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天改命》 第149章 让班长给你讲讲过去的故事 “砰!“ 最后一记闷响在山谷间炸开,被击飞的大汉撞在岩壁上簌簌落下碎石。 扬起的灰土里混着血腥气,像团浑浊的雾笼在众人头顶。 “爷爷,我错了!!别打了啊!!“ 八条汉子横七竖八瘫在碎石路上,最惨的那个蜷成虾米,右臂以诡异的角度耷拉着,断骨刺破皮肉支棱出来,在正午阳光下泛着森白的光。 他额头抵着滚烫的地面,冷汗和血水在砂砾间洇出深色痕迹。 封于修甩了甩警棍上的血珠,金属表面被刮出数道狰狞的银痕。 汉子捂着右手脸色惨白的跪在地上哀求着,眼神还残留着浓郁的惊恐。 眼前这个脸色发黑的男人,手持一把铁棍打的他们没有任何招架之力,一棍子再加一脚全都爬下来。 八个人,伍六一只撂倒了三个,这三个的伤势最轻,最严重的是捂着肚子在地上打滚。 “刚刚为什么收着打?”封于修看着正在揉腿的伍六一。 正是因为没有下死手,导致他的右腿被挨了一棍子。 一年前被地痞打的旧伤又开始复发。 “不至于,这是什么年代了,动不动就杀人,罪不至死,法律才是衡量他们罪行的唯一标准。” 伍六一对封于修私自下狠手的行为很不赞同,分明可以将这些拦路的打的失去反抗力就行了。 反而封于修的每一棍都是奔着残疾去的。 那五个全都手断了,一个甚至脑袋被开瓢。 不过这次封于修留手了,这些全都是一些农民里面滞留下来的老光棍。不是什么亡命之徒,不至于太过于下死手。 “许三多!“伍六一的暴喝惊飞崖壁上的山雀。他撑着树干起身,作训服后背洇出大片汗渍,“军规第七条背给我听!“ “不得对平民使用致命武力。“封于修懒洋洋应道,棍子却听话地收了回来。 他踢开脚边的碎石,看着它们哗啦啦滚下陡坡,“算你们走运。“这话不知是说给谁听。 伍六一是一个内心极为正义的人。 封于修面无表情收起脚,“看见没有,我们班副多正义,你们真是好命,遇见我们两个了,但凡遇见我一个人,包管这里是你们下辈子长眠的风水宝地了。” “所以,杀过人吗?”封于修继续问道。 男人早已被吓傻了,结结巴巴顾不得疼痛颤声哀嚎,“爷爷啊,没有杀过人啊,我们也是第一次啊,你看看啊你瞧瞧啊,这破路啊没有人过来啊。” 封于修眯了眯眼睛,“这么说第一次就翻水了。你们村在什么地方?” 男人急忙抬起完好的左手指着身后,“山上,翻过这座山就是我们的村子。几位爷爷啊,我们真的是第一次啊。” 封于修直起腰看向伍六一,“正直的班副,说说吧,怎么处理?” 伍六一想了想,“这里极为偏僻,哪怕把他们送到公安也是不现实的,要不就这么算了。” “反正他们都已经那样了,几年内肯定是做不了这种事了。” 封于修笑道:“可以,不过我们快没油了。喂,你们村子里有没有汽油?” “爷爷啊,您去看看啊穷得菜籽油都没有了,哪里来的汽油啊。这座大山我们根本走不出去的,我们也是无聊打算来试一试的。都怪那个小子,非要鼓捣他那个破烂收音机,我们是跟收音机上面的小说学的……” “滚吧。”封于修站起身踢了一脚。 “不对,能动弹的麻溜的翻起来,把那棵树挪远点。” 封于修挨个踢了他们一脚。 那三个被伍六一制服的连忙爬起身,屁颠屁颠的跑上前抱着大树用尽全身的力气挪动。 “爷爷,我求求你了,我们手断了都不要紧,能不能给点吃的喝的啊,家里那个孩子饿的不行了啊。”大汉不顾断裂的右手,双膝跪在碎石子的路上交替挪移着,不断对着封于修磕头。 封于修冷笑,“一个村居住在山上,良田肯定有,不然你们不可能活到现在,这里又不是天干大旱,怎么可能缺少粮食。” “不是啊爷爷,本来今年的粮食可以支撑下来,可前些天山体崩塌了,说是村落其实就是我们这几口人家,为了避免粮食受潮都放在了离地干燥的仓库,这不,全年的粮食没剩下多少了,都被埋了啊。” 封于修根本不相信,任何巧合的事在他看来都是编造的。 上次李雪霞三个人被绑架了,哪怕到了最后一刻他都认为是编造的。 “赶紧滚,不然我给你们挖个坑,都给你们埋了。”封于修寒声警告。 几人脸色绝望,趔趄互相搀扶站起身走向了山麓。 “等一下!” 封于修无奈的闭上了眼睛,果然伍六一开了口。 犹豫了片刻,伍六一打开后备箱将大部分的食物从后备箱搬下来。 想了想拿出地图走了过去,“你们村叫什么名字?” 大汉怔了怔,“杨柳湾。” 伍六一仔细看了看地图,指着地点左右看了看,从大汉额头上抹了一指头血点在地图上。 “我们到了下一个市区,会跟当地政府报告的,你们坚持几天,很快就有人来救援你们。” 大汉几人互相搀扶静静地看着伍六一。 “哥,我替我村里的老人孩子谢谢您了!!!” “我们该死啊!!!” 大汉扑腾一声跪在地上不断磕头,碎石子碰着额头顿时血流如注。 “起来起来,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伍六一连忙扶起。 车轰隆隆开往前方的路,封于修坐在副驾驶上从后视镜望去。 那些大汉齐刷刷的跪在地上。 “班副,你怎么就这么笃定是真的呢?”封于修收回目光开口。 伍六一摇头,“我不确定,我们当兵的不就是人民的后盾吗?什么人能够冒着危险拦路抢劫?而且在这么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所以,我相信他们是真的遇到了麻烦。如果是真的,我们不就是他们的希望吗?” “中国人民解放军不就是人民的希望吗?” 这一瞬间,伍六一的正直徒然升高了几个腔调,伟岸光在他的身上得到了最大的价值体现。 封于修内心被狠狠的触动了,目光看向窗外的风景眼神略有思索。 他是做不到以德报怨的,也没有那么个境界。 接下来的路虽然崎岖,但还算是宽阔,除了两侧的杂草遮掩外,并没有任何的波澜。 越野车轰鸣着碾过拦路树时,后视镜里仍映着那群跪成黑点的人影。 封于修摇下车窗,山风卷着松脂香灌进来,却吹不散喉头的腥甜。 五十里外的盘山路上,油表指针颤巍巍坠向红区。 伍六一叹了口气,“没油了,还有五十里路。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找油。” 封于修点了点头,扔给一根警棍。 “不用了,接下来周围都是村落跟小镇,没有那么危险了。” 说着伍六一向前跑去。 封于修下了车看向四周,云山雾霭,村落鳞次栉比交替。 行走了两天,总算是看见了人迹。 这个年代终究是诸多交通不方便,也没有所谓的天网,深山老林处便是有凶人出没。 倒是有点古代绿林的风格。 五个小时后,日头高挂天际,将几片残留下的白云蒸发了干净。 伍六一扛着一桶汽油从远处走开,灼热的大日下升起了朦朦胧胧的热气,将整个人都变了形。 “平日拉练怎么没有这么吃力,这山麓难走不说,扛着这汽油都有些心惊胆战的,生怕高温下自燃。” 伍六一小心翼翼的将汽油桶放在车旁,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长吐一口气笑道。 加好汽油,车重新发动,封于修一直陷入了沉默中。 他甚至开始觉得这乱世竟然让他有些血脉膨胀的兴奋感。 终究是一只狂躁的猛虎,向往的是那生死之间的大草原啊,而并非是稍有秩序的动物园。 伍六一将车直接开到了当地政府门口。 “我去跟他们说一下,那些食物最多让杨柳湾的人坚持半天,太少了。” 砰! 车门关闭,伍六一上了楼。 一个小时后下来露出笑容,“走吧,加满油,三个小时我们就可以看见702团的驻地了。” “当地政府相信吗?”封于修开口。 “相信啊,已经有人拉着物资去了,听说那个地方没有电,估计也会拉电的。”伍六一露出满意的笑容,拯救了一个村落的人,对于他来说别提有多开心了。 封于修望着天空,“如果没有遇到我们呢?杨湾村的人会不会全都饿死了。” 伍六一皱眉,“许三多,你不要老是这么悲观好不好?” 封于修笑道:“我总是悲观的人,比不得你。” “还有,你对人下死手的这个毛病要改改了,有些人完全可以将他们制服,不用毙杀。你杀性太重,以后会出现大问题的。” 封于修面无表情,“好,以后我就把脑袋伸过去让他们凿。” “算了,我跟你唠这个干什么,上车出发,我们比原来预计的时间晚了半天了,回去肯定要写检查了。” 车发出轰鸣疾驰而去。 —— —— 702团。 团部参谋室。 封于修跟伍六一站的笔直,目视前方。 参谋长坐在沙发上上下打量着,“先去写个汇总报告,尤其是你伍六一,让你接个人,你用了这么久的时间,怎么?是不喜欢来的路?” “报告参谋长,我们追击了一伙歹徒,导致路走偏了!”伍六一大声回答。 “谁他妈的让你追击歹徒了?谁给你们的权利?啊?” 参谋长彻底爆发,站起身一脚将伍六一踹在墙角。 “你们任何一个人出了问题,部队怎么交代?追击歹徒是你们的责任吗?不知道各分其职的吗?看看……看看……” 参谋长将桌上的文件报告扔了过去。 伍六一连忙抓在手中。 上面是武警总支队发来的表扬嘉奖涵文,着重的细节描写了封于修两人追击持枪歹徒的描述。 “还持枪歹徒,不错啊不错,两个人都出息了,来基层连队真的让你们受委屈了,你们啊应该去联合国啊,这多牛逼啊,什么都可以管。” 封于修眼观鼻站的板正,原来团部最暴躁的不是团长,而是参谋长。 “现在,全都滚回去,将这一路上的所有都写下来,至于你许三多……听说你在陆军学院还帮忙救了三个人质?这个二等功看来是板上钉钉了?” 参谋长站在了极近的距离目光碰触着封于修的眼光。 “报告参谋长,这是我应该做的!!”封于修大喊一声。 “你……好好好,都个顶个的吕布是吧,真是委屈你们二位了……” “既然这么爱出风头,团部这一个月的卫生就交给二位了,大爱无疆嘛,那就继续大爱下去。” “滚出去,晚上我要看到汇报检查!” 在参谋长暴跳如雷的吼叫声中,两人逃一般的冲了出去。 “我艹,参谋长什么时候脾气这么大的?” 伍六一掏出一根烟有些不解。 “是怕我们牺牲吧。”封于修沉声开口。 “也是,现在想起来还是有些后怕的感觉的,不聊了,你先去休息吧,我去把烟酒送给战友,他们给了钱让我捎带的。” 伍六一挥了挥手走向了连队方向。 封于修拧了拧脖颈上的脆骨,使劲的闻了闻部队的气息。 带着土色跟沉闷的味道,却是那么的让人心安。 “检查汇总……嗯……” 封于修露出思索。 —— “啥?让我写检查?”马小帅放下手中的扳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诧异的看着找他的封于修。 封于修点头,“我算是你的班长吧?还是离开了钢七连忘记了战友情了?” “别别别,班长,您可别这么说,不就是个检查嘛,不过为啥我写啊?钢七连好几个干事呢,他们的笔杆子可是个顶个的。”马小帅疑惑的问道。 封于修露出微笑,重重的拍了拍马小帅的肩膀,“你写的检查很符合我的口味,走吧。” 马小帅回到了熟悉的钢七连。 虽然离开了好几天,这股孤寂感还是那么的深入心脉。 三班内,马小帅坐在他的床上有些回味的感觉。 “来,坐下,让班长给你讲讲过去的故事。” 封于修拉开凳子笑眯眯的望着马小帅。 第150章 参谋长的怒吼 “班长,您说!” 马小帅正襟危坐,一脸期待的望着封于修。 在钢七连就剩下一个人的时候,还有检查这种高大上的东西等着班长。 这是何等的牛逼啊。 一个人看守空荡荡的钢七连都能看出一个检查出来。 这是一般人能够达到的吗? “那就从学院军训开始吧。” 封于修平静的开始讲述,马小帅一开始露出期待跟笑容。 那些学院都是大学生啊,个个都青春靓丽,徜徉在校园的风景该是多么的养眼。 “然后呢?班长你快说啊。”马小帅急不可耐。 他也是大学生毕业的高材生,大学生活好啊,哪怕到了部队都能回忆出那种天真跟松弛感,无忧无虑的。 封于修目光沉沉继续开口。 当封于修说到了李雪霞三人被地痞绑架了后,马小帅紧张的直起身子。 “然后呢?” 封于修敲了敲桌子,指了指自己嘴巴。 “哦哦哦,明白明白,班长你先等等。” 马小帅拎起水壶冲向了开水间。 不多时拎着水壶给封于修倒了一杯水。 急不可耐的坐在旁边,热切的看着,“班长,喝完继续说啊。” 封于修吹了吹水杯轻轻抿了一口继续讲述。 半个小时后。 马小帅脸色通红,一脸不可置信的盯着封于修。 旋即站起身趔趄的后退几步,咽了口水,眼神彻底变成了敬畏。 就是那种小孩子看家长的敬畏心。 “班长,您真的近距离徒杀了八个?而且还追击三个持枪歹徒,将他们全部击毙了??” 封于修脸色如常,“故事讲完了,你现在给我汇总吧,晚上参谋长要用。” “我先去检查一下仓库问题,我警告你啊,别跟上次一样整那些文言文了,这是要给参谋长看的,严肃认真点!” “放心班长!我肯定能给你写的漂漂亮亮的!”马小帅急忙点头。 封于修放心的走了出去。 马小帅顿时坐立不安,一会坐在凳子上扭动,一会站起身在地上蹦跶着。 “这简直是……神仙啊……这是人能做到的事吗?班长到底是什么变得啊?” 马小帅全身亢奋的颤抖,每每想到他代入了封于修的角色中,出手拯救妇孺于水火,击毙宵小以震人世间。 这是何等的快意潇洒啊! “不行不行,这已经不单单是现代文字可以描绘的了。” 马小帅整理了一下心情,提笔书写: “昔霸王扛鼎,不过举千斤凡物,君独能肩扛乱世烽烟,足踏八荒战栗,掌中兵戈所指,即为人间正道所向。 更见智略如弈天局,谈笑间连横六合,纵卧龙凤雏再世,亦当叹此局精妙绝伦。 然杀伐中自有慈悲意,血染征袍仍护幼犊于马前,此非天神下界,实乃乱世苍生自炼的救世金刚! 今观君之气象,方知史册所载“人中吕布“四字,原非虚言——此等吞天噬地之威,撼岳摇海之勇,岂止冠绝三军?” “我许三多乃西楚霸王在世,冠绝于三军,毙敌于寰宇之内,翻手可拯救苍生于危难!” 马小帅自己写嗨了,舒坦的靠在凳子眼神迷离的望着窗外。 “可惜啊,这要是给参谋长递上去,班长得被修理报废了。” 马小帅沉醉完毕,将这份夸赞直接撕了,他可不想再次犯上一次的失误了。 这次面对的可是团部参谋长,要慎重慎重再慎重。 —— —— 空阔的仓库内,封于修靠墙站立,闭目开始回忆一路上的所见所闻。 杀戮的秉性下,他甚至开始下意识的对所有攻击的人使用出了杀人技了。 部队外没事,可现在在部队,他必须将这股下意识的秉性完完全全的控制住。 不能有一丝一毫的这种情绪流露出来。 否则,后果不可想象。 他盘膝而坐,胸腔变得平静,呼吸开始匀称有节奏。 呼吸之间,一股灼热的气息从鼻腔缓缓流出,额头上冒着细密的汗液。 这段时间杀了那么多歹徒,导致他狂躁疯狂的杀怒之心逐渐的复苏了。 在这个阶段,他不需要这个杀戮的心。 起码在部队这种心境是弊大于利的。 逐渐的内心彻底的平静了下去,眼前浮现出的那几具尸体的残留画面被彻底的蒸发了干干净净。 再次睁开眼皮,眉宇间那份平静跟淡然重新回来了。 这就是心境的调整,遇事不惊,遇事不慌。 —— 夜晚,封于修跟伍六一站在参谋长门口安静的盯着绿白墙面。 “你写的怎么样了?”伍六一瞥了一眼小声问道。 “马小帅写的。”封于修开口。 伍六一怔了怔,“你怎么检讨都不认真呢?一点都不像话。” “闭嘴,我是他班长,也是你曾经的班长,没让你写就不错了。”封于修瞪了一眼。 伍六一咧了咧嘴,“德行,我估计啊我们就是走个过场,参谋长这是被吓着了,不就是打扫团部卫生一个月嘛。” 封于修目光扫了一眼微微一笑。 “进来!” 参谋长平静的声音从门后响起。 伍六一在前,封于修在后推门而入。 “报告参谋长,这是我的检讨!”伍六一正步走上前,双手将检查放在桌上。 封于修也照做。 参谋长瞥了一眼随手拿起了仍在了垃圾桶里面。 封于修目光闪烁。 “这玩意无非就是那样,不看了,你们的事迹我都知道了,尤其是你许三多,毫无组织观念,没有严格的纪律!” 封于修面无表情,“报告,我不认为错了,身为解放军,就应该为了人民……” “把声带给我捏住,闭嘴!” 参谋长勃然大怒,“你一个一年多的士官,这是你应该去表现的吗?万一失败了怎么办?我怎么跟你们的父母交代?啊?你想看见你们父母抱着那堆骨灰哭的死去活来的吗?” “个人英雄主义!!” 两人被参谋长震耳欲聋的咆哮震慑的闭口不言。 “当然,我们就应该这样,人民子弟兵为人民是鼓舞的。” 参谋长怒骂完毕,重新坐在椅子上喝了一口水,“团部会议讨论下来了,伍六一。” “到!”伍六一向前一步。 “许三多。” “到!” “功绩报上去了,师部过段日子会来干事采访,军事栏目的记者主持人也会宣扬你们两个。” 封于修两人霍然抬起头,这是何等的荣誉?意思是全国都能看见他们两个? 成为全军的标兵? 伍六一迟疑片刻,抬起头朗声,“报告!” “放。”参谋长有些疲惫感。 “从头到尾我都没有帮上忙,这件事其实就是许三多一个人的功劳……” 伍六一的话越说越小,因为参谋长三步站在了他的面前,虎视眈眈的盯着他。 “伍六一啊,菜市场买菜呢?跟我砍价呢?嗯?” 参谋长那压迫感的气息让伍六一闭上了嘴巴。 “滚吧,明天开始打扫团部卫生,一码归一码!滚滚滚!” 参谋长发话,两人忙不迭转身离开。 参谋长顿时露出微笑的神情,转身将垃圾桶的两个检查拿起来,躺在椅子上一个个的看了起来。 杀威棒就是用到明面上才有用。 “这两个小子,真给702团长脸啊,真他妈的长脸!” 参谋长满脸的喜色跟欣赏的表情。 他是真的喜欢这两个兵。 太他妈的喜欢了,这种强兵! 出去一趟成了全军的模范标兵了,中央军事栏目的记者都要下来了。 光荣啊! 第151章 高诚的怒火【大章】 咯嘣! 咯嘣! “呼呼呼……” 封于修结束了一晚上的锤炼上床睡觉。 到了凌晨五点,突然睁开眼睛坐起身,目光阴鸷盯着三班门外。 三道脚步声从楼梯走了上来,来人虚步。 “是这里吧?他在三班?” “应该是,你放轻松点,我们带着师部的涵文来的,怕什么?” “怎么不怕?这位手下沾染多少人命的?万一有应激反应呢?他下手可没轻没重的,702团宣传室的张干事不是被他一脚干的专业了吗?” 三人刚刚绕过角落,猛然看见一道人影直勾勾的挡在门口盯着他们。 “我艹。”三人齐刷刷后退几步。 封于修快速瞥了一眼,眼前三个身穿常服,肩章上尉军衔,中间那个圆脸带着眼镜。 “许……许三多是吧?我们是师部军区医院的。我叫刘凯,是军区医院精神心理辅导科室的主任。” “首长好,请问有什么事?”封于修冷声问道。 “这是师部的涵文,你看看。” 刘凯递给一张涵文,封于修接过手,转身走进宿舍拉开了灯绳。 三人对视一眼走了进去。 封于修放下涵文,平静的看着三人,“心理调查?” “不至于这么严重,就是问几个问题,问完我们就走。”刘凯讪讪一笑,在面对部队士兵,可不是外面那些群众那么简单,必须安抚好战士的良好心理。 “行,坐下吧三位首长。” 封于修拉开凳子看着三人。 刘凯拿出一张纸坐在封于修对面笑道:“没事,就简单的四个问题。” 身后两个军医紧张了起来,下意识的看向四周。 “第一个问题:过去的几天内,你是否感到情绪低落,沮丧或者绝望?” 说完刘凯抬起头目光死死的盯着封于修的表情。 “没有。” 封于修脸色如常,眼神平静。 “好,那第二个问题哈,你是否经常感到焦虑,紧张或者难以放松,即使没有明确原因?” 封于修皱了皱眉头,果然杀了这么多歹徒,部队对于他的精神状况是需要进一步确认调查的。 他就说回到了连队,怎么没有一个人靠近钢七连的地盘,就连平日的执勤兵都不见了。 “没有。” 刘凯仔仔细细的看了看封于修的表情,低下头写着什么。 “第三个问题哈,这里有两个小问题,我一起问了你。” 刘凯顿了顿低下头,“最近是否对曾经喜欢的活动失去兴趣,或者难以从中获得快乐,是否出现过伤害自己或者结束生命的念头?” 封于修嘴角翘起,“有。” 一瞬间,刘凯身体僵硬无比,双手下意识捏着白纸文件,身后两个军医双手紧握,身体紧绷。 “能进一步细说吗?”刘凯咳嗽了一声,稍微挪了挪屁股,将凳子远离了封于修。 封于修站起身,这个动作让三人紧张不安。 “之前锻炼过身体,导致身躯骨折损伤严重,这算不算?” “什么时候?”刘凯扶了扶眼镜,镜片反光着封于修的面容。 “半年前吧。” “哦,这件事我来之前跟你们连队之前的军医调查了,没事没事。” “第四个问题哈。” 刘凯问完前面三个问题明显轻松了不少,这已经排除了封于修有狂躁跟应激后遗症。 “是否难以集中注意力,或者出现过与现实脱离的感觉?总觉得周围的环境不怎么真实,经常出现一些碎片的画面跟人影?” 封于修缓缓闭上了眼睛,他的脑海最近是少了沉雪那个死人的面孔,但更多的是血腥跟杀怒。 不过昨天之前,他已经用心法将这股狂躁的记忆逐渐的忘却了。 如今他的眼神逐渐的变成茫然。 “行了行了,不用回忆了,我已经了解了。就这些问题了哈,你在这里签个字,我们就走。别打扰你休息,其实本应该中午来的,这不时间赶还有其他的任务,回去后就要上班了,打扰你了,见谅哈。” 刘凯凑近,递给封于修圆珠笔,脸色温和笑道。 封于修只是瞥了他一眼,刘凯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液。 封于修抄起圆珠笔在上面写上自己的名字。 “好了,别放在心上,每年部队都会有军医进行心理研究,这是我们的课程,不是针对你的哈。” 刘凯说完站起身点了点头,“打扰你了,你继续休息吧。” 说完三人转身毫不犹豫走了出去,拐到角落骤然响起了急促密集的下楼梯的声音。 下了楼,暮色如墨。 “主任,这个兵我怎么觉得好冷啊,看着他我就全身不舒服。” “对啊,尤其他抬起头看人的时候。” 刘凯仔细的看了看上面的文字,“见过村里杀猪的屠夫吗?刚刚杀完猪后,屠夫走到哪里,哪里的猪都会瑟瑟发抖,窜稀拉尿。” “您是说……” “嗯,这个兵心理倒是正常,就是有些稍微的自我防护心理,对于任何靠近他的人都下意识怀着敌意。” “其他的倒是没有问题,一个十九岁的新兵,第一次杀了这么多人,心态这样算是不错了。走吧,还有一个要去调查呢我看看啊……伍六一……” —— —— 封于修站在黑暗下的窗户前,目光尾随着三个军医离开。 他不明白为什么凌晨过来给他做心理调查,参谋长白天说给自己跟伍六一上报军功,一个月后还有中央军事栏目的记者下来采访。 难道是为了这个做准备铺垫? 不过他在心理测试中稍微的释放了一点其他的情绪。 必须让自己的心理有一点问题,不大也不怎么严重的问题。 否则,一个十九岁的新兵杀了这么多人,一点问题都没有,这种漠视一切的心理对于首长的观念不同。 —— 早上九点,封于修跑了一个五十里的拉练回来,就看见伍六一一脸硬朗的站在钢七连宿舍楼下等待着,右手还紧握着一把扫帚。 “班副早啊。”封于修瞬间回忆了一下,心里咯噔一声。 伍六一冷笑一声,一把扔掉扫帚,指着封于修,“许爷,回来了?是忘记了昨天团部的命令了?那么大的团部让我一个人打扫,许爷您悠哉啊。” “哟,班副还会说文言文啊,马小帅教的吧。”封于修后退一步。 “老子告诉你,明天你自己扫!” 伍六一扭头就走,他在团部门口等了半个小时,直到参谋长指着他鼻子叫骂,这才赶紧打扫了卫生,一个人整了两个人活。 封于修摸了摸鼻子,“太小气了,当了班长也不发扬风格。” 他是绝对不可能去打扫卫生的,哪怕跟参谋长干一架都不去。 “我记得白铁军跟甘小宁也当了班长了吧?” 封于修突然一怔,他后知后觉,怎么钢七连被整编后,任何出去的兵都是当班长副班长。 难道…… 这么多精兵尖子班在钢七连一直挣扎。等兵龄到了一个个的退伍转业,浪费了这么多人才。 将他们全部打散分到其他的连队,这些尖子才能有更多的时间晋升。 第二天,伍六一虽然那么说,还是拿着扫帚站在了团部门口。 只是他的表情变得诡谲陌生。 因为封于修身后跟着一个班的新兵,为首的白铁军跟甘小宁乐呵呵的傻笑着。 “许三多,参谋长让我们两个打扫团部卫生,这是我们的惩罚,你叫白铁军他们是什么意思?” 封于修笑眯眯,“班副啊,你可真是实诚啊,我问问你,参谋长说让我们两个打扫卫生,没有说不允许找帮手吧?团部这么大,两个人怎么忙的过来。你老说战友情战友情,这不,我的战友情都来了,他们可是自觉自愿打算帮我的。” “对对对,俺们可是诚恳的帮班长打扫卫生的,这么多新兵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发扬风格整理内务也是一份子啊,一班的!!” “到!” “愣着干什么?帮老班长打扫卫生整理内务啊,我告诉你们啊,边边角角垃圾桶都要一尘不染,要是让班长受到参谋长的指责,你们回去我亲自给你们上课!” “是!!” 乌央乌央的一群人拿着扫帚簸箕冲了上去。顿时团部热火朝天了起来。 “许三多,你这是懒惰思维!哪有你这样的?”伍六一沉声呵斥,他本就是一个本分老实的人,对于军队内务都是有严格的遵从守则,这种投机耍滑的手段他是看不上的。 “班副,我可没说帮你啊,这是我一个人的活,不是一人一半吗?我打扫左半部分,右边半部分留给你了啊。” 封于修乐呵呵的走了上去。 —— 团部三楼,新来的干事皱起眉头看着忙进忙出的新兵。 “不像话,昨天是一个人,现在变成一群人了。” 参谋长让钢七连两个兵王打扫团部卫生的事已经传开了。 他们都乐得看见这两个骄傲的兵王做个杂物兵。 “怎么?你打算过去教育教育李干事?”另一个干事笑眯眯的问道。 “怎么不敢去?不就是两个基层连队的班长吗?”李干事冷笑一声,作为写团报的,他们这些精神都是正直的……除了专业的那两个外。 现在的风气就是正直,眼里不揉一地沙子。 “我悄悄告诉你啊,看见那个了吗?就那个双手抱胸站在花园土砖的。” “看见了,怎么了?我知道他,许三多嘛,名声在师部传开了。” “来来来我告诉你……就是这位啊,你的前辈,那个笔杆子出名登上好几次团部的张干事,被他一脚干的专业了。” “这事我怎么没有听说过?张干事不是身体抱恙专业去了报社了吗?这谣言从哪里来的?”李干事皱着眉头。 “嗨,这不是丢人嘛,你又是新来的,又不是什么光荣的事,也就没有什么人传的。所以啊我跟你说,老老实实的干自己专业范围的事,别老想着跟这些基层连队的兵较劲,不然……嘿嘿……” 李干事猛然一愣,旋即冷笑,“我什么没见过?我能从其他团基层干到了702团这个重兵机械团,就是因为我的原则!你们害怕不管,我倒要去看看,我就不信他敢对我动手!” 李干事就是那种愣头青,扭头就冲了下去。 另一个干事笑眯眯的看着也不阻拦拉扯。 走了正干事,他这个副的才会上位呐。 —— “班长,精神吧?都是我教的,干活嗷嗷的。” 白铁军抽着烟夸赞道。 封于修瞥了一眼,“当了班长跟你爹说了没有?” 白铁军挺起胸膛骄傲极了,“说了说了,我爹来信说现在村里都夸我呢,就连村长都巴结他了,以前分不上的肉跟蔬菜最先有我家了。好歹也是士官了,当官的咧。” “哟,老白啊,现在挺起胸膛了,要不是班长操练你,你可就退伍了啊,再不济待在你的绝情谷当你的谷主。”甘小宁笑眯眯的挖苦着。 “放屁,我可是有上进心的好不好?当然三爷可是功不可没。就是三爷不抽烟不喝酒,我也没个表示的,上次请我们连长喝了一瓶好酒咧。”白铁军的人情世故逐渐的活络了起来。 “哟,你有几个津贴啊。”甘小宁冷笑一声。 “你不懂,到了新的连队不得搞好关系嘛,我打算转二期了。” 砰! 封于修突然扇了一巴掌,白铁军茫然的揉着脑袋。 “当兵攒钱不容易,没有几个钢镚,你家那么困难,以后别花在没用的地方了,钱寄回家,你家里不是还有个妹妹吗?不上学了?” 看着封于修的眼眸,白铁军叹了口气,“上什么学,那地方十里大山,没有学校,等再长几年嫁人算了。” “上学也得有学校啊。” “哎嘿,老白啊,看来你妹妹要靠你了,等你在部队混好了,也不是没有女兵啊。”甘小宁给出了意见。 白铁军怔了怔叹了口气,“还是别了,你跟我都是当兵的,都知道当兵的多苦,这个年代女人嫁人生孩子比什么都强,折腾什么啊。” 封于修目光眯了眯,“看来我们是出现了一点点的小麻烦了。” 两人顺着封于修目光看去,李干事冷着脸走向他们的方向。 “妈的,怎么竟然这些干事跟我们钢七连过不去,一个张干事,现在又来一个。三爷你等着我去问问怎么个回事!”白铁军当了班长底气也足了。 封于修一脚将白铁军踹在地上,“好好当你的兵,这是部队不是家里村,这也不是一群孩子兵。你在不收起这个小人志气,我打断你的狗腿。” 白铁军爬起身没有丝毫怨言,无奈的揉了揉屁股。 “班长是为你好,好不容易当了班长,打算转二期了,不能犯错误,你要是退伍了,回去你爹怎么抬起头?村长可不会在巴结照顾你了。” 甘小宁一把拉住白铁军沉声说道。 “许三多是吧?团部要求你跟伍六一打扫卫生,谁允许你带这么多人的?把部队当什么了?拉帮结派像什么样子!” 李干事一来就直接输出,根本不给几人打招呼的反应时间。 三人彻底愣住了。 “不好。”远处的伍六一看出不对劲,一把扔掉扫帚跑了过去。 封于修瞥了一眼,“首长,我们只是发扬风格,参谋长也没说不让我找人啊。” “你这是投机倒把的行为!还有你们,那个连队的?那个班的?”李干事扭头指着白铁军跟甘小宁骂道:“懒懒散散,哪里像个当兵的。” 封于修眯了眯眼睛。 “你们两个赶紧带你们班的人回去。”伍六一跑了过来推了封于修一把,转身看向了白铁军。 “班副……” “滚!现在!”伍六一怒吼一声指着外面。 “行吧行吧,全体集合,跑步走!” “首长,我们正在执行打扫团部的任务,请您指示!”伍六一敬了一个礼大声喊道。 “都本分点,这里是团部。”李干事冷笑一声转身离开。 “你疯了啊?”伍六一扭头怒斥封于修。 “你刚刚是不是想打他?我告诉你,张干事是因为诓骗了钢七连的荣誉,你打了他,团长因为看在众怒的份上算了。还打他这位干事,你是真的到头了,你以为你的二等功能保你多久?再说了,你二等功能不能下来还不一定呢。” “许爷,你出去一趟是不是带着匪气了?你想干个啥?”伍六一一把按住封于修的肩膀愤怒质问道。 要不是他赶来,封于修的一脚下去,他的前途就彻底没了。 “我没说打人啊。”封于修平静的开口。 伍六一认真的盯着封于修的眼睛,“我不信。” “班副,还要不要打扫卫生了啊?”封于修眯着眼走上前拿起扫帚走向了团部大楼。 “许三多,你老实点,钢七连散了,在出事可没有连长护着你了!你他妈的别犯浑!” “知道了。” — 砰! 宣发室的大门被一脚踹开。 李干事被吓了一跳,“你干什么??” “首长,打扫卫生可不得细致一点,您这里我看着很脏啊。”封于修堵住门握着扫帚笑眯眯说道。 “谁让你踹门的?你们连长就这么教你的?”李干事站起身冷冷的呵斥。 封于修笑容瞬间消失,“首长,我们连整编了,说我可以,别带我连长。” “怎么?现在知道给你连长丢人了?你看你的样子,站没有个站相。你连长也不是个好玩意,教出来这种痞子兵,还敢打首长。” 李干事对于封于修打了张干事耿耿于怀,这种基层的兵还对领导这样。 他就是专门找这个兵的茬的。 “砰!” 封于修反手关上门,“首长,我再说一次,别带我连长。” “哟呵,怎么?打算跟我过两招?我从基层连队到团部宣发,可不是只会拿笔杆子的书生。” 李干事憋了一股子气撸起袖子。 “让我看看你这个兵有几斤几两!” “这你说的!” 封于修扔掉扫帚踏步冲了上去。 —— “赶紧走,你说说这个兵,刚刚出风头没多久,现在又打了干事,你说他是不是对打干事上头?” 乌压压的一群兵冲向了团部大楼。 伍六一脸色发白,全身无力的扔掉了扫帚。 “许三多,你他妈的混蛋玩意,这下完了!!” 伍六一彻底慌了神。 “找连长,现在只有连长能救他了,艹!!” 伍六一狂奔出了团部直接奔向了装甲侦查营。 —— 王庆瑞跟参谋长脸色发黑的站在走廊。 李干事脸色蜡白的捂着肚子跪在地上,封于修站在外面面无表情。 “怎么回事?”王庆瑞盯着李干事。 “这个兵打人。我就说了他一顿,一脚踹开我的门冲了进来要跟我单练。”李干事大口大口的吸气,全身打着摆子,那一脚好像把他的肠子都搅动在一起了。 参谋长扭头看向封于修,牙关紧咬,目露愤怒。 “你这个兵简直就是个土匪!” 王庆瑞摆了摆手,平静的走到封于修跟前,声音不急不躁,“许三多啊,说说你的问题。你能从草原五班到了这里,不是那种难管的兵,总有个理由的,是看守七连不满还是怪我让你一个人留在了七连?没有给你进步的机会?” “不是。”封于修抬起头,“他骂我连长。” “没有,我只是说他的连长没有教育好这个兵。”李干事不服气的纠正。 “怎么说的?”王庆瑞开口问道。 “他说我连长不是个好玩意,教出我这个痞子兵。”封于修依旧脸色平静。 “痞子兵……嗯……”王庆瑞点了点头,转身看向李干事,“怎么打架的?” 李干事看着王庆瑞平静的目光,顿觉得心里发毛,全身冷颤,“就,我看见他冲进来,想教训他一顿,没打过。” “那你就不要添油加醋,没打过是没打过的事,打干部是打干部的事,两码事。知道吗?” “是!”李干事脸色发白,这两句话就是两个结局。 一个是新兵闹事打了干部,另一个是干部觉得新兵体能不好,过去讨教讨教。 结局是千差万别的。 “参谋长,没事了吧?”王庆瑞看向参谋长。 “没事了,许三多你回去吧,打扫卫生也不用了。”参谋长哪敢让这位惹事的精继续留在团部的。 他已经看出来了,团长是真的喜欢这个兵。 分明一个很严重的问题,被团长两三句化解了。 这是毫无底线的偏袒啊,他还能说什么呢,就坡下馿呗。 “至于你,我觉得干事这个岗位有问题,你下连队当个指导员历练历练吧,我觉得你没有跟基层连队的兵产生战友情。明天就去。” 王庆瑞的下一句话让李干事绝望了。 为什么这么偏袒那个兵啊? 不就是一个士官吗? —— 封于修刚刚回到了钢七连,一辆军车狂奔而来。 车上下来了两个人,伍六一带着高诚来了。 “连长!”封于修不由自主的露出开心的笑容,没有任何掩盖的喜悦。 “瘪犊子玩意的!” 高诚一把扔掉帽子追着封于修就踹。 “你这个瘪犊子玩意的!给老子站着!!” “连长别啊,刚刚来我给你倒杯水啊!!”封于修狂奔绕圈。 “等老子把你尿打出来再让你喝下去,瘪犊子玩意,尽给老子惹事!” 高诚骂骂咧咧的追着就踢。 伍六一呆了呆看着这暴躁的一幕。 —— 两人都气喘吁吁的扶着腿互相盯着对方。 “连长,吃饭没有?我带你去三连吃好的,我们七连的食材还有很多呢。”封于修露出笑容。 “瘪犊子玩意的。”高诚直起腰抽出一根烟点上,大摇大摆的走进了宿舍楼去。 伍六一连忙跑到封于修身边,悄声问道:“你什么时候体能这么差了?能让连长跟你平分秋色?” 封于修斜着眼,“这不给个台阶下,难道真的把连长跑死啊?你以为我真的是二愣子啊?” 说完他小跑跟了上去。 伍六一冷笑一声,“你不是二愣子谁是,幸好这次团部没有大做文章,要不然有你小子哭的。” “伍六一,给老子进来。”高诚喊了一嗓子。 “来了来了。”伍六一连忙回应一声 第152章 封于修退伍? “连长,喝水喝水。” 封于修第一次笑的很腼腆谦卑的倒了一杯水。 高诚坐在凳子上斜着眼盯着封于修,从上到下打量,似乎要看出一朵花来。 伍六一咳嗽了一声试图打破这个僵局。 “不用不用……”高诚立马指着伍六一,“不用咳嗽,老子不是过来打人的。” 伍六一讪讪一笑,往后挪了挪,“连长,这不是好事嘛,团部也不追究了。” “嗯,是好事,我寻思着团部的宣传干事是不是都会传染恶习,上一次张干事,这次又冒出一个,专门跟我钢七连的兵不对付。” 说道钢七连这三个字的时候,高诚略微顿了顿。 “许三多啊。”高诚抬起头轻声的说道。 “到!” 封于修立马挺直了腰板。 “听说你这次出去给团里争了一个好大的光荣啊。” 封于修眨了眨眼,“就随便遇到的事。” “谦虚了,随便遇到能徒手追着三个持枪大歹徒跑,你谦虚了。”高诚霍然站起身虎视眈眈。 封于修连忙后退了几步,“连长,不信你问问班副,是真的巧合遇到的,这不是被逼到那个份上了嘛,我哪敢有那个胆子啊。” “噗嗤。” 伍六一连忙捂着嘴巴,扭头看向了窗外。 “伍六一,我装甲侦查营缺人手,回头跟你们连长说,把你调到我那里去。” 封于修略喜,拍了拍一脸懵逼的伍六一,“好事啊班副,去了装甲侦查营,连长也会关照你的。” 伍六一沉默了。 封于修脸上露出疑惑看着他。 高诚眉宇间浮现出一股愤怒,“又是保持你的那个恩情?” 伍六一勉强笑道:“连长,人总能要记得感恩是吧,钢七连出了一个成才,您也想让我们连队出一个伍六一吗?” 高诚觉得心塞,当日在聚餐上的回形标绕了一大圈打在他的身上了。 不过他内心还是喜悦的,钢七连这么久,只出了一个成才,这说明什么?他高诚深得人心啊,能让连队的兵都念着恩情,到了任何一个连队都是班长班副,这是何等的骄傲。 “行了,跟你们两个瘪犊子说这些干什么。许三多,你是个金子,不会一直看守仓库的,以后收着你的那颗暴躁的心。” 高诚说完站起身走了出去。 “连长我送送你吧。”封于修连忙跟了上去。 “滚远点,瘪犊子玩意。” 高诚骂骂咧咧的声音逐渐远去。 三班陷入了片刻的安静,封于修将高诚没有喝的那杯水重新放在伍六一面前。 “班副,让你操心了。” 伍六一冷着脸站起身径直走了出去。 封于修摸了摸手指间的老茧,内心涌现出一股暖色。 其实也不用活的那么谨小慎微。 奈何上一世的背叛跟追杀让他根本无法短时间内改变。 他的本心被追杀,不断挑战,除非有一次彻底扭转他内心看法的大变。 否则,他总会将杀虐隐藏起来。 正如所有人说的,幸好他在部队,这要是放出去是社会的不安定了。 七连又回到了安静的生活,封于修也回归了正常的锻炼中。 七大筋在一个月后彻底的稳定了下来,不会因为再次出手将大筋之间的缝隙拉开伸长。 于是,在中央军事栏目记者下来的前一天,整个702团全体开始打扫卫生。 师部的参谋甚至亲自来督导。 封于修跟伍六一一脸茫然的被叫了出去。 “别这么紧张,明天军事记者下来,基层部队已经很多年没有这种见义勇为的新兵了,更何况许三多你帮助当地公安接连破获了两起大案,这是好事,从师部到团部都是好事。” 参谋长乐呵呵的笑着,集团嘉奖这是肯定的。 而且因为中央军事栏目的采访,导致原本上报上去的功从团到了营,到了旅,最后经过师部直接跑到了军去了。 那文件估计这会落在了那位的桌子上了。 因此他们师部不得不重视啊。 部队需要一个典范,需要一个模范! 因此,两个人直接坐上了高速的火箭。 这功绩啊,已经超出了这次事件本身的意义了。 从师部到基层连队,哪个干部不关心?所有人都在等着中央下来的记者的采访。 势必要让眼前这两个兵树立成全军的典型! 这社会实在是太乱了,需要这么几个典型招收入伍,维护社会治安。 “你们的事加紧加急,下午两点军区下来的功绩就会下来,到时候你们准备一下。” “报告!”伍六一朗声喊道。 “放松放松不用这么紧张。”参谋长笑的很温和。 “报告首长,我们应该说些什么啊?其实这件事是许三多一个人……” “伍六一同志。” 只见参谋长脸色严肃的打断了伍六一的话,“这不是让你们发表意见的,听从命令!” “是!” “许三多同志这次你是主力功臣,采访的时候要着重突出部队的荣誉感,个人的正义感,明白吗?” 参谋长微微上前轻声细语的嘱托道。 “是!” “不错不错,去准备吧,别紧张就行,我跟你们团长还有事。” 参谋长坐车开向了远处的团部。 伍六一叹了口气,“为什么非要把我加上,我就开个车,人都是你抓的,这功劳也应该都是你的,我凭什么占啊。” 封于修笑了笑,伸了伸懒腰,“个人英雄主义嘛。” “啥?“伍六一扭头不理解的问道,“你怎么会这么想?这跟那个有什么关系的?” “一个人是个人英雄主义,两个人就是团队合作击毙歹徒,拯救人民群众安危。后者才是更要被赞扬的,部队讲究的就是一个心齐团结。” “我想这就是刚刚师部参谋长打断你说话的主要原因了。” 听着封于修的分析,哪怕是坚持内心的伍六一此刻都露出了犹豫的神情。 “那我还是沾了你的光了。”伍六一接受了这一点,他从来也不屑于占便宜,是他的就是他的,不是他的扭头就走。 他的原则就是一视同仁。 现在原则被改变了。 他无法反抗来自全军即将得到的荣誉。 —— “班长班长,我们也要准备吗?” 草原五班,还在坚挺的矮个子薛林站的笔直的开口,目光望去这些兵没有跟之前老马那般的颓色。 成才的到来让严格标准这四个字深深的刻入他们所有的骨髓中。 他也是这样严格要求自己的。 成才目光沉沉,“那个三呆子不知道哪里来的好运气。” 其实他是有些郁闷的,几天前还跟他的父亲写信,已经当了班长转了士官。 他那个村长父亲为此大摆了一天的宴席,终于驱散了许百顺在他家上面笼罩的阴影。 可现在,这阴影刚刚被驱散了一点点,就再次的笼罩了起来。 只是这次阴影是何其的庞大,成才深知如果没有特别的运气,没有玩命的努力,许百顺家的阴霾会一直笼罩整个村子。 下榕树跟上榕树本来就是东西方的一个大村子。 现在据说开始合并了起来,因为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一批人,看上了那座山。 “班长?” 薛林的声音让成才从回忆中清醒过来。 “哦,继续保持平常的作息就行了,那些人不可能来我们这个地方的。” 成才也懒得搭理这些颓兵,来之后不过几天,这里的风气让他一度后悔的肠子都青了,好歹他是一个严格标准的人。 这完全得益于在钢七连的优良传统。 他开始怀念钢七连了,如果他留在了钢七连,会不会上头的嘉奖在他的身上? 他总是认为自己比那个三呆子要厉害的多,各项都厉害,军事素质更是不用说了。 他的枪法哪怕在钢七连都很排前三的。 而封于修前二十都没有他的份。 薛林侧过头并不同意,封于修来到草原五班后,可是一步步的靠着自己努力上去的。 在全军改革大比拼中,连续突破全军记录,获得了三等功。 他成才可从来没有得到过这种功绩的。 只是这话他是不敢说出来的。 —— —— 封于修没有放在心中,对于是不是军事栏目下来的记者改变不了他什么。 或许是一次对于部队的良好宣传。 只是能带给他什么呢? 他的文凭始终在这里,到了头就是一个大头兵。 一个兵王,哪怕是提干也是在最基本的学历要求的。 军官跟兵是两码事,就跟上一世的警察跟辅警一样。 虽然这一世是没有这么的困难,一个高中文凭还是很简单的。’ 他对这个又不感兴趣,他始终的内心隔阂就是武道。 强无敌的武道修为! 明年开始改革,他或许退伍,然后去师门,从老东西手中拿到宗师秘法。 在后再去香港,杀死夏侯武跟陆玄心! 第二天。 王庆瑞亲自在团队门口等候着,身后却没有其他的高级干部,反而是清一色的政工干部。 他们都是从师部下来的铁笔杆子。 封于修跟伍六一难得站在几位首长的旁边,享受全团羡慕的目光。 “团长啊,说是早上十点到,这都快了,不会晚点了吗?”政工干部紧张的问道。 王庆瑞笑呵呵,“急什么,有师部的陪同,我们要做的就是等。” “为了准备这次采访,全团可是连着三天大扫除了,那砖头的缝隙都用毛笔清扫了一遍,那地啊都能当镜子用了。” “不检查就不用打扫了?”王庆瑞问道。 “报告团长,不敢!我检讨!” “来了来了!!!” 门口一个干事狂奔冲了进来,“报告团长,军车已经在一公里外了,三辆!” “好,都准备好!许三多,伍六一。” “到!”两人齐刷刷上前。 “别紧张,师部提前来了命令,你们的功勋跟采访一起下来的,先是授勋,然后是采访,要做到不苟言笑,以部队为家。” 政工干部走上前紧张的嘱托道。 伍六一深吸一口气,全身都绷紧了。 反倒是封于修一直面不改色。 三辆军车浩浩荡荡的开进了团部大门。 头车站着一个司机扛着摄像机一路记录着。 “到了到了,我们去迎迎吗?”干事沉声问道。 王庆瑞笑道:“一个记者迎接干什么?采访本身的意义你不明白吗?到底我是政工干事还是你?” 车停在了训练场上,周围各连队最精锐的士兵如火如荼的操练着,呐喊声震天响。 身后车厢下来了七八个身着常服的士兵,三个为一人抬着一块匾额。 【全军个人二等功臣标兵】 “二等功臣?不是两个吗?怎么一个?”一个干事小声低语道。 王庆瑞也皱起了眉头。 “伍六一的,你看下面的名字。” “许三多的呢?” 说话间,最后一辆车下来了三个,小心翼翼的抬着一个硕大的红漆木匾额,明晃晃的几个鎏金大字在炙热的阳光下反射着强光。 【全军个人一等功臣标兵】 “一等功????” “这不至于啊,怎么这么夸张的?” 王庆瑞眯了眯眼睛,“陆军学院的,当地武警的加起来最多是二等功,不至于到达一等功臣。” “团长,那为什么给许三多一等功?” 王庆瑞笑道:“刘湾村,因为许三多跟伍六一两人,挽救了一个村子,这才是飙升一等功的主要原因。许三多对当地公安的不至于那么夸张,后者才是宣扬的原因。” “您是说,如果没有那个刘湾村,中央军事栏目也不会下来?” 王庆瑞笑而不语,这就是推出个人的炫耀了。 全团被集合起来。 垒砌的高台上,封于修跟伍六一当着全团的面上台领奖。 下面的记者咔嚓咔嚓的对着台上的两人猛拍。 持续了一早上后,封于修跟伍六一两人被安置到了团部。 “许三多,你说还采访我们吗?”伍六一坐立不安。 封于修摇了摇头,“估计啊,是来对基层部队记录的,我们两个根本犯不上这么大的阵仗,只是听说上面记者下来,特意让我们两个当做典型。” 伍六一愣了愣,“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封于修没有回答,这种事都是心照不宣的,过了二三十年也是这个传统了。 伍六一低着头看着胸腔的二等功的勋章有些恍惚。 “这个年代能够得到二等功,不是拼命就是流血,我们两个来的这么轻松吗?” 他还是觉得这一切来的太过于突兀了,不切实际。 封于修手指磨砂了胸前的徽章,“这就是风口。” “啥?什么口?” “我回去了,还有事呢。”封于修没有因为一等功就沾沾自喜,击毙歹徒在这个年代远远不至于达到一等功。 而那杨柳村是伍六一去报信的,轮功绩,伍六一其实才是第一。 军事栏目的记者果然大肆宣扬了两人,但更多的记录是702团的发展历程,以及军改的前瞻化,技术化,精品化。 三天后,封于修错愕的看着一台黑白电视机被搬到了三班。 “这是做什么?” “是这样的,今晚九点军事栏目有702团的记录播出,你是这次的主角,团长让你也能看看,明天我们就搬回去了。” 说完几人快步离开。 封于修望着这台大屁股黑白电视机,拨弄了上面的两根天线。 转身靠墙继续倒立锤炼大筋。 光荣并没有有持续性,尤其在基层连队,典型也是一时半会的。 封于修在过了几天风头后,依旧独守仓库。 看了一眼上面的年画日历,还有一个月就过年了。 说起来他是这个年代第一次过年了。 不过…… 站在宿舍楼下,看着空荡荡的宿舍楼房,他根本生不出任何喜悦的情绪。 幸好这是他,他习惯孤独,徜徉孤独。 否则换个人,老马就是他们的后尘。 寒风也驱散了酷热,不过训练场上,士兵依旧穿的淡薄,全身的汗液很快被寒风吹干。 他们不得不继续玩命的训练驱散寒气。 所有的连长班长都乐呵呵的喜欢上了冬天。 尤其看见各连的兵比之前都要玩命的时候。 训练任务也成倍的增幅。 封于修穿着短袖,准备跑今天的五十公里。 “许三多,你家里来信了!” 伍六一拿着一封信跑了过来,“正好我们都是同村的,我给家里去寄钱,正好遇到了你的信,顺带着带回来了。” “拿着啊。” 伍六一一把塞了过去。 封于修沉默了几秒钟撕开信封。 伍六一伸了伸懒腰,左右看了看掏出一根烟,他最近喜欢来钢七连了,来这里抽烟可没有纠察经常巡逻。 “说什么啊?”伍六一随口问道。 封于修皱着眉头,“要来了。” “什么要来了?”伍六一舒坦的吐出一口烟圈问道。 “我……我爹要来部队了,让我退伍跟他去享福。”封于修说我爹两个字的时候,极为生硬,他是非常的不习惯这个叫法。 啪嗒。 伍六一右手双指夹着的香烟无力的掉在了地上。 “什么时候到?”伍六一脸色变得萧瑟,声音都发虚了。 “根据祭出信的时间,明天吧。”封于修平静开口。 “你怎么想的?”伍六一转身盯着封于修的眼睛,眼神夹杂着复杂的情绪。 封于修没有说话,反而看着空荡荡的钢七连。 “退了也好,一个人守着也没什么意思,不如去拼搏。” 他的内心有些亢奋的,如果真的退伍了,那么第一时间就去师门。 上一世让那个老东西跑了,这一世……为了师门拼死拼活,最好的竟然留给他的儿子! 凭什么留给那个脑残的儿子?这种传承师门他不同意! “许三多别想了,没有人会同意的,你刚刚得了一个一等功,转眼打算退伍,你做梦呢?现在的问题是让你父亲看出你在部队很有面子。” “跟我父亲一样,老一辈的农村老人都喜欢面子,喜欢被人恭维!钢七连现在只有你一个人,一旦你父亲看见这幅惨样,肯定会闹团部的。万一传到师部,保不齐……你先等着,我去叫人!” 伍六一分析完毕扭头跑了出去。 封于修倒是无所谓,他在那里都无所谓。 都守着仓库了,这都快一年了,心境早已波澜不惊。 “老班长,我们来搬电视的,昨晚上你可真上镜啊,光荣啊。”两个士官笑着跟封于修打招呼。 “行,就在三楼,你们去搬吧,要不检查检查,看有没有坏的?”封于修跟了上去。 “嗨,您这话说的,就凭您的功劳,那玩意砸了也没事啊。主要是借团部的,要不这东西真的不愿意搬来搬去,留下来让您打发时间看了。” 两人上了楼,抬着电视机走了下去。 “老班长先走了啊。” 封于修点了点头。 这个年代没有丝毫娱乐的项目,恍惚间反应过来,他一个人在这片空荡荡的连部快一年了。 时间过的……真快啊。 三个小时后。 伍六一带着马小帅甘小宁,白铁军集合前来,身后跟着足足四个班的士兵。 “这是干什么?”封于修吃惊的问道。 “你别管了。” 伍六一摆了摆手,扭头喊道:“所有人挨个上去,将空的宿舍全部上锁,并且挂好请勿进入的牌子!做完这一切仔细的打扫卫生,要让地面光可鉴人!” “班长,啥叫光可鉴人啊?”白铁军摸了摸头。 伍六一强压着内心的愤怒,“要让地面跟镜子一样!准备,干活!” 封于修眉宇间闪过一丝错愕,“老实说不就行了,你也不是整这些虚的人啊?你不是最讨厌弄虚作假吗?” 伍六一似乎没有听见封于修说的,扭头走进了宿舍楼。 “对对对,许爷,我错了,我自甘堕落,这是为了谁啊?” “哎,我没那个意思。”封于修急忙解释。 “你还是跟平常一样,少说话吧,这样我心里好受点,可以忍着住打你的冲动。” 忙活了足足一下午后,几人带着各班的兵有序离开。 “记住,明天早上八点在这里集合,许三多的父亲按照最早的火车,跟连队的距离,起码到十点才来。” 伍六一说完后,看了一眼封于修,“你不是退伍的人,你也不可能回到部队,让老爷子放心就行了。走了。” 封于修怔怔的看着这群战友。 他站了四个小时,直到暮色降临转身上了楼。 拉开灯绳,坐在椅子上铺开那封信。 “退伍……” 第153章 气派的许百顺【大章】 今天的风带着枯燥,没有往日那么的寒风凛冽。 封于修站在团门口看着空空的路面发愣,他又看看哨兵,哨兵永远严肃的脸上也忍不住露出来笑意。 伍六一抱着胳臂在许三多身边站着,他表情也很古怪。 “已经十点了,老爷子不会迷路了吗?”伍六一再三看了看时间。 封于修不可置否,望着一眼望不到头的柏油马路,两侧的枯草跟荒山石壁宛若一只鼍龙,挡住了隘口的阳光,从远处看去带着墨黑色。 “不会,马小帅跟甘小宁去接了。应该是走得慢。”封于修对于马小帅两人是放心的。 “别紧张,你怎么比我都紧张?”封于修看了一眼双脚交替挪动的伍六一笑道。 伍六一瞪了一眼,“严肃点,知道为什么我主动揽住吗?” 封于修笑道:“因为你的战友情,你曾经是三班的班副。还是你对于这个二等功过意不去,打算可劲的补偿?” “放你……”伍六一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拍了拍封于修的肩膀,“虽然连长当了一个副营长,但他可是一直看着你……能不能认真点,我是从各方面看着你,不是站在你背后!!” 伍六一一把将封于修的脑袋拧正,“你说说,如果老爷子非要让你退伍,这事最先知道的肯定不是团长,而是连长,他的脾气你不知道吗?真敢当面拿鞋底子抽你,那事就闹大了,你也不是本本分分站着挨打的主吧?” 封于修内心依旧是复杂的,事实上如果许百顺的信不来,他也没想到退伍这个词语。 “来了!”伍六一突然精神起来了。 封于修收回了思绪,抬头看向远处两座大山的隘口。 一辆军车咆哮轰鸣而来,从阴影冲入阳光,携带着车上的许百顺脸色的苍白而来。 “慢点慢点,娘啊,你们这两个小子要我的老命吗?”许百顺在车上大呼小叫。 “老爷子,不能慢了,我们已经在车站堵车完了,再慢下去,我们班长肯定爆锤我一顿。”白铁军对着甘小宁喊道:“快踩油门,老爷子坐稳了!” 许百顺愣了愣,思绪被白铁军的话题自然吸引了过去,“龟儿子在你们这里打人?就他?他打人?” 他的脑海虽然浮现出第一次当兵,封于修在车站打两个痞子流氓的画面,可他只是单纯的认为,那两个黄毛看见他儿子身上全绿色的军服不敢动,所以才被龟儿子打了一顿而已。 他那个身板,从小都是他打到大的,能不清楚有几斤几两吗? “我们不叫班长,叫首长,他是我们的首长。”白铁军补充道,言语间充斥着对封于修的敬畏。 “咦……”许百顺声音拉的很长,好像一头呼啸的骡子,“就他?就那个龟儿子还是首长?你们部队是不是没有首长了?怎么找他?这个小伙子我就看你比龟儿子更像个首长。” 甘小宁被晃点了一下,吓得连忙直起腰,“老爷子啊,您可别乱说话,还有我给您一个良善的建议,到了部队对您儿子语气好点,您不给面子,部队的其他人不是笑话不是?” “咦……”许百顺又拉长了声调,只不过这次他没有过多反驳。 “到了到了!” 甘小宁在门口十米停了下来,没有将车直接开进去。 这里人少,他们的意思都很明确,趁着就几个自己人,探探老爷子这次来的口风是什么。 要是人多了,万一闹起来,那就真的下不来台了。 “嘘!”许百顺看着那个单薄的背影,蹑手蹑脚走上去。 砰! 封于修闪过了背后踢向屁股的狠狠一脚,闪了个空的许百顺一头撞到伍六一怀里。 许百顺有点不服:“你就这么孝顺啊?没见面先闪我一下子?” 封于修皱起眉头,“年纪这么大了,能不能稳重点。” 许百顺没理他,说:“躲得很熟嘛,这里常有人踢你啊?”一边说一边扫了伍六一一眼,伍六一确实长得像常踢他儿子的人。 伍六一被看的心里发毛,连忙后退了几步。 封于修这才看清楚许百顺,穿的锃光瓦亮的皮鞋,穿的笔挺的西装。 他没有在家信中细问现在老家在干什么,但看见许百顺这一身价值不菲的装扮,封于修还是有些疑惑。 难不成家里被拆迁了,这是赔款?许百顺怎么一副暴发户的土大款的豪横样子。 “老爷子没吃饭吧?这都饭点了,饭点吃。”伍六一连忙开口打破了这太过于诡异的尴尬。 封于修愣了愣,心想部队什么时候开的饭馆? “有有有,你不知道,最近一个月开的,都是一些家常菜,走走走。”伍六一挥了挥手,甘小宁跟白铁军急忙将许百顺的行李拿了起来。 “我身体好着呢,不用你们发扬风格,来给我。”许百顺一瞪眼冲上去就去抢行李。 “老爷子!”伍六一一把按住许百顺的手臂,“就让他们拿着,我们去吃饭,正好尝尝味道。” “你们两个赶紧把老爷子行李放在班长的宿舍里面,让那些下属等着迎接!”伍六一吩咐道。 这不止是甘小宁跟白铁军了,就连封于修都觉得有些过了,太过于装逼了。 还下属? 伍六一这是疯了吗? 这两个字是怎么敢说出来的? 果不其然,站在门口的哨兵皱了皱眉头,眼神闪过一丝不满。 “啊啊!我们这就去,老白上车!” 甘小宁巴不得离开这里,拉着白铁军上了车,发动车辆轰隆隆的进入了大门去。 他们要赶紧去部署,必须让钢七连热闹起来。 让老爷子看见他的儿子在部队是当官的,而不是一个孤零零的可怜悲催的看仓库的孤人。 后者这个画面,哪个爹看见了,都得大闹让儿子退伍。 这不是活生生浪费生命,浪费有限的时间吗? —— 伍六一直接把许百顺接到了酒馆里。 然而,让许百顺感到稀奇的,却是那些从门前隆隆经过的炮车们,他不时地从椅子提起屁股好奇的问道:“那些家伙就是你们的战车?” 伍六一连忙解释,“这是炮营的,自行榴弹炮。” 许百顺瞪着眼睛,“啥?那这玩意得值老鼻子钱了吧?” 伍六一倒了一杯水笑道:“也没多值钱,按照农村的家伙说的话,顶百十台拖拉机吧。” 许百顺看了一眼伍六一,对封于修问道:“你在部队说是做了班长?这是你的兵吗?” 封于修回忆了一下,他好像有次写信的时候顺带着提了一笔,无非就是成才转了班长,他在村里受气了。 为了给许百顺撑腰,也就说了这么一嘴。 但他也没有那么虚伪,并没有直接说伍六一的事。 伍六一一看这个阵仗,急忙抢过话题说:“我是机步一连三班的班长。” 许百顺挠挠头,他搞不懂这关系也不想搞懂,只好转移话题,说:“咋不吃菜,怎么着,怕你老子我付不起钱啊?” 他把服务员刚拿过来的一瓶酒抢过来,却怎么也拧不开。 气急了张开嘴露出发黑的牙齿就过去咬瓶盖,总是那么的不服气,不想在儿子面前丢人。 他是带着傲气来的,带着本来的,怎么能让儿子看见他的虚呢。 伍六一生怕老爷子把牙磕掉,连忙接了过去,两只手指一搓就搓开了,他给许百顺满满地倒上了一杯。 许百顺要给儿子倒酒时,封于修回绝,“部队上不让喝白酒。” 许百顺不听这些,一瞪眼:“你马上就复员了。喝,怎么不喝!爹给儿子倒酒,这在以前是不可能发生的,是要挨天谴的。你必须喝。” 伍六一拍拍封于修的大腿,给他使了个眼色,让他别这么的死心眼,没看见老爷子的傲气已经达到了颠覆了吗? 也就是看见那些坦克步战车才来了敬畏心,看见这些酒啊菜啊的什么的,都眼睛直接一瞥。 这哪里像个下榕树村的老农民的样子啊。 下榕树的人看见这些菜,不得桌子都吃了啊? 伍六一心里是这么想的,他觉得自己当初如果没有入伍,看见这么多的好菜,也会就着桌子生啃的。 给封于修倒完酒,许百顺就开始摸封于修的肥瘦,他想在部队里有的是吃的,他觉得封于修应该是一身的肥肉,可他发现没肥多少嘛。 “你们部队不给吃的吗?这怎么还是这么的瘦?这么大的部队,光让人吃苦耐劳啊?不像话!”许百顺气的心里发急,眼里也出现了一丝韫色,猛地抓起酒杯猛灌了几大口。 随后重重的将酒杯磕在桌子上,发出一声巨大的响声。 “老爷子,这是结实的肌肉,肉都瓷实了,没有那么肥腻的肉的,您说的那种啊,在部队可不存在的。”伍六一笑着倒了一杯酒解释道。 “屁,我就看见有些当兵的圆润的很,那些是什么啊?咋还区别对待呢?”许百顺斜着眼一点都不赞同。 伍六一尴尬的讪讪一笑,不好回答,他是看出来了,这个老爷子的嘴皮跟脾气可是一点都不让的。 跟封于修倒是很像,是另一个层间上像。 封于修是平日不喜欢说话,可他手狠心狠啊。 老爷子虽然身手没有,这个嘴巴倒是一脉传承了,不愧是一家子出来的。 许百顺还是瞅着封于修没有什么变化:“别人都长出息,你可还是大锤子砸不出个屁,也是,当兵能长啥出息?对不对,你们?” 封于修皱起眉头,“其实也是见多了的,什么飞机大炮都见过。” 许百顺就瞪起眼睛来,他说:“能有我多吗?我去过广州深圳,进过世界公园,那都照了相。我还坐了摩天轮,喝了四十块一杯的洋酒!回来时是机票不打折,要不我空中公共车都坐过了!” 伍六一使劲绷住了笑脸。 封于修终于问出了问题,“你哪里来的钱?家里拆迁了?” 许百顺笑呵呵,摆了摆手,“不是,我们村里不是开矿吗?我跟你二哥都参加了,正好啊咱们家的自留地周围都是顶好的矿山石,索性啊你爹我跟你二哥商量了半宿,借了点钱自己搞。” 许百顺站起身笑道:“所以啊,儿子,当兵累的狠,这要是以前啊,那想着去这些大城市的,那是想都不敢想的,跟天上一样的,我那边主意立马就定了!你的役期也快满了是不是?” “满了,可是……”封于修觉得让他去干挖山,顿时觉得有股子操蛋的味道。 尤其是看见许百顺这样的意气风发,家里也好了,他逐渐的不打算退伍了。 一旦退伍他必然要进入武道中,杀了人,这一家子干什么? 老头年纪这么大了,万一被气死了。 封于修对于这一家子是有心结的。 这或许是血脉流传的血缘关系了。 “我知道,差个手续。你啥事不要老子操办?办了,复员了。先不回家,你二哥掏钱,咱爷俩上首都长趟见识!” “老爷子,这不能啊。”伍六一看见急了,赶紧替封于修开口拒绝解围。 许百顺是标准不听人说话的人:“大哥出息也不大,跟你说你二哥,人模狗样,可倒发了,他跟我说,钱是省出来?是挣出来!是啊,他往南边折腾一趟老家的山货就挣几万,说信得过还是自家人,一起干。现在你看看咱家去,五间,红砖青瓦!回去给你谈媳妇,也是红砖青瓦,再来五间!” “老大娶媳妇晚,男根耗没了,无子啊!你二哥干脆不娶,摆明了要绝许家后。就指你,精壮童男,就剩阳气啦,两崽子都有戏!” 看着已经彻底规划好封于修退伍的生活了,伍六一脸色严肃起来了。 他觉得这次老爷子可不是三言两句可以劝回去的。 农村人,尤其是这个年代的农村老人,天大的事都没有生个儿子传宗接代的事大。 生个女儿,那就继续生个儿子。 哪怕家里穷死饿死,哪怕家里十八个女儿了,必须生出一个儿子出来。 这是普遍的铁律! 许百顺更是这条铁律下的忠诚拥簇。 “老爷子,咱不说这些了,来喝酒,我敬你!” 伍六一一巴掌将封于修拍在一旁,坐在许百顺身后开始频繁碰杯。 许百顺愣了愣,看着伍六一一口下去,也不好推辞,也跟着喝了一大杯。 伍六一接着继续灌了大杯,永远领先许百顺一杯,要的就是没时间说话。 将他彻底灌醉。 封于修呆呆的看着,他瞬间明白伍六一打算干什么了。 这是打算将许百顺灌醉,然后彻底的让他忘记这件事啊? 两人还能觥筹交错的忘年辈,接连喝了两瓶半,终于在伍六一摆手中停了下来。 “老哥,嗝儿……酒量真他吗的牛逼啊!”伍六一通红脸拦着一脸恍惚的许百顺的肩膀大赞。 “哎哎哎,怎么称呼呢?伍六一你可别占我便宜啊。”封于修听着不对劲急忙喊道。 “你闭嘴!怎么跟我老弟说话呢?滚出去!”许百顺一瞪眼指着外面。 封于修摸了摸鼻子,扭头就走了出去。 两个人竟然喝的平分秋色了,这是何等的酒量。 喝的他妈的辈分都没有了。 不知道多了多久,伍六一一边摆手一边摇摇晃晃,脚步虚晃的走了出来,一头差点撞在门上。 封于修连忙走上前搀扶着,“老爷子呢?” “嘿嘿……”伍六一打了一个酒嗝,拉着封于修走了很远,脸色突然正经起来,“听我的,趁着老爷子现在喝醉了,我赶紧去七连部署,势必要让你有面子,这次可不简单啊,老爷子给你的退伍计划无懈可击!这可不是一两句就能搪塞过去的。” 封于修上下打量着伍六一,诧异问道:“你没喝醉啊?” “这哪到哪啊,就你家的老爷子再来一个我都能顶住,先走了。你赶紧回去看着老爷子吧。” 伍六一大踏步的冲向了钢七连的方向。 问题很严重,已经达到了可以开会议的地步了。 在老爷的规划中,封于修当兵的理由跟留在部队的理由是那么的可笑。 这是来自一个农村老人的执着,无懈可击的理由! 封于修皱起眉头,他觉得不可能老爷子去闹一场,然后部队的首长就让他退伍吧? “也说不定啊。”封于修面无表情,他是不打算调整了,留在这里或者退伍对于他来说没有区别。 大义在他这边目前是行不通的。 摸了摸衣兜里面的一等功勋章,封于修叹了口气,这玩意至少可以让他免予这个年代那些地痞流氓跟一些伞状物的镇压。 可当他回到了酒馆却愣住了。 许百顺解开裤子站在树下正撒着尿,轻哼着土乡土色的那些老歌。 “老爷子,你不是喝醉了吗?”封于修奇怪问道。 许百顺笑呵呵,拉起裤子点上一根烟得意洋洋道,“就那个小子?还稚嫩呢,你爹我的酒量,你去打听打听整个下榕树村谁敢不服?再来他三个都没问题!” “还有,你怎么爹都不叫了?这部队是真的不能待了,再待下去你就忘了自己姓什么了,走走走,带我去见你们领导。” 许百顺抽着烟大摇大摆的走在泊油路上,无视两边来来往往的队列兵。 等好不容易走到了钢七连的地盘,人来人往的人群瞬间消失了。 “嗯,看看,领导住的地方大头兵都不敢来了,多安静啊。” 许百顺自顾自的欣赏着。 “那是单杠吧?那是双杠吧?嘿,你爹我之前当民兵的时候虽然没有这玩意,可军事素养可是杠杠的。” 许百顺抚摸着冰冷的单杠笑着炫耀道。 封于修看着许百顺的背影,这才一年多的时间,这个才57的农村老人竟然生出了白发。 双手也多了厚厚的老茧,几个指甲盖也开始变黑了,应该是重物砸的。 封于修觉得心里有些沉重。 他在农村那个贫穷的地方也不怎么轻松啊。 从一个五保户到了现在,也是付出了常人无法忍受的苦难。 突然,封于修目光如电,一把按住许百顺的肩膀,将后领子扒开。 几道刀痕跟棍棒的痕迹蔓延开来。 封于修阴鸷的脸一把揭开衣服,顿时许百顺松弛的皮肤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伤痕。 “龟儿子你干什么??”许百顺慌乱一把推开封于修,急忙将衣服拉好。 这一瞬间,一股极为冰冷的寒意从封于修口中迸发出来,“谁打你的?” 这是群殴! 那些杂碎会对这么一个农民的老人群殴? 封于修的内功心法开始逐渐的紊乱了起来,他被急剧压制的杀虐快要复苏了。 “没什么没什么,龟儿子你别板着脸,做生意嘛,都是这样,你来我往的,你二哥不还是打了他们嘛,都是做生意的,我都不在乎,你这么生气干什么?” 许百顺连忙笑呵呵的摆了摆手,“不用生气,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嘛,吃香的喝辣的,你看这中华烟我都抽得起。” 封于修平静的问道:“上次你说的信封中,二哥摔下了楼,家里这么有钱,怎么会去工地,也是被打的?大哥呢?” 许百顺抬起头执拗的盯着封于修的脸庞,他是带着骄傲来的,让儿子回去享福的。 苦难自己承受了就好了,不能给儿子说。 只要结果就行。 “没什么,都过去了。”许百顺笑呵呵的道。 封于修缓缓闭上眼睛,他已经想象到了这么一个农村的老年人,被一群汉子踹在地上,一边打一边辱骂。 许二和冲上去,却继续被砸在腿上,吓得许一乐抱着头哭天喊地。 封于修看着一脸茫然的许百顺,“我跟你回去看看那些‘生意人’。” 说完,封于修笑了。 第154章 惊动营长的事件! “老爷子,你带来了多少钱?”封于修突然停下脚步问道。 许百顺被刚刚封于修的目光吓得有些心跳,后知后觉急忙从西装里面撕开一面被针线缝着的红色衣兜。 用力撕开后掏出一叠的百元绿。 “不多三千多块钱。龟儿子你想要做啥子?你欠人钱了?赶紧给人家还给,我们以前穷也没有欠钱。” 许百顺没有丝毫的犹豫,这比巨款对于他来说也是肉疼的,但他们老许家是 在这个年代万元户都是土豪了,三千也是很大的一笔钱了。 上次寄钱回去,跟高诚借了钱,他不想欠任何人的恩情,以后还起来会很麻烦。 “还钱,然后我跟你回去。”封于修语气很平静。 许百顺没有读过书,只会咋咋呼呼,他以为嗓门大就可以有道理,能够让村里的人高看他一手。 也就是他的这个性格跟脾气,让他在那群生意人中遭了殃。 可现在,他分明看见自己这个从小懦弱的龟儿子,从不大喊大叫,说话都是这么的平静,都有股让他毛骨悚然的感觉。 “我们不先去看看你领导吗?龟儿子,你差点让老子吓住了。” 许百顺顺着手一巴掌拍过去,被依旧被封于修躲闪。 封于修装好钱扭头走向了团部。 “哎哎哎,走错了。”许百顺站在原地喊道。 “哪里没人,领导在团部。”封于修头也不回的走向团部方向。 “谁说的没人,我都看见人了,龟儿子你是不是不想回去了!” 许百顺可不听,他的执拗发作起来谁都拦不住。 刚刚走到七连宿舍下。 整齐的掌声轰然而响,许百顺吓得浑身一颤,丝毫不敢在动弹一步了。 但凡还在这个团的原钢七连的士兵,全都在过道两侧站着,他们一个个军装笔挺,好像已经站了多久了。 已经空寂了几个月的钢七连宿舍,顿然又聚起了至少两个班的人,七连的部分灵魂似乎也回来了不少。 沉积了许久的七连宿舍出现了人声,似乎耳畔开始响起钢七连曾经的热闹跟呐喊声。 毫无疑问,这是伍六一提前安排的。 伍六一猛喊一声口令:“立正!稍息!敬礼!” 众人齐刷刷地给了许百顺一个军礼。 “热烈欢迎许三多的父亲来我连参观指导!”众人吼道。 许百顺充满兴致地打量着眼前这几十号人,嘴里说:“啥叫许三多的父亲呀?老子还跟着儿子走了不成?这个称呼可不行啊。” 伍六一马上纠正道:“热烈欢迎许老伯来我连探亲!” 许百顺得意扬扬地点头:“不是探亲,是来接人。你们领导呢?” 伍六一:“报告许伯伯,这就是我们领导。不过我们这不叫领导,叫首长。” 伍六一指的是封于修,并且板正的对着敬了一个礼。 封于修愣了愣,这好像是伍六一第一次这么的虚伪,内心不觉得有些复杂。 “嗯,首长好听。”许百顺转头看看儿子,生平第一次有些赞赏之色,弯曲的脊梁骨也慢慢的挺直了起来,“你管这么多人?” 伍六一笑着走上前,小心翼翼的搀扶着许百顺的胳膊轻声细语:“对啊,士官就管这么多人!” “来来来,老伯看看,这是我们的连旗,您看见这连旗了吗?这可是从1948年传承下来的啊,可有历史了。” 伍六一看了一眼封于修,拉着许百顺就开始介绍。 必须让老爷子觉得在部队,他的儿子才会有更大的发展。 比他设定的退伍后的生活都要丰富能够让他能抬起头。 “班长,愣着干什么,你怎么了?”白铁军急忙忙跟了上去,扭头发现封于修脸色如常的站在原地,这让他感觉到了心里的不安。 封于修面无表情。 “没事的班长,老爷子还是很好说话的,你放心,有我们在!” 白铁军宽慰的露出大白牙扭头冲了进去。 —— 几十号兵前前后后地簇拥着,这对许百顺来说,大概是一辈子都没有过的事。 他得意得不知如何是好,整个人都傲娇的仰起头,着实当了一把首长的瘾。 马小帅拿着一个傻瓜相机,一边走,一边替老头子照相:“老伯,回头,笑一笑。” 他不惜胶卷地照着,这是从他们连队的干事手中借来的,听说值老鼻子钱了。 一辆步战车在空地上转弯倒退,虽场地不大可也威风凛凛。 这是伍六一冒着犯错误的危险从车库开出来的,他从来没有犯过连队规则的任何错误,这或许是正直的心第一次犯错。 许百顺戴着伍六一的帽子,披着甘小宁的衣服,山大王似的冒在炮塔上扶着机枪。 “哒哒哒!” 对着前方的场地喊着,“突刺刺突刺刺,突击队准备上啊!” 威风凛凛地跟着步战车,前进着、旋转着。 “老爷子,看这边。”马小帅拿着照相机前后地张罗着。 车下的兵们便都默契之极地鼓掌着,大声地称赞着。 “许老伯真威风啊!天生的装甲兵!” “您坐过摩天轮,差点坐了空中客车,可这坐过步战车的人还真不多呀!” “您这可是小型的阅兵啊,可不得了啊。就连我们连长都没有享受这等待遇啊。” 许百顺说:“对对,我坐过摩天轮,也坐过步战车,还摸过重机枪,回家我跟他们说去!” “这可都是托您老三的福啊!”伍六一说。 他们势必要将许百顺的虚荣心吹鼓的膨胀。 “您看啊,这都是您儿子的身份地位啊,这要是退伍回去了,怎么能享受这个。多好啊。” 白铁军自来熟的凑上去笑着夸赞道。 许百顺抚摸着大铁皮壳子,顿觉得内心美滋滋的。 许百顺翻下来,抱着上面的重机枪哒哒哒的对着面前的空气作开枪姿势。 “不许动,举起手来!!” 他的枪口对准了远处站着面无表情的封于修。 “哎哎哎,老爷子,可不能把枪口对准人啊。”伍六一冷汗都冒出来了,一把按下枪口。 许百顺皱着眉头不乐意了,把机枪递给白铁军,“哎,我也是民兵知道的,这不是没子弹嘛,跟我家龟儿子玩一下。” 白铁军低着头轻声解释,“在部队可不兴投降这个姿势啊,老爷子没事的,等以后我脱了军装,我们玩这个。” 许百顺瞪了一眼,“啥啥啥?你说啥?真把我当没见过世面的了。” “这大家伙跟拖拉机那个好开?我能开吗?”许百顺好不容易来一趟,就是想要过足了瘾。 “老爷子,您可不能开,不过您儿子能开啊,这上面的机枪啊,行径点射,许三多可都是顶尖的。”伍六一笑呵呵的夸赞道。 许百顺一脸的不相信,指着封于修,“就他?得了吧,龟儿子坐车都晕车的人,不要说拖拉机了,就是自行车都不会骑的人,这大家伙他会开?” “会!”伍六一斩钉截铁的保证,“会,他可是会开的,什么装甲车,坦克,军车,大卡车……” 看着许百顺慢慢瞪大眼睛的聆听。 伍六一咬了咬牙,“您儿子飞机都会开呢,就那呜呜的飞机,什么战斗机都能开!” 安静! 原本都咋咋呼呼的众人目瞪口呆了起来,一瞬间陷入了安静跟呆滞。 就连心里有事的封于修都看了过去。 伍六一似乎看不见这些眼神,笑呵呵道:“不过飞机都出差了,等回来让他开!” 许百顺震撼不已,声音也没有之前的大了,小声问道:“真会开?” “会开会开!首长,别站着了,来,给伯父露一手。”伍六一使劲的挥手。 封于修依旧纹丝不动。 “伯父您先等等啊。” 伍六一笑着点了点头,快步走上前,站在跟封于修一米的距离,低着头压低声音,“你想什么呢?我从来没有见过你这样的魂不守舍。” 封于修抬起头看向伍六一焦急关切的眼神,看着远处白铁军他们围在许百顺身边打哈哈的模样。 内心竟然生出了一丝的不忍心。 但还是开了口,不开口就不是他的性格,他要么站着死,也绝对不会憋屈的生。 更不会因为这种糟心的事,让自己整夜的睡不着。 “我要退伍。”封于修轻声开口。 伍六一愣了愣,他后退了几步,扭头看向了周围的训练场。 更是下意识的揉了揉耳朵,歪着头一把将封于修拉扯到了更远处。 “你是不是疯了?你打算干什么?就因为老爷子这一趟来?你刚刚一等功,在部队可是实打实的被重点照顾了,脑子正常的人都不会说出这句话来。” “我喝酒了,你又没有喝酒,你犯什么浑?许三多,你告诉我,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伍六一眼睛生出焦急的血丝,双手死死的抓着封于修的肩膀摇晃。 “你看着我的眼睛!!” 伍六一从来没这么焦急过。 之前他整夜睡不着是为了史今。 现在史今跟高诚混的风生水起,他倒是不担心了。 部队战友情的情分是不可思议的羁绊。 这份战友情现在跟封于修羁绊上了。 不是在部队出现的,而是他把封于修从陆军学院接过来,这一路上的羁绊。 这是生死之间的纠葛,这种纠葛冲击的伍六一全身发抖,他内心竟然生出了上战场的生死战友情出来。 “许三多,到底为什么?”伍六一非要找出来一个正当的理由出来。 封于修看着远处把白铁军帽子抢夺戴在自己头上的许百顺。 “老爷子被人打了,我二哥被人把腿打骨折了。” 伍六一愣了愣,“你怎么知道的?老爷子是专门给你说的?” 封于修平静的看着伍六一,目光中的情绪让伍六一都有些侧目。 这一瞬间,伍六一开始全身发麻,皮肤上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他是见识过封于修对于那些歹徒的手段的。 正如之前的一个老连长说的,幸好封于修是在部队里面,这要是放出去,天塌了。 或者他铁定出大问题的。 “那……那也不至于退伍啊,再说了,你现在是当兵的,有些事跟团长说啊,团长给当地公安协调一下,比你去要好得多啊,人不是没事吗?” 伍六一越说越激动,一把按住封于修,生怕松开就跑了,“你可千万别回去!” 封于修的目光依旧平静。 可越是这种平静的目光就让伍六一越发的害怕。 他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甚至都不敢想象那个画面出来了。 封于修回到了下榕树村,那些地痞过来踹开他家的门…… 这次面对的不是两个农村的汉子跟老头子。 而是一个刚刚退伍回来的兵王。 伍六一百分百可以肯定,如果真的发生这种画面,来的人没有一个可以回去的。 其他人他不确定,封于修是真的能够做出这种事来的。 可现在他已经无力了,没有任何的理由可以说服封于修。 老爷子还好说,但现在是有人打了他父亲了。 这不回去,他也觉得过不去。 可一旦封于修踏出702团的大门…… 面对他是是怎样的未来? “你……你等着,总会有办法的,许三多你等着!!” 伍六一扭头对着甘小宁马小帅怒吼,“都过来!!” 几人正跟许百顺玩闹,突然被这跑向的怒吼吓了一跳。 就连许百顺都被愣住了。 “怎么了班副?” 马小帅,甘小宁跟白铁军快步跑过去。 伍六一深吸一口气,“你们三个看着老爷子跟许三多,我出去一趟。” “这不是好了吗?我看见老爷子很开心啊,已经动摇了让班长留在部队了啊,还说下一次来的时候坐飞机呢。”甘小宁被突变的风向冲击的有些摸不着头脑。 “闭嘴,看着!” 伍六一转过身沉声看着封于修,“如果你算跟我有个战友情,把我当你曾经的班副,那就等我回来。我知道我说服不了你,我也没有这个本事,不过好歹也是钢七连的兵,能不能让连长跟班长回来跟你说?” “如果他们说没问题,我伍六一亲自给你收拾东西送你回去。” 伍六一说完目光沉沉的看着封于修发黑的脸庞。 那脸庞上面无表情,如同一座死火山。 可一旦爆发出来,是毁灭性的岩浆席卷。 “能成吗许三多?!”伍六一向前走了一步咬着牙质问。 封于修默默点了点头。 可越是这样的平静,伍六一就越害怕。 他扭头冲出了钢七连的范围。 现在部队只有连长班长可以跟他谈了。 绝对不能让他回去,那是无法想象的灾难! 绝对绝对不可以让他回去! —— 砰! 装甲侦查营的宿舍被伍六一推开。 高诚正跟已经成为排长的史今谈论着什么。 “哟,六一啊,怎么今天来串门了。”高诚抽着烟斜着眼笑道。 史今急忙站起身,挥了挥手,“来来来,坐坐坐,副营长的好茶你可是没尝过。” 高诚高声叫道:“不是营长吗?刚刚还这么叫的,是你说的啊,副的叫正的,正的升半级。哎我说史今啊,你哪里学的那些不正之风了啊。这可不像你的为人啊。” 两人闹着笑着,可逐渐的发现不对劲了。 伍六一始终站在门口,脸色发白流着虚汗。 史今看了一眼高诚,眉头紧蹙走到伍六一身旁,一脸关切的低下头轻声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高诚也收起了笑容。 “许三多要退伍了。” 蹭! 高诚瞬间站起身,“谁跟你说的?” 他的语气一瞬间变得愤怒。 史今也脸色差到了极点,连忙安慰,“营长,先别急,我问问啊,六一,他退伍是给你说的吗?我听说他父亲不是来了吗?他父亲要许三多退伍吗?这好说啊,等我们去做心理安慰应该没事的,每年不是都有零零散散的一些家属吗?” “不是。” 伍六一将封于修给他说的仔仔细细,没有任何添油加醋的说了。 说完后,屋里面的两人都陷入了短暂的死寂中。 “许三多是怎么知道的?他父亲给他说了吗?那问题就严重了,现役军人的家属被这样……”史今脸色也变得难看了起来。 “连长,班长怎么办?现在已经不是老爷子的劝说了,许三多自己要退伍回去了,你们两个也知道他是什么脾气的,军事素养体能第一,能把特种部队的队长都俘虏的。” “而且他手中可是有好几条……” 高诚抬起手示意伍六一别说了。 “营长……”史今看向了高诚。 高诚深吸一口气,掏出一根烟点上,烟过一半后扔掉,“人现在在什么地方?” “钢七连训练场。”伍六一开口。 “这件事我们也不能私自去联系,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也不了解,都是群众,不能因为是我们这边的就一味地偏袒。许三多家是在下榕树吧?” 伍六一点头。 “先让许三多父亲住两天,我去问,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果真的是不讲道理的,那我高诚要跟他们讲个道理的。反正我这装甲侦查营的人最近都很闲。” “不介意来一次远距离的演习训练。” 史今错愕,“营长,为了一个人?师部不会同意的吧?” “不。”高诚冷着脸,“为了我钢七连的第四千九百五十六名兵,为了我钢七连五十七年的连史!为了我高诚曾经是钢七连的连长!” “我的兵哪怕离开了钢七连,我也是他们的连长!” 砰! 大门被高诚甩手重重关闭。 屋子里史今跟伍六一面面相觑。 这事好像是已经开始上纲上线了。 高诚那个脾气,上一次就是因为几个地痞打了史今跟伍六一三人。 他都能带着几个排的人将那些地痞从病床上踹下来的角色。 更何况现在已经涉及到了家属的问题。 “六一啊,知道吗?连长喜欢许三多比你跟我都要深厚,不止是连长,包括团长都对许三多宠爱有加。” “在这个年代,他们就喜欢这样的兵,这样到处冒着刺的兵王。” 伍六一坐下来,“我知道,我这样一开始看不惯他的人,现在都有战友情了。他是那么的冷漠,那么的不喜欢说话。可就是觉得这才是男人。” “这才是真正的强兵。哪怕上了战场都能让战友放心的将后背交给他。” 史今闭上眼睛,“许三多跟他父亲还在吗?你快去吧,把老爷安排住下来,等连长问清楚事情的始末再说。” “至于许三多,不用你跟我操心了,他退伍没有任何首长答应。放心吧。” 伍六一六神无主的心思也终于沉淀下来。 “不急不急,我尝尝连长的好茶。你说啊,当了营长这茶都不一样了,闻起来喷香。” 说着伍六一给自己泡了一杯,左右看了看,当着史今的面将半个茶叶罐塞进衣服里面。 “你那学得这种着手?怎么跟连长一样连吃带拿的啊。”史今笑着打趣道。 伍六一大口喝完,踹着茶罐走了出去,生怕被回来的高诚撞一个满怀。 史今笑容消失了,叹了口气,“许三多……一个人看守空洞的钢七连都能让所有人都喜欢敬佩。” 他现在就是一个宝贝,就放在那边,所有人都眼热,可却没有一个人敢去抢夺。 他的背后可是702团的团长王庆瑞亲自看门的。 没有他的松口,这个宝贝谁也带不走。 史今这才明白了一个道理,不是封于修没有资格分配到各连队中。 而是这些连队没有资格能够容纳这么优秀的兵王。 他们都不配。 或许团长正在等待一个大的,可以让这个宝贝彻底被切开发光的买主。 这块玉璞必定会被雕琢成一件惊世之宝。 —— —— “老爷子,来来来,我们首长说了,退伍的事很大很大,尤其是许三多还没有到时间,这会要是退伍了,可就是逃兵了。您也不想这么优秀的士官成为逃兵吧?” “反正我可不想一回到村里,人一问起来,嗨……您猜怎么回答?我儿被退伍了,是不是有些丢人了?” 甘小宁三人目瞪口呆的盯着返回来的伍六一。 他一回来就开始对着许百顺教育。 果不其然,许百顺听见脸色白了,连忙摆手,“那不能够啊,我在村里可就抬不起头了,回头村长得天天来我家嘚瑟他的小人志气。” 伍六一露出笑容继续劝告,“我也知道您这次来一定要带走,我们首长也充分的体恤到了您的心理,让您等三天,三天后开个会,这不就正儿八经的可以光荣的退伍了?到时候可是胸前带着大红花回去的,是不是这个道理?” “是是是!你说的对啊!”许百顺忙不迭点头。 “来啊,将老爷子安置起来,这几天你们也别管其他的人,陪老爷子到处转转,看看部队的风气,让老爷子看看跟三十年前的部队有什么不同!” 伍六一三两句说服了许百顺。 旋即扭头看着封于修,“别想了,等三天后自然有首长跟你说,现在我也不想跟你搭话。说退伍就退伍,你根本枉顾了我们的战友情。” 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 空荡荡的训练场只有封于修一个人独自站着,目光沉沉的盯着远处的单杠。 第155章 既不公平,那就杀人诛心 土墙斑驳的裂痕在月光下泛着青白,封于修的手指深深抠进砖缝里。 砖屑簌簌掉落的声音惊醒了草丛里的蟋蟀,鸣叫声突然炸开又骤然沉寂。 土墙还是那么的低矮,低到封于修觉得一跨步就出去了。 伍六一肯定找到连长跟班长。 他们两个没有过来,封于修的内心逐渐平静了下来。 整个702团他跟班长没有感情,可面对高诚…… 从来没有想过入伍后,他的性格会因为这个连长犹豫了。 —— “这件事……” 团部。 王庆瑞望着坐在对面的高诚,脸色也变得凝重了起来。 “王叔,我这个七连不容易,七连走的兵也都不容易。我愧对他。”高诚脸上出现了王庆瑞从未见过的认真严肃。 “什么时候的事?”王庆瑞熄灭了烟头身体微微前倾问道,这个姿势说明他也重视了。 一个士兵可以安抚。 一个看守整个连队将近一年的兵难以安抚。 一个刚刚被授予了一等功臣勋章,并且在前不久被中央军事栏目采访的兵。 那就已经成为了这个团的面子了。 已经不是可以安抚这么简单的了。 更何况封于修这个兵是他王庆瑞亲手留在钢七连的,他为的就是想要将七连的身躯留在702团。 “今天,许三多父亲已经来到了部队。”高诚站的笔直,眼神直勾勾的盯着王庆瑞。 “还没有调查清楚,你不用这种眼神,高诚啊,爱兵如子是好事,但也不要情绪化嘛。我对于许三多的重视不比你少。” “团长,希望您能给出个满意的结果,无论是对钢七连还是对个人。我的兵不能受欺负,我的兵的家属也绝对要让他们放心。” “我说知道了,你已经不是我702团的连长了,这事不用你操心。” 王庆瑞毫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他好歹也是个团长,高诚用要求的口语跟他说话,这怎能不生气? 高诚沉默片刻转身走了出去,随后重重的关上门。 窗外依稀的日光被百叶窗的褶皱切割成了碎片,分布的洒落在了办公室的各处。 烟灰未曾熄灭的一缕细小的烟气掠过烟灰缸,歪歪扭扭的攀爬上去,在一米处整个的散开。 在王庆瑞抄起电话开始对层层问话的时候。 高诚一辆车已经去了市中心的市委。 军警不是一个系统,管辖的也是不一样的。 他身为军队,不能有直接的问话权。 当然这是按照规则来的,如果没有规则他就不需要走这一趟团部了,直接是师属侦查营的演习开拔。 不过如果真的到了这一步,那事情就大了。 王庆瑞也想明白了这一点,高诚护犊子的为人,他是真的敢做出这样的事来的。 两人一前一后同时了解了事情的经过。 —— “这事很简单,两人合作做生意,发生了经济摩擦,最终变成了肢体接触,不过事情已经过了两个多月了。还要追究……就不太好了,当事人也没有哭诉啊。” 王庆瑞的话深刻的带到了高诚耳朵。 高诚重新推开了团部大门。 “你是怎么看的?”王庆瑞走上前关上了门,转身看向高诚问道。 高诚摇了摇头,“不好说,也不太好说。我原本以为就是一些当地的路霸侵占土地跟压迫,现在看来应该是跟许三多的父亲达成了一致。” “许三多家里现在有一辆崭新的桑塔纳,他二哥的腿早已经好了。这事不好办,来的也太迟了。” 王庆瑞叹了口气点头赞同,“是啊,不过……这件事背后是不是裹挟的?或许许三多父亲一开始是不同意的,你想想啊,一个五保户的农民哪里来的本金?会不会是之前打了,给的赔偿?” 高诚没有明白团长话的意思,于是只能抬起头皱着眉头看着他。 “这样……白干事把许三多的父亲请到团部来。” 门外白干事喊了一声道转身离开。 高诚站起身,“那我先走了。” “高诚。”王庆瑞站起身,指着高诚语气平静的劝道:“这件事就是一些普通的纠葛,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回去训练吧。” 高诚顿了顿点了点头。 —— “许三多,上车。” 高诚的车停在了钢七连门口。 封于修不解的开口,“连长……” “上车,去你家。”高诚依旧平静开口。 “连长,我是义务兵,一般不允许回家探亲。” 封于修已经猜出来高诚想要做什么了,这是他自己的事。 绝对不能连累连长。 他跟自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那是平白无云的登天梯,迟早要离地百米的半截仙人。 “瘪犊子玩意,滚上来,信不信老子下来抽你?” 高诚瞬间下车一脚踢向封于修。 封于修不躲不避,任凭高诚一脚踹在他的肚子上,微微后退了一步后目光平静的望着他。 高诚指着封于修鼻子怒骂,“老子从来没有见过你这样的兵,你打算干什么?自己一个人当个逃兵回去处理了?事情很简单,你父亲跟人合伙做生意,前期有摩擦发生了肢体冲突,现在人家是合作关系,你二哥也把对面一个人开瓢了,现在还半瘫在床上呢。” “按照你说的,人家也应该把你二哥拉进监狱去?” 封于修依旧不开口,只是眼睛盯着高诚。 高诚被气的全身发抖,一把扔掉帽子原地转悠。 “双方都打了,你父亲团长也去问话了,这都几个月前的事了,报案都赶不上快了,我高诚是护犊子,可这件事没有道理!” 封于修终于开了口,“别人打我家人就是不行。” 他从不欠人情,许百顺跟许二和对于他来说,是有人情的。 “你家打别人呢?”高诚愤怒的站在封于修跟前质问道。 “那是他们活该。”封于修沉声开口。 吃亏是福那是形容别人的,他绝对不可能看见吃亏这两个字出现在他的身上。 高诚终于破了防,猛然转身向前走了几步,霍然转身指着封于修发出咆哮的怒吼: “你就是我地狱!”【图片.jpg】 他是怎么都想不到,会有这样不讲理的兵。 这个兵似乎眼神中没有任何关于平衡的道理。 那道理就是绝对的倾斜,只有他父亲跟二哥打别人的事,没有别人还击的事。 对于高诚来说这何尝不是一种精神上的冲击? “许三多,走,上车我跟你回去!”。 相比史今跟伍六一,他觉得封于修是最像他年轻的时候的。 虽然脸上生气,可在心里却非常的高兴。 封于修纹丝不动站着,高诚怒了。 “滚进去,老子就在这里看着,看你能跑出天去。”高诚怒气冲冲的指着宿舍大楼。 封于修皱眉,“连长,其实不……” 砰! “滚上去!” 高诚一个高抬腿将封于修踹了上去。 “妈的,给你脸了?” 封于修转身走了上去。 这种羁绊的感觉对于他来说是致命的。 可现在他内心却复杂了起来,这些战友跟其他的不一样。 如果上了战争,他们是真的可以扑上来挡子弹的。 生死之间的战友都是有信仰的,经受得住羁绊考验。 高诚坐在车上,反手掏出一根烟点上望着远处抽了起来。 —— —— “坐坐坐,老哥,我是许三多的首长。” 王庆瑞给受宠若惊的许百顺倒了一杯茶,按住即将站起身的肩膀笑道。 语气平静温和,丝毫没有刻板的严格跟冷漠的情绪。 这让许百顺紧张的心情也逐渐的放松下来。 “是这个样子的,按理来说你们家属来,我们部队上也应该有所款待,不过老哥你来可是带着任务来的。” “啊?”许百顺脑子跟浆糊一样,“这位领导,你说的是什么意思啊?” 王庆瑞笑了笑,“听说老哥以前还是个民兵?这我们根本上都是同源啊,一体同源的身份。我请你来呢,就是问问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当初你给许三多说的是被人打的?” 许百顺愣了愣,“哪个跟你说的?我跟龟儿说是做生意有来有回很正常的,不挨打怎么能做生意,我虽然穷没有文化,可知道一个千古以来的道理,没有平白无故的好处。” 王庆瑞继续给许百顺倒了一杯茶水,又掏出一盒烟递了过去。 哪成想,许百顺看见烟的牌子,反手从衣兜掏出一盒中华反递了过去。 “首长,抽我的,好抽。” 看着许百顺的笑脸,王庆瑞笑出声,“有时候有牌子的东西往往都不怎么好,来抽我这个试试。特供的。” 许百顺一愣,总算是见了一个不一样的世面,这玩意分民用的吗? “说正经事。”王庆瑞跟许百顺打了半天的哈哈,就是为了增添亲近感,让这个老农民可以听进去他的建议。 他是难得的为了封于修的耐心。 “现在你儿子打算退伍回去,你也……” “哎哎哎,不退伍,龟儿子手下那个兵跟我说了,现在退伍了,是逃兵,等到了服役的时间到了,那个时候退伍才有胸前的大红花戴的。” 王庆瑞彻底错愕了,他本准备好了劝告许百顺的话。 每年都有这样的家属,跑部队上来看见儿子吃苦了,就闹着情绪要回去。 那些都是不好劝说的。 农村的好说,他们本来就是送来减少一个嘴巴的。 那些稍微家庭中产的,打死都不愿意。 他已经每年练出来了。 正如师部的政委说的,他应该去干政工了。 “那许三多同志老哥您不让他回去了?”王庆瑞大喜。 这么容易说服了,他对于眼前这个暴发户的老农民心里生出了莫名的好感。 “不回去了,不回去了,我也想明白了,他不是做生意的那个料子,回去了也活的憋屈,我不想以后撒手了,我的儿子变成了一个守村人。” 【树先生.jpg】 “在部队挺好的,那么多的大头兵都喜欢他。” 许百顺看着王庆瑞突然皱起眉头,凑上去压低声音,表情严肃,“首长,我能求你一件事吗?” 王庆瑞直起身,也变得认真了,“老哥您说。” “回头给我儿子找个婆娘,让他生个崽子。能成吗?” 王庆瑞犹如一座石雕,纹丝不动的僵住了。 —— —— 封于修下了楼。 “我警告你,别让我踹你。”高诚指着封于修怒骂道。 封于修走到高诚面前,从怀中掏出一个信封递了过去。 “什么玩意?”高诚看都没有,直勾勾的盯着封于修的眼睛。 “上次借你的钱。”封于修开口。 “拿回去。”高诚冷笑一声,“别想还老子的情,我知道你的性格,不喜欢欠着别人,我就非要让你欠着我。” “我现在有钱了。”封于修平静回答。 “你有个屁你,这是你爹的,跟你有屁的关系。我借给你的,用你的来还。” 高诚看都没有看钱,扭头上了车。 他在等团部的命令。 也在看着钢七连最后一个兵。 这个兵一旦走了,那么钢七连最后一点的向往也就彻底熄灭了。 现在黑洞洞的,起码钢七连这个钢筋水泥中有一盏灯会在黑夜亮起。 他烦了也可以来钢七连三班宿舍喝茶。 这盏灯熄灭了,钢七连也就死了。 “连长,我迟早会出去的。”封于修沉声开口。 “你敢?老子警告你,你要是敢翻出去,老子当场打断你的腿,不信你试试?你父亲的事我给你办了,本来就是很简单的事,双方都有问题,现在又有了经济的纠缠,你非要这么气愤干什么?” “很简单的一件事,你回去了,怎么收场?把那些人都打断腿?还是直接杀了?嗯?许大侠?” 听着高诚阴阳怪气的调侃,封于修扭头上了楼。 高诚没有守一夜,这不是他的风格,小肚鸡肠的那种人他最讨厌的。 白铁军跟甘小宁两人作为三班的元老,被迫站了岗。 “站着干什么?”甘小宁突然开口。 “连长让我们守着啊,说班长现在情绪紊乱了,你说啥叫个情绪紊乱啊?我只听说过生理紊乱?他又不是娘们。”白铁军一脸的纳闷。 “少看点地毯书,上去看着,守在这里干什么?七连宿舍这么大,他要是想走,三层楼跟没有一样。” 甘小宁拍了白铁军一巴掌转身上了楼。 两人跑上了三楼,三班宿舍的门开着,里面亮着灯。 “班长?”白铁军鬼鬼祟祟的猫着腰凑了上去。 站在门口往里面一看,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人呢?他人呢?” 甘小宁脸色都白了。 他们就在大门口守着,从要出去只有那一扇门。 可现在上来发现人没了。 “别看去,赶紧跟连长报告吧,三楼对于他来说跟没有一样,他的体能可是全军第一的。” 甘小宁扭头就跑。 —— 连部后墙。 封于修站在墙根盯着黑暗。 这堵墙他锻造大筋的时候发挥了极为重要的角色。 他缓缓转过身,望着身前的军营。 这一步过去,便是他的命运彻底更改的时候。 “许百顺家对我有恩情,总是要报的。” 一个六十的农村老农民,被那么多人群殴砸在地上。 这画面是无法原谅的。 要钱?他有一百种方法可以让许百顺家变成百亿富翁。 但不能因为被人群殴。 封于修抬起头双腿大筋轰然爆发从墙上翻了上去。 下一秒,他怔住了,转身又翻了下来。 目光沉沉的盯着远处的楼房跟来来往的大头兵。 “许三多,明天你父亲要回去了,到时候一起去送送。你父亲当地的已经解决了那些违法的开采行为,并且连夜让你二哥办理了开采证书,经过调查那些开采的先用钱收买,然后用暴力威胁。周边已经有很多户人家愿意出来指正了。现在你满意了吧?” 史今不知道为何能在墙后面准确无误的等到了封于修。 长时间没有听到这道声音,封于修竟然有些堵塞的感觉。 但他还是开了口,“班长,换你,你能咽下这一口气吗?” “你看老爷子后背的伤,至少是八个人以上群殴的。这是没有打死然后用金钱和解了,要是万一打死了呢?” 史今叹了口气,“我理解你,现在那些人已经被处理了,团长亲自出声的,从严从重处理。” “你现在回去了也见不到他们了。” 封于修缓缓抬起头望着天空,为了怕自己动手,生出控制不住的场面出来。 特意将这些人全部送进了监狱吗? “真的许三多,不至于那么严重,现在一切都交给了你的二哥,你家的情况也好起来了。算了吧?就当我这个班长……就当我当年把你从下榕树村招兵入伍的恩情了。” “行吗?” 封于修沉默了五分钟,史今也等了五分钟。 “班长,我回去睡了。” 封于修大踏步走向了钢七连的方向。 史今抬起头望着天空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这个兵所有人都喜欢,就是因为这一点,他可以拼尽全力的保护你。 史今安心的从大门走进来找到了高诚。 高诚听见后笑道:“总算是一头犟驴被安置了下来,还是团长高招啊,直接全部关起来,让他回去都没有力气用。” 史今皱着眉头,“他们总能出来的吧?” “黑涩会罪,聚众集资,暴力威胁,没十年是出不来的。回去吧,没事了。” 史今点了点头,“那我回去睡了。” 他刚刚走出门,就看见甘小宁跟白铁军两人慌忙的冲了进去,差点撞在一起。 “慢点。”史今宽慰的拍了拍笑道。 语罢消失在了黑夜中。 “连长,不好了,许三多不见了,我们上去三班发现他不见了。”甘小宁脸色发白。 白铁军更是颤声哭诉,“连长,你责罚我们两个吧。” 高诚心情正不错,看见这两个货,不由得有些晦气。 指着大门,“滚出去,滚远点。两个瘪犊子废物,人都看不住。” “那我们赶紧去找啊。”甘小宁急了。 “滚回去睡觉,指望你们两个瘪犊子玩意我得迟早猝死。” —— 第二天一大早。 许百顺是被王庆瑞亲自送到团部食堂的。 单独开了一个小灶。 “老哥啊,部队的食堂味道怎么样啊?还合不合你的胃口啊?” “可美了,不错的不错的。”许百顺连忙点头。 按理来说一个团长是根本不可能招待一个士官的家属的。 但这个士官不一样,王庆瑞也知道,这个兵留在部队迟早会走到更高的位置上的。 他已经决定了,过完年后就让封于修去参加自考。 得到高中毕业证书,这才能进入军校学习,出来后变成军官。 有他这样的身手跟素质,成为军官教导新兵,会不会成为另一种的特种部队? 据传封于修给师部的那些军官教的射击跟体能,让他们在考核留任中百分之百的及格了。 这是潜在的高人才啊。 “龟儿子呢?首长啊,我走的时候能不能见见我儿啊?”许百顺坐直了腰旋即又塌陷了下去。 他后背的伤疤虽然淡了,但不可逆的伤痛深入了骨肉跟皮层筋处,总是有些损伤的。 王庆瑞目光深处浮现出笑意,将面前盘子上的盐焗牛肉片推了过去。 “先吃饭,这么大的部队总不能跑了吧?老哥你走的时候我让他出来送你。” “家里回去一切都安好的,也算是我们给你的交代。你把儿子送给国家,为国家出力。我们能做的也就是保障你们家属的和平生活。” 许百顺呆呆的听着,只是一直在点着头。 很显然,他没有明白王庆瑞给他送的礼物。 吃饱喝足后。 许百顺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望着王庆瑞。 王庆瑞愣了愣,“还有什么要求吗?” “你那个烟好抽,没见过,能不能给我一盒?回去的时候也好给村子里看看,也算是我见了一个世面了。” “哈哈哈哈……”王庆瑞大笑不止,随手挥了挥,“白干事,去拿十条。” “哎哎哎,不用这么多,几盒就够了。”许百顺被吓了一跳,这烟比中华都好抽。中华多贵啊,他可不是天天都舍得抽的,这烟肯定值老鼻子钱了。 “没事没事,这东西嘛,就算是我给老哥一点心意了。走吧走吧。” 许百顺坐上了车,王庆瑞送到了钢七连的门口。 马小帅跟甘小宁两人早已等候着。 他们两个把许百顺接回来了,这会也要送走,绿皮火车票早已买了。 就是为了赶紧将许百顺送回家去。 这样封于修才会不乱跑。 “龟儿子呢?”许百顺下车左右看着。 “可能……算了算了,你们两个先把老哥送走吧,火车要开了。” 王庆瑞略微犹豫,还是直接开口。 万一让封于修再次见到他的父亲,好不容易安顿好的心瞬间就会狂躁。 到时候他也不得不把封于修关禁闭了。 许百顺失落的看了看远处,白干事将十条烟放在了马小帅车上,用军用的背囊装了起来,上面还贴着一个封条子。 “那我先走了,回头你们看见我儿子,让他不要操心了,家里都好着呢。好好做人,好好干事。给你们添麻烦了。” 许百顺总算没有再次叫龟儿子三个字,对着王庆瑞他们躬身感谢。 “行了老哥,车快出发了。” 在连队大门口,高诚跟史今,伍六一站成一排看着。 他们要确保今天一切都妥善。 轰隆隆! 甘小宁开了车驶向了连部大门。 许百顺怔怔的扭过头依依不舍的看着钢七连的方向。 怎么儿子还不来送他呢,难道他给儿子带来了困倦了? 他就不应该来的,不应该让他的儿子因为他不好好发展的。 许百顺自责的低下了头,心里难过极了。 轰———— 骤然,军车被急刹停了下来。 “怎么了?”许百顺脸色都吓白了。 刚刚转身准备回团部的王庆瑞转身直勾勾的盯着。 高诚史今伍六一三人纷纷紧握双拳。 车前,封于修面无表情的站着。 这不是几个首长紧张的原因。 而是封于修肩膀上扛着一个匾额,右手握着一个勋章。 这才是他们全都身体紧绷的原因。 “儿啊,爹给你丢人了,给你惹事了。爹要回去了,你别再让领导生气了。” 许百顺吓坏了,赶紧下车一把拉住封于修,顿时老泪纵横。 他不该来,来了让好好的儿子变成了这样。 这几天好几个首长都给他说了这件事的严重性。 他整夜的睡不着自责。 “我没事,你拿着这个。”封于修在王庆瑞眼皮抽搐中把勋章递给了许百顺。 又将匾额放在车上,“这个挂在家门口上面。” 接下来的一句话直接让所有人都冷汗直冒。 “如果再发生这种事,到时候你就脖子上挂着勋章,抬着匾额跪在公安局门口。” 终于,安静了好几天的702团,因为封于修的这句话彻底陷入了冰窖中。 第156章 荣归故里,王庆瑞的抉择 许百顺有些茫然,他不明白儿子这句话的意思是什么。 于是更好的明白这句话的意思,站在了车侧面,弯着腰将匾额上面的字读了出来。 这或许是他认识的为数不多的字了。 【集团军一等功臣——许三多】 低着头看了看手中的勋章,也是这个字。 “行了行了,哪有天天这样的事,我做生意嘛,讲究的是和气生财。” 说是说,许百顺小心翼翼的将勋章放在了怀中,转过身看着封于修粗糙的面孔。 作为大男子主义的农村人,他是无法做出拥抱的行为的。 只能重重的拍了拍封于修的肩膀,“走了,回去给你写信。好好干,你们首长跟我说了,你大有前途的。” 轰隆隆! 车辆发动离开了连部大门。 许百顺顿时有些心酸,嗓子眼生出了酸涩发痒的感觉。 “儿子啊,好好干啊,活出个人样来。” 封于修平静的看着夕阳下的老头借着逆流的阳光抹着眼泪。 这一刻,许百顺更加坚定了一个想法。 有钱没用,还不是被人殴打,只有靠着国家才能真正的安生。 他儿子只是一个部队的士官班长,就能够相隔千里之外,让下榕树的那些人付出代价。 这个现实让许百顺土豪的心态彻底更改。 —— “叔啊,坐好了,看不见后面了。”白铁军擦了擦眼泪,他想起了自己的父亲,相比于许百顺暴发户的行径,如果没有太大的意外,他的老父亲永远会困在九曲十八弯的层层山峦里面。 终日只能上山砍柴,进入依旧还没有通电的土坯老旧房间内。 那里面的黑暗潮湿,土炕上的油腻发黑的被褥散发出难闻的鸡屎味。 “我儿子是不是挺能干的,我看你们好多首长都为了他跟我说。”许百顺擦了擦眼泪收拾好心情问道。 白铁军猛点头,“那是,全军标兵啊,您儿子可是杀……” “白铁军!管好你的嘴!”甘小宁厉色对着白铁军吼了一声。 许百顺吓了一跳,瞪着眼,“咋?我儿犯错误了,他爹不能问了?” 白铁军脸色都白了,他的咽喉直接通往屁眼,说出的话都是不经过大脑皮层的,直接从嘴里蹦出来。 这导致他没少在新连队受处分。 急忙颤声解释,“不是的老爷子,您也知道我们是部队,这是军事秘密的,都怪我……啪!” 白铁军反手抽了自己一巴掌,“都怪我说顺嘴了,您儿子很优秀的。” “哦哦哦,那就中。”许百顺终于放心了下来。 这趟来部队看见了自己的三儿子,带回去了一包没有见过的香烟。 这是成才的爹都没有享受的待遇,等回到了村里,专门去一趟村长的家,也让他见识见识什么叫特供香烟。 相比于其他的,面子对于这些老旧的农民是第一重要。 车开到了车站,甘小宁跟白铁军互相看了一眼,将车停在车站门口上了锁。 两人提着许百顺的包裹上了车找到了座位。 “麻烦你们两个了,东西给我就行了。” 许百顺说着撕掉了封条,掏出一条烟递了过去,“我知道你们当兵的不容易,津贴都用来花了,这条拿着。” 甘小宁跟白铁军对视一眼没有说话。 许百顺皱起眉头,“不抽烟吗?我闻见你们身上烟味了,拿着吧,别发扬风格装大头了。” 甘小宁嘿嘿一笑,坐在了许百顺身边,白铁军也坐在了后面。 “弄啥咧?你们这是弄啥咧?”许百顺吓了一跳。 “老爷子,您脖子上戴的勋章跟这面匾额可不能这么回去,我们团长说了,要有仪式感,特意让我们两个给你送回去。” “啊?” 许百顺懵了。 绿皮火车发了车,两人一前一后抱着匾额闭目养神。 唯独许百顺有些忐忑不安,他之前当过短暂的民兵,也就读了一个启蒙课堂,也根本没有见过什么勋章。 农村落后,信息闭塞,他也没有途径了解现代部队的一些级别跟奖章。 现在看来,封于修跟他说的时候,那么的胸有成竹的模样,这匾额真的不简单吗? 车经过一天的终于到了下榕树所属的县城,期间转了两次车。 许百顺走下车身体发软的扶着墙壁大喘气。 来的时候他是坐飞机来的,没有这么长时间的绿皮火车。 刚刚下车,就听见周围敲锣打鼓的喧哗。 一排武装部的领导跟武警齐刷刷的站在站台上等着。 甘小宁跟白铁军对视一眼,一人一边端着匾额走上前。 两个武装部队的领导连忙小跑上前,扶着许百顺露出温和的笑容,“老爷子您辛苦了。” 许百顺吓了一跳,连忙站直,“不……不辛苦。” 政委走上前对着甘小宁两人板正的敬了一个礼。 两人默然站立。 “辛苦了,我们来接手吧。” 说着身后走来两个武警。 “不用,我们首长说了,必须要亲手将匾额挂在家门口。” “那成。”政委温和点头,转身命令,“都跟着。” 许百顺觉得这一切都是梦幻,一个匾额会有这么重视吗? 刚刚走出车站,县宣发媒体的记者抱着摄像机跟照相机使劲的拍摄。 面前停着六辆军车,有大红花也有锦旗。 “来来来,让老爷子上车,勋章在最前面,老爷子第二辆车,其他人后面跟着。” 政委当即指挥。 对于这个县城来说,出一个一等功臣的勋章,那是当地武装部的荣誉啊。 正好现在是全民招兵的时候,这是多么好的宣传素材。 和平年代的一等功是何其的困难,每一个都是杰出的兵王。 武装部敲锣打鼓的浩浩荡荡的震动了整个县城。 半个县城的交警将必须去下榕树的道路全部管制。 只是这份荣光在爬山的时候彻底消失了。 武装部的政务脸色难看的盯着坑坑洼洼的山路。 身后县委的领导跟各个局长都沉默了。 许百顺大气都不敢喘的坐在车上小心翼翼。 “没事,我们爬山吧。” 车在史今第一次来下榕树的国道上熄了火。 “几位领导,爬山吧。让英雄的匾额先上。” 甘小宁跟白铁军走在最前面,面色肃穆的跟着许百顺前进。 走了半个小时后,许百顺慢慢停了下来。 “老伯?”甘小宁疑惑的问道。 “虚,瓜娃子小点声,你看。”许百顺悄咪咪的回头一看。 武装部的都是一些武警,常年的体能虽然比部队略逊,但也是普通人的天花板。 那些跟着来的记者,县委的领导们全都大汗淋漓的咬着牙在后面跟着。 “还有多久?”甘小宁回头问道。 “大概……”许百顺搭了一个眼帘,仔细辨别了周围的山,“半个小时吧。” “那稍微走慢点吧。” 两人的步伐也稍微慢起来。 等到了下榕树的村口。 身后跟着的那些去腿肚子颤抖的不行,脸色蜡白。 五个记者甚至都不顾神态的将摄像机放在石头上,双手扶着膝盖开始吐酸水。 这里的路不仅长,而且陡峭,有些坡度甚至到了六十度。 许百顺有些得意的笑道:“在我们这个山疙瘩里面,也就村长那个拖拉机开的好能过去的,他们这些啊都没戏的。” —— 村口的敲锣打鼓的声音让原本就人少的下榕树村民纷纷汇聚而来。 “都弄啥呢?”许二和穿着皮袄,踩着反光的皮鞋,顶着一个时兴的冲天冠,带着墨镜,嘴里叼着一根中华。 他是见男人就给对方发一根中华,两侧的人群纷纷让开。 看见眼前整整齐齐的军人跟记者,许二和错愕了,尤其看见他的父亲得意洋洋的站在最前面,那个匾额上面的字他是不认识的。 许家除了封于修外,三个大老爷们都是文盲。 不对,还有一个喜欢看黄书的许一乐。 不过许家最近发达了,他专门去了县城买了放碟机跟彩电,这样看起来才得劲。 成才的爹急忙忙的从村子里跑了出来,吐掉嘴里的烟穿好衣服站在了村民最前面。 “哎呀哎呀,几位首长来我们村里视察怎么不提前说一下啊,村里最近安装了电话的。” 成才爹急忙忙走上前打算挨个握手。 但在许百顺三米前停了下来,他是去过县里开会的,那些领导都眼熟。 尤其看见齐刷刷的一排的武警,心里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扭头一看,许老痞子竟然站在最前面,而且两侧站着两个解放军,抬着一面很长的匾额。 成才的爹揉了揉眼睛仔细看清楚上面的字。 【一等功臣——许三多】 这一瞬间,他全身好像被雷劈了一样,外焦里嫩的待在原地。 他儿子前些天来信,当了班长,转了士官。 那士官是什么啊?那就是军官啊。 按照老旧的思想,从古至今但凡是跟朝廷的官搭边的,可都是人上人。 “几位领导,这是干啥啊?” 村长替下榕树跟上榕树的村民问出了疑惑。 武装部政委走上前宣布了命令,“下榕树许三多获得集团军个人一等功勋章,今天我们怀着无比崇敬的心情,在这里隆重集会,为许三多同志举行一等功授奖仪式。” “首先我谨代表县武装部,县退伍军人局向许三多同志表示最热烈的祝贺和最崇高的敬意!向长期以来关心支持的家人表示衷心的感谢!” 停顿了片刻,转身对着一脸茫然的许百顺敬了一个军礼。 许百顺连忙站直回敬了一个不太标准的敬礼。 整个村的村民都呆滞的听着这段演讲。 尤其是村长整个人都麻木了。 政务挥了挥手,站在许百顺跟匾额的左右。 两侧的记者急忙忙冲上前,半跪在地上对着几人拍照摄影。 政委微微抬起头,朗声补充,“许三多同志在军队任务重,以高度的责任感和使命感,临危不惧、英勇担当,以超乎常人的勇气和智慧,出色的完成了党和人民赋予的光荣使命。面对困难,他始终冲锋在前,以血肉之躯…………” 甘小宁跟白铁军面不改色的端着匾额,两人都听的麻木了。 不愧是搞政工的政委,来龙去脉都没有了解清楚,说的竟然全部符合。 这套万能的演讲适用于任何的情景。 授予完毕后,身后县领导举着一个大红牌子,上面写着几个大字:慰问金5000元。 “老先生,这是县财政给您的慰问金。” 许百顺脸色顿时红光满面,这往年都是给政府交公粮的,这是第一次政府返回啊。 赚了赚了。 “唉,好好好。” 许百顺接过来刚想转身,发现牌子另一端被牢牢的捂着。 县领导露出和善的微笑站在许百顺面前看向前方。 咔嚓咔嚓! 照相机又是一顿框框的闪光拍照。 这繁琐的项目持续了一个小时,最终在村民拥簇中,继续敲锣打鼓的走向了许百顺家。 看见那个破烂的木门,两个土坯房间,记者立马冲上前拍照。 甘小宁跟白铁军对视一眼,站在大门口将牌子小心翼翼的挂了上去。 许百顺觉得很受用,转过身发现昔日的村民纷纷用羡慕的眼睛围绕着他。 村长是站也不是,转身也不是,全身的不自在的。 “都吵什么?”许一乐正在看曹查理的黄碟,冲出来气鼓鼓的喊着,看见来人瞬间闭上了嘴巴。 许二和依旧笑眯眯的跟身后的村民派发着香烟。 “村长啊,你之前可是说我家是灰色做生意的哦。”许二和递给村长一根烟悄咪咪的笑道。 村长脸色唰的发白,颤声拉着许二和,“许家的二小子,你可别乱说啊,前个那些都被抓进去了,还是我主动给你补充材料报备的,要不然你们也会被抓起来的。现在生意都是你家的了。可不敢乱说,叔对你家挺好的。” 许二和嘿嘿一笑,“哎呀,叔啊,我随口说的,腿别抖。还是我家老三气派吧?你老是说你家成才当官了,当官怎么不给你家挂个牌子啊?要不明天借你使使?” 村长涨红了脸支支吾吾。 “来来来,老二啊给领导们做饭啊。” 许百顺顿时将好酒好烟拿出来招待。 “老爷子,我们就走了,不用麻烦了。”政委跟几个县领导连忙走上前轻声安抚。 “那那行啊?”许百顺顿时指挥上了,“马拉平,把你们的锅开开,全村的婆娘都上,给这些领导下面条啊。” 政委还想说话,许百顺连忙开口,“您看啊领导,回去的时候可是要走一个小时的山路的,就算你们能走,那些领导呢?吃顿饭又不是占便宜的。难道几位领导觉得我们农民的饭不能吃的?” “没有没有,这哪能啊。”政委吓得连忙摆手,记者可都在呢。 回头看了一眼脸色发白的几个领导,“那行,我们就在这里休息会,快中午了正好吃个饭?” “可以可以。” 他们的腿肚子都在抽筋,忙不迭的点头。 一想起还要爬山回去一个小时,他们都生出了绝望的感觉。 村里的人哪里见过这么多领导穿军装的,纷纷开始开了锅。 男人们将桌子抬出来放在空地上。 女人们家家户户的开始做了饭。 许百顺是个不欠人情的,走到了村长面前。 村长挤出笑容,“许……” “老东西,把你铺子里面的烟酒都拿出来,我存的不够咧,到时候给你给钱。”许百顺凑上前露出大黄牙。 村长猛点头,“唉,你们你们还有你们这些小崽子,都跟我去搬东西。” 他的心情顿时好了,在下榕树他除了爱面子炫耀外,对村民可是不赖的。 对许家更是没有一点点的坏心思。 刚刚这段时间生怕是许百顺生出小人得志的脾气,对着县领导说他几句坏话,那就真的完蛋了。 甘小宁站在远处望着热火朝天的村子,“我们走吧。” 白铁军久久没有说话,反而背对着他。 甘小宁疑惑,走到面前愣住了。 “你哭什么?” 白铁军擦了擦眼泪,“我想我爹了,我们村比这里还穷,电都没有,晚上七点就得睡觉。啥时候我能这样让我爹也长脸啊。” 甘小宁叹了口气,“会好的,你能从三班倒数第一,即将被退伍的差兵到了现在,已经足够好了,继续努力下会好起来的。” 白铁军苦笑一声,“那都是班长的功劳,那段日子班长天天晚上给我加练,没有他,我或许早就回老家了。小宁,我不想给我爹失望,我想让我爹也从大山走出来。” 甘小宁也不是煽情的人,重重的对着白铁军脑袋拍了一巴掌,“别他妈哭了,走了。” 两人看了一眼热闹的村落转身离开。 一个小时的徒步对于侦察兵来说跟没有一样。 回部队还要继续训练呢。 许百顺安顿好县领导,站在门口左右寻摸着。 “许老皮看啥呢?”村长带着一杆小伙子搬着烟酒回来诧异问道。 “你见那两个当兵的娃娃了吗?刚刚还站在门口呢?”许百顺脸色焦急问道。 村长愣了愣摇头,“没有,我刚刚才来。” “许爷爷,我看见了,他们顺着山路走了。”一个七八岁的孩子抱着凳子突然喊道。 “这……”许百顺连忙跑上山坡,很远很远的山路上,两个身影越走越远。 “这这这……”许百顺急的直跺脚,满脸的心疼,看见这两个当兵的娃娃就好像看见他的龟儿子一样。 “怎么就不吃个饭再走啊,这娃娃……” 在这次送匾额过后的半个月,从山脚到了下榕树修了一条宽阔的水泥路。 并且将许百顺家的三间土坯开裂的土房子用砖头重新修了。 尤其是大门,修的格外的气派,成为了下榕树村第一的大门。 往后,只要这个匾额还挂着,那么下榕树的恩泽还会被优先考虑到。 因为这是整个县城第一个一等功家属。 是这个县城领导不用刻意锻造就天然出现的宣发素材。 —— —— “你知错了吗?”团长办公室内,王庆瑞坐直身子盯着面前站着的封于修。 封于修站的笔直,没有说话。 砰! 王庆瑞愤怒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霍然站起身指着封于修,“这是部队,不是自由市场,也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你散漫的态度根本就没有把部队的要求放在心上!” 封于修抬起头望着窗外。 王庆瑞骂了许久,气消了后坐下看着封于修,“看来是我702团容不下你了。” 封于修脸色微变,“团长……” 王庆瑞当即抬起手示意不要说话。 “有些人总归是符合命中注定这件事的,你杀性太大,往前放个六十年都是战场上的功勋。” 这个年代无法支撑起来你这样的性格,不过……还是有个地方能够让你去的,他们跟我要了很久的人,我最近还是想明白了,留在基层连队对你的发展也不好。 封于修不明白团长为什么突然把他叫来臭骂一顿,又说出这种离别的话来。 他就算再没有组织观念,也不至于被退兵吧? “还有一个半月就过年了吧?下次应该在五月份……他们也应该开始了。去吧,把连队的准则抄十遍过几天交给我。” 封于修纹丝不动。 王庆瑞瞪着眼,“怎么?我这个团长也说不动你了?” “团长,老爷子被人打了,如果我不回去,心里过不去,保家卫国保家卫国,保家在前,没有家哪里来的……” “滚出去,格老子的,不是让你给我说教的,现在滚出去!” “滚!” 封于修被轰了出去。 他也不是那种爱讲道理的人,但无论他是多么的桀骜不驯,面对连长跟团长终究是没有桀骜起来的。 战友情真的是一个很微妙的东西。 可以逐渐的将人的性格改变。 “不让我看钢七连了吗?那能让我去哪里?” 封于修可以肯定,团长是不会让他退伍的,退伍也不会把他专门叫过来。 但必然是要离开钢七连的。 明年五月份…… 还有六个月的时间…… 他也很好奇,到底他会被分派到什么连队去。 不过无所谓了,草原五班他都能呆住,还有比那个地方更加艰苦朴素的吗? —— 高诚站在桌前目光沉沉的盯着桌子上的信封。 这信封他见过。 不用拿起来就知道是他当初借给封于修的钱。 “这小子……” 他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至少去了团部十次跟团长要封于修了,每次都被赶出来。 这么一个强兵,为什么非要留在七连仓库浪费生命? 跟着他,保证能够让封于修当军官,有超出他人生的发展前途,可团长就是死也不同意。 “难道……” 高诚猛然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脑海闪过一道画面。 安静的办公室内,一句话被风吹散。 “老A!” 第157章 当代李小龙? 晨雾还未散尽,迷彩涂装的勇士越野车碾过操场边缘的碎石路。 车身上陌生的狼头徽标在薄雾中若隐若现,两个执勤的新兵下意识挺直腰板,余光却黏在那些从未见过的战术改装部件上——防爆格栅的焊接痕迹还泛着新焊的银光,车顶可拆卸武器架上蒙着防水布。 车窗摇下时,橡胶密封条发出轻微的嘶鸣。铁路摘下墨镜别在作训服领口,露出眼角刀刻般的皱纹。 他肩章的金星在晨光里跳了一下,两个新兵敬礼的手势突然变得僵硬——他们终于看清对方臂章上绣着的不是常规部队番号,而是某种抽象的战术符号。 车在两人身侧停下,一道声音从里面响起,“团部在哪?” “右拐,到头东行一百米。” “谢谢。” 引擎轰鸣声远去后,执勤的下士摸了摸自己领口的装甲兵徽章,“你说是什么部队的,怎么没见过啊?” 话音未落就被同伴用手肘捅在肋下。 晨雾中隐约传来早操的号声,混着装甲车场方向传来的柴油机预热声,像是某种不安的预言。 团长办公室里,王庆瑞的指尖正悬在一张证件照上方。 照片里的年轻人笑得露出白牙,颧骨上还带着战术演练时的油彩。 门轴发出老旧的吱呀声。 铁路径自走到沙盘前,作战靴上的泥点落在昨天刚擦过的地板上。 王庆瑞没抬头,把镇纸往档案袋上一压,铸铁的坦克模型发出沉闷的响动。 “我调过你带兵演习的录像。”铁路突然开口,手指划过沙盘上代表装甲集群的蓝色磁钉,“去年朱日和对抗,你拿两个机步连当诱饵,用自行火炮群打时间差——这不像装甲兵参谋部的风格。” 王庆瑞终于从文件堆里抬起眼。 阳光斜切进窗户,把他半边身子镀成金色,另半边却陷在阴影里。 他看见铁路作训服肘部磨出的毛边,看见对方手指关节上结痂的擦伤——这是真正从训练场滚出来的伤。 “你要的人。”王庆瑞突然抓起最上面的档案袋一把撕开,掏出里面的人员档案。” “这个兵对黑夜不是那么的敏感。” 铁路笑了。 他转身时带起的气流掀动了窗帘,远处靶场传来的枪声变得清晰起来。 “夜视仪不是装饰品。我要的是能在全黑环境保持方向感的兵,”他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这里的指南针。” “前年抗洪。”王庆瑞突然说,“这个兵在水里泡了六小时转移群众。卫生员说他的体温低到测不出来,怀里还抱着个哭闹的娃娃。” 团长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档案袋边角,“你要把他带进见不得光的任务?” 铁路放下望远镜。 他想起凌晨穿越草原时看到的景象,启明星悬在枯草尽头,四驱车仪表盘的荧光映着作战地图。 那时他突然明白为什么老战友都说702团是块硬骨头,这里的土地会往军人骨头缝里渗铁锈。 “五年前边境,“铁路转身时作训服发出布料摩擦的细响,“我的一个兵是个装甲兵转来的。他在燃烧的货车里多待了十秒,就为确认有没有幸存者。“ 上校的声音突然变得粗粝,“后来我们在他烧焦的笔记本里发现句话:‘当兵的要记得温暖过你的人''。” 王庆瑞的喉结动了动。 窗外的梧桐树正落下今年的最后一片枯叶,打着旋儿掠过车场高耸的伪装网。 铁路从胸袋掏出个战术平板,解锁画面是段夜间红外影像,某个身影在完全黑暗的仓库中穿行,每次转向都精准避开障碍物。 当画面放大到那人侧脸时,王庆瑞听见自己指节捏紧的脆响。 “夜间心理抗压测试,他在封闭环境待了八小时。“铁路的声音像在陈述天气预报,“监控显示他全程保持战术呼吸节奏,甚至在第三小时开始模拟破障作业。“ “还是说你的兵做不到?702团的兵害怕了?” “生死之间才是真正的国之利刃。” 办公室突然陷入寂静。 楼下传来队列行进的脚步声,年轻士兵们的呼号震得玻璃窗嗡嗡作响。 王庆瑞走到档案柜前,柜门打开的瞬间,铁路看见最上层那格整齐码放着泛黄的训练日志——封皮上用红笔标注着“钢七连“。 “二十三个。“团长突然说,抽出一本日志翻开,“你要的人太多了。” 铁路的目光扫过墙上泛黄的合影。 照片里年轻的王庆瑞站在59式坦克炮塔上,背后是漫天黄沙。 他突然意识到这个办公室所有钟表都比标准时间快五分钟——装甲兵的习惯,永远要为突发状况留出余量。 更远处,三辆披着伪装网的96式坦克正缓缓驶出掩体,炮塔转动时阳光在滑膛炮管上流淌成河。 王庆瑞突然抬起头,带着毋庸置疑的态度:“嗯,话说前边,有几个兵我是绝对不给的。” 铁路笑了起来,带着意味深长的坚决:“嗯,那我也先说,有几个兵,我就是冲他们来的。” 王庆瑞冷笑一声:“好极了,你是要拿师部的命令压我吗?” 铁路冲王庆瑞那个好斗的表情微笑,并且把他的茶缸子拖过来喝了一口。 “先别生气,”铁路敲敲镇纸下压的简历,“你当宝贝护着的那几个在我眼里还未必合格呢。” 王庆瑞忙点头表示赞同,也对于这次来的命令打了个哈哈,“对对,适合装甲兵的未必就适合特种兵。” 铁路摆了摆手没有上当:“别忙转移。不分兵种,好兵就是好兵。我只想告诉你不是带着绳子来抢人……怎么样?我只希望你我公平一点,三个月后在贵团西面的草原演习场上能看见他们。” 他又一次敲敲那摞简历。 王庆瑞也看了看那摞简历,心情有些沉郁:“你会看见他们。你我的公平小事一桩,对他们一定得公平。” “老伙计,总是要优胜劣汰的,你的兵大部分我会还给你的。” 王庆瑞站起身,面无表情,“不送。” 门被从外面关上。 王庆瑞抽着烟,任凭烟气遮蔽他那憔悴的脸庞。 基层部队兵培养出来的兵王始终是留不住的,他们会被各种角度的调走,不是平调就是上升。 王庆瑞转身再次将档案其中一个抽出来。 封于修的黑白照片贴在上面,带着坚决跟严肃。 他本想将这个兵留在702团,镶嵌在钢七连,甚至打算让这个兵去军校,出来他就是一个连长级别的。 钢七连会在废墟残缺中浴火重生。 这个连队的连旗的象征意义犹如一把坚不可摧的利刃,戳破了702团厚重的护罩。 砰! 团长办公室响起了清脆的破裂声,那是王庆瑞将烟灰缸砸在了地上的声音。 —— —— 草原五班,成才接受到了那条提前的命令。 被铁路选中的士兵都开始做好了准备,谁不想去特种部队去? 更何况老A是特种部队中的精锐王牌兵。 上次演习的红蓝对抗,那一狙打碎了成才的梦。 他的傲气在特种部队面前是那么的可笑,一枪对面人都没有看见,他就被毙了。 如今,接到了命令后,成才第一次露出了精光,那是他埋葬在这片草原最后翻身的机会了。 只要入选特种部队,那他的人生会更改! 于是,成才得意洋洋的擦拭着他的八一步枪。 “班长,你为何要跟高连长闹掰啊,留在七连多好啊。听说七连的班长史今现在已经成排长了。以你的能力,留下来很快也会成为排长的。” 薛林自知跟成才已经处好了关系,走上前轻声的说道。 成才平静的看着他,“高连长?那是他自己熬的资历,跟团长也关系好。我留在七连才是没有前途呢,那么多优秀的兵迟早会退伍的。幸好我离开了,不然啊,你的班长我说不定就被分配到了养猪了。” 成才这时候明白了一个道理,诸如白铁军那些的就是跟高诚关系好。 他跟高诚的关系也就那样了,虽然被重视,可他觉得不可能让他平步青云的关系。 哪知道薛林愣住了,上下开始打量成才。 成才被这种目光看的全身不自在,冷着脸呵斥,“看什么呢?” “班长,你是真的不知道啊?怪不得都说七连的兵心一致呢,你是不是得罪过钢七连的兵啊?” 薛林一脸的惊奇的绕着成才转了一圈。 看着眼前这个矮小的兵,成才越发不满了,“有话就说,别动不动故弄玄虚。” 薛林强行压住笑容,“班长,您知道钢七连的连长高诚是吧?可没人告诉你他的父亲是谁吗?咱们军的第一首长啊。” 轰隆隆! 只是刹那的时间,成才脸色蜡白蜡白,全身似乎被抽空了力气,趔趄的后退了几步。 “你说什么?高连长的父亲是军——长?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 薛林一脸可惜的看着失态的成才。 看来这位班长在七连的人脉真的不咋地。 成才全身开始颤抖,整个人都失去了神态,靠着土墙双眼无神的望着远处的草原。 “他的父亲……如果我当初不离开钢七连……” 成才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在红蓝军对抗演习后的聚餐中,高诚对他递出了橄榄枝,可惜他拒绝了。 成为了钢七连五十七年连史第一个跳槽的兵。 那一杯酒断了他跟钢七连的情谊。 薛林摇了摇头,转身走了进去。 原来真的不咋地,钢七连人人都知道高诚的父亲是谁。 可偏偏没有任何人告诉成才。 他引以为傲的用津贴买的香烟维持的感情,是那么的浅薄。 “许三多!!许三多肯定知道!他为什么不跟我说?他要是跟我说了,我肯定留在七连!” 成才愤怒的站起身,“他是故意的。故意看着我离开七连的。” “我一定要进入特种部队!一定要!” 成才眼神的坚决似乎可以融化这个草原的贫瘠。 这是他唯一的出路,也是最后的出路了。 否则,他这种背叛钢七连的兵留在702团最终的下场必然是下一个老马。 退伍!回到下榕树村的归宿。 —— —— 深夜。 封于修盘膝而坐,目光沉沉的盯着面前的漆黑。 半年的时间他的内功心法终于触摸到了瓶颈,呼吸之间有堵塞感。 腹腔内生出了一股晦涩的气团,今晚是他的突破之时,七筋八脉也终于开始交汇,形成有系统的运转通道。 “《丹气姜水》第二层,但愿老东西对于这本心法没有藏拙,要不然……” 他必须开始突破,否则腹腔内的气团会形成堵塞的丹石,久而久之他会因为气管硬化,导致全身肌肉僵硬。 封于修盘坐于水泥地上,五心朝天,腰脊如松。 舌抵上腭处津液渐生,合齿轻叩三十六响,唇间似含一枚温玉。 鼻腔吐纳间,但见檀中穴微微起伏,吸气时如深潭纳川,气沉丹田,腹内雷鸣轻震。 呼气时若春蚕吐丝,浊气自涌泉穴透地而出。 意念随任脉而下,过会阴时尾闾微颤,督脉沿脊柱节节攀升,至玉枕关时后脑如有蚁行,百会穴突突跳动,额间隐现薄汗。 以意领气,循小周天运转。 每过一穴,经脉如春溪破冰,初时滞涩,三转之后渐成奔涌之势。 膻中穴忽开,两乳间气旋自生,带脉如环无端,十二正经次第通达。 此时耳闻体内潮声渐起,眼前似有明光隐现,百骸如浸温泉,毛孔舒张间竟有白气蒸腾。 “丹气逆行,八脉倒转...“他默念着师门秘传口诀,突然张口吞下漫天寒气。 膻中穴突突跳动如擂战鼓,百会穴涌出的热流在发梢凝成冰棱。 远处哨兵换岗的脚步声,此刻清晰得能分辨出作战靴底的防滑纹。 “呼……” 封于修缓缓睁开眼皮,一口浑浊的气息从口腔喷射而出。 “真他妈的难记,上一世就是因为疏于内功心法,导致气脉郁结,皮肉无法贯通,现在倒是不用粗盐磨砂了。” “接下来就是外功了,必须趁热打铁,将外功也锻造凝实。” 封于修后撤步,脱掉了衣服先以三体式站桩,足趾抓地如虎踞,脊柱中正似龙腾,半炷香后双腿战栗如筛,汗珠坠地成八瓣。 继而演练易筋十二式,韦陀献杵时双臂平举若担山岳,倒拽九牛尾际腰马合一,脊柱发出弓弦紧绷之音。 最后抱石锁姿势深蹲百次,每起落皆配合逆腹式呼吸,背肌如波浪起伏,太阳穴青筋隐现犹似虬龙。 “南少林十二易筋经,七筋八脉,合二为一!” 咔嚓咔嚓! 抖动之间,封于修发黑的皮肤上扎龙筋脉跳动凸起。 当打到易筋经第七式“九鬼拔马刀“时,整条脊柱突然弓成反弧。 大椎穴窜出灼热气流,瞬间蒸干背上的冰霜。 入冬的寒气从窗户外扑了进来,形成一道寒潮冷旋围绕封于修的赤裸身躯。 咔嚓咔嚓! 骨膜之间碰撞发出清脆的撞击声,封于修全身的肌肉骨骼开始弯曲,脆骨被全身的应力挤压的变了形。 他的脸上露出极致难捱的表情,整个人开始缩成了一个球形。 所有骨节以人类反方向的趋势拧折。 而最先有陈旧骨折伤痕的十指不断抖动,骨膜之间的气息穿破皮下层,汗液驱散了寒意。 逐渐的封于修的陈旧骨折开始被修复,这种修复需要至少两个月的时间才会完全恢复成原来的状态。 练武之人,一身伤痕那是正常的。 但一代宗师总会将身体不断出现的损伤修成了最佳状态。 宗师级别的练武者修复能力比普通人强。 这也是某个武者能面对百人可以有底气的大喊一声:我要打十个! 接下来的一周内,并没有人在来钢七连。 封于修得以有大量的时间来巩固刚刚突破的内功和外功。 不过这种安静终究还是没有维持太久。 “让我去当个检察员?看什么?”封于修看着团部的白干事皱眉问道。 白干事笑呵呵,“大家都在准备训练考核,反正你一个人也无聊……” “我不无聊,我挺好的。”封于修纠正道。 白干事顿了顿继续说着团部的命令,“团长呢考虑到你,所以让你去当个检察员,明天开始正式的考核,让你去记录。” 封于修转身望了一眼空荡荡的连部。 “命令我带到了,记得明天早上六点去团部训练场。” 白干事说完左右打量了这个空荡荡的老鼠都没有的七连,扭头下了楼。 这里没有人气,他的内心也出现了一丝的佩服。 一个兵在这里待了一年了,这份心态他自愧不如。 —— 军部赛场上的军事十项全能,正比画得如火如荼。 赛场上,全副武装的伍六一高高跃起,却没有把住手边那根晃动的绳索,重重摔在地上。 这一下实在摔得不轻,伍六一晃了晃脑袋才清醒过来,近在咫尺的加油声也变得很遥远了。 封于修站在边缘,带着袖章盯着远处曾经钢七连的散兵。 他们直接拉扯了其他连队一大截,其中最为拼命的竟然是白铁军。 封于修皱起眉头,白铁军跟甘小宁去了一趟下榕树这件事他是知道的。 难道是下榕树发生了什么让他受到了刺激? 不过……伍六一为什么会是这个状态?今天已经多次失误了。 他走过去站在正在揉腿的伍六一身边。 “走开。”伍六一沉着脸爬了起来。 “你旧伤复发了?”封于修看着强忍痛苦的伍六一问道。 “这不关你的事,倒是你……” “我说了,我没事!” 前边几个参赛的士兵已经利索地攀过了障碍墙。 伍六一站了起来,有些摇晃,他开始加速奔跑,翻上障碍墙,然后是又一次重重地摔在地上。 伍六一咬着牙冲了上去,跑到了射击位置举起步枪趴在地上开始射击。 只是准度却是有些差强人意了,简直是下降了一层的水准。 宣传车公布成绩了“集团军军事十项全能比赛,四百米越障,第一名,K师A团,黄耀辉;第二名,T师D团,刘洪海……” 伍六一没有拿到第一。 钢七连第一体能兵王的称号也被无情的褫夺了。 封于修游离在边缘到处转悠。 说是让他做个检察员,其实就是过来加入人群散心的。 “一群散兵,唯一一个钢七连的兵站在边缘当观察手,谁让你站在这里的?” 高诚不知道什么时候摸到了封于修后面皱着眉头质问道。 封于修转过身敬了一个军礼。 “行了行了,装给谁看呢?”高诚一脸的嫌弃。 封于修笑道:“连长,是团长让我站在这里散心。” “散心?”高诚两步站在封于修面前,盯着他的眼睛,“钢七连唯一的苗子,站在这里散心的?” 封于修怔了怔,“连长您的意思是?” “去,上去露一手看看,钢七连还有人的,没有死完!”高诚指着十全项目喊道。 封于修回头望了一眼,“连长,我不在名单上,没有意义。” 任何没有意义好处的是,他是不打算出头的。 在这里出头干什么?没有任何的好处,累一生的臭汗。 “意义?许三多,钢七连那面旗帜没有意义吗?钢七连的精神……” 高诚说着说着声音渐渐的小了。 封于修在他说第一句的时候就板着脸走了上去。 他是受不了这个连长絮絮叨叨的说教了。 怎么变成了副营长后,都婆婆妈妈喜欢上了说教呢? 难道当官到一定的程度都开始无师自通的教育人了? “来,你过来!”高诚亲自走上前指着几个记录的士官。 “写上,钢七连许三多。” 士官看着高诚的肩章,立马站直身子,“是首长,请问是那个排那个班呢?” “没有排也没有班级,他代表的是整个钢七连考核。” 高诚的心结就是钢七连,如今这个半死不活躺在废墟上的连队。 他要让所有人看着,哪怕钢七连就剩下最后一个人了。 也能镇压整个702团的兵王! 顿时,钢七连的散兵似乎有所感念,纷纷聚集而来。 因为唯独封于修胸腔还有资格戴着钢七连的勋章! 高诚眯了眯眼睛,眼角有泪痕。 他的连队还没散!还有人!一个可以清空整个连队的兵王! “准备!” 封于修站在百米障碍赛面前格外的放松。 “许三多,给老子认真起来!” 看着封于修松散的站姿,高诚愤怒的大喊。 伍六一,马小帅,甘小宁,甚至远处专门来的洪兴国纷纷注视着那个兵。 钢七连的旗帜迎风招展,扬扬猎空。 “这兵这么站着,没有准备姿势,他打算干嘛,丢人现吗?” “我艹,兄弟你哪里来的?不知道那位?许三多啊,702团的牛人啊,你跟我加上你的整个连队都不一定撂的过他啊。” “没可能吧?我是从其他团刚刚转来的,部队哪有这样猛的兵?当代武松吗?” “不。”士官的眼神倒映着封于修的身影,缓缓沉重的开口,“当代李小龙。” “开始!” “砰!” 下一秒,封于修眼神阴鸷,内功心法驱动全身筋脉,肌肉达到了最巅峰,一瞬间低空窜了出去。 犹如一只达到巅峰的美洲豹! “我日!” 所有人呆滞的看着被扬起的沙尘通道,他犹如一颗40火炮弹穿透沙尘击中了终点。 “报数!”高诚的震撼跟声音同时间响起。 捏着秒表的士官低下头,瞳孔一缩。 “6.5秒!” 偌大的训练场陷入了死寂,只有狂风吹着周围旗帜猎猎作响。 第158章 啥叫个全军格斗第一啊? “这速度……他还是个人吗?” “我知道他的成绩,一年前全军改的比赛演练中,就是他破了全军记录,之前的记录还是十年前一级军士长保持的。” “6.5秒!” “首长,这没法登记啊,集团军的名单上没有他的名字,上报不上去啊。”考核的士官为难的走到高诚面前叫苦着。 “不用,这个兵不用这点虚的,他身上的荣誉够了。”高诚摆了摆手,“只要在团部名册上,将钢七连的名字写上去就行。” “啊?首长,不是许三多吗?”士官大受震撼。 高诚目光盯着准备射击的那道身影,“那是最后的钢七连。” 周围士官纷纷沉闷肃穆,他们的目光落在了那道背影上,一个人看守空荡荡的废墟,并且再一次的打破了记录。 不,这已经不是打破了。 这个秒数从来没有人可以达到过,这是创造! 十项全能的百米冲刺的最新创造成绩! 6.5秒! 这则考核一瞬间被传到了团部。 王庆瑞时时刻刻的关注着这次考核的成绩,尤其是对着那叠档案文件上面的名字。 他的心情是一半一半的,既希望这些已经被选中的兵可以博得一个好成绩,也希望他们不被选上。 整个团部的基层部队就是一个大染缸,颜色最鲜艳的几条布就会被用来制作衣服。 这种衣服才会穿在人民身上,保温御寒,成为党和人民的骄傲。 王庆瑞觉得这话对的,政委说的这些话总是那么的让人上头。 “报告!”白干事气喘吁吁的站在门口,门没关,王庆瑞却皱起了眉头,“我跟你说过好久了,不要一惊一乍的了,这是团部,要做到宠若不惊,你又不是那些宣传部的文书干事,镇定一点,好歹也是个中尉。” 白干事调匀呼吸,“报告,团部训练场出了一个创造。” 王庆瑞冷笑一声,抄起桌子上的茶杯大口灌了几口,斜眼嘴里吐出一根茶叶丝,“啥个叫设定啊?白干事啊,你是不是觉得铁路来了一趟后,我这个团部也让你待不下去了?” 白干事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团长格外的暴躁,他就是跟平常一样的说话啊。 平日说一句,团长也会耐心的聆听问着。 怎么今天就逮着不放呢? 但他也不敢继续拖延,急忙解释,“十项全能考核,许三多百米6.5秒,创造了一个全军的记录。” “哦……嗯?……啊!?” 王庆瑞短短一秒钟脸色变了三次,似乎没有听清楚下意识再问了一遍,“再说一次!” “是真的,许三多创造了一个记录。”白干事眼神还残留着震撼。 6.5秒百米,这是何等的速度?就是专业的体育运动员都达不到的地步。 世界上跑的最快的人都望尘莫及的数字了。 下一秒,王庆瑞脸色大变,愤怒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啪! 清脆的巨响让白干事吓了一跳,“团长,这不好吗?” “好啊,他越是这样优秀,就越证明铁路在挖我的心脏啊!我702团好不容易出来了这么一个兵王,可……就是留不住啊。留不住啊。” 王庆瑞并没有任何的开心,反而充斥着愤怒。 白干事小心翼翼试探性问道:“团长,那……您有什么指示的吗?” 王庆瑞背对白干事,望着窗外的萧瑟,天大寒,枯叶落地,霜气落满了浮尘。 “登记了没有?” 白干事点了点头,“登记了,不过是钢七连的名字。” 王庆瑞霍然转头,“怎么会是钢七连的名字?许三多自己说的吗?” 这一瞬间,他的内心生出了强烈的冲动,这个兵难道真的对钢七连生出了不可磨灭的感情了? 如果是这样,哪怕顶着处分,他也要将这个兵留在702团。 在铁路来之前,他已经给封于修想好了,也准备做好了晋升的通道了。 考一个高中文凭,去军校学习,出来后一步步带着他在702团扎根扎底,这种兵的素质,这种兵的韧性跟坚毅。 他足以一个人支撑起钢七连这个断壁残垣。 钢七连破碎的躯体会一步步的在血肉上重生。 这就是他为什么让封于修跟高诚看守连部的原因。 当然了,高诚他是知道的。 不可能分在其他的连队继续当个连长,他留在这里必然是等候一个晋升的命令的。 来自他父亲的命令。 但封于修许多人都没有想明白这是为什么。 他何等何能的身份,能跟将门虎子在一起等待。 “是高诚副营长说的,他也在训练考核场。”白干事补充道。 王庆瑞怔了怔,肩膀一垮沉默了片刻,声音有些怅然若失,“是吗?那你去吧,看着有什么最新的成绩跟我汇报。” “是专门看许三多吗?” “不了,由他去吧,看着我跟你说的那些人,专门看着那些人的成绩。” “是!” 白干事转身踏步走出门。 王庆瑞抽了一根烟点上,眯着眼睛,眼皮有些颤抖。 现在封于修成绩越好,越优秀,他的心就越痛。 那个团长,那个连长不喜欢强兵啊? 留不住啊,特种大队过来筛选,基层部队都要让开路的。 —— 砰砰砰! 封于修的百米冲击让训练场的所有人都震撼了。 伍六一第一次失态,“我就说最近一年他什么考核都不参加,原来他的实力已经可以无视这些平常士兵都望尘莫及的成绩了吗?” 白铁军考核完毕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摸到了伍六一身边,叹了口气,“唉,班副啊,这就是人跟人的差距啊,这个成绩恐怕会惊动全军的吧?班长会不会直接被提干啊?” 伍六一摇了摇头,“不会,军官的最低标准是军校,当然也有直接提干的,他的学历太低了。” “哎哎射击了……哎呀……果然班长的弱点还是射击上,最多算个中等偏上的水平吧,跟那些真正的狙击手还差点远,班副你都比班长要高一点的。” 白铁军看着封于修收起枪支可惜的摇了摇头。 伍六一冷笑一声,“没看见他一个人看守整个钢七连吗?哪里来的子弹给他喂的?” “班副,我对你们两个可都是很尊重的,我可没有任何嘲讽啊,就是觉得班长迟早要弥补他的短板的,射击可是头等的大事啊。这个年代体能再好,一枪撂倒。” 白铁军有些忧心忡忡的望着走向第三个项目的封于修。 “别废话了,跟上去看看,他现在代表的是曾经的钢七连,也代表我们在七连的荣誉。” 伍六一面色严肃认真的跟着人群走向了封于修。 人群最前面高诚行进间敬礼着,目光却直勾勾的盯着封于修。 “格斗,下一个是格斗。” “不过现在考核完毕了,他跟谁对抗打啊?也没人啊?” 考核的士官为难的看着高诚,“高副营长,您看?没人打啊。” 高诚回过头看向身后的士官。 所有人齐刷刷的后退一步。 开玩笑,一个人撂倒了六连整个连队。 两次! 谁想不开会跟这位爷上去格斗啊? 那就是鸡蛋碰石头啊。 “写上,100分。” 团部参谋长从远处走来,步履之间如虎风疾驰,充斥着干脆爽快的劲头。 “是!” 士官急忙在钢七连三个字写上:满分。 “参谋长好!”高诚转身笔直敬礼。 “好。”参谋长回礼,笑道:“高副营长啊,考核已经结束了,还在这里干什么呢?” 高诚板着脸,“报告参谋长,钢七连还没有参加考核!” 参谋长笑道:“钢七连?高副营长啊,知道你对七连的感情最深,但也不用这样,这是考核,拖着干什么呢?” 他缓缓看向周围,此刻训练场已经站满了人。 大多人都是原来钢七连的兵,更多的是一些考核还滞留的,其他连队凑热闹的。 “王参谋长,我七连不记成绩,参加考核不成吗?请首长允许!” 高诚声音近乎怒吼的迸出来,周围顿时变得鸦雀无声。 王参谋长皱起眉头,“高诚,你到底想要干什么?证明钢七连的存在吗?现在钢七连已经没人了!别耗着了。” “许三多!”高诚跟王参谋长扛上了,转身咆哮吼叫。 “到!” 封于修从远处跑来,对着两人敬了一个礼。 “他就是钢七连,这个兵!现在还是钢七连的兵!为什么整个团所有连队都可以参加考核,钢七连就没有人?钢七连还在!连旗还在哪里,他胸腔还挂着钢七连的胸章!” 高诚一把将封于修拉在身前,右手拍了拍胸前的勋章一字一顿,目光认真的程度让王参谋长顿住了。 “成绩。” 王参谋长一伸手,考核士官急忙将名册递了过去。 他目光平静的望着高诚,“有些事他就是没有意义的,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人的连队吗?一个人的连队算连队吗?我对七连的感情也是很深厚的。” 高诚面无表情,淡淡的阳光照在他的脸上,硬朗的颧骨犹如两把尖刀,戳的王参谋长睁不开眼睛。 王参谋长微微低下头,只是瞥了一眼猛然身体僵住。 他似乎觉得这是冷色的阳光让他的视线出现了问题,侧身将双手的册子举起,仔仔细细的看了许久。 “6.5秒???” “你6.5秒??” 王参谋长满脸的震撼,一把推开高诚站在了封于修面前,眼神喷发出的精光都能把人烧死。 “是。”封于修平静回答。 嘶! 王参谋长直接倒吸一口凉气,将册子反手扔给了考核士官。 “来,继续考核!!我亲自看着!” 高诚愣了愣,“这是钢七连的事……” “现在是702团的事了,他的名字我去师部给他登记!这么优秀的兵不可能一直留在七连看仓库!” “这是部队的损失!” 次话一说,围观的士官都流露出了羡慕的神情。 我靠,直接让参谋长出手捞人啊。 他们也都纳闷呢,封于修可是一等功,虽然是被赶鸭子上架,加上中央军事栏目记者下来,被强行加持到了一等功的序列。 但也是实打实的一等功勋章。 怎么可能一直待在钢七连的废墟里面呢,这让他们怀疑是不是封于修得罪团长了。 “参谋长,格斗还是您说的满分吗?”考核士官确认问道。 之前参谋长的话带着赌气,打算让高诚尽快的结束这场无理取闹的过家家。 现在不一样了。 6.5秒这个成绩,很快就会传遍全军。 “我刚刚不是说了?他的成绩我去师部给他登记,其他人考核什么样的,他就考核什么样,名字后面加上许三多三个字!什么钢七连不钢七连的,一个整编的连队要那么高的荣誉干什么?这个兵比钢七连现在要重要的多!” 王参谋长的话让考核士官连忙抄起圆珠笔撰写了许三多的名字。 “高副营长没有意见吧?”王参谋长转身看着高诚。 高诚沉默了几秒钟点了点头。 确实是他有些自私了,或许只有他才将钢七连放在心上,封于修才来一年多,怎么可以让他为了自己的念想就隐匿自身的成绩呢。 白铁军悄咪咪的手肘搓了搓伍六一。 伍六一冷着脸侧头盯着他。 “班副,看见没有?我就说留在七连的最后一个兵他就是宗门的天才弟子,那是老祖的底蕴啊。现在被各大门派发现了,要被扶持了。”白铁军露出果不其然的笑容。 “什么乱七八糟的。”伍六一瞪了一眼。 “唉……”白铁军叹息摇头,班副是根本不懂这种羁绊啊,他当年可是绝世谷的谷主,早已深谙于部队的暗线了。 天才往往都是最后才出动的,站在天骄面前惊艳四座。 “格斗没人吗?”参谋长皱眉问道。 “没人啦,考核已经结束了,这个同志是最终强插进来的。” “格斗第一名是谁?” “K师A团侦察连一排三班的王军。” “出列!” 一个身高一米六八左右的身材坚实的兵走了出来。 “来,许三多跟他打一场,让我看看你是不是真的那么猛,打几个歹徒不算什么,这里的兵随便扔在武警都是个顶个的。” 参谋长后退了几步看好戏的笑道。 高诚看了一眼王军,略微担忧的看向封于修。 王军,连续三年全军格斗第一,听说他家是武术世家。 这不是连队第一,也不是全团,全师第一。 而是全军第一! 这个含金量不是一些歹徒可以比拟的,但封于修也是一个人撂倒了六连百来号人。 两个都有含金量的侦察兵遇到了一起。 王军站在封于修对面,双手自然下垂,目光沉稳平静。 封于修眯了眯眼睛,此人太阳穴鼓起,手肘侧翻,小腿肌肉突起,爆发力十足。 尤其是他的身高跟体重比例,完美的练武体型。 “可以开始了吗?”王军双腿骤然紧绷,语气低沉问道。 “这人我认识,这次格斗中一脚定乾坤,没有任何人可以挡住他的一脚,不过我没有跟他对抗过。”伍六一沉声开口。 白铁军自信十足,“没事,我三爷可是杀过人的,对付他跟杀鸡一样的简单。” “高副营长啊,你觉得七连的兵能打过他吗?这可是全军连续三年格斗第一的,可不好对付哦。”参谋长笑着问道。 高诚平静开口,“可以。” “哦?早就听说钢七连的兵都很傲,没想到是从你这个连长传染的。我倒要看看许三多能跟王军坚持多久。” 他是不看好封于修的,哪怕封于修杀过人。 那只是一切普通人,这里随便一个侦察兵出去都能做到。 虽说也一个人挑了整个六连。 六连大多数都是新兵,老兵在前几年被打散了,含金量有,但单对单有时候就是一招分胜负的。 他持怀疑态度观看。 “动了!!”有人激动的喊道。 砰! 王军身躯弯曲,腰部发力,双腿肌肉爆发瞬间窜了出去。 在距离封于修一米内提携鞭腿横抽,左脚站梅花桩,右脚如一条鼍龙呼啸而去。 作战靴蹬地在沙土里留下半寸深的凹坑。 “杀!” 王军喉咙里滚出闷雷般的低吼。 封于修皱起眉头徒步后撤。 王军挑了挑眉,眼神闪过一丝意外跟诧异。 如今近距离的躲避,他的速度何其快,一般人早就被他一腿抽飞出去了,眼前这个兵神经反应太快了。 王军瞬间欺身而上,左臂护头右拳如弹簧般轰出,空气被撕裂的尖啸声中,封于修犹如一条黑曼巴蛇贴着拳风滑开。 “杀!” 王军彻底愤怒了,眼前这个兵一直躲避,这是看不起他吗? 但内心却凝重了起来,他的招式跟动作何其的快,封于修都能在差之毫厘的间隙躲避了他的攻击。 也就是说,他的反应速度跟他不相上下。 王军不在收敛,一记教科书般的正蹬直取封于修的心窝,右手成爪抓向胸腔的衣服。 迷彩服撕拉裂开半尺长的口子。 “不对劲啊,班长怎么不反抗啊?他在等什么啊?我可是见识过他的鞭腿啊,这小子根本受不了的,那一腿下去尿泡都给他提出来。”白铁军一脸纳闷的问道。 伍六一眯了眯眼睛,略微沉思后开口,“他在观察,观察对面的弱点。这样的都是高手,一边消耗对方的体力。” 白铁军狐疑的歪头看着伍六一,“是吗?班长需要消耗体力这种事吗?” —— “这不对!”高诚双手抱胸直愣愣的盯着封于修的动作,每次后撤步都是那么的巧妙,就好像提前预判到了王军的攻击手法。 王参谋长也开始怀疑了,“这个兵……怎么这么怕?” 王军终于停下了连绵的攻击,盯着依旧跟他保持一米的封于修冷声,“打不打?不打就滚。” 封于修看了一眼周围,应该是差不多了。 眼前这个虽然是武术世家,但也就那样。 跟个弱逼一样,尤其是第一招攻击,左腿站梅花桩固定,右腿横踢上来。 这个时候他只要瞬间一个扫腿下去,王军会瞬间大腿骨折。 包裹接下来的每一个招式。 全他妈的都是破绽! 而且那些破绽都是致命的。 他无法出手,任何一个破绽出手下,眼前这个王军必然重伤,最轻最轻就是一个骨头折断的下场。 这是考核比赛,不是杀人竞技场。 这里所有人都有下一次的考核,还有接下来的演习对抗。 他如果真的将王军打骨折了,那就问题大了。 来了这个世界一年,融入了部队一年,他的性子也稍微婉转了一点。 “来吧。” 这么耗着也没有办法,所谓的全军格斗第一竟然是这么一个弱逼。 他太失望了。 封于修平静的站在原地勾了勾手指头。 “这次你不要躲,躲了你就是我生的!!”王军冷笑一声讥讽道。 封于修眼神渐渐的变化了。 “冲!” 王军踏步再一次重复他的梅花桩站姿而来。 封于修面无表情,甚至没有动用七筋八脉,凭借少林十二筋经的肌肉骨骼力量侧身踢了出去。 砰! 王军本身前扑的惯性,加上封于修这势大力沉的一脚瞬间向前低空飞行出去。 “我艹,跳远冠军来了!”白铁军欠揍的开口。 所有人都呆呆的望着飞出去的王军。 从封于修站的地方跟王军趴在地上的距离看,这一脚飞出去了五米多。 那是一百二十斤重的肉体啊。 封于修身体精干,怎么都不像是能够有这么爆发力的体能。 “王军?爬着干什么呢?站起来!”王军的连长从围观人群走出来,脸色很不好看。 维持了全军三年的格斗第一,却被人一脚干趴下。 丢人啊。 丢死人了! 王军依旧趴在地上纹丝不动。 封于修皱眉头,他刻意避开了致命点,那一脚踹在他的屁股上了。 这股力度踢不死人的。 王军连长快步走上前,一把拎起王军。 顿时所有人怔住了。 只见王军满脸都是血,牙齿因为这股飞跃磕在地上,大门牙都掉了,鼻子歪曲扭断。 “连长,别看我了,我丢人!”王军捂着嘴巴低着头转身就跑。 他这个全军格斗第一被人一脚干了。 刚才的嘲讽话语现在变成回旋镖打在了他的脑袋上。 高诚露出了笑容,顿觉得神清气爽了。 参谋长沉默了片刻,“下一项!” 第159章 袁朗! “下一项是什么?”王参谋长沉声问道。 封于修一脚干了全军格斗第一,王军连长此刻有些咬牙切齿,俯扑将对方撂倒是大多数格斗的比武方式。 这种破相的倒是第一次见。 而且所有人都认为,封于修之前的那些动作只是在戏耍王军,根本没有将他放在眼里。 “小子,我侦察连可不单单是一个格斗全军第一的!” 钢七连在72团算是一个强悍的连队,但这个年代的部队可是有真正的武道高手的。 在千禧年之前,国家对于武道的限制并没有这么大。 直到最后一届武林比武后,整个中国的武林高手似乎在一夜之前消失了,他们不再出现在大众面前。 “下一项是什么?”参谋长怒视。 “接下来是攀登,步战车射击,一千五百米往返跑,五公里急行军,通信设备以及传输,定点观察分析,狙击打靶以及最后一项五百米障碍。” 考核士官将剩下的项目全部汇报了一次。 参谋长点了点头,“开始吧。” 高诚脸上露出轻松的神情,接下来的八个项目封于修所擅长的有四个,其他的都不重要。 他也不知道封于修在这次考核中得了第一能有什么出路。 一开始就是为了钢七连的荣誉,现在他内心期盼这个兵出去。 钢七连的空虚就好像一个大的囚牢,将这么一个优秀的兵关在了里面。 果不其然,四个体能考核封于修再一次的创造了全军记录。 唯独其他的四个勉强达到及格的水准。 钢七连散了,没有补给跟物资,他无法跟正常的士兵一样训练。 能够做到这样完全是个人的天赋。 “行了,册子交给我吧,正好带回团部去。”参谋长伸手拿过考核名册。 其他的名册都被各团的团长分别拿走了,这是702团的考核人员汇总。 说是汇总整个团所有士兵的考核。 但只有参谋长知道,这次考核是为了给特种大队的筛选,这么多人可能只有几十个,几百个。 包括……内定的,他们直接参与特种大队最终的筛选,剩下的从整个团的人中挑选参加。 大多数的人只能是个陪跑的份了。 高诚没有看封于修,反而径直走到了伍六一面前。 “怎么回事?” 伍六一挤出笑容,“连长,这么怎么回事啊?” “你别给我装傻,这不是你的能力,你这是怎么回事?”高诚很生气。 伍六一顿了顿露出大门牙笑道:“总是有年轻的比我厉害呗。”说着他看向了走过来的封于修。 连续高强度的经历了一天的考核十项,封于修脸上竟然看不出任何疲惫的感觉。 十项全能是持续三天的,他一个人从早上到了晚上全部考核完毕。 这是何等的体能。 伍六一有些自愧不如。 “你腿怎么回事?今天我看见你了,干嘛这么玩命?这只是一个全军文娱的考核,又不是打仗,你打算把自己摔死吗?” 伍六一沉默了几秒钟,声音带着无力,“去了新连队,总要给人家拿个名次回去吧,七连的兵到了哪里都是顶尖的。尖子活的都不容易。” “连长,你少校军衔下来啦?新鲜出炉的军衔啊,我还是这么想跟少校唠嗑呢。”伍六一讪讪一笑,眼睛一亮盯着高诚的肩章。 “去你的吧!”高诚锤了伍六一一拳,扭头看向封于修,从衣兜掏出一瓶红花油,“拿着,给这位玩命的尖子涂抹上,不然明天铁定起不来。” 封于修点了点头。 白铁军摸了摸鼻子,看着这位少校的背影叹息道:“跟着连长着实不错啊,史今班长都成了排长了,连长就好像一颗正在冉冉升起的太阳,他的恩情……哎哎,怎么走了呢,班长我来我来,你不会抹油。” 白铁军跟着伍六一跟封于修走到了墙角沙坑上。 “你来?”封于修将红花油扔给白铁军。 伍六一皱了皱眉头,转身爬下,他的腿现在疼的要死,也不装矜持了。 封于修蹲下身看着伍六一的双腿,他的小腿的肌肉出现了大面积的淤青,肌肉跟血管也略微突起,长时间的高强度训练,却没有内功的修复,导致他出现了运动员的职业病。 这种损伤如果持续下去,他会越来越疼痛。 “你要停止训练一段时间了。”封于修看出了问题的严重性开口劝道。 伍六一趴在沙坑上,头也不抬闷声回答,“尖子不是这么好当的,尤其今年以后,义务兵从三年服役期变成了两年,不拼命怎么能留在部队里面。当然,我们跟你不能比,谁知道你是怎么锻炼的,跟个怪物一样。” 正拧开红花油的白铁军顿了顿,接过话茬,“班长的训练跟我们都不一样,我可是亲自试验过的,反正摸不透。” “这是什么手法?谁教你这样擦红花油的?”伍六一咬着牙痛苦的抬起头喊道。 白铁军撸起袖子笑道:“我可是全连急救第一的,你以为我天天擦皮鞋真的是爱好吗?那都是手法啊。” 封于修怔了怔,白铁军好像真的是之前钢七连急救第一,连长还嘲讽过一次,一个侦察连出了一个卫生员真是大材小用。 伍六一一开始咬牙切齿,逐渐的脸上的表情变成了平静,平静到了最后转变成了怅然。 “班副,我是伤了你的神经了吗?你怎么这种表情的?”白铁军连忙停下来惊慌的打量着。 伍六一爬起来坐在沙坑上望着远处略显昏暗的训练场。 黄沙惊天起,充满着热血跟汗液。 “真是怀念当初在七连的日子啊,总是在新的连队不自在。七连多好啊,每个人都心齐,想抽烟就抽烟,没烟了去连长办公室拿一条。” 白铁军怔怔的听着伍六一的回忆。 七连的日子大家好的跟一家人一样,从来没有互相的嘲讽跟比拼。 虽然他是三班倒数第一的,可这个倒数第一场仅限于钢七连。 放在其他的连队他就是中上等的。 封于修倒是有些……可惜。 他看了那个册子,伍六一位于第二名。 跟第一名就差零点几分,第一次被地痞围殴打断了骨头,第二次红蓝对抗中被那个中尉撂倒,彻底伤了骨膜跟肌肉。 他的陈旧性的骨折已经逐渐的演变成了一种类风湿慢性疾病。 如果没有这两次的损伤,第一名肯定是他的了。 七连散时,大家一直有一个心理安慰,这是团体利益,是为了军队的需要。 伍六一声音有些低落伤感,这是很少见的,“现在七连散了,这种团体的利益依旧在,只不过是被强行的平摊到了每一个兵的身上。” 白铁军罕见的沉默了,叹了口气语气沉沉的开口,“是啊,哪怕离开了七连,都觉得七连的连旗始终在心中竖立着,拼命已经成了常态了,这是七连的血统。” 唯独封于修面无表情,他内心没有任何对于连队的归属感。 只有强大,只有不断的强大,不断的超越自己的极限,不断的向上攀登。 他需要更加广袤的天空了,七连继续待下去没有任何的意义。 索性,他没有老马的心性。 他必须走出钢七连! 这也是他为什么听从高诚的命令,特意参加这次不在名册上的考核的原因了。 只有主动出击,才会改变看守钢七连废墟的命运。 三人各有心思,伍六一沉沉的被压力灌输,他必须要做到在任何一个连队都是第一名的绝对游戏。 白铁军则是想要当个军官,去了新的连队,他没有一天不在阅读那些书籍,一开始跟天书一样。 可逐渐的竟然看下去了,阅读室的大量书籍,以及连队新来的大学生军官,都让他获益良多。 这种刺激是从看见了下榕树村开始的,他也想有朝一日,当地县政府的领导能够走进那座大山。 让他家里有电,让他家的路可以被水泥覆盖,可以不用再走一天一夜了。 他的父亲不用每天去砍柴,母亲不用待在黑暗的土房屋子里面。 高诚身后跟着甘小宁他们。 老七连的几个尖子班此刻全都聚集齐了。 难得的享受这份平静的独处,没有客气跟拘束。 训练场上一辆宣传车突然疾驰而来。 宣传车里先传来了广播:“各位首长,各位战友,军部决定临时增加一个表演项目,请几位来自XXXX部队的战友将刚才参赛的项目再做一次。” “XXXX是什么呀?”白铁军有些不理解的问道。 “XXX就是不让你知道的意思!”伍六一站起身身体紧绷的盯着远处说。 赛场上的官兵们齐刷刷将头转向了赛场。 一辆越野车从坎坷不平的赛道上冲了出来,车门微晃了一下,几个人影已经从背着观众的那侧跃入了草丛,车子随后停下。 伍六一看得莫名其妙,疑惑的问道:“驾驶员在哪?” 高城却盯得仔细沉声回答:“已经下车了。车刚冲出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完成了潜伏。” 他的话音未落,草丛中已经响起了几个点射,离枪响处至少600米的几个靶子爆掉了。 四条人影从草丛里腾了出来,并不见得紧迫,但速度和姿势上都有种压人的感觉,和伍六一他们大不相同。 奔跑中,又有人开枪,远在另一端的靶子爆掉了。 伍六一不解:“怎么在起跑线上就开枪?这不算违规吗?” “当然违规!可这个距离有几个人能打中?还是行进间射击!”高城有些吃惊,这些人跟基层连队的士兵不一样,无论是神态还是行动能力,都是那么的干脆简单。 周围的士兵都看得目瞪口呆,封于修却看得心旷神怡,这种干脆凌厉的动作何其的爽快啊。 伍六一看着一个人在跨越他摔倒的地方,居然凌空射击,打掉一个靶子绝对的一击必杀。 “他们根本不是在比赛!”伍六一被震撼的全身发抖,太过于迅速了,完全的碾压整个基层连队。 训练场上所有的军官都被震撼的站了起来,包括那几个所谓的基层连队的尖子,他们第一次看见如此的攻击手法。 “他们是在打仗。”封于修眯着眼睛沉声开口。 “对,他们根本没把这当一个赛场,在他们眼里这里根本是战火纷飞,危机四伏。你看他们的枪,随时保持在待击姿势,连跳跃的时候都准备开枪、动作,随时保留力气准备应付突发事件。队形,四面兼顾。咱们跑的时候枪拿在手上当接力棒,谁冒个头都把你们给干掉了,跟他们比咱们简直是体工队。”高城越说越来劲了。 眼瞅着那四人翻越障碍墙,两人先托上去两人,那两人在墙上警戒,干掉几个靶子,后两人再翻越,落地同时又有几个靶子被打爆,这时墙上两人才落地。 封于修一直紧盯着其中的一个身影,当那个身影在翻越障碍网时,居然倒挂金钟一枪中的,周围的掌声顿时沸腾了。 绝对的平静沉稳,没有一丝一毫花里胡哨的动作要素。 甘小宁喃喃道:“就这个,说他杀过人我都信。” 那几个人仍在冲刺,匍匐,枪口不断冒出火光,动作幅度很小而精确度却很大,还没到终点,已经没剩下几个可打的靶子。 当那几个人正要冲破终点稍有松弛时,一排流动靶从四面八方冒了起来,四个人纵起,两个滚翻,周围的靶子已经全部被打掉。 掌声已经快掀翻了赛场。 伍六一突然有一点丧气:“我忽然觉得咱们两天的比拼一点意思没有了。” 这四个人的互相协作简直就是一场最完美的突击战场。 每一个人都是顶尖的兵王。 不,比兵王都要厉害数倍的动作要领。 每一个人都可以独当一面,四个人加起来的配合下,如果持枪,封于修觉得他绝对撑不过一秒钟。 露头就秒! 这种规模的配合他见过一次。 香港的飞虎队,只不过这四个人比飞虎队的动作还要干脆! 甘小宁心里赞同,嘴上却不服输:“速度、准头、耐力,他们未必比得过你伍六一。” 可伍六一并不领情:“对。可这架势跑没半截咱们全被毙了!人家根本是在打仗,是不是,连长?” 高城有点恍惚,他光顾着看远处的那四个人,那四个人似乎并没有向掌声表示一下谢意的打算,站在终点等着什么。“ 封于修也看着,但他光看着其中的一个。 然后一辆车驶过来,那四个上车,径直走了。 封于修眯了眯眼睛,沉声开口:“那个人好像……” 高城立刻醒过神来:“你认识?是谁?得跟他取取经。” 可封于修马上又否认了:“可能认错了。” 高城只好横他一眼,继续想事。 赛场上的人们在散去,这几个人有点失落,但人各一头,终归得散。 伍六一觉得难得聚一次,看向了高诚说道:“连长要不要找地方聊会儿?” 高城摆了摆手:“……不了。我去找人要刚才的录像,我那边用得上。” 说着就走。 那几个愣在那。 甘小宁嘿嘿一笑,低着头低语道:“想要再次被连长正眼看,就必须进入他的侦察营了。” 这一瞬间,甘小宁的眼神都是亢奋,他望着高诚的背影若有所思,却是那么的坚定。 “有道理啊,跟着连长走,喝汤都是鱼翅鲍鱼了。”白铁军赞同道。 两人下意识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的想法。 甘小宁伸了伸自己的懒腰说:“回咱们的一连、四连。”‘ 他拍拍封于修的肩膀补充道,“和光荣的钢七连吧。” 参赛的兵被军车送回来了,机一连的连长早在大院门口等得望穿秋水,一把手先把伍六一拽了下来急忙开口问道:“第几?” 伍六一没说,只是一脸的失望。 连长赶紧说,没事没事,全集团军能人多着呢。 封于修打破了伍六一的矜持,“第二名。” 连长一把手扣着伍六一,气得就往连队里揪:“收拾你一顿就老实了!第二名也是连队的光荣啊,你小子就是让人骄傲啊。” 伍六一被抬了起来,往一连拥。 封于修挥了挥手,回他一个人的七连,神情很平和。 伍六一一边乐着,一边对封于修挥手再见。 —— 站在空阔的连队门口,之前训练场上的热闹全都消失了,一时间竟然有些不适应的感觉。 他掏出钥匙插进大门里面开始旋转。 突然,一道身影瞬间逼来。 封于修目光阴冷,反手手肘准确的戳向身后来人的咽喉部位。 身后的人嗤笑一声,双手擒拿一把抓住封于修的手肘歪头躲避。 封于修突然顿了顿,后腿弹起,扫腿鞭去。 这一腿的力量足以让身后之人失去力量,他可不管是不是闹剧。 只要站在背后一律视为敌袭。 可下一秒,封于修愣住了,一根犹如木桩的坚硬让他的右腿发麻。 身后之人擒拿手段越发凌厉,直接将他的全身捆绑。 封于修眼神露出阴鸷,少林十二路易筋经开始准备将骨头移位。 “许三多啊许三多,你还是这么的强悍啊,一个基层连队怎么会能训练出你这等人物呢?真是太让我好奇了。” 听着这道陌生而又熟悉的声音,封于修身体骤然放松。 袁朗放开了封于修的手臂露出微笑的看着他。 封于修转身眨了眨眼,“我就说刚刚训练场上的那个就是你,不过太远了不太好认。” 袁朗哈哈哈一下,拍了拍封于修的肩膀,“开门,请我进去喝口茶。” 封于修点头,对于这个唯一旗鼓相当的对手,他是内心欢愉的。 好不容易遇见了一个全军格斗第一,竟然是一个弱逼。 袁朗的出现让封于修满心欢喜,尤其看见表演的那个四人小队配合。 他内心模拟了八次,最终的结果只有一个:他被这四人小队的配合一击必杀,没有任何可以反抗的机会。 这才是真正的强者! 他内心的好斗血液开始沸腾了起来。 两人坐在唯一还有桌椅板凳的三班。 封于修左右看了看,有些尴尬,“我不喝茶叶的,你等等我出去买点。” 袁朗笑的后仰,指着封于修大笑,“哈哈哈,我还以为你总是那么的冷冰冰的呢,没事没事,我也不爱喝那玩意,总觉得老气纵横的,喝点开水就行。” 封于修点了点头,给袁朗倒了一杯热水。 袁朗握了握杯子继续露出微笑,“我知道钢七连被整编的事了,从你跟我打了一架的时候就知道了。” 封于修变得沉沉状态。 “事先说好,可不是我让钢七连整编的。” 封于修坐在袁朗对面,“大势所趋。” 袁朗挑了挑眉,“你还挺能接受的,听说你一个人看守了钢七连一年多,怎么样?” 封于修有些不理解这话题的转变,也摸不准袁朗来的目的,于是只能顺着话说,“什么怎么样?” “一个人看守七连有什么心境?有没有那种被全世界都抛弃的失落感,许三多,说实话,跟我你还藏着掖着啊。” 袁朗从进来到了现在,脸上始终挂着笑容,就跟他在训练场上演示的那般,干脆,精神。 简直就是新兴人类的模范。 封于修想了想,“没有什么大的心境,我很自律,无论是曾经热闹的钢七连,还是钢七连的尸体,对我来说没差别。” 袁朗挑了挑眉头,脸上的笑容逐渐的变成了叹息。 “一个人是这样的,索性你身上没有颓废。” 封于修依旧平静的望着袁朗,他可不认为经过一次对抗演习后,这位中校就跟他有惺惺相惜的感觉。 那就是扯淡的优越感了,他从来不将危险的优越感当做是自己的发光点。 “放轻松点,怎么老气沉沉的,你今年才二十一吧?” “二十二。” “二十二,二十二我能熬夜三天三不睡觉,还能跑五十里的精气神。” “我也能。”封于修冷声开口。 袁朗吃瘪了,他还想着过来安慰这个兵王呢,没想到人家这种暮年的心态竟然是天生的。 “哦,我来你们团除了表演就是来找个熟人,穿这一身走到哪里都惹人注意,只好来你这里躲着了,你也知道的,我也不好出风头,低调嘛……哎!你这点倒是跟我很像啊。” 袁朗抄起杯子大口大口的喝了几口。 封于修平静的听着没有接话茬。 袁朗有些无趣的感觉,靠着椅子沉沉望着这个身上带着血腥味的兵。 “我听说了你那两次的事,手中有十几条人命了吧,竟然还是这么的镇定。天生的兵,留在这里可惜了。说实话吧,我就是来找你的。” “找我?”封于修愣了愣。 袁朗脸色认真了起来,身体微微前倾,带着审视的目光,“许三多,上次对抗我说过一句话,有兴趣来老A吗?现在我还是那句话。” “有兴趣来老A吗?” 第160章 1999年的第一场大雪 袁朗说完,目光变成了趣色的观察,他的身体前倾着,双手握着水杯磨砂着上面的光滑。 肩章上的中校军衔是如此的镇定自若。 “老A?”封于修这下彻底的怔住了。 窗户外的天色变成了墨色,冬季的天气总是那么的让人沉闷。 于是,三班的宿舍内也变成了沉闷的压抑感。 袁朗的语气带着教书育人的味道,略微措辞盯着封于修的眼神开口:“我这次来是……怎么说?形同你们招兵。你们的兵从地方上招,我们的兵从兵里招。看了你简历,又听人说你的事,就很想看看你,上次看见的是个不认输凌厉的新兵蛋子,这回看见的是……是个等候机会的兵。你的眼神都充斥着机会,我从训练场老远就看见了你的渴望。” “我们很多人无时无刻不在焦虑,怕没得到,唯恐丢失。我喜欢不焦虑的人。”袁朗笑着很放松,“至少,我是第一次看见一个基层连队的兵,手中有十几条人命,还能当做没事人一样,你这种不患得患失的心态我喜欢,不焦虑,用直白的话来讲就是心大。” “特种部队是听过,却是比基层连队的比都厉害。不过我们团长不放我走,不然我也不会看守这里一年半。”封于修敏锐的觉得老A或许是他的新天地,尤其是眼前这个中校,身上的血腥味比他都要浓密。 此人手中的人命绝对是两位数往上走的。 袁朗哈哈大笑,眼神的趣色终于像他这个年纪的思虑了,“知道吗?你归来的那份心理调查报告我看了,杀了十几个人,竟然上面写着轻微抑郁症。你像个抑郁症的人吗?我总觉得那些军医是不切实际,完全不知道真正上战场的兵的心理状态是怎样的。” 封于修抬起头,“七连没有背叛的,也没有跳槽的兵。” “得了吧,你们连长现在巴不得让你去他的侦察营。人是活的,事是死的。你这么一个兵不可能待在这个破地方了却残生。” 袁朗的笑容夹杂着一丝的嘲弄,就好像你封于修也是那种在乎他人眼神的人吗? “别的不说了,我就问一句,愿意来老A吗?当然这不是强行的要求,这是对你的询问,就当是例外的问题吧。” 封于修沉默了。 既然在部队,那就留个好的前程,之前白铁军跟他说了,那一张一等功臣的匾额让下榕树村成为了县的模范村。 头一次,封于修觉得身上带来的权利是如此的便捷。 他再也不回担心被追杀,也不用担心因为杀人导致的歼灭下场。 击毙歹徒后也不用这么麻烦的去辩解,自然有组织的政工干部去处理。 “我愿意!”封于修抬起头,眼神中的炙热让原本打算继续劝说的袁朗彻地愣住了。 “好好好,是我想的太多了。今天算个家访,按照征兵的流程,家访完毕就是体检了。” 封于修纠正了一下,“先体检,最后家访。” “许三多,你非要在这里跟我较真吗?本来是三天后进行大的体检,不过上头为了让你们过最后一个新年,将时间推移到了过完年的十五天之后的日子。” “到时候,我期待给你体检,我相信你会来的,为什么啊?因为你才二十二啊,二十二我都敢徒手去击毙草原狼,我现在三十岁了也没有玩够呢。而且像你这样优秀的兵,不打算去看看真正的天才吗?那些比你都有天赋的天才!” “走了!” 袁朗抄起帽子,右手抓着水杯子喝了一干二净。 封于修站在窗户前望着那道背影,他的目光变得有些亢奋。 —— —— 一连的连旗和奖旗挂在连部的墙上,连长看看连旗,很伤神地转过头来。 伍六一笔挺地坐着,指导员又看看手上那份文件,那是袁朗所说的师部命令。 他们已经谈了很久,谈到无话可谈。 一连长叹了口气,看在伍六一低下头苦笑一声说:“一连的池子小了?容不下你这条大鱼?期限一到你就二级士官,非得去什么特种兵?” 伍六一抬起头,不容置疑的坚决:“指导员,当兵很辛苦。” 指导员愣了一下。 伍六一继续说:“如果就为混个士官,就用不着这么辛苦。” 指导员突然站起身,沉默了片刻目光变得有些柔和:“我明白了,不是情绪问题,是志向。” 一连长嗤笑一声,没有丝毫的给个面子,反而带着胁迫的味道对着伍六一开口:“好,你有大志。我就看你没被选上,该怎么回来。” 伍六一讪讪一笑,笑容强行压着尴尬跟那一丝不安分:“就这么回来,以前干什么,以后还干什么。连长,当兵的没多少选择,如果有个兵想在这条路上走得再多一点,请尊重他的选择。” 一连长瞪了他半天,终于挥了挥手出去,他放弃了。 好像所有的士兵都在谈论老A的事。 甘小宁和马小帅两人窝在车里,也在谈。 甘小宁看看外边没人,把战车门带上,看着马小帅:“你去吗?” 马小帅愣了一下:“我还在犯嘀咕。” 这两人比较着同一份师部命令,是分别收到的,他们仔细地比较着每一个字,似乎这样就能揣测出未知的将来。 甘小宁沉默了片刻,觉得他跟眼前这个兵处了下来,于是声音带着劝告的味道说:“上次跟特种兵对抗你还没来,前几天军事十项你也没去……看见他们就想起打仗,我形容老A就这几个字。” 马小帅不解的歪着头眨了眨眼:“什么意思?” 甘小宁看着他乐:“小帅,天天战车天天搂火,你就没想过真打仗的时候我们是什么样子吗?炮火铺天盖地,导弹从天边划过,我们冲击……我拿你当朋友——想去吗?” 马小帅有点不好意思挠了挠头:“我很逊。你们叫我高才生,其实就是说在短兵相接的军事技能上我很逊。” 甘小宁否决了对面的谦虚:“我更逊。上次对抗我武装到牙齿,被老A拿无声手枪就给押了。所以我更想去那里。他们纯粹,你去吗?” 马小帅郑重而心事重重地点头。 接下来整个702团陷入了安静,新年洋溢的气氛在提前的三天爆发了。 各个连队都开始打扫卫生,擦拭窗户,挂着大红色的灯笼。 唯独钢七连空荡荡的犹如一座乱坟岗。 封于修独自一个人站在钢七连宿舍的大门前,听着远处各连队的嬉闹。 他没有回头,身后那座犹如巨兽的阴影覆盖在他的身后,遮蔽了天地的光。 一丝丝冰凉的触感让封于修缓缓抬起头。 铅色的云层飘落了几丝白色的絮状物。 下雪了! 封于修抬起头感受冰凉的触感闭上了眼睛。 许久睁开眼皮,大雪已经落了一层的白茫茫。 “孤寂啊,挺好的。” —— —— 他转身出了连队大门开始继续跑他的五十公里的越野,背囊上的重量已经达到了一百斤。 极度的高压状态下,寒冷被彻底的驱散。 等他跑了回来,一道人影站在钢七连宿舍楼下,身影的脚下放置了一大堆的包裹。 封于修怔了怔,站在远处盯着这道背影。 似乎感受到了身后的来人,背影缓缓转身绝美的脸上露出了甜美的笑容。 李萱萱! “首长。”封于修平静的走上前敬了一个礼。 李萱萱板着脸,“嗯。” “请问首长有什么指示吗?” 李萱萱盯着封于修沉声开口,“师部命令,让我来基层连队学习一个月。我选择了钢七连。” 封于修皱眉,“钢七连已经被整编了,在师部的记录中已经没有这个基层连队了。” “怎么?我需要你给我解释了?士兵?”李萱萱微微抬起下巴,目光威严沉沉。 “不敢!”面对这么一个上尉军衔的首长,封于修的基本的素质必须做到。 他可不想因为这一点,让他在去往老A的路上增添某种不确定的因素。 师部的命令可是大于团部的决策的。 “士兵的信念是什么?”李萱萱沉声询问。 “报告,为人民服务!” “好,看见我脚下的东西了吗?行动吧。” 李萱萱后退几步目光沉稳的发号施令。 封于修顿了顿走上前弯腰拉开地上的包裹。 里面清一色的大红色的对联,折叠的灯笼,窗花。 “既然我现在在钢七连当你的首长,那么我的命令你必须听从!师部这次来是让我对你进行考核,考核不通过的话,你的前途就是留任连队!” 封于修双手缓缓紧握,看来是袁朗对于自己的提拔到了师部了。 或者说,他的考核成绩已经被递到了师部政委的办公桌上。 于是派来了这么一个上尉首长对自己进行考核。 封于修的猜测是没有错的,他的成绩太过于亮眼,师部也不想放。 团长对于他的进修也已经递到了师部,他被当做军官备选进行培养。 在即将拍板下,特种部队的索要来了。 于是,师部的第二次命令下来了,如果这次不及格,他就会加入师部军官的培养中,而不是去老A。 毕竟,这么一个兵那个不想要? 他一个就可以带出来一连串的兵王,对于基层部队都是极大的提升。 “别愣着了士兵,去将这些东西贴在钢七连,新年到来了,必须保持着军容军纪跟新生的气息!” 李萱萱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板着脸开口。 俗话说,官大一级压死人,现在不仅仅是一级了,好多级别。 这么一个上尉在钢七连,她就是连长级别的! 不过这样对于封于修内心也是很轻松,起码不会像师部那般古怪了。 眼前这个上尉女军官的性格似乎随着天气在变化,秋天的时候是一副样子,现在入冬了,变得冰冷如霜。 封于修拿起窗花跟对联灯笼开始在诺大的钢七连到处贴着。 以前不觉得钢七连很大,现在一扇门一扇门的过去贴对联,竟然有些深不可见的空落感。 “士兵,大门呢?需不需要我叫人帮你?”李萱萱板着脸傲然开口。 “报告首长,我可以!”封于修瞥了一眼继续贴对联。 他的内心酝酿起了一种古怪的神情。 李萱萱一直在他的后背盯着,他能感受到那双炽热的目光,目光下是强烈的命令。 她到底想要干什么? 师部那段日子,陆军学院那几天,似乎这个上尉重点关注了他。 或许这一个月会出现问题的答案,不…… 他没有一个月的时间了,过年还有三天,再过十八天他就要去参加老A的体检,不知道对方的入伍会是怎样的流程。 但是必然要参加考核的,这个考核的难度相比是极大的,但他这一年半的训练日常都比基层连队的士兵要强个十倍以上。 他们五公里越野,自己就是五十公里。 一切都是他们的十倍,除了……他的弱点。 枪械! 看守仓库的人练枪干什么,钢七连的枪械早已被其他连队的连长全部瓜分完了。 这就是他唯一的弱点了。 到了凌晨,所有的对联全部结束,灯笼也都挂了上去。 封于修累倒是不累,就是觉得太过于麻烦了。 身后这个女军官始终用冷眼盯着他,全身的不自在。 不过人家拿着师部的命令下来的,在部队他是不敢说什么的。 去了老A才是他目前首要的目标,其他的都可以容忍,不然难道永远的守在这个仓库不见天日吗? 老妈用了一年的时间,从全团的尖兵走到了退伍的那条路上。 他守了一年半,依旧保持着内心的坚定,不过这份坚定随着日子的流逝逐渐的变得浮躁了起来。 他是人,见过了香港繁华世界的人,被关在90年代的军营中是何等的折磨,手机没有也就算了,就连小灵通才开始慢慢的普及了。 等信息化跟智能化爆发还有好几年的时间。 他没有这个耐心了。 “接下来去洗澡,然后来连部办公室找我!”李萱萱冷声命令道,目光不在有之前的傲然跟羞涩,带着首长的毋庸置疑。 封于修沉声,“报告,首长我不用洗澡。有话您可以说,七连现在没人了。” “难道让我站在大雪下面讲话吗?这是你的态度吗?我不喜欢一身臭汗的味道,去洗澡!”李萱萱说完转身踏步走向了连部方向。 封于修面无表情的盯着远处的黑暗,现在是凌晨一点钟。 折腾了一天后才打算宣布师部的命令,让自己去洗澡这是再一次的折磨。 封于修嘴角弯起一丝冷意,双手微微握拳,发出咔嚓咔嚓的脆响。 一股血腥味的气息从他的身上袭来,想要践踏自己的尊严?那你是找死! 他看向了天空,大雪寒冷下,失温而亡这个理由是最正确不过了。 不过这份血腥逐渐的被他压制下去了,不到万不得已,不能走着一条路。 老A那四人小队的配合始终萦绕在他的脑海中,怎么都挥之不去。 如果真的发生这样子的事,他能在香港飞虎队中逃跑,绝对没有可能在这里逃跑。 现代化部队战斗力在这个年代是顶尖的单兵战力! 封于修面无表情的走到厕所,举起一桶冷水对着自己脑袋灌了下去,拿起香皂开始涂抹着全身。 洗了十分钟后穿上衣服转身跑向了连队办公室。 站在门口,大门关闭,里面似乎点着一盏蜡烛。 “报告,钢七连士官许三多向您报告!” 烛火蒙蒙中,李萱萱正在铺着床铺,这里的暖气还供应着,除了床板一无所有了,她的东西提前都被带到了这里。 李萱萱浑圆的屁股对着封于修,正在忙着铺床。 站起身转身走了过来,站在封于修面前一米的距离,皱起眉头,“再洗一次!” “首长……” “再洗一次!你敢不听命令吗?”李萱萱声音发冷,带着寒意命令。 封于修双手紧握,微微低下头,“是!” 他转身跑向了大雪纷飞中。 李萱萱冷笑一声转身继续铺着床榻。 封于修眼神越发冰冷,双手的骨节不断颤动,从来没有………… 从来没有一个女人胆敢这样戏弄他! 不断地让他的内心积攒着郁结的气息。 这是第一个! 封于修重新站在厕所,脱光全身的衣服站了进去,面无表情的举起一大盆凉水浇灌了下去。 极度的冰冷让他内心的怒火并没有减少,反而滚烫无比。 这次他洗的很慢,随手打开窗户让寒冷吹了进来。 半截香皂全部用完了这才穿好衣服,深吸一口气走向了连部的方向。 每一步走着都是愤怒,都是被打压的颤动。 这次连部大门半开着,里面的昏暗越发的漆黑,他的耳朵动了动,里面是漆黑。 封于修站在门口,“报告!” “进来!”冷声的命令响起。 封于修迟疑片刻一步踏了进去。 周围依旧漆黑,他的目光看向了床上,昏暗被微微的蜡烛照亮。 李萱萱坐在床上,穿着白色的胸罩跟内裤,双腿耷拉在床沿,饶是昏暗她的全身也很白。 封于修瞳孔一缩,瞬间后撤,在一个连队办公室,一个女军官跟一个士官。 这是绝对不可以发生的。 好不容易看见了老A的强大,他内心的比拼心态彻地复苏了。 进入老A看看他们的技法。 而不是被退伍回去! 李萱萱脸色发冷,赤脚站起身盯着门口,“士官,军人的天职是什么?” 封于修侧身,双手紧握,这个女人是疯子! 彻头彻尾的疯子!她之前在师部那样是装出来的,这样才是她的性格! 这是个人格分裂的疯子,在连部办公室这样,一旦被任何第三人发现,他会上军事法庭,有十张嘴都说不清楚! “士官!你的天职是什么???!!回答!!”李萱萱声音发冷呵斥。 “服从命令为天职首长!”封于修沉声喊道,声音被狂风跟大雪彻地的吹散了。 李萱萱修长的双腿站在门口,任凭寒风吹着。 “好!那我要让你喜欢我!!”李萱萱全身轻微颤动着,目光却毋容置疑的盯着封于修。 封于修彻地的懵逼了,这是他第一次这样的懵逼,也是两世为人的第一次茫然。 这位上尉是从什么时候有这种感情的? 在师部他只是单纯的认为是对武道的好奇,并没有其他的想法。 陆军学院的见面也是一个插曲,他甚至都没有记起来这个女上尉。 “首长,能穿好衣服吗?”封于修依旧侧身,保持着距离。 李萱萱眼神出现落寞,转眼间变成了坚决,她穿好了自己的常服坐在床边。 封于修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能开灯吗?” “开吧。”李萱萱盯着封于修。 封于修转身拉开灯绳,顿时昏暗的屋子变成了明亮。 李萱萱冷漠的盯着封于修。 “请问师部的命令是什么?” 李萱萱站起身,站在封于修面前,黛眉盯着双目,轻启微唇散发出薄荷的香味, “让你听我的,一切考核的结果都在我的手中。” 封于修冷漠开口, “首长,既然没事我先走了,您早点休息。” 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李萱萱冷笑的盯着封于修的背影, “师部不放人,你是去不了老A的,特种大队的权限在师部的管辖下。你可以试试!” 封于修瞬间止步,寒风呼啸着,他的身体逐渐的紧绷。 下一秒转身大踏步走进了连部大门,随手重重关上了门。 “你……呜呜呜……” 第161章 老A考核 接下来的一个半月,钢七连各处都留下了李萱萱和封于修的身影跟液体。 晨曦初露,柔和的日光穿透淡薄的云层,为他们的轮廓勾勒出金边。 路边的银杏叶在微风中沙沙作响,像是在为他们的相处低声吟唱,又像是在无声地见证着这份炽热情感的蔓延。 李萱萱就像一只饥饿的小兽,在这段感情里尝到了甜头,便一直在索取,眼神中满是贪婪与渴望,她的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都在向对方索取着更多的爱与关注。 半个月后,来自于老A的体检如期而至。 【有些话在末尾】 荒原上的五班,荒凉与空寂一如既往,仿佛时间都在此处凝固。 狂风裹挟着沙砾,呜呜咽咽地吹过,像是一首古老而又哀伤的歌谣,那声音在空旷的荒原上回荡,让人心里直发毛。 四周是无尽的荒漠,稀疏的几丛枯草在风中瑟瑟发抖,它们纤细的身躯在狂风中摇曳,仿佛下一秒就会被连根拔起,更衬出这片土地的萧索。 远处,几座沙丘在风沙的侵蚀下,轮廓显得模糊而又沧桑,像是沉默的巨人,见证着这片荒原的寂寥。 天边,铅灰色的云层沉甸甸地压着,仿佛随时都会坠落,给这片荒芜的大地更添了几分压抑的氛围。 几个兵在门外的空地上直直地站着,身姿挺拔却又透着几分百无聊赖。 脚下的土地干裂着,一道道缝隙像是大地干涸的嘴唇,诉说着无尽的干涸与荒芜。 偶尔有几只不知名的飞鸟,发出凄厉的叫声,划破这死寂的天空,随后又消失在远方。 直到一辆拖拉机发出“突突突”的声响,由远及近。这声音打破了荒原长久的寂静,几个兵像是被唤醒一般,立刻来了精神,快步上前将拖拉机拦下。 拖拉机驶过时,扬起的尘土在阳光的斜射下,形成一道道金色的光柱,短暂地照亮了这片沉闷的世界。 此时的五班,除了薛林,已经没有一张熟悉的面孔。 薛林站在门口,嘴里叼着烟,深吸了最后一口,脸颊因为用力而微微凹陷,那烟头的火光在黑暗中闪烁了一下,随后缓缓吐出一口浓浓的烟雾。 他眯着眼,看着那烟雾在风中迅速消散,像是在看着自己的一段回忆渐渐远去。 四周的空气里弥漫着干燥的尘土气息,风一吹,烟雾就被裹挟着,消失得无影无踪。 破旧的营房在风沙的侵蚀下,墙体剥落,露出里面粗糙的砖石,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过往的岁月。 然后抬起脚,将烟头狠狠地踩进半沙化的地里,动作干脆而决绝,像是要把所有的情绪都一并掩埋。 做完这一切,他转身,抬脚迈进屋内。 屋内,成才正弯着腰,仔细地捆紧自己的背包,每一个结都打得格外紧实。 他的手指灵活地穿梭在背包带之间,眼神中透着一丝复杂的情绪。 昏黄的灯光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将他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在墙壁上晃动。 墙壁上贴着几张泛黄的旧海报,边角已经卷起,随着微风轻轻摆动,像是在回忆着曾经的热闹。 捆好背包后,他直起身子,愣愣地看着身边的这间宿舍。 宿舍里的陈设简单而破旧,墙壁上有几处剥落的墙皮,像是岁月留下的斑驳痕迹。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每一个角落,从那张破旧的床,到掉了漆的桌子,像是要把这里的一切都刻进记忆里。 破旧的窗户被风沙打磨得模糊不清,透过它,只能看到外面一片昏黄的世界。 窗户框上挂着一个小小的风铃,在微风中发出清脆的声响,却无法打破这弥漫在屋内的沉闷与寂静。 随后,他伸手从烟盒里抽出最后一根烟,叼在嘴上,另一只手将烟盒揉成一团。 他微微眯起眼睛,瞄准屋子另一边的纸篓,手腕轻轻一抖,烟盒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准确无误地落进了纸篓里。 纸篓里已经躺着好几个同样揉皱的烟盒,像是无声地诉说着他在这里度过的无数个寂寞的夜晚。 薛林看了一眼窗外,那辆拖拉机还停在那里,司机正百无聊赖地抽着烟,不时地抬头张望一下。 周围的沙地在阳光的照耀下,反射出刺眼的光,让人有些睁不开眼。 几只蚂蚁在沙地上匆匆爬行,似乎也在寻找着逃离这炽热与荒芜的出路。 他转过头,对成才说:“班长,车来了。” 他的声音平淡,没有太多的起伏,像是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离别,脸上的表情也十分平静,看不出一丝波澜。 成才闷闷地应了一声:“我收拾好了。”他的声音有些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像是喉咙被什么东西哽住了。他的手不自觉地摸了摸口袋,那里装着他在五班的一些小物件,像是他与这里最后的联系。 薛林走上前,帮他拿起行李,动作有些机械:“那走吧。” 两人的语气和动作都带着些例行公事的冷淡,仿佛这样的离别只是日常的一个普通程序,他们的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只是默默地做着该做的事。 成才一边往外走,一边说:“这几天班里靠你盯了。抽屉里给兄弟们留了点意思,回头给大家分了。” 他的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只是眼神中闪过一丝关切,那一丝关切稍纵即逝,却又让人感受到他内心的柔软。 薛林并不太热情,只是简单地回答:“是。”他接过行李,率先走出了门,脚步沉稳而坚定。踏出房门的那一刻,一阵狂风扑面而来,吹得他的衣角猎猎作响,像是在为他送行。 出了门,成才走到拖拉机旁,双手抓住车厢边缘,用力一撑,利落地爬上了拖拉机。他的手臂肌肉紧绷,显示出他的力量。 他把包放下,站在车厢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望向广袤的草原。 草原上的风肆意地吹着他的头发,他的脸上露出一种心旷神怡的神情,像是即将挣脱束缚,奔向自由,眼神中满是对未来的憧憬。 远处的草原与蓝天相接,绿色的草浪在微风中起伏,像是一片绿色的海洋。几只白色的绵羊在草原上悠闲地吃草,偶尔抬起头来,望向这即将离去的一行人。 士兵们在车下站着,虽然没有刻意排列,但却隐隐成个队形。 他们的脸上带着敬重,齐声喊道:“班长再见!班长好走。” 声音在荒原上回荡,久久不散,那声音里饱含着对成才的祝福。 风将他们的声音吹散,却又在这片荒原上留下了独特的印记。 荒原上的枯草在风中摇曳,仿佛也在向成才挥手告别。 车缓缓驶动,车轮扬起一片尘土。 五班的几个人影在尘土中渐渐变小,最终被抛落在身后。 这是一场例行公事的送别,没有太多的泪水与不舍,却有着一种难以言说的惆怅,每个人的心中都弥漫着一种复杂的情绪。 周围的景物缓缓后退,那破旧的五班营房在风沙中渐渐模糊,仿佛一段记忆也随之远去。 拖拉机的轰鸣声渐渐变小,只留下这片荒原依旧沉浸在它的寂静与荒芜之中。 成才坐在拖拉机上,目光里充满了憧憬,他的嘴角微微上扬,似乎已经看到了未来的美好。 但当他的目光扫过五班那破旧的营房时,脸上的表情瞬间消失,变得面无表情,仿佛那段在五班的时光是他不愿回忆的过往,眼神中闪过一丝黯淡。 他的手指轻轻敲打着车厢边缘,似乎在平复自己内心的波澜。 他的手里紧紧捏着一张纸,那是来自师部的命令。 这张纸被他的汗水微微浸湿,他却像是捏住了前途的保证,一刻也不敢放松,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 阳光照在纸上,反射出微弱的光,像是他心中那一点对未来的希望。 他时不时地低头看看那张纸,仿佛在确认自己的未来是否真的如纸上所写那般充满希望。 几乎是在成才离开的同时,封于修正在宿舍里打扫卫生。 他弯着腰,仔细地清扫着每一个角落,不放过任何一点灰尘。 他的动作认真而专注,每一下清扫都像是在完成一项神圣的使命,眼睛紧紧盯着地面,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小的垃圾。 窗外的阳光透过那扇破旧的窗户,在地面上洒下一片片光影,随着微风轻轻晃动。 灰尘在阳光的照射下飞舞,仿佛是在诉说着这宿舍的陈旧与寂静。 扫完地后,他直起身子,将扫帚轻轻地放回原处,动作轻柔,生怕弄出一点声响。 随后,他安静地走到床边,缓缓躺下。他的眼睛盯着天花板,手里捏着一张今天刚拿到的命令。 这张命令被他反复看了无数次,纸张都有些发皱,他的手指轻轻地摩挲着纸张,似乎想要从上面找到一些答案。 宿舍里安静极了,只有他轻微的呼吸声,墙壁上的影子随着光线的变化,若隐若现。 他望着窗外的夜空,月光洒在他的脸上,映出他孤独的身影,那身影在月光下显得格外落寞。 月光如水,静静地洒在大地上,给整个世界都蒙上了一层银纱,却无法驱散他心中的孤独。 星星在夜空中闪烁,像是在嘲笑他的孤独,又像是在遥远的地方向他发出无声的呼唤。 封于修转过身,身后李萱萱笑着看着他。 “再来三次吧。” —— 天色未明,大地还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 几个老A身着迷彩服,纹丝不动地把守着他们临时的驻地。 他们的身影融入了黑暗之中,几乎难以分辨,只能隐隐看到他们挺拔的身姿。 周围没有标杆,没有标语,只有覆着伪装网的军用车辆和帐篷。 这些车辆和帐篷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朴实而冷调,透着一种冷峻的气息,仿佛在诉说着战争的残酷。 营地周围的树木在微风中轻轻晃动,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在低语着什么。 偶尔有夜虫的鸣叫,打破这短暂的宁静,却又让这寂静显得更加深沉。 铁路开着车,带着团长王庆瑞缓缓驶来。 车灯划破黑暗,照亮了前方的道路。 来自各个方向的军车也一辆一辆驶来,车轮碾压着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 这些军车像是一条条钢铁巨龙,在黑暗中汇聚,那气势让人震撼。 路边的草丛在车轮的碾压下,发出簌簌的声音,仿佛在抗议这突如其来的打扰。 远处的山峦在黑暗中隐隐约约,像是一个个沉默的卫士,守护着这片大地,又像是隐藏着无数未知的神秘地带。 车上,是一个个参赛的士兵。他们坐在车厢里,有的闭目养神,脸上表情平静,似乎在积蓄力量;有的眼神中透着紧张与期待,手指不自觉地握紧,显示出他们内心的不安。 车厢里很安静,只有偶尔传来的轻微呼吸声,那呼吸声在寂静的车厢里显得格外清晰。 车厢外,风声呼啸,吹得车身微微晃动,更增添了几分紧张的气氛。 偶尔有一颗流星划过夜空,短暂地照亮了车厢内士兵们的脸庞,却又很快消失在黑暗之中,仿佛是他们心中那一闪而过的希望。 夜空中,乌云渐渐散去,露出一弯残月,洒下清冷的光,给这即将开始的行动增添了几分神秘的色彩。 未尽的月色下,集合的士兵们站在空地上。夜色朦胧,谁都看不清谁的面容。 他们的身影在月光下显得有些模糊,像是一群神秘的战士,只能看到他们高大的轮廓。 月光洒在他们身上,给他们披上了一层淡淡的银辉,让他们看起来更加神秘。 地上的影子随着他们的移动而晃动,像是他们另一个沉默的伙伴。 篷布被缓缓打开,各单位的士兵一个个跳下。 他们的动作迅速而利落,下车后迅速站定,整理着自己的装备。 他们的手快速地检查着枪支、背包,眼神中透着专注。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每个人都在为即将到来的任务做着最后的准备。 月光下,他们的脸庞被照得苍白,却又透着一股坚定的神情。 铁路和王庆瑞是在场军衔最高者,但他们特意离得很远,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他们的眼神中透着关切与期待,却又不想形成任何干扰,让士兵们能够自由地准备,他们的脸上表情凝重,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袁朗从一顶帐篷里出来,他穿着一身整洁的军装,步伐轻快。他草草地给空地上的那排步兵敬了个礼,动作简洁而有力,手臂迅速抬起又放下。帐篷外的旗杆在微风中轻轻晃动,上面的旗帜也随之飘动。周围的帐篷在微风中轻轻作响,仿佛在为袁朗的出现而欢呼。 一个装甲团军官下意识地喊出口令:“立正!敬礼!” 声音洪亮,打破了夜晚的寂静,那声音在空旷的场地上回荡。 周围的树木似乎也被这声音惊动,沙沙作响。 士兵们整齐地立正,抬起右手,向袁朗敬礼,他们的动作整齐划一,充满了力量感,仿佛在向袁朗展示他们的决心。 这一口令像是一道电流,导致所有士兵极正式地回应。 他们整齐地立正,抬起右手,向袁朗敬礼。 月光下,他们的手臂像是一排整齐的标枪,透着一种庄重与威严,动作整齐划一,让人惊叹。 月光洒在他们的手臂上,反射出银色的光,显得格外耀眼。他们的眼神坚定,望着袁朗,等待着他的命令。 袁朗看着士兵们,脸上露出了笑容:“放松,往下会很耗体力。大家是客人,客人要好好招待,所以往下为各位准备的是直径一百公里范围内的两天行程,标准负重,武器在提供范围内任选,食品任选……嗯,再选也只是一个早餐似的野战口粮。” 他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带着一丝轻松的调侃,试图缓解这紧张的气氛。 袁朗看着士兵们紧绷的神经,心中暗自思量,是时候稍微缓和一下这压抑的氛围了。 他嘴角微微上扬,眼中带着一丝调侃,说道:“瞧你们紧张的样子,真有那么可怕吗?这不过就是一次野外生存训练罢了,就当是去体验一下野菜炖野兔的美味。本地的炖野兔我可吃过,那味道,简直一绝。要是你们自己亲手打来野兔,再炖上一锅,那滋味,肯定更香。” 他一边说着,一边张开双臂比划着,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试图让士兵们放松下来,他的眼神中充满了鼓励。 周围的空气似乎也因为他的话,变得轻松了一些,微风轻轻拂过,带来一丝凉爽。士兵们的脸上渐渐露出了笑容,紧张的气氛得到了些许缓解。 士兵们听了袁朗的话,原本紧绷的脸上渐渐露出了笑容。 有人甚至开始小声地议论起来,想象着那美味的野兔炖菜,脸上洋溢着轻松的神情。 队伍里的气氛一下子轻松了许多,压抑的阴霾被这片刻的轻松驱散了一些,空气中的紧张感也减轻了不少。 月光下,士兵们的笑容显得格外温暖,仿佛这即将到来的艰难任务也变得不再那么可怕。 然而,就在士兵们笑得正开心的时候,袁朗的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严肃。 他的眼神变得锐利如鹰,冷冷地扫视着每一个士兵,一字一顿地说道:“我还没说完呢。” 这简短的几个字,如同重锤一般,瞬间让士兵们的笑声戛然而止,整个场地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每个人都屏住了呼吸。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被这声音震得颤抖,士兵们的笑容瞬间凝固,脸上重新充满了紧张与严肃。 “最终要求是深入敌主阵地完成地图作业,这是你们到达目的地后必须交给我的东西。”袁朗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每一个字都像是一颗钉子,狠狠地钉在了士兵们的心上。 “建议你们小组行动,因为在途中会有一个加强营的兵力对你们围追堵截。听说你们都很强,我也很想看看你们到底有多强。现在是六时,截至后天下午六时,我会在目的地等你们。事先声明,我开着车,车上有三个空位,我会带走前三个到达的人。”他的目光在士兵们的脸上一一扫过,不放过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现在,请牢记目的地参照物。”他的声音坚定而有力,在夜空中回荡,让士兵们深刻地意识到这次任务的艰巨性。 原本还带着笑意的士兵们,此刻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连一丝笑纹都消失得干干净净。 稍微有点经验的人都清楚,这次任务的难度远超他们以往经历过的任何一次,他们的眼神中透露出担忧和紧张。 周围的空气仿佛又变得沉重起来,让人有些喘不过气。 几个老到的士兵,在听到袁朗提及目的地相关信息时,脸上瞬间闪过一丝急切与专注。 他们的眼神中透露出对关键信息的渴望,下意识地就伸手往口袋里掏去。 那动作迅速而又带着几分紧张,手指在口袋里慌乱地摸索着,试图第一时间找到纸笔,将经纬度信息记录下来。 有的士兵因为过于着急,口袋里的杂物被带出了些许,掉落在地上也顾不上理会,依旧全神贯注地寻找着书写工具,额头甚至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在月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微光。 袁朗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动作,他的眼神瞬间锐利如鹰,如同巡视领地的猎豹,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紧接着,他大声喝道:“纸笔收起来。从现在起六十个小时内,我就是你们的敌人。敌人是绝不会告诉你们经纬度的,记住参照物,东南方向,草原边缘有个海泡子,旁边有座山,翻过山有片槲树林,我在林边等你们。不明白的可以问了。” 他的声音如同洪钟,在空旷的场地上有力地回荡着,那声音仿佛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让周围的空气都为之一振,士兵们的身体也不自觉地微微一震。 这时,马小帅站了出来,他的身姿挺拔如松,脸上带着年轻人特有的朝气与果敢。 他大声报告:“报告,配发定位设备吗?”他的声音清脆响亮,如同清晨的第一声号角,在寂静的场地上格外清晰,甚至惊飞了不远处树枝上的一只夜鸟,扑腾着翅膀飞向远方。 袁朗看了他一眼,目光平静而深邃,仿佛能洞悉每个人的内心想法。 随后,他平静地回答:“GPS是没有的,指南针人手一个。” 这简短的回答,如同一块沉重的石头,砸在了士兵们原本就有些忐忑的心上。 听到这个回答,士兵们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难看了。 月光下,他们的脸色由原本的紧张变得凝重,有的人眉头紧紧地皱成了一个“川”字,眼神中满是忧虑;有的人嘴唇微微颤抖,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被这残酷的现实堵在了喉咙里;还有的人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显示出他们内心的不安与焦虑。 没有GPS,仅凭指南针和模糊的参照物,要在复杂的地形中找到目的地,难度可想而知,这就像是在黑暗的大海中航行,却只有一个简易的罗盘,前途充满了未知与危险。 然而,此时的场地上却再也没有一个人提出问题。 大家都默默地接受了这个残酷的现实,每个人都在心中暗自为即将到来的挑战做着准备。 有的士兵深吸一口气,缓缓闭上双眼,在心中默默梳理着已知的信息;有的士兵则抬头望向夜空,看着那闪烁的繁星,似乎在寻找着一丝慰藉与力量;还有的士兵开始下意识地检查自己的装备,双手在武器和背包上缓缓抚过,试图从这些熟悉的物件中获取一些信心。 袁朗接着说道:“领发装备后会送你们去战区。警惕,进入战区等于进入战场。解散!” 他的话语简洁有力,每一个字都像是一颗钉子,重重地钉在了士兵们的心上,如同下达最后的通牒,让士兵们清楚地意识到,这场挑战即将正式拉开帷幕。 士兵们默默地转身,朝着几辆装备载车走去。 月光拉长了他们的身影,在地上留下了一道道长长的影子,仿佛是他们内心的写照。 袁朗则转身,大步走向铁路和王庆瑞。 他的步伐矫健,身姿笔挺,每一步都透着军人的英气与果敢。“报告,我先去战区了。” 袁朗站定,向王庆瑞和铁路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手臂高高举起,五指并拢,动作干净利落,声音洪亮而坚定,在夜空中回荡。 王庆瑞看着袁朗离去的背影,心中满是复杂的情绪。 他转过头,颇为怨愤地看着铁路,说道:“这样做不够苛刻呀。你大可以把他们绑上,再用机枪扫射,最后把没打死的带走算完。”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调侃,试图用这种方式来掩饰自己内心的不安,但更多的却是对这次任务难度的不满意,他的眉头微微皱起,脸上写满了纠结。 铁路微微一笑,不紧不慢地将了他一军:“我高估了你的兵?”他的眼神中透着一丝狡黠,仿佛一只老谋深算的狐狸,似乎在故意激将,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王庆瑞立刻挺直了身子,像被点燃的火药桶,斩钉截铁地回答:“没有。” 他的声音坚定有力,不容置疑,仿佛在捍卫自己士兵的荣誉,胸膛高高挺起,眼神中透露出一股不服输的劲头。 “那你干吗低估他们?”铁路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眼神紧紧地盯着王庆瑞,目光如炬,仿佛要将他看穿。 王庆瑞被问得一时语塞,他的嘴巴微微张开,想要反驳,却又找不到合适的话语。 只能有劲没处使地瞪着铁路,那眼神中既有不甘,又有无奈。 然后,他猛地转身走开,脚步迈得很大,带着些许的怒气。 他相信自己的士兵有足够的能力应对这次挑战,只是心中难免有些担忧,这种担忧如同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压在他的心头。 士兵们排着队,依次领取装备。 队伍静静地向前移动,只有轻微的脚步声和装备碰撞的声音。 一份野战口粮被重重地扣到列队经过的士兵手上,那沉闷的碰撞声仿佛也在诉说着口粮的简陋。 紧接着,一支信号枪也扣在了另一只手上。 所谓的野战口粮,不过是真空包装里少得可怜的一点东西:一块巧克力、一块压缩饼干、咸菜、葡萄干、一小袋葡萄糖水。 这点东西,仅仅只能满足一个早上热量、盐糖和水分的需求。 士兵们看着手中的口粮,脸上的表情各异,有的露出失望的神色,有的则默默接受,眼神中透着坚韧。 军官们站在一旁,面无表情地重复着淡漠的叮嘱:“撑不住打信号弹,记住,等于弃权。” 他们的声音冰冷而机械,没有一丝感情,仿佛只是在完成一项例行公事。月光洒在他们身上,勾勒出他们冷峻的轮廓,更增添了几分严肃的氛围。 伍六一伸手接过口粮和信号枪,他的眼神坚定而冷静,没有丝毫的畏惧和退缩。 甘小宁也接了过来,看着手上那少得可怜的口粮,忍不住抱怨道:“我现在就饿了,我们都是空腹来的呀。” 他的眼睛盯着口粮,仿佛在期待着它能突然变得丰盛起来。 伍六一瞥了他一眼,淡淡地说:“那就吃吧,如果你够想得开。”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调侃,却也透着几分无奈,他轻轻拍了拍甘小宁的肩膀,像是在安慰他。 甘小宁真的做出了要吃的架势,就在他准备撕开包装的时候,封于修眼疾手快,一把抢过口粮,塞回了他的背包里。 封于修的动作迅速而果断,眼神中透着一丝严肃。 甘小宁看着封于修,无奈地苦笑了一下,知道自己的想法有些不切实际。 他挠了挠头,脸上露出尴尬的笑容,心中也明白,这点口粮在接下来的挑战中至关重要。 这时,马小帅挤到了伍六一、甘小宁和封于修的身边,看着他们,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老七连的家伙们,联合行动?”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和信任,他的身体微微前倾,带着一股急切的劲头,等待着大家的回应。 伍六一毫不犹豫地回答:“还用说?” 甘小宁也跟着大声说道:“不抛弃,不放弃。” 白铁军瞥了一眼,低下头看向手中的战备干粮舔了舔舌头。 唯独封于修站在人群最后面脸色平静,他的眼神深邃而平静,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第162章 考核太简单了,我建议用高射炮轰 成才一直站在最后面,独自一个人背着包裹握着他的八一步枪犹豫的望着众人。 封于修有所感念,回头看了一眼便不再关注。 这让原本露出笑容打算打招呼的成才瞬间僵住了。 “成才,合作吗?”一个七连的兵开口邀请道。 成才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 他的狙击比钢七连这些老家伙都要厉害,不要他就是他们的损失。 一共三个位置,他们这么多人肯定大多数都是被淘汰的,成才则看向了新加入进来的几个战友。 想要继续攀爬上去,学会更好的抉择才是最重要的。 他就是一个很擅长抉择的人,那三个位置上肯定有他的一席之地。 —— —— 甘小宁大口大口的吞咽着分发的干粮,他早上没有吃饭,命令是过来体检。 体检不都是空腹的吗?因此这里百分之九十九的士兵都没有吃早饭。 当他们意识到了接下来要面对什么的时候,都望着手中的干粮。 这玩意是他们接下来或许是三天的口粮了。 白铁军咽了咽口水,怔怔的望着甘小宁。 甘小宁裂开嘴眨了眨眼,白铁军瞬间明白了过来。 按照这个实力来算,封于修肯定是三分之一了。 其他的大概就是伍六一有极大概率。 剩下的一个才是他们这百号人中争抢的。 白铁军撕开口粮露出笑容,“我从小就运气很差,所以我不相信这一点。” 两人自从看见了高诚后,他们对于自己的前途有极为明确的认知。 跟着连长才能吃香的喝辣的啊,史今就是他们前进的榜样。 上百号人争抢一个位置,直接放弃。 封于修看了眼前密密麻麻准备的士兵,扭头走向了老A的军官面前,这些军官最低的就是个少尉军衔。 “干什么?放弃在那边去登记!”少尉军官冷声呵斥,眼神没有丝毫遮掩的厌恶跟不屑。 他的声音很大,此话一说,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准备上车的王庆瑞跟袁朗彻底愣住了,尤其是后者从车上跳下来脸色焦急的走向封于修的方向。 “不是放弃的事,我问一下,这次体检的先决条件是什么?”封于修不断在内心模拟了好多次,这次演戏只有一顿饭,所有人都没有吃早饭。 如此长距离的奔袭下,今天中午的寒风跟温度都能让他们不得不吃掉口粮果腹。 而这片大草原可是有一些散落的牧民的,这都是可以得到的机会。 他相信老A是不可能他们钻空子的。 果不其然,面前的少尉军官愣了愣,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你小子还算是这批人中有点智商的,哪像他们一群猪。都听好了,先决的条件是:假设你们在一片无人区内。也就是说,这片草原遇见的任何人,房子都是空气,你们应该全部忽略。” 袁朗站在封于修三十米后停了下来,眼神的欣赏之色越发的浓郁。 特种部队筛选了这么久,还是第一个有人在提问环节后说出了隐藏的要求的。 之前就是有一批,全都进入了牧民的范围内,吃了几片奶酪。 结果可想而知,一百多号人全都被淘汰,没有一个被选中。 封于修眯了眯眼睛,“这位是老班长,你的眼神我很不喜欢。” 眼前这个老A的队员看他们这些人的目光就好像看一批即将被押送上车的猪猡。 那天然的优越感让他很不舒服。 “哦?不舒服吗?你们也是吗新兵蛋子?记住我的名字,马三明,我在特种部队训练场等你,如果你能来的话。” 封于修点了点头,“会来的,希望到时候你能坚持住。” 马三明愣住了,疑惑的看向身边的战友,“他让我坚持什么?不是他应该坚持吗?” “要不你去问问?队长可是让我们盯着他,对他不要客气,直接下猛料的。” “我犯得着问他吗?这批萝卜都会被收拾的,能走到最后的可能就三个,也可能一个都没有。跟他们说什么屁话呢,一群所谓的兵王,要落在我手里,练废他!”马三明脸色变得阴鸷冷笑,他是看不上这些所谓的兵王的,一个个的只能在基层连队被连长班长当做宝。 在特种部队什么都不是,基层连队的那些训练程度也算是训练?小孩跑步一样的轻松。 —— —— “三爷,我今天出来的时候打算去七连找你,看看你要不要参加。就是……” 白铁军突然摸了上来神秘兮兮的站在封于修身侧。 封于修皱起眉头,“有屁就说。” “就是……我看见一个女军官亲昵的揽着你的肩膀。您在钢七连这么一个老鼠都没有的地方,哪里挖出来的婆娘?” 封于修冷笑一声,“怎么?我要跟您汇报一声?” “班长!你可不带这种阴阳怪气的啊,我就是真心问一句。”白铁军可怜兮兮的哭诉道:“那女军官气质是我见过最好的,身材……” 下一秒,他的嘴巴被封于修一把握住,“以后见了鞠个躬就行了,别的不用操心。” 说完封于修转身走向了军车上。 他们所有人都会坐车去即将出发点地点,这一点老A还是很人道的。 出发地距离这里足足有一百公里。 白铁军摸了摸鼻子,有些羡慕的叹了口气,“果然,强者的婆娘都是那么的好看呢,上尉倒贴一个士官,这他娘的那里说去。羡慕死我了!” “老白啊,东西吃完了吧?打算抗几天啊?”甘小宁凑上前说出两人之间的秘密。 白铁军嘿嘿一笑,“我好歹也让连长高看一眼,再怎么明天在嗝屁,今天我只要跟着三爷走,保管都没事。” 甘小宁愣了愣,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话是你看得明白,这群人中班长的身手可是巅峰的,跟着他准没错的。就是啊去老A不是你跟我的未来。侦察营才是我们两个发展前途的最终目的,走吧,上车吧。” —— “高副营长,留步留步,我希望你能将整个侦察营全部派出去围剿他们,不要留后手哦。”袁朗正好准备上车,突然余光看见了一直站在最后面的高诚。 高诚怔了怔,眼神凌厉的盯着袁朗,“不用不同,这么麻烦干什么。我直接用高射炮覆盖这片草原多好。哦,这样还是不干净是吧?来一颗原子弹清场怎么样?保管都会被淘汰。” 袁朗笑了笑,“高副营长这是对我们老A的选拔决策不太满意啊?是这样的,成为真正的特种兵就是万中无一的,说不定啊这批兵王全都会被淘汰。” 高诚冷笑一声,“也包括那个吗?你这次不就是为了那个来的吗?” 袁朗笑而不语。 高诚扭头上了车面无表情的离开。 —— —— 军用大卡车上,所有人都抱着步枪闭目养神,现在外面的天还灰蒙蒙的。 他们集合在这里才是凌晨的四点多,月亮还是那么大。 一月份的天气寒冷,吹得骨头生疼。 “妈的,早知道多穿衣服了。他们通知的是体检,我以为是去医院呢,扭头一看给我干大草原来了。”有人哆哆嗦嗦的抱怨着。 “我也是啊,里面穿的就一件毛衣。现在的温度跟晚上的温度可都是零下七八度啊,还要熬上三天呢,这不得失温死了啊。” 军用大卡车四面漏风,他们大多数的人都穿的挺单薄的。因为按照惯例,早起后要进行训练任务。一早上下来一来是方便,二来这么重体能的训练下,哪怕是大寒天都能练出一身的热汗出来。 哪成想,这次不训练了,直接大草原去体检。 基层连队体检去医院,特种大队体检透支生命。 一些兵的眼神露出了犹豫的神情。 这纯粹是榨干他们的体能啊,三天就一包压缩饼干干粮,而且设定的都是无人区。 这一月份的天气,大草原哪里有吃的啊?就是牦牛跟羊群拉出的屎都已经彻底的风干了。 真是应了那句话,吃屎都碰不到稀的。 “还是我们炊事班好啊,今天应该是牛肉炒辣椒,猪肉炖粉条,还有昨天刚刚采购来的勇闯天涯啤酒啊。今晚约定好了要聚餐啊,便宜那些小子了,我吃不上了。” “你能不能闭嘴?”伍六一睁开眼睛怒斥。 大家本来就没有吃饭,再加上刚刚被袁朗魔鬼般的任务目标吓唬。 此刻所有人都已经开始了饥肠辘辘,都生出了退却的心态了。 “哟,你谁啊?当班长习惯了,跑这里扬武扬威了?你那个啊管我!” “不服待会出去练练?”伍六一冷着脸。 “好啊,练练就练练!” 封于修听着吵闹的声音,无聊的看向了外面的缝隙。 “史今班长为什么没有来参加?”甘小宁突然问道。 伍六一沉默着,“命令也到他的手中了,可他总是那一个不争不抢的安然样子,不打算来参加,再说了连长也不愿意放他,本来七连的老家伙这次大部分都参加了,好歹也要留一个出来。” 封于修听着闭上了眼睛。 从他今天凌晨走出七连大门的刹那,曾经的钢七连彻地的没了。 五十七年连队历史的钢七连在部队消失了。 李萱萱也会回去的,她根本没有师部的所谓的命令选择,完全就是恋爱脑发作了。 不过这样也挺好的,起码给了她一个月的缠绵。 至于往后的结果,封于修不太去想了,一个士官跟一个上尉,并且还是刚刚毕业的上尉差距太大了。 他的目标肯定最终是跟李萱萱的理念背道而驰的。 肉体的接触也就够了,也仅限于此罢了。 轰隆隆! 卡车行驶了一个小时,突然一个急刹车。 封于修豁然睁开眼睛,“不对劲,周围太安静了!” “这是大草原,怎么不对劲的?”白铁军探头问道。 “知道什么叫做围剿的气氛吗?一只麻雀看见了地上的谷物,谷物的上面支撑着一个笊篱。一旦麻雀去啄食,那么这个笊篱就会将麻雀这次捕获。这就是围剿的气息!” 封于修的话让伍六一等人彻地愣住了。 “好家伙,传说中的第六感。”甘小宁喃喃自语喊道。 “得了吧,哪里来的棒槌,还围剿感,你懂什么叫做围剿吗?”之前跟伍六一打赌的那个士官冷笑嘲讽道。 封于修耳朵动了动,豁然站起身,一脚直接踢在这个士官的下巴上。 只是瞬间,他的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做完这些,封于修抱着步枪,一脚将右侧的车门踹开,跳下去低着头瞬间狂奔离开。 这他妈的真的不对劲,这种该死的围剿的感觉他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已经形成了直觉了。 虽然没有看见周围的任何人,但就是不对劲。 肯定有很多很多的人埋伏在周围等着,这种感觉没错的! —— 伍六一呆呆的看在大洞,“就这样跑了?” “班副,我们怎么办啊?”白铁军挠了挠头,封于修的行为让所有人都茫然了起来,前一秒钟大家说的好好的,后一秒钟他直接站起来一脚踢晕了一个嘲讽的士官,然后踢开车门扭头跑了。 这不……纯纯的精神分裂吗? “都小心点,慢慢下车,其他车辆的人都下去了,跟着他们就行,注意观察其他的四周。” 唯独成才抱着他的狙击枪坐在车上望着被封于修踹开的大洞。 确实不对劲,他虽然没有封于修口中说的那种围剿的感觉。 但作为天生的狙击手,这种该死的被注视的感觉还是让他全身不自在了。 略微思索后,成才跟着封于修的洞口钻了下去,一溜烟的跑了。 这里是这些参加体检的兵唯一的方向。 一个从驾驶室传来的声音让麻木的神经立刻绷紧了。 “即将进入战区,做好战斗准备。被击中激光信标者即为阵亡,立刻退出比赛……” 士兵们纷纷地拉栓上弹。一张张年青而紧张的脸,因为看不见外面的事物而显得茫然。 “已经进入战区,准备下车。” 车停了下来。 “倒计时,十、九、八、七、六……” 士兵们紧张地互相望着,什么演习也没有过这样压人的气氛。 伍六一示意大家让一让,他端着机枪站到最前方。 那个令人紧张的声音还在继续:“……五、四、三、二、一!!” 车帘哗地一下拉开,刺眼的阳光射进,当头的几个人顿时被晃花了眼睛。外面是空阔的草原和小山丘。 伍六一第一个跳下车,就地打了个滚,就着车体掩护打开了枪架。 老七连的人自然而然地跟在他后边跳下,警戒。成才在瞄准镜里搜索着四面的山丘。 风从草原上吹过,四周静得出奇。 几个人狐疑地互相看了看。一个个士兵从几辆卡车上跳下,当跳到一半时,忽然一声尖厉的枪声,一名士兵还没落到地上就冒了烟。 枪声顿时炸开了,来自四面八方,低沉而震撼,把士兵们还击的枪声都压了下去。 车边立足未稳的几个士兵纷纷冒烟,就地躺倒。 突突突突! 三面密集的抢线瞬间覆盖而来。 只是短短的十秒钟的时间,已经有三分之一的人被淘汰出局,他们甚至都没有举起抢来。 马小帅紧张地报点:“三点……五点、八点……六点方向也有!” 甘小宁大喊:“没有反应时间!无法组织反击!” 伍六一怒吼咆哮的弯着腰:“全是重火器!组织起来也拼不过!” 甘小宁发出一声嘶吼的恐惧:“全是重火器,咱们根本干不过!” 白铁军指指远处一条干河沟:“先撤!” 他们向那条干河沟冲去,瞄准他们的射手训练有素,一路追射又放倒几个,自马小帅起的几个兵被堵得只能躲进半道上的一个小丘后。 伍六一这一小组人重重地摔进干河沟里,就在伍六一身边的一个兵在还没跳进沟里的当头就被打得冒了烟,气得摔了头盔大骂:“哪个部队配合的?一个师兄弟打这么狠?” 白铁军在瞄准镜里观察,远在步枪射程外的袭击者终于肉眼可辨,那是一队轻型装甲车和高机动越野车承载的步兵,一边使用着车载武器,一边全速向这边包抄过来,这并不难辨认:“师装甲侦察营!刚换装完的部队!全师的步兵尖子一多半在他们那!” 甘小宁情绪上有点无法接受:“连长的人?” 伍六一叹气打消了反击的念头:“跑吧。” 这么一队溃兵根本没有抗衡的可能,沿着河沟逃开。只剩下那个没能进沟的兵躺在河沿边冒烟。 草原上那几辆卡车顾自驶开,露出车后几个失去掩护的士兵,他们只能在旷野上奔跑,被一个个射中和追歼。 周围渐渐地寂静下来。侦察营在旷野上搜索,其中间杂着和他们服色不一致的老A。 一辆高机动越野车驶来,高诚阴着脸在副驾座上,车后的机枪由老A里的齐桓把持着。高诚扫视着这没悬念可言的战场,他颇有些愤愤不平。 高诚拿起通话器:“猎手一号……A10点的伏击已经结束,淘汰二十六人,接近半数。” 通话器里传出袁朗的声音:“组织追击。” 那几辆卡车还没有开走,可以将刚下车就被淘汰的那些兵带走,远远的有几个人不甘心这样就被拉走,争吵推搡不乐意的喊道:“有这么打的吗?没下车就开打!等于拉进了包围圈再打!” 侦察营士兵不理他们,冷笑一声又推了一把:“又不是对抗!这是考单兵综合能力!没挺下来叫能力不行!” 士兵急了,指着鼻子骂着:“你行你来呀!” 高诚板着脸很生气:“好好请人上车!动什么手?” 侦察营的兵后退,沉默地看着。 那几名士兵终于泄了气,默默地爬上车。 高诚发动了自己的车,他是往追击方向,草原深处,被扔在原地的齐桓冲他挥手。 高诚没有停车的意思,齐桓苦笑着走向另一辆车。 车逐渐的散去后,在刚开始的那几辆车的旁边钻出来了一道人影。 被淘汰的二十多个人目瞪口呆的望着一直趴在坑里面的封于修。 封于修面无表情的额走上前,挨个的开始打开他们的包裹。 “干什么干什么?我们都死了你还不放过?”几个士兵拉开架势准备干一场。 封于修拍了一巴掌,“吵什么,你们都死了,死人不要说话,干粮交出来,我从你们尸体上摸干粮有问题吗?” 众人只能呆呆的看在封于修装了满满的一大包裹,这足够吃一周的了。 “放心吧,你们虽然死了,但还是传染到了我,我会替你们走到最后的。” 封于修掂了掂身后满满的包裹挥了挥手扭头离开。 “我草,这人的心态太他妈的牛逼了,大伙都被撵的跟野狗一样。他竟然还有心态潜伏回来搜刮物资。自愧不如,自愧不如。” “我觉得他绝对能走到最后。” 不多时老A的大车过来了。 一个少尉军官盯着众人,似乎发现了不对劲,快步走上前来开包裹,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 “你们的干粮呢?!” 所有人冷笑的抱着步枪盯着他。 “说话!你们的干粮呢?” 一个士官扣了扣鼻子,“我们已经阵亡了,见过尸体说话的吗?脑子怎么长得。” “你怎么说话呢?客气点。”少尉军官指着士官怒骂道。 “哟呵,这是打算在我们这群尸体面前耀武扬威啊,兄弟们,诈尸了!” 本来他们就被老A的这种战术瞬间淘汰,觉得心里格外的憋屈。 现在又被这么一个少尉军官一激灵,所有人积攒的怒气瞬间爆发出来了。 这么快被淘汰,与其回去被连长班长嗤笑,倒不如干他一架名声要好。 “上,弄他!” 少尉军官见状脸色大变,发疯一样的跑上车一脚油门轰隆隆的里去了。 走了老远的距离,抄起车上的对讲机开始汇报:“0235有一批阵亡的,派人来拉走。还有这批人的战备物资都被人拿走了,怀疑现在有一个特别肥的羊在草原上。请各位注意!完毕!” 此刻,那个肥羊正狂奔着。 逃生?他擅长啊,上一世可是半辈子都在逃生中,这个套路他太熟悉了啊。 封于修一边跑一边撕开一袋干粮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三天啊,早着呢,慢慢来,这么多吃的补充体力,就当草原大游行了。 第163章 袁朗的翻脸 伍六一等人跑了半个小时,才从身后的追击中摆脱。 众人跳入了沙坑中气喘吁吁。 虽然这是一月份,这个省会的太阳还是炽热的,又加上长途的狂奔,每个人都驱散了寒意。 “马小帅呢?”伍六一突然扭头一看惊骇的问道。 甘小宁喘着粗气,“去东北方向了,跑散了!” “不是让他跟着我们吗?”伍六一怒气冲冲。 甘小宁回答,“第一次见这种大场面,被吓着了。班副你还是别太操心了,按照这么个追击法子,我们几个都得凉透啊。太他妈的吓人了,一下车直接用冲锋枪扫我们,还是战友呢。太狠了。” 白铁军闭上眼睛悠闲的享受着阳光,“正好啊,太阳花都开了。” “哪有花?你是不是饿傻了?”甘小宁拍了一巴掌。 “花……在我心中,啊……多么美好的花啊。”白铁军伸开双手痴迷着,“我刚刚才吃饱,且不饿着呢。你不懂,这是享受!” 伍六一看向了四周,除了他跟甘小宁,白铁军,就剩下四个不相识的人了。 这批人是被冲锋枪驱赶着不得不跟着他们一起跑的。 “看来许三多说的没错,确实不对劲,成才呢?也跑了?”伍六一这会才感叹一声伟大的第六感。 “可不是,这都是我的罪过,我竟然怀疑我敬爱的班长,哦,这该死的不信任。”白铁军懊恼的捶打着地面。 要是跟着封于修走,这会说不定已经跑出了二里地了。 干嘛苦哈哈的在这个破烂地方猫着腰躲避着追击。 “走吧,我看看啊,方向在……方向呢?”伍六一脸色变得极为难看,被追赶的他们已经失去了方向,老式的指北针只有一个大体的方向。一旦选择的角度差一点点,到了终点会差五六里地去。 “大家都过来吧,我们商量一下该路怎么走。”伍六一将这伙人召集了起来。 “我是无所谓的,哪里都行。就看班副你了,你走哪里我跟着走。”白铁军的未来早已在他撕开干粮的刹那已经决定了,老A的体检都这么恐怖,这是绝对强者才能进去的,进去也会被淘汰的。 如果钢七连是一个人工的磨盘,那么老A就是一个装载了柴油发动机的超频机器。 有时候选择比努力更加重要,白铁军看了一眼甘小宁。 甘小宁伸了伸懒腰,“赞同,班副你说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 “你们四位呢?“伍六一看向了其他的几人。 四人面面相觑了许久,“没办法了,就这么点人,对面可是一个侦察营的人都在围剿,分开铁定死,只能合在一起了。” 出奇的是,所有人的意向达成了一致。 伍六一小心翼翼探出头观察了四面,“走,刚刚侦察营的人朝着东南方向走去,说明他们在围剿那边的,我们跟在他们身后!” “跑!都猫着腰跑,不要跑大路。从山沟,草地下面跑。注意观察四面八方的视线。” 七人猫着腰开始了狂奔。 —— —— 高诚独自一个人开车狂奔在大草原上,他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他的侦察营负责的都是702团的兵。 不止是他这个侦察营,整个702团也参加了围剿。 这么多的人马围剿百来号的士兵。 不,现在差不多六十多个人了。 这是纯粹的欺负人的。 而且周围还有老A大队的特种兵在巡逻着。 这完全就是一种不存在可能通过的考验了。 而且先决条件是,他们没有吃早饭,只有一顿的食物。现在还好是白天,温度也微微升高了。 一旦夜晚降临,草原上的温度会直接降下零下七八度。 如此低温的情况下,再加上这些兵都没有补充热量的原因,而且他们还被步战车追赶的消耗体能跟热量。 今晚,大多数的兵都会因为这些消耗而不得不吃掉他们唯一的食物。 只要今晚吃完后,接下来的两天两夜,他们不会有任何的食物可以补充。 这才是二月份的天气,嫩草都没有。 这场考核注定是没有一个人可以存活下来的。 “也不一定。”高诚脑海闪过封于修的身影。 如此绝望的情况下,这个兵会不会突破人体的情况坚持下来呢? “唉……老七连的兵也不知道能剩下多少个,我让史今没有参加果然是明智之举。” 高诚心中莫名的有股子烦躁,这些兵在各个连队都是兵王,却被老A当做绵羊来对待。 虽然他知道特种部队的挑选苛刻,但也不是这种绝望的选拔。 “嗯?” 高诚猛然一脚刹车,越野车携带一股草原尘土席卷而来。 草原的风呼啸着,温度变得有些皮肉寒霜。 高诚尽量的将脑袋歪着看向远处。 但远处那片草地在车上看起来是格外的明显,应该不是钢七连的兵。 钢七连的兵在他的训练下,对于山地丛林的隐匿可是手拿把掐的。 不要说整个702团了,就是整个师部都是能排列前茅的本能。 侦查连,练得就是这点,这也是钢七连是顶尖的原因之一。 但远处草丛那一坨实在是太明显了。 702团的人都活着的不容易。 高诚下了车板着脸走了过去,弯下腰抓了一把枯草盖在身上。 “身体趴低点,脑袋埋在土里别动。等我走了你往西南方向走,那里的搜查已经过去了。” 安顿完毕,高诚拍了拍手转身走向了他的车。 草叶伪装得极为良好的士兵,从草丛中站起来。 竟是马小帅。 “连长,您说过,伪装潜伏第一要点,没被敌方发现时绝对不能暴露!”马小帅露出了笑容,看见曾经的连长他心里很开心。 “我是装甲侦察营副营长!”高诚纠正道,他已经放水了,就不能让七连的兵因为这一点遭受连累。 “老七连的兵都叫您连长!”马小帅咧开大白牙嘿嘿直笑。 高诚愣一下,打量着那张被迷彩覆得看不出来的脸,试探性的问道:“马小帅?” 马小帅笑了:“还以为连长不会记得我。” “每个我都会记得的。你是钢七连第五千名士兵……也是最后一名。”高诚犹豫了一下,看看四周,说,“听我的命令,继续隐蔽。” 马小帅下意识地又伏在了草丛中。 高诚若无其事地向自己的车走去,刚走到车边,马小帅在后边突然叫道:“连长?……连长!您干什么不把我带走?” 高诚不理他,烦躁地挥挥手!可马小帅已经站了起来说:“您已经发现我了!” 高诚有些生气,重重开口喊道:“那是碰巧,瞎猫撞上死耗子,懂吗?” 马小帅仰着脖子说:“这违规了!连长!” “有什么规则?整个装甲侦察营加整队老A扫你们一小股溃兵,没有规则。”高诚说叹了口气说,“老七连的兵生存不易,别因为碰巧卡掉你这次机会。” 说完上车去了。 马小帅在后边又喊了一声连长,但高诚已经发动了汽车,往前开走了。 “连长?!七连的人不做这种事!别以为我来连里没几天,就长不出七连的骨头!”马小帅说着摘下自己的头盔,在激光信标上弄了几下,一股烟从上边冒了出来。 高诚猛然把车刹住了。 他在后视镜望着那个站着的兵,那个全身冒着烟的兵。 这样他就再也没有任何的理由可以放水了。 什么时候七连刚刚来没多少日子的兵能有这种傲气了? 恍惚间,高诚似乎重新站在了钢七连的训练场上,望着那群瘪犊子玩意正在玩命的训练着。 可惜,寒风呼啸而来,他再次感受到了这片草原的冰冷。 高诚一脚油门将车倒了回来,目光望着脸色挂满油彩的马小帅。 马小帅有些手足无措的感觉,他不知道说些什么,或许是感受到了曾经钢七连连长的关切。 于是,抹了一把眼泪哭了起来。 “连长,我是钢七连的兵!”马小帅纠正着。 高诚下了车,脸色有些动容,擦了擦马小帅眼角的泪水,拍了拍肩膀,“上车吧,以后我还是你的连长,跟我回侦察营。” “嗯!”马小帅喜极而泣,“连长,我去您的侦察营!” 这幅极为和蔼的场面,如果让成才看见了,他会不会再次想起来那次聚餐后的背叛。 倘若他跟马小帅一样的坚定,这会说不定在侦察营大有前途。 这点马小帅不愧是高材生,能够分析出高诚心中的那一丝在乎的情感。 身为钢七连的兵,只要借着钢七连的由头去求饶。作为连长肯定是会拉一把的。 马小帅比任何人都能抓住机会。 轰隆隆! 车开往了大平原的远处。 “连长,许班长他跑了出去了。”马小帅说道。 高诚嗯了一声。 马小帅也就低下头了。 “各单位注意,各单位注意,有一个肥羊搜刮了阵亡士兵身上的干粮,可能往东南方向去了,请注意拦截!” 越野车上的无线电响起了沙哑的声音。 高诚突然看向马小帅,“你说许三多拿走了所有人的干粮?” 马小帅愣了愣,“那我就不知道了,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连长你的侦察营的人追赶的失去了方向了。” “肯定是的!”高诚莫名的露出了很爽的笑容,“许三多能干出这种事来,这下我有信心了。那三个名额中肯定有他了!” 三分之一的战备干粮都被封于修一个人全部搜刮了。 而目标地距离三天的路程。 这次任务其实最困难的不是围追堵截,毕竟草原很大很大,随便猫着一个地方,这么多的人一旦散开也就没有多少人了。 肯定是找不出来那个猫着的人。 饥饿!水源!寒冷! 这才是这次考核最大的困难,尤其是这些参加考核的士兵只有一顿饭的情况下。 这个时候谁能无时无刻的补充体能,谁就能走到最后去。 “有点意思,到了现在才看到了点盼头了。” “连长,那边好像有人,就在那边跑着呢。”马小帅突然指着远处喊道。 高诚充耳不闻,“哪有人?看前方,坐着不要左看右看的。” 这明显的放水让马小帅愣住了。 “连长,你这么放水,会不会有问题啊?”马小帅低着头担忧道。 高诚冷笑一声,“老子又不是老A的,关我屁事?老子能出来溜达就不错了,还让我替他们考核?马小帅你话有些多了。” “知道了连长!我马上闭嘴!” —— —— 草原某处营地内。 袁朗正在基地里量地图上标出的距离,看着齐桓从车上下来,不由得愣了一下:“你不是跟高副营长一起吗,怎么就回了?” 齐桓笑笑无奈道:“被甩了。那家伙很傲气的,受不了我看着他。” “那正好去H7位置设点打伏,是通往目的地的必经之路。”袁朗也乐了。 齐桓刚出门团部的两个干事就走了进来,对着袁朗就露出了和善的笑容,“您是这次比赛的负责人吧?” 袁朗扫了一眼两个干事,笑了,他说:“哪里有比赛?一小队人要从困境中挣扎出来而已。我是战地指挥,就是给他们制造困境的人。您什么事?” “我姓王,三五三团报记者,也是军报特约通讯员。这我助手小马,想请您谈一下关于这次比赛。” 两个干事将自身的姿态放到了最低,他们可是好不容易的借着由头才走进来的。 也就是说这场看起来神秘的比赛,他们两个是最先接触真相的人。 袁朗嗤笑一声摆了摆手:“说了没有比赛。嗯,就叫体检吧,来的都是步兵的佼佼者,靠数据评定是小瞧他们了,体力、智力、意志、经验,单瞧一项也是以偏概全,真正优秀的兵会找到那个平衡点,我们也在找那个平衡点。” “嗯,您这话就透着思想。您造就这支必胜之师的观念、意义、高科技?” 不愧是干事敏锐的嗅到了话题的干练核心点。 袁朗笑了:“必胜?扯了。未打之战都是未知之事,对未知谈必胜的不是军人。我们的士兵很可爱的,也很坚忍,现在的努力是为了在战时能让他们少一些牺牲。” 两个干事互相看着对面有些面面相觑,两人没能记下什么。 袁朗看似说了一堆话,可细想起来全都是一些废话跟水话,根本就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消息。 外边忽然传来一阵喧嚣和车声,袁朗笑着站了起来:“俘虏回来,我得去挨骂了。你们自便。” “都干嘛呢?说你呢,对人家好点,都是兵王,回头跟他们连长打小报告,你说你是不是不自在了?” 几大车的兵被送到了这里,每个人脸上都夹杂着不甘心。 他们大多数都是刚刚下车就被直接击毙了。 还有部分就是直接被追赶的击毙了。 这群老A就是喜欢玩耍,开着车追着两条腿撒丫子跑,而且一时半会就是不干掉,非要戏耍。 袁朗也看出了他们脸上的愤怒,笑了笑,“都往好处想想,你们不用继续受苦了。哪像他们那些还死撑着的啊,接下来的几天都要跟耗子一样东躲西藏的,最终是什么呢?” “淘汰!”袁朗将这两个字念得很重,“淘汰是什么意思呢?就是打哪里来的回哪里去,你们啊看着他们淘汰回来,其实都是一个结果,不分什么早点淘汰晚点坚持的。没有任何的意义,坚持三天最终被淘汰我会夸他们有耐心吗?” “不会!那是没有任何意义的愚蠢!只有最终成功的我才会打开车门让他们坐上去!” 袁朗的这番话下来,这些原本就狂躁的士兵都脸色好了点。 袁朗笑眯眯的喊道,“给几位战败而来的士兵们吃点饭,都没有吃饱是吧?没关系,我这里好吃的有,明天中午啊……明天中午烤全羊啊。你们很少吃过的吧?我原本就是半个新疆人,烤全羊的本事可是非常得劲的,到时候我宴请你们啊!” 三两句下,没有了怨气。 袁朗点了点头看向了外面,声音变得冷厉,“再去几车,看看这群羊都跑哪里去了!明天中午之前必须淘汰一半以上!今晚不能让他们睡得踏实!” “队长,不是说好晚上给他们留时间吗?”一个上尉开口辩解道,他们也想悠闲一点,大晚上的太冷了,而且大草原上说不定还有狼呢。 反正他们大多数都是淘汰的,无论是不是他们抓住的,还是放弃的,亦或者是被三个名额挤掉的。 反正最终是三个,或者时间到了一个都不剩下。 袁朗快步走上前,盯着这个上尉的眼神。 上尉一瞬间脸色都白了,嘴唇哆嗦了几下。 “告诉我,我们是什么?”袁朗喊道。 “是狼!抓捕绵羊的大灰狼!”上尉瞬间站直身子喊道。 “狼的口中有实话吗?有实话的还是狼吗?告诉我说实话的狼会不会饿死?!” “报告队长,我这就去!” 上尉转身狂奔了出去。 袁朗转身看向了身后两个干事,顿时气都不打一处来。 “这两位,好好的跟这些阵亡的士兵关在一起,表演没有结束就不要放出去了啊。” “哎哎哎,这位中校同志……” 两个干事吓得脸色都白了,急忙上前。 “退回去!”两个老A队员挡住了他们的视线,目光冰凉呵斥。 两个干事见状缩着脖子转身回到了角落。 这下好了,头条没有采访出来,人身自由权没有了。 要在这片大草原待个三天三夜,这不是纯纯的找虐吗? 草原深处,一辆高机动车在追赶着跑开的两个小人影。 那是两个士兵,可他们是分开跑的,机车在最接近其中一个的时候,放下了两个人,车转向另外的一个追去了。 车轮碾过一堆刚刚冒头的火堆,一只刚宰的野兔扔在旁边。 一个兵正要翻过山丘时,被打冒烟了,一个兵被车子给活活圈了回来。 车上的兵坏笑着说:“还烧烤?十几里地外就看见冒烟啦。” 那兵恨恨地一屁股坐在地上。 “上车吧战士,明天请你吃一顿好吃的。大草原上点火,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老A的队员摇了摇头。 他们抓这些参加考核的士兵最狠,其他的侦察营都是打个样。 看见人来了放机枪赶走。 —— 车拉着士兵逐渐的远去。 封于修从一个草垛里面钻了出来。 嘴里吃着晚饭若有所思,“按照地图上面的大体方位,前面一公里有一个水源。这些老A的阴招模样,周围肯定是有伏兵的,那么只要在地图上面的任何地标都可以默认为不能去的地方。” 封于修看了一眼大体的地图,突然目光一扫看向了身后挂着的信号弹。 他的嘴角逐渐的露出了一抹阴鸷的笑容。 他的干粮就是多,但是没有水,这玩意吃多了特别容易口渴。 他已经一天没有喝水了,现在都尿不出来了。 比起来饥饿,缺水才是最大的问题。 当然喝尿是最次的,他除非憋到晚上或许有尿液。 “伍六一他们不知道去哪里了。”草原这么大,这些干粮他自己一个人绝对是吃不完的,如果能遇到伍六一他们倒也能分一部分。 不过草原太大太大了,开车都很大,更何况这么几十个人被直接分散了开来。 想要跟伍六一他们汇合,在前两天是不现实的,到了最后一天按照脚步都应该走到了最终的目标点。 这会给他们分发食物来一波最后的冲刺,倒也是雪中送炭的。 —— 一把刺刀深扎进土里,挖出草下的根茎。 这是在一个山丘后边,伍六一七个人在这里躲藏着。 伍六一把手上那几根寒碜的草根交给与自己同行的士兵:“这是七星草,有土腥味可还甜,这是野蕨菜,也可以吃。” 甘小宁翻腾着自己的口粮袋,已经空了:“死老A!死侦察营!” 他尝试着咬了一口野菜,一脚把地上的空罐头盒踢开。 伍六一提醒他:“埋起来。暴露目标。” 甘小宁只好又狠狠地掘地埋口粮袋哭泣道:“我就权当我在埋设计这个恶作剧的混蛋。连火都生不了啊!我本来想做点野菜,一生火,烤野兔、煮沙鸡、烤蚂蚱……” 一个士兵皱起眉头说:“绝不能生火,这地形生火就跟明火执仗没区别。” 甘小宁埋怨愤怒道:“背六十斤连奔带藏,被人追剿,给的那点吃够一小时热量吗?他看看手上的草根,这是食物吗?它是微生物啊!” 伍六一肯定的开口说:“我相信老A就是这样过来的,看眼神就知道。” 轰! 突然远处一道人影疾驰而来,在几人懵逼的眼神中跳过几个大坑扎了下来。 是成才! “终于找到人了,一个人被驱赶的到处走。” 伍六一皱起眉头,“成才,许三多哪去了?你跟他一前一后走的,别跟我说你没有找到他。” 成才正色开口,“我确实没有找到,他的速度太快了,等我从那个洞口出去,他已经没有了踪迹。” “不过我好像看见老A正在紧急的抓捕着,哪怕到了晚上他们也开车到处找人。” 伍六一愣了愣,“晚上开车?这不是愚蠢吗?车灯三里地都能看见,他们能抓到谁?” 成才摇了摇头,“我猜他们不是想抓人,晚上开车肯定是找不到人的,他们就是为了驱赶我们,让我们晚上不要睡觉。” 甘小宁插话问道,“找人?难道有人捅了他们老窝了?” “先别说这些了,我们抓紧睡觉,我来值班,你们睡觉,按照顺序后半夜来个人替我!” 伍六一作为老班副很快的颁布了战术。 “没问题!” 几人抱着胸躺在了坑洞里面闭上眼睛睡了起来。 他们知道,第一天才是个热身,接下来的两天才是真正的地狱呢! 第164章 不好了,羊变成了狼跑了! 夜晚的温度瞬间下降。 原本早上的酷热跟跑热身体的体温瞬间消失。 热量散去带走了大量的脂肪跟能耗。 于是到了后半夜,每个人都被饥饿的睁开了眼皮。 当兵的饭量都很大,他们早上都没有吃饭,跑了一天的体能下。 又加上寒冷,饥饿已经开始吃掉了他们体内的细胞。 “好饿啊。”白铁军痛苦的睁开眼睛捂着肚子哀嚎。 “小点声,你比我们都要好。最先你的干粮被你吃光了,挨着!”伍六一没有睁开眼睛,不忿的低吼道。 甘小宁挤了挤,“老白啊,你总习惯藏东西,老实说白天的干粮有没有吃一半藏一半?” 说着就去翻着白铁军的身上衣兜。 白铁军躺平无奈劝道,“别翻了,你最好省点力气。我饿啊,都吃光了。对了班副刚刚你说的鱼腥草,还有什么就可以吃的吗?我听说以前有种叫做观音土的东西,这玩意好吃吗?” 伍六一充耳不闻,翻了翻身继续睡觉。 白铁军这人宁愿被饿死也不会去吃土,虽然都是农村来的,他却是格外的注重自己的所谓仪表。 也不知道这么一天装着给谁看,又没有对象之类的玩意。 “班副,我饿啊,白天的那些鱼腥草还有吗?”白铁军爬了上去哀求道。 伍六一冷着脸,“没有了,我要是你现在退出还来得及。这玩意别把命都赔上,白铁军退出吧。你受不了这个苦。” 白铁军讪讪一笑,“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不过班副啊,你放心,我不会拖累你们的。对吧甘小宁,我们两个都不能拖累他们。” 甘小宁面无表情,这才一天,这会要是被淘汰了,铁定会被连长训诫的。 如果是第二天的话那就不一样了。 肯定能够让连长高看一手,在侦察营连长虽然是副营长,可没有熟悉的人,他现在就是需要原本老七连的士兵。 史今算一个,他们两个上去肯定算的。 不然今年的军改下来,三年义务兵变成了两年。按照这个节奏下去,两人会一前一后的退伍的。 “不行了,我太饿了。本来早上没有吃饭,又被追着跟狗一样的跑了一天,不吃饭扛不住的。” 一个士官突然发出哀嚎,转身将自己的包裹撕开,拿出分发的干粮准备吃。 伍六一睁开眼睛,沉声警告道:“我劝你还是忍下来,你今晚吃了唯一的干粮,最后失败的肯定是你,这玩意是最后冲刺的时候用的,不是现在。” “我管你这的那的,大不了回去。我们班长说了,回去我也是我们班第一的狙击手,为什么我要在这里受苦?老A了不起啊?老子还不稀罕去!” 士官撕开干粮大口大口的开始吞咽着。 “嗯!!!舒坦!!终于活过来了!!” “咕咚!” 白铁军呆呆的看着大吃的士官,不自觉的咽了口唾沫。 “兄弟,啥味道啊?好吃吗?” “你想吃啊?,诶,没门啊。我今天可是亲眼看见你把自己的吃光了,饿着吧。” 白铁军叹了口气,捂着肚子望着夜空发呆了起来,“这会要是回到了连队,炊事班肯定正在准备着可口的早饭。今天好像是包子。那大肉馅的包子咬一口下去……” “你能不能把嘴闭上!”伍六一睁开眼睛怒斥。 白铁军讪讪一笑,“我跟甘小宁说呢,你说对吧小宁。” 甘小宁侧躺着,感受冰凉的草原大地顿时觉得他一开始的想法是绝对的正确的。 他开始期盼着明天的到来。 只要明天一到,在等了一下午,随便看见一伙子老A跟围剿的直接冲上去。 最好是守护战友撤退的结果下,这份俘虏是多么的上道啊。 让连长看见了肯定能欣慰的笑出声来。 “伍班副,你是我见过能忍的那个!”成才的饥饿席卷下,他不得不转移了话题。 伍六一面无表情,“那是你没有看见许三多,要说忍,这个世界上谁能有他忍吗?一个人看守钢七连一年半的时间。” 成才沉默了片刻,他的自信面对同村这个老乡被瞬间瓦解。 “在忍这个词语上,他把我击毙的服服帖帖。不过你说他会不会已经被俘虏了?” 此话一说,正在打闹的白铁军跟甘小宁瞬间停了下来。 几人纷纷的看向了伍六一,试图从他的眼神中找到可能性。 伍六一没有说话,反而闭上了眼睛。 成才见状更加来劲了,“肯定的,他一个人怎么跑?这么长时间了没有跟我们汇合,说不定真的被俘虏了。可惜啊,我还想跟他进入老A再比划比划呢。” 成才的话语无意间让老七连的这些士兵沉默了。 在他们的心中,封于修就是一个传奇。 屡次打破了全军的记录的传奇。 如果封于修都失败了,那么老A大队长口中所说的三个名额还有人可以拿到吗? 黑夜下,其他的兵纷纷的将自己的口粮吃了干净。 明天的话明天再说,如果今晚再不补充体能。 低温的寒冷下,他们会彻底的丧失一切的行动力,。 明天白天到来后,万一被发现,他们是根本不可能再次的逃跑的。 凌晨刚刚到来的刹那。 车声驶过,几人伏地,成才从瞄准镜里看着那辆车上神气活现的几个士兵。 成才羡慕地说:“到饭点了,他们准时回营吃饭。” 甘小宁捂着肚子说:“我想去突袭他们大营,大喝一声,缴饭盒不杀!” 伍六一冷笑一声睥睨道:“你还是放信号枪弃权比较直接。” 成才有点不安:“我觉得该趁现在赶紧走。” 甘小宁嗤笑说:“走,拿什么走?你的腿还没软啊?兵哪,那是得有粮的!” “那也得走。”成才说。 伍六一拄着枪站了起来,“他说的对,我们必须现在走,趁着他们要去吃饭的时间拉开距离。” 成才也同意说的:“就这点空当,我们能赶在别人前边一大截了。要知道,只有三个,我们是有很多竞争对手的。” 其他人敏感地看他一眼。 大家看了看指南针,辨别了一下方位,憋着一肚子心事,然后就走开了。 前面的草原,漫无边际。 夜色渐渐地降了下来。 成才的那句话让原本和蔼的众人瞬间生疏了起来。 他们知道之前的回不去了。 是的,本来这次考核的名额只有三个。 你要是发扬风格让出去,那是不可能的。 也就是说在场的这些人每次淘汰一个,剩下的人就增加了一丝的机会。 —— 太阳升起来了,草原上多了一抹艳丽。 一只肥硕而蠢笨的绵羊,嚼着草走过。 伍六一悄悄地接近了去,然后猛地一扑,那绵羊却惊慌地跑开了。 伍六一追逐着一只往另一个方向跑开的沙鼠,他一块土坷垃飞了出去,终于把那家伙砸得五迷三倒。 经过一夜的奔跑,几个筋疲力尽的人睡在一块洼下的草地里,甘小宁睡梦中犹在舔着嘴唇。 伍六一过来,静静地在他们身边坐下。 成才是睡得最为警醒的,他睁开眼看着伍六一的背影,他看见伍六一的咬肌在嚼动着,不由得问道:“你在吃什么?” 伍六一咬着牙,“吃早饭,你吃吗”。 “早饭?”甘小宁的眼睛忽然就迷迷糊糊地睁开了。 伍六一再次低沉的声音发出,“来一口,新鲜的。” 甘小宁的神志顿时就清醒了,睁眼一看,却跳了起来:“我的天哪!班副在吃老鼠!” 伍六一脚边放着几只沙鼠,虽然已经洗剥干净,但鼠就是鼠,永远让人看了不舒服。 伍六一纠正说:“这不是老鼠,是沙鼠,也叫草原鼠。” 几个人全吓了起来,目瞪口呆地看着伍六一在那儿嚼着,强忍着一股要吐的感觉。 甘小宁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是猫呀?我是说,这好吃吗?” 伍六一的脸甚至都扭曲了,但仍然在嚼:“你们很走运了,睡醒来就有得吃,我是一边嚼一边想起它们活着时候的样子。” 终于,伍六一皱了皱眉,说,“我不能再吃了,再吃一只我就要吐了,这些全是你们的。” “呕!”白铁军率先吐了出来。 他们原本跑了一段距离,打算趁着晨曦未曾消散的时候睡一觉的。 晚上都没有睡好,体能消耗的过于大了。 因此不得不用睡眠来补充体能,可一睁开眼睛发现班副在吃老鼠。 黑色的毛皮下,血管跟红色的肉还在跳动着。 就好像吃一只刚刚死亡神经还有所感知的尸体。 对,就在吃尸体! “你们不吃,就得被淘汰!那包口粮你们大多数人都吃光了,就剩下我跟成才了!你们注定会被淘汰!我不会!” 伍六一匕首挑了一片血肉塞进嘴里,腮帮子鼓鼓的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我得走到最后!为了进入特种部队,我准备了多少年了!三分之一的名额肯定有我一个!” “成才,我以为你心思重,但在这一方面你不如我!我能常人做不能!” 说着他看向了脸色发白的成才。 成才顿了顿,慢慢的低下了头,目光闪烁片刻豁然抬起,拿出匕首挑了一片肉,“我刚刚从草原五班出来,出来的时候我告别了所有人。将自己所有的东西全部给他们分了!” “我是告别,我不会,也不可能再次回去了!那太丢了人!” 说着他抓了一把老鼠肉牙齿咬了一口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班副啊,我们犯得着吗?”甘小宁捂着嘴巴声音都颤抖了起来。 这太让人可怕了。 伍六一眯起眼睛,望着一点一点升高的太阳说:“我不知道犯不犯得上,我就知道再不吃今天就没人撑得下去了。” 成才几乎和甘小宁一样的表情:“你就那么想赢?” 伍六一看看他们嗤笑道:“不想赢你来干什么?这不是演习,这是淘汰。记住,要三个,我们是七个。你不吃,你在三个之外,我在三个之内。” 其他人纷纷的开始了动容。 他们知道伍六一说的没错,一旦失去了体能,他们会彻地的被淘汰。‘ 一个士兵刚刚将第一口肉放进嘴里,下一秒发出干呕的声音捂着嘴巴跑到一边呕吐了起来。 听着那撕心裂肺的呕吐声音,甘小宁跟白铁军下意识的捂着嘴巴,“绝不可能,哪怕饿死了,都不能吃老鼠!还没有这个程度,又不是过雪山的日子!” 两人惊恐的后退。 打死都不可以吃老鼠,那玩意万一有传染病呢。 他们两个本来的规划就是加入侦察营的,犯不着跟伍六一这样的拼命。 伍六一用力的嘴巴嘴巴,腮帮子使劲的咀嚼着,声音低吼,“你们撑不到的,我能!那三个位置上肯定有我!” 几辆高机动车在草原上风驰电掣,高城的装甲侦察营又开始了他们的工作,这场淘汰已经过去二十四小时了。 伍六一几人,以几乎不亚于车辆的速度,冲过了一片毫无屏障的平地,扑进一条水沟旁。 一辆车从他们几十米开外的地方开了过去,几人死死地把身子压低。 “他们的巡逻又加重了,这次比上次来的速度还要快二十分钟,最后两天的时间可没有这么轻松了。”成才分析着车队的速度沉声道。 “那又如何?要知道我们可是补充了体能的,现在虽然不至于狂奔,起码可以动弹!”伍六一充满了信心,当他把死老鼠生嚼的那一刻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可以扛过去的。 老鼠都能吃,还有什么苦难承受不住呢? 白铁军趴在伍六一身边,咽了咽口水望着远处草上面的一只蚂蚱。 “班副,你看那个蚂蚱,这会要是有一锅热气腾腾的油,将蚂蚱放进去炸个外焦里嫩,一口下去,汁液从嘴角流淌出来,在撒点椒盐……那个味道……我的妈呀。” 伍六一豁然扭过头,恶狠狠的盯着白铁军,“你能不能把嘴闭上?” 白铁军唉声叹气,“班副,我饿啊,我现在眼前都冒着金星,还是三爷好啊,他这会说不定已经被俘虏了,正在营地里面吃大餐,唉班副,你说会不会有烤全羊吃?” 伍六一咬着牙,全身都在颤抖。 甘小宁饿的已经趴下了,现在躺在地上闭幕养生。 所有人都不想说话,唯独白铁军。 这个人跟个精神病一样的,他是越饿越话多,就好像大肠下面连接的不是肛门一样,那就是他的嘴巴。 说出话的能让人才彻地沉默无语。 这种机智的折磨下,伍六一叹了口气,“我这里有吃的,给你。但说好了,你把嘴巴闭上,再也不要说任何的话了!” 白铁军瞬间挤出狂喜的笑容,连滚带爬的躺在伍六一身边,声音带着颤抖,眼神带着恳求跟乞讨,“班长!!!我得好班长!!以后再也不叫你班副了!我就知道你有好吃的!你的那份早餐口粮给我了!” 原本打算躺平的甘小宁瞬间睁开眼睛,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翻起身狂奔而来,一脚将白铁军踹在地上。 他的声音冰凉,眼神冷漠的盯着爬起来不明所以的白铁军,“那是班副的机会!机会你知道吗?你跟我是什么想法自己心里不清楚吗?你敢吃他的口粮?” 白铁军沉默了片刻,低着头爬了起来,“谁吃他的?一份早餐口粮有什么用?我这么大的小伙,一口下去肉包子能吃九个。我才不吃他的口粮呢。” “你说我们图什么?谁也不知道老A什么样子,都知道他们吃香的喝辣的,可未必就比我们基层连队要活得自在。都21世纪了我们还在这里挨饿着,都想着盼着能有一口包子,哪怕是上周的包子吃!” “什么人过得日子啊!” 白铁军捂着眼睛开始哭泣了起来。 甘小宁见状叹了口气过去拍了怕他的肩膀,“很快会结束这种痛苦的。会的。” 众人收敛了心情,趴在草原土窝里面望着大平原。 他们在找水源!不吃可以,不喝水就真的会出事的。 —— —— 封于修翘着二郎腿坐在木桩上,坐在一棵树上吃着干粮望着远处的几辆车。 “该死的,怪不得那些被阵亡的士官身边都没有老A看守,我就说抢夺口粮的时候怎么这么轻松!” “这玩意是只能偶尔吃啊,一天吃三四次身体的水分会被彻地的吸干!” 如果说伍六一他们现在是稍微缺水,那么封于修此刻就是极度饥渴。 一天一夜没有喝水,光吃了。 军用干粮的吸水性能是如此的可怖,他为了保持充沛的体能,每隔五个小时吃一袋。 现在导致了他全身上下的细胞都发出饥渴的咆哮! 水! 他现在需要大量的水! 特别,尿狍里面的尿液都被干粮彻地的吸干了。 不喝水,他绝对绝对撑不住今天晚上。 “看来需要动一动了,本打算安安稳稳的走过草原的,唉……” 封于修收起包裹,站起身目光看向四面八方。 目光极致的远处,一辆越野车呼啸而来。 封于修看了一眼手中的长枪微微一笑。 —— “你说这些羊是真的弱啊,当年我参加考核的时候,可是跳进茅坑里面躲避的,当时就剩下了一个鼻孔。当时还是六月份的天气,那个茅坑的屎都辣眼睛啊!”马三明坐在副驾驶上悠哉的巡逻着大草原。 “是真的?我靠,你还有这一出呢?当时没出事?沼气什么的可是能够让人窒息的啊。”开车的上尉军官瞪大眼睛惊叹不已。 马三明洋洋得意,“哪有什么的?我可是曾经我们连队第一的啊,又上了军校学习后,对于内心的执着已经……嗯?老王那边是不是躺着一个人?东南方向,那一颗枯树下面!” “看见了,过去看看。” 车瞬间调转了方向。 “先等等,我跟巢穴汇报一下!”马三明保持了绝对的警惕性。 无论发现什么,发生了什么,都必须第一时间汇报上去。接下来才有时间去处理。 这是必要的程序! 就当马三明拿出对讲机准备汇报的刹那。 微弱的声音让他瞬间一愣。 “救……救……” “厄……” 伴随着从喉咙强行挤出的一道声音,地上的身影彻地的不动弹了。 “我草,人死了?赶紧下去看看!” 马三明也慌张了,这场考验本来就允许伤亡的。 尤其是老A的考验,在过去的几年内,也不是没有这种情况发生。 可那不是他们负责的区域啊。 现在是第一次看见了考核的人员在他们眼皮下阵亡了。 这能不慌张吗? “快去看看。” 两人忙慌的跑了过去,蹲下身去扒拉地上的尸体。 就在两人即将靠近的刹那,那尸体瞬间动了。 只是躺在地上,右腿侧踢横摆。 短短两秒钟,马三明两人的下巴被这股斜踢击中。 两人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封于修站起身拍了怕身上的尘土。 蹲下身扒开他们两个人的右手。 两人全部握着手枪,右手食指放在了扳机上面。 而手枪已经被上膛,随时处于被击发状态。 也就是说,两人虽然看见了这具尸体,但他们内心依旧保持着警惕性。 一旦封于修刚刚的动作稍微慢一点,他都得被淘汰出局。 “不愧是老A,哪怕到了这步田地,本能的警惕都能让我冒出冷汗来。” 这幸好是他了,但凡换个人过来充作诱饵,绝对没有这两人开枪的反应快。 封于修走到车上去,揭开水壶大口大口的喝着。 顿时觉得精神振奋了很多。 看了一眼远处的两人,封于修走过去毫不犹豫的拉开了自己的信号弹。 顿时,一股白烟冲天而起,在一望无垠的大草原上很快会被周围的巡逻队发现。 封于修则是大摇大摆的上了车。 方向是西南方向,在他们发现之前,这辆车会跑的很远很远。 足够让自己的体能节省一大半。 要知道,这才是刚刚第二天! 还有四十八个小时的时间。 不能因为这些走路的原因让自己的体能过于消耗。 而且,他相信袁朗说的目的地的那个标识不是这么容易可以拿到的。 也就是说,很有可能到了最后一步才是真正的拼搏体能的时候! 轰隆隆! 车发出尘土扬长而去。 老A们也没有想到,整日被他们驱赶的绵羊中有一种是披着狼皮的羊。 —— 半个小时后。 齐桓脸色难看的盯着躺在的地上的马三明两人。 他只是看了一眼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了。 “叫醒!” 一壶凉水从马三明两人的衣襟里面浇灌了进去,强烈的冰冷让两人身体抖了抖睁开眼睛。 “谁干的?”齐桓沉声询问。 马三明眼神充斥着愤怒,“那个该死的兵!就是昨天询问问题的那个!” 齐桓彻底愣住了,“许三多?是他?” “你们为什么不报告?为什么看见人了不报告?”齐桓愤怒的喊道。 一辆车可以彻底的破坏这个考核的公平性。 这都半个小时了,足够他跑了大半的路程了。 要是前面还没有人发现,他能开着车直接到达目的地去。 那还考核个屁啊! “行了,回去跟队长解释吧!” 齐桓懒得废话,扭头上了车拿出对讲机,犹豫了片刻开口,“各单位注意,各单位注意,一头羊开着0321越野车朝着西南方向去了,注意拦截,发现目的单位立马将其击毙,切勿靠近。完毕!” 不多时,袁朗的声音带着平静,“车谁的?自己过来。所有人都注意,将水源全部封死。高副营长,请您的装甲车拦截在必经之路上。” 草原犄角旮旯,高诚正开着车到处转悠,听着对讲机的声音立马刹车。 “啊哈哈哈啊哈哈哈……干得漂亮啊!就得这么整这些瘪犊子玩意的!干得漂亮啊!” “哈哈哈哈……” 他不知道这是哪位,但能够让老A都吃瘪的手段,他都开心。 大笑的声音随着越野车越来越远。 第165章 甩了八公里! 大草原上。 封于修狂奔了足足四十分钟,这才将车停在了角落里面。 他发现了一个问题,这玩意上面竟然没有定位器,他可不认为这群老A粗心大意忘了装了。 但无论是什么,四十分钟的时间足够他们发现了。 也就是说这个方向的四面八方的围追堵截会越来越多。 封于修仔细的看了看方向,扭头朝着北方走去。 他要去绕一个大圈,前面这个方向肯定是不能去了。 尤其是那群老A,被自己这么打脸,他们肯定会彻底的愤怒的。 “不过这些老A的警惕性确实高。” 封于修狂奔了半个小时蹲在山沟里面望着一览无余的大草原,那两个下车之前将对讲机的频道都调了,以至于自己没有从对讲机中得到更加有效的信息。 他必须时刻内心谨记,这群老A的近身徒手或许不是自己的对手,但远距离的射击,他是远远都不如的。 只要在他们射程之内,必然是会被淘汰的。 —— 齐桓盯着被封于修舍弃的越野车,站在车旁掏出对讲机汇报,“报告巢穴,发现丢失的车辆,目标人物丢失。” 不多时,对讲机响起了刺刺拉拉的电流声。 “收到,继续找寻,建议徒步找寻,他肯定不会走大道。必须将他击毙!” “明白!” 齐桓转身看向马三明,“你带一队人朝着北方前进,记住一点,不要跟他近身打!你打不过他的!只要发现立马合围将其射杀淘汰!” 马三明脸色阴霾的点了点头,声音带着愤恨,“我一定会让这个小子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老A的,让他们这些新兵蛋子知道什么叫做对于老兵的敬重!” 齐桓笑而不语,只是露出淡淡的轻笑,“那我就祝你凯旋而来!” —— 封于修的挑衅瞬间激起了老A们的愤怒。 除开基层部队的围剿外,原本只是在各个重点把守的老A纷纷朝着北方而来。 “必须将这个该死的东西击毙,否则我们老A会将脸丢在这片大草原上!” “我倒要去看看,他是不是副队长警告的格斗无敌的存在。在老A除了队长他们,谁敢说自己的格斗能及格的。我要让他趴在地上承认自己的菜逼!” 浩浩荡荡的老A队员开始围剿了北方区域。 他们丝毫不担心其他的士兵会因为撤掉兵力强行闯入过去。 面前迎接他们的是一千多号人的无时无刻的围剿。 —— —— 伍六一等人一动不动地在土窝里趴着,趴了足足两分钟。 因为饥饿疲劳,几人两分钟后狂奔了三个小时。 几好不容易找到一条小水沟,瞬间趴下,不分清浊地狂喝水,也灌满了自己的水壶。 “班副,这玩意真的能喝下去吗?不会拉痢疾腹泻吗?”甘小宁蹲在一旁皱着眉头喊道。 “别废话,你要么喝下去,要么淘汰出局!”伍六一嘴唇干裂皲皮,大口大口吞咽着污水跟泥浆。 “我才不喝呢,又不是什么好的考验,看那些老A的样子就知道进去后都是过苦日子的,那种日子没有意义。” 听着甘小宁的抱怨,原本趴在地上的白铁军瞬间直起腰,“对哦,我干嘛喝这玩意,现在已经第二天了吧?” 甘小宁抬头看了一眼天气点了点头。 成才擦了擦嘴角的泥浆冷笑一声,“我要是你们两个这会就去退出,何必这样折磨自己也折磨他人呢。再继续下去真的会死的。” “对对对,成才老爷的实力怎么能让我等小民谈论呢。您这么尊贵为什么要跟我们在一起呢?单独杀出一条血路不好吗?是不喜欢吗?” 白铁军将从高诚那边学来的阴阳怪气学了一个精髓。 成才冷笑一声,继续在水壶里面灌着泥水。 伍六一瞪了一眼,“都少说话,体能充沛的很是吧?” 甘小宁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为什么这里没有人看守呢?难道只是一个泥坑就放弃了?这群老A我觉得他们尿液都能毫不犹豫的喝下去。怎么可能放弃这里呢?” 白铁军一直站着望着远处,忽然一个闪身将伍六一一把推开。 枪声瞬间传来,下一秒白铁军的脑袋上冒起了白烟。 “快走,有埋伏!!” 伍六一睚眦欲裂的怒吼,“成才掩护,其他人撤退!” 成才的狙击枪瞬间对着来的枪线甩了一枪。 砰! 枪声炸开,对面隐匿的草垛冒出了白烟。 “这不是老A,这是侦察营的人,连长的人就在附近!”成才一瞬间判断了出来。 要是老A的设伏人员,他们这些人会瞬间报销。 怎么可能还组织有效的攻击手段的。 齐桓的车从远处狂奔而来,对于封于修的抓捕他不打算去。 本来这个人就是队长亲自去讨要的,现在只是惹起了众怒而已。 但底线就是他们这些上过战场的不能上。 很简单的理由,他们面对极限的时候会下意识的施展出杀人的手段。 而封于修恰好可以让他们的极限轻易的迸发出来。 倘若真的那样,那么他们这些老A会大部分的被报销。 那个人虽然枪法不行,但近身格斗,跟刺杀能力是他们这些老A都需要凝重对待的存在。 不能把人逼得太死。 否则,那只羊会变成一头猛虎反向扑过来。 “撤退,侦察营就在附近,一旦他们合围起来,我们这几个都得被报销!”成才扭头喊道。 砰! 下一秒,一个士兵被击中胸口冒出了白烟。 “撤!” 所有人扭头就跑,唯独白铁军露出了大白牙摘掉帽子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揭开扣子使劲的扇着胸前的热气。 “班副,快跑啊。加油,你一定可以成为那三分之一的!” 听着白铁军的‘遗言’,伍六一紧咬着嘴唇玩命的狂奔。 “不行,得散开,这么多人不能呈直线跑!散开!” 甘小宁怔怔的望着伍六一的狂奔,突然止步,扭头抱着步枪冲了上去。 “班副,好好的过下去!达成你的梦想!!” 伍六一怔怔的盯着视死如归的甘小宁,“甘小宁!!!” “快走!!别回去!!别让他白死了!”成才一把拉着伍六一的肩膀继续狂奔着。 甘小宁站在车道上,面前是七八辆步战车,,手中的步枪打的冒了烟。 “该死的,别往前走了!!你们这群该死的!!老子干死你们!!” 白铁军坐在地上呆若木鸡的望着跟高机动车对射的甘小宁。 “我草,早知道我也去装英雄了,为了战友跟整个步战车机群对射,这是何等的伟大啊!” “甘小宁!!!” 伍六一撕心裂肺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并且逐渐的远去了。 齐桓他们下了车望着没有子弹的甘小宁笑着。 “笑个屁,吃的喝的给爷伺候着,饿死了!老白愣着干嘛,过来吃啊,好好的吃穷这群死老A的粮食库。” 白铁军乐呵呵的笑了笑,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走了过去。 两人挨个的对着步战车上面的清水跟面包大口大口吃着。 “话说,你们为啥不去追了?”甘小宁狼吞虎咽得吃着问着慢慢悠悠的齐桓问道。 齐桓笑眯眯,“知道吗?之前草原上有牧民的时候,他们人人都养着一种牧羊犬,那牧羊犬圈羊的时候就喜欢在远处驱赶。” 甘小宁一时间没有明白齐桓的比喻。 “哦,我明白了,你们说自己是狗?”白铁军笑呵呵的喊道。 齐桓冷笑一声,“把这两个山羊拉回去!其他人跟我去追赶剩下的山羊!” _ _ 伍六一等人跑了足足二十分钟,感觉到自己的心肺都快要煮熟后,这才找了一个草坑爬了下去。 “甘小宁!!”伍六一咬着牙低吼。 “伍班副,别看了,他是故意的。他们两个都是故意的,白铁军早就发现了侦察营的枪口,就等着他们开枪呢。” “至于甘小宁,呵呵……他饿不起,不想挨饿,直接放弃了。我他根本不知道人是凭什么活的。” 伍六一沉默了片刻,擦了擦嘴角干裂的污泥,“我知道,他饿不起了,他吃不下老鼠,意志薄弱。两个人从一开始就吃掉了自己的干粮,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了,他们两个根本不打算好好的度过这场考核。只是……” 伍六一低沉着语气,“刚刚他们两个冲上去的刹那,我竟然有些不忍心,如果这是战场他们两个是不是已经牺牲了。” 成才冷笑一声,“伍班副,你什么时候变成这种患得患失的性格了?这完全不像你啊。” 伍六一喃喃自语,“是吗?或许是上次去陆军学院接送许三多的时候,一路上我见到了生死导致的吧。” 成才站起身,“有时候,放弃是下意识一转念的事情,或许我这会比谁都要想走到最后,下一秒就可能放弃。” “哥几个,我们打算分开了,你们也知道的,就三个名额,分开走或许都有机会,到了最后也不伤哥几个的感情。” 还剩下的两个士兵说了一句扭头就跑了。 伍六一看向了成才,“怎么说的?” 成才沉默了片刻,“我跟你走,如果只剩下三个,我希望我们两个老七练的是那三分之二的。” “成才,我希望你能明白,钢七连连史的那句口号!不抛弃不放弃!” 伍六一对于成才内心没有丝毫的战友情谊,他能够在钢七连士气最为凝聚的时候叛变了七连。 这种人上了战场可以将战友的后背露出来让敌人瞄准。 不过现在也没有其他的法子了。 成才的射击是他最放松的。 暮色西沉,伍六一跟成才在草原上艰难跋涉。 两人近乎虚脱的拖着身子骨向前攀爬着。 “不行了,那水有问题,从喝完到了现在,拉的肠子都快钻出来了。” 成才趴在地上捂着肚子,额头上冷汗直冒。 伍六一也不好过,嘴唇哆嗦的望着远处的夕阳,整个脸色变得蜡黄跟惨白。 唯独就是没有任何健康的气息。 “成才,我们走了多久的路程了?”伍六一双腿颤抖的问道。 成才艰难的掏出指北针,“如果我们的方向没有错误,差不多已经走了大半的路程了。” “还有一半啊?必须补充水源了,否则我们两个坚持不住的。明天中午就会趴窝。” 伍六一当机立断的说出了必须要做的补救法子。 “说得轻巧,我刚刚看见了一坨地上的动物粪便了,那玩意都彻地的风化了,要是能吃我肯定咬一口。” 成才躺在地上感受枯草扎着皮肤。 “你看那边,有两个人。”伍六一突然抬起头望着远处。“走,去看看。” 成才皱了皱眉头,“跟我们的方向绕行了,别管了吧,本来就没有体能了。” 伍六一强行站起身趔趄的走了过去,“都是战友,万一晕过去了,躺在这里没有人管,会死的。” 成才看在伍六一的背影冷笑一声,拄着步枪也跟了上去。 如果真的两个人彻地的丧失了行动力,万一他们两个身上有吃的喝的,他跟伍六一两人就又可以坚持一段时间了。 从明天开始,每节省一点体力,就距离胜利更进一步了。 伍六一分别触摸了两人的脉搏,“两个都不行了,严重的脱水,必须立马求救!成才你干什么?” 成才正摸着两人身上,头也不抬,“我得给我们两个找点生存下来的机会。” “什么都没有,怪不的晕了过去。” 伍六一叹了口气,立马将两人的信号枪发射出去。 “走吧,接下来希望我们两个不会被别人也打了信号枪。” 伍六一拍了怕昏迷的两人,铆足力气扭头跑了出去。 “伍班副!”成才突然站在原地,目光平静的看向伍六一。 伍六一疑惑的转过身。 成才露出笑容,“这是求援,来的人不多,要不要伏击一手?错过了这一次,我们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接下来的路程不会有这么好的运气,我们真的会被饥饿跟饥渴淘汰的。” 伍六一沉思了片刻点了点头,“也就没办法了,我们继续往前走也是他们两个的下场。” “拼了!” 两人趴在高点位置,俯视的看在下发。 虽然是狼抓羊的游戏,但一旦草原狼被击中,他们也得按照游戏的规则被淘汰的。 只要能够淘汰前来救援的那辆车,他们就有机会得到物资。 这样才可以挺过今晚的低温跟饥饿状态。 —— “成才,你为了成功懂得什么叫做放弃跟抉择,这点我不如你。” 草丛下面,伍六一警惕的望着远处沉声开口。 成才苦笑一声,“我还是不如许三多,如果我有他的能力,怎么会做出选择。‘虽然他现在被淘汰了。那就是运气不好,其实说实话的,听到他被淘汰了后,我内心还是松了口气。因为他如果在的话,我真的不知道有没有动力去跟他竞争了。” 伍六一沉默了,“可惜了,许三多就是运气不好,如果他能抗住第一波的话,这会说不定已经快到了终点了。” 成才刚想说话,突然整个人僵住了,呆呆的望着远处,“伍班副,好像出问题了,为什么一个救援能够来七八辆车啊……” 伍六一身体紧绷看了过去,引入眼帘的是一片狼烟沙尘,七八辆越野车狂奔疾驰而来。 最前面的那一辆跑的格外快,甚至有种刹车失灵的感觉了。 “许三多,你他妈的给我站住!有本事别跑!我告诉你,你违规了知道吗?” 齐桓发出咆哮怒吼追赶。 天知道这玩意不按常理从他们追击的方向有饶了回来。 并且直接踢晕了三个老A队员,夺了一辆越野车又开始了狂奔。 从远处击毙不行吗?哪怕贴身了按照封于修的身手将三人瞬间模拟的抹脖子也不是什么难事。 非要踢晕三人。 齐桓也不顾袁朗之前的脸色了,他彻地的主观意识的忘却了袁朗看向封于修的目光。 必须将这个人淘汰出去,太无法无天了。 之前的所有考核中,哪有羊主动攻击狼的。 倘若被封于修如此的得逞了,他就是进入了老A里面,他们根本没有任何的底气跟资格可以管他! 这股子风气必须被扼制!绝对不能让其蔓延滋生风起! “副队长,那边有两道信号,有人求援了!”一辆车发出咆哮喊道。 “去一辆车过去,其他的人死死的咬住他,今天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给跑了!” 车疾驰略过,齐桓的咆哮怒吼的声音响彻四面八方。 伍六一跟成才骇然的对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了深深的不可思议。 车来的快,去得也快。 成才压低声音看在正在搬运两人的车,“怎么办?距离太近了,这会动手我们会被包饺子的。” 伍六一还在沉浸在刚刚齐桓那一声嘶吼中。 “干了!反正我们又不用车,拿了食物跟水源就撤,大部队已经被许三多引走了。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 “我左边,你右边!上面肯定有野战救生器材的,这两位兄弟都快不行了,他们会立马就地抢救的。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来了来了。”成才接过话茬,狙击枪瞄准了下面两个野战兵,旋即抬起头,“是侦察营的,不是老A的。” “既然是自家兄弟,那就更应该干了。” 两人开始瞄准,就在两个野战兵开始搬用抢救的时候。 成才率先扣动扳机,“放!” 砰砰两枪。 下面两人头上冒起了白烟,但只是稍微愣了愣,继续认真的对着昏迷的士兵进行急救。 成才看了一眼远处,发现没有车辆返回而来,“上,速战速决,拿了东西就走!” 两人狂奔下去,看都没有看两位抢救的,直接从车上拿了水源跟面包。 伍六一沉默了一秒钟,“抱歉,我们得活下去。” 一个人按着胸口,另一个人开始了注射,头也没抬的开口,“能理解,不过将战友打窝钓我们,不算是什么兵吧?” 成才笑了,“哪里是战友?终点只有三个位置,数百人抢夺,我们是敌对关系,淘汰不是应该的吗?” “也对,快走吧,他们听见枪声会很快来的。祝你们好运。” 成才拍了伍六一肩膀一巴掌,两人撒丫子狂奔。 这是大平原,没有高山,只有偶尔出现的山丘让几人躲避的。 “怎么可能,刚刚真的是许三多吗?他怎么还活着?”成才都绝望了。 刚刚光是听见那三个字都觉得腿肚子发抖。 伍六一满脸的狂喜,“是他的,我就知道他不可能这么轻易的被淘汰,这下有好戏看了,他是从来不吃亏的主。这次不让那些老A们抓狂是不罢休的。我就说一路上那些老A的驻扎怎么变成连长侦察营的人了,感情火力都会被他吸引去了。” 成才蔑视的笑了笑,“这些老A爷不咋地啊,号称是特种大队看,结果呢?被一个士兵这么戏耍。” 伍六一摇了摇头,“第一,这是大草原,地形很大,他们的设备有限,而且特种部队是执行特殊任务的,并不是用来大规模机动性。” “第二,那可是许三多啊,就他的体能不吃不喝三天都能干趴下一群人的角色。我们快走吧,还有至少三十六个小时的路程呢,手中的这些吃的喝的只能够维持一顿的体能。” “接下来还要继续找寻水源跟食物,这点东西对于我们过度的消耗实在是太少了。” 两人徒步继续狂奔着。 逐渐的黑夜降临。 两人周围的地形变成了草原上那种连绵起伏的低矮丘陵。 更重要的是天空一点星光都没有,根本辨别不了方向感。 “问题大了,到了夜晚我们已经丢失了具体的方向,现在的方向尤为重要,稍微错一点点厄角度都可能距离最终的目的地数公里远。” 伍六一趴在草垛下面沉声开口。 成才沉默了片刻,“直觉吧。” “那就四点钟方向,同意吗?”伍六一开口询问。 成才微微愣了愣,还是点了点头,他发现伍六一是个可以合作的伙伴。 这是他之所以跟伍六一打算继续走下去的原因之一。 “走!” 两人猫着腰行径在黑夜中。 在两人西南方向八公里外,封于修狂奔在黑夜的草原上。 “跟我斗,我用鲜血换来的逃跑本能,就凭你们的过家家就可以抓到我了?小儿科!” 封于修自信的狂奔着,已经甩掉了很多的人。 他必须在接下来的三十六个小时跑到参照物的地方,然后再用最后的时间到达袁朗的终点。 这样他才算是成功了! 不过如果视觉拉高的话,封于修跟伍六一他们呈现了一条三角形的交互线路。 如果按照这个方向持续狂奔,三人会在最终交汇在一起。 而这个交汇点就是——草原五班! 第166章 成才:我命由我不由天! “伍班副,之前你老是钢七连的体能兵王,到处都是第一,我还不服气。现在我觉得这个称号你是实至名归了。” 黑夜下,成才气喘吁吁的坐在草垛上开始吃着面包跟水源。 两人的体能都达到了极限了,白天从野战车上面掠夺过来的干粮也是这个时候可以吃了。 他们两个都喜欢将体能放在了最后。 只有这样才可以比别人多跑一公里,多一份胜算出来。 这次参加考核的都是各个连队的兵王,最次都是白铁军那样的优秀士兵。 这批人中,有根本不亚于伍六一的体能兵王,有心智坚定的一些狠角色。 因此,他们的胜算不是想象的那么多。 正如之前老A的马三明说的,他看起来平平无奇,可当年参加考核的时候,一头扎入了发酵的粪坑里面。 这种人老A比比皆是。‘ 参加的这些士兵手中也有!’ 对别人狠辣,对自己也是狠角色的。 伍六一小心翼翼的吃着面包喝着水,不让任何一粒面包屑都落下来。 粒粒皆辛苦在此时此刻彻底的具象化了。 “这群死老A也不知道多拿点吃的,就拿一顿过来!”成才吃着抱怨道。 伍六一舔舐干净自己的手心,小心拧开矿泉水喝了一口,“他们为了防止我们这批考核的绵羊真的挺不住倒下了,这只是应急用的。” 成才哦了一声看向了远处的黑暗,“走吧,也不知道许三多跑脱了没有,那么多车……” 伍六一站起身看向了身后黑麻麻的草原,空阔的大草原上此刻竟然有些让人恐惧的压迫感。 —— —— 封于修皱着眉头站在草原上,抬起头看了一眼天空。 很好,星星都消失不久了。 白天他之所以夺车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他迷路了。 朝着北方绕行的弧度太大太大,导致他原本的方向感彻底的缺失了。 这地方很容易迷路,周围的草原路标都是一个样子。 因此他不得不冒险继续夺车,恰好看见了远处两股信号的白烟冲上云霄。 这才让他知道原来自己是真的走错了方向。 跟着白烟而来终于也找到了前面的方向。 他跑的实在是太远了,围剿的人数也快速的增加着。 早已迷失了之前出发的方向跟地标。 封于修捏了捏身后的包裹,他被三个老A近身贴近了,三人拿着匕首划掉了身后的包裹。 积攒的口粮全部在打斗中丢失。 “这些老A看来是为了这些口粮来的,我就说怎么没有之前追的那么疯狂了。这是打算让我没苦硬吃啊。” 封于修嗤笑一声,他可以随便跑,也可以打晕这群狼。 但绝对不允许一只始终吃饱的羊在草原上随便晃悠。 如果他一直拥有战备口粮,到了最后一天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跟他比拼体能。 现在口粮全部丢失,他又被追着跑了一下午,体能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 但还是比一般人要强。 他入伍后的这两年内没日没夜的训练可不是一般的特种部队可以比拟。 “不过嘛……这里可是没人的地方。” 封于修盘膝而坐,胸腔开始起伏,逐渐的在低温寒冷下,他的额头上渗透着密集的汗液。 这两年的锻炼下,他的肌肉酝酿了可怖的能量,用现代医学的话来说就是热量高。 比如那精干的牛肉的味道更加有嚼头,就是他们的热量高的可怕。 封于修此刻开始让表皮下方的肌肉释放出热量,以此来抵御夜晚的寒冷。 今夜降温了,而且比之前的温度都要低。 再加上一天的体能消耗跟未曾补充热量,他身体表皮的热量流逝的会非常的可怖。 一旦过于热量消耗太大,会造成失温症。那就彻底的触及到了生命的危险。 而且他现在没有任何的信号弹,也就是说此刻的他一旦遇到危险,求援都没有任何的机会。 这场考核是有损耗指标的,允许有非战时的阵亡名额。 他必须认真对待。 稍微克服了低温的风险后,封于修站起身扛着枪继续按照他之前的方向跑去。 他必须加快速度了,这么多人不知道淘汰了多少个,而且这次的考核可不单单是到了终点才算。 还要将袁朗给出的地标描绘成图,这才可以完善最基本的任务。 他必须继续往前! —— —— 伍六一跟成才端着机枪小心翼翼的向前行走。 虽然黑夜下老A跟侦察营的人不会来这种犄角旮旯,但还是为了防止意外。 他们就只有一次机会,一旦身上冒起了白烟,也宣布这场考核正式的结束了。 可以回去继续休息了,尤其是伍六一他已经跟新连队的连长闹了情绪了。 他脸上的冷笑依旧还回绕在耳畔。 他不能回去了,他高傲的心态不允许继续回到新的连队受到连长的眼神。 成才越走越兴奋了起来,这源自于他内心对于狙击手的直觉,喘着气压低声音炫耀着,“这条路我越走越有信心了,我觉得你的直觉没有错,四点钟,就是四点钟的方向,甚至我觉得这条路看起来是这么的熟悉啊……其实我一开始打算去七点钟的方向的……” 成才突然闭上了嘴巴,两人走出一片拦腰的树梢丛林。 “那座山怎么这么的熟悉……”成才怔住了。 伍六一压低身子,“你是不是饿昏头了,这片草原哪有你熟悉的地方?” “不对不对,那座山是不是看起来跟馒头一样?伍班副你仔细看看,我好像饿昏头了,有些眼神不好。” 伍六一愣了愣,“狙击手哪有眼神不好的……不过你说的对,那座山就是馒头山。” 成才见状快步走上前,绕过一片沼泽沟壑站在了最前面。 伍六一追赶上去,就看下成才古怪的盯着远处。 “伍班副,我们的机会来了!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成才突然亢奋的喘息着,“红三连草原五班!许三多第一次去的地方,也是我呆了大半年的地方!你看那个红旗跟岗亭子!” 伍六一虚弱的脸上骤然涌现出愣神,旋即大喜,“成才你没有看错?” “绝对没有,你看见门前的那那片小操场了吗?那是我修的!许三多他们修了一条路,我也修了一片小操场!没错的没错的。伍班副我就说我们两个可以走到最后吧!” 成才挥了挥手,“跟我走,这里我闭着眼睛都知道哪个角落有东西!” 伍六一连忙压低身子跟着成才潜入进了草原五班。 在两人摸进去的十分钟后。 封于修的身影站在了草原五班外。 “这个方向能对吗?怎么跑这里来了。五班现在就剩下一个薛林了吧。” 他只是看了一眼草原五班便打算离开。 按照一开始老A规定的,设定这次考核是无人区。 所以这片草原是无人区的,看见的任何建筑,设备乃至人都是不存在的。 “不过……也没说我在这里不能过夜。” 封于修冷笑了一声,这群老A的这些考核无非就是榨干普通士兵的体能,逼出他们的极限。 对于自己来说这没有任何的意义。 倘若是徒手或者是追杀求生,他自信这些老A是比不过他的。 毕竟,他用了三十多年都在逃生的路上。 轰隆隆! 突然远处大风席卷而来,今晚不止是降温,寒风的肆虐越发的严重。 封于修眯了眯眼睛,如此低温大风下逆流行走,对于体能的消耗会是成倍的增加,这显然不是明智之举。 封于修打消了不进去的念头,草原五班这个地方有一个神奇的魔力。 他永远是那么的外松内松,凭借他的身手哪怕躺在宿舍内这些被颓废传染的兵也是发现不了的。 封于修转身走了进去。 还有一个原因是这里再怎么的破落,也叫做军营。 侦察营跟老A是不会来折腾友军的营地的,哪怕他们知道这里可能藏着参加考核的兵。 这个点除了厨房再也没有可以躲避的地方了,厨房那个地方四面封闭,保管冷风都吹不进来。 站在老马他们锻造的马路上,封于修望着里面宿舍的。 五班的宿舍里面还透着灯光,这里是没有熄灯这个说法的。 让他们安静的在冬季不要酗酒就是最大的限制了,团部也不至于这里能再次钻出来一个封于修出来。 一个士兵起身关上了窗户,封于修侧身站在树后望着这一幕。 不多时,里面的窗户被烟雾萦绕,想必是里面开始看起了那个电视机。 虽然大多数的时间是闪着雪花。 封于修看了许久,记忆似乎回到了当初。 那段日子他的内心想法跟现在似乎是大不相同。 随遇而安这个想法竟然开始传染到了他。 不知道是不是老马还是整个草原五班的风气。 现在他内心对于武道的执着依旧强烈。 他必须等待时间,可以有足够的时间,在2003年8月十五日去广州中山市。 这个时间点老东西拿出来传承一百六十年的武功范本。 封于修没有多想转身走进了厨房。 推开门后,猛然止步,双手紧绷盯着黑暗处。 两道细密的呼吸声在角落响起。 封于修瞬间思索,这个时间点草原五班的人不可能躲在这里捉迷藏。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性…… “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休息一晚上各自离开。如何?不存在偷袭这种事。” 封于修从参加后一直独自行走,虽然都是当兵的,但也是竞争关系。 属于数百争取三个名额的激烈考核,他不放心将自己的后背交给别人。 “嗯?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成才愣住了。 伍六一猛然瞪大眼睛,慢慢站起身走向了门口,借着微微的光看清楚了封于修的面容。 “许三多!!!你小子怎么也找到这里来了!” 伍六一狂喜的锤了锤封于修的肩膀。 封于修也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唯独成才站在角落脸上露出了复杂的情绪。 封于修如果没有淘汰的话,那么三个名额中肯定有他一个。 他要跟其他的人争取剩下的两个。 不,伍六一也有很大的把握。 那么也就是说,剩下的一个名额他成才需要跟其他所有人争取。 这个难度呈几何倍的增加了。 这让他内心有些不安,同时内心的坚决越发的肯定。 当他再次蹲在草原五班的厨房的时候,越发的肯定他必须进入老A中。 这是他唯一的宿命,不然再次回来,他的自尊心绝对受不了! 他不可能再回来的! 话已经放出去了,那些香烟也都散给了草原五班的这些士兵。 “快坐下吧,抓紧时间休息,明天就是最后一天了,必须冲刺!我们的速度很快了!” 封于修面无表情的开口,“休息一个小时马上出发,没有时间让我们休息一晚上了。” “这场考核不是那么坚定的,所有参加考核的都没有一个简单的,我路上看见了好几个,因为饥饿饥渴,毫不犹豫的将地上风干的粪便吃了。” “这种狠人不止一个的,你们一点松懈了。必然会被淘汰出局。” 听着封于修的描述,原本打算好好休息的两人脸色也变得凝重了。 是啊,大家基本上都是各个连队的兵王。 谁也不比谁差,现在拼的就是一个意志力! 绝对的意志力,谁能咬着牙憋着一口气,那么谁就有可能走到最后。 夺得了那三个名额中的一个!从而进入人人都羡慕的老A特种大队! “休息!一个小时出发!”伍六一执行力很厉害,立马坐在地上闭上了眼睛。 成才左右看了看,嗅了嗅鼻子,“侦察兵同志们,你们没有侦查到什么有效的内容吗?” 伍六一睁开眼睛莫名其妙的看着他。 看见成才故作高深的笑容皱起眉头,“有什么话说。哪有心思猜来猜去的。” 成才腰部发力站了起来,他走到墙边堆放的蔬菜前,拍了怕上面风干的羊腿,“老乡送的,还是我上次帮助了老乡。” 成才这半年发挥了他前半生所有的积极性,他从一个农民的娃娃逆转成了士官,为了走出五班这个踏板,天知道他动用了什么样的脑筋。 “这一切不是很好嘛?不过我相信还有更好的,这玩意能生吃,在草原五班我得给你们两个招待好了!” 成才跟一条田园犬一样左顾右盼的,终于找到了自己的目标。 来自于锅盖下面的铁锅,揭开后眼神一亮,一把抓起两个大白馒头使劲的闻了闻,痴迷的长叹一口气,“现在给我一个李嘉欣我都不换的。五班这群家伙为了能够更多时间的躺平,每次只做一顿饭,一顿饭能吃好几天。尤其是冬天,他们能做出惊人的食物出来。” “现在看来这些陋习叫做战备物资啊。” 封于修冷笑了一声,眼睛都没有睁开。 他到要想看看这个所谓的同村老乡,会不会因为这种机会而忘却了这场考核的设定。 伍六一下意识的咽喉滚了滚,嘴唇都颤抖了起来。 成才递出两个大白馒头,邀功一样的露出大白牙,“来,多谢你的直觉带我走到这里,这是对你的报答。” 伍六一伸手接过了馒头,缓缓低着头望着这一慕。 他知道,现在所有人都到达了极限。 尤其是第三天的晨曦到来之后,谁能多吃一口,谁就有充沛的体能走到最后。 如今,摆在他们面前的是一锅的大白馒头。 这些馒头吃了后,三个名字他们三个占了。 老A的大门进了。 就在伍六一嘴唇搭在大白馒头的刹那间,他恍惚间扫了一眼封于修。 封于修自始至终都没有看那些馒头一眼。 于是那道画面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从考核一开始的时候,封于修就主动了的问了那群老A的军官。 这场考核的设定就是无人区。 也就是说,这些馒头是根本不可能出现在这场考核中的。 他吃了就是犯规。 伍六一双手紧紧的抓着馒头,眼神直勾勾的盯着留着哈喇子的成才。 成才咬了一口正打算咀嚼,被伍六一的眼神看的愣住了。 “你看我干什么?吃啊!吃了老A就是我们的未来了,伍班副你跟我都是从……我们三个都是从农村出来的,这意味着什么你知道吗?这代表着什么你知道吗?” 成才含糊不清的声音带着颤抖跟不安。 伍六一舔了舔嘴唇,“一开始,假设的是无人区。” “谁知道?!!!”成才突然低吼一声,“有谁知道??你们总说我投机耍滑,可你知道吗?因为这个投机耍滑我就是最早转士官的。我要是留在了钢七连,那么多优秀的狙击手,我说不定这会早就退伍了。” “我是农村来的,我深知每一个机会都要抓住,人这一辈子只有这么几次的机会。一旦犹豫就彻底的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成才的声音逐渐的低沉,他指着封于修,“他!他多猛啊。我知道,我不如他,我们都不如他,可为什么你们要看不起我?” 成才被伍六一的眼神看的终于爆发了。 或许是伍六一此刻的眼神代表着曾经钢七连的所有人。 他知道当初走的时候,钢七连的那些兵都是用蔑视的目光看着他的背影的。 那个时候巴不得他成才被雷劈死。 可只有成才知道,这是机会。 这个时代,他一个农村来的娃娃,想要一步步走出大山,有错吗? “好好好,你们不吃,我吃!我不可能再次回到草原五班了!!” 成才咬着牙,他的脑海中再次出现了参加老A之前他父亲给他的书信。 书信中都是对于许百顺家的羡慕,整个下榕树村因为许百顺家悬挂的那道匾额,彻地的成为了当地县城的功勋村。 他许百顺家,一个曾经的五保户,现在趾高气扬的在村里面做大做强。 周围的矿山的生意越来越大。 他父亲谦卑的对着许百顺弯下了腰。 凭什么?他许百顺大字都不识一个,家里好吃懒做!凭什么能这样的小人得志? 都是因为封于修送回去的那道匾额。 那道一等功臣的匾额! 他成才也想他的父亲有朝一日可以直起腰,面对县委的那些领导不在有任何的拘谨。 成才大口大口的吃着馒头,眼角的泪水不自觉的流淌下去。 他没错! 为了前途,为了父亲…… 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