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无名》 第187章 真水无香 文辰尧只觉得自己在黑暗里,一直走着,走了许久。 脚下这条路像是没有尽头一样,望不到边际。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也不知道自己要不要继续往前走。 只觉得四下寂静无声,前方没有出口。 直到文辰尧听见不远处传来一个缥缈的声音,似是水滴在石头上,很轻很轻的声音。 他加快脚步往那里走去,总算看见有一束光从头顶照下来。 有个声音在远方问他。 似乎是女人的声音,没有感情,没有起伏,低沉而缓慢。 ——你叫什么名字? 文辰尧愣了愣,脑海里却什么也记不起来:“我……我不记得。” ——你为什么会来此处? “我不知道。” ——你还有什么想做的事? “好像……没有。” 那个声音发出一声轻叹,而后又陷入沉默。 然后换成了一道急切又略带熟悉的声音,冲进无边的黑暗里,在光束里穿透文辰尧的耳膜。 “……哥哥!你快……” 他是谁?在喊我什么? 文辰尧愈发头疼,紧皱着眉头,额上沁出冷汗,抬起手扶住额间。 之前的声音再度响起。 “你叫什么名字?” ……文辰尧。 “你为什么会来此处?” 我……我在休息。 “你还有什么想做的事?” 我想出去。 文辰尧没有开口,在心里默念着。 那声音却像听见了他的回答,轻笑一声。 “——最后,你可还有所牵挂?” “……有。” 文辰尧回答的声音很轻,但很坚定。 他的思绪渐渐回笼,心神安定下来,想起了一直以来缠绕在他耳边的那个声音。 “辰尧哥哥!你快醒过来呀……” 身边的黑暗渐趋消散,化作浓厚的雾气,只有那束光穿刺过来,照在文辰尧的前方。 文辰尧没有犹豫,循着那束光跑去。 而身后只留下那道声音。 “呵呵,看来你还没到留下来的时候。” …… 猛烈的白光在眼前闪过,文辰尧眼皮骤然抖动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越来越多。 “唔……!” 不知道过了多久,文辰尧猛然从床上坐起来,看见睁眼看见了边上装着黑血的水盆。 床边站着一位十五六岁的少女,穿着奇怪的衣服,脸上没什么表情,正在将一只虫子放进她手里的囊袋里。 “醒了。”少女看见文辰尧醒来,没有多大惊喜,转身朝营帐外的人说道。 车剑和席云很快进来,看见文辰尧正在床上茫然地看着少女,都松了口气。 少女自称芫荽,不肯多说自己的身份,只说是朋友所托。 文辰尧醒来后,她也没有多做停留,就离开了营帐。 车剑还没来得及向芫荽道谢,就已经找不到对方了,还有些不好意思,想让安慎代为转达谢意。 结果安慎只说芫荽不会在意这些虚礼,她更不希望被别人打扰。 文辰尧问道:“发生了什么?” 席云坐在他床边,简单解释了一下。 听安慎介绍,芫荽是南疆蛊术的传人,刚才她用银针封了一些穴位,再用蛊虫将文辰尧体内的毒血吸了出来。具体的操作席云也不知道,芫荽医治的时候,把所有人都赶出去了。 “呃,所以你的意思是,我看见的那只虫子刚才就在我体内?”文辰尧忍不住缩了缩脖子,脑子里还有些混沌。 席云拍拍他的肩膀:“能解毒就很不错了,毕竟太医都说你中的那箭毒只能活五六天。” 文辰尧揉了揉额角,身体还有些使不上力,只坐了这一小会儿就感到僵硬了。 席云看着他苍白的脸色,赶紧让文辰尧先躺下:“文将军再休息几日,身体要紧。” 木行歌检查了一下文辰尧的身体,开了点药后也离开了。 因为芫荽走之前说要让文辰尧静养,没人来营帐里打扰,文辰尧独自躺在床上,略感无聊。 他翻了个身,昏昏沉沉地又要睡过去。 想起醒来之前做的那个梦,文辰尧有些头疼。 那个梦太真实了,他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若是没有人将他救回来,他是不是会在那黑暗里走上数不到尽头的日子? 文辰尧打了个哆嗦,还好那路上还有皇甫恪的声音陪伴。 想起皇甫恪,文辰尧又开始担心起来,也不知道这小孩知不知道自己中箭毒的事,不知道最好,要是知道了,是不是又哭鼻子了。 他叹了口气,用力捏了捏自己僵着的胳膊。 没有多少疼痛,文辰尧只感觉有些麻麻的,但是触感又很软。 大概是躺得太久,身上全是软肉了吧。 文辰尧这样想着,抱紧了被子。 他现在只觉得疲惫,合上眼睛很快再次睡去。 等文辰尧再次醒来,已经是晚上,席云派人端了晚膳过来,并嘱咐那人不要过多打扰文辰尧。 文辰尧试着从床上下来,慢慢扶着床沿坐到桌边。 他挥挥手让下人离开,在动筷子之前,手已经先他的脑子一步拿起了桌上的毛笔,蘸了墨写起信来。 文辰尧刚才问了送饭的人,席云早就将自己中箭昏迷的消息传去了京城,他得赶紧写信安慰安慰皇甫恪。 笔放在纸上好一会儿,文辰尧才组织好措辞,写下第一个字。 “……我已经完全没有事了,之前那几天就像是睡了一觉,没有一点痛苦……陛下可不要暗地里偷偷掉眼泪哦,微臣回去会笑话陛下的……” 两天后皇甫恪收到了这封信,看见文辰尧暗戳戳笑话他,哼哼几声,把信揉成一团。 “我才没有哭呢,我一点也不担心你!”皇甫恪愤愤地看着桌上的纸团子,悄悄伸手抹去眼泪。 然后把所有人都赶了出去,自己一边哭着一边又看了几遍信。 最后皇甫恪哭得眼睛肿了,还是叫来春儿姑姑,把信重新叠好,和之前文辰尧寄过来的那些放在一起。 春儿姑姑瞧见他红肿的眼眶,问皇甫恪要不要用热毛巾敷一敷。 皇甫恪原本想拒绝,但转头想起文辰尧说是要回来笑话他,就撇撇嘴,同意了。 虽然表面上生气,但皇甫恪的嘴角微微上扬。 说好的,还要回来呢。 喜欢帝王无名请大家收藏:()帝王无名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88章 相见 过了两三天,文辰尧就觉得自己完全好了,不肯在床上待着,和以前一样天天早起晚睡。 车剑和席云劝不住他,只能拣点轻松的事情给他做。 而池苑和言廷那边借着这两天重新休整完毕。 方古的大水还没完全退去,赤县依旧是一座空城,没人扎营。 席云询问文辰尧下一步的计划,后者思考了一会儿,觉得还是要先东夷一步抢占赤县为好。 第二天,车剑和席云就按照计划在赤县扎营,除去方古,赤县其他地方都由謩军掌控了。 言廷听见消息,只能继续驻守陈村,并加派了人手巡查,以防謩军再来袭营。 樊城这边,因为车剑离开,萧白便先避战不出,慕容白则在九镇等候消息。文辰尧怕这边守将不足,派了徐湛过去,顺便和京城的运粮官汇合,一起送粮。 这天,徐湛运粮至樊城南门外,看见了一个形迹可疑的人。 那人驻足在城门之下,抬头望着上面的城楼,似是有进城之意。 但他站了许久,都没有动过一步。 难不成是来打探消息的探子? 徐湛不动声色地率了两三个人靠近他,还没等他动手,对方就先动了。 那人身手敏捷,几个回合就把徐湛手下的人打趴下,他则依旧一副悠闲的样子。 徐湛皱了皱眉,刚想要亲自上阵,身后忽地传来一道声音。 “且慢动手。” 徐湛愣了一下,这不是宋琛的声音吗? 他缓缓转过身,看见宋琛跑过来,还有点像在做梦。 “宋大人为何在此?”徐湛刚问出口,就自己想明白了,樊城里有谁他再清楚不过,“是来看萧将军的?” 宋琛不置可否,朝徐湛说道:“这位是容……” “容云。”容游画抢先回答,向前一步说道,“宋大人的朋友。这位将军想必也是朝中大人吧?” 徐湛停顿了一下,回答道:“我名徐湛,不是将军,只是普通的军士。” 容游画若有所思,朝徐湛笑了笑:“幸会。” 徐湛押解粮草进城,顺便把这两人送进樊城。 萧白接到消息的时候正在城楼巡视,身上还穿着盔甲,随手摘下头盔,就急匆匆从楼梯上下来。 “你怎么来了?”萧白直接无视了一边的容游画,拉着宋琛就往房间里走。 “咳咳。”容游画出声提醒两人,萧白才看见他。 萧白目光在宋琛和容游画之间来回看了看,迟疑地开口:“你是……?” “容云。”容游画双手抱胸,半眯着眼看向萧白。 “……诶?”萧白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原来你就是容公子,请进。” 容游画看了看两人拉着的手,笑道:“算了,在下就不进去打扰二位。找个地方让我坐坐就好。” 萧白还觉得有些不妥,宋琛就点了点头,随口叫了个侍卫,把容游画安排到边上的一个小房间,然后无事发生一样拉着萧白进了房间。 容游画无语地撇了撇嘴,果然宋琛这家伙一见到萧白就会把自己抛到脑后。 他走进小房间,脱了鞋就随意地往床上一躺,连外衣都懒得脱。 “父王母妃还好吗?”萧白关上房门,给宋琛装了一碟点心。 宋琛说道:“一切都好。” “嗯……那你呢?”萧白原本以为自己会有一大堆话往外吐,但真当和宋琛一起安静坐下来,他又不知道该怎么提起话头。 要说的话太多了点,萧白有些不知所措,不知该先说哪一句。 宋琛反倒淡定得很,和萧白记忆里那样笑着,捏着块点心放进嘴里:“我也挺好。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萧白听见转折,不由得提起心来。 “只不过见不到某人,还怪想念的。” 萧白微红着脸,假装咳嗽了一声,手不自觉地扯了扯衣领。 宋琛见他这样笑了笑,才继续说道:“我如今还在道察院中,帮景大人和秦大人打打下手,圣上就干脆把你那职位给我了。 所以,等你回去之后,就又要变成以前那个游手好闲的侯爷喽。” 萧白也笑了笑,拉过宋琛的手捏了捏:“什么叫做游手好闲,我以前就算没有官职,也在天天用功的。” “是是是。” 宋琛又说了许多王府和道察院中的事,两人交谈许久,一直到夜幕降临,桌上的油灯烧尽,萧白才惊觉已过了一个下午。 他起身添了新的灯油,下人正好过来,说是晚膳已经准备好。 萧白带着宋琛过去,顺道叫上了已经睡过一觉的容游画。 容游画揉了揉眼睛,打趣道:“难为你们还记得我了。” 宋琛瞥了他一眼:“容公子远道而来,自然不能忘记。” “那你们刚才聊天的时候,有提起过一句和我有关的话吗?” 宋琛扯开视线没回答,萧白心虚地看向天空。 容游画“呵呵”一声,一副洞察一切的神情。 今夜慕容白正好有军务交接,也在樊城,加上刚到的徐湛,五个人坐在一起吃晚膳,倒也热闹。 萧白难得开了两坛酒,平时基本就他和车剑两人,车剑离开后只剩下他一个人。 平日里不觉得,今天人一多,他反倒有些伤感。 宋琛倒了一小杯酒递到他手边:“别在那伤春悲秋了,这里我们都在。” 萧白接过来喝完,用手背抹了抹嘴唇:“你可少喝点。” “为什么?” 萧白笑道:“怕你醉了又耍酒疯。” 宋琛不服:“我才不会。” “是吗?”萧白看了一圈其他人,凑近宋琛小声地说道,“也不知道是谁喝醉之后非要拉着我让我叫他哥哥。” “那咋啦。”宋琛死不悔改,非要抢过萧白手里的酒杯,“你本来就比我小。” 萧白感到稀奇:“怎么还没喝就醉了?” 宋琛抿了抿唇,没理他,自顾自喝着酒。 容游画和慕容白说了几句话,起身转向徐湛敬酒:“徐将军请。” 徐湛局促地起身举杯:“容公子就别笑话我了,都说了我不是将军。” 慕容白笑道:“哪里,徐副官日后与我们一同抵挡北胡,喊声将军也无妨。” 徐湛赶紧摇头:“还是叫我名字吧。” 喜欢帝王无名请大家收藏:()帝王无名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89章 一日闲游 慕容白笑着打趣一番,便移开话题,没有继续逗趣徐湛。 晚膳过后,众人散去,慕容白回去九镇,徐湛和容游画去了房间收拾行李,安顿下来。 萧白和宋琛坐在院子里,看着天上闪烁的星光。 “宋琛,你觉得我们还要打多久的仗?”萧白突然问道。 宋琛看着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轻声说道:“不知道。这种事情,谁也说不准。” 萧白叹了口气,把头靠在宋琛的肩膀上:“我只希望,战事早点结束,大家都能平安回家。” 宋琛拍了拍他的背,没有说话。 直到夜深,萧白和宋琛才回到房中休息。 第二天一早,萧白起来查看城防,宋琛则跟着一起去了。 城楼上没有什么情况,城外也没有动静。 萧白回到城中处理事务,宋琛则在一旁看着他,偶尔帮一下忙。 等萧白处理完手头的事务,转身看向宋琛:“要不要去城外走走?现在天气正好。” 宋琛笑道:“好,那就去城外走走吧。” 两人并肩从侧门走出樊城,在边上的小山路上慢慢走着。 “我们好像很久没在一起散步了。”萧白回忆了一下,发现自己在京城的生活好像是很久之前的事,和宋琛似乎已经分开了十几年一般。 宋琛说道:“两个多月。” “嗯?原来才两个多月啊。”萧白有些晃神,对时间的概念模糊起来。 宋琛停下脚步,看向萧白的侧脸,想了想,伸出手拉住萧白。 “怎么了?” “你好像变了许多。”宋琛抬眼仔细打量了一番萧白,“你所顾虑的东西变多了。” 萧白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缓缓开口:“或许吧,打仗久了,总觉得疑心变重许多。” 宋琛点了点头,握住萧白的手:“所以,偶尔像现在这样停下脚步,看看四周,也不错。” 萧白笑了笑,回应道:“我会的。” 两人继续沿着山路往上走着,阳光透过树叶洒在他们身上,形成斑驳的光影。 两人仿佛回到了从前一起在京城的日子。 走了一会儿,宋琛突然停下,看着不远处的山路上:“那是……容游画?” 萧白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说道:“应该是他。” 两人走近后,看清了来人,正是容游画。 容游画看见他们过来,笑道:“你们两个,倒是挺有情调的,跑到这里来散步。” 萧白有些不好意思,宋琛倒是坦然,问道:“那么容公子在这里做什么?” 容游画说道:“我刚才在这里,看到了一只蝴蝶。” “……蝴蝶?”宋琛疑惑地看向他。 容游画继续说下:“是。那只蝴蝶很漂亮,通体金黄,翅膀上还有五彩斑斓的花纹。” 萧白说道:“听你这么一说,我都有点想看看了。” 宋琛也笑着附和:“是啊,这么美丽的蝴蝶,下次我们一定要来看看。” 容游画耸耸肩:“不过它飞得很快,一转眼我就看不见它了。” “无妨,山间有趣的东西还有许多。”宋琛说道。 容游画轻声笑了笑:“好吧,那你们二位慢慢看。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说罢,容游画便沿着山路下山,离开了此处。 萧白和宋琛继续在山路上慢慢走着。 这座小山萧白之前也来巡查过,但他那时竟没发现,这里居然有这么多值得他驻足的东西。 在树下发着光的蘑菇,在树丛间零星生长的野花,在石子上栖息的爬虫。 不知为何,萧白总能在以前从未注意过的事物身上找到点趣味。 而宋琛一直在旁边跟着,几乎不怎么主动开口,见萧白感兴趣,便一起停下来看着,然后笑着回应几句。 突然,萧白轻轻开口问道:“宋琛,你觉得我们以后会怎么样?” “你指的什么方面?” “我是说,我以后如果能活……能回到京城,之后你……我们会怎么样?” 宋琛陷入沉默,眼皮忽地跳了跳,他盯着萧白,半天没说话。 萧白被他看得久了,忍不住问道:“不好回答吗?” “……给我回来。”宋琛总算开口,语调不似平日里轻快,手指微微攥紧萧白的手。 萧白微微一愣,转而笑得灿烂,反握住宋琛的手,带着他继续沿着山路往前走。 宋琛侧首深深看了萧白一眼:“侯爷以前可从来没这么畏首畏尾过。” 萧白听见久违的“侯爷”二字,抿了抿唇:“所以说,你还没正面回答我呢。” 宋琛不语,却是把手从萧白手心里抽出来,快步往前走去。 萧白在原地愣了一下,赶紧追上去。 “嘘。”宋琛在一丛野花前停下,然后转头示意萧白保持安静,自己则慢慢蹲了下去。 萧白跟着蹲下去,看见宋琛轻轻拨开挡着野花的杂草。 野花之间有一只金色的蝴蝶在上下翻飞,翅膀间带着复杂的斑纹。 宋琛这才笑着开口:“看来容游画说得没错。”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萧白放轻声音:“确实漂亮。” “哦,我说的是,他的另外一句。” “哪一句?” “我们确实挺有情调的。” 萧白:“……” 宋琛嘴里还是吐不出什么好话。 天色黑下来后,两人回到了樊城,在后院里坐了下来。 月光洒在两人的身上,泛起一层银光。 萧白问道:“宋琛,你觉得我们能不能看到战争结束的那一天?” 宋琛看向萧白,说道:“无论结果如何,我一直会在。” 萧白笑起来,把人拉进怀里,感受着对方的体温。 夜间风凉,宋琛身上带着一丝凉意,发丝拂过萧白的脸颊,轻点在他的下颌。 他们随意聊着天,没有谈论战事,也没有谈论未来。 只是寻常地聊着琐事,像两个多月前那样。 “你之前说是要做一把躺椅放在王府后院,方便看月亮和星星。”宋琛抬头看着天上稀薄的云层,“王爷已经吩咐人做好了。” 萧白说道:“是吗?那还要多谢父王。” “不过他自个儿先躺了一个多月,现在躺椅可能被王爷蹭得掉了些漆。” “……我谢谢他。” 宋琛转过身,面对着萧白:“不如等你回去,我们一起再重新做一把。” “好。”萧白将人抱得更紧了一点,感受到宋琛的体温比刚回来时上升了一点,现在抱着很暖和了。 喜欢帝王无名请大家收藏:()帝王无名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90章 风中烛火 几日后,徐湛外出带兵巡查九镇外围时,和庾忠的兵马碰上,两人打斗了一会儿,徐湛的兵马不多,很快被庾忠包围。 徐湛被庾忠擒住,带回了枳城。 在那里,他见到了久违的窦壁。 徐湛被押在一间柴房,外面有侍卫守着。 或许是因为窦壁,庾忠并没有让手下把徐湛绑着,反而还送来许多吃食,搬了桌椅到柴房里面。 晚上,窦壁端着油灯过来看他。 徐湛没有说话,也不想看他,只是抱拳行了个虚礼。 窦壁叹了口气,把油灯放在桌子上:“湛儿啊,你怎么就不肯听话呢。” “外祖若是没有其他事,就请出去吧。”徐湛撇过头,看着柴房的角落,那里有被熏黑的痕迹,许是炭火留下的。 窦壁皱了皱眉,朝徐湛那边看过去:“老夫说了,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徐湛微微摇了摇头:“外公,你到现在了还要说这些话骗我吗?” “我可从来没有骗过你!”窦壁忽地拔高了音量,像是在掩盖他内心的不安,“老夫,咳,我这样做,只是为了你能有一个安身之处。” “安身之处?为何我非要去北胡安身?” “如今的世道,湛儿你难道还看不明白吗?”柴房有些漏风,窦壁伸手护着油灯上的火苗,以免被吹灭,“謩朝迟早会被诸侯国推翻,到那时,中原哪里还有我们这些前朝旧臣的容身之处?” “外公,你说的这些话……乃是大逆不道。”徐湛被窦壁的话气到,双手紧握成拳,也不管什么礼义纲常了。 “你!”窦壁噎了一下,“老夫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再说,我也从未对其他人说过这种话。” 徐湛转头看向窦壁:“外公,你若想找个安身之处苟安,何必要帮北胡做事?找个战火烧不到的地方隐居不就好了?” “若是这样……” 徐湛带着一丝悲戚,轻笑一声:“只是,若是这样,你就享受不到荣华富贵,只能过几年清贫的日子,百年之后,也不得风光大葬了。” 窦壁没想到徐湛会这样说,带着几分被猜中心思的羞恼,拍案而起:“徐湛!老夫念在你是我女儿唯一的血脉才好心劝你,不要不识好歹!” “……是孙儿冒犯,外公休恼。”徐湛闭上眼睛,不愿再多费口舌。 窦壁最后到底没有护住油灯上的火苗,被突如其来的一阵大风吹灭,柴房里陷入黑暗,他只能急匆匆端起油灯,离开了此处。 徐湛背靠着墙壁,在黑暗中睁开眼。 窦壁刚才提到了女儿,可是他又有什么资格提起他娘。 当初窦壁的女儿因为婚事和他怄气,离家三月才被找回,回来后,窦壁也不管女儿心意,将她嫁给了他的弟子徐或。 女儿婚后一直郁郁寡欢,徐或也不是什么良人,整日在外混迹,她生下徐湛后,不到五年便离世了。 徐湛唯一能记得的关于母亲的事,就是小时候,他坐在后院的小秋千上,看着前方熟悉又陌生的女人。 女人经常坐在藤椅上,绣着手里的手绢,在后院里待一整天。 她不怎么和徐湛说话,大部分时间徐湛都由奶妈照顾,哪怕母亲就坐在他的不远处。 小孩不懂什么是哀伤,看见母亲那样,从来不敢主动上前撒娇。 而窦壁和徐或又对徐湛有求必应,惹得母亲更像是家中的陌路人一般。 徐湛不知母亲的经历,小时候不怎么喜欢她,后来无意间知道了她的事,却已经来不及,女人已经逝世多年。 徐湛在黑暗里叹着气,窦壁刚才,又是怎么心安理得地提起女儿的呢。 “你还挺自在的,也不点灯,就在黑暗里坐着啊?”柴房的门又被推开,公良秋举着蜡烛进来,打趣道。 徐湛惊讶地抬头:“你怎么会在这儿?” 公良秋把蜡烛放在桌子上:“怎么,我是北胡人,为什么不能在这?” “可你不是在京城吗?而且……你一个姑娘家……” “姑娘怎么了?”公良秋不客气地在徐湛对面坐下,“你可别忘了,公良家在北胡,也算是武将世家。” 徐湛挠挠头:“所以你是来打仗的?” 提起“打仗”二字,徐湛还有点迟疑。 公良秋双手抱胸道:“不行吗?” “……可以。” “你还真就这么回答啊?”公良秋无奈地说道,“算了,我也不指望你能说出什么好话。” 徐湛不知道自己又哪里惹她不高兴了,也不敢再开口询问。毕竟现在看起来,两人应该被称作是“敌人”了。 公良秋多带了一支蜡烛,放在柴房的桌子上,点亮了柴房里面:“喏,给你送蜡烛来了。” “多谢姑娘。”徐湛说道。 “然后呢?” “什么然后?”徐湛不明所以,他还要再说些什么吗? 公良秋耸耸肩,模棱两可地说道:“谁知道呢。” 徐湛更加摸不着头脑:“姑娘有话就直说吧。” “唉,好好好。”公良秋说道,“刚才你那外公来过了吧?” “……嗯。” “他是来劝降的吧?” “应该是这个意思。”徐湛不太肯定地回答,窦壁刚才话里话外,想让他留在北胡,所以大概是来劝降的吧? “那就对了,我也一样。” 徐湛被公良秋的诚实呛了一下:“你……” 公良秋笑道:“你慌什么,不过是庾将军的任务。连你亲外公都不成功,我再劝也只是白费口舌。” “那姑娘为何多此一举?” “这怎么能叫多此一举,这是必要流程。”公良秋煞有其事地说道,“这样我才有理由过来看看你呀。” 徐湛心里一紧:“看……看我干什么?” “嗯……你猜?” “我、我猜不出来,姑娘还是快说吧。”徐湛脸色红起来,有些局促地低下头。 公良秋笑了笑:“行了行了,不逗你了。军营里净是些粗人,我过来找你叙叙旧。” 徐湛心里轻松了一点,又有一丝莫名的失落:“原来如此。” 公良秋又待了一会儿,才起身告辞,走时留下一句话。 “夜里风大,记得把蜡烛放在风吹不到的地方。” 喜欢帝王无名请大家收藏:()帝王无名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91章 交换 自从窦壁劝降失败之后,庾忠不再派人过来,只是将徐湛关在柴房里。 公良秋偶尔过去看看徐湛,见对方状态一直挺好,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几日过去,庾忠那边竟是一点消息也没有。 徐湛有些坐不住,他想起来被謩军抓走的闻固和卢岐峰,难不成庾忠是想用自己换回那两人,如今正在和慕容白一方谈判? 徐湛咬了咬牙,他没了没有关系,那两个人回不来很重要。 他不能让謩军有一丝的可能放回闻固和卢岐峰。 但徐湛如今一点外面的消息也得不到,门外守着他的侍卫又跟哑巴一样,不管徐湛怎么问都是一声不吭。 他坐在桌边,深吸了一口气,决定下次公良秋来的时候,问问她。 “交易?好像有这么回事。”公良秋再来时,听见徐湛的问话,说道,“这几日庾将军不断派人和九镇的謩军来往,许是在商议这件事吧。” 徐湛赶紧说道:“慕容将军应该没有同意吧?” 公良秋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奇怪,这种时候,正常人不应该问他有没有同意吗?” “我……我不想他同意。” “为什么?你不想回去吗?” “想回去。但是……”徐湛欲言又止,看了看公良秋,把话咽了回去。 公良秋了然,问道:“你是怕闻将军和卢将军回来?” 徐湛被她看穿心思,不自然地点了点头。 公良秋说道:“那你宁愿被关在这里?” “……是。” 公良秋笑起来,摇了摇头:“该怎么说你好呢。” 随后,她将烛火护住,等风小了一点后,才放下手。 徐湛捏了捏衣角,看向公良秋:“多谢姑娘告知。” “你先别急着谢。”公良秋打断他的话,“你是不是还想让我帮你送信?” “……呃,没有的事。”徐湛话刚到嘴边,就被公良秋噎了回去。 公良秋坐直了一点身子,看着徐湛:“说实话哦。” 徐湛只能点头:“是。只是,姑娘既是北胡之人,不敢劳烦。” “说话不要这么弯弯绕绕又文绉绉的。”公良秋抬手戳了戳徐湛的额头。 徐湛微微愣住,只感觉到眉间传来略带冰凉的触感,对方的指尖轻触过他的额头,留下一股凉意,待指尖离开之后,徐湛又觉出一股暖意来。 “我……我想请你帮忙。”鬼使神差地,徐湛这样说了出来。 公良秋笑眯眯地看着他:“那么徐副将,我帮你做事,有什么好处吗?” “你想要什么?” 公良秋当真思考了一会儿,才抬眼看着徐湛:“我希望……算了,我不希望,先把这个好处攒着吧。” “诶?”徐湛不明白她这没头没脑的话,但又庆幸公良秋答应了这件事,“能请姑娘帮我送封信给慕容将军吗?” “行吧。” 公良秋出去带来笔墨,让徐湛把信写完,她等庾忠再次派去使节到九镇时,将那封信悄悄藏进使节带过去的信当中。 慕容白再次接待了使节,等他回去后看向其他人:“庾忠几次三番过来催促,看来对于讨回两位将军之事,很着急了。” 萧白翻看着信件,说道:“他们的筹码又加了,不仅送回徐湛,还答应撤出枳城。” 慕容白颔首,走过去看信:“这条件倒还真不错,只是……若等交换完人质,他们不退出枳城该怎么办?毕竟那时两位将军回去,我们倒真不好对付他们。” “可是……”萧白看了眼宋琛,想说些关于换回徐湛的话,又止住了话头。 “这里……有徐湛的信。”宋琛却先开口了,在信封的下面,又抽出一封信来。 正是徐湛写的信,上面写道,让大家不必管他,千万不能放回卢岐峰与闻固。 “……徐湛不过是微末之将,远比不上闻卢二人对北胡之重,望将军勿以湛为念,万不可同意北胡之言……” 慕容白静默,看完信后叹息一声。 宋琛将信传给萧白,眼神微动,似是在想什么。 “慕容将军怎么想?”萧白看完后,心里有些感叹,抬头看向慕容白。 “就算不交换人质,我们也需要尽量想办法将他救回来。”慕容白说道,“所以,我还是想答应北胡的条件。” 随后,慕容白又打开了地图,指着陌水县上的枳城说道:“没了枳城,北胡就必须往后退守凌遥城,凌遥便是陌水县最后一座城池。” 萧白继续说下去:“而陌水县后面,便是下河县,是謩朝最后一座被北胡占去的县城。” 慕容白点了点头,说道:“所以,我想一座枳城,还是值得我们交换的。” 宋琛把徐湛的信叠好放回信封,放在一边没有说话。 散会后,萧白问他:“你之前在会上,是不是想说什么?” 宋琛装作不明白:“你指什么?” 萧白捏了捏他的手:“在我面前还装傻。” 宋琛笑了笑,任由萧白拉着:“我只是在想一个法子。” “什么法子?” “不用放回二位将军,也能换回徐湛的和枳城的方法。” “嗯?”萧白眨了眨眼睛,转头看向他,“有这种办法你为什么不在会上说?” “因为你不会同意。” “为什么?”萧白问道,他都还不知道宋琛的计策,就不同意了? 宋琛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要换回徐湛和枳城,自然要有配得上他们的东西去交换。” 萧白猜不透宋琛的话,追问他:“除了闻固和卢岐峰,还有什么是北胡想要的?” 宋琛笑道:“北胡现在是谁做主?” “铁澈啊。” “嗯。” 萧白被宋琛莫名其妙的“嗯”说得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立马抓紧了宋琛的手:“你不许去!” “看吧,我就说你不同意。”宋琛却没事人一样,还有心思打趣萧白。 “你……”萧白有些生气,拉着宋琛不让他走,“你知道还说出来!” 宋琛看着他:“那是因为我正巧在这里。” “再巧也不准!” “好吧,那其实还有一个办法。”宋琛说道。 萧白扶额:“你话能不能一次说完?” “可以。”宋琛飞快地说道,“徐湛现在肯定被关在枳城,所以只要我们赶紧打下枳城,什么问题都没有了。” 萧白:“……” 喜欢帝王无名请大家收藏:()帝王无名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92章 故人已去 萧白无奈地扶额:“我们还是谈谈庾忠的条件吧。” 宋琛轻笑一声,没有说话。 最后,慕容白和庾忠交涉,双方没达成一致,最后只用了卢岐峰换回徐湛,枳城则不了了之。 卢岐峰回去后,和庾忠一起巩固了枳城防御工事。 两边大大小小互相交战了十几次,谁也没占到便宜。 铁澈想出一招,从枳城下开始挖地道,悄悄进到九镇内部,打了謩军一个措手不及。 好在兵马没有损失多少,慕容白带兵退回了樊城。 这边相持不下,最后都心知肚明,还是要看南海和东夷那边的战况。 京城里,皇甫恪也明白这件事,对于前线的物资粮草供应,从来都不会短缺。 皇甫恪粗略算了一下,距离文辰尧出去已经快一年,东夷大概很快要到极限了。等到东夷一退兵,南海恢复后,南海的兵马就能回来支援樊城。 他略放下心来,不出意外的话,最多再过三个月,东夷就支撑不住了。 然后就该好好整顿一下内朝了。 自从皇甫恪即位以来,已经快四年了,这四年里他不是不知道手底下人的小动作。 有部分官员并不服皇甫恪的统治,认为他太过年轻,又没有治理国家的经验,皇甫恪即位不过是纷乱之中的无奈之举。 虽然先帝的皇子如今只剩下皇甫恪一人,但还有许多王爷伯侯,是先帝的兄弟,里面不乏有野心之人,对于上面的位置都虎视眈眈。 皇甫恪都清楚,但因为战事,他才没有轻易动那些人,毕竟有许多将领都出自他们手下。等到战乱平息,双方的较量就要放到明面上来了。 他这几日搜集了许多证据,其中以席王和时王最为不安分,不仅暗中来到了京城,还私自招募府兵,并各自豢养了许多门客。 而朝中官员不满皇甫恪的,基本上分成两派,以陶阳为首的支持席王,以孙枝、书简为首的,支持时王,另外还有初不辞、贾窎远等人,还没有明显站队,但暗地里都有些小动作。 皇甫恪看着证据叹了口气,他为了不被注意,都是挤压睡眠时间暗中收集证据,这几日又遇上雪天,屋子里炭火一旺,他就困得厉害,在御鉴阁坐着都能打盹。 春儿姑姑端着参汤走过来,放在皇甫恪的书桌上,看着他又像是睡着了,不由得摇摇头,给皇甫恪披上一件外衣。 她没办法在政事上帮忙,只能在生活中多留心一点。春儿姑姑又拨拢了一点炭火,才安静地关上门退出去。 时间一转眼到了正月初三,皇甫恪今天没什么心思和朝臣虚与委蛇,下朝后就独自一人去了娴贵人生前的宫中。 皇甫恪伸出手抚摸着墙上的痕迹,今年文辰尧是没办法回来划线了,他只能把自己的身高线刻上去。 和去年相比,皇甫恪又长高几寸,他寻思着自己还有没有可能超过文辰尧的身高。 然后转身看见文辰尧去年留下的线,比他现在还要高上几寸,皇甫恪就释然地放弃了这个念头。 皇甫恪不断安慰自己,自己才是正常的身高,是某人太会长个儿了。 然后他轻哼一下,怪文辰尧都不等等自己。 远在南海的文辰尧莫名其妙打了个喷嚏,还在奇怪,明明南海这里就算冬天也很暖和,自己应该不会着凉才是。 文辰尧揉了揉鼻子,给皇甫恪寄去书信,他这边已经打下了陈村县,又往前推进了十几里兵线,东夷和西戎的联军快要支撑不住。 这几日探子回报,东夷隐约有退兵的念头。 书信正言就这些,下面全是文辰尧自己的话。 两天后皇甫恪收到信,很高兴,决定出宫去打猎。 春儿姑姑赶紧制止他:“皇上,如今天冷,哪还有什么猎物,不如待在宫中,唤些戏班子来。” 皇甫恪此行的目的自然不是打猎,他朝春儿姑姑笑笑:“放心吧,朕只是出去散心。” 他没有让任何跟着,独自暗中出了皇宫。 皇甫恪一个人骑着马上了云巫山,他走了一会儿,就到了山上的红拂寺。 踏春时,宫中众人依旧会来红拂寺祭祀祈福,只是没了巫折柳主持祭典,也没了太子领导百官。 他走进寺中,里面的人相比以前少了许多,因为各处小的诸侯国几乎都被吞并,而四大诸侯国又在打仗,红拂寺中的外国使臣,只剩下了贺兰、西凉等国,东夷的使臣倒是还在,但不怎么出来。 皇甫恪沿着寺中的小路,走到那座废弃的塔下,上面的匾额依旧看不清字,塔里的灰尘也一如既往的呛鼻。 路过时,沾了点灰尘,皇甫恪不甚在意地拍了拍,继续往前走,到了贺兰的接待房间前。 他停下脚步,往里看了看,里面有三四位贺兰使臣,但没有一个是和尚。 皇甫恪看了许久,没有其他人出现。 于是他走过去打了个招呼。 使臣们向他行礼,皇甫恪问道:“不知善济大师可还在?” 使臣们面面相觑,最后才有人告诉他:“回陛下,我们这里从来没有过一个叫善济的。” 皇甫恪愣了一下,补充道:“他很多年前就在这里,说是待了十年。” “微臣确实没听说过善济其人,或许是微臣来的时间短,他已离开了。”其中一个使臣说道,“敢问陛下,他是什么时候与陛下相识的?” “大概……七八年前的事。” 使臣里有个年纪较大的人站起来:“陛下,老臣在此处已五年,老臣来的时候,就已经没有善济此人。听回去的前辈讲,里面也没有这个人的名字。” 皇甫恪想了想,多年前善济就已经在这里待了十年,想来也早就离开了。 他向几位使臣告辞,离开了接待房间。 皇甫恪过来找善济,也只是偶然间看见当年他送给自己的锦囊。 锦囊已经有多处破损,但奇怪的是,里面的东西从来不会露出来。 皇甫恪和文辰尧研究了许久,不打开锦囊,就是没办法搞清楚里面到底装了什么。 皇甫恪摇摇头,将锦囊挂在腰间,离开了红拂寺。 寺院外的山路清幽,雪后更加寒冷,皇甫恪骑上马慢慢走着。 到了半山腰,皇甫恪猛然勒紧缰绳,有一支箭从暗处射来,蹭着他的发丝射入一旁的树干上。 喜欢帝王无名请大家收藏:()帝王无名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93章 若有国丧 三个月后,东夷求和,退出了南海,并打道回府。 过来南海支援的言廷也带着西戎军回去。 文辰尧长舒一口气,马上给皇甫恪写去书信。 樊城已经不需要他支援了,有车剑和席云带着兵马过去,很快就能击退北胡,所以他准备收拾收拾,安顿好后就立刻回京。 两人分开了将近一年,文辰尧恨不得立刻飞回去,但还是要先安顿好南海的事宜才能走。 李珣按照旨意做了南海王,微生箬为王妃,不日就举行了典礼。 其他倒也没有需要文辰尧操心的,况且其他人都见他魂已经飞走了,都把活揽完,让他早点离开。 车剑和席云打趣文辰尧,说他现在脑子里大概只能想得起皇上了。 文辰尧假装没听见,在一起打过仗后,脸皮也变得厚了,甚至没有红一下,就泰然自若地骑上马准备回去。 文辰尧此去没有带任何人,一人一骑日夜赶路,甚至比他的书信还要早一点抵达皇宫。 等他到了京城,却觉出些不对劲来。 没有他想象中的打了胜仗之后的喜庆,反而城中百姓家家挂着白绫。 虽然街道上和以前一样繁华,文辰尧总有种不对劲的感觉。 一路上他遇见不少官员,都在官服外面披上了丧服,头上还缠着白巾。 文辰尧攥着缰绳的手紧了紧,骑着马往皇宫走去。 皇宫更是一片白色,宫门口就挂着白灯笼,守门的侍卫也是一身丧服。 文辰尧喉咙一紧,按照謩朝礼制,能有这么大规模丧礼的,只有单字亲王,以及……皇上。 他有些握不稳缰绳,缓缓到了宫门口。 苏衔正从里面出来,和外面官员一样的装束。 “苏大人。”文辰尧出声叫住他。 苏衔抬眼看见马上的文辰尧,犹豫了一下,还是朝他走过去,行了个礼:“见过世子。” “为何宫中到处布置白绫?” “……”苏衔静默一瞬,然后叹息一样回答,“三个月前,陛下在外出打猎时,意外身亡。” 马上的人仿佛没听见一样,抓着缰绳的手没有放开,被风微微吹起发鬓下散落的发梢,似是变成了一尊塑像一般。 过了许久,苏衔才听见文辰尧的回话:“苏大人……请再说一遍。” 苏衔摇了摇头,走过去扶住文辰尧的手:“还请世子节哀顺变。” “……” 文辰尧没有回话,只觉得心里有一股血气往上涌出来,然后化成了一阵咸腥味,自胸腔涌到喉咙。 他发现四周忽地变暗,眼前一花,即使紧握着缰绳,也不由自主地从马上跌落下来。 苏衔原本扶着文辰尧的手赶紧把人接住,等他扶稳文辰尧后,才发觉对方嘴角似有血迹。 “……世子?!” 等文辰尧再次睁眼时,已经是深夜,他躺在护国公府中,自己的房间里。 这里许久未住人,旁边的桌子就落满了灰尘。 身上的被子像是苏衔从箱子里找出来的,倒是很干净。 文辰尧有些恍惚,从床上下来后,有点不知今夕何夕。 他走出房间,院子和记忆中的护国公府没有多大区别,大概苏衔不知道府上的马厩在哪里,他的马被绑在院子的一棵树下,此时正低头找着地上能入嘴的草。 文辰尧没有久留,很快就离开护国公府,他要前往皇宫,弄明白苏衔口中的“意外”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算了一下时间,三个月前,正是自己写信告诉皇甫恪,东夷不出三月必然退兵的日子,那时候皇甫恪难得给他写来回信,说是会在宫中等着他回来。 皇宫里,除了白绫,和以往没什么不一样,如今是早春时节,有些寒意,但已经有花开在了御花园中。 没有人注意到文辰尧,他径自去了御鉴阁,里面只有几个宫女在例行打扫。 桌上没有放着奏折,砚台中的墨水早就凝固,丝毫没有皇甫恪的痕迹。 不在这。 文辰尧心里默念,转身离开了御鉴阁。 他绕着皇宫转了大半圈,什么也没发现,但就是不敢走进皇甫恪的寝殿。 走着走着,文辰尧面前出现一座秋千,秋千的绳子多处断裂,大概已经承受不住他和皇甫恪的重量了。 文辰尧这才发现,他走到了娴贵人宫中,桌上的瓶子里插着早就凋零的梅花,边上的墙壁比他走时,多了一道横线。 大概就是三个月前,正月初三,皇甫恪自己刻下的。 文辰尧伸手抚摸着那道线,指尖微微颤抖。 他觉得自己似乎有些绝情了,到如今,竟是忘记了该怎么哭。 面对噩梦一般,皇甫恪离去的消息,他却不肯坐下来,安静地怀念上一刻。 文辰尧如此想着,心里有些嫌恶自己。 但他依旧不肯过多停留,垂眼看了看地上飘落的腐烂的花瓣,就转身离去。 “请留步。” 文辰尧正要离开,身后传来春儿姑姑的声音。他急忙转过身,想在春儿姑姑身旁找见一个人影。 结果春儿只有孤身一人,身旁并没有他想见到的人。 “……春儿姑姑。”文辰尧再度低下头,心不在焉地说道。 春儿姑姑憔悴了许多,大概是要操劳丧事,她发间别着洁白的簪子,丧服披在宫装外面。 “说实话,世子……不该回来的。”沉默良久,春儿姑姑开口道。 文辰尧愣了一下,抬起头看着春儿姑姑:“为何?” 她叹了口气:“就算要回来,也万不可传来书信。” 春儿姑姑没有等文辰尧回话,继续说了下去。 她将朝中在暗中涌动的形势说了一遍,也告诉了文辰尧,他走后,这将近一年的时间,皇甫恪为了稳住后方所做的事。 “他们其实并不怕皇上,所畏惧的唯有世子与你手上的兵权。”春儿姑姑说道,“世子一旦回来,他们便肯定没有了机会。所以,一定会在世子回来之前有所行动。” 剩下的,春儿姑姑并没有说下去,但文辰尧已经明白了。 而他写去的信,正好促使那些人按捺不住,赶着文辰尧回来的日子动手。 文辰尧从听到皇甫恪出意外后到现在都没有哭,听完春儿姑姑的话,只是一阵苦笑。 竟没想到,是自己害死了皇甫恪。 喜欢帝王无名请大家收藏:()帝王无名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94章 三月奔波 之后三个月里,席王和时王控制了朝廷,除了京城之外,秘不发丧,更不可能给前线送去讣告。 直到文辰尧回来,才得知这件事。 文辰尧了解完这些事,不禁冷笑,席王和时王还没有正式上位,无非是还没找到玉玺,准备让先太子的嫡长子,从越城的慕容府来到京城暂时继位,由他们控制。 席王和时王都心照不宣,谁先找到玉玺,谁就能做那摄政王,再找合适的时机,坐上龙椅。 文辰尧明白他们的小心思,反正现在兵权还在他手里,皇宫的禁卫军由他调动,只要他让禁卫军在皇宫里严防死守,席王与时王没那么容易找到玉玺。 他则搬回了护国公府,现在的情形,在皇宫外面更容易获得情报。 文辰尧按照春儿姑姑的说法,去了云巫山一探究竟。 山路并不长,文辰尧沿着向上的山路,一直走到红拂寺,也没有发现什么痕迹。 想来在这三个月里,刺客的幕后之人早就把痕迹清除干净了。 搜寻无果,文辰尧只能返回,在回到红拂寺门口时,他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不自觉走了进去。 和他记忆里的红拂寺相差不大,文辰尧沿着寺里的路走着,走至那座塔时,看见塔底坐着一个人。 那是个和尚,袈裟略微破损,盘坐在废弃塔底布满灰尘的台阶上,手里转着佛珠。 “……须菩提,诸微尘,如来说非微尘,是名微尘……” 文辰尧停下脚步,隐约记得自己曾见过他。 似是感受到文辰尧的靠近,善济睁开眼睛,笑道:“又见面了,世子。” “善济师傅。”文辰尧走过去,双手合十,弯腰行礼。 善济收起佛珠,没有站起来:“世子还记得我。” 文辰尧心下微动,问道:“师傅可曾在山间见过一人?” “世子是想问陛下的行踪?” “正是。”文辰尧一阵激动,赶紧点头。 善济笑着摇头:“已化作微尘而去,是为山间一土而已。” “不知……”文辰尧紧咬着下唇,费了好大劲才开口,“尸首何处?” “十年之后,自能在山间寻到。” “为何要等十年?”文辰尧不解,看着善济追问。 善济站起来,向他稽首:“世子不必心焦,人间十年,一晃而过。” 文辰尧还想再问,善济笑着摇头,示意他勿要开口。 “……多谢师傅。”文辰尧向他告别,离开了红拂寺。 文辰尧从山上下来,便往道察院而去,春儿姑姑告诉他,自己寄过来的书信都是先送去了那里。若是泄露,道察院里的人自是最先需要怀疑的。 在道察院一间小偏房里,只燃着一支蜡烛,烛火幽暗,勉强照亮桌子。 景途和还觉得心疼,想要将蜡烛吹灭。 “大人。”秦烈制止他,过去将门打开。 外面的亮光照进来,立刻驱散了昏暗。 景途和撇撇嘴,吹灭了蜡烛。 孙枝看着他们一系列动作,嘴角略微抽搐:“景大人若是不舍得点蜡烛,为何不一开始就开着门。” “那怎么能营造一种审讯的氛围。”景途和轻哼一声,单手撑头,看向孙枝。 “……那现在呢?” 景途和说道:“不过我突然觉得,一支蜡烛的价值比这个氛围重要多了。” 孙枝:“……” 景途和咳嗽一声,正色道:“孙大人,既然来了,就不必藏着掖着了,陆治是你的人吧?” “不认识。”孙枝挣扎了一下,但是秦烈绑得紧,背在身后的手还是没法动弹。 “唉,我不是都告诉孙大人,要坦诚了吗?”景途和似是叹惋一般,“孙大人这样可不好。” 说罢,他从衣袖里拿出一叠信来:“这些,可都是在孙大人府上发现的。” 孙枝脸色一变:“你什么时候……?” 景途和笑道:“说起来,这招还是向这些信的主人——文世子学习的。至于那陆治,需要我把他的口供交给孙大人看吗?” 孙枝铁青着脸,索性破罐破摔:“既然景大人知道了,那又如何?现在陛下已经不在了,朝中已经由时王控制,景大人觉得,就凭你一个小小的道察院院长,能把我怎么样?” “怎么样?”景途和撑着头,思索了一下,“是个好问题。我倒确实暂时无法想象。” 孙枝扯起嘴角,看着他冷笑:“景大人,若是现在放了我,我还能装作没发生过,景大人还能继续做你的院长。” “是吗?可惜,我话还没说完呢。”景途和站起来,背着手走到孙枝面前,“不过,很快我就能亲眼看见孙大人的下场了。” “什么意思?”孙枝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眼前一黑,秦烈不知何时把门关上了。 偏房里重新陷入黑暗,景途和也没再点蜡烛,就这样在黑暗里看着他。 “……景行!你想干什么?!”突然的黑暗让孙枝陷入慌张,虽然他明明知道这里没有其他人,但孙枝还是下意识紧张起来。 “不做什么,让孙大人好好休息休息。”景途和的声音逐渐远去,他早就跟着秦烈出了偏房。 锁上门后,景途和回到自己房间,径直在椅子上坐下,半瘫着靠在椅背上。 “唉……跟这群人打交道就是心累。”景途和半眯着眼,无奈地开口,“三个多月了才露出马脚。” 秦烈默默跟在他后面,关上门后走过去,揉了揉景途和的额角。 景途和拉住他的手轻轻捏了捏:“好歹揪出来了,不至于对世子没个交代。” “嗯。”秦烈低低应了一声,低头盯着景途和的手。 文辰尧来得比景途和想象中更快,他还没坐一会儿,就听见敲门声。 “……唉。”景途和重重叹口气,再次站起来去开门。 他明明只想要落个清闲的差事,结果这几个月来,几乎没有休息的时间,而且自文辰尧去打仗以来,他这道察院就似乎变成了众矢之的,那些暗中的势力都盯着想要截获信件。 景途和就不明白了,军报分明是直接传去皇宫的,那些人对别人的私人信件这么感兴趣做什么。 看人家小两口打情骂俏很有趣吗? 搞得他都没时间和秦烈独处了。 喜欢帝王无名请大家收藏:()帝王无名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95章 揭发 道察院的正堂,陈设与之前相差无几,只是少了一些装饰。 将文辰尧信件偷走的,是一个叫陆治的人,早在两三年前就在道察院当差,平日里沉默寡言,不怎么引人注目。 消息泄露的时候,景途和一开始还没有怀疑他,重点调查了半年前进来的那一批人,结果一无所获。 直到几天前,景途和意外路过饕餮楼,看见陆治走了进去。 按照陆治的职务,基本是吃不起饕餮楼饭菜的,而据景途和所知,陆治一般并不爱去饭馆酒楼。 景途和留了个心眼,在饕餮楼对面的茶馆坐了一会儿。 期间有不少官员进去,都不见陆治出来。 几乎坐了将近两个时辰,陆治才一个人走出来。沿着饕餮楼前的街道,往前走了一会儿,拐进一条小胡同里。 一个人吃一顿饭需要两个时辰? 景途和眯了眯眼睛,悄悄跟了上去。 陆治沿着小路拐了许久,才回到了道察院里。 之后景途和将注意力放在陆治身上,但对方实在谨慎,几乎没有破绽,每次都是去饕餮楼交接。 就欺负他景途和没钱是吧? 于是景途和联系了文辰尧。 文辰尧接到消息后,很快就在饕餮楼的包间里,找到了陆治。 陆治在里面跟一个人说话,提及了“越国公府”“时王”等字眼。 等到陆治出来后半个时辰,孙枝才从里面出来。 景途和原本是想再暗中调查孙枝,慢慢找证据,结果文辰尧第二天就潜进孙枝府上,像之前在邓家庄一样故技重施,把信件带了出来。 景途和还能说什么,带人去孙府拿人呗。 而前脚景途和把人带到道察院,后脚文辰尧就上门了。 大概是涉及皇甫恪的缘故,文辰尧整个人带着不少戾气,随手将绑过来的陆治丢在大堂的地面上。 “……世子先别急。” 景途和为了先稳住文辰尧,不至于对方在自己这里就把陆治怎么样,忍痛泡了杯茶过来,放在文辰尧面前,让他缓缓。 秦烈在一边看见后,看向景途和,眨了眨眼睛。 于是他就只能再泡一杯过来拿给秦烈。 陆治刚从昏迷中醒来,他在家里正打算来道察院,突然脖颈处传来一阵疼痛,就失去了意识。结果一睁眼,他发现自己就在道察院里。 也不用这么急着让他来报到吧? 陆治抬眼看见坐在上面的景途和,愣了一下:“景大人,这是做什么?” “有人请你过来说说话。”景途和笑道,“别怕,世子还是很温柔的。” 陆治转头看向一边坐着的文辰尧,那人没有喝茶,面无表情地一直盯着自己,眼里阴暗得很,还透着一阵寒光。 这和温柔搭边吗? 陆治低下头,咬了咬嘴唇,转过身面向文辰尧:“不知世子有何吩咐?” 文辰尧没心思跟他周旋:“是你把信给孙枝的。” “小人听不懂。”陆治眼皮一跳,强行镇静下来。 “我不是在问你。”文辰尧站起来,逼近陆治,“是让你死个明白。” 陆治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到胸前传来阵痛,整个人飞出去,后背一直撞到了后面的墙上,忍不住吐出一口鲜血。 见文辰尧还想有动作,景途和不得不赶紧把人拉住,示意秦烈把陆治带下去关起来。 “你冷静一点!”景途和放大了声音,“现在无凭无据,如何能动私刑?” 文辰尧深吸一口气,转身喝了口凉下来的茶水,没有说话。 景途和忍不住扶额:“世子,你平日里也挺冷静的,怎么今日就……” 说到一半,景途和住了嘴,猜到原因,叹了口气:“剩下的交给下官吧,还请世子先回去休息。” “我不回去。”文辰尧放下茶杯,垂下眼帘,“景大人放心,我不会冲动了。” 虽然景途和很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但他更怕强行让文辰尧回去,又刺激他,只能应下来。 “孙枝在哪?”文辰尧问道。 景途和警惕地看着他:“他在院里,世子还是先不要跟他见面。” 文辰尧收起之前身上的戾气,眼里的阴暗消失不见,抬眼无辜地看着景途和:“我真的不会对他怎么样。” 景途和最后拗不过文辰尧,还是带着他去见了孙枝。 这次景途和不好意思开着门让文辰尧说话,将之前剩下的半支蜡烛拿过来点燃,关上了房门。 文辰尧看着只点了半支蜡烛,大部分还是昏暗的偏房,嘴角抽搐了一下,没有多说什么。 孙枝看见文辰尧进来,挑了挑眉,没有主动开口。 文辰尧似乎真的恢复了之前的样子,坐在孙枝面前的桌子边,抬眼看他:“孙大人认识我吗?” “护国公世子。”孙枝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如今大概是没有人不知道了。” “嗯。”文辰尧随意应了一声,将书信拿出来,“所以,孙大人不解释一下,为什么我的书信会出现在你的府上?” 孙枝并没有回答,反而笑道:“刚才景大人已经提过此事,世子何必装作不知道?” 文辰尧拿着书信的手指顿了顿:“看来,孙大人是供认不讳了。” “怎么,世子是想动用私刑吗?”孙枝并不怕文辰尧,他以为自己背后有那位王爷撑腰,眼前的世子不过一个还没及冠的小子,至斗不过那位王爷。 “当然不是。”文辰尧摇了摇头,“孙大人大概还不知道,时王将他的王印暂时交给了我,而现在他与席王共同管理朝政,不知在孙大人眼里看来,时王的印信,够不够发布孙大人的……处刑判书。” “什么?!”孙枝这下坐不住了,震惊地抬眼看着文辰尧。 上至皇上,下至朝廷官员,都以为他是时王的人,甚至时王和偷信件的陆治也是这样认为的。 所以,孙枝不相信时王会下这样的判书,而他实际上是席王的人,那边更不会这样做。 结果,文辰尧拿到了时王的印信,这就说明,他看了出来,还将这件事告诉了时王。 时王一时恼怒,才会将印信交给文辰尧。 文辰尧笑了笑:“孙大人刚才不是还笑着吗,怎么不笑了?要不要我替孙大人笑?” 喜欢帝王无名请大家收藏:()帝王无名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96章 倒台 孙枝额间冒出冷汗:“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不用你管。现在你只需要告诉我,究竟是谁派出的刺客。”文辰尧手指轻点着桌面,说道,“说不定,我看孙大人交代得痛快,还能留你一命。” 孙枝咬咬牙,将事情说了一遍。 三个月前,席王得知文辰尧就要回朝之事,心里一紧。 他曾经试过直接控制皇甫恪,但是小皇帝看上去好欺负,结果一点也不听话,根本做不了傀儡,于是席王决定放弃,另选一人上位。 而若是等文辰尧回来,那人原本就是武将世家,手握兵权,不久之后等文辰尧及冠,便要承袭护国公之位,那时候更不好对付。 席王决定在文辰尧回来之前动手,派出探子在皇宫,时刻关注皇甫恪的动向。 小皇帝不怎么出宫,在皇宫里也基本都在御鉴阁处理事务。 而席王的眼线只知道皇甫恪会定时悄悄出宫,去道察院一趟。 席王调查出来,道察院暂存着文辰尧写给皇甫恪的书信,正好他知道时王在道察院里有人,让孙枝假装时王的意思,去联系陆治。 陆治很快拿到几封书信,上面文辰尧告诉皇甫恪,三个月之后,东夷必然退兵。 席王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加紧了对皇甫恪的监视,暗地里也时刻准备着一支刺杀队伍。 总算在三个月内,发现皇甫恪独自出宫,上了云巫山。 皇甫恪骑马下山途中,刺客暗中射出冷箭,他猛然勒紧缰绳,躲过一支冷箭,刺入他身后的树干当中。 皇甫恪赶紧加快速度,想要冲下山去,但刺客早就埋伏在他的四周,皇甫恪为了躲避冷静,很快被十几个人包围。 “……你们是谁派来的?”皇甫恪紧紧抓着缰绳,指尖泛白。 身穿黑衣的刺客并没有搭话,举着刀就一起冲向了皇甫恪。 文辰尧冷笑着将手里的茶杯扔在地上:“然后呢?” 景途和心疼地看着茶杯的尸体,想着以后换成木头做的得了。 孙枝一哆嗦,低下头说道:“然后……然后皇上就……” 没等他说完,文辰尧就打断他的话:“尸首在哪?” “席王下令,就地扔下山崖……喂,喂狼……” 眼见文辰尧又有想要掀桌的趋势,景途和赶紧在他开口前说道:“席王为何如此心狠手辣?” 孙枝说道:“因为若是尸首被找到,皇上身上的刀痕必然会被发现……就不好说是意外身亡了……” 不是你真的说出来啊! 景途和傻眼地看着文辰尧将桌子一脚踹翻,根本来不及阻拦。 他刚点的蜡烛! 那半截蜡烛在地上翻滚了几圈,火苗就熄灭了,房间里又陷入黑暗。 秦烈立马又重新点燃一支,默默塞进景途和手里。 景途和:“……” 他面无表情地拿着蜡烛,并不打算去扶起桌子,文辰尧总不能来踹他吧? 孙枝一个激灵,被文辰尧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世世世……世子?” 文辰尧却忽而笑起来,走到孙枝面前,俯下身问道:“那些刺客呢?” “还在席王府上……” “呵。”文辰尧眯了眯眼睛,走出偏房。 景途和松了口气,把桌子扶起来,让秦烈把孙枝带下去。 等他走出来后,文辰尧见他心疼的样子,说道:“等会儿我送一箱蜡烛过来,再赔你几套茶具。” “哎呀呀,世子说哪里话,这多见外。”景途和立马喜笑颜开,嘴上说着不在意,实际上根本没有拒绝。 文辰尧靠在走廊的扶手上:“不这样那老家伙不会害怕。” “嗯?”景途和抬眼看着文辰尧,这会儿文辰尧倒是冷静得很,和刚才在偏房里判若两人。 景途和似乎明白了什么:“听刚才的话,世子早就拿到了时王的印信,也就是说……你从来这里开始就在演了?” 文辰尧笑着看向他:“景大人,我一开始就说了,我不会冲动。” 景途和:“……” 那种情况下正常人都不会相信你说的话吧? 文辰尧在收到景途和联系的时候,就去了孙枝府上搜查,不仅将书信搜了出来,还跟踪了几天孙枝。 孙枝很谨慎,在府上也没有留和席王的书信,但人总是要见的。他曾和一个孙府外的人联系过。 文辰尧没有忽视那人,他表面上是来给孙府送菜的,但一般送菜的人,并不会和府上主人说话。文辰尧跟过去,发现那人进了席王的府邸。 于是文辰尧顺便去席王府上搜查了一遍,行刺相关的证据席王已经处理干净,但还留着之前和孙枝往来的字条。 文辰尧将这些字条带给了时王,后者很快明白,这次刺杀是席王的手笔,并且,如果被发现,也会栽赃到他头上。 时王很爽快地将印信交给文辰尧,让他随意处置孙枝以及其他相关人员。 最好是直接把席王拉下水。 事情败露后,席王没办法,只能承认了此事,在文辰尧威逼利诱下,交出了印信,不再管理朝政。 之后文辰尧又搜寻出其他席王贪赃枉法的证据,直接把人送进了死牢。 时王在暗中拍手叫好,他和席王在朝中分庭抗礼,都等着文辰尧回来后拉拢他,得到兵权,而席王一除,时王认定文辰尧会选择自己。 于是他加快了去慕容府请人的脚步,等到前太子的嫡子到来,他就是那唯一的摄政王。 而他没想到,文辰尧谁也不想选。 文辰尧留了两个刺客,让他们带路去云巫山。 “在哪里扔的?”等到了行刺的地方,文辰尧冷声问道。 两人颤颤巍巍地指了一处山崖边上。 “……”文辰尧走过去,眼神暗了暗,他往下看去,深不见底,看不清山崖底下的详情。 文辰尧忍着将他们也踹下去的冲动,让人把他们带走。 自己则仍不死心地去了山崖底下,还是想再找一找痕迹。 等他到了下面,只看见刺客指认之处下面,还残留着已经发黑的血迹,四周并没有皇甫恪的身影,连点衣物的碎块都没有。 文辰尧心里一紧,血迹已经很淡,根本分不清之后皇甫恪是往哪里摔落的。 他不知道此处有没有野狼出没,但是文辰尧几乎找遍了整个崖底,一点痕迹也找不到。 文辰尧心里涌起一个念头,难道皇甫恪还活着,已经离开了此处? 喜欢帝王无名请大家收藏:()帝王无名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97章 起题目好难啊 自从席王倒台,时王在朝中就愈发放肆,另外几家的势力也远远比不上他,在朝中一手遮天。 时王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四处都找不到的玉玺,以及文辰尧手里的兵权。他尝试着拉拢文辰尧,在宫中举办了一场宫宴。 按照礼制,亲王在宫中举办的宫宴只能在偏殿,但时王偏偏把地点选在了正殿,还明目张胆地邀请了朝中文武百官。 与此同时,慕容府那边传来消息,越国公说他的外孙年幼,不宜进宫,而自己年事已高,无心朝政,有什么事,等世子回朝再议。 越国公世子,也就是慕容白,此刻还在樊城打仗,时王自然明白越国公的意思,硬拖时间,等慕容白打完仗回来,他手里的兵马又是慕容府拒绝他的筹码。 时王不肯给越国公拖时间的机会,之前席王还在时,他做事还会考虑考虑,现在时王认定朝中已经没有对手,略微思索一阵,就直接派人,交代他们一定要把前太子的嫡子,如今的越国公嗣子皇甫曦带回来。 现在,时王的心思主要放在玉玺和文辰尧上面,并不在乎手下“请”人的手段。 宫宴上,时王亲自举杯向文辰尧敬酒:“文将军英勇善战,此番能保全謩朝,实在是仰仗将军啊。” 文辰尧抿了一口酒,笑意不及眼底:“时王言重了,能退兵全靠底下将士们奋勇杀敌,我不过是在后面加油助威罢了。” 时王还想客套几句,外面有人进来,在他耳边低语。 他们趁着文辰尧在此处,悄悄找人潜进了护国公府,在里面也没有找到玉玺。 时王暗自笑了笑,装作不在意般挥手让人退下,继续向文辰尧举杯:“世子请。” “请。”文辰尧嘴上说着,但并没有拿起酒杯,反而夹起一块糕点吃着。 “……”时王脸色沉下去,转瞬又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回到主座上,接着主持宫宴。 宫宴结束后,文辰尧没有回到护国公府,去了皇甫恪的寝殿。 里面日夜有人打扫,还是和以前一样干净。 文辰尧在床底下翻出一个木箱,里面保存着他寄过来的所有书信,上面还压着一个小匣子。 文辰尧打开一看,愣了一下。 里面躺着的,是十几年前,他去北胡时,送给皇甫恪的小鹿。 小鹿用柳条和竹条编成,早就已经变形发黄,就连文辰尧自己都已经忘记了这件玩具,不成想皇甫恪还保留着。 席王和时王大概觉得这东西没用,所以并没有把它带走。 文辰尧哑然失笑,将小鹿重新放回去,连带着整个木箱子一起拿走。 其他皇甫恪的东西,全被搜查的人带走了,就连之前皇甫德送的话本子也不放过。 抱着木箱子回去,文辰尧又有些怅然若失。 直到现在,他才有一种,小孩真的已经离他而去的感觉。 他府上的人来报,今晚时王的人果然过来悄悄搜查了一番,而后很快离去。 文辰尧点了点头,让人退下。 他知道自己和皇甫恪的关系几乎是众所周知,时王在宫中四处找不到玉玺,必然会打护国公府的主意。 文辰尧假装不知,让时王过来搜查,而玉玺……文辰尧眼神暗了暗,想起他回来那天的场景。 春儿姑姑说完话,又叹息似的地开口:“请世子跟奴婢来,陛下生前,有东西相托。” 春儿姑姑带着文辰尧一直走到了御天阁。 自从巫折柳牺牲,巫宁又一直待在仙灵观,朝中国师之位便空缺着,御天阁也就无人问津。 而御天阁是巫折柳请求天熙帝暗中修建,除了皇上太子,基本无人知道。 现在御天阁空着,无论是席王还是时王,都没想到还有这么个地方。 皇甫恪很早就有预感,这几个人必定会对玉玺下手,在文辰尧没有回来之前,就将玉玺藏在御天阁中。 春儿姑姑从御天阁二楼的阁楼内拿出一个包裹。 里面便是玉玺,皇甫恪的玉佩,以及一道圣旨。 圣旨上,皇甫恪交代了,日后若是自己有失,皇位的继任由文辰尧决定,若是文辰尧觉得无人能够胜任,就让文辰尧自己坐上皇位。 “……”文辰尧看着这些东西,沉默许久。 春儿姑姑也没有催他,行了个礼便离开了御天阁。 此后没人知道她去了何处,春儿也从此没有露面。像是随着那位将她救出来的妃子一起,化作春日里的一缕桃香散去,从此,再无人知晓春儿的真实姓名。 文辰尧将这些东西藏回去,直到时王忍不住派人搜查完护国公,他才重新去了御天阁将东西拿回来。 他刚才得知,时王已经派人去“请”皇甫曦入宫,至于他的真实目的,文辰尧自然能猜到。 皇甫曦今年方才十二,离开慕容府,几乎是不可能不被时王控制,越国公也明白这一层,所以借故推脱。 但是时王的手下,竟是直接围住慕容府,要求他们立刻将人交出来。 他们仗着如今慕容白在外面,府上没有多少人手,强行逼人出来。 皇甫曦抱着皇甫寻奕躲在屏风后面不敢出声,前面则是挡住时王手下的前太子妃,以及越国公。 太子妃开口狠狠骂了时王一顿,又将这些手下骂了个狗血淋头,拔剑作势要杀了他们。 领头的赶紧退后,躲到侍卫后面:“慕容小姐,如今太子都不在了,小姐何必如此。让我们带着小嗣子去京城享受荣华富贵,不好吗?” “呵。”越国公冷笑一声,拄着拐杖上前,“狗东西,我慕容家可看不上你们那点金银之物,还不快给老夫滚!” 领头自然不怕,依旧和他们对峙着。 越国公知道这些人不达目的不会走,这会儿和太子妃在这里,无非是拖时间,让皇甫曦和皇甫寻奕能够赶紧离开慕容府。 皇甫曦两人在管家的带领下,从屏风后面绕到后门,悄悄坐上外面的马车。 怕人多被包围的时王手下发现,马车很小,只够坐两个孩子,带他们离开的也只有管家一个人。 马车悄悄隐没于外面的黄尘古道,离开慕容府朝着夕阳进发。 喜欢帝王无名请大家收藏:()帝王无名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98章 回家无家 文辰尧接到消息,赶到慕容府时,为时已晚,慕容府早就被搜了个遍。 时王的说法是慕容府遭遇歹人袭击,越国公与府上其他人下落不明。 至于事实如何,谁都能猜到。 文辰尧不知道皇甫曦和皇甫寻弈去了何处,但见时王并没有如愿找到嗣子,还是略微松了口气。 他正犹豫着要不要将消息告诉樊城,慕容白却在此时和萧白班师回朝。 文辰尧有些奇怪,几天前刚刚传来他们的军报,北胡如今还在负隅顽抗,退兵需要一些时日,怎么才过几天,他们就回来了? 而除了他们两个,只有车剑一同归来。 宋琛、席云、徐湛,却都不见了踪影。 文辰尧过去迎接萧白和慕容白,萧白看上去神情低落,精神恍惚,没有开口回答。 慕容白叹了口气,朝文辰尧说道:“说来话长,此处不宜说事。” 萧白没有回话,独自回了府上,文辰尧将慕容白带到护国公府:“到底发生了什么?北胡退兵了吗?” “退是退了,铁澈也被抓了,但是……”慕容白说到一半,顿了顿,才继续说道,“但是,席云、宋琛和徐湛都……” “都怎么样了?” 慕容白不做声,只是摇了摇头,文辰尧明白过来,更加不知该怎么说慕容府的事。 他犹豫了一会儿,说道:“不管怎样,慕容世子辛苦了,不如在府上多休息几日?” 慕容白说道:“不劳世子,我这就回越城去。” “呃……等等,还是待几天吧。” 慕容白有些怀疑地看着文辰尧:“是发生了什么吗?” “……也,也没什么。”文辰尧眼神有些躲闪,不敢看他。 “请说实话。” 文辰尧也只能将事情托盘而出。 慕容白险些站不稳,身形一晃差点昏过去,及时扶住桌角,也顾不上手心被桌角划出一道血痕,一言不发地就要往外走。 “你去哪里?”文辰尧赶紧追过去。 “找时王那狗东西报仇!”慕容白咬牙切齿,紧紧抓着腰间佩剑。 “你一个人去,岂不是送死?” “那我该怎么办?!” 看着有些发狂的慕容白,文辰尧走上去抓住他:“如果你相信我的话,请再等一等。到时候,我亲自将时王交给你。” “……” 文辰尧见他不说话,也不开口,静静等着慕容白。 “好。”慕容白像是恢复了平静,面无表情地开口, “希望世子……文将军,不要让我失望。” 现在时王必定不会放过慕容白,慕容白手中不仅有兵马,又必然能查到他的头上,于是时王决定找刺客,暗中解决慕容白。 文辰尧猜到时王心思,让慕容白暂时住在护国公府,外面调来皇宫的禁军守卫,几乎没有下手的机会。 时王得知消息,气得摔碎两个茶杯。 这文辰尧也不知道卖的什么药,将席王推倒后,既不选其他亲王,也不接受自己的示好,他总不能想要选慕容府上那几个嗣子,然后跟自己一样当摄政王吧? 但是文辰尧能凭什么身份做这摄政王? 时王有些不解,文家从来都是武将,不轻易干涉朝政,只忠于朝廷,至少,不该会生出此等念头来。 再说,他们亲王明争暗斗的,好歹有个名分,他文辰尧来掺和一脚,可就名不正言不顺了。 时王重新思考了一遍,文辰尧先是扳倒席王,而后拒绝自己,现在又安排禁军保护慕容白。 总不能真的想要选慕容家吧? 只可惜,那两个逃走的小嗣子还没有被找到。 时王忽而想到一种可能,莫非文辰尧知道嗣子的下落,所以才这么做? 还没等他想明白,文辰尧就带着人马包围了时王在京中的府邸。 时王皱着眉走出去,看着文辰尧:“世子这是什么意思?” 文辰尧笑了笑:“找王爷叙旧。” 时王看了看他身后的士兵,冷笑一声:“叙旧的礼节可不是这样的。” “嗯,这是来请王爷走一趟的礼节。”文辰尧不在意地看着时王,眼底笑意不显。 “……”时王并不答话,问道,“世子动用这样的礼节,是不是太兴师动众了?” “那王爷是想要我亲自动手请吗?” “你!”时王怒了一下,“文辰尧,你不要太过分。” 文辰尧在马上好整以暇地看着他:“那么王爷会怎么选呢?” 时王深吸一口气,只能跟着文辰尧去了护国公府。 文辰尧示意手下将去慕容府的领头和两个手下带上来,还拿出时王其他杀害越国公的证据。 “这些,王爷作何解释?” 时王皱了皱眉,抬眼看他:“之前有本王的印信,世子才能成功扳倒席王,怎么,如今世子是想用本王的东西,来发落本王?” “自然不会。” “那世子这是何意?” 文辰尧说道:“请王爷认罪。” 时王忽而笑起来:“本王何罪之有?难道,世子指越国公府一事?” “难道在王爷眼里,对公侯动用私刑,算不得罪?” 时王不屑地说道:“世子莫要忘了,本王如今是摄政王,掌管一切朝政,有权处置任何人。越国公年迈昏庸,不得民心,本王依法惩处。” 文辰尧眯了眯眼睛:“是吗?” “难道不是吗?”时王笑道,“那么世子说说,除了这些所谓的证据,你现在有什么权力,能给本王定罪?” 文辰尧看着他,说道:“有一样东西,是王爷一直想要得到的。它可以给王爷定罪。” 时王抿唇笑了笑:“愿闻其详。” “传国玉玺。如何?” “这不可能!你手里根本没有玉玺!” 文辰尧嘴角微微上扬:“王爷如何得知?莫非,你还私自搜查过这护国公府?” “……你别想套话。总之,玉玺不可能在你手上。” 文辰尧笑着摇摇头,转身拿出一个人包裹,将玉玺从里面拿出来:“那么,王爷看看,这是什么?” 时王愣在原地,文辰尧是什么时候得到玉玺的? “别急,还没有完。”文辰尧决定一不做,二不休,又把里面皇甫恪留下的圣旨宣读了一遍。 “……”时王彻底没有话说,陷入沉默。 即使皇甫恪已经不在,先皇留下的遗诏也必须遵循。 喜欢帝王无名请大家收藏:()帝王无名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