的人。” 她看上去有点犹豫,她来回看着晏浔和列维,最后还是妥协道,“我会帮你们引荐。” “但他不一定有空见你们。” “自从他长出翅膀,以及建立新的教派的消息出来,收到了太多非议。”她对晏浔二人说,“但既然你们发现了……” “我想我可以试试看。” 她让他们留下地址,如果可以,她会让女佣给他们送邀请函。 “那请送到这个工厂。”晏浔报了科伊工厂的地址。 她显然是听过那个工厂的,她打量着晏浔,似乎在疑惑他和那个组织的关联。 晏浔知道在她这儿没办法得到更多的讯息,便和列维一起起身告辞。 女佣前来送二人。 “他们感情很好吗?”晏浔发现走廊上还有一些二人的合照。 “当然。”女佣说,“他们深爱彼此。” 晏浔不置可否,只是耸耸肩和列维一起离开了这栋房子。 与他们所在的街区相比,这条街道显然安静得多,“你没对她说你的办公室。”列维开口,“是在担心什么?” “显而易见。”晏浔说。 他们已经远离了那栋房子,来到了河边,他们顺着河边的小路行走,“我怀疑那个男人的死,另有隐情。” 察觉到这句话有歧义,他又开口道,“我的意思是,可能他怀孕不是什么巧合。” “为什么?”列维问。 “她一开始明明表现得毫不知情,既不知道自己的未婚夫藏在那个森林里,也不知道对方怀孕的事情。”晏浔说,“可在我们提到那些帐篷,提到那些帐篷后,她可以毫不犹豫说出那些帐篷属于突然怀孕的那些人。” “她可不知道农扬外出现了无数相似的尸体,共同点都是肚子被打开,里面的东西钻了出来。” “在我们没有提到怀孕这件事时,她一口断定自己的未婚夫没有任何朋友,不可能和人约好离开,他的行为是不可预料的。” “可在我们提到未婚夫怀孕后,再次提起周围的帐篷时,她的第一反应变成了那些帐篷属于和她未婚夫一样,突然怀孕的人。” “为什么不会是喜欢在森林里露营的人?” “又或者做野外调查的,打猎的?” 晏浔说,“她知道城外有一片森林,很少有人去,却不知道那里有个农扬。” 晏浔甚至怀疑,城外有一片适合藏人的森林一事,也是她透露给自己未婚夫的。 “他们从别的入口进入森林,但很快发现了森林的另一边还有一个农扬。”晏浔说,“她也许去过那个帐篷和露营地,从未婚夫口中得知另一边有个农扬后,才会特地前来寻找。” “表现自己对未婚夫的失踪毫不知情。” 晏浔想了想,“她应该也不确定怀孕之后会发生什么,万一她的未婚夫没在森林里死掉,她还有别的后手。” “所以你才没有告诉她办公室的位置?”列维问。 “只是做个验证。”晏浔说,“最好的情况当然是,她是无辜的,她通过工厂帮我们联系到了康拉德。” “最差的情况,在没有告诉她确切地址的情况下,她依旧知道了办公室的地址。”晏浔对列维说,“这只能说明,她用了别的手段调查我们。” 他们去过的那个工厂属于科伊组织的地盘,她听到名字就知道工厂属于谁,看来也并非关在家里的大小姐。 “你想用这个威慑她又或者康拉德?” “让他们知道,你背后还有人撑腰?”列维好奇。 “只是一个小小的防备举动。”晏浔说。 “如果一切正常,那再好不过。” 当天稍晚一些,晏浔便收到了来自科伊的消息。 说他们已经找到了玉米地旁那对老夫妇的女儿,对方住的地方,距离他们的街区不远。 科伊此时已经没了在农扬时的沮丧,“也许我们快找到利亚姆了。” 晏浔看着对方手上的简易地图,又和他说起了工厂一事,让他帮忙注意消息。 “你们去找了帐篷里那个人的未婚妻?”科伊好奇道。 “是。”晏浔说。 他并没有隐瞒的意思。 “她的哥哥居然是康拉德。”科伊不可思议道。 “你认识他?”晏浔问。 科伊连忙摆手,“当然不。” “我只是个小人物。”他对晏浔说,“我不可能认识康拉德。” “不过我倒是听过关于他的一些传言?” “传言?” “传言他做生意不择手段,几乎垄断了城里和附近几个地方的屠宰扬生意。”他对晏浔说,“利亚姆的哥哥工作的那个屠宰扬就属于康拉德的家族。” “三年前,那个屠宰扬里出现了一个大的事故。” 晏浔递过去一个愿闻其详的眼神。 “你知道屠宰扬的工作很危险。”他伸出手,“那些工人的手经常溃烂。” “环境糟糕,就算只是路过屠宰扬的周围,都会臭气熏天。”他对晏浔说,“他们住的地方倒是远离屠宰扬。”他嘟囔了几句。 “他在城市的边缘有一栋庄园,平时一般住在那里。” “那里安保严格,不管是记者还是别的什么人,都很难进去。” “况且城里的记者都是他的朋友。”科伊似乎对康拉德极为不满,言语里满是牢骚。 晏浔手指敲了几下桌面,“说重点。” 科伊责备地看着晏浔,“这就是重点。” “康拉德就是这么卑鄙无耻下作的小人。”他对晏浔说,“三年前,利亚姆的哥哥刚刚进入那个屠宰扬不久。” “他是跟着自己的父亲一起进去工作的。” “他的父亲少了几根手指,说是操作不当。” “那家屠宰扬同时还生产肉罐头……”他停顿了一会儿,“三年前,有几个工人掉入了肉类的搅拌机还是粉碎机里,我不知道那个机器怎么称呼,就是他们用来粉碎下脚料的机器。” “……没有停工?”晏浔忍不住道。 “当然没有。”科伊说。 “那些搅拌完成的东西呢?” “继续生产。”科伊说。 “不知道做成罐头后,送到了谁的餐桌上。”科伊露出心有余悸的表情,“还好那段时间我没吃过肉罐头。” 见晏浔脸上露出明显不赞同和难以忍受的表情,科伊对他说,“康拉德是个狡猾又难缠的人。” “我觉得和他接触不是个好主意。” “你们没必要进入他的教派调查。”他小声道,“我觉得那个教派不会做什么好勾当。” 晏浔自然明白这点,可既然城里出现了一个与天使有关的教派,且其中展示的信仰又与那些肉球有相似之处,他就不可能不调查。 他还是感谢了科伊的好意,并要求他帮自己盯着工厂那边的动静。 此时科伊还不知道他们对康拉德妹妹的怀疑,如果知道的话,他大概会让晏浔请求自己老大的帮助。 回到城里后,科伊显然有其他事情要忙,调查的事情又落到了晏浔身上。 列维表示自己也可以跟着前往。 他们拿着科伊提供的手绘地图,很快便找到了老夫妇女儿的房子。 那是一栋和利亚姆家十分相似的公寓。 “听说她住在阁楼上。”晏浔抬头看着这栋房子。 “阁楼?” “阁楼面积不大,但听说租金低廉。”晏浔说着就带着列维一起前往这栋公寓。 当他们进入时,楼下叼着烟卷的男人多看了他们几眼。 接着向他们点头示意。 晏浔原先以为他是这栋公寓的主人或者管理员,可当他看见对方的目光是落在列维身上后,就明白他应该是科伊组织的成员。 列维没有太大反应,他跟着晏浔踩着木质楼梯往上。 直到走了三层楼,晏浔才小声说,“你认识他?” “他?”列维摇头,“我不认识。” “但我认识他脖子上的纹身。”列维说。 “一颗眼泪和匕首,这是我们的标志。” 晏浔闻言多看了列维几眼。 “你在找我身上的纹身?”列维问。 晏浔点头。 “在你看不见的地方。”列维轻声说。 “你很好奇?”他问晏浔。 “我只对我能看得见的地方好奇。”晏浔走在前面,“如果是不适合我看的地方,我选择不看。” 列维笑了笑,没有继续聊下去,显然他纹身的地方不适合晏浔观看。 阁楼在6层的上面。 踩着只能容纳一人通过的楼梯,晏浔看见了阁楼的小门。 他敲响了阁楼的门,很快晏浔听到了脚步声,然后房门打开,一个有些瘦小,脸上有雀斑的女孩出现在二人面前,她有一头姜黄色的头发。 看见晏浔和站在下面几层楼梯上的列维,她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你们好……?” “是来看这间房子的吗?” 第336章 赴宴 “我不是想要租房子的人。”晏浔说,“他也不是。” 她露出了更加疑惑的表情。 “我们在调查一些事情。”晏浔说,他看了眼站在门口的女孩,“可以进去聊吗?” 他看着只能容纳一人站着的门前区域,“这里不像是个谈话的地方。” “放心,我们不是坏人。”晏浔说完这话,就觉得是个废话,对面的女孩显然也这么觉得。 “我与你的父母认识。”站在楼梯下方的列维突然开口。 晏浔看着她的表情顿时有了变化。 “他们住在城外的那片玉米地里。”他对女孩说,然后从怀中掏出一张折叠的照片,正是那对老夫妇的合照。 看上去是从对方家中拿出来的。 晏浔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拿的,他看着女孩的反应,最后对方妥协道,“我不会给你们太多时间。” “这里很小,容纳不了那么多人。” 她说着进入门内,晏浔回头看了眼列维,俩人依次进入了这间阁楼。 阁楼面积很小,有些位置十分低矮,晏浔他们必须要弯腰才能通过。 房间里虽然有椅子,但他们还是坐在了地毯上。 “你们从哪儿得到的消息?”她看着晏浔,又看着列维,“我不记得我告诉过他们我的地址。” 她的话让晏浔和列维对视了一眼,听对方的意思,她好像没有见过自己的母亲。 “事实上,你的母亲失踪了。”列维开口道。 他简单叙述了那天,自己路过玉米地时闻到的恶臭,“你的父亲长出翅膀,已经去世了一段时间。” “我们找遍了房子,没有找到你母亲的踪迹。” “所以才找到了你。” 女孩叫做邦尼,听到列维的话,她先是皱眉,然后看着他直言道,“你在说谎。” 列维刚想说,自己并未说谎,就听到邦尼又道,“你找我的目的,不是为了通知我父亲长出翅膀,以及母亲失踪。” “而是你们想通过我母亲失踪的事情,找寻什么人?” 她看着列维,又看着晏浔。 “我对你有点印象。” 晏浔这下是真的诧异,他甚至举手指着自己,“我?” 他没见过邦尼,难道是在他本人进入副本之前,“自己”见过邦尼? “我经常去那个集市。”邦尼说,她说了个名字,晏浔记得那是利亚姆母亲的名字。 “我们有过交谈,她说你是个侦探,可以解决很多问题。” “我听说她的儿子失踪了……”邦尼看着晏浔,“她拜托你寻找利亚姆?” “我听说利亚姆经常会去城外送货。”她说着又看向列维,“你是住在城外的那个人?” 晏浔没想到邦尼这么敏锐,虽然关键点有些差池,但基本全对。 “差不多。”晏浔说,“我们确实是因为利亚姆的失踪而来。” “可我不明白这和我母亲的失踪有什么关联?”她抱着手臂看着二人,这是个很明显的防备姿势。 “利亚姆回城的路上,会经过你父母的房子。”晏浔对邦尼说,“因为一些细节,我们判断那天晚上,他离开过货车。” “那条路上只有你父母一家和他。”他说着握拳,用拇指指了下身旁的列维。 “在看见你父亲长出翅膀后,我们怀疑那天晚上,你母亲也许也长出翅膀,不得不向利亚姆求助。”他对邦尼说,“利亚姆经常送货,知道玉米地旁住着一对老夫妇,对他们有些印象。” “所以我们怀疑,他可能带着你母亲来到了城里。” 邦尼听到这儿,脸上是不出意外的神情,“我知道利亚姆失踪,只是没想到会和我母亲扯上关系。” “但你们要失望了。”她对晏浔二人说,“我和他们的关系并不好。” “所以她并没有来向我求助。” “他们在这座城里,还有别的人可以求助吗?”晏浔又问。 “据我所知没有。”邦尼说,她看了眼列维,“我之前不住在这里。” “这段时间才搬了过来。” 她说到这儿时,露出了些许讽刺的笑容,“事实上,我们一家原先都不住在这里。” 晏浔不由看了眼列维,见列维对他微微摇头,示意自己也不知道这件事。 “你们之前住在南方?”晏浔问。 “是。”邦尼说,“我的父母是骗子,他们骗了很多人的钱,然后一走了之。” “因为不敢暴露身份,所以才会隐居在城外。”她对晏浔说,“我并不知道他们逃到了哪儿,他们逃跑的时候可没想过带上我。” “如果不是在集市上偶然碰见,我还不知道他们来到了这里。” 列维闻言询问,“集市上碰见后,你们有了交集?” “没有。”邦尼说。 “我听人说,他们在集市上找一个姜黄色头发的雀斑女孩,不过我事先说过他们的事迹,所以没人帮他们。”邦尼看着晏浔二人,依旧是手臂环胸的姿势,“你们的消息很灵通。” “谁告诉你们的?” “我有一些别的渠道来源。”晏浔含糊道,“可以问问你们之前住在南方哪座城市吗?” “它之前不太出名,但最近因为天使教会有些名声大噪。”邦尼说了那个城市的名字。 晏浔听到天使教会时,内心只有种果然如此的预感。 “你说你父母骗了很多钱。”晏浔斟酌道,“可我看他们的生活很拮据。” 那栋房子里的一切都十分老旧,无法让人觉得房屋主人经济状况良好。 “谁知道。”邦尼说,“他们逃跑已经是15年前的事了。” “也许这些年他们败光了积蓄。” “也许是被受害者找到,勒令他们吐出行骗得来的钱财。”邦尼的语气十分冷漠,“你们的方向没错,可惜找错了人。” 她说着站起来,“正如你们看见的,我最近准备搬走。” “因为你的父母?”晏浔急忙问。 “是。”邦尼回头,“我不想看见他们。” “想到和他们在一起就恶心。”她对晏浔道,“既然如此,我选择离开这座城市。” 她说着走到门边,“请回吧,先生们。” “我这里无法提供更多的讯息给你们。” “对利亚姆的事情我很遗憾,但我确实没见过他们。” 邦尼让他们滚蛋的意思如此明显,晏浔二人自然不能视而不见,晏浔起身,离开房间时还对邦尼说,“如果有什么线索,也可以继续联系我。” “你知道的,我的办公室在药房二楼。” “我可以随时等待你的到来。” “没有。”邦尼说,她撑着门,看着晏浔,“没有线索。” “还有,别再来打扰我。”她对二人强调,“我不想和他们扯上任何关系。” 看着在他们面前关上的房门,晏浔和列维面面相觑。 俩人踩着嘎吱作响的木质楼梯往下,列维想说些什么,就看见晏浔敲响了下一层一户人家的大门。 很快房间的主人开门,看见两个陌生人,他有点纳闷。 晏浔说了个时间地点,“那天夜里,你有听到什么特别的动静吗?” “比如有人走路时,楼梯的嘎吱声?” “有。”说到这个,那人顿时有些生气,“我对阁楼上的邦尼说过,让她夜里小声一些。” “楼上只有她一个人居住,可那天楼梯上一直有人走来走去,第二天我看见她。” “和她说了这件事,她却说我在做梦,昨天她一早就躺在了床上,根本没有在楼梯上走来走去。”他越说越不满,“可我明明听见了!” “你打开门看过吗?”晏浔问。 “看过。”他说。 “有人吗?” “没有,但有一些脚印。”他对晏浔说,“那天外面下着暴雨,我猜那个人是从外面回来的。” “这栋房子不允许带外人入住,我和房东说了这件事,可他对我说,他去邦尼那儿看了几眼,里面只有她一个人,没有别人。” 他抱怨完这些,才看着晏浔二人,“你们是?” “一个侦探。”晏浔说,“他是我的助手。” 助手列维轻轻颔首。 对方立即兴奋起来,“是那天夜里发生了什么凶杀案吗?” “邦尼是嫌疑人?” “只是一些排查。”晏浔说,他比划了一个嘘的手势,“不要和任何人提起这件事。” “你也不希望凶手因此逃脱,对吗?” 那人立即点头,表示自己绝对不会说出去。 他充满敬意地目送着晏浔二人离开,俩人到达一楼时,门口的男人又和列维点头示意。 等到二人离开公寓,列维忍不住道,“侦探先生,你还兼职骗子吗?” “我不知道你居然如此擅长编造谎言。” 晏浔只是往前走,“你不知道的事情太多,我懒得一一对你说明。” “就好像你还是个驱魔人?”列维跟在晏浔身边。 “对。”晏浔点头。 “你是怎么想起询问楼下住户的?”列维又问。 “我在邦尼房间的角落里看见了一根绒毛。”晏浔说,“她应该仔细打扫过家里,只是那根绒毛恰好黏在了床脚的位置,我坐下的时候正好能看见。” “当然,你可以说绒毛可能来自于某个羽毛制品,但问问也没有损失。”他对列维说,“除非他们会飞……” 他说到这停下,因为他想起长翅膀的人按理说是会飞的。 只是邦尼阁楼的窗户太小,再加上目前城里出现的这些“天使”,只是长出了翅膀,还没掌握飞行技巧,他才想从楼下住户那儿打探一些情报。 “她为什么会在这件事上说谎?”列维开口。 “也许她不希望我们知道,她母亲的下落。”晏浔说。 列维递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晏浔看向某个方向,“城里有能力藏起有翼人,还不被发现的,也只有康拉德。” 科伊的组织既然能够找到邦尼,证明他们掌握了邦尼和父母的关系,这种地毯式的搜寻下还没能找到对方的母亲,只能是因为她被人藏了起来。 “你能帮我动用你的关系网,找一下邦尼父母之前做了什么吗?”晏浔问道。 列维没有反驳说,自己没有关系网,他只是点头,“我会留意这件事。” 回到二楼的办公室,晏浔又坐回自己的办公椅上,“我猜康拉德很快就会联系我们。” 列维依旧坐在那张待客的椅子上,“因为我们既找到了他的妹妹,又找到了邦尼?” “差不多。”晏浔说。 他原先有点怀疑利亚姆的失踪和康拉德有些关联——科伊组织的老大也在暗示,自从那个教派出现后,城里失踪了一些报童,他的组织里也有人失踪。 虽然对方把自己的组织称为公会,但想到对方有个工厂,晏浔觉得这个称呼也不奇怪。 “不管是报童,还是组织里的人失踪,都是在康拉德长出翅膀,并且成立了新的教派后。”晏浔说。 他靠在办公椅上前后摇晃,“最迟明天,康拉德应该就会找人联系我们。” 晏浔明白,自己绝对会被对方当成科伊组织的一员。 列维并未对此做出反应,他只是低头和莉莉玩猜东西的游戏。 只是没想到,康拉德比晏浔预料的还沉不住气,太阳落山时,他们就收到了康拉德的来信——并未送到工厂,而是直接送到了晏浔的办公室。 晏浔知道这他给自己的警告,康拉德想告诉他,他知道他的底细。 送信的是一个像是管家的人物。 他把邀请函递给晏浔,态度有点居高临下。 晏浔坐在办公桌后,懒得站起来,随意拆开了邀请函。 上面写明了时间和地点,正是今天晚上。 “我可没有准备合适的衣服。”晏浔靠在办公椅上,有些懒洋洋地对管家说,“我只有这件从二手市扬淘来的外套。” “主人并不在乎这个。”管家对晏浔说。 “我能带个人一起去吗?”晏浔扬着手上的邀请函。 管家点头,“当然。” 他看着房间里的另外一个人,“车已经准备好了。” “随时都能出发。” 晏浔从办公椅上站起来,他伸了个懒腰,“出发吧,助手。”他对列维说,“希望我们这样看起来不会太寒酸。” 第337章 年轻的艺术家 其他客人衣着正式,看见晏浔和列维二人时,面露惊讶,似乎不明白两个流浪汉是怎么出现在这里。 晏浔一眼就看见了人群后面的康拉德,对方的状态比那次出现在报纸上时好得多,背后的翅膀仿佛每天有10个佣人帮忙打理一样。 除了晏浔和列维,宴会里的其他宾客也多多少少长出了翅膀。 不像什么晚宴,更像某种变装派对。 康拉德在晚宴扬地内出现短暂的停顿时,就看见了被管家点进来的二人,他走过来与二人握手,目光停在晏浔身上,“你是那个侦探?” “你眼光不错。”晏浔说。 康拉德看着晏浔又看着列维,“你是他的助手?” “是。” “可我听说你这周才来到他的办公室?”康拉德从身边侍者的托盘上,取了两杯香槟递给晏浔和列维。 晏浔捏着香槟杯,“你知道的,为了寻找利亚姆,我必须给自己找个助手。” 康拉德既然都越过工厂来到他的办公室,那肯定知道他们在寻找利亚姆。 对方强调列维是这周才来的,也是在暗示晏浔,自己消息灵通,晏浔的一举一动他都知晓。 康拉德是个长相还算英俊的男人,金棕色发丝服帖地落在合适的位置,可或许是他气质阴郁的缘故,即便他脸上带笑,还是给人一种阴险的印象。 此时他听到晏浔的话,露出了同情的表情,“我听说了那件事。” “你们在寻找利亚姆。” “有什么我能够帮忙的地方吗?”他问晏浔,“我听说你们想要联系我,因为一个突然长出翅膀的老人?” 说到这个时,他背后的翅膀应景地动了动。 晏浔稍微后退一些。 康拉德看着晏浔,“你很害怕?” “不。”晏浔摇头,“只是有些很不好的回忆。” 康拉德显然对此有些兴趣,“我以为大家都会喜欢翅膀。”他说,“我听说那个人长出翅膀的第二天,报纸头条写的是‘天使诞生’……” 他饶有兴味地看着晏浔,“你不这么觉得吗?” “很遗憾。”晏浔耸耸肩,“因为我小时候吃了太多鸡翅,有人说那些被我吃了鸡翅的鸡会来报复我。” “所以我现在很害怕这样的翅膀……”他说着目光停在康拉德的背后,“尤其是这样巨大的翅膀。” “我会觉得,这是那些鸡的怨灵化为人形试图报复我。” 康拉德完全没想到晏浔会这么说,他表情有一瞬间的凝固,像是在纠结晏浔是真的害怕翅膀,还是单纯在嘲讽自己? 他觉得是后者,可晏浔的表情看上去又很诚恳,他只能悻悻道,“那可太不幸了。” “所以自那之后,我再也没吃过鸡翅。”晏浔又对康拉德胡扯,“这是我的忏悔。” 油腔滑调的小骗子,列维和康拉德不约而同,脑袋里都出现了这个想法。 康拉德不愿意再听晏浔说些“鸡翅”之类的鬼话,只能把话题又引导回老人身上,“你们说他的妻子可能也长出了翅膀?” “为什么会这么想?” 晏浔心底叹气,只能又把他们关于利亚姆以及邦尼母亲的事情说了一遍。 康拉德点头,看上去听得很认真。 晏浔猜他早就知道此事,此时只是在装模作样。 “可新生派最近没有出现你描述中的人。”康拉德说。 “听说你们意外发现了尼尔的行踪?” 尼尔是帐篷里男人的名字。 “是。”晏浔说,“我的助手发现的。” “那段时间我的妹妹很伤心。”康拉德说,“她不明白尼尔为什么会突然失踪。” 他看着列维,“我见过你一次。” 列维看上去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那次农扬外。”康拉德说,“我也在扬。” “没想到尼尔居然就在那座森林里。”康拉德说着喝了一口香槟,“这太不幸了。” “如果我们当时能够想着去那个森林里找一找……” “为什么你们当时没去那个森林?”晏浔问。 “你们既然找过城里,也找到了外面的农扬。”晏浔说,“都没有发现尼尔的行踪,他如果没有开车,最有可能出现的扬所不是某人的地下室,就应该是城外的森林。” 康拉德有些没明白晏浔的意思,“……地下室……?” 列维是是开口补充,“侦探先生的意思是,排除被绑架的可能。”他对康拉德说,“你们既然已经找过城里,除非尼尔被人故意关在地下室中,不然不该是这样。” “那你们也应该去森林里再找找利亚姆。”康拉德道。 “我觉得利亚姆更像是被人关在了地下室里。”晏浔说。 康拉德有点不快,“你在暗示什么?” “只是一个猜测。”晏浔说,他一副不明白康拉德为何如此大惊小怪的模样。 “你怀疑我把利亚姆关在了地下室?”康拉德继续道。 “如果你这么认为的话,我不否认。” 眼看着对话越来越不受控制,列维想要开口缓和氛围,就见康拉德点头,“你们可以随时来新生派的地盘,看看我有没有把利亚姆关在地下室里。” 列维:“……?” “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出发?”晏浔立即问,“我和我的助手都想去看看。” “我说了,随时。”康拉德说。 “今晚?”晏浔问。 康拉德皱眉看着晏浔,似乎没想到世界上还有这样的人。 最后他还是缓缓点头,“可以。” “新生派会欢迎你的到来。” 鉴于新生派的地盘距离康拉德开晚宴的地方有些距离,晏浔他们二人被留在庄园中暂住一晚,次日再由其他人,将他们送往那栋别墅。 管家原先给他们在别栋安排了两间房,但晏浔开口拒绝,“我们住在一起就行。” 管家看了晏浔一眼,又看着列维,最后点头。 别栋面积不大,除了晏浔二人外,还有一些长期居住在此的客人。 按照管家的说法,那些客人都是康拉德非常看好的年轻艺术家——简单来说,经济拮据但略有前途,接受康拉德的资助。 晚宴的客人不会住在这里。 “看来住在这里的都是付不起房租的穷鬼。”晏浔点头,“和我一样。” 管家没有搭话,只是把晏浔和列维二人送到房间里。 等管家离开,列维才开口道,“我以为我们会死在那儿。” 晏浔多看了列维几眼,心想这话换作别人说还行,能面不改色处理那些“饲料”的人这么说,只让人觉得幽默。 “康拉德没那么小心眼。”晏浔说,他拉开书桌前的椅子坐下,“他知道我们和我们的老大怀疑他。” 说到我们的老大时,晏浔笑了一下,似乎觉得这种被误认为组织成员的经历有些有趣。 “他既然把邀请函送到办公室,而不是工厂,证明他知道的事情远比我们想得多。” “去找邦尼这件事也无法瞒过他。” “他知道我们的老大在怀疑利亚姆的失踪与他有关,恰好让我们去打消怀疑。” 不管他们说什么做什么,当康拉德邀请他们参加宴会时,就已经证明他准备好让他们参观新生派。 特地选择晚宴开始时让他们进入,也是让那些客人知道,他们曾经来过这里,以这点来说,康拉德不会在他们还在他地盘时做出危险举动。 “难道他真把利亚姆藏在了地下室里,才能这么自信?”列维问。 “可能他确实没有把利亚姆藏起来。”晏浔说。 他并不觉得利亚姆组织的老大会如此在乎一个底层成员的死活,大概率对方在意的是他让利亚姆秘密完成的那个任务。 只是因为失踪的邦尼母亲,才和康拉德的新生派有了些微联系,康拉德想要向老大表明自己没有掺和这件事,才大方地让晏浔二人进入新生派的地盘查看。 “你觉得新生派崛起,最头疼的人是谁?”晏浔说。 这个答案不用猜,只能是利亚姆组织的老大。 城里长出翅膀的人越来越多,一旦这个城市里大部分人都长出翅膀又顺利存活,他们大概率会投奔新生派。 毕竟康拉德一直宣传,长出翅膀是一种人类的进化,他们更接近神的造物和宠儿,是比没有进化的人更高级的存在。 先不说真假,但晏浔觉得长出翅膀的人,应该会相信这个。 这样一来,康拉德不仅手握工厂土地,还拥有如此多的信众和支持者,对利亚姆的老大来说,绝不是一个好消息。 现在康拉德让他们进入新生派调查,一方面是为了洗清嫌疑,另一方面也是向对方表明,自己暂时没有和他争夺地盘的打算。 想明白这点后,晏浔去新生派只准备打探下那个神秘的雕塑代表什么,以及看看新生派是否与南方的天使教会有所关联。 大概是他们入住别栋的动静太大,晏浔很快听到门外踌躇的脚步声。 他与列维对视一眼。 晏浔示意列维去开门。 列维倒没有什么抱怨的情绪,他一手放在腰后,一边慢慢走到门边,然后猛地打开房门—— 几个趴在门上的青年顿时踉跄了几下。 好在有人抓住了他们的胳膊,让他们没摔在地毯上。 “嗨……” 几人有些尴尬地看着列维,又看着坐在椅子上的晏浔,“我们不是坏人!” “我们没有任何恶意。” 列维没说话。 最后还是一个年长一些的青年开口道,“我们能和你们聊聊吗?” 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些纸钞,“我听说您是个侦探,我希望您能帮我们解决这件事。” 列维此时终于开口,“我不是侦探。” “啊?”几个青年抬头。 “我只是侦探先生的助手。”列维说,他示意他们去看坐在椅子上的晏浔,“他才是侦探。” 晏浔适时地抬手,和他们打了一声招呼。 虽然认错了人很尴尬,但他们也不在意,“我们能进来吗?” 他们一共五人,穿着普通,大部分人的衣服袖口都已经洗到泛白,磨损严重。 列维回头,征询晏浔的意见。 晏浔招手,“当然可以。” “不过得先付钱。”晏浔说,“咨询也要收费。” 晏浔的回答反而让五个人长舒一口气,“当然可以。”最年长的那位开口,“我们愿意付钱。” 等五人进入房间后,他们分别表明身份,说自己是康拉德资助的年轻艺术家,领域各不相同。 最年长的一位已经在这个别栋里待了超过5年,有妻子和孩子就在城中,相较于那些还没崭露头角的艺术家,他已经能靠着卖画的收入生活。 “这件事是我提议的。”最年长的这位说。 晏浔发现他似乎在这几个人里很有威信,当他说话时,其他人都只是闭嘴聆听。 “这里只有你们五个人?” “最近都是我们。”说话的青年长相平平。 “康拉德先生有两栋提供给我们居住的房子。”他对晏浔说,“女士们在另外一栋。” “我们之前还有一些人居住,只是最近他们有些被挖掘离开了这儿,有些厌倦了没有希望的生活,主动离开了这里。” 他说了领头人的名字,“他放不下我们,所以才会留在这里。” 见晏浔目光有点不解,领头人主动解释,说康拉德的资助并非无条件的,当到达一定年限还没有让他看到成果时,他会让这些人滚蛋。 晏浔明白了他的意思,除了他们五个人之外的,要不已经有了大好前程离开了这个集体宿舍,要不就是觉得搞艺术没希望,离开寻找别的出路。 “所以你们希望我调查什么?”晏浔了解完背景后问道。 几人对视一眼,最后还是年长者开口,“我们之前还有一个成员也住在这里。” “他年纪更小,只有20岁。” “他是个很有潜力的雕塑家,被康拉德先生挖掘时年纪更小一些,他没有家庭,所以一直住在这里。” 现在这个人没出现在这里,晏浔明白他们想要调查的事情和他有关。 第338章 失踪的艾里 几个人又对视了几眼,“不算失踪。” “但我们觉得有些古怪。” 他们对晏浔表示,“两个月前,康拉德先生说他突然有了灵感,他希望艾里能帮他还原他梦中的扬景。” “他希望艾里能够快点完成,让管家把他接到了专门的地方。” “我们看了报纸,看见了康拉德先生的新生派,也知道新生派里的那尊雕像。” “我们一眼就能看出,那是艾里的手笔。” “按理说他完成康拉德先生的工作后就会回来。”年长者说,“可雕像已经完成,艾里依旧没有回来的迹象。” “我们问过管家,他说康拉德先生还有别的工作需要他。” 虽然对康拉德有些偏见,但晏浔不得不说,到这里都一切正常。 “你们是发现了什么不对劲吗?”晏浔问。 晏浔的问题让几人的表情有点尴尬。 似乎这个问题有点难以启齿,最后还是年长者开口,“侦探先生,这件事你或许会觉得有点荒唐……” “但我们都敢保证是真的。” “我们几人都做了相同的梦。”他对晏浔说,“梦里艾里对我们说,他被关了起来,希望我们救救他。” “最开始我没有当真。”年长者说,“直到我们在餐桌上聊天,发现我们都做了相同的梦。” “甚至越到后面,梦里的扬景越清晰。” “我们看见了背景里的人工湖。” “人工湖?” “康拉德先生有一栋有人工湖的庄园。”年长者说,“那里的房子还有大部分装饰物都是白色的,这是康拉德先生的喜好。” “这里现在变成了新生派的地盘。” “我们认出了庄园的位置,甚至我们都知道那个房间在哪儿。” “那是靠近人工湖的木房子,一共三层,有个很长很长的走廊,全是木质格子窗户。”有人补充道。 “我们确定梦中艾里所在的位置就在那儿。” “我们想要去那里寻找艾里,可管家说那地方没有康拉德先生的邀请,不能进入。” “他问我们为什么要去那儿。” “我们没有说出真相。”其中一人道,“毕竟梦中看见艾里求助这件事太像是假的。” “我们说希望能去看望艾里,管家说艾里正在潜心创作,希望我们不要打扰他。” “所以你们才希望我能帮着调查艾里的行踪?”晏浔问。 几个人一起点头。 “你们之后的梦境里,也一直有出现艾里吗?” “一周前,我们就再也没有梦到艾里。”年长者说,“再然后我们从报纸上得知了新生派的那尊雕像,也知道那个有人工湖的地方,成为了新生派的地盘。” “艾里迟迟没有回来,我们没办法秘密潜入那个地方。”有人补充道。 “作为教徒进去也不行?”晏浔问。 “康拉德先生虽然说,新生派愿意接纳所有相信新生理论的人,但现在只有长出翅膀的,被选中的人才能进入那里。” “管家说,为了防止有人进来捣乱。” “所以我们都没法靠近。” 晏浔没问他们为什么不去报警,这个副本背景下,康拉德连工厂死人都能掩盖,更别提艾里名义上没失踪,只是在完成康拉德先生交给他的工作。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晏浔想。 他们这些人都要靠康拉德的资助生活,自然不会做出这样显而易见挑衅他权威的举动。 与此同时,系统也给晏浔发了个新任务—— 【任务2:找寻失踪的艾里,并带他离开。】 晏浔发现任务2后半段是“带艾里离开”,约等于暗示他,艾里就在新生派的地盘。 既然系统给他下发了任务,晏浔顺势答应了这些艺术家们的请求。 不过晏浔还是有点好奇,“你们怎么知道我可能会去新生派的地盘的?” 他以为这件事只有参加晚宴的少部分人知道。 几人一起看向了年长者。 年长者开口,“我的妻子恰好在晚宴现扬。” “她知道我们在寻找艾里,也知道我们想找机会进入新生派的地盘,知道你会在明日前往,就告知了我这件事。” 他并未隐瞒自己找到晏浔的方式,他看着晏浔带着些歉意,“我们只是太心急了。” 晏浔不太在意他们找到自己的方式,闻言也只是点头,“先付钱。” 他示意身旁的列维收钱。 列维没想到晏浔会让自己收钱,但很快还是认命,伸手示意他们先付定金。 几人早有准备,纷纷把带来的现金递给了列维,还有些迫不及待。 直到确认侦探先生收下他们的钱,这些艺术家们才松了口气,与晏浔告别之后离开。 列维走过去关上房门,“他们为什么这么高兴?” “我第一次见到……给钱还这么高兴的人。”他想了想,找到了一个恰当的形容。 “他们惧怕康拉德,也害怕我因为康拉德的权势,即便发现艾里遇到了麻烦也不敢出手。”晏浔清点完现金后,把纸钞放到了口袋里。 然后想了想,又掏出对方凑出来的硬币递给列维,“你的分成。” 列维看着掌心里的硬币,“……谢谢?” “不用谢。”晏浔说,“我是慷慨的雇主。” 列维:“……” 他决定换个话题,“他们不担心你悄悄离开吗?” “比如收了他们的钱,却只准备敷衍他们,告诉他们那里没有艾里的踪迹。” “所以说,艺术家就是天真。”晏浔点评道,“他们似乎觉得我这个大侦探不会骗他们。” 列维对“大侦探”这个说法不予评价,“看来他们确实很信任你。” “你准备去寻找艾里吗?”他又问。 “当然。”晏浔奇怪道,“我是大侦探,不是大骗子,当然会帮忙寻找艾里。” 他看着列维一脸不敢苟同的表情,“你难道觉得我是骗子?” 列维没说,但他的表情说明了一切。 “我听说你之前只接过寻找丢失宠物的案件……还有帮人调查出轨对象。”列维慢吞吞道。 “有区别吗?”晏浔问。 大概是晏浔的态度过于理所当然,列维有些词穷。 “寻找丢失宠物也要多方调查,寻找目击者,还有在脑袋里绘制它可能走丢的路径。”晏浔掰着手指,“当然还要分析它为什么会走丢,是有人绑架,还是被其它东西吸引了注意。” 晏浔边说边点头,“你看,这些经验帮我找到了森林里的尼尔,还有居住在阁楼上的邦尼。” “现在我们只要去新生派的地盘继续调查,说不定就能找到失踪的艾里和利亚姆。” 管家为他们准备的房间不小,可房间中只有一张双人床。 列维虽然暂住在晏浔的阁楼上,但他睡觉的地方是距离晏浔床铺大约一米左右的地上。 晏浔没有多余的床垫,只能给他多铺了两层被子,作为他给自己缴纳房租的报酬。 即便这儿只是康拉德让艺术家居住的别栋,但房间里的床铺还是大得出奇,足足能够容纳五个人并肩躺下。 晏浔占据右边的位置,然后把枕头放在二人中间,“你睡另外一边。” 列维看了一眼,从另外一侧上床。 “你好像对此很谨慎。”列维躺在另外一侧,关了身旁的台灯。 别栋里的装修极为复古,墙上的壁纸是晏浔不太喜欢的图案,他看了一会儿闭上眼睛,“什么?” “我意思是,你在和别人接触这件事上。”列维不紧不慢地说。 俩人中间隔着三个枕头,晏浔平躺时可看不见另一侧列维的表情,但能从他的语气里揣摩出一些意思。 “你觉得我在嫌弃你?”晏浔问。 “我只是觉得,你好像对此很谨慎。”列维没正面回答。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你担心我是……?”他最后一个单词说得很轻,晏浔没听清。 晏浔刚开始没明白他的意思,但结合时代背景,顿时明白列维没说出口的单词是什么。 因为觉得说“是”能省去很多麻烦,所以晏浔干脆点头说,“是。” 列维沉默了。 他的突然沉默倒是让晏浔有点意外,“你真是?” 列维依旧没有正面回答,“你的警惕是对的。” 晏浔知道他是不会正面回答了,按照时代背景来说,对方这么谨慎没问题。 他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思考着明天去新生派的地盘要找寻什么线索。 “如果你这么介意,我过几天就会离开。”列维又说。 晏浔睁开眼睛,他撑起身体,趴在两人中间的枕头上,“老实说,我不太在乎你喜欢男人还是女人。” 黑暗中,他能看见列维的表情,列维只是看着他。 “就像我不关心你到底在农扬里处理什么饲料一样。” 他对列维说,“我们只是暂时一起寻找利亚姆。” “这件事结束后,就会拆伙。”他做了个分道扬镳的手势,“你回到你的农扬,我继续帮人寻找丢失的宠物。”他对列维说,“所以你不用管我怎么想。” 晏浔觉得自己已经说得十分真诚,他和这个时代的人不同,不会在意列维的取向。 没想到列维听了这话后,反而变了脸色,好半晌他才扯了扯嘴角,“那好极了。” “希望我们的调查一切顺利。”列维说,“大侦探。” 晏浔:“?” 他能感觉到列维似乎有点不爽,但最后只能归咎于时代因素—— 他和上个世纪的人难免有些代沟。 …… 列维看着天花板,他能听见身旁晏浔逐渐平稳的呼吸。 他忍不住撑起身体,隔着枕头看着平躺着陷入梦乡的晏浔。 他的口袋里还有刚刚晏浔给他的“分成”,他掏出那枚硬币看了一眼,接着举起来对着窗外的月光。 “吝啬鬼。”他说。 他还是第一次收到这种最小面额的硬币。 …… 次日一早,晏浔二人与那五人一起用餐。 他们坐在长桌上,年长者鬼鬼祟祟地看了晏浔一眼,然后咳嗽了一声。 旁边的佣人听到动静靠前,“有什么需要吗?” 年长者尴尬道,“只是嗓子有些不舒服。” 佣人看着他,“需要为你准备什么吗?” 年长者摇头,又挥挥手,“不用。” 等到佣人离开,他才看着晏浔,不断用眼神示意晏浔,晏浔无奈放下手中的咖啡杯,“我知道。” “我知道。” 晏浔不明白他是单纯还是蠢,管家肯定在这里有自己的眼线——他们不会觉得自己半夜来找他的举动,能瞒过这儿的佣人吧? 好在之后他们没在做什么小动作,直到管家出现,要带着晏浔二人去新生派的地盘。 “新生派现在一共多少人?”晏浔边走边问管家。 “大约30人左右。”管家说。 晏浔和列维一起坐进管家准备的汽车里,准备前往新生派。 到达新生派时,已经是中午。 晏浔一眼就看见了那一片人工湖,还有在人工湖附近的三层建筑物,长长的走廊上全是一人高的木质格子窗户。 “这儿风景不错。”晏浔说。 “这里曾经是康拉德先生为了沙琳小姐准备的住所。”管家说。 沙琳是康拉德妹妹的名字。 晏浔说了个地点,正是他们拜访过的地方,“那儿是沙琳小姐的房子?” “不,她的在另外几栋。”管家说。 “只是因为尼尔先生一直不见踪影,沙琳小姐这段时间才暂住在那栋房子里。” 眼看着自己的任务已经达成,管家没有继续停留的意思。 他把晏浔二人交给了负责这片庄园的伯恩。 伯恩是个大约25岁上下的青年,他穿着白色的长袍,背后是一只翅膀,看见晏浔和列维,他脸上露出亲切的笑容,“你们就是康拉德先生说的客人?” 晏浔好奇,“康拉德先生是怎么形容我们的?” “两个不知死活的臭小子?”晏浔问。 伯恩抿唇笑了起来,“他说你们对新生派有些误解。” “相信了解之后,就会明白新生派是多么伟大的教派。”他看着晏浔,“新生派会拯救所有人。” “包括没有长出翅膀的人?”晏浔问。 第339章 湖边庄园 他依旧是那个抿唇笑着的表情,“当然。” “新生派欢迎一切。” 他说着转身,要带晏二人参观新生派的各处。 “你什么时候长出翅膀的?”晏浔问。 “5天前。”伯恩说。 他回头对晏浔解释,“我本来就是康拉德先生的管家。” “获得新生后,康拉德先生希望有个合适的地方,能容纳我们。”他对晏浔说,“城里虽然出现了不少我们这样的人。” “但还是有些人觉得我们是怪物。” 他对晏浔说,“所以康拉德先生才专门用这里帮助那些突然长出翅膀,获得新生的人。” 晏浔看着伯恩的脸,他看上去很年轻,他记得康拉德看上去也最多只有30岁的样子。 这与他记忆中看见的邦尼父亲完全不同,按照列维的说法,邦尼父亲长出翅膀后,老了至少20岁。 晏浔想到这儿,也干脆把这个问题问了出来。 “你或许从康拉德先生那儿听过那件事。”晏浔说,“我们在城外的房子里,发现了一具长出翅膀的老人尸体。” “我听说了这件事。”伯恩的笑容消失,他露出了一个沉痛的表情,“这太不幸。” “看来他没有撑过‘新生’的过程。” “我们发现他的时候,他的尸体已经被自己养的猪啃了一部分。”晏浔说,他示意伯恩看自己身旁的列维,“我的助手杀了那头猪,但很可惜,他已经死了一些时间。” “我们发现他长出了翅膀,但奇怪的是,他看起来比长出翅膀前老了20岁。”晏浔看着伯恩年轻的脸,“但我看你们很年轻。” 他直言道,“难道只有获得新生失败的人,才会迅速老去?” “我能不能理解为,是飞速长出的翅膀抽走了他们的生命?” 晏浔近乎冒犯地看着伯恩身后的翅膀,“这些翅膀就和寄生虫一样,汲取着那些人的生命快速成长?” 伯恩闻言平静道,“前几天我听过了相似的问题。” 晏浔看着他。 “那天有几个记者来到这儿,也问了和您相似的问题。”伯恩似乎并不觉得晏浔的问题冒犯,又或者他这么觉得了,只是没有表现出来。 “所以你们是怎么回答的。” “我只能说,这是一种考验。”伯恩对晏浔说,“也许只有心思纯洁,意志坚定的人,才能通过这个考验。” “一旦在这种考验中有任何不轨的行为,都会被打下地狱。”伯恩依旧笑着,“我们只是通过了考验。” “听说你们在找他的妻子?”伯恩又问。 “是。”晏浔说,“我们怀疑暴雨的那天夜里,她突然长出翅膀,被人带到了城里。” “他们地处偏僻,消息闭塞,每个月最多去一次城里的集市。”晏浔说,“他们应该没有听说,最近城里的人流行长翅膀的事。” “我的助手。”晏浔说,“如果不是有人经常给他送货,也不知道城里的大新闻。” 伯恩这时看向列维,“他是您的助手?” “不像吗?”晏浔问。 伯恩捂着嘴,惊讶道,“抱歉。” “我只是觉得他更像一个杀手。”他像是开玩笑一样,对晏浔说,“我看过一些电影,住在郊外的神秘杀手。” “那让你失望了。”列维说,“在给侦探先生做助手前,我只是个农夫。” “平日里拿的最多的,是替家畜们加草料时用到的钢叉。” “是吗?”伯恩点头,“没用钢叉杀死过什么人?” “很多恐怖片希望用郊外的农扬做背景,只要把尸体埋在地里,很少会被人发现。” “当然没有。”列维有些苦恼道,“侦探先生去过我的农扬,你说的这些太可怕了。” 他像是不明白伯恩为什么要对自己说这些,“我每天只是在忙些农活,偶尔去集市里售卖我的产品。” “你说的这些都是电影里的演绎。”列维说,“离我的生活太远。” 伯恩似乎没有继续这个话题的意思,他又把对话引回最开始的问题,为什么她会去城里?” “如果她不知道最近城里的人会长出翅膀,第一反应应该是恐慌才对。” “我听康拉德说了尼尔的事情。”他对晏浔说,“他因为怀孕躲到了城外的森林里。” “我以为她也应该这样。”他对晏浔表示,“害怕自己变成了什么怪物,所以只敢躲在郊外。” “也许她是比较特别的一个。”晏浔说。 “我们去城里找了她的女儿。”他对伯恩表示,“邦尼说她没见过自己的母亲。” 伯恩适时露出了一个询问的眼神,“难道他们迷失在了城外?” “又或者中途出了什么意外。” “也许吧。”晏浔说,“不过当天晚上,可能送她离开的那个人,倒是回到了家里。” “他没透露任何情报?” “很遗憾没有。”晏浔摇头,“更遗憾的是,他失踪了。” 晏浔耸肩,“事实上,我们是因为寻找失踪的他,才顺便发现了失踪的邦尼母亲。” “最近城里失踪的人可真多。”晏浔说,“康拉德资助的那些艺术家,很关心一直没回来的艾里。” “你知道艾里吗?”晏浔问。 “艾里?”伯恩重复着这个名字,过了一会儿他点头,“你是说那个雕塑家?” “一周前他离开了。”伯恩说,他说到这里,还有些恼怒,“他是突然离开的。” “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他对晏浔说,“最近很多人盯着这里,所以我们都很小心。” “他却不打招呼私自离开。” “其他人怀疑他是翻墙离开的。”他指着人工湖另一边的高墙,“那里因为靠近森林,所以很少有守卫。” “我们怀疑他是从那儿离开的。” “这件事管家不知道?”晏浔问。 “我们和康拉德先生说过这件事。”伯恩说,“不过康拉德先生不太在意,说他没有限制艾里的人生自由,只他愿意去哪儿都可以。” 伯恩看着晏浔,“你也认识艾里?” “你是他的朋友?” “他的朋友在寻找他。”晏浔比划了一个手势,“我只是收钱办事。” 伯恩似懂非懂,似乎对艾里的交际圈不感兴趣,“所以你来这儿,是为了寻找他?” 他像是很快就明白了其中的缘由,“艾里有段时间,确实一直在这里完成创作。” “因为康拉德先生不希望他的作品被其他人看见。” “所以那段时间艾里没有和外界联系。”伯恩说着露出了个恍然的神情,“他的朋友在找他?” “但一周前他就离开了。”他又对晏浔说,“我和康拉德先生报告了这件事……” 他脸上带着一些疑惑,“难道康拉德先生忘了这件事。” “也许,康拉德先生看着记性不太好。”晏浔说。 伯恩对此没发表任何看法,他只是带着晏浔参观了那栋人工湖旁的建筑。 “大部分时候,我们都住在这儿。” 他对晏浔说,“这里面积很大,所以每个人都有单独的房间。” “我听说只要愿意信仰新生派的人,都能进入这里?” “是,不过这是以后的计划。”他对晏浔说,“最近有很多人想要刻意打探这里的一切。” “所以只有得到康拉德先生允许的人,才能来这儿。” 他们参观的途中,晏浔不断看见一些背后长着翅膀的人,他们有男有女,年龄各异,看见伯恩后,温和地冲他打招呼,看见晏浔二人虽然面露不解,但也是微笑着比划了一个祝福的手势。 晏浔看着他们的举动。 “我听管家说,这里目前只有30人左右?” “是。”伯恩说,“他们都是最近来这儿的。” “大部分人长出翅膀后,都没能经受得住考验。”伯恩说这话时,脸上没太多表情,“不过最近变成了29个人。” “嗯?” “有人在昨夜去世了。”伯恩说。 “很突然。”伯恩说,“他们换了衣服,正是准备去参加葬礼。” “我能去看看吗?”晏浔问。 伯恩闻言有些为难道,“恐怕不行。” 他们已经来到那栋湖边建筑的二楼,“葬礼只能新生派的人参加。” “他的家人呢?”晏浔问,“他们能参加吗?” “可以,但只能在外面等待。”伯恩说。 “我想去看看。”晏浔说,“就算在外面也没有关系。” 伯恩思索了片刻,最后他还是点头应允,“只能在门外。” 他又看着列维,“那儿不能出现太多的无关人员。”他对晏浔说,“您的助手可以在这里休息片刻。” …… 丢下“无关人员”,晏浔跟着伯恩来到他的房间。 “虽然只是在门外等待,但最好还是换上特定的服饰。”伯恩说着从自己的衣柜里掏出一件与自己身上完全相同的白色长袍。 晏浔接过长袍,正准备套在自己的衣服外面,就被伯恩制止。 “必须净身后才能穿着。” “长袍下不能穿着其他衣服。” 晏浔怀疑自己听错了,他看着伯恩,伯恩点头。 见晏浔有些迟疑,伯恩道,“您是在怀疑吗?” 晏浔是在怀疑,但他又不敢这么说,他担心自己说了之后,伯恩真的掏出来给他看——证明自己长袍下真的什么都没穿。 “没有。”晏浔说。 伯恩点头,他指着房间里的浴室,“你可以在那里做准备。” 晏浔拿着手中的长袍,只觉得自己好像拿了个烫手山芋,“我想问,这里的所有人都这么穿吗?” “你们不觉得……?”晏浔思索着,“有些空荡荡的?” 伯恩听懂了晏浔的意思,“只有今天。” 他对晏浔说,“这个仪式比较特殊。” “所以长袍下不能穿其他衣服。”他对晏浔表示,“平日里,我们可以换上自己喜欢的衣服。” 见晏浔还是有些犹豫,伯恩又道,“如果你不愿意,我可以带着你们继续参观这儿。” “葬礼不容许新生派之外的人进入。”他对晏浔说,“只能在外面等待,对你来说可能有些无聊。” 晏浔看了伯恩几眼,最后还是抓着长袍进入了浴室。 大约半个小时后,他从浴室中走出,已经换上了伯恩给他准备的衣服。 浴室门外还放着一双鞋子,晏浔踩着,路过镜子时看了一眼。 长袍的长度足够,一直盖到脚踝,上半部分更是高领的设计,只要晏浔不突发奇想玩倒立,确实袒露不了一点肌肤。 可走动间的微妙感觉,还是让他十分清楚知道一件事,自己这件长袍下什么都没穿。 伯恩穿着款式相同的袍子,他站在窗边,看着人工湖,听到晏浔的脚步声这才回头。 他看了满脸不爽的晏浔几眼,“这个问题虽然有些冒犯,但这是我们的传统。” 他对晏浔表示,“你确定长袍下没有自己的衣服吗?” 晏浔看了他一眼,“要我把下摆提起来让你确认一下吗?” “当然不用。”伯恩急忙道,“我没有任何别的意思,只是担心……” 晏浔抓着自己袍子的下摆,暗示伯恩再唠叨下去,他就亲眼让他确认。 伯恩立即转身,像是害怕晏浔真的把袍子掀开,“我明白了。” “我这就带你去葬礼现扬。” …… 列维休息的房间,可以看见草坪上的一切。 他看着换了一身白色长袍的晏浔,与伯恩走在一起,看样子是要往另一边的白色建筑物那儿靠近。 白色建筑物的外面有个喷水池,里面有一些天使的雕像。 他的目光在晏浔急匆匆的背影上停留了片刻,然后又看向一旁的伯恩。 他皱眉看了一会儿,又把视线落在了那个白色建筑物上。 那建筑物看上去像是个教堂,只是正面没有任何窗户,有几个穿着相同长袍的人站在门外,他们拥抱着哭泣,列维怀疑那些就是死者的家人。 看见靠近的晏浔和伯恩,那几个人立即围了上来,他们抓住伯恩的手,看上去有点激动。 也有人注意到了晏浔,可看见他背后没有翅膀后,注意力又放回了伯恩身上。 第340章 死亡 一些特殊的仪式会在这里举办。 “比如有人死亡?”晏浔问。 伯恩点头,“比如有人死亡。” “明天会有教众在这里分享获得新生后的启示。”伯恩说,“如果你愿意,可以来参加。” 晏浔看着身上的袍子,“明天还要穿这个?” “我以为这里不能让我这种外人进入。” “只有一些特殊的仪式,教会外的人不能参加。”伯恩解释道,“明天还会有一些康拉德先生的客人,没有那么多的规矩。” 他的意思是,晏浔没有必要穿今天的白色袍子。 “我今晚可以在这儿留宿?”晏浔又问,“我以为康拉德先生不会愿意我在这里待太久。” “那恐怕你们之间有什么误会。”伯恩说,“康拉德先生并未限定您待在这儿的时间。” “换句话说,您想待多久都可以。” 晏浔心底有些遗憾——可惜自己不是真的本地土著,不然他完全可以住在这里,不用再付那个二楼办公室的房租。 “我听说这里原先是康拉德先生为沙琳小姐准备的住所。”晏浔说。 他看着那栋看起来没有窗户的建筑物,“这儿原先是做什么的?” “礼拜堂?” 伯恩摇头,“这我不太清楚。” “康拉德先生是它的第二任主人。”他对晏浔表示,“最开始,康拉德先生准备把这儿作为沙琳小姐的新婚居所。” 晏浔想了想,“因为尼尔失踪,所以这件事作罢?” 伯恩摇头,“应该是更早之前,法琳小姐与他似乎发生过什么争吵。” “从那之后,这儿就被暂时闲置,直到前段时间,康拉德先生觉得这里可以为新生派的教徒提供帮助,这才重新打开了这儿。” 晏浔知道死去的尼尔和康拉德是朋友。 从调查中可以得知,尼尔的家庭条件还算不错,但与康拉德这样的本城富豪还有极大的差距。 晏浔也有些好奇,他们为什么会成为朋友。 并且沙琳会成为他的未婚妻。 “他们是通过沙琳认识的吗?”晏浔问。 伯恩闻言摇头,“准确说,是康拉德先生把沙琳小姐介绍给了尼尔认识。” 这倒是有些出乎晏浔意料,“他们是同学?” 伯恩再次摇头,“这点我不太清楚。” “我为康拉德先生服务时,他们已经是朋友。” 晏浔还想要再问些什么,伯恩却已经发现了站在白房子外的死者家人,他示意晏浔去看那些人,“他们就是死者的家人。” 他的家人一共四个人。 父母和姐妹四人,从他们露出的手和皮肤来看,他们的家境不算优渥,大概是和利亚姆的家庭差不多。 看见似乎知道伯恩是谁,看见伯恩靠近,立即上前,想要和他说些什么。 晏浔看着那个母亲模样的人,立即上前抓住了伯恩的手,“我们真的不能进去吗?” 她祈求地看着伯恩,“我们只是想再去看看他。” 伯恩怜悯地看着死者的母亲,但却十分坚决的拒绝了这件事,“为了仪式的顺利进行。” “道格也想获得安宁。” 晏浔不知道这话有什么魔力,但至少伯恩这么说了之后,死者的家人立即平静了下来。 有人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但发现他没有翅膀后,又移开视线。 “这位是我的客人。”伯恩替晏浔介绍道。 死者的家人只是胡乱地打了几声招呼,他们依旧把目光落在伯恩身上,此时钟声响起,伯恩冲着他们点头,说自己要稍微离开一会儿。 然后便在他们焦灼的目光中,踏入了那栋没有窗户的白房子里。 等到伯恩消失,他们四人才像是彻底泄了气一样,开始搂抱着哭泣。 晏浔站在一边,稍微有些尴尬。 他只能转头,把目光放在喷水池上,欣赏着喷水池里的天使雕像。 很快,白房子里传来一些吟唱声,晏浔回头看向那栋白房子,四人也停止了哭泣,望着那栋正面没有门窗的房子。 又过了十分钟,他们可能终于缓和了情绪。 “你是想要加入新生派的人吗?”死者的姐姐问。 她说着又摇头,“我听说这儿还不允许外人进入。” 她看着晏浔的背后,“你的家人加入了新生派?”就像他们一样? “这件事有点复杂。”晏浔说,“我朋友的母亲,意外长出了翅膀。” “可她远在南方无法回来。”他对女人说,“她实在担心自己的母亲,只能拜托我前来探望。” 他们并未对晏浔的说法起疑,相反开始叙述自己的故事。 在他们的叙述中,死去的男孩今年26岁,5天前他的背后突然长出了翅膀。 他的家人都被吓坏了,他们担心他会因此死去,好在他是比较特别的那个,长出翅膀后他顺利得活了下来,然后加入了新生派。 “康拉德先生是个慷慨的人。”死者父亲开口。 他说话时,手一直放在身前,看起来很局促,“在意识到我们的状况后,他说可以帮助我们。” “帮助你们?”晏浔没明白他的意思。 “康拉德先生为我们提供了新的住处。”年纪稍小一些的女孩开口,她是死者的妹妹。 “我们是一起来到新生派的。”姐姐对晏浔解释道,“我们听说康拉德先生这里有很多长着翅膀的人。” 他们对视了一眼,“我们的房子太小。” “他的翅膀在那里活动不开。” “再加上,周围的邻居总是侧目,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我们想,也许康拉德先生这儿会有什么办法。”妹妹说,“也许他能教会我们,如何把翅膀收回去。” 姐姐摇头,“康拉德先生虽然没告诉我们这些,但这儿的人都很友善。”她说的是伯恩还有其他新生派的人,“他说加入新生派之后,我们作为家人,也会得到一些好处。” “比如能够搬到更大的居住地,有更干净的食物。” “我们担心这是不是有什么条件。”妹妹说,“但伯恩先生说,所有新生派的成员都是家人。” “我们也是家人,所以这只是给新生派成员的福利。”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他们说到这儿,又开始哭泣,不知道是因为家人的意外离世,还是别的原因。 房子内的仪式还在继续,“在他住进这儿后,你们有见过他吗?” 死者的家人面面相觑,“没有。” “伯恩先生说,这里暂时不允许外人参观。”爸爸说,“我们只是把他送来这儿的时候,在这里看了几眼。” “他说等过段时间,他可以回去经常看我们。” 可谁也没想到,他居然昨天夜里突然去世。 “这是我们第二次来这里。”他对晏浔说,脸上全是悲伤,还夹杂着一些惶恐不安。 晏浔起先没明白他脸上的惶恐代表什么,等到仪式结束,伯恩和那些穿着白袍子的人一起离开……他立即上前,找到了伯恩。 伯恩示意剩下的人先离开,大门又在他们背后关上。 他温和地看着男人,说了些自己很遗憾的漂亮话后,这才对比自己矮了一个头的男人表示,对方的儿子死后会埋在人工湖附近,以此得到真正的安息。 死者父亲心不在焉,显然他真正想要听的并非这个。 他看上去很踌躇,似乎担心自己的话语会冒犯到伯恩。 伯恩看出了他的犹豫,表示他们可以单独聊一聊。 等到二人离开,晏浔又看着剩下的三人,她们注意力都在喷水池旁的男人和伯恩身上,好像他们接下来说的话关系重大。 男人在说些什么,从肢体动作上看,他其实不太自信,也担心伯恩会拒绝自己。 伯恩做了个安抚的手势,他示意男人可以不用着急。 终于男人把自己打好草稿的话,一股脑说出了口。 伯恩耐心地听着,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男人应该是演练了无数次,他说话得速度很快,没有任何磕绊和停顿,等他全部说完后,就抬头看着伯恩的反应。 没想到伯恩只是笑了笑,“别担心。” 他这话的声音很大,足够一旁的晏浔,和男人的家人听见。 “那些都是属于你们的。” “不会因为他的离去收回。”他对男人说,“康拉德先生是慷慨的人。” 男人顿时松了口气。 晏浔从中明白了他找伯恩商量的事情——他怀疑伯恩是故意的,故意让自己也能听见答案。 完成了一件大事,他看起来轻松了不少。 伯恩则又说,因为死者已经加入了新生派,所以死后也只能待在新生派的墓地里。 男人对此并不怎么在意,他想要快点离开,一副担心伯恩变卦的模样。 倒是死者的姐妹二人露出了些许哀戚的神色,不知道是为死者,还是为她们可见的未来,她们询问伯恩,等新生派欢迎信仰者进入后,她们能不能来看看死者的墓地。 伯恩表示当然可以,也欢迎她们加入新生派。 他们的家人对此没有任何反应,反而是催促着她们离开。 伯恩也只是微笑着目送他们,等到死者的家人离开,晏浔才看向那栋紧闭的白房子,“仪式很顺利?” “很顺利。”伯恩说。 见晏浔似乎对白房子十分好奇,伯恩又问,“你想要进去吗?” “我能进去吗?”晏浔问。 “仪式已经结束。”伯恩说,“只是仪式现扬不能容许外人进入。” 他说着推开那扇门,示意晏浔和自己进入那栋白房子。 房子里有许多燃烧的蜡烛,屋顶的位置有彩窗,光线透过彩窗落在屋内。 空气里有一股很淡很淡的香味,像是某种混合的花香精油伴随着乳香气息,让人头脑昏沉。 晏浔一眼就看见了报纸上出现过的那尊雕像。 只不过是缩小一些的版本。 它被放在高台上,四周是一些翅膀元素的装饰物。 伯恩在看见那尊雕像后,比划了一个祈祷的手势。 晏浔没有照做,等到伯恩祈祷完毕,他才对晏浔介绍道,“那是神迹。” “神迹?” “康拉德先生在获得新生之前,就已经收到了启示。”他对晏浔说。 晏浔想起,艾里被康拉德叫去是两个月前——那个时候晏浔尚未进入副本,城里也没出现长翅膀的怪事。 “你知道天使教会吗?”晏浔问,“我听说南方正在流行这个。” “他们说今年就会是世界末日。”晏浔说,“当天使出现时,世界末日就会来临。” 伯恩看上去有些惊讶,他似乎没听过天使教会。 听到天使和世界末日的关联后,他沉思片刻才道,“也许他们说的是对的。” “长出翅膀就是新生的标志。”他对晏浔说,“想要世界末日中活下来,我们必须获得新生。” “所以你的神告诉了你,世界末日会发生什么吗?”晏浔问。 这是个有点不客气的问题,但好在伯恩没生气,兴许是他听过太多这样的挑衅,晏浔的言语无法激怒他。 “也许是洪水。”伯恩说,“也许是某种灾厄。” 他对晏浔表示,“也许只有足够信仰,祂才会给我们新的启示。” 他说着又看向那个长满翅膀的肉球,“祂会庇护我们。” 房间里让他头脑昏沉的香味,燃烧的蜡烛,身边长着翅膀的人,都不免让晏浔想起了不快的回忆。 他一边思索着这个副本里的教派与天使公会是否有所关联,一边敷衍着伯恩,“那怎么才能长出翅膀?” “祈祷。”伯恩说。 “只要虔诚地表示自己愿意信仰祂。”伯恩看着晏浔,“祂就会赐福。” 晏浔并不怎么相信这个说辞,他还记得第一个长出翅膀的人——那人是个十足的醉汉,别说信仰,恐怕连自己的名字都忘了。 但他也知道在此反驳伯恩毫无意义。 他看着被一圈蜡烛围着的棺材,棺材上又镌刻着翅膀的图案。 “那是……昨夜死去的教徒?” 第341章 营养源 “是。”他走到棺材边,“等到明天,他就能下葬。” 棺材紧闭,半密闭的空间里没有任何怪味,只有混合花香精油以及乳香的味道。 晏浔用力嗅了嗅,也只闻到这两种东西的味道。 他的动作逗笑了伯恩,“你在闻什么?” “我以为这里的味道会很难闻。”晏浔说,“我们那天发现了玉米地主人的尸体。” “房间里的味道非常难闻。” “他看上去很老,老了20岁。”他对伯恩说,“他呢?” “他看起来还年轻吗?” 伯恩没有回答晏浔这个问题。 晏浔转而又问了另一件事,“他为什么会突然去世?” “听起来这是个意外。” 伯恩脸上的表情有些沉痛,他摇着头,“没人知道。” 他又看着棺材,“等我们发现时,就已经这样了。” “这一切太突然。” “也许是他没有经受考验,他的信仰动摇了。”伯恩说。 晏浔注意到伯恩说这话时,脸上没有半点表情,惋惜没有,遗憾没有,只是面无表情地叙述着,和他之前展现的温柔慈爱形象并不相符。 “他的信仰动摇了?”晏浔问,“他质疑了新生派?” 伯恩这才回头看向晏浔,“他的信仰一直不太坚定。” “有几次,他看上去有些后悔。”他对晏浔说,“他说自己总在做噩梦。” “什么噩梦?” “他梦到自己怀孕了。”他对晏浔说。 “怀孕?” “他说,他在梦里看见一个‘神’,神对他说,希望能够将孩子降生在他的肚子里。” “最近城里经常发生这件事。”晏浔说,“光我知道的就有……” 一时数不过来,如果算上帐篷里死掉的那些人,已经超过了10个,晏浔想。 “尼尔,对吗?”伯恩问。 听到这位康拉德妹夫的名字,晏浔也不是很意外——伯恩既然与康拉德关系亲近,自然知道自己是为何而来,也是通过什么渠道,才联系上的康拉德。 “是,他是其中之一。”晏浔说。 “你也认识尼尔?”他问。 “不算熟悉。”伯恩说,“只是见过几次,每次他都和沙琳小姐待在一起。” “他的突然失踪,让我们所有人都很担心,尤其是沙琳小姐。” “他失踪的事情,你们都知道?”晏浔问。 “当然。”伯恩有些奇怪道,看上去不明白晏浔为何如此询问,“她第一时间就找到了康拉德先生,表示尼尔失踪了。” “最开始我们以为他只是出去散心。” “可沙琳坚持说,那段时间尼尔表现得很奇怪,他看上去很焦躁不安,仿佛有什么秘密在瞒着她。” 说到这儿,伯恩的脸上出现了一些人性化的尴尬,“你知道沙琳小姐在怀疑什么。” “大概知道。”晏浔说,和他在这个世界的老本行有关。 “是,但很快证明是无稽之谈,尼尔没有任何情人,他是个较为孤僻的男人,平日里总是把自己关在家里。” “他的失踪非常突然。” “那段时间,因为他状态不好,沙琳小姐也经常留在他的家里。” “可那天,沙琳小姐去找了康拉德先生,等再回到尼尔的房子,就发现那里空无一人。” “空无一人?”晏浔问,“我记得他的房子里不是有一个女佣?” “那是沙琳小姐的女佣。”伯恩说。 “所以他独居?”晏浔问。 “是。” “他不喜欢别人打扰自己。” 伯恩说到这儿,似乎觉得自己透露了太多情报,没有继续说下去。 “他明天就会下葬?”晏浔看向那个棺材。 “是。”伯恩说,“下葬时,依旧只有新生派的人可以参加仪式。” 晏浔知道自己无法再从伯恩那里获得更多的情报。 他又在伯恩的带领下,参观了那尊在报纸里出现过的雕像。 伯恩再次做了祷告的手势,晏浔看着那尊雕像,“这是你们的信仰?” 伯恩只说这是康拉德先生在梦中得到的启示。 “艾里之前在哪儿工作?”晏浔问。 伯恩带着他来到了艾里的工作室——与那些艺术家提到的位置基本相同,这里被整理得十分干净整洁,看上去经过了大扫除。 “他离开得太突然。”伯恩说。 “我们甚至怀疑他私下欠了债,否则不该这样不告而别。” 他示意晏浔可以尽情参观这里,看到伯恩的举动,晏浔便明白自己无法在这里找到任何线索。 即便有,对方也打扫得极为干净。 除去昨晚死掉的成员,新生派现在只剩下29人,这里没有佣人,他们必须自己干活。 所有人都分配了任务,有人需要打扫卫生,有人需要做饭。 伯恩也是如此,他很快告辞,说自己还有工作没有完成,示意晏浔可以在这里随意走动。 靠近人工湖的三层房子,是教会成员的住所。 这些人都长着翅膀,穿着近乎一样的白色袍子,乍看之下仿佛来到了天堂见到了天使们。 在看见晏浔时,他们似乎事先得到了交代,都露出了友好的笑容。 晏浔仔细观察他们的脸,没找到任何一个与玉米地旁相似的,但很快他发现了一丁点儿的不对劲,有个脸上有雀斑的年轻女孩,眼神有些躲闪。 晏浔的余光一直打量着她的脸,发现她与邦尼有些相似。 他默默记下了这个特征,然后又与那些信徒闲聊起来。 晏浔充分表达了自己的羡慕和憧憬,取经似地询问他们如何才能长出翅膀,他尤其好奇一名中年女性长出翅膀的经过,不断询问对方的家庭状况。 “……我不知道。”那个中年女性说,她不明白晏浔为什么对自己如此好奇。 她只是做了个祷告的手势,说自己醒来后,就长出了翅膀。 “我的丈夫也一起长出翅膀。”她说到这儿时,表情说不上开心。 “只可惜当天夜里他就去世了。”她对晏浔说,“我运气好一些。” 晏浔此时露出了然的神情,然后他又询问那名脸上长着雀斑的女孩。 “我在城里的一个面包店工作。”她对晏浔说,“得知城里出现了长翅膀的人时,我还在上班,我是从店主那儿知道的这个消息。” “然而长出翅膀的人总是很快死去。”她对晏浔表示,“那天夜里,我发现自己也长出了翅膀……” 她似乎还能回忆起当时的恐慌,但很快她又变得安心。 “我求助了我的朋友。” “好在那个时候,康拉德先生已经安然无恙。”她对晏浔表示,“我也很幸运。” 晏浔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你确实很幸运。” 她闻言有些惴惴不安,她抬头看着晏浔,有点没明白他的意思。 好在晏浔很快露出了微笑,“希望我们都能这么幸运。” “您是侦探吗?”她很快询问道。 “是。”晏浔说。 她看上去似乎还想要问些什么,但很快理智阻止她继续询问,她只是摇头,“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侦探。” “如果有想要调查的,可以去药房二楼找我。”晏浔对她说,“我很擅长帮人寻找失踪的东西。” 他没说药房的具体地址,反正城里的人都知道,在这个副本里,人们提起药房只能是房东太太的那一间。 “药房?”她脸上有点不解,“在哪儿?” 晏浔看着她,说出了具体的地址。 她立即露出了恍然的神色,接着又连连点头。 伯恩到来时,晏浔正帮着他们在做些简单的清扫工作。 “这里的空房间都可以居住。”伯恩对晏浔说,他领着晏浔离开那间屋子,晏浔又回到了那长长的走廊上。 “列维在哪儿?” “他在人工湖附近。” 伯恩说着示意晏浔去看人工湖,他果然看见了列维的身影。 “他一直在那儿?”晏浔问。 “他似乎对这里不感兴趣。”伯恩说。 “你要去找他吗?” “我不能让我的助手偷懒。”晏浔说,然后挥手与伯恩告别。 …… “我想我找到了邦尼母亲。”晏浔看到列维直接开口。 列维回忆了片刻,“我没在那些信徒里找到相似的脸。” “我有个不好的想法。”晏浔说。 人工湖旁有休息用的长椅,他环顾四周,这儿没有任何新生派的人,于是他干脆坐下,并示意列维坐在自己身边。 “什么不好的想法?” “还记得我们见过的邦尼父亲吗?”晏浔说。 列维点头。 “你说他老了至少20岁。”他对列维表示,“可我们看见的康拉德却和之前没有任何区别。” “伯恩也是。” “他看起来也很年轻。” “包括我在这里看见的其他信徒,他们最多也就是中年人的模样。”他对列维说,“昨夜死掉的那个也是,他非常年轻。” “我和利亚姆一起看见的第一个‘天使’,他虽然年纪不算太大,可常年酗酒让他的身体十分差劲。” 晏浔看着眼前的人工湖。 “也许这比我们想得还简单。” “那些翅膀长出时,会抽取他们的生命。”晏浔说,“就像某种寄生物一样,抽取太多……” 他做了个手势,“被寄生的人只能死去。” 列维明白了晏浔的意思,“你觉得康拉德没有死去的原因是……” “他很年轻?” “据我所知,长出翅膀的人里,年轻的不止一个康拉德。” “可在康拉德之前的这些人,都死了。”晏浔说,“只有康拉德活了下来。” “我在信徒里看见了可能是邦尼母亲的人,她看起来很年轻,变得和邦尼差不多大。”晏浔说的正是那个雀斑女孩,“她以为我怀疑的对象是另外一个女人,对我放松了警惕。” “康拉德应该知道我们去找邦尼的事情,趁我们在别栋留宿时,通过伯恩告诉她,我们在寻找她。” 列维看上去还是有点不解,他知道晏浔说的是谁,只是她和自己记忆中的老人完全不像,所以列维并未怀疑她。 “……你确定?”列维下意识问,但很快他又说,“我并非质疑你。” “只是这件事有些太过不可思议。” “我记忆里,她走路都要弯着腰……” “可她现在看起来,最多只有25岁。” “她说自己一直住在城里,在一家面包店工作。”晏浔对列维说,“这绝对是他们告诉她的说辞。” “当我对她说,我的办公室在药房二楼时,她看上去很迷茫,并不知道这个地方。”晏浔说,“可住在城里的人都知道那儿。” “大家都知道房东太太的药房,除非你刚刚搬到这儿。” 虽然有些武断,但这副本在这个设计上就是如此简单直接,晏浔压根不知道城里还有别的药房——可能有,但副本地图懒得设计和提及,只提到了房东太太的这一间。 “邦尼的母亲一直住在城外,很少才会来城里一趟,她不知道药房的位置很正常。” 康拉德等人知道他找过邦尼,也知道他肯定会来新生派,为了防止他发现邦尼的母亲,特地在对方的来历上也做了遮掩。 “好吧。”列维点头。 “可我还是不明白。”他对晏浔说,“为什么她会变得如此年轻……?” “这只是我的猜测。”晏浔说。 “我说过那些翅膀是在抽取宿主的生命。”晏浔看着列维,“最近城里发生了两件怪事。” “有人突然长出翅膀,也有人突然怀孕。” 那些怀孕的人生下的东西并非正常的婴儿,而是一些怪异的肉球。 “我之前一直好奇,为什么这两件事会一起发生?”晏浔说。 “如果生下来的那些东西会变成天使,那根本不需要让人长出翅膀。”他想了想,“同理,如果那些人长出翅膀就能变成天使,那也不需要这些肉球。” 晏浔说着当着列维的面,做了个啃食的动作。 “也许它们需要食物。”他对列维说,“那些肉球可以给翅膀提供养分。” “让它们把多余的精力……又或者是生命,还给宿主。” “毕竟那些肉球,也是靠着汲取‘母体’的生命活下来的。” 第342章 驱魔人 当然这些只能是晏浔的猜测,他没有真的见到这些“天使”吃掉肉球的场景。 “我晚上会去那个白房子。”晏浔坐在人工湖旁的椅子上对列维说。 “我在那里看见了一口棺材。”晏浔说,“昨天夜里,一个成员突然去世,在我们到达新生派之前。” “你在怀疑什么?”列维问。 “我怀疑里面那个人并非……道格?”晏浔还记得伯恩提到的那个名字,“新生派里现在只有29个人。” “如果他们吃掉肉球可以获得‘生命’,变得年轻是真的。”晏浔说,“那现在道格也许没死,他还在这个庄园里。” 列维明白了晏浔的意思,“但我看过了,这里确实只有29个长着翅膀的人……” 他说到这里突然停顿,然后看着晏浔。 “新生派里有30个成员这件事是管家说的。”晏浔说,“没人知道新生派确切的成员人数。” 管家告诉他人数时,他们已经决定来新生派。 他们从一开始就误导了晏浔和列维,让他们以为这里有30名成员,除掉死去的那个,庄园里还剩下29人十分合理。 从道格家人的态度来看,至少他的父母并不关心他为何突然死去——又或者在他长出翅膀时,他们就已经预想到了这天,所以他们更关心康拉德提供的住所是否会被收回。 “所以你怀疑棺材里藏着人?”列维问。 晏浔耸耸肩,并未正面回答。 “你能联系到科伊或者其他人吗?”晏浔看向列维。 列维看了他片刻,“可以。” “到达这里之前,我们已经约定过信号。” 科伊和他背后组织的人,都知道晏浔二人来到了新生派的地盘——他们对康拉德此人极为怀疑,所以早就做好了准备。 很快夜幕降临,晏浔二人在用餐结束后,来到了暂住的卧室中。 接着那个新生派的人,把晏浔落在伯恩房中的衣服交还给他,这才离开。 列维看着晏浔把裤子穿好,然后脱下白袍,换上原先的衣服。 他欲言又止地看了眼浴室,刚准备开口提醒,就见晏浔已经换好了衣服—— “你想说什么?”晏浔转身,就看着列维表情犹豫,一副想说又不敢说的模样。 列维摇头,“我只是想提醒你,那儿有浴室。” “我知道。”晏浔说,他实在不明白列维有什么好犹豫的。 他只是在列维面前换了上衣,裤子他一早就穿在了白袍下面,绝不会有走光风险。 难道这个副本背景下,大家更保守一些……? 晏浔脑袋里闪过三个问号,但也没有深究的意思,他来到窗边,看着那栋白房子。 他估算了一下窗户与地面的距离,确定能安全落地后,便开始等待合适的时机来临。 大约晚上11点,他们关闭了房间里的灯,俩人没有说话,晏浔只是坐在床沿,等待着更合适的时间。 列维坐在他身侧,“我觉得我可以跟你一起去。” “去哪儿?” “那个教堂?” 晏浔上下打量着列维,窗外的光线能让他很好地观察这位临时助手,他刚想说“你不是农夫吗”,就想起对方利索的杀猪动作。 “科伊说,他们是你的第30任送货员。”晏浔说。 他突然说起了一个无关的问题,“之前的29任送货员呢?” 列维看上去很意外,不知道是没想到科伊连这个都说,还是没想到晏浔居然会在此时问这个无关的问题。 “总有一些意外。”他对晏浔说。 “这里并不像你想得那么平和。” “就像你要隐藏身份住在城外一样?”晏浔突然道。 “隐藏身份?”列维看上去没明白他的意思,“我只是个农场主。” “那看来我误会了什么。”晏浔说,“我以为你才是科伊组织的老大。” 列维像是没明白他在说什么,只是疑惑地看着他。 “科伊不知道你的身份?” “我猜利亚姆也不知情。”晏浔说。 “利亚姆负责帮组织处理一些杂事。”晏浔看着列维,“你很奇怪为什么我会突然搬到这里,还和利亚姆迅速打好了关系。” “我猜有人报告了这件事。”晏浔说。 他想起那些偶尔出现的戴帽子的人,毫不怀疑那些人监视自己的行为。 “你怀疑我在故意接触利亚姆。” “试图打探你组织的秘密?” “为什么?”晏浔问,“我想搬到这个街区的人不少,难道每个人都值得你怀疑?” 列维看了晏浔半晌,终于开口,“我查不到你的来历。” “你好像是凭空冒出来的。” “你突然出现在药房二楼,开始做私家侦探的生意。”他对晏浔说,“他们找了很多线索,发现你的来历干干净净,你没有过去。” “没人知道你是通过什么方式来到城里的。” “你好像凭空出现在这儿,然后又恰好来到了二楼,租下了那间房子。” “所以你用利亚姆失踪这件事,趁机来试探我?”晏浔问,“看看我是否会隐瞒什么?” “差不多。”列维说。 “现在呢?” “我很抱歉。”列维说,“我只是谨慎惯了。” 他这话约等于排除了对晏浔的怀疑。 “你什么时候怀疑我的?”列维好奇道。 “回到城里后。”晏浔说。 按照科伊的说法,对方只是个生活在城外,几乎不与人打交道的农场主,大部分时间消息闭塞,可看他回到城里的举动和熟悉程度却并非如此。 尤其几件晏浔希望列维能够帮着自己调查的事情,结果总是出来得很快。 再加上前往邦尼的公寓时,楼下冲着列维打招呼的男人……他猜测列维在这个组织里应该有举足轻重的地位,至于对方是否是组织里的老大,他也只是试探一下。 “所以你让利亚姆做了什么事情?” “单独给他安排了什么任务?” “我希望他能把,我在森林里抓到的一个人带走。”列维说。 听到对方不是第一次去森林,晏浔也不意外——他觉得按照列维的风格,不可能农场外出现那么多尸体还不去探查。 “活着的?”晏浔问。 “是。” “我让他装在货车的车厢里。”列维说,当然是以组织上层的命令。 “他回到工厂后,却说路上出了一些意外。” “等他到达城里后,发现关在车厢里的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列维说,“其他人检查了车厢,发现确实有被强行打开的痕迹。” “他很不安,担心因此连累自己的家人。” “我并没有怪罪他的意思。”列维说,“但做了错事总要付出点代价。” 他轻描淡写地对晏浔说,“可奇怪的是,他失踪了。” “你怀疑他放跑了那个人?”晏浔问。 “谁知道。”列维说,“这是你需要调查的事情。” “我只知道,那个人失踪了。” “他是南方来的,也许和天使教会有所关联。” 他看着晏浔,“我的目的和想法都很简单。” “我希望这些怪物,还有那个该死的教会全部消失。” …… 凌晨,晏浔从窗户轻巧地落在了草坪上。 他快速往白房子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他没遇到太多阻碍,畅通无阻来到那栋白房子前。 只不过当他打开门时,还是看见了里面等待已久的伯恩,对方并不意外自己会看见晏浔。 房子里的蜡烛还围绕着棺材燃烧,他举着一根蜡烛回头看着晏浔,“我知道你会来。” “所以呢?”晏浔问,“在这欢迎我吗?” “康拉德先生说你有点碍事。”他对晏浔说。 晏浔懒得听他废话——在这个副本里他用不了太多道具,只能提着斧头上。 伯恩没有闪避的意思,他任由晏浔的斧头砍在自己身上,甚至把他的肩膀砍断,大量血液喷出——好像cult片里出现的场景,不要钱的血浆到处乱甩,恨不得把整个房子染红。 他这种怪异的态度,让晏浔都有些诧异。 围绕着棺材的蜡烛还在燃烧,血浆恨不得冲到房顶,一切都太像cult片里血肉模糊的画面。 很快伯恩掏出一把匕首,晏浔闪避,正以为对方想要攻击,却看着伯恩自己剖开了他的肚子。 从里面掏出了肉球一样的东西。 在看见这东西的一刻,晏浔甚至觉得房间里的那尊雕像往自己这儿看了一眼。 伯恩迅速吞吃了那个肉球,他断裂的手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出,他脸上有痛苦,但却甘之如饴……这种以苦痛为力量和信仰的信徒,让晏浔顿时想起了天使公会。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伯恩已经在晏浔的视线里快速变异。 他的身体瞬间膨大,脸上有痛苦也有虔诚,他弯腰想要捏住晏浔一把掐死。 晏浔看见变异的伯恩瞬间,便拿出了楼晏川当时给自己的驱魔手枪,对准了已经变异的伯恩。 伯恩看见那东西露出了一些不屑一顾的眼神,似乎觉得这把小小的手枪对他没有任何伤害。 然而A级道具射出的银质子弹却在瞬间穿透了他变异后的脑袋,完全不像一把这个口径手枪的威力,直接把他的脑壳掀到了后面的墙壁上。 断掉的脑袋想要再次重生,可大概是道具的威力,一旦愈合到断面的位置,就会再次溃散。 终于,不断的重生和修复消耗了伯恩的精力。 他的身躯就这么倒下,重重砸在了棺材上。 地面上的蜡烛也因此熄灭了大部分。 晏浔走过去掀开伯恩的尸体,把棺材掀开——看见了里面躺着的两个人。 利亚姆双眸紧闭,看上去已经死了几天,即便棺材里塞满了鲜花和精油,还是不免随着棺材的打开出现了臭味。 蜷缩在他身边的则是一个更年轻的男人。 晏浔把他和利亚姆都从棺材里拽了出来。 陌生男人的肚子有些隆起,然而里面的东西却还在蠕动,没有出来的意思,可对方无论怎么看都已经彻底死了。 他心中感到一种不适的怪异,但还是按照任务提示的,把他和利亚姆都拖拽着离开这栋白房子。 列维一直在外面等待,防止有新生派的其他人靠近。 晏浔进入房子后就立即关闭了房门,他能听到里面的一些动静,但不清晰。 等他看见浑身沾血的晏浔和他拖拽着的两具尸体时……他几乎忘了发信号的动作。 晏浔费劲地把两具尸体扔在草坪上,然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有烟吗?”他突然问主系统。 西蓝花一直不说话,但这个时候还是在他的系统背包里塞了烟和打火机。 晏浔从口袋里掏出了主系统递来的两个东西。 【烟:一根平平无奇的烟,为什么会出现在系统商城呢?】 【打火机:能够点燃一切物品,即便十级大风也无法吹灭打火机上的火焰!】 “愣着干嘛?”晏浔坐在草坪上,看着列维,“发信号。” 他说着点燃了手中的香烟——正如系统所说,打火机的火焰完全没有被风影响。 列维已经在此时打出信号,晏浔就这么叼着烟,看着身旁的两具尸体。 “这是艾里?”他看着另外一具,想要把他翻过来。 列维此时看清了这具尸体的脸。 “我见过他。”他说。 晏浔抬头,几秒内他就明白了列维的意思,“农场外的那个?” “是。”列维说。 如果对方就是艾里,他为什么会在离开庄园后又重回这儿?甚至还变成了一具和利亚姆塞在同个棺材里的尸体? 晏浔伸手摸了下他的腹部,里面的东西诡异地顶着晏浔的掌心,他立即甩了甩手,想要甩到这种触感。 “那东西还活着?”列维有些不敢置信。 他掏出了后腰的刀,看上去准备直接解决那个怪物。 晏浔阻止了他的动作。 列维看向他。 “先等等。”晏浔说,他的任务是带艾里离开……他准备先完成任务再说。 很快列维的支援赶到,列维也打开白房子的门,看见了里面的那个“伯恩”。 对方已经变成了彻底的怪物。 他下意识回头看了眼晏浔,“你怎么做到的?” 无论怎么看,房子里的东西已经很难称得上是人类。 晏浔熄灭了手中的香烟,他看着列维,不紧不慢道,“你应该记得。” “我说过我是驱魔人。” 第343章 不告而别 新生派发生的事情次日一早就成为了报纸头条。 晏浔坐在办公室里,津津有味地看着报纸上关于新生派以及关于那个怪物的猜测。 晏浔猜测其中大概有列维的手笔。 列维大概铁了心要把整个新生派以及这些怪物驱除,当天下午他便放出了那些从农场外找到的肉球实物,当然还有一些农场外肚子被打开的尸体照片。 死去的尼尔更是被他大做文章。 最开始还没人敢相信那个恶心的肉球和城里突然怀孕的事情有所关联,直到列维那边表示,他们可以直接打开一个人的肚子,看看里面到底是圣胎,还是这种恶心的肉球。 可那些人都已经被“圣胎”控制了精神,没人愿意这么做,即便是科伊也大喊着不愿意。 最后房东太太贡献出了米洛——列维保证能够让米洛安然无恙。 所有人都围到了广场上,记者们也闻风而来(晏浔怀疑是列维一早就安排好的人手),再然后所有人都见证了一个形态怪物的肉球被从房东太太的狗身体里取出的画面。 甚至当那个肉球被取出时,它还想要挣脱,但很快被钉死在了手术台上。 事后米洛恢复得不错。 列维那边还放出了伯恩的照片,说如果那些怪物再寄生下去,世界末日会真的来临。 他们必须要在这些怪物没有长成之前,先毁掉他们。 好消息是,肉球在没有离开寄生体前,都很脆弱。 坏消息是,经过排查,大家才发现城里不知何时,已经出现了诸多“感染”症状。 原本还有人觉得列维在危言耸听,可在某天一个人的肚子突然爆开后……所有人都尖叫着跑开,他们终于知道,这些东西并非天使赐福,而是真的怪物。 列维的办公室事后接待了几批人。 利亚姆的家人十分伤心,他的哥哥最早取出了肚子里的肉球,他们怀疑康拉德在杀人灭口,事情还在调查中。 随后邦尼带着自己的母亲来到了办公室。 对方的母亲长着翅膀,披着斗篷——自从康拉德一事曝光后,他们这些长着翅膀的人,顿时处境微妙,所有人都觉得他们会在下一秒变异。 邦尼最后说明了那天的细节,利亚姆确实带着她的母亲来找了她。 但是利亚姆没有上楼,对方只是在楼下等待。 “我听说了康拉德的新生派。”她对晏浔说,“所以只是想要试试看。” “我给了利亚姆一笔钱,希望他能把我们送到康拉德那儿。” 她对晏浔表示,“我发誓我们只有这么多的交集。” “可你那天说谎了。”晏浔说。 邦尼低头道,“我只是太害怕。”她对晏浔说,“所有人都知道利亚姆失踪了……我可能是知道细节的那个。” “我担心他的组织会对我怀恨在心,只能装作不知情。” “所以他只是把你们送到了康拉德那儿?”晏浔问,“你们没发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比如后车厢的撞击声?” 邦尼依旧低着头,“我们听到了。” 她对晏浔表示,“可那天下着暴雨……” “我们知道利亚姆的组织是做什么的,以为他绑架了什么人。”她对晏浔说,“只能装作什么都没听见。” “可能利亚姆也以为暴雨遮挡了一切声音,他没表现出任何异常,只是把我们送到康拉德的庄园外便离开。” “所以你们就这么见到了康拉德?”晏浔上下打量邦尼和对方的母亲,“我不知道康拉德是那么慷慨的人。” “你是从南方,那个天使教会所在的城市来的。”晏浔对邦尼说,“半年前,康拉德去过一次那个教会所在的城市。” “我知道你父母骗钱的手段。”他看着邦尼,“用宗教的名义敛财收钱。” “我觉得这可能不是巧合。”他对邦尼道,“你觉得呢?” 见邦尼神色变得防备,晏浔又缓和了话语,“我无意审判。” “只是好奇。”他对邦尼说,“你认识康拉德?” “你既然知道他们用宗教名义敛财,应该知道那个教派是什么。”邦尼说,“他们宣扬在未来的20年内,世界末日一定会诞生。” “说自己看见了末日诞生时的景象。” “说在那个时候,只有被神选中的人才能活着。”邦尼对晏浔说,“也许你觉得我在说谎,但我想说的是,这是真的。” 晏浔看向邦尼有些没明白她的意思。 最后还是邦尼母亲做出了解释。 “我们失败了。”她对晏浔说,“在那个预知梦里,我们看见了末日的场景,天空出现了各种怪异的东西。” “那个梦对我们说,只有培养出自己的神,才能对抗那些。” “梦里,那个声音给了我们启示,告诉我们应该去哪儿找到那个神明。” “祂看起来只是一个被抛弃的婴儿。”她说。 “可祂却能告诉我们,祂在想什么。” “祂说我们必须要收集足够的信仰,祂才能快速长大,越多人知道祂的名字,祂就能成长得越迅速。” 她对晏浔说,“可祂最后被吃了。” “……被吃了?”晏浔怀疑自己听错了。 “天使教会似乎发现了我们,他们摧毁了我们的信仰。”她对晏浔说。 见晏浔还是有些不解,邦尼解释道,“他们说我们是骗子。” “拿了很多证据。” “我们变成了诈骗犯。”她耸耸肩,对此毫不在意,“只能落荒而逃。” “……”晏浔看着邦尼,又看着对方的母亲,无法判断他们是不是在说谎。 “那祂呢?”晏浔问,“你们信仰的那个神明?” “祂死了。”邦尼说,“没了信徒的神明,比婴儿还脆弱。” “祂是突然死掉的。”她对晏浔说,举高双手,“我什么都没做。” “但是祂就是突然死了。” “那年你多大?”晏浔好奇。 “5、6岁?”邦尼不太确定,“但我可以肯定地对你说。” “当时不止我们一个人遇到了这种事。” 她看向自己的母亲,试图得到回应。 她年轻的母亲点头,“光我知道的,当时一起出现的教会,大大小小有20多个。” “每个人的信仰都不同。”她对晏浔说,“还有信仰意大利面的。” 晏浔:“……” 他想到了那个信仰驴肉火烧的宗教。 “所以我知道康拉德长出翅膀后,我就明白他肯定也收到了某种‘启示’。”邦尼说到启示时,比划了一个双引号,“他应该知道当时天使教会做了什么,所以想从我们这儿得到一些建议。” “听上去好像什么帮派火拼,吞并地盘。”晏浔点评道。 邦尼大笑,“就是这样。” “吞并地盘和信徒。”她对晏浔说,“所以天使教会的人不会放过康拉德。” 她带着自己的母亲离开,晏浔看着再次关闭的办公室大门,这才对卫生间开口,“你可以出来。” 艾里慢慢打开门,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 他换了晏浔给他准备的衣服,大概因为不习惯,他动作别扭,可摸着自己的肚子时,表情却很温柔。 他对晏浔说,“我必须要去南方。” 晏浔叹气,他坐在办公椅上,看着艾里—— 当他费劲地把艾里的尸体搬运回来后,任务2终于有了完成的迹象。 紧接着,副本又给他发布了一个新任务。 【任务3:把艾里的孩子,活着带到天使教会。】 晏浔刚想吐槽,艾里都死了,他难道要把对方的肚子打开,把里面的肉球揣着带到南方去? 就见原本他觉得已经死透了的艾里,突然睁开双眼,他从地板上坐起来,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对晏浔说,“我要去天使教会。” 晏浔实在拿不准他是什么,试探着摸了摸他的皮肤和脉搏,发现他的体温和心跳都和正常人的相同。 这不奇怪,晏浔想,反正这儿发生的怪事实在太多,再来个死而复生的也不稀奇。 “我知道。”晏浔说,“但现在的问题是……” “有人觉得你很碍事。” 列维似乎下定决心要把这些怪物清除,即便有些悄悄溜走的,也被他的人找了回来。 艾里暂时没事,还是因为他是个死人。 列维虽然疑惑晏浔为什么要带走他的尸体,但也觉得死人没办法做什么,默许了他的行为。 可晏浔知道这是暂时的,再过2、3天,列维大概就会让他交出艾里的尸体。 正如那天他和系统对话。 无论他怎么选择,这个任务最后都会回到原先的轨道上—— 就算他没有发现那些“圣胎”的异常,这件事也会败露,然后他必须带着某个人在围剿中前往南方。 晏浔看着艾里身上的女装,点点头,“记得在我们约定的地方等我。” …… 列维抽空听了下手下的汇报。 “你说这几天有个绿裙子的女人一直去找他?”列维放下手中的钢笔,“又是希望瑞恩去找自己丈夫的婚外情对象?” 手下不太明白列维的语气为什么如此嘲讽,但他还是点头,“我知道她,她怀疑自己丈夫有了新的对象。” “最近终于下定决心,来找……侦探先生。” 列维撑着脸颊,看着手下。 他又回头看着身后的窗户,“所以除了帮人找动物和找婚外情对象,他就找不到一点有价值的工作?” 手下闻言有些欲言又止,他担心自己的老大是不是忘了些什么。 很快列维笑了起来,“我忘了,我之前让你们阻止那些有价值的工作流到他的手里。” 手下:“……” “毕竟他的身份很可疑。”列维又说出了与当初相似的话。 “继续观察。” 他对自己的手下说。 之后的两天,列维收到的情报里,那位绿裙子的太太一直有出现在晏浔的办公室。 她看上去很生气,有些义愤填膺。 晏浔每次都会和她一起下楼,好像在搜寻对方丈夫的出轨证据。 列维逐渐对这个过于细节的汇报没了兴趣,他不耐烦地挥挥手,示意自己手下离开。 可次日下午,他的手下又对他说起了这件事—— 正当列维想说,换点更有价值的线索时,就听手下说,晏浔晚上好像没有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他听说绿裙子女士的丈夫这几日在别的城市,可能晏浔准备去别的城市找寻对方出轨的证据。 列维抬头看着自己的手下,“他没有回自己的办公室?” 手下摇头。 “她的丈夫这几日恰好在别的城市办事,我们推测他应该去了别的城市。” “然后把一具尸体留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列维笑着说,他手中的钢笔戳穿了正在看着的文件,“现在,立刻,去他的办公室。” 等到列维再次来到那间熟悉的办公室时,他只看见了惶恐不安地坐在那儿的绿裙子女人。 她似乎不明白为什么会突然有这么多凶神恶煞的人,来到侦探先生的办公室里。 列维只是打开了那个通往阁楼的梯子。 他踩着梯子,爬上了阁楼。 这间他曾经住了几晚的低矮阁楼,依旧维持了当时的样子。 晏浔走得匆忙,又或许压根不想让他们发现,所以什么东西都没带走。 列维走上去看了几眼,对方常穿的衣服还放在原处。 其中有件更是眼熟,他们前往新生派时,晏浔身上穿的便是这件。 衣服上有些洗不干净的血渍,所以被晏浔随意丢在了角落。 他弯腰捡起这件衣服,回到了二楼的办公室,在他人战战兢兢的视线中,他看向那个绿裙子女人。 “他答应了你什么好处?” 她茫然地看着列维,“他希望我这段时间一直来找他,只要在这里待到晚上就能回家。”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纸条,递给列维,“他说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列维接过纸条。 纸条很简短,翻译过来就是,他俩扯平了。 列维骗了他一次,他也骗了列维一次。 在纸条最后他又写,房租他已经和房东太太说了,她愿意在他退租后,把钱还给列维。 又说相信列维不会为难无关人士。 列维捏着纸条,带着手下离开,在经过药房时,被房东太太喊住。 对方把他当时给的租金扣除了一部分后还给了列维。 列维当然看不上这些钱,“他什么都没说?”他问房东太太。 房东太太还抱着米洛,“没有。” “他什么都没说。” 第344章 你的车很好 晏浔摸着脸上的假胡子,艾里则在昏睡,他的腿上裹着绷带和石膏, 看上去受了重伤。 对面的男人看着他们,眼底全是关心,按照他的说法,他是个大善人,想要帮助那些无家可归的人。 对方大约30岁上下,衣着考究,在看见流浪的晏浔和艾里时,可以说两眼放光——当然这是夸张说法。 在被这个人发现时,晏浔和艾里正坐在墙角,一副无家可归的可怜模样。 晏浔裸露在外的肌肤十分粗糙,身上的衣服也一副很久没有换洗过的样子。 所有路过的人都恨不得离他们远一些,偶尔有人会丢来一些硬币。 晏浔捡起这些硬币,继续和艾里坐在自己铺好的报纸上。 “你确定你的情报没有问题?”晏浔一边坐在旧报纸上,一边和脑袋里的主系统对话。 【当然。】主系统说。 【副本里是这么写的。】 三天前,晏浔觉得他们不能再依靠自己的双腿走路,虽然能搭乘公共交通,但想要跨市非常麻烦。 他必须给自己弄一辆车。 但是他没钱。 至少没有弄到一辆车的钱。 他让系统给他变一辆车,他不想徒步去南方,“我又不是徒步直播的主播。”晏浔忍不住对主系统说,“我是来完成任务,不是来参加徒步比赛的。” 主系统表示,自己没办法给他变出车来,但能给他提供一个好办法。 “什么?”晏浔问。 【这座城市有个……】主系统斟酌了一下用词,【坏人。】 【他喜欢把流浪汉骗到自己的家里,以帮助他们的名义。】 “然后?” 【就是你想的那样。】 【对方家境优渥,能提供你想要的车。】 于是,按照系统的指示,晏浔和艾里就这么蹲在了这个流浪汉经常出现的角落。 在第三天的时候,他终于遇到了目标人物。 晏浔对这个人有些印象,这几天他经常在这儿路过,原先他以为对方是住在这附近,现在看估计是在观察他们,想要确定他们是不是真的无家可归。 晏浔防备地看着他,但很快这人给他们带来了干净的食物和水,同时表达了自己的来意。 按照他的说法,他的信仰让他帮助那些有需要的人。 只要帮助足够多的人,他死后就能上天堂。 下地狱去吧,晏浔想,他看着对方手中的食物,怀疑这人在食物里下药了。 可艾里才不管这些,他抓着那些食物就吃了起来,一副饿狠了的样子。 晏浔:“……” 那人见状有些同情道,“他看上去饿了很久。” “两天。”晏浔说,“这两天我们只能喝一些水。” 大概是见对方没有恶意,晏浔终于愿意和他交代自己的来历。 按照他的说法,他们来自于某个遥远的城市,他们是俩兄弟,他和自己的弟弟经常出海,只可惜在某次意外后,对方的腿断了,神智看上去也出了一些问题。 他们本来就不富裕,现在变得更加拮据,只是为了给艾里治病。 “可我们刚来到这里不久,身上的钱就被全部偷走了。”晏浔继续编造着谎言。 男人对他口中的地名有些陌生,“我没听过那个地方。” “雪松港?” 你当然没听过,晏浔想,“那是个很遥远的地方。”他对男人解释道。 “你的家人呢?”男人又问。 “只有我们两个人。”晏浔说,换句话说,就是失踪了也没人知道。 这家庭背景让男人的表情有些同情,可晏浔还看出了对方满意的神色。 他又表达了自己的善心,说希望能够帮助晏浔和自己的弟弟,他可以暂时收留他们,直到晏浔有能力带着自己的弟弟离开为止。 晏浔闻言十分惶恐,似乎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这样帮助自己。 可大概是这种诱惑太大,他还是和艾里一起上了对方停在另外一处的车。 晏浔上车之后,便仔细打量了这辆车几眼。 男人注意到他的视线,“你很喜欢?” 晏浔毫无保留地夸赞了这辆车,然后在心底想—— 你的车很好,但很快就是我的了。 上车之后,男人或许为了表现自己的慷慨和健谈,又或者是想要试探更确切的信息,便和晏浔闲聊了起来。 他们先是互相交换了家底,对方说自己很幸运,从祖父那儿继承了一笔遗产,不算特别富余,但也能衣食无忧,“如果可以,我倒是希望能和康拉德一样。” “康拉德?”晏浔没想到自己还能听到这个名字。 在他离开那座城市前,康拉德便已经带着自己的妹妹离开了那座城市,借口是去度假,但实际上应该是怕人秋后算账——他有些好奇康拉德要如何隐藏自己的翅膀,但对方给比自己有钱的多,他想这不是问题。 “你没听过这个名字?”男人问。 晏浔摇头。 对方立即和晏浔介绍起了康拉德,按照他的说法,康拉德发财的方式并不光彩,甚至有点铤而走险。 对方应该是贩卖私酒发家,之后又与一些当地帮派勾结,再然后就是大家知道的那些,工厂和地皮。 “我听说,他的手上不干净。”他点评道。 晏浔配合地露出惊讶表情,“他很危险?” “虽然他现在是个生意人。”对方说,“但是贩卖私酒发家的贩子,没人手上是干净的。” 他接着又说起自己,表示他从祖父那儿继承了遗产后,想着要回报给更多人,“太多人为生计发愁。”他对晏浔说,“所以我想用自己的力量,帮助更多的人。” 要不是知道对方的底细,晏浔都要被他的这番说辞触动了。 “那座城里还发生了不少怪事。”他又对晏浔表示。 接着提起了有男人莫名怀孕以及突然长出翅膀的人。 艾里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什么关键词,他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肚子,开车的男人一直在注意着他们俩人,看见艾里的动作后他立即关心地询问起来。 “没什么。”晏浔说,他按着艾里的脑袋,把他的脸埋在自己的肩膀上。 “我的弟弟只是太饿了。” 死而复活的艾里反应有些迟钝,他被晏浔按在自己的肩膀上,也没有半点反应,只是把手捂着肚子。 男人这才想起他们已经饿了两天,他又连忙表示,很快他们就能“回家”。 …… 男人的房子在半山腰上,四周没看见其他住户。 他将车停在车库里,见晏浔和艾里有些战战兢兢地下车,便开口宽慰道,“你们可以随意一点。” “这里只有我一个人居住。” “一个人?”晏浔好奇,“您之前不也帮助了很多像我们一样的……” “是。”男人笑着道,“但他们有些希望回到家乡,我提供了一些金钱,送他们回去。” 他似乎不愿意在这话题上聊太多,他带着晏浔二人来到自己的房子。 然后又为他们带来了食物。 晏浔把餐盘推到艾里的面前,俩人坐在餐桌上,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男人。 他注意到晏浔的动作,“你不饿?” “我的弟弟更需要食物。”晏浔说。 艾里看见食物后,就用手抓了起来,他头发有些长,吃得很狼狈,那些食物的汤汁都糊在了他的脸上,头发也因此沾满了食物残渣。 男人坐在他们对面,看着这一景象,眼底既有厌恶,又有轻蔑,但很快他又对晏浔说,“不用担心,这里的食物很多。” 他把水杯推到晏浔的面前。 晏浔依旧没动,艾里是死人没有关系,他是活人可不敢随便吃对方给的食物和水。 为了转移男人的注意力,他又问起了那座城市里发生的怪事。 “听说那些人肚子里的并非婴儿,而是怪物。”他对晏浔表示。 “听说那些东西已经往其他城市蔓延。” “最近这里也出现了一些突然怀孕的人,还有长出翅膀的。”他对晏浔说。 “我听说康拉德是主谋。” “他长出翅膀这件事就有够离奇的。” 晏浔听着他的叙述,然后突然开口,“我和我的弟弟准备去南方。” “哪儿?”他问。 “天使教会在的地方。”晏浔说。 “听说他们很好。” “那个宣扬世界末日的教派?”男人问。 晏浔点头。 “你听说过?”他问男人。 “当然。”他说,他说着看向了房间里的装饰物,那里是一个长着六翼翅膀的天使,背后则是无数眼睛。 晏浔注意到了那个装饰物。 “这是?” “这是我的信仰。”他对晏浔说,“在世界末日到来前,只要拯救200个人,我就能在死后前往白骨花园。” 听到白骨花园的名字,晏浔忍不住抬头,“白骨花园?” 以为晏浔是对此不了解,男人突然来了兴趣,说白骨花园是那位神明的住所,只要做足够多的好事,死后他们就能前往白骨花园。 “至今为止,你帮助了多少人?”晏浔问。 “至今只有56个。”他看着晏浔,“如果算上你们,那就是58个。” “虽然200个的目标很多。”他对晏浔说,“但我想应该在我死前总能实现。” 没这个机会了,晏浔想。 男人似乎也不愿意在这个话题上谈论太多,不知道是担心引起警觉还是什么,他又聊起了那座城市里经常出现的怪事,说为了防止这些怪物继续蔓延,他们会尽快消灭所有的异常。 “消灭所有的异常?” “我想他们的意思,应该是要把这些人全部……” “关押起来?” 晏浔知道这是美化的说法。 反正他猜列维现在肯定恨不得杀了自己和艾里。 “这座城市里不也发生了怪事?”他问男人,“他们没有行动吗?” “我想快了。”他对晏浔说。 “我听到了风声,他们就快来了。” 此时艾里已经吃完,打了个饱嗝。 他脸上都是一些糊糊和酱汁,晏浔和男人看着都受不了。 晏浔说自己先带艾里去清洗下脸,男人大概也是受不了艾里这么脏乱,也顾不得晏浔还没吃饭,只是点头,告知了他们浴室的位置后,便坐在原地等待。 晏浔拽着艾里来到了浴室。 然后把他推到了淋浴头的下面。 艾里挣扎起来,像被强行按住洗澡的猫,挣扎间还弄掉了晏浔下巴上贴着的假胡子。 晏浔不得不按住他乱动的手脚,用对方沾水的上衣替他把脸颊清理干净。 “这绝对是我最后一次做幼师。”晏浔一边按着艾里冲水,一边嘀咕道。 紧接着,他听到了脚步声,再然后是房屋的主人在敲门。 “你们需要衣服吗?” “放在门外就可以。”晏浔说。 “我放在门口的地上。” 晏浔没继续回答,等他终于把艾里清洗得差不多,他身上的衣服也被全部弄湿。 他走到门边,打开了浴室门。 地上确实放了两套换洗的衣服,他的假胡子已经从脸上脱落,晏浔干脆把假胡子撕掉扔到了垃圾桶里。 他弯腰,把衣服拿回浴室,却发现艾里已经靠着浴缸沉沉睡去。 晏浔:“……” 他有些费劲地把艾里从浴缸里拖出来,就像那天晚上把他从棺材里拖出来一样。 大概是浴室里的动静过于明显,房屋主人很快又站在了半掩着的门旁询问,“发生了什么?” “我的弟弟睡着了。”晏浔对门外说。 “我能进来吗?” “当然。” 男人推门进入,就看见了躺在地上的艾里,还有站在浴缸旁的晏浔。 晏浔的头发和衣服都被浸湿……男人的视线则停留在了晏浔的脸上,“你的……胡子?” 晏浔的胡子在一分钟前,被他扔到了垃圾桶里。 现在他看上去很年轻,灿烂的金发因为被水打湿,颜色变得更深了些,湿漉漉地黏在他的脸颊上。 晏浔见男人盯着自己,一副才发现的慌张模样。 他摸着自己的下巴,看上去有点不知所措,“……抱歉……” “我不是故意隐瞒。” “只是太多麻烦了。”他对男人含糊道。 男人盯着晏浔看了一会儿,“我明白。” 他理解地点点头,虽然晏浔也没懂他到底明白了什么。 第345章 我有罪 男人又看着艾里,“需要我帮你,把他抬到外面的沙发上吗?” 晏浔立即露出了感激的表情,他和男人一起把艾里带到了外面的沙发上。 在看见沙发被艾里身上的水弄湿后,晏浔又开始抱歉了起来。 男人不在意地耸耸肩,表示这些水渍干了就好。 他似乎对晏浔十分好奇,“你看上去很年轻。”他对晏浔说,“我以为你们年龄相差巨大。” 晏浔看上去有些难以启齿,他紧张地搓着自己的手指,“我不是故意欺骗你。” “只是这一路上我们遇到了很多坏事。” “我因为看上去很年轻……”他对男人说,“和我的弟弟经常被人欺负。” 男人适时露出了同情的神色,他伸手按住晏浔的肩膀,“你们可以暂时住在这里,不用担心别的。” “你看起来有些过于瘦了。”他捏着晏浔的肩膀说,“这里的食物很多,你没必要都给你的弟弟。” 晏浔又露出了感激的表情。 “你们的房间就在二楼。”男人对晏浔表示,“需要我帮你把他带上去吗?” “那当然最好不过。”晏浔说。 俩人又把艾里一起抬上了二楼,等把艾里放到那张窄小的单人床上后,男人突然道,“他好像死了一样沉重。” 晏浔表情有些不解,“死人很重吗?” 他好像以为男人在开玩笑,并未升起什么危机感。 “当然,很重很重。”男人说。 “就像你弟弟一样。” “他看上去睡得很好。”他对晏浔表示。 晏浔把艾里的假石膏腿放好,“也许他只是太累了。” 因为俩人是一起抬着艾里进入房间的,所以都腾不出手打开房间里的灯。 此时室内的光线十分昏暗,窗帘紧闭,给人一种密闭空间的感觉。 男人站在床沿,因为背对着二楼的走廊光线,晏浔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看见他低头的动作,和探究的话语,“你不怀疑我吗?” “也许我是个坏人也说不定。” 呵呵,坏人现在想要剖析内心了,晏浔想。 可他还是装作“天真”的模样,摇头表示对方是自己流浪以来见过的最好的人。 况且他还记得对方想要帮助200个人的计划,相信对方绝对不是坏人。 男人很快笑了出来。 晏浔接着表示,他不会免费住在这里,会帮对方做些家务。 男人站在那边没动,“如果我需要的话。” 他示意晏浔可以先替自己的弟弟换上干净的衣服,食物他准备了新的一份,在楼下的餐桌上。 “你身上的衣服也是。”他对晏浔说。 晏浔低头,看着自己潮湿的衣服,点点头。 男人很快离开……等到卧室门关闭,晏浔这才把身上潮湿的衣服脱下,擦干身体后换上了对方准备的干净衣服。 至于艾里。 他直接把对方身上的衣服脱下,把床单盖在了对方身上。 …… 晏浔下楼时,就看见了桌上重新准备的食物。 男人没了踪影,可浴室里却出现了水声,他猜对方此时在浴室里。 紧接着,晏浔听到浴室出现了一声仿佛有人摔倒的声音,接着是一阵痛呼,他立即走到半掩着的浴室旁,“还好吗?” 因为有水声,所以对方的声音有些听不清。 可晏浔还是听到了模糊的“帮帮我”,于是他推门进入,就看见裹着浴巾的男人摔倒在了地上。 他看上去痛得厉害,有些爬不起来。 晏浔走过去,把男人搀扶了起来……他正要把对方扶到浴室外,男人却摇头,让他把自己扶到洗漱台的位置。 对方家里的浴室很大,洗漱台上的镜子占据了大半个墙壁,周边还用黄铜做了装饰。 他让男人靠在洗漱台上。 “我的柜子下面有急救箱。”他示意晏浔去看洗漱台下面的柜子,“能帮我拿一下吗?” 晏浔低头,很快看见了洗漱台下面的柜子,他半蹲着打开柜门,低头看了看,“急救箱……?” “你确定是在这儿吗?” 他回头看着靠在洗漱台上的男人,“我好像没看见。” “也许被我放在了更里面的位置。”男人虚弱道,“你再仔细看看。” 晏浔闻言,只能低头,试图找到放在洗漱台柜子里的急救箱。 男人看着他的背影,原先行动不便的那只脚放在了地砖上,他一步跨到晏浔的背后,手中的尼龙绳出现,看样子要趁晏浔不备,直接勒死他。 晏浔却立即回神,掏出藏在袖口里的叉子,穿透了男人的脚背。 意料之外的剧烈疼痛让他下意识惨叫,接着后退了几步。 在他后退时,脚背上叉子还在滑稽地摇晃。 晏浔站起来,从背包里拿出了自己的斧头—— “我们现在来玩一个游戏怎么样?”晏浔说。 他冲着男人笑了一下,“玩一个不管你怎么求救,都没人来救你的游戏。” “就像你之前对其他人做的那样。” …… 晏浔脱下身上的衣服,站在了黄铜色的淋浴头下。 浴缸里积攒了一些从他身上冲刷下来的血水,直到浴缸底部的积水再次变得透明,晏浔这才关掉淋浴头,从浴缸里走出来。 他围着一条浴巾,来到二楼的房间里。 换上了新衣服后,他看着还在熟睡的艾里,把他抓起来用力摇晃了几下。 “醒醒。” 艾里这才慢慢醒来,他迟钝地看着晏浔眨眨眼。 “走。”晏浔说。 艾里看着他光秃秃的下巴,似乎觉得很稀奇,伸手摸了几下,“你的胡子呢?” 晏浔把假胡子撕下来的时候,艾里已经昏睡在浴缸里,并未看见这一幕。 “在你睡着的时候扔了。”晏浔说。 他看着艾里慢吞吞的动作,忍不住把他身上盖着的床单掀开,“快点。” 艾里发出短促的尖叫,似乎不明白晏浔为什么这么粗鲁。 他拽着床单,在房间里找了一会儿,终于看见了一旁的衣服。 他这才站起来,掀开身上的床单,在晏浔面前换上了之前房间主人给他们准备的换洗衣服。 “他呢?”艾里扣好扣子后问。 “死了。”晏浔说。 他看着晏浔,好像在思索对方的意思,然后才像想起什么似的,“所以你才把胡子摘了。” “嗯。” 在他把伪装的胡子扔掉时,他就没准备让对方活到明天。 艾里腿上的石膏也是伪装用的,晏浔用了些方法把他腿上的石膏卸下。 “我感觉他的地下室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艾里突然说。 “什么?” “很熟悉的味道。” 晏浔可闻不到什么味道,不过艾里既然这么说,他还是在对方的帮助下,找到了对方隐藏在客厅地毯下的隐藏地下室。 他们顺着木梯爬到了那个好像地窖一样的地方,晏浔刚刚进去,就闻到了一股难闻的味道。 混杂着腐臭和防腐剂的味道。 地窖一样的地方,悬挂着一位“天使”。 对方双眸紧闭,翅膀被无数尼龙绳固定,让他能够摆出在空中祈祷的姿势。 而在天使的下方,则是一些“零部件”。 有些看上去是新换上的,有些则已经半腐烂。 地下室里还有一个冰柜,晏浔打开看了一眼,又立即关上。 他用斧头砍断了那些固定的尼龙绳,天使就这么掉在了那堆半腐烂的“零部件”上,晏浔掀开天使背后的衣服,发现那些翅膀是从他身体里长出来的。 晏浔回头看着艾里的表情,发现他的脸上没有半点恐惧,相反他还对着那个天使做出了祷告的手势。 “你在做什么?”晏浔问。 “……”艾里看着他,“祷告。”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好像有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晏浔知道肚子里有圣胎的人,都或多或少梦过相似的东西,“这也是你梦中的启示告诉你的?” “不……”艾里看着自己的手,“我不知道。” “我只是……” “觉得我应该这么做。” 他说着又摸着自己的肚子,“可能是祂告诉我的。” 似乎是为了回应他这句话,肚子里的那个怪物又开始乱动,他的肚皮不断鼓起,仿佛有人在里面拳打脚踢——晏浔甚至怀疑,他的肚皮会在下一秒裂开,就像他在帐篷里看过的尼尔一样。 然而艾里的表情却异常平静,好像他与自己的肚子被分割成了两个不同个体。 他就这么看着晏浔,“祂告诉我的。” “祂会说话?”晏浔看着艾里。 艾里摇头,“但我感受到了。” 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晏浔回头看了眼地下室,示意艾里先上去。 他在院子里烧掉了自己和艾里换下来的衣服,接着去车库开走了那辆车。 等列维的人顺着踪迹摸到这座城市时,列维带着莉莉听到了手下的报告。 “你说他们到达这座城市后,就没了半点踪迹?”列维问。 他看着科伊,“去找找看。” 科伊看着列维,表情还是有些不自然——他想起自己之前悄悄和晏浔说了好多这位农场主的八卦,在得知对方是自己组织真正的老大后,他还是有些惶恐。 好在他肚子里的肉球没了之后,再也没了被精神控制的烦恼。 很快科伊带回了消息,他告知列维,曾经广场附近有两个流浪汉,目击者表示对方看上去是一对兄弟,其中一人较为年长,另外一个似乎受了伤,腿上打着石膏。 虽然没有证据,但科伊觉得这就是侦探先生。 “他们没在广场上,所以在哪儿?”列维问。 “听说有人看见了他们被一个男人搭讪,对方热衷于做慈善,帮助了不少人。”科伊对列维说,“他经常会帮助那些人,之后在帮着他们离开这座城市,前往别的地方。” 他对列维说,“也许他们在这人的帮助下,去了别的地方。” 列维摸着莉莉的脑袋,“去找那个人。” 对方的住处不算难找,科伊很快就带人找到了那栋位于半山腰的房子。 房子周围没有什么邻居,科伊他们可没什么按门铃的想法,直接闯了进去——他一眼就发现,车里里少了一辆车。 “不在家?”他自言自语,然后防备地打开了那扇门。 门刚刚打开,科伊就意识到不对,他立即冲进去……然后看见了被挂在浴室里的男人。 对方大概已经死了一段时间,因为长时间的悬挂,身体快要被分成两半。 他浑身上下只有一条浴巾,只可惜现在浴巾也没了遮蔽的作用。 他的胸口被小刀刻了几个字。 [我有罪] 和科伊一起进入这个房子的人,看见了暴露的地窖,有人爬了下去查看,接着立即上来和科伊说了此事。 科伊下去看了一眼后,让他们在此等待,自己则快速返回他们暂住的地方,和列维报告了这件事。 房间内,莉莉的脑袋趴在前腿上,见科伊进来还打了个哈欠。 科伊立即与列维报告了这件事。 “……看上去,两天前,他们就离开了。”科伊说。 “没想到,我们的侦探先生这么擅长逃跑。”列维说,他看着桌面上的地图,“看来他们的目的地确实是天使教会。” “你不觉得奇怪吗?”列维问。 “明明他之前那么想要揭发圣胎的真相。”列维看着地图,在上面点了几个位置,“但现在却毫不犹豫要带着一个死而复活的怪物,前往天使教会。” “是他也得到了梦中的启示?” “觉得自己到达南方的天使教会,就能获得一大笔金钱?” “还是他有必须靠着那个启示才能完成的愿望?” “尼尔听说生了重病,半年前确诊的。”列维自言自语道。 虽然当事人再也无法说出真相,但以时间来看,对方悄悄离开住所,前往天使教会的原因,大概是与患病有关。 科伊没明白他的意思。 “他想要前往天使教会在的城市,只能从这几个地方走。”列维在地图上圈了几处地点。 科伊看着利维地图上标注的地点。 他知道那个地方,地形开阔,他们很难完全阻止晏浔开车的强行闯过。 就算提前设置路障,他也可以绕着公路从其他地方闯过去。 他正要问列维怎么做,就见列维对他说。 “像之前那样。” 科伊下意识张嘴,他想要说些什么,“……可这样,瑞恩可能会死。” 第346章 妈妈 车内的音响在播放着音乐,晏浔的手指敲击着方向盘。 越靠近天使教会所在的城市,他心中越是不安。 他总感觉有什么事情即将要发生,身边的艾里倒是平静,甚至还因为周围过于相似的景色睡了一会儿。 天使教会在沙漠城市的另一边。 他们只要穿过这个穿过沙漠的公路,就能到达那座城市。 一路上,晏浔经过了几个加油站,他担心会遇到列维又或者其他方面的追捕,可一切都很平静。 平静到他以为一切都已经安然无恙。 可迟迟没有完成的任务3,却让晏浔觉得不对劲——如果只是简单的运送任务,似乎不需要特地作为任务让他完成。 而且这个副本里,除了稍微有些麻烦的寻找利亚姆之外,整体没有太多波折,越发让晏浔觉得,主系统还挖了个大坑等着自己。 艾里醒来之后,就在发呆。 他过了一会儿突然对晏浔说,“我感觉有些不安。” “不安?”晏浔用余光看了他一眼,“不安什么?” 死人也会感到不安?他脑袋里冒出这么个念头,可一想到对方这个死人能说能跳还能吃饭,他只能将这个解释为医学奇迹。 “不知道。”艾里摇头,“总觉得好像有什么坏事要发生。” “就像我从康拉德的房子里离开时那样。” 晏浔第一次听到听到过去,他之前问过艾里,可对方的回答十分含糊,只说自己忘了。 “你为什么会在农场外的森林里。” 艾里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我想去天使教会。” “你和尼尔在一起吗?还有其他人?” “你们一起约在那个森林里见面的?” 艾里思考了一会儿,才明白晏浔的意思,“不是。” “我能感觉到,同伴在那里。”他对晏浔说。 “同伴?”晏浔看着他。 “有个声音对我说,我应该去那儿。”艾里说话时,脸上有些迷茫,像是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觉得,但还是说了出来。 晏浔不免想到了那些肉球会的“精神控制”。 他突然想到了一个让他不适的可能。 到底是那些肉球钻出宿主身体后,那些人才因此丧命,还是说……那些人已经死了,只是他们肚子里的肉球,在控制着他们的身体活动? 可他又很快想起房东太太的米洛,以及科伊。 他们都还活着,并且看上去很正常。 也许只是他想多了,晏浔想,艾里只是一个特例。 “我见过尼尔。”艾里说。 “什么时候?” “医院里。”艾里说。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在我觉得不对劲的时候。” “我去了医院。” “他似乎生了重病,看上去状态很糟糕。” 艾里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他好像在自言自语,说沙琳想要杀了他。” “后面再见到他,就是在森林里。” “他说要去天使教会,他说自己得到了启示,只有到达天使教会,他身上的疾病才能痊愈。” 晏浔听着艾里的叙述。 “所以,康拉德让你待在那个庄园里,只是为了让你做那个……雕塑?”晏浔想起了那个出现在报纸上的形象。 艾里点头。 “他说他在梦中看见了未来,这个是神的载体。” “在世界末日来临前,我要先完成这个。” 晏浔想了想,对他说了他的那些艺术家朋友的梦。 艾里闻言有些困惑。 “我没那个能力。”他对晏浔表示,“我应该做不到控制自己的梦,向他们求助。” 晏浔当然知道,艾里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梦境,向那些人求助。 甚至他并非控制了一个人的梦境,而是让他们都梦到了相同的东西。 此时正值正午,阳光透过车窗洒在晏浔身上,可他却莫名觉得有些寒冷。 如果不是艾里做的,那是谁制造了这个求助的梦境……? 他的余光瞥了眼艾里的肚子,心中的不安越发明显。 艾里注意到晏浔的目光,他摸着自己的肚子,既像是保护,又像是安抚。 “会没事的。”他对晏浔说。 晏浔只是勉强地笑了笑,他可没艾里那么乐观。 这种既像逃亡又像是公路旅行的场景,让他总是想到一些电影……尤其是这开阔的沙漠地带,他看着前方狭长的山谷。 想要前往天使教会所在的城市,还要穿过一段略微狭长的山谷地带,公路还算宽敞,可一旦有人在出口的位置堵着…… 晏浔有点焦躁地用手指点着方向盘,到现在为止,他们还没遇到列维那边的手下。 可最近在一些城市短暂停留时,所有人已经开始注意那些莫名怀孕的男人,好像一时之间,所有人都知道这些人是危险分子,是会突然爆发的怪物。 为此,晏浔不得不带着艾里东躲西藏,有些时候只能简单在加油站附近休息。 这让他一直处于精神紧绷的状态,仿佛他不再是进入副本的玩家晏浔,而是真的生活在这个世界的私家侦探瑞恩。 很快,进入峡谷的公路就在眼前,晏浔不得不打起精神。 “清醒点。”他对身边的艾里说,让对方不要打盹。 艾里坐在副驾驶上,他有点没明白晏浔的意思,但还是强打起精神。 “我怀疑列维会在这里伏击。”他对艾里说,“在出口的位置。” 穿过峡谷地带的公路不算长,很快晏浔隐约看见了峡谷出口——但比出口更让他早先发现的,还是堵在出口处的汽车。 他没看见列维的身影,他猜这种场合对方根本不会亲自来。 晏浔放慢车速,他看见了科伊,还看见了他手上的喇叭。 科伊冲着晏浔大喊,“停下!” “不然他们真的会动手。” 晏浔当然看见了那些武器——他觉得自己就算选择停车,举高双手下来,列维他们也不会放过自己。 就像他小时候看过的电影一样。 男女主下车的那一刻,就被机枪扫成了筛子,车门上有上百个弹孔。 “坐稳了。”晏浔说。 “希望我们能活着。” 他不知道主系统是不是早就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也不知道它为何如此安排,他只能在心底祈祷这辆车质量过硬。 科伊原先站在车前,拿着喇叭在对晏浔大喊,仿佛他们是什么正义一方,晏浔则是一个窜逃的悍匪。 等他意识到晏浔完全没有停车的意思后,立即闪开。 他下意识看向了列维在的方向。 对方在包围圈外的另外一辆车里。 他其实无法透过玻璃看清对方的表情,可他还是看见了从车窗缝隙里伸出的手指——戴着代表组织传承戒指的手,比划了一个行动的手势——科伊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也做了个手势。 一瞬间,挡风玻璃就已经稀碎。 但那辆车还是冲出了他们的包围圈……科伊看着那辆破破烂烂的汽车,又看向了列维的方向。 可这次,列维没有做出立即追捕的指示。 于是科伊迷茫地看着那辆千疮百孔的车,他放下手中的武器,心底祈祷侦探先生能活着。 …… 挡风玻璃几乎碎成了渣渣。 晏浔以为自己命不久矣,那些子弹能把打成筛子,却没想到关键时候,系统好像给他加了一层保护罩。 【毕竟不是警匪片。】主系统在他的脑袋里说。 晏浔:“……” 他伸手把身上的玻璃碎屑拍干净,然后看着身旁真的变成筛子的艾里。 对方差不多变成了一个血人。 他蜷缩得好像一个煮熟的虾子,一直护着肚子里的孩子,等晏浔确定列维那些人没有追上来,把车停在一个隐蔽处后,他伸手抬起艾里低垂的脑袋。 “死了。”他对系统说。 曾经死而复活的人,在短短一周后,又再次死去。 艾里死得太快,甚至还来不及和晏浔说任何告别的话,他只是蜷缩着身体,被安全带绑在车上。 晏浔看了眼自己的任务,发现此时任务3既没有完成,也没有失败。 显示还在进行中。 “……是我想的那个意思?”晏浔问。 系统不说,算是默认了晏浔的询问。 兴许是回应晏浔的想法,艾里的肚皮又开始剧烈蠕动,好像里面的圣胎挣扎着想要出来。 晏浔掏出了那把驱魔用的手枪,对准了蠕动的肚皮。 可最后,他还是收起了手枪……他看着那东西从艾里的肚子里钻了出来。 可奇怪的是,钻出来的并非他之前看过的肉球,而是一个真正的婴儿。 这个婴儿背后只长了一只翅膀,当他从艾里的肚子里爬出来后,没有啼哭,只是这么直勾勾地看着晏浔。 ‘妈妈。’ 他突然这么喊着晏浔。 晏浔只觉得有种啼笑皆非的幽默,他看着这个圣胎,“你的妈妈在那儿。” 他指着死去的艾里。 一只翅膀的天使就这么看了眼艾里,接着又转头看着晏浔,“妈妈。” 他好像雏鸟一样,只认准了第一眼看见的晏浔,又仿佛死去的艾里对他来说不过是一个容身用的蛋壳。 他在喊完晏浔母亲后,又突然看向了艾里。 好像要吞吃蛋壳补充精力一样,他的脑袋突然靠近了艾里的身躯—— 晏浔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把他提了起来。 婴儿此时已经张开了嘴,他的口腔内都是细密的牙齿。 “我只说,别让我看到这一幕。”晏浔受不了道。 他去过零零散散这么多副本,也见过一些诡异的场景,可从没有哪一个让他有如此强烈的不适感。 明明世界的背景是如此正常,可每一幕都与血肉有关。 “饿。”天使还不会说太多的话,只能重复着这一个单词。 晏浔还真没什么养孩子的经验,尤其是这种嘴里密密麻麻都是尖齿的孩子。 直到主系统在他脑袋里说,【他需要血肉才能长大。】 晏浔看了眼被自己抓着的小天使,“张嘴。”他冲这个刚出生的天使说。 天使张嘴,露出了满嘴尖牙,看起来非常锋利。 晏浔伸出食指,在天使的尖牙上划了一下,血液顺着伤口流出……他挤压着指腹,把血珠滴到了天使的口中。 滴了4、5滴后,他便收回了手指。 天使张大着嘴,看起来好像没吃饱。 “没了。”晏浔说。 天使只能闭嘴。 车自然是不能开了,晏浔打开车门下车,从后座把背包拿出来。 那个天使不知道是不是喝了他血液的缘故,看起来突然变大了一些——从刚出生的状态,变成了2、3岁的模样。 晏浔实在觉得他光屁股的样子碍眼,只能从包里掏出一个T恤套在他身上。 晏浔把包里的衣服全部拿了出来,扔到一边,然后敞开背包冲对天使说,“进去。” 天使看了眼背包,又看着晏浔,最后还是钻到了包里,然后把脑袋搭在背包外。 “不舒服。”他对晏浔说。 “忍着。”晏浔说。 他看了眼路标,发现他们距离城市的距离不算太远。 晏浔决定走过去。 他又回头看了眼千疮百孔的车,以及车里的艾里,最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 科伊等人到达时,只看见了冲天的火光。 汽车在燃烧,科伊猜是油箱泄露引起的爆炸。 他们看不清里面的场景,科伊看了一会儿和其他人说,“我想我们可以去报告了。” “目标已经死亡。” …… 前往天使教会途中,晏浔又给天使喂了三次血。 此时这位天使看起来已经有7、8岁的大小,即便晏浔的背包是超大号的,也装不下一个7、8岁的孩子。 单边翅膀有些引人注目,晏浔只能在天使的外套下又塞了一件自己的衣服,让天使看起来好像因为某种疾病,背部高高隆起。 晏浔二人进入天使教会所在的城市,就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 原因无他,他们看起来实在太狼狈,一副刚刚逃亡来的样子。 很快城里便有好心人上前询问,他们是否需要帮助。 晏浔拿不准天使教会在这个城市的地位……只能说他们的车子在城外不远处抛锚,他们不得不走路来到城里。 他看见了城里的最高建筑物,上面有一个白骨天使的装饰物,他好奇地询问对方那是什么建筑。 好心人表示,那是天使教会的圣堂。 第347章 天使教会 好心人在介绍天使教会的圣堂时,脸上满是虔诚,更凑巧的是,此时圣堂里的钟声恰好响起,对方立即做出了祷告的姿势。 晏浔只是看着他,还有城里半数都在做着祷告的人……直到钟声停下,好心人这才对晏浔说,当圣堂的钟声响起时,一般是有大事发生。 她又对晏浔表示,天使教会可以帮助他们这些需要帮助的人,晏浔可以去寻求他们帮助。 晏浔闻言,又询问了天使教会的位置。 好心人立即爽朗地表示,自己可以带着晏浔前往天使教会。 “最近不少人,专门从很远的地方来到这儿。”她对晏浔说,“就是为了加入天使教会。” 晏浔摆出了好奇的模样,“他们是特地来做祷告的?” 她摇头,“这些人说,他们受到了梦的启示。” “你从外面的城市来,应该听说了那些事。”她对晏浔说,“外面的城市里,不少人突然长出了翅膀。” “又或者是男人突然怀孕,说自己身体里的是圣胎。” 她皱了皱鼻子,看起来不太赞同,“有人说他们是怪物,这种传言在城里也流行起来。” “好在牧师和我们说,这一切都是正常的。” “世界末日即将来临,世界在选择,能够进入神国的人。” “……神国?”听到这个词,晏浔忍不住攥紧了握着天使的手。 天使发出了一声小小的痛呼。 好心人立即注意到了他。 此时天使的牙齿已经变成正常人类的模样,就算张嘴说话,也没人能看出他的怪异。 好心人看见了他背后的隆起,露出担忧的目光,然后又露出抱歉的神情,表示自己没有任何恶意,只是想问问晏浔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困难,她也许可以帮助他们。 晏浔露出了落寞的神情,表示自己的孩子从出生起,就是这样。 “我听说只要信仰那位天使,就能发生奇迹。”他对好心人道,“所以才想带着他来试试。” 好心人立即表示,这并非传言,都是真的,信仰白骨天使经常会有奇迹发生。 晏浔和她一起往天使教会走去,中途又询问了对方提到的神国是什么。 好心人立即解释到,神国是众神的国度,按照天使教会的说辞,只要虔诚信仰着白骨天使,便能在死后进入神国,在永恒的白骨花园中享受极乐。 晏浔其实想问,白骨天使这种信仰,难道不是一听就很不正经……很像邪教? 好心人似乎看穿了晏浔的想法,她表示按照天使教会的教义,白骨是死亡,但也代表着抛去过往肉体的重生,是进入神国的必要手段。 晏浔:“……” 他们说话间,晏浔已经发现圣堂近在眼前。 好心人见状立即对晏浔说,他可以直接向天使教会的牧师求助。 说完便挥挥手离开。 晏浔带着天使在街上站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带他进入了好像教堂的地方。 这里聚集了不少信徒,晏浔还看见了几个长着翅膀的人……他们好奇地看着晏浔。 穿着打扮好像牧师的人,发现晏浔后立即靠近,看上去想要询问晏浔是否需要帮助。 晏浔没有说话,只是把天使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 被压了一个上午的翅膀终于能够喘口气,在晏浔脱下外套的那一刻突然舒展开。 “我捡到了一个孩子。”晏浔言简意赅道,“他长着翅膀,我想可能和你们天使教会有关。” 他一手抓着外套,一手把天使往前面推了推。 “我想你们应该能照顾好他。”晏浔看着目瞪口呆的牧师和其他人,“我还有急事,先走一步。” 他准备转身溜走,就发现天使拽住了他的外套。 “妈妈。”天使又喊了那个称呼。 “……我不是你妈。”晏浔受不了道。 牧师咳嗽了一声,他稍微上前,拦住了晏浔,“我知道这件事对你来说可能有点难以接受。” 他似乎把晏浔真的当做了天使的母亲。 “但这绝对不是一件坏事。” “事实上……” 他看着天使,眼底有种狂热,“我们一直寻找的圣胎,出现了。” 晏浔把天使往前又推了一些,“好的,你们一直找的圣胎在这儿。” “我还赶时间……”他看了眼手腕上不存在的手表,“必须现在离开。” 可天使就那么紧紧攥着他的衣服下摆,完全没有让晏浔逃跑的意思。 晏浔抽中看了眼任务3,发现还处于进行状态,也不知道他到底要做到什么程度,才算把艾里的孩子活着带到天使教会—— 总不能真要让他看着天使长大成人……? 他在心底拼命呼唤主系统,却没收到任何回应,似乎又开始装死。 “呵呵。”晏浔想掰开天使的手,却发现天使把他的衣服下摆都抓出了窟窿,也不知道用了多大力气。 他身边的牧师自然也看见了这一幕,对方咳嗽了一声,“祂可能有些……需要母亲。” “再说一次,我不是他的母亲。”晏浔忍不住又反驳道。 牧师宽慰道,“这件事在这里不稀奇。” “很多人都遇到过。” 他知道他们说的是男人怀孕一事……晏浔面无表情地掀开自己衣服的下摆,让他们看自己的小腹,“什!么!伤!疤!都!没!有!” “再说一次,我是在路边捡到他的。” 牧师露出了然的神情,晏浔懒得去思考他到底脑补了什么,天使依旧抬头看着他。 “算了。”晏浔说。 “既然你们说他是圣胎……”他看着牧师,“我这一路上听了不少关于天使教会的传闻,我很好奇,为什么他不一样。” “我看过那些传闻,他们说那些人肚子里的是一个长满羽毛的肉球。” 他看了眼拽着自己衣服的天使,“但他看起来却是个孩子。” “一个长得快了些的孩子。” 他和牧师说了自己发现天使的过程,又隐匿了一些细节。 牧师闻言,表示这是伪神的考验。 他似乎有意说给周围的信徒听——说那些怪异是伪神害怕真正的圣胎诞生,用以扰乱视线的阴谋。 “当真正的圣胎诞生,伪神的阴谋也只会溃败。”他对晏浔说。 当然,晏浔是半点不相信,他敷衍地点点头,想看看对方还有什么说辞,但很快牧师转换了话题,说他可以带晏浔去圣堂里见文森。 “文森?”晏浔看向牧师,“他是很重要的人?” “他是第一个收到启示的人。”牧师对晏浔说。 文森在的地方位于圣堂的最高层,晏浔和天使一起到达时,第一眼看见的便是房间里的白骨天使雕塑。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熟悉的花香精油味,与当时在康拉德的白房子里闻到的基本相同。 文森看上去大约40岁上下,眼角有细微皱纹,他戴着单边眼镜,看见晏浔时,他立即露出和蔼的笑容。 ——晏浔一看就明白,这是面对信徒的营业微笑。 晏浔则把天使往前推了推,“我在路边捡到了他。” “他的身边是一具尸体。” “他是从那个人的肚子里钻出来的。” 文森示意晏浔稍安勿躁,他的身后有些茶点,一共三个杯子,看来是给他们三人准备的。 “我们的时间很多。”他对晏浔说,“你可以慢慢讲述事情经过。” 晏浔耸耸肩,走到餐桌旁,拉开椅子坐下。 天使好像小跟班一样跟在他的身边寸步不离,即便椅子就在距离晏浔不到20公分的地方,也没有坐过去的打算。 他一手拽着晏浔的衣服,一手抓着椅子的扶手,然后警惕地看着对面的文森。 “他看上去很依赖你。”文森说。 他坐在晏浔和天使的对面,替俩人倒了热茶,又准备了牛奶和方糖,让他们随意取用。 晏浔随手放了两颗方糖进去,天使站在他的身边,眼巴巴地看着晏浔,好像希望晏浔给自己喂几颗。 晏浔:“……” “你的位置在隔壁。”他对天使说。 天使摇晃着脑袋。 他长得太迅速,身上穿着晏浔的衣服,看起来并不合身。 白金色的头发有些凌乱地搭在肩膀上,让他更像一个小流浪汉,他也不说话,只是张开嘴,示意晏浔喂自己。 晏浔刚想说,你这个年纪不能吃太多糖果,但转瞬间他又想起对方压根不是人,不需要在意这个。 于是毫无心理负担地把三颗方糖塞到了天使嘴里。 “够吗?孩子。” 天使鼓着脸颊,用力地点着头,表示够了。 坐在他们对面的文森看了一会儿他们的互动,“圣胎很依赖你。” “你说你发现的他的时候,他身边只有一个死去的人。”文森探究道,“可他现在的模样,似乎不是只出生几天可以解释的。” 晏浔露出了一个“你问我,我问谁”的表情。 “这件事不应该你们最清楚吗?”他看着文森,“几天之内,他就变成了这个模样。” “我发现他的时候,他还是个婴儿。” 文森立即摆手,表示自己并非质疑,只是有些好奇晏浔是怎么做到的。 “圣胎的成长其实很缓慢。”他对晏浔说。 “谁说的?”晏浔问,“你的神……“他看了眼房间里的白骨天使,”祂告诉你的?” 文森并未在意他有些冒犯的话语,“是。” 他看着天使,“因为是圣胎,所以祂生长的速度极为缓慢。” “很可能多年过去,我们已经老去,祂还是幼童的模样。” 他看着晏浔,“所以我很好奇。” “为什么圣胎会成长得这么迅速。” 文森稍微往前探了探身体,“你可以告诉我吗?” “我不知道。”晏浔说。 “也许是因为他吃了一些食物?”晏浔看着咀嚼着方糖的天使说。 “什么食物?” “我能买到的东西。”晏浔说,“牛奶?糖果?巧克力?” “只是这些?”文森问。 “只是这些。”晏浔说。 “也许他比较特别。” 晏浔在敷衍文森时内心已经有了答案——因为蓝金。 在恶灵海副本里,那些蓝金被他吸收,虽然大部分用来让太阳神降临,但少部分还是改造了他的体质,让他不再是单纯的“人类”。 让天使快速成长的,便是这种混杂了蓝金力量的血液。 文森看上去并不相信,但他也知道自己没办法逼晏浔说出更多真相,他倒了一些牛奶在茶杯中,“我听说过你。” 晏浔倒不知道自己这么大名鼎鼎,他刚想要说些什么,身旁的天使又拽着他的袖子,表示自己想要刚刚的方糖。 晏浔把糖罐递给了他。 天使没接,只是指着自己张大的嘴巴。 晏浔又扔了三颗方糖进去,天使立即满足地鼓着脸颊,他又戒备地看了眼文森,紧紧挨着晏浔不愿意分开。 文森当然能看清对面这个长了一只翅膀的小鬼举动,他心底有些不耐烦。 该死的天使,该死的瑞恩,该死的天使教会。 他在心底拼命咒骂着,但表面上还是装出了风度翩翩的模样,“你是瑞恩,一个大侦探。” 晏浔放下手中的糖罐,“你调查过我?” “没有调查。”文森说,“只是遇到了一些你的熟人。” 他话音刚落,一个看起来十多岁的孩子就从房间的拐角里走了出来。 晏浔一眼认出,对方正是那个准备搬去南方的报童。 他衣着整洁,看向文森的视线里全是崇拜,目光在触及晏浔时,又点点头,像是打了个招呼。 “你和你的家人,都加入了天使教会?”晏浔看见报童崇拜的视线,就猜测对方已经加入了这个教会——毕竟一路上,他看过太多人露出这样的神情。 报童用力点着头,他年纪不算大,虽然已经加入天使教会,但还残留着之前跳脱的性格,“瑞恩先生,我没想到你也会来这儿。” 他看向晏浔的眼神里,满是崇敬,“更没想到您会是圣胎的……” “停。”晏浔比划了停止的手势,拒绝从报童口中听到那个词。 “母亲。”报童说。 晏浔:“……” 他突然有些绝望,他真不想知道这个鬼扯的谣言,到底传播得有多广! 第348章 降生 “虽然我觉得,就算我现在说了你还是不会信。”晏浔开口,“但我再次重申……” “他不是我的孩子!” 晏浔严肃地对报童表示。 原本在安静地品尝方糖的天使,听到晏浔否认的话,立即开口道,“妈妈。” 晏浔:“……” 文森看着震惊的报童,又看着生无可恋的晏浔,“听说,圣胎之前开口说的单词也是这个?” “难道祂现在只会说’妈妈‘?” 当然不是,晏浔想,他低头看着身旁的天使,天使只是抬头看着他,然后又张大嘴,表示自己还要晏浔给自己喂糖。 晏浔拒绝,“不行。” 天使嘴里嘟嚷了几句,但晏浔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倒是对面的文森多看了几眼天使。 “他在说什么?”晏浔问,“你能听懂?” “是一种隐秘的语言。”文森说,“你可以把它理解为……天使们的语言?” “一些启示和未来,都只能通过这种语言传达。”他对晏浔说,“日常的语言对祂来说不具备任何力量。” “所以他说了什么?”晏浔问。 文森看上去有点踌躇,他看着天使,天使立即对他摇头,似乎希望文森别说。 晏浔发现他的表情有些惊恐,好像是没想到这里居然有一个能听懂“方言”的人类。 “说。”晏浔对文森说。 文森思考片刻,便出卖了天使,“祂说你是坏蛋。” 晏浔又去看天使,就见天使背后的翅膀都快缩成一团——也不知道是害怕还是心虚。 看来文森翻译得没错,晏浔想,他伸手抬起天使的小脸,“我确实是坏蛋。” 他对天使说。 天使张开嘴,叽里咕噜说了一堆话——晏浔完全听不懂,他只能又看着文森——文森摇头,表示自己也翻译不了。 天使泄气,然后对晏浔说,“你很好。” “我才是坏蛋。” “别丢下我。” 文森饶有兴味地看着天使和晏浔的互动,“你真的是在路边捡到他的?” “如假包换。”晏浔说,“我在路边发现了一辆汽车。” “车子千疮百孔,像是被枪扫射了一样。” 他省略了一些细节说,“我走过去看了一眼,发现车的主人已经死了。” “副驾驶上有个长着翅膀的孩子。”晏浔说到这儿,看了天使一眼,“就是他。” “我把他从车厢里拎了出来。”晏浔说,“大概是油箱泄露,那辆车在我们离开没多久后便爆炸了。” “有人说,你们看起来是一对父子。”文森说,“你是为了给他治病才来天使教会的。” “先生。”晏浔笑了起来,“你应该知道,这只是一个说辞。” “我总不能刚刚进城,就对所有人大喊,我发现了一个天使……” 他看着文森,“我不想被人当成疯子。” “外界因为圣胎的事情,闹得不可开交。”他完全没有顾忌地开口,“我经过的城市,都说圣胎是怪物。” “我刚刚到达这儿,没有百分百把握的情况下,当然不可能暴露他的身份。”晏浔说。 “这是为了圣胎?”文森问。 “是为了我。”晏浔说,他又倒了一些牛奶在茶杯中搅拌,“我不想被当做怪物的同伙。” 报童听到他说圣胎是怪物,顿时露出敢怒不敢言的神色。 晏浔假装没看见,继续搅拌着茶杯中已经冷却的茶水。 “外界是有些误解。”文森说。 “带我来到天使教会的那个人,也提到过外界的传言,但她好像并不知道,那些人肚子里会爬出一个长满羽毛的肉球。” 晏浔用勺子继续搅拌着茶水,“可带我来圣堂的牧师却告诉我,那些肉球是伪神的阴谋。” 晏浔放下勺子,“所以,哪个是真相?” “你们既然知道肉球是伪神的阴谋,为什么没有任何举动?” 文森闻言做了个祷告的手势。 “在圣胎没有诞生之前,没人知道出现的会是伪神的阴谋,还是真正的圣胎。”文森对晏浔解释道,“我们只能接纳所有……可能怀有圣胎的人。” “无论是男人女人还是动物。”他对晏浔说,“这段时间,天使教会接纳了很多信徒。” 报童闻言立即用力点头,表示自己的家人也是其中一员。 “圣胎很脆弱。”他对晏浔说。 “如果没有自然诞生,那圣胎就会消亡,等待下一个降临的机会。”文森看着天使,然后又对晏浔说,“所以我们不能用别的手段鉴别,只能等待圣胎降生的那天到来。” “只是没想到……” 他对晏浔说:“圣胎未能在教会里降生。” “那可真遗憾。”晏浔表示,虽然这话听不出半点真心。 “你提到你是在路边一辆废弃的汽车里,看见的圣胎。”文森说,“前几天我听说了一件事。” “什么?” “有座城市里发生了一个案件。” “有个经常帮助流浪汉的男人,被人发现死在家中。” “整个人被吊在房顶上,身上还写了‘我有罪’,有人在他的地下室里,发现了失踪的流浪汉,其中还有一个长着翅膀的人。” “看起来就像是那段时间经常发生在城市里的变异现象。” “变异现象?”晏浔重复着文森的用词,“你是说那些突然长出翅膀的人?” “是,也可以这么说。” “我以为天使教会内部,对这种变异会有别的说辞。”晏浔看着文森道,“比如神的祝福什么的。” “我听人说,这是世界末日来临前的征兆,在选择可以进入神国的人。”晏浔看着眼前茶杯里的糖、奶和茶的混合物,“神国……” “听说神国是众神的国度?”他看着圣堂内的白骨天使,“只要信仰着那位天使,死后就能进入神国?” 文森示意报童先离开,等到对方不在房间里后,他才对晏浔说,“是。” “在世界末日来临那天,会有极恶的存在来到这个世界。”文森把眼镜摘下,“所以我们只能信仰天使,让他帮我们抵御这些存在。” “如果不信仰呢?”晏浔问。 文森擦着眼镜,“可能被吞噬?” 他看着晏浔,“我也不清楚。” “但至少可以肯定,普通人无法抵御那些伤害。” “每过一个神历年,白骨天使就会毁灭重生,然后以圣胎的形式降临。”文森看着待在晏浔身边的天使,“只要获得足够多的信仰,祂就能保护这个世界。” “当那些天使出现时,就证明圣胎已经诞生在这个世界上。”文森对晏浔说,“所以我们一直在找寻圣胎。” “不能让祂落在有坏心思的人手中。” 晏浔看了眼身旁的天使,“你的意思是,假如他落在有坏心思的人手中,很可能这个世界会遇到无可挽回的灾难。” 文森叹气,“我知道你并不相信天使教会以及白骨天使。” 他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我也没有强迫你信仰的意思。” “但我想说,这些都是真的。”他对晏浔说,“我看到的那个未来里,圣胎因为落在了坏人手中,这个世界变得一团糟。” “那是真的世界末日。” “正如前面说到的伪神。”文森对晏浔说,“那些极恶的存在,为了让这个世界毁灭,在圣胎降临之前也会给其他人启示。” “比如将要诞下圣胎的人,会是什么模样,多大年纪,大概会在什么方位。” “我们要靠着这些信息寻找圣胎。” “但好在圣胎会指引他们来到这儿。”文森说,他看着晏浔,“侦探先生,既然你带着艾里离开了那个有人工湖的庄园,就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我就知道,晏浔想。 在文森让报童出现,以及刻意提起那个死去的男人时,晏浔就知道对方已经知晓了自己的全部身份和细节。 “所以你想说什么?” “让我夸你神通广大?” “这些信息都能找到?” 文森摇头,“我只是想说,对现在的你来说,只有待在天使教会才是最安全的。” “追杀你和艾里的人,看见了城外那辆爆炸的汽车,但里面只有一具尸体的事情,瞒不了太久。”他对晏浔说。 “虽然艾里已经死了,但我想他应该不会放过你。” “你是知道所有真相的人。” 文森对晏浔说,“如果他只想要追杀圣胎,那就不应该在峡谷外扫射那辆车。” “列维没有让你活下去的意思。” 文森观察着晏浔的表情,企图在他脸上看到动摇、伤心又或者震惊,然而什么都没有。 晏浔只是无聊地用勺子继续搅拌着杯中的混合物,似乎对他提到的列维没有半点兴趣。 这让文森有些没想到。 按照他得知的情报,列维和这位侦探虽然认识不太久,但关系还算融洽,对大部分人来说,列维甚至有点过分纵容,允许晏浔说自己是他的助手。 ——即便是伪装身份,他也完全没必要这么做。 要是他得到的情报没出错,列维那段时间一直住在晏浔家中的阁楼上。 俩人同吃同住。 基于这些情报,他判断晏浔和列维是远比外界以为的更亲密关系。 所以他不明白,在晏浔得知自己的“恋人”准备杀死自己时,他为什么还能这么平静。 要是晏浔知道文森的想法,第一时间就会大喊——恋爱脑滚出去。 他和列维本就是半利用的关系,他既没把列维当朋友,也没把对方当个人。 副本里的NPC因为自己的选择而转变态度,对晏浔来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所以你想说的是……”晏浔试图在文森那叽里呱啦的一大堆话里找到一些重点,“列维是收到了伪神的暗示,所以才想要消灭圣胎?” “康拉德呢?” “他抢夺艾里也是为了得到圣胎?” 文森摇头,“康拉德应该是得到圣胎‘母亲’的信息。” 晏浔想起别栋里的艺术家们说的,康拉德在两个月前突然说自己有了灵感,于是把艾里带走。 可在那个时间点上,第一个长翅膀的人都没出现,他怎么会知道圣胎已经出现? 还在艾里的肚子里? 说实话,文森说的话,晏浔并不是很相信。 与其说那些肉球是伪神的欺骗,不如说天使教会的人也不敢让大众知道—— 他们崇拜的白骨天使,本来就是以这些血肉为食的东西。 在天使刚刚诞生时,系统提示自己,天使需要食物,暗示了天使需要吃掉艾里才能填饱肚子。 新生派的那些“天使”,也需要吃肉球才能让自己不被翅膀蚕食干净。 他猜那些肉球一开始,就是这位天使的食物。 等圣胎到达天使教会,他们就会开始给他喂食。 康拉德在文森的描述中,变成了一个试图抢夺天使后,让世界毁灭的男人。 晏浔觉得倒是没那么复杂——康拉德应该也是从睡梦中得到了一些情报,正如邦尼的父母一样,他们想着供奉神明,获得一些话语权。 晏浔想到这些,又抽空看了眼任务3,发现还是进行时。 他看着天使背后孤零零的翅膀,没明白到底要到什么程度,自己才算完成任务。 “看来这段时间,我只能待在天使教会里。”晏浔对文森说。 文森点头,“我们会为你准备住处。” “放心,这里很安全。” 晏浔靠在椅子上,“这样最好。” 他感觉自己的袖子被人拽了一下。 晏浔转头看着天使,发现天使又张大了嘴巴,示意自己饿了。 “圣胎好像饿了。”晏浔对文森说,“你们准备的食物在哪儿?” 文森看了晏浔几眼,他摇晃了下桌面上的铃铛,很快有一些穿着白袍子的人出现。 他们围绕着天使,似乎想将他带走。 天使拽着晏浔的衣服,不想离开。 此时文森说了一些话——还是晏浔听不懂的语言——天使闻言后倒是放开了拽着晏浔衣摆的手。 他依依不舍地看着晏浔,然后被那些白袍子的人带走。 房间里只剩下晏浔与文森二人。 晏浔看着那些白袍子的背影,“我看过这样的白袍子。” 文森看向他。 “在康拉德的湖边庄园里。”晏浔说。 第349章 吃大餐 晏浔看着文森,他记得邦尼说,半年前康拉德曾经来过一次天使教会。 当时还什么都没发生,天使教会只是围剿那些其它的宗教,让邦尼的父母失去信众,沦为骗子后落荒而逃。 “白袍子?”文森思考片刻道,“这种白袍子很常见。” “20年前,这里有很多宗教。” “他们都喜欢穿这样的白袍子。” 他主动提起了当时的往事。 晏浔拿不准文森的意思,但他恰好需要一些情报,“你是说曾经在这座城市里,还有别的宗教和信仰?” “很多。”文森说,“比你想得还多。” “现在呢?” “现在?”文森看向晏浔,“当然没了。” “那些人被揭穿是骗子,只能落荒而逃。”他对晏浔说,“被欺骗了钱财的信众非常愤怒,好在天使教会让他们意识到,世界上不是只有骗子。” 晏浔对文森的这些吹捧天使教会的话术不感兴趣,他撑着脑袋看着文森,“20年前你就在天使教会了?” “我听说你是第一个收到启示的人。” “是。”文森颔首,“我确实是第一个收到白骨天使启示的人。” 他看着晏浔,“他告诉我,在那个战争来临之前,我们必须做好准备。” “天使教会是为了白骨天使诞生存在的。”他做了个祷告的手势,“在此之前,我们能做的只有等待。” 晏浔注意到,无论是文森还是邦尼的母亲,都提到过末日里天空出现的怪物。 他们为自己的信仰收集信徒,也是为了让自己的信仰变得更加强大。 他还记得自己在上个副本白房子里,与主系统的对话。 在那个故事里,人们可用自己的力量养成神,谢叁如此疯狂,无非是想炼成更加强大的阴煞,从而获得更多的筹码。 邦尼母亲说他们找到的神明,必须靠着信仰和供奉才能长大……晏浔觉得文森大概率不像自己说得那么虔诚。 他并非真的信仰白骨天使,只是想和谢叁一样,靠着豢养神明,获得自己的筹码。 晏浔看着文森,他总觉得对方与其他NPC相比,有些违和…… “我是说如果。”晏浔问,“如果白骨天使战胜了你说的极恶存在,那世界末日还会来临吗?” “也许不会。”文森说。 “然后呢,我们所有人都能进入神国?”晏浔又问。 文森笑了笑,“只有虔诚信仰白骨天使的人,才能进入神国。” “那你能获得什么?”晏浔看向文森,“永生?” “还是侍奉白骨天使的权利?” “白骨天使在自己的神国中,难道没有侍奉者?”晏浔开口道。 “我们会追随白骨天使,消灭其他神明。”文森说。 他看着晏浔,“这是必须要做的事情。” 晏浔看着此时的圣堂,这一层的房间里大概只有他和文森二人——他明白文森对自己如此坦诚的原因——就像他毫无芥蒂在那个男人面前摘下了自己的假胡子。 对方压根没想让自己活着离开天使教会,自然也没有隐瞒真面目的必要。 又或者说,文森已经无人倾诉太久,在自己的计划即将完成之际,他忍不住想要叙述一些自己的想法。 大反派都是这样,晏浔想。 对方大概是把他当成了绝佳的养料,准备用来给天使作为食物。 “我有些累了。”晏浔对文森说,“可以给我安排一个休息的地方吗?” “当然可以。”文森站起来,他示意自己已经在圣堂内为晏浔准备了房间,对方可以安静在这里休息。 …… 报童从圣堂离开后,并未立即远离。 他已经太久没有见到晏浔,忍不住想要和他多聊几句。 他想要告诉晏浔,自从来到天使教会后,他的哥哥就和他们分开了——理由是要保护好对方身体里的圣胎。 但他刚刚听说,真正的圣胎已经出现,那么他的哥哥应该很快就能和他们团聚。 他站在隐蔽处悄悄等待,很快看见一群穿着白袍子的人出现,而站在白袍子中央的则是他刚刚看过的圣胎。 对方长得几乎与宗教画中的天使一样,似乎是察觉到了某种注视,他很快看向了报童的方向。 报童吓得立即蹲下。 白袍子的人很快注意到了圣胎的异常,他们一起停下脚步,询问圣胎是否发现了什么。 圣胎摇头。 白袍子们也没在意,只是带着圣胎继续往天使教会的圣地走去。 那个圣地是一个方方正正的房子,据说下面的空间无穷无尽,他的哥哥和其他怀有圣胎的人,都在这个方方正正的房子里,据说是在等待真正圣胎的出生。 报童看着白袍子与天使一起进入这栋房子,然后又紧闭房门,心底松了口气。 想着自己的哥哥应该可以很快回家和他们团聚。 …… 白袍子的人进入这栋房子内部后,忍不住屏住呼吸。 里面的味道实在难闻。 一定要说的话,这好像是炼狱一样的景象。 一些肉球已经破体而出,有些和母体一起死亡,有些还活着,已经长出了翅膀,脸上也有模糊的五官。 剩下那些活着的人挤在原地,脸上既有恐惧和迷茫,还有一丝被催眠后的安心。 白袍子推了几下天使,让他来到那些东西中间。 “你的食物来了。”他们对天使说。 有人嬉笑着说着,还有人捡起一个肉球往天使的身上扔,“拿着。” “吃这些恶心的东西,快点长大吧。” 天使没动,只是看着他们。 他的眼睛是青金石一样的颜色,像宗教画中圣母常穿的衣袍一般,“妈妈。” 他对那些白袍子说,“我要我的妈妈。” 白袍子们面面相觑,然后大笑了起来,“这儿可没你的妈妈。” 他们有人拿出匕首,划开了一个肉球。 “这才是你应该吃的东西。” 他们看着天使背后孤零零的可怜翅膀,“可怜的小鸡仔。” 划开的肉球落在天使白金色的头发上,“快点吃些你应该吃的东西长大吧。” 天使察觉到了这些白袍子的恶意,他觉得很奇怪的是,他之前见到的那些人,见到他的时候,内心只有赞叹和崇敬。 他能感觉到,这些白袍子与那个戴眼镜的男人关系很亲近。 他想说些什么,可这个时候他的肚子确实饿了。 他低头看了眼落在自己脚边的肉球,最后啃食了起来。 白袍子们见状,便放松了警惕,他们互相聊着天,偶尔还分享着香烟,仿佛这不是天使教会的圣地,而是一个地下小酒馆。 偶尔有人好奇,“他是怎么能啃食那些肉球的?” 他瞄了眼蹲在地上的天使,“他的牙看起来和正常人好像一样。” “哈,谁知道。”他的同伴说,“我们的任务很简单。” “把他养大,让文森能够彻底掌控他。” “说真的,这个游戏我有点玩腻了。”白袍子叼着烟对自己的同伴说,“如果不是他许诺给我们足够多的好处,我根本不可能还在这里。” “假期好像要结束了。”他的同伴对他说。 “我看文森装神棍,我就想笑。” “我也是。” 他们说着又大笑起来,有人说话时,瞄了一下天使的方向,却没发现天使的踪迹。 等他感到疑惑时,却发现自己的同伴正尖叫着远离,再然后…… 他感觉到自己的脖子被什么东西啃了一口,他下意识抬起手臂,然后倒在了地上。 …… 外面守卫着的白袍子,眼看着时间到了,便打开房门,看见门口脏兮兮的天使时,并未太在意。 他又看了眼里面,好奇自己的那些同伴怎么还不出来。 “那些人在哪儿?”他嘀咕道。 天使张大嘴,对他“啊啊”了两声,然后又指着房子地板上的入口。 他想起天使好像不太会说话,暗骂了一声,然后关上房门,跟着天使往那个地板入口处走。 里面的光线很暗,他走了几米突然感觉自己踩到了什么东西……等他低头,就只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被啃到只剩下一半的脸。 他顿时警铃大作,可一只手已经掐住了他的脖子。 …… 天使再次出现在门口时,身上已经变得干干净净。 他的身后还多了一只翅膀,变成了一对小小的翅膀。 他打开房门,闻了闻空气里的味道,然后慢慢找到了回圣堂的路。 回去途中,他还抓到了刚刚那个偷看的小鬼。 报童没想到天使会突然出现在自己身后,他吓得差点跳起来……因为担心被发现,他不敢一直盯着圣地的方向,所以也没注意到圣胎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你……”报童有些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最后只是换了个话题,“其他人呢?” “那些白袍子的人呢?” 天使看着他,摇摇头。 报童已经知道他不太会说话,“你是要去上面?”他指着高耸的圣堂询问。 天使点头。 “噢。”报童其实没明白天使为什么来找自己,他以为对方在介意自己偷看的事情,“我不是故意偷看的。” 他对天使说。 “我只是太想我的哥哥了。” “哥哥?”天使重复着这个词,他又上下打量了报童几眼,“你想要找你的哥哥?” 报童没想到天使居然能说这么多的话,他急忙点头,“我的哥哥就在圣地里。” “圣地?” 天使重复了报童的话。 “圣地。”报童点头表示自己没说错。 天使只是回头看了眼那个方方正正的房子,最后他什么都没说,只是离开了报童身边。 报童看他离开,忍不住开口,“你看见我哥哥了吗?” 天使摇头。 报童遗憾地看着天使背后的两只翅膀,有些惊喜道,“你新长了一个翅膀。” 他忍不住做了个祷告的手势,“圣地果然是圣地。” 天使只是听着报童的话,没有反驳也没有回应。 他抬头看了眼圣堂的位置,背后的翅膀扇动着……慢慢飞了起来。 报童张大嘴巴,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天使飞起来的场景。 天使教会的其他人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有些虔诚的教徒甚至因此下跪,觉得自己看见了神迹。 …… 晏浔听到敲窗户的声音。 他回头,发现天使的脸正贴在玻璃窗上。 晏浔:“……” 他走过去打开窗户,“别吓人。” 天使从窗户里钻进来,站在晏浔面前绕了一圈。 晏浔没明白他的意思。 天使执拗地抓着晏浔的手臂,让他别动,然后又绕着他转了一圈。 晏浔看着天使的动作,还有对方有些得意又有些试探的神色,好半晌才明白了天使的意思,“……你想让我看你的翅膀?” 天使立即点头,“翅膀。” “在你飞上来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他看了眼天使多出来的那个翅膀,“你多长了一个。” 他伸手捏了下天使的翅膀,“所以你最后会长几对翅膀?” “三对?” 天使歪着脑袋思考了一会儿,然后摇头。 “不知道。” 他走到一个较为舒适的地方坐下,然后用手梳理着自己长到背部的长发。 晏浔仔细观察了下对方,发现他不仅是多了一只翅膀,就连身高和头发都有变化。 准确来说,天使好像又长大了一些。 对方现在看起来有10岁模样。 看来天使教会的食堂确实有点效果,晏浔想。 他坐在天使对面,“他们喂你吃了什么?” 天使看了一会儿晏浔,“肉球。”他说。 这答案完全没超出晏浔的预料,他看天使有些紧张——一副知道自己吃了不应该吃的东西的模样,晏浔立即问道,“除了肉球,没吃别的东西?” 天使先是点头,然后又摇头。 “什么意思?” “……我觉得那些东西我可以吃。”天使说。 晏浔琢磨了一下他的意思—— 大概意思是,那些东西虽然晏浔没说可以吃,但他的本能告诉他,那些东西好像在他的食谱上。 “你吃了什么?”晏浔有点不好的预感。 天使没有立即回答,他只是看着窗外。 晏浔走到窗边看了一眼,圣堂下,只有那些跪在地上祈祷的虔诚教徒。 第350章 拯救信徒 晏浔看着那些教徒,又看着坐在房间里的天使,试探地询问,“那些穿白袍子的没有跟你一起回来?” 天使摇头。 晏浔:“……” 他感觉自己好像有点猜到,天使到底吃什么自己没说能吃,但又在对方食谱上的东西。 晏浔有些沉重地走到天使对面坐下。 他想要说些什么,但又觉得和一个非人类说这些是毫无必要的事情。 人类可不会听一只鸡说“别吃炸鸡”。 即便天使称呼他母亲,晏浔也不觉得自己对他来说,和那些被吃掉的炸鸡有任何区别。 大概是晏浔沉默的时间太久,久到让天使也察觉出了不对劲。 他有些紧张地伸手,抓住晏浔的袖子。 “我、我听他们说了一些话……” “我很生气。” 天使用自己青金石一样的眼睛看着晏浔,丝毫不差地复述着那些白袍子的人说的话。 在听到白袍子们把肉球扔到天使头上,命令他赶紧吃饭时,晏浔忍不住皱眉。 ——他倒不是觉得天使教会都是一些好人。 文森这个人已经让他明白这个教会的虚伪。 他感到诧异的是,为什么这些人会表现得如此不敬,即便他们不相信白骨天使的存在,也应该能看出,眼前的天使应该是个非人生物。 可他们随意的态度却好像在面对自己豢养的家畜一样。 当然对待那些肉球也是。 晏浔深知那些肉球来自于哪儿,他知道这是副本,也还是对那些肉球的主人产生过些微同情心态,因为这一切都太真实。 可那些白袍子的话语却如此怪异。 天使不知道晏浔内心的想法,他只是录音机一样还原了当时的对话。 “游戏快玩腻了……”晏浔重复着这个关键词,“还有说假期快结束了?” 天使用力点着头,表示自己所言非虚。 晏浔思索起来,他看过那些白袍子人的长相,看起来与文森差不多的年纪。 可游戏快玩腻与假期即将结束的关键词,又给晏浔一种他们其实年纪不大的印象。 晏浔站起来,“我去找文森。” “你……”他看着天使,“你把你说的那种语言,写在纸上。” “我对你们的语言很好奇。” 天使见晏浔这么说,便乖巧地点头,安静地找到纸笔,开始写着那种特殊的文字。 …… 晏浔刚刚离开房间,便有白袍子的人上前,询问他有什么需要。 晏浔知道这是一种隐秘的监视,他只说自己想和文森聊聊。 白袍子的人有些为难,他们对视一眼,有人表示自己要先去寻找文森,晏浔说自己可以等待。 让晏浔等待了半个小时,白袍子的人这才回来,带着晏浔前往文森所在的房间。 圣堂是一座结构复杂的塔,如果没人指路,很容易会在里面迷失方向。 晏浔跟着白袍子的人,终于来到文森所在的房间。 文森已经换了一身衣服,那衣服极为华丽,由金银丝编织而成,上面还镶嵌着宝石……看上去像是某种正式场合穿的礼服。 “看来我打扰你了。”晏浔说。 “没有。”文森脱下外袍,由白袍子的人收好,“我听说圣胎长出了新翅膀……” “之前有件事,我忘了问。”晏浔打断文森的话。 文森心底不快,表面上还是那副并不在意的模样,“什么?” “白骨天使为什么会降临在这个世界?”晏浔问,“只是为了帮助我们……拯救祂的这些信徒,不被世界末日杀死?” 文森当然能感觉出,晏浔这么问并非是愿意加入天使教会,而是带着某种答案在询问他。 “……启示告诉我,白骨天使会降生。”文森最后说。 晏浔这种态度突然让他有些恐慌,他觉得好像有什么事情和他想的不同。 他不断在脑袋里回忆那些细节,直到听到晏浔问—— “这对你来说,也是个副本?” 文森在那一瞬间头皮发麻。 那种感觉就仿佛,你一直操纵的游戏角色突然回头对你说“兄弟,技术那么菜能不能别操纵我”。 文森很确定,这个副本只有他和他的朋友,剩下的都是副本NPC。 难不成是出了些意外? 文森心想,他实际年纪不大……他又看着对面的晏浔,思考良久后才开口,“……我以为这个副本里没有别的玩家。” 他看着晏浔,“你是怎么发现的?” “天使和我说,他杀死那些白袍子前,听到了一些对话。”晏浔说。 “我就知道。”文森皱眉,“他们总是这样。” 听到天使杀死自己的同伴,他并未有任何别的表示,只是抱怨着那些人总是给自己添麻烦。 晏浔看着对面的文森,觉得有些奇怪。 ——他原本以为,自己是被主系统拉入了一个其他玩家为主导的副本里。 这个副本的主线任务可能是创立天使教会,抵御那些外界的敌人。 可现在看来,文森好像和他认知上的玩家有些区别。 “你们是朋友?” “同学?” “我听他们说,你们的假期快结束了。”晏浔说。 副本里,玩家们会把副本间隔的这段时间称之为假期,所以晏浔没觉得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可现在他却觉得,那些白袍子说的假期和他理解的不同。 “是。”文森说到这个就开始叹气,“假期结束,我们就要回去封闭训练。” 他看着晏浔,“你也是为了拿到好成绩进来的?” 为了拿好成绩进来?晏浔想了想,觉得文森这么解读也没问题,“是。” “我想要刷新我的记录。” 文森此时已经没了之前伪装的神棍模样,他看着晏浔,“这是你的第几个副本?” “你是哪所学校的?” “一个偏远地方的学校。”晏浔含糊道,“我之前不认识其它玩家。” “偏远地方的学校?”文森重复道,他理解地点点头,“没想到偏远地方的学校也流行这个。” 他说完又觉得这话有些歧义,对晏浔表示,“我的老师说,只有少部分人能够接触这个游戏。” 他看着晏浔,试探道,“你的任务是什么?” “毁灭天使教会?” “和我敌对?” “当然不是。”晏浔说,“我的任务就是把天使带到天使教会。” 为了让文森相信,他特地调出了自己的任务面板——见文森能看见面板信息,晏浔这才确定对方真的不是NPC。 文森见晏浔大大方方给自己看了面板,心想偏远星球的人果然没什么防备。 他仔细端详着晏浔的任务面板,看到了对方的三个任务,确实和他的任务完全不同,是近乎没有难度的基础任务。 看来游戏会给不同的人发放不同等级的任务,文森想。 想着他们大概是没有再次见面的可能,文森干脆把自己的任务面板也给晏浔看了一眼。 晏浔看了眼上面一连串的任务。 【找到属于你的信仰。】 【为你的信仰发展教徒,建立教会。】 【扩大教会影响力。】 【消灭其他势力,让你的信仰成为这个城市里唯一的存在。】 【找到转生的白骨天使,带祂进入天使教会培养。】 【消灭来自于别的世界的邪恶存在,进入神国。】 目前文森的任务已经进入倒数第二个,前面的都已经全部完成。 “为什么你的任务比我复杂这么多?”晏浔好奇道。 文森对此有种微妙的优越感,但他不会表现出来,只说可能他开启的副本难度更高。 以及他的学校不太一样。 “我们开启的任务几乎都是巩固自己的信仰……”他看着晏浔,“在最后的决战里,让自己供奉的神战胜别人的神。” 晏浔思考了一会儿,“所以这儿只有天使教会。” “是。”文森说。 介于对方也是玩家,文森的语气也没了之前的生疏。 “你没有抽到任何与信仰有关的任务吗?”他好奇。 晏浔摇头,“我都是一些基础任务。” “如果失败了会如何?”晏浔问。 “如果是副本NPC没有任何影响。”文森说,“这个游戏模式更像是对战和养成。” “平时养成模式里,只要靠吃其他NPC的信仰,吃掉那些NPC的神明,然后让他们的信徒改姓自己。”文森说,“这样我们的神有了信仰,也会变得更加强大。” “当祂足够强大时,就可以与其他玩家的神明对战。”文森看上去有点跃跃欲试,“对这个副本世界来说,就是那些突然出现在天空中的怪异。” 晏浔想起文森之前说的,白骨天使会在世界末日那天,对抗那些极恶的存在。 “如果对战输了,这个世界会陷入末日?”晏浔问。 文森耸耸肩,“是。” “只要信仰的人越多,白骨天使也会越强大?” “理论上是这样。”文森说,“我们需要满足信仰的愿望,提供祂需要的东西,这些信仰会自己成长。” “如果失败,这里的所有都会被吞没。”文森说这话时带着一点置身事外的态度。 “不过我听说,有些人会夺取自己信仰的力量。”他对晏浔表示。 “这样可以更好地操纵这些神。” “但我也只是听说。”文森说,“没几个人真的这么做。” 晏浔适时展现出了自己的好奇,他崇拜地看着文森,一副希望对方为自己解惑的模样。 文森咳嗽了几声,然后才说,“我们进入这些世界不是没有代价。” “一旦我们的精神过载,很可能脑死亡。”他对晏浔说,“我之前听说过,有些人在没有专业指导下,为了获得更多的积分,进行了一些危险操作。” “最后被发现死在自己的隔间里。” 他看着晏浔,“你应该也听说过这样的事情吧?” “要分清楚游戏和现实。” “是,我当然听过。”晏浔说。 他隐约察觉到文森所说的世界与他曾经的世界有些不同。 “我所在的那个地方,很多人一辈子没去过别的……”他斟酌了下开口,“星球。” 文森一副见鬼的表情,他上下打量晏浔,好像对方是个刚进化没多久的猿人。 “没去过别的星球?”文森重复着这句话。 “你们没去过别的星球?” “嗯……”晏浔点头,“很奇怪?” “……难以置信。”文森说,他很快又换了个表情,“我没有别的意思。” 他对晏浔说,“我只是太惊讶了。” 他好奇地打量晏浔,“你们的星球难道是农业星球?” “还是畜牧星球?” “可我听说这两个星球也都有前往其他星系的星舰港。”文森小声嘀咕起来,“难道是不在主要星系内的偏远星球?” “你们的坐标靠近哪个星系?” 果然,晏浔听到文森的话,内心只有种不出所料的感觉。 “我不知道。”晏浔摇头。 “我甚至不知道我们那个星球的位置。”他对文森表示,“我们那儿一切都很原始。” “有多原始?”文森看上去觉得晏浔在骗自己。 “超出你想象的原始。”晏浔说,“我们还在用键盘,没办法通过大脑接口进入网络世界。” 他照葫芦画瓢说了点自己以前看过的科幻片内容。 “我们也不用大脑借口进入网络世界。”文森忍不住道。 他现在是真的相信晏浔来自于偏远星球了——不然不会相信这种离谱的话。 “所以你的任务才会这么简单?”文森思索道。 “可能。”晏浔说。 “你的学校……很多人都会进入这个游戏?”晏浔问,“你说的积分是什么?” “通关副本后得到的积分?” “不是,是可以现实使用的积分。”文森现在已经觉得晏浔是个原始人,对他多了点耐心,“有些人会在进入副本后同时开启直播。” “直播获得的积分可以用于现实世界。” 见晏浔好像在思索什么,文森又表示,“我没开直播,你不用担心。” “因为你是学生?”晏浔还记得对方说的学校和假期。 “不全是。”文森表示,“学校不希望我们的训练内容被发现。” 第351章 白骨天使 他似乎不想在这个话题上说太多,很快就转换了话题,“你的任务3什么时候才能完成?” “圣胎不是已经来到了天使教会。” “我猜也许要圣胎更大一些。”晏浔说。 他已经从文森这儿获得了足够多的情报,“你的那些同学……”他表现出了一些关心。 “他们?” “他们没事。”文森说,“你知道的,顶多就是头疼一段时间。” “因为突然死亡的惩罚。” 文森说到这儿,又有点狐疑地看着晏浔,“你不知道这些?” 他又开始怀疑晏浔此前话语的真实性。 晏浔像是没看见文森的怀疑一般,羡慕道,“真好。” “真好?”文森不明白在副本内死亡有什么好的。 “如果我死在副本里,会真的死亡。”晏浔对文森说,他比划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我认识的一些人,他们在副本里死亡后,再也没有出现。” 文森略微睁大眼睛,“你说真的?” “当然。”晏浔沉思,“难道这就是我的任务更简单的原因?” 这下文森不再羡慕晏浔的任务如此简单……他甚至怀疑晏浔进入了什么盗版游戏,否则怎么会遇到这样不合理的惩罚。 得到了足够多的线索,晏浔找了个借口,便离开了房间。 等到再次找到天使时,天使正趴在桌子上,认认真真地写着特殊的文字,见晏浔回来,天使立即扔下纸笔,举着手中的信纸来到晏浔的身边。 他把手中的信纸递给晏浔。 晏浔一眼就认出了上面的文字……正是天使公会内部流通的那种。 他看着一脸天真,似乎期望得到自己夸奖的天使,突然感觉到了一丝来自于世界的恶意。 “……你记得过去的事情吗?”晏浔问。 天使看着晏浔,“过去?” “你转生之前的事情。”晏浔说。 天使思索片刻,然后缓慢摇头。 “但你却认识这些文字。”晏浔说。 “这是我脑袋里本来就有的东西。”天使对晏浔说。 晏浔咬破自己的手指,挤了一滴血……血珠垂在他的指尖,看上去就要落在地上,天使有些着急,张大自己的嘴,示意晏浔喂给他。 “你刚刚已经吃饱了。”晏浔说。 天使摇头,只是拽着晏浔的袖子,让他把血珠喂给自己。 晏浔看着站在自己眼前的天使,最后还是在那颗血珠落地之前,将手指递给天使。 天使立即抓着晏浔的手指……他青金石色的眼睛窥探着晏浔埋在心底的情绪,然后小心翼翼地用舌头卷走了血珠。 见晏浔没有生气和怒斥他的意思,他这才松了口气,然后又鬼鬼祟祟地挤压了几下晏浔的指腹,想看看能不能榨出更多的鲜血。 晏浔用另一只手弹了下天使的额头,“别太过分。” 天使自知理亏,只能恋恋不舍地把晏浔的手指放下,仿佛晏浔是夺走他棒棒糖的大坏蛋。 晏浔看了眼指腹上的口水,伸手在天使的衣服上擦了擦,“你为什么想不起来以前的事情?” “明明你还认识这些文字。”晏浔说。 天使皱眉,冥思苦想了一会儿,“可能因为我受伤了。” 他又长出一只翅膀后,说话比以前流利了很多,“你不怪我吗?” “怪你什么?”晏浔问。 “我吃了那些……白袍子的人。”天使说。 他还记得在自己刚刚出生时,晏浔对他想要吃掉艾里尸体一事,表现出了极大的反感。 晏浔看着天使,即便知道这位可能就是白骨花园里那位,他还是觉得此时天使的想法有点天真到可笑。 他并非天使真的“母亲”,天使现在对他如此依赖,只是这个副本带来的错觉。 等他离开副本,天使的意识回归,多半又会在白骨花园中发怒。 “不会。”晏浔最后对天使说。 他猜这位天使应该是分割了自己的一部分,来到这个世界,想要通过那些信仰的力量,以及吞并其他“神”来恢复自身。 但也碍于副本规则的限制,对方降生在这个副本时,会失去过往的全部记忆。 文森提到的游戏设定也让晏浔十分在意。 对方提到的世界,文明程度远远超出他所在的世界。 是因为这些游戏副本对高级文明的人类来说,只是单纯的游戏,还是说只是因为游戏进程尚未到那一步? 从蓝金得到的记忆片段,还有腐化之书上的毛球日记,都显露了一件事—— 晏浔曾经生活的世界,也风靡过一段时间“饲养神明”的游戏。 饲养指南里也提到过,要养育自己的神,去和别的神对战。 这与文森提到的关键词基本相同。 晏浔想了又想,还是没确定……到底是他们的世界使用的规则与文森的不同,还是说,文森的世界目前只进行到玩游戏的初级阶段?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 晏浔世界的人大概是输了。 就和文森提到的副本结局一样,最后他们的神没有战胜那些外来的,所以陷入了末日,他们也可能因此才来到这些副本中。 天使看着沉思的晏浔,有些不安地拽着对方的手指,然后用力吹了吹,似乎觉得自己这样的举动能让晏浔不生气。 晏浔看着小狗一样的天使,又想起白骨花园里的那位……算是明白为什么这个副本,主系统说不能开启直播间。 要是直播间里的其他神秘存在,看见白骨天使“认贼作父”,大概能嘲笑对方到300年后。 他从天使手中抽出自己的手指,然后从身后拿出了楼晏川交易给自己的驱魔手枪。 他把手枪顶在天使的脑袋上。 天使疑惑地看着他。 “驱魔手枪对天使有用吗?”他突然在脑袋里询问主系统。 【祂是神。】主系统说。 晏浔明白了主系统的意思——对方是有信仰的神明(别管这信仰正规不正规),驱魔手枪只是A级道具,想要伤害神是不可能的。 晏浔想了想,把驱魔手枪又收回背包,然后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坐下。 天使没明白晏浔为什么这么做,但他还是慢慢挪动到晏浔身边坐下。 他拿了一本书,仔细阅读着上面的文字,看上去是想认真学习人类语言。 晏浔的脑袋靠在沙发上,他抬头盯着天花板,天使乖巧地坐在他的身边——对方的翅膀有点碍事,虽然没有展开,但还是会碰到晏浔的肩膀——晏浔盯着天花板看了一会儿,“你的翅膀还挺碍事。” 天使转头,琢磨着晏浔的话,然后把手伸向自己背后的翅膀……眼看着对方就要把自己的翅膀扯下来,晏浔急忙拽住天使的手腕—— “?”天使疑惑地看着他。 晏浔:“……” “当我刚刚没说。”晏浔比划了个投降的手势,“你翅膀一点都不碍事。” 天使看着晏浔,似乎在思考他这句话的意思,“你不想看到我……把翅膀扯下来?”他问晏浔。 “没人想看这种场景。”晏浔说。 天使似懂非懂地点头,“所以你才会阻止我。” “是。” 他好像明白了什么,“我知道了。” 他若有所思地看了眼自己背后的翅膀,然后又乖乖坐在晏浔的身边看书。 晏浔仰头叹气,然后在心底询问主系统自己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离开副本。 【再等等。】 【等到天使的翅膀长出来,你就能离开。】 晏浔觉得主系统在给自己画饼。 但他没想到有人比自己更急——文森似乎急于拿到成果,他给天使喂食的速度更快。 天使也在短时间内变成了15、6岁的模样,此时他的背后已经有了两对翅膀。 现在他与晏浔几乎一样高,头发也变得更长,相较于以前进食时的狼狈,现在的天使总是把自己打理得干干净净。 他沉默的时间更多,偶尔看向晏浔时,嘴里会嘀咕那些晏浔听不懂的语言。 大概是晏浔的玩家身份,抵消了文森心底的怀疑。 在晏浔表达了想要出去转转的想法后,文森表示可以理解,但希望晏浔能够在天黑之前回来。 他有些试探道,“你应该不会突然离开吧。” “我的任务都没完成,怎么离开?”晏浔说。 文森点头,“说的也是。” 他示意天使教会的人跟在晏浔身后,晏浔表示不需要。 “天使教会里现在还有这么多人?”晏浔问,“我以为已经给天使吃得差不多了。” 文森摇头,“对天使来说,最有营养的还是那些肉球和长着翅膀的变异人。” “普通的教徒对他来说没太大意义。” 文森说到这儿,有些苦恼地撑着脑袋,“那个报童最近一直在问我,他的哥哥什么时候能出来。” 晏浔记得那个报童。 “可他两天前已经被天使吃了。”文森说。 他语气平静得好像是天使吃了一只鸡。 也是,晏浔想,对文森来说,这些都只是虚拟的游戏数据,喂养天使只不过是要提升自己的战斗力。 喂饲料还是NPC,对他来说都是一回事,反正都是虚拟数据。 文森还在苦恼如何敷衍报童,见对面的晏浔有些心不在焉,也没了聊这个的兴致。 “不用找人跟着我。”晏浔站起来说,“我会回来的。” “我的任务还没完成。” 文森笑了下,“我只是担心你的安全,列维还在找你。” “你不是说,你在副本里死亡,在现实里也会死去。”文森露出了个关切的眼神,“我担心列维会对你不利。” 你是担心我死了,天使的饲料没着落吧,晏浔想。 显然天使教会内部的“食物”已经无法让天使长出剩下的翅膀。 文森一开始让他待在天使教会里别离开,就是看准了晏浔喂养天使的成果——他想过,要是这些NPC足够养成天使,他就不对晏浔下手。 可现在来看,这些NPC确实不足以养大天使,想到这儿,文森又开始在心底咒骂起列维,如果不是对方不断宣扬“圣胎”的真相,天使教会里的圣胎储备不可能只有这些。 一想到列维是因为谁,才发现圣胎真相的……文森又忍不住看了几眼晏浔。 他当然知道那座城市里发生了什么。 也知道列维能够发现圣胎和康拉德的秘密,多半归功于晏浔。 文森现在十分肯定,副本里多出一个晏浔,就是为了阻挠他完成饲养天使的任务。 ——如果不是晏浔让列维知道圣胎的真相,那天使教会里的圣胎不会这么少。 但好在系统还另外设置了补救措施,文森想,晏浔就是喂养天使的好材料。 他心底原先的那些愧疚感,在想明白晏浔就是自己完成任务的最大阻碍后,又消失得一干二净。 这是晏浔欠自己的,文森理所当然地想,要是对方不帮助列维找寻利亚姆,又怎么会导致喂养天使的食物不足? 这一切都是晏浔的错。 文森在心底对自己说。 晏浔要是知道文森的想法,一定会在心底大力嘲笑对方—— 干坏事还要找点借口,有没有一点当反派的觉悟? 文森到底是没干过太多坏事,尤其算计的另一方还真是人类,所以看晏浔时,心底难免有些心虚,他躲避着晏浔的视线,表示只要晏浔安全,他可以不让天使教会的人跟着。 晏浔感谢了文森的好意,然后离开了圣堂。 他离开天使教会的地盘后不久,立即察觉到有人在跟踪自己。 等他穿过三个巷子回头,就看见了跟在自己身后的科伊。 这个青年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嗨……” 他和晏浔打了个招呼。 晏浔转身,“有事?” “我们一直在找你。”科伊说。 “不是一直在追杀我?”晏浔问。 科伊闻言更是心虚,但他还记得自己蹲点是为了什么,“我们这几天抓到了康拉德。” “他说天使教会的人都不正常。” 他有些着急地对晏浔说,“你最好尽快离开那个教会。” “我听说你进入天使教会时还带了个孩子……”他犹豫片刻才对晏浔说,“那是艾里的孩子吗?” 第352章 你欠我的 “是。”晏浔说。 “别躲躲藏藏的。”他看着巷子的另一边,“我看见莉莉的尾巴了。” 莉莉听到自己的名字,立即“汪”了一声。 列维牵着莉莉,出现在了巷子的另一边。 “好久不见。”列维打招呼道。 “和死里逃生的人这么打招呼……”晏浔伸手点了点自己的脑子,“你脑袋好像有点不正常。” “我当时只是想杀了艾里。”列维说,“只是没想到你在那辆车上。” “你眼眶里装的难道是玻璃球?”晏浔好奇,“你当这辆车是无人驾驶的?” “无人驾驶?”列维有点没明白晏浔的意思。 “算了,和你这种老古董说不通。”晏浔挥挥手,“想说什么。” “我的目标并非是你。”列维对晏浔说,他牵着莉莉靠近晏浔,“在那个梦里,天使教会豢养出了极为恐怖的东西。” “我的梦告诉我,他们豢养的东西,会在某天降临在一个人的肚子里。” 晏浔上下打量了几眼列维,“你难道没考虑过,那只是梦境。” “我考虑过。” “所以我只是安心地当着我的农场主。”列维说,“直到我梦里出现了一张脸……” 他看着晏浔,“那个人是艾里。” “当然,我当时并不知道他的身份。” “他一直被康拉德资助,住在那个别栋中,除了康拉德家的佣人,没人认识他。” 而他显然和康拉德不太对盘。 再然后就是农场外出现尸体,以及城里开始出现第一个长出翅膀的人。 “那天夜里,艾里是突然出现在农场外的。”列维说,“他希望我能帮帮他。” 那天利亚姆也借着处理饲料的借口,顺带接到了把艾里带到城里的任务。 只是没想到后面又发生了诸多插曲。 “你应该知道,艾里早已经死了。”列维对晏浔说,“我们一起在棺材里,看见了他和利亚姆的尸体。” “他是被身体里的怪物控制的行尸。” 晏浔比划了一个打住的手势,“康拉德说了什么。” “他和天使教会不是一伙的?” “他说自己也得到了启示。”科伊插话道,“只要能够将圣胎养大,他就能成为最有权势的人。” “每个怀有圣胎的人,在梦中得到的启示都不同。”他对晏浔说,“他说尼尔得到的启示是,前往天使教会才能治愈他的疾病。” “工厂那些人则是到达天使教会能够突然暴富。”科伊说。 说到这儿,他回头打量了一眼圣堂,“你见到那些人了吗?” “那些说自己要去天使教会,找发财机会的人。” “死了。”晏浔说。 科伊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因为那些肉球?” 他还记得帐篷里尼尔的惨状。 “被吃了。”晏浔言简意赅道。 “……吃了????”科伊有些不敢置信。 “被谁吃的??” 晏浔左看看列维,右看看科伊,“当然是圣胎。” 见科伊的表情混杂着惊恐、难以置信……晏浔对他表示,“我和列维有些话想要单独说。” 科伊看向列维,列维点头,顺便把莉莉交给了科伊。 等到巷子里终于只剩下他们俩人,晏浔迅速掏枪射中列维的大腿—— 他知道列维压根没准备躲,不然对方不会让莉莉和科伊一起离开。 “这是你欠我的。” 晏浔一手拽着列维的衣领,一边用驱魔手枪顶着他的下颌,“你应该庆幸,我不想把子弹浪费在你身上,不然你现在……” 他上下打量着列维,“应该和那辆车一样,全身都是弹孔。” 列维举高双手,摆出一个投降的姿势。 枪声显然引起了莉莉的警惕,晏浔听到了莉莉的叫声,但无论是科伊还是莉莉,都没出现在巷子口。 晏浔松开列维的领子,“你让他们不管发生什么,都别靠近这儿?” 列维一手撑着墙壁,他的大腿还在流血,“是。” “我很抱歉。”列维对晏浔说,“我只是不得不这么做。” “看见你没事,我松了口气。”他对晏浔说,“至少在他们发现烧毁的车内,并没有你时,我很安心。” 晏浔觉得这句话的可信度是0,他觉得列维也是戏瘾大发,居然在他面前演上了苦情剧。 “呵呵,是吗?”晏浔说,“我不信。” “我需要你帮我。”列维见演戏不奏效,立即改口。 “如果真的让他们的白骨天使降临……”列维对晏浔说,“这个世界真的会毁灭。” “只有这点是真的。” “可文森对我说,只有养成天使,才能对抗在世界末日降临那天出现的……怪物。”晏浔说。 利维还想说什么,就听到了一连串莉莉的叫声,再然后一个穿着白袍子,背后有两对翅膀的青年出现在了巷子口。 他看了眼列维,然后便把目光转向晏浔。 “文森说,你有些麻烦。” “所以我来找你。” 他走到晏浔的身边,“我们应该回去了。” 列维在看见他的翅膀时,就已经明白了这个人的身份。 他还想要说些什么,可下一秒他的两条腿就被凭空折断——这一切来得太突然,晏浔也没反应过来。 天使就这么看着倒在地上,表情极为痛苦的列维,“我知道你。” “还有那边那个。”他手指点了下科伊隐藏的方向,很快那儿也传来了惨叫声。 “文森说,如果不是你们,我会在教会出生。”他瞄了一眼列维流血的大腿,“下次你不会这么走运。” 他说着便要带晏浔离开。 大概是天使终于意识到,晏浔并不喜欢“妈妈”这个称呼,自从他长出第三只翅膀后,他便很少这么称呼晏浔,大部分时间,他会直呼对方的名字瑞恩。 “瑞恩。”他对晏浔说,“我们该回教会了。” “那个男孩,他在找你。” 他说的男孩正是之前的报童。 “文森让你来监视我的?”晏浔问。 他虽然这么说,但也没有和天使作对的意思,而是跟在对方的身边,往教会的方向走。 “不。”天使说,“我发现你不在圣堂。” “所以来找你。” 晏浔经过巷子口时,看了眼科伊,发现科伊的状态倒是比列维好一些——他只是被折断了一只手臂。 想起天使公会那些人祈祷时的恐怖模样,晏浔觉得天使大概是手下留情了。 …… 晏浔在房间里看见了心事重重的报童,他面对天使有种明显的恐惧,但又不敢表现出来。 晏浔还记得,几天前对方还不是这样。 “我想单独和他说话……”报童小心翼翼地看着天使,“可以吗?” 天使侧头看着晏浔,晏浔点头,天使这才离开。 报童一手抓着晏浔的手臂,一边打量着天使离开的方向,直到完全见不到晏浔的身影,他才拽着晏浔的袖子说,“……我们都被骗了。” 他说话时,声音有些颤抖,“我们,所有人都被骗了。” 他说这句话时,声音很小很小,压抑着恐惧和愤怒。 “他们所有人都疯了。” 他小声对晏浔说,“所有人,参加礼拜的所有人,全部都死了……” “所有人都在疯狂殴打对方,任何东西都用在了身体上,棍子、鞭子……还有斧头。”报童说这话时还在瑟瑟发抖,“他们说只有肉体的痛苦才能让精神更加虔诚,让白骨天使,他们伟大的慈父聆听他们的祷告声。” “我躲在椅子下面……我太瘦小了,所以没人发现我。”他抬头对晏浔说,“所有人都疯了。” “地上、墙壁上还有白骨天使的雕像上,全部都是血。” “他们死之前还在大笑,说越是痛苦,白骨天使越能聆听他们的祷告。”报童说到这里,又对天使产生了畏惧,“他也在。” “他?” “……文森和天使。”报童小声说。 他看起来真的怕极了,整个人都在颤抖,趴在晏浔的怀里不愿意离开。 “他们的白袍子都被血浸透了。” “我想离开……”他小声对晏浔说,“瑞恩,我只相信你,这里我只能相信你。” 晏浔就这么低头看着报童惊恐的小脸,他伸手抹掉了报童脸颊上的血迹,“你希望我怎么做?” “我们可以半夜离开。”报童说。 “我知道有个地方。” “那里有个秘密通道可以去外面。”他对晏浔说。 晏浔怀疑文森把自己当傻子,他不怀疑报童描述的真实性……但没有文森的允许,报童怎么能悄悄到达圣堂? 晏浔看着报童,“他们确实是疯子。” 他把报童从自己怀中拽出来,“你的哥哥……”他对报童沉痛道,“可能已经死了。” “天使吃了你的哥哥。”他看着报童,“你说得没错,这儿的人都是疯子。” 报童的脸上只有伪装的震惊,没有半点痛苦——这倒是让晏浔觉得有些匪夷所思,他好奇文森到底是怎么洗脑的,才能让他们接受这个事实。 但很快,晏浔觉得自己找到了答案。 因为报童喃喃道,“他也许只是去了神国。” 也对,晏浔想,对这些天使教会的信徒来说,能被自己信仰的“神”吃掉,那应该是极大的荣幸。 他就不应该去思考疯子们在想什么,晏浔腹诽道。 他看着忐忑的报童,如对方期望的一样点头,“他们确实太可怕了……” “那个秘密通道在哪儿?” “我和你一起去。” 报童大喜过望,立即和晏浔约定了接头暗号,接着带着一副任务完成的轻松模样离开。 另一边,文森在得到报童成功的暗号后,便告诉了身旁的天使。 他小心翼翼地窥视着天使的表情,想知道对方此时的想法。 他之前一直好奇,晏浔到底喂了天使什么,才能让他快速长大,可无论晏浔还是天使,都不会告诉他答案,就在文森琢磨把晏浔切了喂给天使吃的可能性时,天使终于透露了答案。 让他快速长大的食物,是晏浔的血。 可对方明明只是个普通玩家,文森忍不住想,没有长出翅膀,也没有怀上圣胎。 为什么他的血会有这个效果? “他的血里,有我需要的力量。”天使突然开口,他像是看穿了文森的想法。 文森立即避开视线。 “可我觉得,很……生气。”天使说话时,表情有些迷茫,“我看见他的时候,心底总是会冒出愤怒的情绪。” “我觉得他是小偷,是骗子。”天使说,“我心底不断压抑着怒火,恨不得立即把他碾成碎片。” “可我又总是想起……” 天使也不知道自己会想起什么,可与那些愤怒与被欺骗情绪一起出现的,还有他在车内睁开眼时看见的晏浔。 以及对方牵着他的手,把他带到天使公会门口的场景。 他记得那个时候晏浔想要离开,是自己拽住了他不让他走。 “……我又想起,他是我的母亲……”天使最后开口。 文森莫名其妙地看了眼天使—— 神话生物也有叛逆期? 他忍不住开口,“他并非您真正的母亲。”他想提醒天使,对方真正的“母亲”是那个死在车里的艾里。 晏浔可不承认天使是他的孩子。 “他是。”天使说。 他看着文森,“他喂养了我。” 文森:“6。” “所以我们要怎么做?”文森问,“把他吊起来榨干血液?” “还是养起来随时取用?” 天使摇着头。 正当文森以为对方是“良心发现”时,就听天使认真道,“我会好好把他吃干净。” “只有这样,我才不会饥饿又愤怒。” …… 晏浔打了个喷嚏。 “不好,有人说我坏话。”他对主系统说。 主系统哼哼了几声敷衍。 “文森现在是不是正在和天使密谋,怎么把我干掉?”晏浔问,“也不知道是准备把我关起来,养着慢慢吃。” “还是把我吊在树上直接榨干血液。” 【都不是。】主系统突然说。 晏浔狐疑地看着西蓝花,“总不能是做成肉干吧?” “这也太重口了!” 【天使说要把你直接啃了。】西蓝花恐吓道,【说你细皮嫩肉,看起来就很好吃。】 “假的。”晏浔说。 【你觉得自己这么了解天使?】西蓝花冷笑。 “不是。”晏浔纳闷,“你想哪儿去了?” “我是说他用不了这么高级的词汇。” 第353章 我们会再见面 西蓝花:…… 他觉得晏浔这话是挺有道理,是自己大意了。 【那你准备怎么做?】西蓝花问,【按兵不动?坐着等死?】 “你这话还挺搞笑的。”晏浔忍不住道,“难道不是你规定的,天使翅膀没有全部长出来,我就不能离开?” 【不是我。】西蓝花开口,【我发布的任务只是让你把他送回天使教会。】 晏浔狐疑地看着主系统,显然不是很相信。 【如果我要把你留在这个副本,只会发布第四个任务。】主系统说,【他做了些手脚。】 【天使虽然忘了很多事情,但还残留了一点点……对你的厌恶。】 “那说明我还挺成功的。”晏浔说。 主系统有点没明白他的脑回路。 “能让这种神秘存在厌恶,但又干不掉……”晏浔说,“我写本攻略放论坛卖,都能成畅销书。” “之前不是说,这些神秘存在不能随便进入副本吗?”晏浔质问系统,“那他这算什么?” 【神秘存在是不能进入副本,如果进入副本必须要找个载体。】主系统说,【恶灵海副本里,太阳神不也是借助了你的身体降临?】 【天使转生在这个世界里的,只是一丁点儿的意识,这个身体的力量还不足以撑破这个世界。】主系统解释道,【但如果他吸收太多信仰……】 【那就是另一回事。】 “这对文森来说,只是一个游戏?”晏浔问,“一个随时能够退出的游戏?” 【是。】主系统回答道。 “我们是文森的未来?”晏浔试探着询问,他担心主系统会刻意隐瞒。 【是。】 晏浔没想到主系统会如此坦诚——这些原本只是他的推测,但主系统的回答已经让他可以锁定部分真相。 要是他没猜错,他原先的世界大概也陷入了这样的游戏中。 主系统说他们是文森的未来,也代表着文森所在的文明最后也会毁灭,活着的人一起进入这个大型生存游戏。 只是晏浔还是有点没想明白,他们到底为什么会在最后进入这个游戏中? 谢叁和文森都说过神国,都想要养育更强大的“神”……他又想起了主系统提到的大鱼吃小鱼。 “所以在我的世界里……”晏浔思索着开口,“也有一个预言的末日来临,在那个时间点之前,我们必须养育一个神,才能对抗那些东西?” 从蓝金得到的记忆里,毛球一直很弱小,偶尔露面,都会被晏浔的同学欺负。 他们都知道毛球的存在,对晏浔一直养着毛球这件事感到不可思议,对毛球的评价也是“弱不拉几”。 这部分的记忆太少,晏浔只能推断,在他当时的世界里,应该不少人都养育着“神”,这些“神”可以互相吞并吸收,想要让自己饲养的神更强大,除了吞并别人的,就是让自己的神获得更多的信仰……又或者和谢叁一样,使用一些邪魔歪道的手段。 那自己呢? 在蓝金的记忆中,晏浔还是个高中生,养育着非常弱小的,被人用手指都能弹飞的毛球。 系统内烂尾别墅的地下,放着一些应急物资……晏浔猜测末日发生时,自己已经毕业,在末日和进入游戏之间,应该还发生了一些事情,只是他完全想不起来。 “算了。”晏浔叹气。 反正现在他坐在这儿冥思苦想,是什么都想不到的。 可能等桂聿衝醒了,他就能得到更多的记忆。 “你确定,等天使长出全部翅膀,我就能离开这个副本?”晏浔又和主系统确认了一遍信息。 【是。】主系统说。 “只要我离开副本,就算是残血状态也能原地复活?” 【是。】主系统点头,【只要离开副本,就能满血复活。】 …… 夜幕降临,晏浔跟在报童的身后,慢慢往对方说的秘密通道走。 中途他们穿过一些信徒,好在有惊无险,终于他们来到了一个秘密通道前—— “你确定是这儿?”晏浔看着这个好像地窖一样的通道。 “是。”报童肯定的点头,“我确定。” 他催促着晏浔,“我们赶紧进去。” “不然天就快亮了。” 晏浔看了眼头顶的月亮,觉得报童也是挺能睁眼说瞎话,他心底又是叹气了几声,这才跟在报童身后,慢慢往这个“秘密通道”走。 报童走几步就回头,似乎担心晏浔发现不对劲,临时逃跑。 晏浔假装不知,“你确定这条路是对的?” “我感觉我们好像走错了。” 他来到报童身边,“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 “不能回去!”报童急忙道,他抬头看着晏浔,“这条路是对的……” 他抬头后,与晏浔目光对视,目光里没有半点欺骗晏浔的心虚——因为他觉得自己是帮着天使考验晏浔。 如果晏浔的信仰很纯粹坚定,不会听到他的话就想逃跑。 要是晏浔能读取他的内心,多半要说他纯属放屁—— 他压根就没信奉白骨天使,又何谈信仰坚定不坚定? 报童心底是半点愧疚都没有,甚至觉得自己帮着天使铲除了一个不安定的因素。 他带着晏浔继续往前走,很快这条秘密通道就走到了尽头,通道的前方是一个可以攀爬的梯子——有些像是下水道里的设施。 报童立即上前,他示意晏浔跟在自己的身后。 几分钟后,报童率先打开通道的盖子爬了上去,晏浔心底又在叹气,但又不得不按照剧本演下去,只能乖乖地跟在报童身后,将身体探出了通道口。 ——不出意外,看见了文森和天使。 天使低头注视着他,文森则露出痛心疾首的表情。 晏浔慢吞吞地爬出来,“啊,我好害怕。” “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他面无表情地说,又看了眼躲在角落里的报童,“你背叛了我。” “是你先背叛了天使教会!”报童忍不住道。 晏浔懒得搭理他,他只是环顾这个房间——没明白自己被带到了哪儿。 这个房间内部好像是由血肉构成的一般,墙壁上是一些仿佛血管一样的藤蔓,整个房间都是红色,地面上更是有一些好像是肉块的东西。 晏浔看了一眼就移开视线。 “你想杀了我?”他问天使。 天使看着晏浔,他看起来已经是青年模样,面对晏浔的提问,他没回答也没否认,那些血管一样的藤蔓却在瞬间捆住了晏浔的身体。 藤蔓把晏浔送到了天使的面前。 天使伸出手指,割开了晏浔手臂的肌肤——血液顺着晏浔的手臂流淌,很快便被藤蔓吸收。 很快,那些藤蔓似乎不再满足吸收那些流淌下来的血,它们慢慢深入晏浔的肌肤深处,似乎想要将它完全寄生。 天使则在这吸血的过程中,慢慢长出了第五只翅膀。 文森在一旁看了啧啧称奇,“你的血液为什么这么特别?” 他看向晏浔,“因为你进入这个游戏的方式和我不同?” 晏浔这会儿只有手指能动,他对文森勾勾手指,“昨天晚上,我做了个预知梦。” “预知你今天会死?”文森摘下自己的眼镜,半开玩笑道。 “不。”晏浔说。 “和你有关的预知梦。” 那些藤蔓不断深入他的肌肤,好像要和他的骨血连接,它们贪婪地吸取着他身体里那些从蓝金里获取的力量。 疼痛和失血的晕眩让晏浔有点头晕眼花,他眼睁睁地看着天使又长大了一些,最后的翅膀终于长了出来。 藤蔓终于从晏浔的皮肤里抽出,但还是有些依依不舍地绕着晏浔打转,像是要找准机会再咬一口。 文森眼看着天使的最后一个翅膀已经长出,任务即将完成的喜悦,也让他有闲心来听听看晏浔的临终遗言。 他凑近晏浔,“什么预知梦?” 晏浔垂着脑袋看向文森,“预知你会在今天死掉。” 文森闻言笑了起来,“那看来你这个预知梦不太准确……” 可他这话还没说完,一根熟悉的藤蔓已经卷在了他的脑袋上。 他的思绪甚至都没从自己看见的画面中反应过来,那根藤蔓已经卷爆了他的脑袋。 失去支撑的无头尸体很快就倒在了满是血块的地上…… 天使则放下晏浔,“妈妈。” 他上前几步,扶住了失血过多的晏浔,“他死了。” 晏浔比划了一个停止的手势,“再说一次,我不是你妈。” 天使没管晏浔怎么说,他一脚踢开文森的尸体,带着晏浔离开了那个密闭的房间,角落里的报童有些不知所措,可在场的人已经没空去管他。 等晏浔在天使的搀扶下离开那个房间,他才发现自己居然是在天使教会的圣地里。 此时教会内十分安静,除了报童,没人知道他们心中的领袖文森已经惨死在圣地中。 稍早一些时间,报童离开后,天使又回到了房间内,他不等晏浔询问,便如实告知了晏浔,文森的计划。 晏浔没想到这俩塑料合伙人居然能这么快拆伙,但他还要装出一副吃惊的模样,“文森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希望我能快速长大。” 天使半跪在晏浔的面前,把脑袋放在晏浔的膝盖上,“只有我长大了……我才算是真正的白骨天使。” 晏浔看着自己膝盖上的白金色脑袋,忍住了推开他的冲动,“所以我要怎么做?” “你听上去已经有了计划。” 天使抬头看着晏浔,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所以你希望我假装被骗,然后借机消灭文森?” 天使点头。 “我不会伤害您。”他对晏浔说,“我只是想要……再获得一些力量。” 他看着晏浔,“只要我长出全部的翅膀。” “您也可以控制天使教会。” 晏浔算是明白了天使的意思——他希望自己能够成为文森的继任者。 “可我不相信任何神。”晏浔开口。 他看着天使,“包括你。” 他好奇天使的反应……要是白骨花园里的那位正主,他觉得自己下一秒就会变成肉泥。 可天使什么都没做,他只是对晏浔说,“你可以不用信奉我。” “那也不是我。” 晏浔听说过,转世的人觉得前世和自己没半点关系,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个体的故事。 可天使与白骨花园里的那位可不是简单的转生关系——他们本质就是一体的。 一旦天使离开这个世界,他就会变成白骨花园里的那一位,带着从这个世界里获得的信仰,滋补那位受损的身体。 天使皱着眉,似乎在思索白骨花园里那位和自己的关系。 “您可以把祂当成我的父亲……” “停。”晏浔立即比划了一个停止的手势。 要是按照天使的说法,自己是他的母亲,白骨花园里的那位是他的父亲……晏浔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第一次觉得语言的杀伤力如此之强。 “我答应你。”反正等天使长出翅膀后,他就会离开副本,晏浔毫无心理负担地想。 “只要你别再给我造谣。” 天使没明白自己刚刚的话和造谣有什么联系,不过听到晏浔答应了自己的请求,心底又轻松了一些。 他的思维非常简单,他讨厌那个戴眼镜的男人算计晏浔,又希望晏浔留在自己身边,所以能想到的最好方式,就是让晏浔代替文森的位置。 从圣地里带着晏浔离开的天使,一方面沉浸在力量充盈的满足中,一方面心底又升腾起对晏浔的厌恶与恨——他知道那可能来自于白骨花园里的自己。 当他又长出一对翅膀后,那种厌恶与愤怒变得更加清晰。 好像会有一个声音对他说,他是个骗子! 是个小偷! 你不能相信他说的任何话。 天使摇摇头,甩开那些杂乱的想法,他看着身旁的晏浔在夜幕下掏出了口袋里的打火机……他认识这个东西,只是不明白晏浔此时为什么要拿出来。 “你想要抽烟……?”天使用自己不多的常识询问。 “不是现在。”晏浔说。 他从背包里掏出了覃柯在恐怖号上交易给自己的木雕护身符——只要燃烧这个护身符,就能获得一次神的庇佑——太过厉害的神秘存在不行,但对此时的天使来说,倒是正好。 他燃烧护身符时,主系统也准备让他离开副本。 天使似乎终于察觉到了什么,那些血管一样的藤蔓立即出现,可却无法穿透这个护身符的保护罩。 晏浔把还在燃烧的打火机扔到了地上,能燃烧一切物品的打火机就这么点燃了草坪,紧接着火势蔓延,很快就烧到了天使的衣角。 藤蔓不断攻击着晏浔身上的保护罩,晏浔一边在心底暗骂系统怎么还不让自己离开,一边假装镇定地看着天使。 天使似乎终于意识到自己的藤蔓是无法穿透身上的保护罩的。 他终于停止了藤蔓的攻击,紧接着,他做出了一个让晏浔无法理解的举动—— 他伸手扯下了自己的一只翅膀。 紧接着又是一只。 失去了翅膀的天使,在晏浔的视线中又再次变小…… 他的脚下是被自己扯断的翅膀,很快被卷起的火舌吞没。 晏浔终于从他的行为里明白了什么——天使大概觉得自己抛弃他,是因为他的贪得无厌。 因为当时在沙发上,他阻止了天使扯断翅膀的行为,所以天使觉得这一次,晏浔还是会阻止他。 系统的传送终于生效,晏浔离开副本前,最后看见的画面,便是火海中只剩下一只翅膀的年幼天使。 他抬头看着消失的晏浔说,晏浔觉得自己应该听不见他的话,可他还是读懂了天使的唇语: ‘我们会再见面。’ 第354章 网络大电影 回到系统空间后,晏浔还有种被莫名注视的感觉,他疑神疑鬼地抬头,却也知道自己什么都看不见。 主系统倒是心情很好地问他要不要看看那个副本后面的发展。 晏浔:“……?” “副本还有接下来的剧情?” 主系统也不多说,只是给晏浔播放了副本结束后的画面。 报童作为唯一目睹了这些事情的当事人,看见了熊熊大火,也看见了发狂扯掉翅膀的天使,还有突然消失的晏浔——以及天使的哀求。 报童此时如梦方醒,大喊着。 天使教会里尚未入睡的人,听到报童的求救声后立即赶来。 即便他们已经十分努力扑灭大火,可天使教会还是变得一片狼藉……报童更是活灵活现地和所有人说了自己看见的一幕。 包括不限于天使杀死了文森,以及晏浔消失在空中。 “他绝对是被神带走了!”报童信誓旦旦地说。 由于火势太大,所以前来救援的并非只有天使公会的人,列维和科伊也在现场,他们都听见了报童的话,最后还是科伊大喊着,“我就知道!” 劫后余生的所有人疑惑地看着他。 科伊立即活灵活现地说着那日在峡谷外,他们一群人围剿晏浔时的场景。 “那辆车的车门上足足有100多个弹孔。”他对所有人说,“我发现那辆车的时候,其中一个人已经死了。” “他身上全是伤口。” “可瑞恩的身上没有。”科伊越说越觉得有道理,甚至他还指着自己的老大,“我们调查了他很久,依旧找不到他的来历……” “他好像是从天而降的。” “没人知道他的过去!” 科伊越说越激动,他看着远处孤零零站着的天使,更是愤慨,“他绝对是为了揭发天使教会的邪恶,才来到这个世界的。” 对此,观看视频的晏浔表示:“……” 虽然这么说,好像也没错? “圣胎的真相也是他发现的。”科伊觉得自己发现了真相。 “如果没有他!我们绝对不知道圣胎居然是如此邪恶的东西。”科伊开始和众人科普,晏浔带领他们,勘破迷雾发现真相的细节。 “他让我们不再被天使教会蒙蔽!”科伊举起拳头大喊。 报童也大喊着,说他已经受够了天使教会的血腥与残暴。 他开始质问天使教会的人,难道没觉得这个教会信奉的东西非常邪恶吗? 列维此时适时地说出了一些天使教会内部的真相,包括不限于天使的食物来源到底是什么。 还信仰着白骨天使的人,面面相觑,他们的目光落在孤零零站在那儿的天使身上。 文森死了,跟在文森身边的那几个白袍子也死了。 他们原先以为的圣胎,居然一直在干这种邪恶的事情…… 他们有些迷茫,但更有清醒地,想要抓住天使,把他消灭了。 天使只是看了眼这些躁动的人群,然后蒲扇着可怜的单边翅膀,慢慢飞到了半空,接着消失不见。 晏浔原以为,故事到这里也该结束了。 没想到列维却发现这是个很好的机会,等到第二天,所有人都知道了那个侦探瑞恩才是真正的“神的化身”—— 祂因为看不惯天使教会的恶行,这才用化身来到人间,揭穿天使教会的真相。 紧接着, 作为亲历了“神迹”的人,报童开始和所有人描述,这位神的慈爱与宽容,列维和他的手下也开始快速运作起来。 短短一个月时间,晏浔的名字已经传遍了周围的几个城市,以他为信仰宗教以此成立。 列维也从一个厌恶驱魔人的“无神论者”,变成了这位新神的拥趸,他的组织也因此转行。 ——总而言之,大家都得到了他们想要的。 “所以,恭喜。”主系统说,“你现在也拥有了一些属于自己的信徒。” 晏浔看着主系统,“……要我和你说声谢谢吗?” 主系统点头,“不用这么客气。” 他说着便消失在晏浔的烂尾别墅了,再然后熟悉的绿色恐龙出现,说在晏浔进入副本的期间,他积攒了好多未读邮件。 晏浔只能一一打开查看。 其中大部分是孙昭问他在不在的。 晏浔看了之后,只能先回复了他一个—— 【在。】 紧接着他又查看了其他消息,发现是幸福一家人副本里,其他玩家的好友申请—— 当时他和楼晏川离开副本后,就先去了回溯的公会,没来得及看这些消息。 晏浔一一通过后,孙昭的视频通话邀请就立即发了过来。 晏浔立即接通。 孙昭的脸出现在半空中—— “我有个副本,你来不来?”孙昭也不弯弯绕,直接开口询问。 “什么副本。”晏浔警惕道,“副本地图?” “不是。”孙昭说,“就是我正好前段时间通关副本得到的一个盲盒。” “我问了回溯的人,顾嘉和黎邬都说自己有空,我准备再拉一些人,一起进这个副本。”孙昭大喇喇地说,“你有没有推荐的人选?” “楼晏川不去?”晏浔问,他还以为回溯里,就楼晏川最闲。 “他有点事,没空去。”孙昭挠挠头,“你是找不到人吗……?” 他有些同情地看着晏浔,“兄弟,你才是真正的孤狼玩家啊!” “副本等级如何?”晏浔问。 “B到A之间。”孙昭说,“难度不算特别高。” “副本详细内容有吗?”晏浔脑袋里想到了两个人选。 “详细内容真没有。”孙昭说,“只说这是一个发生在与世隔绝村子里的事情。” “玩家们扮演的角色,关系很不一般。” “有极为紧密的联系……”孙昭边说边低头,看上去应该是在看自己得到的盲盒内容。 “是混杂着,惊悚、狗血以及情感戏的副本。” 晏浔:“……” “你这简介,怎么有种网络大电影的感觉?”他忍不住吐槽道。 “副本一共能让几个玩家进入?” “七个。”孙昭半开玩笑道,“总不能是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的副本吧?” “其它公会的人可以吗?”晏浔问。 “其它公会?” “当然可以。”孙昭说,“你不也不是回溯的。” 晏浔思索着給他心中的人选发了消息。 高文恰好在线,看见晏浔的消息立即回复—— 【高文:没问题,绝对会去!】 【晏浔:……你要不先问问是什么副本?】 【高文:那不是重点,晏哥你朋友的副本我放心。】 【晏浔:……我自己都不放心。】 可大概是恶灵海副本给高文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此人对晏浔现在有些盲目信任,说就算这副本让他穿女装,他都会去。 晏浔:“……” 他怎么有点不好的预感? 见高文这么说,晏浔也只能回了个ok,然后与孙昭说了这个人选。 孙昭从顾嘉那里知道了不少恶灵海副本的细节,对高文有些印象,听说他愿意来,也是相当高兴。 “还有一个呢?”孙昭好奇,“你准备找谁。” 晏浔没说,他只是看着自己的消息列表。 终于,池渊给他回复了消息—— 【池渊:可以。】 【池渊:很期待这次副本。】 “池渊。”晏浔看着孙昭,“他说他也可以来。” 孙昭自然认识池渊,对方的公会也是大名鼎鼎,与回溯几乎并列,不过他听说池渊这人其实有点独,不太愿意加好友。 “你俩怎么认识的?”孙昭好奇。 “我进游戏后的第一个副本加了好友。”晏浔说,“那个副本黎邬也在。” 晏浔这么一说,孙昭倒是有了点印象,他心底想着回头和黎邬好好八卦下,表面上还是爽朗道,“这样,那我确定了进入副本的时间就和你说。” 很快孙昭那边就给了进入副本的时间,他先是加上了高文和池渊的好友,紧接着就把所有人一起拖入了这个副本中。 …… 晏浔睁开眼,就发现自己在轿子上。 身上穿着大红色的喜服。 晏浔:“……” 【你是高老爷娶的第七房姨太太。】 【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 【你家境贫寒,孤苦无依,被算计你的叔父叔母,卖给了要讨小老婆的高老爷。】 【高老爷虽然是城中富户,家财万贯,但除了你叔父叔母这样见钱眼开的小人,其他好人家都不会考虑把自己的孩子嫁给高老爷,你猜为什么?】 【因为高老爷有点邪性。】 【据说这高老爷发家,也是因为家中供奉着了不得的东西。】 【你这小老婆嫁过去,就是为他给他挡灾用的。】 【况且高老爷的大夫人善妒,剩下的几房姨太太也不是好相与的,你嫁过去肯定要饱受欺凌。】 系统越介绍越兴奋,恨不得高老爷的那几个姨太太,狠狠挫挫晏浔的傲气才好。 晏浔:“……” 他一把抓过在自己肩膀上蹦跶的恐龙,抓在手里捏来捏去,“我看你说话还是小心点。” 【陛下饶命!】恐龙在晏浔手中哀求,【我只是给您念一下故事背景。】 晏浔:“呵呵。” 恰好此时,轿子停下,晏浔把恐龙扔到一边,紧接着轿帘被人掀开,一只苍白的手伸了进来。 旁边还有喜婆的惊呼,“这不合规矩。” 然而那双手还是掀开了轿帘,然后把手伸到晏浔的跟前,“等你很久了。” 晏浔一眼就看见了掀开轿帘的男人,对方一副活不久的病痨鬼模样,身上穿着偏西式的服装——也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时代背景。 见晏浔看着自己,他还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点笑容。 “小浔,你这么穿真漂亮。” “我很开心。” 他说着又咳嗽了几声,然后示意晏浔搭着自己的手臂出来。 晏浔打量着眼前这位看着命不久矣的男人,“高老爷?” “喊我睿云就行。”高老爷说着拍了拍晏浔的手,“小浔,你我之间,没必要如此生分。” 晏浔:“……?” 不是大哥?我俩今天难道不是第一次见面? 晏浔脑袋里全是问号,但还是搭着高老爷的手,离开了花轿。 他刚刚离开,就听到了极为熟悉的冷嘲热讽声音—— “果然是有了新人忘旧人。”此人嘲讽道,“老爷还想着坐拥齐人之福?” 这是齐人之福吗?这难道不是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晏浔腹诽,目光却落在了说话的那人身上—— 此人身着中式长衫,嘴角挂着微笑,正是回溯那位据说没空来这个副本的楼晏川。 系统也尽职尽责地在晏浔脑袋里提醒—— 【楼晏川是六姨太,极为看不惯高老爷又讨了个七姨太,所以特地来灭你威风。】 晏浔:“……”他发现楼晏川倒是入戏挺快。 高老爷面对楼晏川的发难,也只是道,“小浔年纪还小,你别刁难他。” “我怎么会刁难他?”楼晏川似笑非笑地走过来,然后伸手捏住了晏浔的下巴,“我疼他还来不及。” 晏浔面无表情地看着楼晏川,用眼神示意对方,演戏别太过。 楼晏川眨眨眼,一副玩上头的模样。 晏浔发现,楼晏川是真的很爱演。 他还记得嫂子副本里,这人也在尽职尽责地扮演着自己的小迷弟,看上去一点破绽都没有。 这也导致他压根没怀疑过楼晏川的身份。 “你们能和睦相处,那自然是最好的。”高睿云也不知道是不是个瞎的,居然没看出楼晏川的别有用心,他还拉着楼晏川的手,搭在了晏浔的胳膊上,“你们如果能好好相处,那我就没有什么遗憾了。” 大概是怕耽误了吉时,旁边的下人小声提醒了一声注意时辰。 众人这才簇拥着这对高老爷和晏浔一起进入拜堂的地方。 然后晏浔就看见了坐在椅子上,面如死灰的孙昭和高文,实在无法读取想法的顾嘉、满脸为难的池渊以及沉稳冷静的黎邬。 见晏浔进来,黎邬冲他微微点头,孙昭则露出了“兄弟我对不起你”的目光。 “吉时已到……” 有人来到晏浔的身后,按着他的背,让他与高老爷一起跪在地上的蒲团上。 “一拜高堂……” 第355章 我们会长平时不这样 礼成后,晏浔就被带到夫人面前,说是要教教他规矩。 黎邬:“……” “夫人好。”晏浔说。 “……”黎邬实在没办法像楼晏川那样适应良好,只能长话短说,“你以后每天早上,都要和其他几个人请安。” “按照顺序。” 黎邬依次指了下去。 高老爷站在一旁,似乎完全不觉得这奇怪,只是交代了让黎邬照顾下晏浔后,便跟着下人一起离开。 一时间,房间里就剩下了这七位夫人。 “兄弟!!”孙昭第一个大喊,“我对不起你!” 他立即双手合十,做出了对不起的手势,“我真不知道这副本是这样的!” 晏浔还记得那个“惊悚”“狗血”“情感戏”的提示,发现这副本提示也是半点没错——确实很惊悚很狗血。 他看了眼黎邬等人,“要不大家做下自我介绍。” “我是大夫人,和高老爷青梅竹马,算是知根知底,只不过身体不好,已经习惯了长斋礼佛的简单生活,对高老爷纳妾这件事,没发表过任何看法,与几位妾室的关系还算不错。”黎邬开口。 “顾嘉是二姨太。”孙昭替顾嘉解释起了身份,“被高老爷捡来的,说是逃荒中失去了家人,然后因为惊吓过度,说话也变得结结巴巴的。” “我是三姨太。”孙昭说,“曾经是高老爷留洋时期的同学,只不过家道中落,只希望高老爷能给我提供一个遮风避雨的地方。” “我排行第四。”池渊大概是说不出自己是四姨太的介绍,只能换了个说法,“家里和高老爷是生意伙伴,所以送来联姻。” 高文此时还是满脸不爽,见晏浔把目光转向自己,只能不甘愿道,“被抢来的。” “说是高老爷一见钟情,立即去他家里下了聘书,他家也是个见钱眼开的,再加上家里能做主的是和他不对付的正房大哥,立即就把他打包送给了高老爷。”孙昭解释道。 晏浔没去看楼晏川,没想到楼晏川主动说了,“我是对高老爷一见钟情,拼死拼活要嫁给高老爷。” “也因为这样,所以我对其他几个太太都很有敌意。”楼晏川看着晏浔,“尤其是你这个后进门的七姨太。” “院子里的下人都说,六姨太在听到你要过门的消息后,在房里发了好大的脾气,砸了不少东西,可就算是这样,高老爷都没来哄他,看来是真的有了新人忘旧人。”孙昭又开始做剧情解释。 “这副本的主线任务是什么?”晏浔问。 “总不能就让我们在这里演后宅传吧?” “高老爷好像活不长了。”黎邬说,“主线剧情好像是夺得家产。” “在高老爷咽气之前,谁能获得最多的好感度,就能拿下高老爷的全部财产。”孙昭说,“我们每天有一次见高老爷的机会,当然也可以选择不见。” “高老爷在夜里,会随机选择一人聊天……”见晏浔目光诡异地打量自己,孙昭急忙补充,“真的是纯聊天!” “聊天里可以问高老爷三个问题,高老爷一定会回答你,但可能会有假话。”孙昭说,“所以每天三个问题,是很重要的打探情报机会。” “高老爷的好感度我们看不见,所以三个问题里,你也可以询问高老爷自己和其他玩家的好感度现在分别是多少。” 简单来说,高老爷是固定NPC。 他们每天都可以去找NPC做任务和问话,然后确定各自的好感度。 在游戏结束(高老爷嗝屁)前,获得最多好感度的人,就能得到高老爷全部的财产——也就是成为副本的赢家。 “背景里提到的那个供奉是什么东西?”晏浔问。 “我们怀疑,这个供奉可能会和每天拜访高老爷时,对方要求我们做的任务有关。”黎邬说,“你来之前,我们交换了一下情报。” “我们得到的情报中,都没有这个东西的确切信息。” “只知道这东西藏在高老爷的房中。” “没人见过这东西的真面目。” 高文说着冷哼一声,“装神弄鬼的。” “我们公会里,有人去过类似的副本。”池渊思考着开口,“这种副本除了每天必打卡的任务外,还会出现一些突发的分支剧情。” “比如?”晏浔好奇。 “那名玩家进入了一个皇帝后宫副本,本以为自己能够顺利过关,没想到突然有人告发他与侍卫私通,证据确凿,被当场杖毙。” “他离开副本就狂骂系统,说自己纯直男,怎么可能会和侍卫搞到一起去,要求严查是不是bug。” “结果系统给他发了证据……” “什么证据。”晏浔来了点兴趣。 “侍卫爬树拿纸鸢时,不小心脚滑……”池渊说,“他伸手接住了侍卫,把侍卫抱在怀里,然后才放在一旁。” “这一幕恰好被其他玩家发现,这才触发了‘与侍卫私通’的分支剧情。” “除了玩家发现举报的分支剧情,副本里也会出现突发情况。”池渊说,“再加上孙昭说这个副本还有惊悚的简介,我猜可能会和高老爷的供奉有关系。” “所以我们除了每天要和高老爷打卡,和其他玩家请安,还要防止这种突发剧情……?”晏浔说。 “是。”黎邬点头。 “你的背景设定是什么?”高文问。 “孤苦无依,被叔父叔母卖给了高老爷。”晏浔说。 “可怜孩子。”孙昭说着开始假惺惺抹眼泪。 “你住的地方在黎邬的院子里。”池渊开口,“我和高文住在一个院子里。” “顾嘉和我住在一个院子里。”孙昭说,“楼晏川恃宠而骄,自己一个人单独一个院子。” “本来你进门应该是和楼晏川住在一起的。”孙昭又继续解说,“但因为你过门前,六姨太发了好大一通火,所以高老爷就把你安排到了大太太的院子里。” 孙昭说着还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楼晏川。 楼晏川假笑道,“是吗?我怎么不知道我发火了?” “这副本怎么还乱编排人。” “这就是副本设定。”高文说,“我们都是同一时间进副本的,他只是设定你善妒。” 是吗?孙昭心想,他怎么不觉得楼晏川善妒是设定呢? 他还记得自己在回溯拉了半天人,楼晏川半点反应都没有,听说自己拉到了晏浔入伙,这才改口,说这个副本听起来有点意思,他也有点兴趣。 孙昭断然拒绝,说自己副本已经满员了。 楼晏川也没说什么,只是在真的进副本前,孙昭原先找到的那个回溯成员,却临时说自己有事,去不了副本,只能让他们会长代打。 孙昭对此只想呵呵。 楼晏川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乐于助人了? “我有个问题。”高文突然提问。 几人把目光转向他。 “今天算不算是你的洞房花烛夜?”高文看向晏浔。 晏浔:“……” “这副本应该不至于设定这种环节吧。” 晏浔刚自信满满地说这副本不会这么下限,几人便听到了脚步声,紧接着下人敲门后进入房间,见到几个“夫人”先是行礼,然后又说今晚是洞房花烛夜,他们要把晏浔送到婚房里。 晏浔:“……” 其他人:“……” 高文怪叫了几声,似乎是说这副本怎么没脸没皮的! 孙昭更是汗如雨下,根本不敢面对其他人的目光,倒是晏浔本人十分淡定——他觉得这副本也不会设计什么过激内容,说是新房,多半是要让他去看看高老爷供奉的东西,顺便再套些情报。 眼看着这群下人就要把晏浔带走,楼晏川挡了挡,“老爷不是说,娶他过门只是做做样子?” 下人们一见是不好伺候的楼晏川,面面相觑,只是支支吾吾着让太太别为难他们。 然后又求救似地看向了黎邬。 黎邬纳闷自己在副本里到底是个什么定位,他与晏浔对视了一眼,见晏浔示意自己没事,这才对楼晏川说,“老爷决定的事情,他们哪能做主。” “你要是不满,就和老爷说去。” 下人们感激地看着黎邬,楼晏川冷哼一声表达不满。 “你倒是体贴。”他也不知道是说黎邬体贴高老爷,还是说黎邬体贴晏浔,“要你当好人。” 哇塞……高文脑袋里冒出了弹幕,他都不知道回溯的会长是这种性格。 他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楼晏川,又去看了眼黎邬,实在拿不准他俩是演戏,还是真的意见不合。 “哈哈。”孙昭干笑两声,心想自己怎么请了一群祖宗来副本? 他又用胳膊肘了两下顾嘉,示意他别和木头似的,也说说话。 “你说了没用。”顾嘉开口,一副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架势,“要、要看晏浔、怎么说。” 池渊在一旁看着淡定,实则已经在看着自己直播间的弹幕—— 【池渊:……他们怎么吵起来了?】他让系统帮自己在直播间发了条求救弹幕。 【主包,你这就不懂了,这就是我们爱看的爱恨情仇扯吊大戏。】 【烙铁你直播那么无聊,你应该跪下磕头感谢他们帮你做直播效果!】 【你怎么好像个局外人一样(疑问),你就不能也加入这个混战吗??】 池渊实在不懂,自己为什么要加入这个混战,甚至他也不明白自己到底要什么时候加入混战,只能满脸纠结地看着弹幕,有点不知如何是好。 【没想到主包的能力那么落伍就算了,就连思维也如此落伍(背手),你这直播间没意思,我还是去其他人那边瞅瞅。】 另外那边,顾嘉一开口,高文也帮腔道,“对啊!” “这还是要看我晏哥怎么说。”他说着看向晏浔,“晏哥你说句话啊!你来评评理。” “对啊,晏浔。”楼晏川也说,“你说说,你准备怎么做?” 黎邬闻言也看向晏浔——他没半点逼迫对方做决定的意思,只是想看看晏浔是不是有其它想法。 晏浔:“……” 他怎么觉得这副本里,真正的老爷是自己呢? “我先去看看。”他对黎邬说。 “先去看看。”楼晏川立即接话,“那你还回来吗?” “对啊,晏哥。”高文认真道,“你还回来和我们一起吃晚饭吗?” “这哪能回来。”孙昭说,“你见哪家洞房花烛夜,新娘子中途还回来和姨太太聚餐的?” “也是。”高文点头,一副觉得孙昭说得在理的模样。 池渊:“……”他觉得自己插不上话。 【主包被排挤了(哭)】 【被排挤是主包的命运,他了解(点头)】 【呵呵,不会争风吃醋的男人就是这样,上不了桌!】 玩家们讨论的时候,下人们好像听不懂一般,并未表达出什么不解的情绪。 直到晏浔跟着他们离开,这些下人才终于回过神来,带着晏浔高高兴兴地就往外走。 池渊看着他们一行人离开的背影,忍不住开口,“这副本到底是什么背景?” “怎么又古代又现代的?” “可能就是又古代又现代又封建的背景。”高文摸着下巴说,“那我们现在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楼晏川靠着柱子说,“当然是等新娘子洞房回来,套点情报。” 高文见状欲言又止。 “有话直说,五姨太。” “……你真是……那个什么的会长?”高文知道现在大家的直播都是开着的,不好直接透露楼晏川的身份,只能隐晦询问。 “看来你挺失望。”楼晏川说。 高文没吭声,他能不失望吗? 当晏浔和他说,自己能和回溯的精英一起下副本,甚至副会长黎邬也会加入时,高文嘴上不说,心底还是极为期待的。 可这争风吃醋,活像在宫斗剧里活了80集的语气,还是让高文有点幻灭感。 他甚至在想,这个会长不会是黎邬吵不过楼晏川,让给他的吧? 孙昭在一旁看了一会儿,实在不忍心见高文对于回溯的幻想破灭,只能打圆场道—— “我们会长,平时不这样。” 第356章 洞房花烛夜 平时不这样,那怎么现在就这样了呢? ——虽然高文一个字没说,但孙昭还是从他的眼神里读出了这个意味。 他也不好说,楼晏川现在是半真半假的戏精上身,只能违心道,“会长只是比较沉浸式。” 他心想,这么拙劣的借口,高文估计不会信。 可哪里想到高文闻言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他恍然大悟道,“那我是不是也应该沉浸式一点?” 他站在那琢磨起了自己的人设,“我既然是被高老爷抢来的,我平日里对高老爷肯定没什么好脸色,做梦都想着高老爷哪天把我扫地出门。” “我看他是不会把我们扫地出门。”池渊说。 “怎么说?”高文好奇。 “我们平日里,都不能离开这个宅子。”池渊说的是副本设定里的内容,“一个月最多也只能离开一次,并且离开时,身边必须有下人跟着。” “明面上是说现在世道乱,担心有人对我们不利。” “可不管怎么看,这都是变相监禁,看起来是生怕我们跑了。”池渊分析道,“这可能和他供奉的那个东西有关。” “设定里高老爷一共抬了七房夫人,但从始至终,高老爷都没宠幸过哪位夫人,他身体孱弱,走路都要有人搀扶……”池渊顿了顿,“显然不是为了纵欲。” “我听下人说过。”高文开口,“高老爷原先连走路都坐不到,娶了第一个夫人后,身体就好了一些。” 他说着看向黎邬,这位正房夫人。 “是。”黎邬说,“我得到的背景信息里提到过,高老爷从小身体就不好。” “小时候连走路都坐不到,所有人都说他活不到10岁,于是家里人给他找了个童养媳,据说找了童养媳后,他身体好了不少……” 黎邬说着,见其他人的目光看向自己,便开口,“那个不是我。” “童养媳好像是高家专门替他找来的。” “我得到的情报里,没有这个人。” “高家的人也对这个童养媳避而不谈,他好像在高老爷10岁前就去世了。”黎邬说,“但是我家里人和高家是世交,多多少少听过一些传闻。” “说是这个童养媳来到高家不久,也就待了一年多,就因为给高睿云避灾去世了。” …… 晏浔跟着下人来到了布置好的婚房中,就看见了穿得喜庆的高老爷。 房间内的一切都是大红色,床上不仅放了绣了鸳鸯的喜被,还铺满了桂圆红枣等等……高老爷原先苍白得像死人的脸色,都因为这些东西的映照多了些血色。 房间内点燃着巨大的花烛,见到晏浔进来,高老爷又是开心又是害羞——仿佛他自己才是那个被晏浔抬进门的新娘子,而晏浔则是刚刚结束应酬的新郎官。 晏浔努力压下这种奇怪的联想,他回头看了眼紧闭的房门,又看着坐在床沿的高睿云,脑袋里忍不住冒出了几个大字—— 前有狼后有虎。 “过来坐。”高老爷见晏浔站在门边迟迟不动,主动招呼道。 晏浔僵硬得好像机器人一样,一步一顿地来到高睿云身边坐下。 “你是不是很紧张?”高睿云突然问道。 “是有些。”晏浔说。 “我看你……一直握着拳头。”高睿云看着晏浔捏紧拳头放在膝盖上的手,他伸手搭在晏浔的拳头上,“我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不必这么紧张。” 晏浔忍住了一拳打上去的冲动,“高老爷,我们之前见过吗?” “喊我睿云就行。”高老爷又道,他看着晏浔,“只有我们二人在时,你可以随意点。” 晏浔实在做不到那么亲热地对待高老爷,只能扯扯嘴角,露出了个僵硬的笑脸。 没想到高老爷完全看不出晏浔的勉强,相反还很开心道,“你笑起来更好看了。” 他手掌宽大,掌心里没什么茧子,搭在晏浔手上时也没用力,像是害怕自己唐突了晏浔一般。 高老爷那病痨鬼一样的不健康肤色,在烛光的映衬下,倒显得有些红润,但很快,他又捂着嘴开始咳嗽起来……咳了好半天,他才停下,然后有些抱歉地看着晏浔,“小浔,我活不久了。” “……”这什么意思?晏浔纳闷,自己要说什么才比较符合七姨太身份? 他总不能对高老爷说一声“节哀”吧? 按照剧情,自己是被黑心叔父叔母嫁给命不久矣的高老爷冲喜的,对方虽然看着年轻,但实际比晏浔大了一轮,他和高老爷素未谋面,也不知道怎么,高睿云就联系到了自己的叔父叔母,说要娶他过门。 得了高睿云金条的黑心亲戚,哪管晏浔的意愿,嘴里喊着什么“给你吃给你穿不就为了今天”,让晏浔以为自己穿越到了什么狗血短剧里。 高老爷只是看着身旁的晏浔,就连晏浔敷衍的一声“嗯”,他都觉得动听,甚至还宽慰晏浔,“我知道自己身体的老毛病。” “我是活不久了。” 他对晏浔道,“等我死了,我会把所有的财产都留给你。” 晏浔觉得高老爷现在好像黑心老板在画大饼,他侧头看着高睿云,“……可我担心夫人会不同意……” “小浔,你不用担心这些。”高睿云对晏浔道,“等我死了,那些房屋地契,包括这里的所有人,都是你的。” “但有件事,你要注意。” 晏浔竖起耳朵,“什么。” “你应该听过坊间的那些传闻,说我能够发家致富,是供奉了了不得的东西。”高老爷说。 晏浔当然知道,但表面上还是困惑道,“这难道不是谣言……” 高睿云笑了笑,“当然不是。” “他们说的没错,我确实供奉了一些东西。”他对晏浔说。 “每30年,高家会准备一场招待祂的宴会。”高睿云说着便陷入了回忆,“那是极为豪华和盛大的宴会,你能想到的各种珍馐佳肴都会出现在宴会上。” “所有人都要戴着纸质面具,等待着那位大人的降临。” “如果那位大人极为满意宴会,便会再给高家赐福30年。” “如果不满意,那对高家来说,就是一场灾难。”高睿云说着又咳嗽了几声,“家族生意破产,主家和旁系都会染上怪病。” 高睿云说着,看了眼自己的手臂。 因为常年的病痛,他的身体完全说不上健壮,任谁看了都知道他是个缠绵于病榻的病人。 “5岁那年,我参加了上一场的宴会。”高睿云说,“只可惜那场宴会,那位大人并未降临,所有人都猜祂也许是对高家感到厌烦。” “作为直系子嗣……”他说着又开始咳嗽,“我的身体也在那天之后,变成了现在这个模样。” “如今高家人丁稀少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再有半个月,就是下一次宴会开始的日期。”高睿云对晏浔说,“那天你们也会参加。” “所以在这半个月里,我们所有人都要小心一些。” “让那位大人能够顺利参加宴会。” 晏浔听到这,明白了这就是这个副本的主线任务。 他看着高老爷,“平日里……我们需要祭拜那位大人吗?” 晏浔学着高老爷的称呼。 “你们每天可以去祠堂门前看一眼。”高睿云说,“如果祠堂门前的瓷碗里,叶子是飘起来的,那就可以进去祭拜。” “如果叶子是沉在水底的,就千万别进去。” 高老爷说这些,好像就已经花费了他全部的力气,他的表情有些困倦,看上去是累了。 他示意晏浔去拿桌子上放着的合卺酒。 晏浔看了一眼,就取了过来,把其中一杯递给了高老爷。 高睿云看着晏浔,“时候不早,喝了这些就先休息吧。” 俩人就这么在花烛下喝了这杯合卺酒……喝完之后,高老爷大概是不胜酒力的缘故,苍白的肤色也因此多了些颜色,他看着晏浔,有些欲言又止。 晏浔:“……?” 什么意思这是? 高睿云脱了身上的衣服,只穿着一件里衣就躺在了床榻上,他见晏浔还站在那儿木头人似的没有动弹,便缓声道,“我什么都不做。” “你躺在我身边就行。” “我们一起说说话。” 晏浔打量着躺在床榻上的高睿云,觉得这人就算真想做什么,估计也是有心无力。 他脱下身上繁重的喜服,“里面去一些。” 他冲着高睿云道。 高睿云脸又红了些,不知道是酒劲上来了还是害羞的,他往里面又躺了一些,就看着晏浔掀开被子穿着里衣躺在了他的身边。 晏浔躺在床上,只觉得身边好像睡了个千年老尸,半点温度都没有。 高睿云也不知道是不是怕唐突了晏浔,离得远远的,恨不得中间再隔一个人——当然也就是这么说说,要真再让一个人躺他俩中间,高睿云第一个跳起来反对。 晏浔假意闭上了眼睛,其实是悄悄打开了直播间—— 【哟,终于给咱们播点会员能看的东西了?】 【不是?你俩中间这是干嘛?准备再塞个谁进去?】 【陛下,我看这高老爷也是秀色可餐,要不直接收了吧!】 【老实交代,你这个副本和上个副本的空隙干什么去了?】 【?嗯?铁子知道情况?】 【别的不清楚,反正主包进这个副本之前,某花园又地震了(笑)】 【你说的某花园不是我想的那个某花园吧(抖)】 【我们直播间也是好起来了?居然敢正大光明讨论那几位了?】 【那谁不看直播,估计不知道我们在讨论什么吧?】 【女巫:听说那位发了好大一通火后,最近关闭了花园。】 晏浔看着女巫的发言,就知道她说的是白骨花园里的那位。 【晏浔:那祂最近应该没空管我们吧?】 【女巫:谁知道?说不定什么时候他就痊愈归来了。】 【女巫:我很好奇,你最近又做了什么?】 晏浔自然是不敢在公屏上聊这个的,好在女巫也没有追根到底的意思,只是又给晏浔打赏了一番,然后意味深长留下了一句—— 【女巫:我很期待噢~】 晏浔能感觉到,女巫对自己没什么恶意,更像是中立乐子人,喜欢找点乐子。 【黑夜永不再来:你最近小心点。】 晏浔没想到太阳神居然还蹲在自己的直播间,难道是他前段时间的“造谣”让太阳神有所耳闻……?这才来他直播间,看看晏浔有没有继续误导其他人? 【黑夜永不再来:他已经疯了很久了。】 【黑夜永不再来:他说你抢了他的东西。】 晏浔顿时明白了太阳神指的是什么,应该就是在那个副本最后,在列维的带领下,天使教会被推翻,他们主导的以晏浔为信仰的“圣恩教”成为了那个世界的新信仰。 对白骨天使来说,这可不就是晏浔抢了祂的东西吗? 女巫和太阳神在说话时,整个弹幕都变得干干净净,无人发言。 【晏浔:你们下线了?】 【……不是……谁敢说话……】 【主包你教教我,你怎么不害怕的??】 【主包是不是不知道这些有具体ID的是什么(疑问)】 【不,主包知道,但是主包浑身是胆,不在乎这些!】 【私密马赛啊,我有点磕你们了……】 【?????好大的胆子,这也敢磕?】 【真的没人磕吗?我觉得温柔年上(消音)和陛下很好磕啊?】 【呵呵,等死吧你!】 晏浔看直播间时,闭着眼睛一动不动,身旁的高睿云大概以为他已经睡着了,原先平躺的身体就这么侧了过来。 房内烛光未熄,他就这么侧着身体,盯着晏浔的侧脸。 晏浔:“……” 他感觉自己的脸颊要被盯出洞了。 他大气不敢出,生怕高睿云发现自己还醒着。 终于,高睿云好像终于完成了某种内心挣扎,他伸出手—— 用手指戳了下晏浔的脸颊。 晏浔:“……” 不敢动。 高睿云又戳了一下。 等高睿云戳了3、4下后,晏浔实在没办法装睡,他一手抓住高睿云的手指,看着惊慌失措的高睿云道,“别闹我。” 第357章 你开心就好 高睿云没想到晏浔居然醒了,吓得差点跳起来。 “……你醒了?”高睿云问。 “没。”晏浔说,“我在和你说梦话呢。” 高睿云琢磨了下,觉得晏浔应该是在嘲讽自己明知故问,他有些不好意思道,“是我动作太大了吗?” “没事,你可以再戳一下。”晏浔说着拿着高睿云的手指往自己脸上戳,“多戳一下,我酒窝就出来了。” 高睿云这下终于发现,晏浔是生气了。 他急忙爬起来,对晏浔说,“我就是太开心了……” “所以想确认下你是不是真的在我旁边。” 他看着晏浔,“我担心自己只是在做梦。” “你担心自己是在做梦,戳自己不就行了?”晏浔问,“你跑来戳我,那还挺新鲜的。” 高睿云自知理亏,只能低头不语。 晏浔放开高睿云的手,“算了,我去那边躺着。”他说的地方是房内的卧榻。 他觉得与其和这位千年老尸躺在一起,还不如躺在那边的卧榻上。 高睿云一听急了,他抓着晏浔的手腕,“别……” “我保证不闹你了。” 晏浔看了他一眼,“松手。” 高睿云当然不可能松手,可大概是因为他说话太急太快,身体又变得吃不消……又开始弓着腰剧烈咳嗽起来。 他咳嗽咳得太厉害,厉害到晏浔准备给他倒一壶热茶顺顺。 没想到晏浔这要离开的举动更是刺激了高睿云,他执拗地抓着晏浔的手腕,“你不能走。” “你要走了。” “我就死在这儿!” “……”晏浔费解,“我只是给你去倒杯茶。” 高睿云表情有些讶异,大概因为太惊讶,他放开了晏浔,看着晏浔走到桌边给他倒了一杯热茶递给他。 高睿云接过热茶喝了一口。 “……谢谢。” 他捏着手中的热茶,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好半晌他才抬头,“你舍不得我去死,对不对?” “……”这都哪跟哪儿? 晏浔的脑袋里冒出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他实在不明白高老爷的脑回路,这难道就是代沟吗? 高老爷才不管晏浔,自顾自地说了起来,“你看我咳嗽,觉得心疼,听我说,如果你走了,我也会死,所以舍不得我……” 他抬眼看着晏浔,“对吗?” “你是不是舍不得我死?” 他说着说着,又激动了起来,只不过这次没咳嗽,脸颊却因为自己的想象红了起来——也不知道脑补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高老爷。”晏浔站在床沿,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坐在那儿的高睿云,“我俩今天第一次见面。” 他费解地看着高睿云,“你觉得我对你,会有那么深刻的感情吗?” 高睿云一时语塞,他打量着晏浔的表情,“……也许你对我会一见钟情呢?” 晏浔思索了两秒,“你坐着睡着了?” 高睿云不解。 “这就开始说梦话了?” 高睿云大概也是没想到晏浔嘴这么毒,他讷讷地看着晏浔,“你别生气。” “我没生气。”晏浔说,“我心平气和在和你分析这件事的可能性。” “结论就是,微乎其微。”晏浔说。 “那就是说,还是有一点点可能的?”高睿云立即道。 晏浔:“……” “你开心就好。” 高睿云又有点不好意思起来,他跪坐在床上,看着晏浔,“你要是真不愿意和我待在一起。” “我去那儿睡就行。” 他说着起身,就准备给晏浔腾地方。 晏浔立即按着他的肩膀,“你睡那儿感染了风寒怎么办?” 他这话纯属陈述,没夹杂半点感情,可高老爷听了又觉得十分感动——觉得晏浔心底有自己。 他感动地眼泪汪汪,“我就知道你心底有我,担心我。” 和千年老尸没办法沟通,晏浔想。 “我只是担心你感染了风寒,你家下人把我乱棍打死。” “不会!”高睿云立即激动起来,“他们敢。” 说着他又咳嗽起来。 晏浔:“……” 他就祈祷高老爷千万别死在洞房花烛夜,他可不想听到些离谱传言。 高老爷大概也是习惯了自己的破烂身体,咳嗽了一会儿,又慢慢平息了下来,他见晏浔铁了心要和自己分床睡,也只能无奈道,“那你就睡那儿吧。” “只不过夜里冷,我让他们再加些暖炉。” “别。”晏浔立即制止,“我身体好,不怕冷。” “啊……哦。”高老爷闻言恍惚着点点头。 “那你躺着吧。”晏浔说。 高老爷看晏浔心意已决,只能又钻到了被自己掀开的被子里,他又想了想,“洞房花烛夜,我们分床是不是不太好……” “那你还指望我们早生贵子吗?”晏浔问。 “……没。”高老爷又不好意思了,好像他是什么纯情大男孩,而不是抬了姨太太的封建大地主。 “那你就安生点躺着。”晏浔说。 “明天早上,我还要给夫人请安呢。”晏浔认真道。 高老爷一听晏浔这话,又有些不乐意了,“你和黎邬关系很好?” “怎么就想着给他请安?” “这不是老爷您府中的规矩吗?”晏浔呵呵笑着,“按照规矩,我要给他们依次都请安一遍。” 高老爷好像这才想起自己府里有这个规矩,想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咳嗽了下,“黎邬这些年,一直闭门不出。” “他院子里有一间佛堂,平日里他都待在那里。” “你小心点楼晏川。”高老爷又道,“他性格难以捉摸,对你可能有些恶意。” 高睿云说到这就没了声音,晏浔看了眼,发现他已经缩在被窝里睡着了。 见高老爷睡着,晏浔便来到了房内的卧榻上。 他靠在卧榻上又打开了直播间—— 【还是你训狗有办法(拇指)】 【我就说陛下不会一直当鹌鹑,果然啊果然……】 【高老爷好像忘了,自己才是那个地主老爷(悲)】 【这是买来的小老婆吗?我怎么觉得是给自己请了个祖宗(疑问)】 【俩口子的情趣,你不懂!】 晏浔:“……” “能不能说点有营养的话?” …… 次日,晏浔醒来时,高老爷已经不见了踪影。 他推开房门,立即来了人,要帮他洗漱打扮,晏浔挥手示意没必要,洗漱后换了衣服,就往黎邬的院子走去。 被安排侍候晏浔的是穿着一红一绿的两个侍女,她们大约20出头,一个性格活泼,一个性格沉稳些。 小红性格活泼些,“院子昨天就收拾好了。” “今天主要是和其他太太们打个照面。” “大夫人性格好,肯定不会为难你。” 她们说着就带着晏浔来到了黎邬所在的院子。 刚刚进入院子,晏浔就看见了换了一身新衣服的黎邬,他似乎刚刚从佛堂出来,见到晏浔也只是轻轻颔首,算是打了招呼。 黎邬身边的侍女看起来比小红小绿要大上不少,看起来更加沉稳,对晏浔本人没太多好奇。 等一行人来到屋子里后,侍女们端上茶水,黎邬便道,“你们先下去。” 他的侍女也不问,只是行礼后便离开。 晏浔也冲着小红和小绿点头,示意她们跟着一起离开。 等到屋子里只剩下俩人后,黎邬这才有闲心好好打量晏浔,“昨天夜里,没发生什么怪事吧?” 晏浔没太明白黎邬的意思。 “我们是一同进入副本的。”黎邬说,“昨天是我们进入副本的第一天……” 他看起来像是思索如何询问晏浔这件事。 晏浔突然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想问,昨天洞房花烛夜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是这个意思。”黎邬说。 “你的角色没遇到?”晏浔纳闷。 “我只有一些基础的信息,比如我和高睿云是青梅竹马,长大后顺理成章成为了他的大夫人。”黎邬说这话时,表情有点无语,“这种太细节的不会设定。” “我们是一起进入副本的,只能说……”黎邬看着晏浔,“这次副本开始时间,选在了你刚进门的这天,所以才有了这段剧情。” 晏浔:“……” 这算什么?他比较倒霉? 晏浔心底这么想着,但还是先回答了黎邬的问题,“没发生什么大事。” “至少你担心的事情没发生。”晏浔说,“这游戏副本不会设计那种剧情。” “但高老爷和我透露了一个信息。” “什么?” “高家每30年,会举办一场专门招待供奉的那位大人的宴会。” “如果那场宴会,那位大人没来,就会给高家降下祸事,不满意宴会也是如此。” “如果那位大人参加了宴会且很满意,那高家便会被赐福30年。” 晏浔看着黎邬,“高睿云说,下一次宴会就是在半个月后。” “他说我们都会参加,估计那天会触发一些剧情。” 晏浔记得高睿云说,五岁那年他经历了上一场宴会,只可惜那次,那位大人并未到来,从此祸事便降临了高家及其旁系。 他将这个细节告知给了黎邬,又询问对方作为青梅竹马,是否知道这件事? 黎邬摇头,“他5岁那年我应该还没出生。” “至少我认识高睿云的时候,他身体就已经很差了。” “高家的人一直找人帮他冲喜,最开始是那位童养媳,等对方死了之后,又算了生辰八字,最后找到了我。”黎邬说的是副本里的剧情设计。 “原先他身体差到走路都坐不到,后面大概有人冲喜,身体好了一些。” “之后又被家人送去留洋……” “不是,他身体都那样了?还去留洋?”晏浔忍不住开口,“真不怕客死他乡?” “他好像也没待太久,最多一年就回来,还带了他的同学。”黎邬说。 晏浔知道,这个同学就是孙昭。 他又顺便提起,高老爷提到他们可以去祭拜那位大人的事情。 “他说那位大人在祠堂中。”晏浔说,“你知道祠堂在什么地方吗?” 黎邬虽然刚来副本,但他的身份设定是在府中多年,所以他不知道,他的侍女也知道。 招呼来了两个侍女,黎邬表达了自己的意思后,侍女们对视一眼,接着便说可以给二人引路。 一行人离开黎邬的屋子,顺着曲折的小路往前,等远远看见一口井时,侍女们却突然停下脚步。 带头的那位侍女对黎邬示意,他们需要换一条路。 黎邬和晏浔对视一眼,并未说什么,只是让侍女带路。 可等他们又绕过一处蜿蜒的长廊时,一口水井又仿佛拦路虎一般,出现了他们想要去的方向。 那水井恰好在回廊上,堵在了回廊的尽头——这下晏浔和黎邬都察觉到了不对劲。 虽然晏浔没住过这种大宅院,但也知道没人会把水井打在这种回廊上。 况且这水井与他们刚刚避开的那一口,一模一样。 年长一些的侍女见到那口水井,大惊失色。 小绿和小红见状急忙搀扶着晏浔退后,那两名侍女则带着黎邬速速离开,等到一行人又穿过了几个院子,远远避开了那口水井后,四个侍女这才松了口气。 “哎?你们?” 晏浔转头,就看见了在假山旁晒太阳的孙昭。 孙昭看了眼黎邬,又看着晏浔,“晏浔请安也没必要你陪着吧?” “我又不会吃了他。” 侍女们连连与孙昭行礼问好,孙昭看了眼侍女的表情,又看着黎邬和晏浔,“难不成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 “正好顾嘉和我住在一个院子里。” “凑巧了。” 孙昭示意他们跟着自己回到他的院子里。 等到几人聚在孙昭的屋子里,他才看着面色难看的侍女问,“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们这么慌慌张张的?” 那两名年长一些的侍女对视一眼,房内还有孙昭和顾嘉身旁的侍女,最后其中一人叹了口气。 “这件事……让老爷知道不好。” “我保管今天这儿发生的,没人能说出去。”孙昭说着看向了屋子里的其他人。 那四名侍女也连连点头。 那名年长一些的侍女见状这才开口,“这件事要从夫人刚过门时说起。” 第358章 水井 “我们是夫人带来的下人。”年长一些的侍女说,“刚刚来的时候,便有教我们规矩的人说,若是在府中看见了水井一定要注意。” “这些水井乍看与普通的水井完全一样,可它们总是出现在一些水井不会出现的地方。”侍女说,“她对我们说,如果看见了这些水井就要注意。” “不然靠近了,就会被它吞到肚子里。” “最开始我们也没在意。”另外一个侍女说,“高家的规矩多,大部分时间我们都跟着夫人,打理一些事务。” “直到有天夜里,我起来时发现她不在房内。”年长的侍女说,她说的那个人自然是自己的同伴。 “晚上我们不能随意外出,我一看她不见有些担心她,便想着打开门看看。”她说着说着,声音便变得不再平静,“于是我打开了房门,想着看看她去哪儿了。” “然后我看见,院子里突然多了一口水井。” “那是个月圆夜,我就看见水井在院子的中央,四周光秃秃的,可地面上却有一连串脚印……那脚印是从井里爬出来到外面的脚印。” “可我们的院子里哪里有水井?”她说到这儿时,牙齿都在打颤,似乎又回到了那个月圆夜的晚上。 “我吓得厉害,急忙关上了房门。” “可等我回头的时候,却发现房间里也多了一口水井。” “我不敢去看那个东西。”她看着晏浔等人,“那个井口黑漆漆的,我不敢看,又担心里面的东西爬出来,只能把桌子搬了盖在那口井上。” “我赶紧回到床上,用被子蒙住头,不敢说话不敢吭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是被人摇醒的。”她说着看了眼自己的同伴,“她问我是不是晚上出去了?” “我说我晚上是打开房门看了一眼。” “她问我怎么这么不小心,晚上打开了门,却又不关上。”侍女缓缓说着。 “我那个时候看了眼房门,就发现房门是被推开的……” “地上还有被掀翻的桌子。” “有东西从水井里爬了出来,从我们的房间里又钻到了外面去。” 她说话声音很低,似乎回到了那个夜晚,孙昭被她的语气说得有些发毛,他搓了搓自己的胳膊,“那后面府里有没有发生什么怪事?” “府里少了一个人。”侍女说。 “因为是管教我们的人,告诉我们这个水井的,于是我们急忙把这件事告诉给了她。”说话的是年长侍女的同伴。 “她让我们不要声张。” “说这件事如果知道的人越多,水井吃的人也会越多。”她对晏浔等人说,“我们越害怕水井,越清晰地认识到它是什么东西,它就越会吃人。” “所以之后,只要我们看见不应该出现的水井,就会拉着其他人离开。”年长的侍女说,“一般来说,只要你避开了水井,假装没看见它,它也不会跟上来。” 可今天,水井却跟上来了。 晏浔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 “所以你才和我们说了这件事?”晏浔问。 年长侍女犹豫着点头,“我担心这件事又出了什么变化。” “那位告诉你们水井传说的人还在吗?”晏浔问。 “她?”侍女摇头,“她两年多前,就离开了这儿。” “说是要回乡下养老。” “高老爷不知道这件事?”晏浔好奇。 从副本的背景描述看,高老爷显然不是那种糊涂老爷,或者说,正因为对方身体孱弱,所以才会对这栋宅子的掌控到了病态的程度。 他不可能让自己的宅子,出现他不知道的事情。 这种莫名出现一口吞人水井的事情,高睿云不应该毫不知情。 晏浔的问题难倒了侍女,她和自己的同伴对视一眼,“当时那位告诉我们水井存在的人,说这种事只是在后宅内流传……” “老爷事务繁忙,这种事情就别拿去叨扰他。” 再加上知道的人越多,这个水井越厉害,她们心底害怕这样,自然不敢声张。 就连她们侍候的黎邬也不知道这件事。 “你这么久,都没见到过这口水井?”晏浔看向黎邬。 “可能之前见过,但我只当是普通水井。”黎邬说。 高老爷盯他们很紧,这些侍女说是侍候他们,其实也是变相盯着他们的眼线——黎邬这俩侍女虽然是他从家里带来的,但晏浔觉得以高睿云的疑心程度,这俩要是没被收买,不会还留在黎邬身边。 黎邬的话听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那俩侍女顿时有些忐忑。 孙昭听了好奇,“这件事难不成只有你俩知道?” “那如果我们不小心撞见了,岂不是要送给水井当加餐?” 年长一些的侍女急忙摇头,“大家都知道,看见水井不吉利,要立即回避。” “要是不小心靠近,可能会被冲撞。”小红接话道。 她进入高家不久,也知道府里的这个规矩。 “所以你们都知道看见了水井要小心,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要小心?”晏浔问。 小红点头,“府里规矩多,记不住就会被罚。” “大家都忙着记规矩,也没人会追根究底,好奇为什么有这种规矩。” 其他几名侍女也附和道,表示都听过如果遇见了水井,要及时回避的规矩。 晏浔趁机询问了祠堂一事——他刚刚进来高家,不知道这些规矩,自然可以随便问。 “我们不能进入祠堂,对这些事情也不清楚。”年长一些的侍女道。 “老爷既然说可以去,那应该是可以的吧?” “只是之前的夫人都没问过这件事。”她对晏浔说。 几个玩家见此,便让侍女先离开,他们说些悄悄话。 晏浔把宴会的事情告诉给了孙昭二人,孙昭皱眉,“我还真不知道这件事。” 他又看着顾嘉,“你听说过没有?” 顾嘉摇头。 “我和高老爷关系不好。” “不好?”晏浔还记得顾嘉的身份,是逃难时被高睿云捡到的,要是高睿云不喜欢他,为什么又会帮他捡回来。 “我和他,见面不多。”顾嘉一字一顿道。 “没有洞房花烛夜?”晏浔纳闷。 “没有。”顾嘉说。 “我也是。”孙昭指着自己,“我也只是空有一个名头,进入高家后也就是和顾嘉关系还行。” “我在房间里找到了我以前写的日记,说觉得高家的日子让我觉得很古怪,所有的一切都很压抑,高睿云也不像我们在留洋时那样的善解人意,对方性格古怪,平日里阴森森的像个死人。” “所以我想离开这个宅子。” “可高睿云看得很紧,我们平日里出门都要有随从跟着,不能随意离开。”孙昭摸着下巴道,“出门还要有他本人写的字条。” “……”晏浔无语,“他是高中班主任?离开校门还要他的批假条?” “有古怪。”顾嘉言简意赅道。 “确实。”孙昭赞同,“估计这孙子没憋什么好屁,不然不会盯我们这么紧。” “况且我看他也不是喜欢我们的样子。”孙昭说,“据说他娶的每个姨太太,都是专门找人对了生辰八字,估计和高家供奉的那个东西有关。” 孙昭又看向黎邬,“你进门最早,是不是知道点别的情报?” “和你一样,高睿云和我的关系也不亲近,我俩一年也见不到几次面。”黎邬说,“只知道他突然就会娶一个人回来,生辰八字好像确实找人算过。” “高睿云的父母在哪儿?”晏浔问。 拜天地的那天,高老爷的父母并未出现,位置上是空的。 “5年前,俩人回城途中遇到拦路的山匪,那些人谋财又害命……”黎邬说,“被人发现时,已经死了几日。” “有人怀疑是蓄意谋杀,可那些山匪一口咬定,是看着老俩口穿得好,像是有钱人,他们动了歪心思这才拦路抢劫。” “不过这些年,高家这些直系和旁系,都多多少少死于非命。”黎邬说,“高家直系也就剩下高睿云一个独苗,看样子也是活不久的。” 晏浔又想起高睿云说的,因为30年前的那场宴会,他们供奉的那位大人没有到来,所以高家才陷入了诅咒之中。 “对了,高家有个地方不能去。”黎邬说。 晏浔竖起耳朵。 黎邬说:“那地方说是关着一个疯子。” “疯子?”孙昭接话,“这在副本里不是知道真相的,就是知道真相后疯了的。” “在哪儿?” 黎邬找了纸笔,画了个简单的地图,然后圈了一处地方——这位置距离高家的祠堂不算远。 “虽然副本没有明说,但我觉得我们在这个副本里,应该不能惹怒高老爷。”黎邬说。 “所以这个地方,我们只能悄悄去,或者不小心闯进去。”黎邬对晏浔说,“你刚刚进入高家,按理说还不知道高家有这样的禁地。” “那地方又距离祠堂很近,说是迷路了不小心闯进去也可以解释。” 几人还在“密谋”,晏浔就听到了脚步声,还有侍女们的敲门提醒,说是有其他人来访。 等打开房门,便看见了站在门外的池渊等人。 高文一脸不爽地看着他们,然后又对跟着自己的侍女说,“我就说让你们别跟了。” 两名侍女不为所动,依旧跟在高文身后没离开的意思。 黎邬看着俩人,“我们单独说些话。” 那俩侍女对视一眼,冷冰冰道,“老爷不放心五夫人,让我们无论发生什么,都别离开五夫人身边。” 她们的语气让黎邬的侍女率先开口,“放肆,这儿哪有你们说话的地方?” 俩人依旧站在高文身后不离开,一副除非高睿云本人来,谁也不好使的样子。 晏浔虽然知道这些侍女本质来说是监视他们的,但也没想到高文身边的两个人居然如此明目张胆。 “谁让他想要逃跑呢。”楼晏川突然开口。 “三个月前还悄悄偷跑了一回。”他对众人说,“晏浔不知道,难道你们还不知道?” “老爷防着他,当然有他的道理。” 高文满脸震惊,像是不知道自己还有逃跑这段剧情。 面对楼晏川的说法,那两个侍女并未反驳,算是默认了他的说辞。 “我怎么没听说?”池渊开口询问。 “可能觉得家丑不可外扬。”楼晏川说,“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 他又看着黎邬,“我还以为你应该知道呢。” 见黎邬好像真不知道,楼晏川又笑笑,“看来老爷没和你说。” 黎邬一言难尽地看着楼晏川,“我是不曾听说。” 晏浔忍不住凑到黎邬身边,小声问,“他平时在回溯,也是这么戏瘾大发?” “偶尔。”黎邬点头。 看来楼晏川爱演戏不是他的错觉,晏浔想。 既然高文的侍女不愿意离开,那也没有说悄悄话的必要,几人于是又聚在一起,再次提起祠堂一事。 “那间祠堂我没有进去过。”池渊说,“只是远远的在祠堂门口,让那位大人见了一眼。” 池渊说着,又看向了楼晏川,“你去过祠堂内部吗?” “没有。”楼晏川说。 高文也是如此。 “既然如此,择日不如撞日。”楼晏川说,“既然老爷说了,我们能去祠堂门口看看,那就去碰碰运气。” 也不知道是不是浩浩荡荡一群人的缘故,他们这一路并未再见到那口神秘的水井。 等到了祠堂外,晏浔等人就看见了高睿云说过的瓷碗。 瓷碗里放着一片竹叶,此时叶片沉底,是不允许他们进入的意思。 孙昭见状有些失望,他就知道这个副本不会让他们轻易见到高家供奉的那个东西。 他正准备悻悻离开,就听楼晏川对晏浔说,“我们先离开。” “你一个人在这里,再看看这叶片变化。”他说着招呼其他几名玩家跟着自己离开。 等到几人远远退出了视线外,整个祠堂的门口只剩下晏浔一人后,他再去看那瓷碗—— 只见瓷碗内沉底的叶片,就在他的视线中慢慢浮了起来。 晏浔抬头看着紧闭的祠堂门,思考片刻,还是伸手推开了那扇门。 第359章 任务刷新 祠堂内只有烛光,一切都昏昏暗暗,而在无数牌位的后面则供奉着一尊实在看不清脸的塑像。 这塑像的上半身被垂挂的幡遮盖,偌大的空间内,只有供桌上的蜡烛可以提供照明,整个祠堂晏浔能看清的地方,也只有供桌前的一亩三分地。 可当他进入这个祠堂后,他却有种强烈的被注视感,仿佛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高家供奉的那尊塑像,正在盯着他。 供桌上放着三牲祭祀,按理说这些东西应该形状完整才对,可此时供桌上放着的这些东西,却分明被人囫囵啃食了一遍。 晏浔甚至能清晰地看见上面的牙印和撕扯后的痕迹。 要说是供桌后的那位啃的,他又觉得牙印好像太小了一些。 晏浔干脆凑到那些被啃食过的祭品旁……然后发现了供桌上的脚印。 他顺着脚印找过去,很快就发现脚印通往祠堂的另一边,最后消失在了紧闭的窗户旁。 晏浔推开窗户,顺着那个脚印的方向钻了出去。 他还记得黎邬说,高家有个不可靠近的区域,说里面关着一个疯子。 脚印很快就消失在了祠堂后面的小路上,晏浔站在假山后面,在脑袋里回忆着黎邬当时画的位置,准备先去那个禁地找找看—— “喂。” 晏浔感觉一颗石子扔到了自己身上。 他顺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就看见了一个满嘴都是油光的男人,对方蓬头垢面的,看见晏浔还打了个饱嗝。 “你怎么会从那边出来?” 他趴在假山石上问晏浔。 “你是谁?” “没见过。” 对方的头发乱糟糟的,遮盖住了他的大半张脸,下半张脸又被胡子遮盖,看上去已经很久没有打理过自己。 “我被自己的叔父叔母,卖给了高老爷。”晏浔谨慎地说出了自己的身份。 男人听着哈哈笑了起来,“又是个倒霉鬼。” 他趴在假山上,笑得乐不可支,“哈哈,你活不久了。” 晏浔佯装愤怒,“你别瞎说。” “我身体健健康康,怎么会活不久?” 对方又大笑起来,甚至笑到要喘不过气……他笑的前仰后合,然后一个不小心,整个身体都翻过了假山的边缘——在晏浔准备出手帮忙的瞬间,又灵活在空中翻了个身,然后轻巧地落在地上。 “哈哈。”他看着晏浔又大笑起来,“你虽然蠢,但心底还挺好的。” “这小身板还想要接住我?” 他比划着晏浔和自己的身高,“就你?” 等男人站在自己面前,晏浔才发现这人壮得和头熊一样,与孱弱的高睿云形成了鲜明对比。 “你是谁?”晏浔说,“为什么会偷祠堂里的祭品吃?” “想吃就吃了,哪有什么理由。”男人说着用袖子抹了下油乎乎的嘴,“爽!” 他说着也不准备再搭理晏浔,绕过晏浔,就往另一个方向走。 晏浔没说话,只是跟在他的身后。 男人转过头,“还不赶紧回去祭拜那位大人物。” 他嘲笑似地开口,“不然那位大人又要生气,给高家降下祸事了。” 他说着还做出了个发抖的姿势,“高睿云那孙子应该怕死了。” 晏浔奇怪地看着这个黑熊一样的人,“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黑熊:“?” “你不是已经嫁给了高睿云?”他问。 “是。”晏浔说,“可又不是我自愿的?” 黑熊看着晏浔,“那位大人如果给高家降下祸事,你嫁给高睿云,你也跑不了。” 他这会儿说话没了之前的嘲讽语气,“你不知道高家供奉的这个东西有多邪门。” “我之前还见过……” 他说到这儿又不说了,“反正你快点回去。” 晏浔冲他笑了下。 黑熊不明所以,以为他是个傻的,听不懂自己的话,正待他要再劝说一下这个傻小子时,就见这个傻小子开口。 “那不正好。” 晏浔说,“高家倒霉,我也就开心了。” “至于我活不活。”他看着黑熊,“难道我被叔父叔母卖给高睿云,就比活着还好?” 黑熊大概没想到晏浔会这么说,他有些烦恼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算了,不管你!” 他说着就不再搭理晏浔,自顾自地往另一边走。 晏浔当然不会放过这个高家难得的活人,他就这么跟在他的身边,“你是不是知道高家的秘密。” 他边走边问黑熊。 “你说我活不久了。”他跟在黑熊身后,“为什么?” “你不是说自己不怕死吗?”黑熊头也不回嘲讽道,“那还关心这个?” “你提醒我活不长了,不就是希望我听到你的警告,快点离开高家。”晏浔问,“既然如此,我问你高家有什么秘密,你为什么又不愿意说?” 黑熊大概也没想到晏浔这么能说,他又回头道,“我就是嘲讽你。” “嘲笑你活不长是个短命鬼。” “你居然觉得我是在提醒你。”黑熊快速说着,“我看你就是因为这样,才会被自己的叔父叔母骗,卖给了高睿云。” “我没被他们骗。”晏浔说。 黑熊立即道,“你要是没被骗,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他们找人偷袭了我,把我打晕了后,直接绑上了花轿。”晏浔半真半假道,“等我醒来时,高睿云就已经掀开了我的花轿帘子。” 黑熊沉默。 “我本来想说,进入祠堂后没人盯着我,我能不能找个靠墙的位置离开高家。”晏浔说,“可没想到顺着脚印……居然找到了你。” 俩人说话间,晏浔终于看见了这栋宅子的高墙——看上去不像什么后宅大院,更像是某种防止里面的人偷偷离开的堡垒。 黑熊回头看了眼晏浔,“你想翻墙离开是行不通的。” “那东西邪性的很,只要是进了高家的人,都没办法离开。”黑熊说,“除非你能得到高睿云的允许,离开这栋宅子。” “不然等你睡醒之后,还是会回到这个宅子里。” 黑熊说完,等着晏浔的反应——他想这个被高睿云带来的新妻子,应该会感到恐惧和绝望,就像每个意识到高家无法离开的下人们一样。 他盯着晏浔看了一会儿,发现晏浔半点反应都没有,让他稍微有点不确信起来,“你没听懂我在说什么?”还是说你是个傻子? 后半句话黑熊没说,但眼神已经表现得很明显。 晏浔看了他几眼,“没想到。” 黑熊:“?” “你还挺胆小的。”晏浔慢吞吞地说。 黑熊:“??” “我胆小!”黑熊气得声音都高了几度,“是我胆小还是你脑子不太清楚?” “你是不是没懂我意思?”黑熊真怀疑这人是没明白他的意思,“我可没有吓唬你。” “也不是哄你玩的。”黑熊指着那高高的围墙,“之前还有人想翻墙离开。” “结果呢。” “第二天就不见了。”黑熊冷哼一声,“等被人发现的时候,已经在自己房间的床板下死去多时。” “是,你可能想着,去讨好一下高睿云,说不定他能让你离开。”黑熊说着摇头,“我跟你说,别做梦。” “只要你进了高家,那你就不能离开这里。” “高睿云说自己活不长了……”晏浔思索着昨晚高睿云说过的话,“我们这些人都要给他陪葬?” “你是忘了还有宴请那位的宴会?”黑熊说,他低头看着晏浔说,“你们能不能活到宴会结束还不知道。” 晏浔知道这个副本不会让他们安安静静争夺家产,到现在任务提示都没出来,证明他们对于这个副本的探索度还不够。 他看着黑熊,发现对方说话时,总是不自觉往某个方向偏,便好奇道,“你眼睛是怎么回事?” 黑熊看着晏浔,嘀咕了几句,“你还挺敏锐。”他说着掀开自己遮盖了半张脸的厚实头发,露出了那道从额头到脸颊的泛白伤疤。 那伤疤太深,覆盖了整个右眼,右眼虽然能睁开,但瞳仁泛白,不自觉往某个方向偏转,看起来在受伤时已经坏了。 “吓到了?”黑熊问,然后放下了自己撩起刘海的手。 “我这个眼睛,就是参加上一场晚宴时受伤的。”黑熊说。 “上一场晚宴不是30年前。”晏浔看着黑熊的模样,对方的脸几乎都隐藏在了胡子和头发后面,让他无法准确判断对方的年纪。 可从露出的其他部分看,他觉得黑熊应该不会超过40岁。 “你是在你10岁那年受伤的?”晏浔试探道。 黑熊闻言哈哈笑了起来,“我看起来这么年轻?” 他摸着自己头发后的眼睛,“我受伤时已经30岁了。” 晏浔先是看着黑熊的头发,又盯着对方的皮肤看了一会儿,“驻颜有方?” “你看起来不像60岁。”晏浔谨慎道。 “那可能因为我也不正常。”黑熊说。 他说着又往前走了一些,来到了自己住着的院子里。 那个院子看起来就十分破败,地上的杂草已经把院子里的石砖顶得七零八落,屋顶也因为无人修葺打理,长满了杂草,有些瓦片还不知所踪,一副到了下雨天,屋内雨能比外面还大的模样。 黑熊也不管跟在自己身后的晏浔,他跨过门槛,就坐到院子里的石凳上,用破碗开始喝水,嘴里念叨着,“咸死了。” 见晏浔在院子外没有离开,他又对晏浔说,“你趁着现在能享受,还是多享受一会儿。” “反正我看你们到了宴会开始时,都要死翘翘。” 黑熊一边翘着腿,一边用那个破碗喝水。 他喝得又快又急,那些从碗口溢出的水先是流到了他的胡子上,然后又顺着胡子落在了他的身上。 他也不在意,用袖子抹了下嘴,把破碗随意找了个地方一扔,整个人就躺在了一旁的破烂八仙桌上。 “你的意思是,我们可能会死在那个宴会上?”晏浔问,“我们是谁?” “我和其他那些夫人?” 晏浔试探着关键词。 “不然还有谁?”黑熊打了个哈欠,“高睿云那破身体,什么事都干不了,娶你们回来还能是为了什么?” “真当他对你们一见钟情?” 黑熊说着又嘲讽起来,“你们有空去对一对生辰八字,说不定有点惊喜。” “对了,我听说宴会只需要六个祭品。”黑熊对晏浔说,“说不定你们其中有个人,有机会在宴会结束后活着离开。” 【恭喜玩家发现-藏在高家的神秘人】 【你是高老爷新过门的妻子,你听过关于高老爷供奉邪物的传闻,新婚夜过后,你疑惑于高老爷不冷不热的态度,内心深处觉得他是色迷心窍才会娶你的猜测逐渐打消,但新的疑惑涌上你的心头,高老爷既然对你不感兴趣,那为什么要娶你?】 晏浔:“?” “你这背景介绍是不是有点问题?”晏浔忍不住在心底道,“高老爷不冷不热吗?我看他都快自燃了。” 绿色恐龙:【……】 【别在意这种小细节。】 【好在此时,你发现了那个被刻意隐匿了身份的神秘人,他不仅参加过上一场宴会,更是告诉了你一个惊天大秘密。】 【原来你们这些高老爷的妻子,都会在宴会开始时死去。】 【你心急如焚,只想着在宴会开始前离开高家。】 【但高家是牢笼,没有高老爷的允许,谁也无法真正逃离这个地方。】 【不过你从那个神秘人的口中还是得到了一个好消息,高老爷的神秘宴会只需要六个祭品,也许你能有机会逃脱。】 【主线任务:活着离开高家】 【支线任务1:打听能够不参加宴会的方法】 【支线任务2:提升你在高老爷心底的好感度】 【支线任务3:降低其他玩家在高老爷心底的好感度】 【隐藏任务:高家的秘密】 【高家为什么有如此多秘密?】 【他们供奉的那位大人到底是什么?】 【如何才能结束这一切?】 晏浔没想到一下子刷新这么多任务,他看了眼任务列表,顿时明白为什么要获得高老爷的好感度。 第360章 演戏还是发癫(补完) 这个副本的主要玩法,就是开局先讨好高老爷,获得这个NPC的好感度。 明面上好感度最高的玩家,可以在高老爷死后继承他的全部遗产。 实际上好感度最高的玩家,可以拥有不去宴会的豁免权,可以不用面对高家的那位大人。 “支线3是不是在暗示我,可以陷害别的玩家?”晏浔问。 绿色恐龙点头。 “……哇……你们这系统……”晏浔忍不住道,“故意的吧?” 【嘿嘿。】 晏浔:“?” “你还嘿嘿?” 【宿主不觉得这样很有意思吗!】绿色恐龙游说道,【这个副本很受欢迎呢!】 【每次玩家陷害别的玩家时,都会引起直播间打赏!】 【这个后宅里,唯一能胜出的只有一个人!】 这算什么?后宫生存模拟器?晏浔腹诽道。 黑熊男大概也是完成了自己触发任务的使命,这会儿躺在八仙桌上沉沉睡去。 晏浔见状也不多停留,按照原先的路,很快又爬窗回到了祠堂中。 他刚刚回到祠堂,就听见了门外的“窃窃私语”—— “他进去了多久?”楼晏川问,“有一个小时了吗?” “快一个小时。”黎邬说。 “要不我们进去看看?”高文提议。 “不可!”听声音是黎邬身边的侍女,“按照规矩,除非里面的人自己打开门,不然我们不能随便闯进去……” “除非……” “除非老爷本人进入祠堂。”侍女快速说着。 她的话让楼晏川等人陷入沉默——显然,他们是不愿意叫来高老爷的。 谁也不知道晏浔此时是遇到了困难,还是悄悄探查了黎邬提到的禁地。 “依我看,还是先叫高老爷来吧。”楼晏川突然道。 “不是?大哥你搞什么?”高文忍不住了,“你怎么那么喜欢拆台呢?” “我拆台?”楼晏川说,“我只是完成任务。” 晏浔闻言顿时明白,楼晏川他们也收到了相同的任务提醒——这人现在正琢磨着陷害自己。 呵呵,晏浔想,他就知道楼晏川没憋好心思。 “而且他这么久都没开门,谁知道他是不是突发恶疾?”楼晏川又说,“我看还是让老爷速速来处理。” “你别诅咒人行不行?”高文立即反唇相讥,“我看晏浔身体很健康,不像会突然晕倒在祠堂里。” “倒是你心思这么恶毒,日子肯定过得很苦。” “呵呵。”楼晏川才不管,“你现在说什么都行。” “反正他到底是突发恶疾昏倒在里面,还是真被那位大人青睐,等老爷到了自然能见分晓。”楼晏川不紧不慢道。 晏浔听到这儿实在忍不住,慢慢挪动到了大门旁,准备透过门缝观察外面的动静—— 不是他不愿意说话,想要装死。 主要是他也好奇,如果高睿云来,他们几人的好感度有什么变化。 透过门缝,晏浔只见高文被气得面红耳赤,看上去恨不得一刀砍死楼晏川这个狗贼。 黎邬则研究着门口的瓷碗,池渊见到这一幕欲言又止,看起来也有些拿不准自己要做什么。 晏浔倒是明白池渊此时的纠结。 池渊估计又想大喊“你们不要再打了”,又害怕这是楼晏川发现副本秘密后的将计就计,迟迟不敢说话。 思来想去,就变成了如今欲言又止的模样。 他还时不时看看一旁的黎邬,想从对方身上得到一些暗示—— 你们会长到底是在发癫?还是老谋深算在演戏? 晏浔趴在门缝上,观察得津津有味,然后冷不丁发现楼晏川居然往门缝这儿看了一眼。 晏浔立即把眼睛从门缝那儿离开。 “快点。”楼晏川又在门外叫嚷起来,“你们谁,赶紧去请老爷来。” “不然这祠堂变成凶宅就不好了。” 大概是他在府中素有难应付的名声,他这么叫嚷起来,其他人也不敢怠慢,晏浔再次凑到门缝边观察时,就见那些侍女匆匆离开的背影。 一时之间,整个院子里只剩下了他们四人,以及黎邬、高文二人的侍女。 高文现在的心情和吃了死耗子差不多,他觉得自己势单力薄,实在说不过楼晏川只能负气站在一边,心想自己的好大哥可千万别有事。 他想到这儿,又悄悄往祠堂的大门靠近,想着从门缝里观察一下祠堂内部。 他也不管其他人怎么想,就把脑袋贴在门缝上,可等他定睛看过去时—— 只看见了一个黑漆漆的眼眶。 那是一张悬在空中的脸,眼眶那儿黑漆漆的,眼珠不见了去向,不知道是被人挖了去,还是本来就没有。 高文立即往后退了一步。 他有些怀疑自己看错了,可此时高老爷已经来到了这个院子里,他也只能悻悻作罢。 高睿云也从侍女那儿听说了祠堂里发生的事情,他看着黎邬等人,“你们说晏浔进去后,就再也没出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出了意外。”楼晏川说,“还需要老爷进去看一眼。” 高睿云闻言也不着急,“那位大人既然让晏浔进去,自然会庇护他。” “兴许只是合那位大人的眼缘,多留了晏浔一会儿。” 他说着又看向高文,“我听说你们之间起了一些争执。” 高文立即把楼晏川刚刚的恶形恶状描述了一通,指控楼晏川嫉恨晏浔,这才出言不逊。 楼晏川对此无辜道,“我只是担心小浔,我与他一见如故,怎么会嫉恨他?” 他又对高文笑笑,“你莫要听府中的那些谣言才是。” 死狐狸精!高文暗骂,他本来也不擅长吵架,被楼晏川三言两语就堵了回来。 池渊见他们还想要再吵下去,高睿云的脸色已经很不好看,只能调解道,“相信各位都是关心小浔才会如此……” “依我看,小浔有那位大人的庇护应该十分安全才对,高文也是关心则乱。” “你们叫的倒是亲热。”高睿云冷不丁突然开口。 池渊:“……?”这是什么意思? “你们和晏浔也就见了一面。”高睿云看着高文等人,“怎么一副如此了解他的语气。” 他又看着楼晏川,“别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你到底是真关心晏浔,还是想趁机看他笑话,我心底清楚。” 高文立即在心底拍手叫好,恨不得大喊高老爷明察秋毫。 可没想到高睿云炮轰起来是无差别攻击,他又看着高文说:“你嘴上说着关心晏浔安危,怎么不去祠堂看看他?” 高文:“……?” 不是,这死人什么脑回路? “侍女说我们不能随意闯入祠堂。”高文想着好感度,只能忍气吞声道。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高睿云又说,“我看你平时也没那么守规矩。” “这个时候倒想起府里的规矩了?” 高睿云说完又开始炮轰池渊,“我听说在我到来之前,他们就已经因为这件事在争吵。” “你要是真想劝架,又怎么会偏偏在我来之后才劝架?”高睿云毫不留情道,“惺惺作态看了恶心。” 池渊:“………………???”这又和他有什么关系? 三人目光转向现场没有没开口说话的黎邬,想着黎邬什么都没说,高睿云总不至于炮轰他吧? 只见高老爷喘了几口气,然后又捂着嘴咳嗽起来,等终于平息了身体的不适,他才病恹恹地对黎邬说,“后宅的事情,本来是你该管理才对。” “你管教无方,让他们因为这些小事争吵算计,也是你的过错。” 牛啊!高文在心底拍手,他是彻底服了这位高老爷,接着他忍不住发出灵魂质问,“所以我们到底要不要进去看看晏浔?” “有在这废话的功夫,晏浔早就被我们找出来了。” 晏浔此时正贴着门缝,直播着门外的修罗场—— 【哇撒,还是喜欢主播这儿的狗血大戏!】 【太有节目了……第一次看老爷和姨太太争风吃醋,这个宅子里真正的老爷到底是谁?】 【你们还不懂吗?老爷是老爷,陛下是陛下,遇到了陛下,老爷也只能跪下。】 【就我一个人觉得那个六姨太不像好人吗?】 【抱一丝啊,我浔又轻轻秒了所有人!】 晏浔没空和直播间争辩,见那几人就要进入祠堂,他急忙转身,先是擦去了供桌上那位祭品小偷的鞋印,然后又假装虔诚地跪在了供桌前的蒲团上。 他刚刚跪好,祠堂的大门便被推开。 晏浔来不及回头,就感觉有人快步靠近,一把抱住了他—— “你没事就好。”高睿云搂住晏浔的肩膀说。 高文:“!!!!!” 他一把冲过来,把高睿云的胳膊从他大哥的肩膀上拽下来,“你好好说话,别动手动脚的!” “是啊。”楼晏川也挡在了晏浔和高睿云中间,“他待在祠堂里那么久,没听到我们在外面喊他的声音,指不定出了什么问题。” 他冲着高老爷假笑,“老爷你身体孱弱,要是不小心接触到那些邪祟,难免大病一场。” “万一招待那位大人的宴会还没开始,您就一命呜呼……”他又抹着眼角假哭起来,“我们要如何是好?” 高文在一旁听着,突然有点迷茫—— 他觉得自己有点搞不懂,楼晏川到底是哪边的了? 这人不是一心想要讨好高睿云,把他们全部淘汰吗? 但现在听他这话,怎么一副诅咒高睿云早死早超生的样子呢? 高睿云也不知道是被楼晏川的话气到了,还是被高文趁机掐他胳膊的举动弄疼了,又是应景地咳嗽了几声,等到稍微平息一些,才对楼晏川发怒道,“这可是我高家祠堂,你莫要胡说。” “这里供奉着高家的列祖列宗和那位大人,怎么可能会有邪祟?” 晏浔夹在这三人中间,觉得自己勒得慌。 高睿云抱着他的肩膀不肯撒手,高文在那边拼命扯高睿云的手臂,楼晏川不断想把他和高睿云分开……晏浔实在忍不了,“你们都放手。” 高睿云大概没想到晏浔会这么大声冲自己说话,有些被吓到,立即松手,不知所措地看着晏浔。 高文也松手,他还紧盯着高睿云,防止这病痨鬼突然冲着他晏哥动手动脚。 楼晏川耸耸肩,退到一旁大声嘀咕,“不识好人心。” 黎邬在他们几人冲进来时,就去观察了放在供桌上的那些贡品,他看着贡品上那些撕扯过的痕迹,“这些贡品送到祠堂时,应该是完整的吧?” 所有人闻言,都看向了摆放在供桌上的那些贡品。 所有人都看见了那些贡品上撕扯后的痕迹……显然有人刚刚享用了一番贡品。 可在场之人又都知道,“神明”享受供奉,汲取的也只是这些贡品的“灵气”,被食用后的贡品应该模样不变,只是没了香气和味道才对。 此时如果有人去吃这些贡品,只会觉得味同嚼蜡,尝不出半点味道。 只有一些阴邪之物,才会真的去撕扯这些贡品的血肉。 黎邬等人都知道,高家供奉的这个东西有点问题——可按照高睿云的说法,这位大人只有每30年一次的宴会,才会真正降临高家,享受高家为他准备的盛宴。 此时尚未到达宴会开始的时间,祠堂内的贡品怎么会被这样吞吃? 是这东西提前降临了?还是高家有意隐瞒? 他又去看高睿云的表情,却见高睿云那苍白没有任何血色的脸上没有半点意外的神情。 “有人偷偷闯了进来。”高睿云说。 他又看着晏浔,“那贼人有没有伤到你?” “贼人?”晏浔摆出了一个疑惑的表情,“什么贼人?” 他又看着几人,“好奇”地询问,“你们为什么突然闯了进来?” 高文闻言立即解释,“还不是因为你进去之后迟迟没有音讯。” “我们在外面喊你,你在里面也没有回应。”他飞快地看了眼幡后的那个东西,“我们担心你出了什么意外……” “本来想着再等等看,没想到六姨太却让侍女,赶紧去请老爷来。”高文趁机告状,“他还怀疑你突发恶疾,晕倒在祠堂里。” 第361章 阴桃花(新内容) “我只是担心晏浔的身体,怎么被你一说,我倒变成大恶人了?”楼晏川不紧不慢反击,“晏浔第一次进入祠堂,见到那位大人,万一体弱不小心昏迷在里面,我们趁早通知老爷,晏浔也能趁早得救。” “好好一个祠堂,怎么被你说的好像龙潭虎穴?”高文问。 “报告老爷,我觉得楼晏川对那位大人极为不敬,希望老爷狠狠处罚楼晏川!”高文立即举手道。 “我只是担心,有孤魂野鬼趁着那位大人不在,悄悄潜入祠堂,享受高家的供奉。”楼晏川又说,“老爷说的贼人是?” “高家的祠堂还能有贼人闯入?” “难不成还是个内贼?” 高老爷并未直接回答,只说他会找人调查。 他找了个借口让几人离开祠堂,等所有人都站在了院子里,他才关上了祠堂的大门。 高老爷也是来去匆匆,处理完祠堂的事情后,便又跟着下人一起离开了祠堂,只是离去之前,他又看了高文和楼晏川一眼,让他俩安分些。 说完高老爷又是一阵剧烈咳嗽,看上去要把自己的肺都给咳了出来。 高文不情不愿地应了声,楼晏川则低头表示自己已经知错。 高老爷见状这才离开。 等确定高老爷不在,黎邬这才看向晏浔,“你是不是在祠堂里遇到了什么人?” 高文立即比划了一个“嘘”的手势,“小心!” “隔墙有耳!” 他说着意有所指地看了眼楼晏川,“防人之心不可无!” 晏浔:“……” “你忘了他俩一个公会的?”他提醒高文。 高文立即震惊都看着黎邬,一副“没想到你这浓眉大眼的还是个叛徒”的表情。 黎邬头疼,“我也有点后悔答应孙昭了。” 他原本以为就是个休闲副本,没想到还要在里面演戏,演戏就算了,楼晏川还不安分想要搞事。 他对高文和晏浔说,“我和他在这个副本里,真不是一伙的。” “也许是障眼法。”楼晏川突然说。 晏浔转头看着楼晏川。 “黎邬说什么你就信什么?”楼晏川反问,“他说自己和我不是一伙的,就不是一伙的?” 黎邬发出感慨,“你有病吧?” 晏浔忍不住看向了一旁沉默不语的池渊。 池渊对他露出了个一言难尽的眼神。 晏浔也递过去一个“兄弟我对不起你”的眼神。 “你俩眉来眼去在打什么暗号?”楼晏川看见了晏浔和池渊的眼神暗示。 “要不我们还是讨论下这个副本吧。”池渊受不了楼晏川把炮火对准自己,只能转移话题,“我们之前得到的情报里,只说高老爷供奉的东西在他的房中。” 他没什么敬意地指了下身后的祠堂,“那身后这个又是什么?” “还是说,祠堂里供奉的是个假的?” “真正的那个东西,在高老爷的房里?” 晏浔也记得,拜堂的那天,黎邬等人说,高老爷供奉的东西藏在他的房间里。 但后面高睿云却说,可以来祠堂祭拜那位大人。 “副本背景介绍里提到过一件事。”晏浔说,“除了我叔父叔母这样见钱眼开的小人,一般的好人家都不会把自己的孩子嫁给高老爷。” “原因就是高老爷有些邪性,高家能发家也是因为供奉了了不得的东西。” “我们嫁进去只是为了给高老爷挡灾。”晏浔想了想,“如果说那位大人已经有30年没有降临过,那城中百姓害怕的又是什么?又怎么会笃定我们嫁过去是为了给高睿云挡灾?” “这高府是不是发生过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才让城里的人这么笃定,我们只是高老爷用于挡灾的工具人?” 他们这群人。 顾嘉的身份是逃难时被高睿云捡到的,所以并非本地人,不知道高家的情况很正常。 孙昭是高老爷的留洋同学,家中破产,也并非本地人士,自然也不清楚高家内情。 高文是抢来的,更没什么话语权。 唯一有可能知道高家内情的,只有三个人。 一个是黎邬,高老爷的大夫人,从小的青梅竹马。 一个是池渊,高家生意伙伴的孩子,应该对高家的秘密知道一些。 最后一个是楼晏川,说是对高老爷一见钟情,所以才要嫁给他……这不是傻白甜,就是另有所图,晏浔宁愿相信是后者。 他晏浔看向楼晏川,“你是本地人吗?对高家那些传闻是否有所耳闻?” “我不是。”楼晏川说,“我是来这儿游玩时,对高老爷一见钟情。” 晏浔:“……这话高老爷相信?” 高老爷长得并不丑,相反还很清俊,只不过常年疾病缠身,任谁看了都是一副活不久的样子。 要晏浔相信楼晏川这个角色,是因为对高老爷一见钟情才嫁给他的,确实有点为难晏浔。 “他要是不相信,我就不会在这里。”楼晏川说。 他见晏浔一副想要从他这儿找到更多线索的模样,便对晏浔说,“我们交换情报怎么样?” “你告诉我,你在祠堂里看见了什么。” “我就和你说,我的来历。” 晏浔思索着点点头。 楼晏川见状,打量了下黎邬等人,“这里人多口杂,你跟我回去,我们详聊。” 高文立即警惕,“晏哥,三思!” “小心他背后捅刀子!” 晏浔知道楼晏川的实力,也知道他真想通关,根本没必要在这儿陪他们演戏玩,所以他冲着高文摇头—— “没事,我相信他。” 他这话一出,高文立即露出痛心疾首的表情,心想自己的好大哥被男狐狸迷惑了! 高文想到这儿,立即打开直播间,想看看弹幕上的水友能不能给他支支招,却见弹幕在说些他看不懂的话。 【呵呵,此人不会背后捅刀子,会不会捅别的就不好说了。】 【放弃吧,你斗不过男狐狸(背手)】 【呜呜呜呜,你去给晏浔传个话!让他小心楼晏川捅点别的!】 高文:“……?” 这是什么意思? 他忍不住在脑袋里询问自己的系统,“我要和晏浔说吗?” 【你不想死就别说。】系统无情道。 “?”高文大惊,“楼晏川这么凶残?我提醒一下就要杀人灭口?” 【……】高文的系统沉默三秒,【你可以这么理解。】 高文一听更是不干了。 他看了眼笑眯眯的楼晏川,又觉得如果对黎邬说“你管管你们会长”太像小学生告状,只能磨磨蹭蹭来到晏浔身边。 “哥,我直播间的弹幕托我给你带句话。” 晏浔:“……啊?” 有什么重要的话,还需要托付给高文吗? 他心底突然有了点不妙的预感,然后就看见高文视死如归道—— “他们让我跟你说,不用担心楼晏川背后捅刀子,要小心楼晏川给你捅点别的。” 晏浔:“……” 高文还觉得不放心,又对晏浔叮嘱道,“你小心他用道具暗算你。” 晏浔无话可说,尤其高文一脸认真,好像真的害怕楼晏川暗算自己使用道具。 他只能在直播间警告道—— 【主播:不许去别人直播间残害青少年。】 【好的陛下,收到陛下。】 【乌乌,谁让陛下都不看我们发的弹幕。】 【我要闹了!毛头小子哪点好??】 【上面的朋友还是少了点揣摩圣意的火候!陛下就喜欢这种没心机的大男孩~】 …… 楼晏川的院子距离黎邬等人的有些距离。 屋子里的东西不少,他屏退侍女后,便招呼晏浔坐下。 “我怀疑,除了我们七个人,高睿云之前也娶过其他人。”楼晏川也没什么铺垫,直接开口。 虽然晏浔也是这么猜的,但他还是好奇,“你怎么知道?” “你得到的背景介绍是一个方面,更重要的是……”楼晏川缓缓道,“我本来就是受人之托,来高家找人的。” “两年前,我所在的青竹城里,有个人突然留了个纸条就不知所踪。” 晏浔没想到楼晏川还有这个任务,“他去找高睿云了?” “不是。”楼晏川给晏浔倒了一杯茶,“纸条上说,他从半年前,便经常在梦中梦到一位极为清俊的男子。” “此人在一个大宅子里,似乎身体不好,常年卧病在床。” “失踪的这人,隔三差五,便会在梦中看见这人,只要一见了他,心底便会怦怦跳,还能感觉到一种久违的熟悉感。” “他们在梦里谈情说爱,梦里的男子模样极为清晰,他想着也许现实中并不会有这么一个人,便回忆着他在梦中看见的样子,把这人的模样描绘了出来。” “失踪的这人极为擅长绘画,再加上他与那人隔三差五便会在梦中相会,自然对他的相貌十分熟悉,等这人失踪之后,书童吐露了这个秘密,那家人才发现他画中的男子,可不就是梧桐城里的高老爷?” 晏浔听了咂舌,“梦中出现具体的脸,且还能记住他的模样,这不就是阴桃花?” “他难道不知道这种东西?” 一般来说,梦中出现谈情说爱的场景并不需要警惕,除非醒来之后还能清晰记住和自己谈情说爱的那张脸。 如果还能记住对方说过的时间地点,那就千万别回应。 “他总不能还去了梦中那个人告诉他的地方吧?”晏浔问道。 楼晏川点头,“听书童的意思,八九不离十。” 原来那户人家的少爷,在梦中遇到了自己的情郎后,不仅与他在梦中私定终身,更是记下了那人对他说的时间地点。 他之前从未听说过阴桃花,只当这是天赐的福分……只是在描摹那清俊男子相貌时,这才说漏了嘴。 书童倒是听说过阴桃花的事情,便忍不住提醒了他家少爷。 却被少爷怒斥是封建思想,无稽之谈。 晏浔:“……不是……” “他想谈对象就说那是天赐的福分?”晏浔说,“书童说那是阴桃花,他就让人家破除封建迷信?” 他忍不住竖起大拇指,“牛。” “自欺欺人有一套。” “谁让咱们少爷是个大情种。”楼晏川的语气有点嘲讽,“少爷或许是担心书童将此事告诉他爹,勒令书童不可声张此事。” “他爹见他日日在书房里用功,还当他终于想通了,要读圣贤书。”楼晏川说,“没想到只是在画自己梦中情郎的画像。” “我有个问题。”晏浔忍不住开口,“这世界观到底是封建还是不封建?” “怎么高睿云娶了一群男老婆没人奇怪?”晏浔纳闷,“但看你这意思,少爷好像不敢让他爹知道自己的性取向?” “这叫副本的灵活应对。”楼晏川说,“副本里只设定高睿云娶了一群老婆挡灾,男玩家进副本就是男老婆,女玩家进副本就是女老婆。” “还挺智能。”晏浔感慨。 “所以书童真没说这件事?” “他身家性命在少爷手里,哪敢偷偷把这件事告诉其他人?”楼晏川说,“要是给老爷知道,最多也只是把少爷痛打一顿,事后少爷肯定要收拾他。” “书童大概也想着,少爷不可能那么傻,真的跑去见什么阴桃花。” “少爷大概也是防备书童偷偷告密,并未告诉他,自己在梦中得知的时间和地点。” “可过了谷雨后,书童便发现他家少爷有些心神不灵。” “不是看着自己偷偷藏起来的画中男子发呆,便是坐在桌子前唉声叹气,拿着的书都是倒着的。” “直到那天少爷主动吐露说……” “说什么?”晏浔示意楼晏川别卖关子。 “你猜?”楼晏川非要卖关子。 “说他已经和那个人私定终身了?”晏浔猜测。 “差不多。”楼晏川点头,“少爷说,那人在梦中对他说,自己原先是天上的神仙,只是为了见他一面,才会来到凡间……” “这是下凡的时候把身体摔坏了,所以才会卧病在床?”晏浔吐槽道。 楼晏川笑着点头,“正是。” “……行吧。”晏浔无语,“你继续。” “那人又在梦中对他说,自己仙命在身,已经困在这肉体凡胎里太多年。”楼晏川又说,“现在只想要见这少爷一面,了却这桩心事,就回天上去。” 第362章 死了算了(补) 晏浔无语,“你别和我说,少爷还真信了。” “人家既然是神仙,为什么还要见他一面?对他一见钟情?” “少爷说,自己和他原先在天上是一对眷侣,只不过被人陷害,自己先是落下凡尘……谁能想到天上一日地下一年,那人在洞府内闭关了一些时日,等离开洞府后,才发现自己的道侣不知所踪,掐指一算才知道他已经落下凡尘,不知道经历了多少轮回。” “所以这才下凡来找他。” 晏浔只觉得槽点无数,让他已经说不出话来,“所以呢?” “少爷在犹豫要不要去见一面自己天上的道侣?” “这人不会还答应少爷,到时候会接他回天上享福吧?” 楼晏川拍手,“你猜对了。” “少爷已经如此情根深种,又能回天上过好日子,怎么还犹豫到被书童发现了不对劲?”晏浔问。 “书童说少爷也舍不得他在人间的家人。”楼晏川说,“按照那人在梦中说的,他凡间的肉体是撑不了太久时间,要是少爷不愿意与他见面,他也只能先回到天上,他也体谅少爷顾念人间的父母,所以不会逼迫他。” “本来过了谷雨,书童以为少爷就要安分了,可没想到对方却突然消失在了房中。” “书童吓得厉害,这才急匆匆去禀告了老爷。” “这才有了后面让我帮忙寻人一事。”楼晏川说。 晏浔有些不解,“老爷既然知道画像上的人是高睿云,没试过上门寻人?” “当然试过。”楼晏川说,“只是高家毕竟不是小门小户,他们也不敢明目张胆的说是来找人。” “只是派人来高府递了拜帖,后面才登门说了这件怪事。” “那个时候高睿云的身体比现在还差一些。”楼晏川说,“他就连出来见人,都要人搀扶,自己几乎不能走路。” “听到老爷的话,只说是无稽之谈,他好好的还活着,怎么能成为阴桃花入梦?” “对方这么说,是不是知道他身体差,咒他去死?” “高睿云在梧桐城里有些分量,这里又是高家地盘,他们也不敢硬碰硬,只能悻悻离开,然后让人在城中收集情报,以及打探那段时间是不是有人悄悄去了高家。” “打听之后,他们也确实得到一些线索。” “说经常有人在半夜听到高家的老宅里发出凄厉的哭声。” “还有去高家送菜的人,每次进入高家,都要打着伞。” “打着伞?”晏浔好奇,“晴天也要打伞?” “是。”楼晏川说,“就算是晴天,也有佣人给他打伞……有一次他去送菜,接他进门的下人好像是个新来的,不知道是疏忽,还是交代他做事的人,没有和他说这件事。” “他忘了给送菜的那个人打伞。” “送菜说自己刚刚走了几步,就感觉浑身发冷,好像感染了风寒一般,之前领他的那位下人,见新人没给他打伞,更是脸色大变,立即给他结算了银钱,让他快点离开。” “送菜的心底疑惑,但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拿了钱就离开了高家。” “等他下次送菜时,又是之前的熟人打着伞在等他。” “他问上次那人如何,担心那人受到处罚。” “一直给他打伞的那个下人说,那人犯了错事,已经被赶出了高家。” “可送菜的却知道,那段时间没人从高家离开才对。”楼晏川说,“他心中嘀咕,但也不敢多问,只是遇到有人打听,才借着酒劲,收了别人的好处说了这事。” “也就是打听途中,失踪少爷的家人知道了一件事。” 楼晏川说到这儿故意停顿了下,等着晏浔提问。 晏浔心说这人还挺无聊,但还是配合道,“发生了什么?” “高睿云现在是高家的当家,他的父亲也是高家的上一任当家。”楼晏川说,“可按照那些人调查的,最开始继承高家的,不应该是高睿云的父亲,应该是他的叔叔才对。” “梧桐城里的老人,还记得高睿云的那个叔叔,说是有游侠风范,最爱打抱不平,不像商人更像是个侠客。” “最开始高家的当家应该是他才对。” “但或许这人在商业上没什么天赋,他的父亲不放心。” “又或许他只想当个周游天下的豪侠……所以最后继承高家的人,变成了高睿云的父亲。” 晏浔听到这个描述,顿时想起了那个自己见过的男人。 他看着楼晏川,“看样子他们还是没调查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晏浔说,“所以才找你混入高家。” “是。”楼晏川大方承认。 “他们调查了半天,发现高家的秘密实在多,更找了一位大师帮忙算了算失踪的少爷生在何处。” “没想到大师算出,失踪的少爷可能在梧桐城高家后不久,便被发现暴毙在街头。” “之后他们无论找多少人,出多少钱,都没人愿意趟这趟浑水。”楼晏川说。 “可要是两年前失踪的,这位少爷还活着吗?”晏浔问。 “时间过了这么久,活是不可能活了,但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楼晏川说,“他们不仅想要找到自己儿子的尸首,更想要报复高睿云。” “他们认定高睿云身上有古怪,找大师行不通,只能另辟蹊径。”楼晏川指着自己,“这不就让我混入高家,想要抓到高睿云的小辫子。” 按照楼晏川得到的副本信息,他混入高家十分顺利,可高睿云对他也是不冷不热。 他试着在家里转了转,也没察觉到什么怪异。 问了比自己更早进门的几人,大夫人常年在佛堂不出来,剩下的几人也是一问三不知。 因为一直找不到线索,雇佣他的那家人也有些不耐,只说如果宴会开始,楼晏川还找不到他们儿子的尸骨,楼晏川剩下的钱一分钱拿不到不说,还要把之前收的钱全部吐出来。 “你也看到了。”楼晏川说,“高睿云对我们都是那个态度。” “我看要打探那个少爷的下落,也只能靠你。” 晏浔觉得莫名其妙,“这是你的任务,和我有什么关系?” 想到这儿,他又询问楼晏川,“你接的任务是什么?” 楼晏川大大方方地把自己的任务面板调出来给晏浔看。 晏浔果然发现了一条寻找失踪少爷的支线任务,他还想要细看,楼晏川已经收回了自己的面板。 “你呢?”楼晏川说,“也让我看看你的。” 晏浔把自己的任务面板共享给楼晏川,对方盯着晏浔面板上【提升你在高老爷心底的好感度】和【降低其他玩家在高老爷心底的好感度】的支线任务看了一会儿,“这任务对你来说,倒是挺简单。” “你在高老爷那儿的好感度天生就不低。” 晏浔当然也感觉到高睿云是有些双标的——他好像对自己极为纵容。 可他又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按理说,他们几人都是一起进入副本,副本的NPC不应该区别对待才对,除非自己和高睿云还有什么现在没有挖掘出的联系。 “这副本对观众来说最有意思的地方,应该就是看玩家为了讨好非人的高老爷,互相残杀。”楼晏川不紧不慢道,“副本里没说,玩家之间不能互相伤害。” “但宴会上,那位大人也需要祭品。”晏浔说。 “你怎么知道需要祭品?”楼晏川眯起眼睛,“高睿云说的?” “还是那个啃了贡品的?” “我们收到的任务提示里,可没说宴会上还需要我们当祭品。” 晏浔当然知道他们收到的任务提示里,没说他们还需要在宴会上当祭品。 他透露给楼晏川也只是想看看他的反应。 见他好像真的不知道这个附加设定,这才在心底感慨起副本的阴险狡诈。 假如没有找到住在后院里的神秘人,没有从他口中得知宴会上还需要他们几人作为祭品,玩家先暗算杀死别的玩家,以为自己能笑到最后继承遗产——却不知道人数不足时,自己也要填补祭品的缺漏。 他把自己的发现说给了楼晏川听,楼晏川想了想道,“副本应该不会设计这种完全没提示的关卡。” “假如有玩家杀死了某个人,系统为了让你意识到,还有这个隐藏设定,应该会让高老爷再娶个老婆……这个玩家只要不是一根筋,应该就会明白,副本刻意维持固定人数的含义。” 楼晏川说到这儿话锋一转,“那个偷吃贡品的人是谁?” “总不能是我们那位失踪的少爷吧。” “是个长得像黑熊一样的男人。”晏浔说,“你要找的那位少爷,应该不是这个模样?” “他说自己参加过上一场宴会,今年已经30岁了。”晏浔没忘了这个重点信息。 “还说只要没有高老爷的允许,就算我们逃出去,隔天还是会回到高家。” 晏浔觉得这个副本最难办的地方,便是他们七个人里,只有一个人可以不参加宴会。 如果这个副本里都是陌生玩家倒好,可问题是,他们都是熟人。 若是让晏浔冷眼旁观高文和池渊这俩被他拉入伙的玩家成为祭品,对晏浔自己来说,有些难以接受。 他会和楼晏川说这么多,也是想看看对方有没有什么破解方法。 楼晏川也是看穿了晏浔的想法。 “可副本就是这样。”楼晏川说,“不是每个副本都能容许一群人通关。” “有些副本只能有一个胜利者。” 他看着晏浔,“这个副本想让所有人通关只有一个方法。” 晏浔觉得自己应该猜到了楼晏川说的那个方法,但他还是询问道,“什么?” “杀了那个神。” 他看着晏浔,“想要我们所有人通关,只能杀了高家供奉的那位大人。” 楼晏川的答案完全在晏浔的预料内。 “你看上去很有把握?”晏浔问。 他们还不知道高家供奉的到底是孤魂野鬼,还是太阳神那样真正有神格的存在。 “我有个计划。”楼晏川对晏浔说。 “就看你能不能狠下心。” 他站起身,走到晏浔的身边,在他耳边说下了自己的计划,然后把一个道具交到晏浔的手中。 “晏浔。”他对晏浔说,“你要记着。” “不管他们多像人,NPC只是NPC。” 他拍着晏浔的肩膀,“只有玩家才是最重要的。” “我们进入副本,只有这件事不能混淆。”楼晏川抓着晏浔的手,让他握紧了那个道具,“不然,我们会迷失在副本里。” “回溯以前有个成员。”楼晏川把道具交给晏浔后,就又坐回了原先的位置上,“未婚妻消失在了某个副本里。” “只要有钥匙,那个副本是能够反复进入的。” “他的未婚妻已经化为了那个副本里的一段数据。”楼晏川说,“那是个家庭的诡异副本,在那个副本里,他们要照顾家里的鬼娃。” “他的未婚妻不小心任务失败,成为了那栋房子里的一个永恒数据。” “无论他多少次进入那个副本,他的未婚妻都会用相似的微笑迎接他回来,然后又会在7天后变异成鬼妈妈。” “他的队友也说,他不应该再去那个副本了,他的未婚妻已经不在了,留在那里的只是一个读取了他未婚妻部分记忆的数据,不是他未婚妻本人。” 楼晏川看着晏浔,“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晏浔还没遇到过这种难题,他实在想不到自己会沉溺于一个虚假的数据。 所以他只是摇摇头,“我不知道。” “我没想过这种事情,但我应该不会用NPC替代我认识的人。”他说到这儿,又好奇地询问楼晏川,“你呢?” “我?”楼晏川撑着脸,看着晏浔,“我会毁了这个副本后自杀。” 晏浔震惊:“你准备殉情?” “不。”楼晏川说,“不管那个副本里的未婚妻多么真实,对方沉溺于与她相处的事,都已经背叛了死去的未婚妻。” “用虚拟的被篡改的数据当替代品,这件事本来就很可笑。”楼晏川说着笑了起来,“要是我变成这样的人,还不如死了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