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以深情共此生》 第1章 我尽力了 “我尽力了。” 这场手术耗时十三个小时,陈语嫣肚子里已经满六个月的孩子还是没有保住。 随着扁栀这话落下,手术室外顿时响起一片哀嚎声。 为首的欧老太太更是尖锐的喊了声:“我的曾孙啊——”就晕了过去。 陈语嫣的病床从手术室内推出来,众人热切的围拢上去,骄揉的哭泣声跟温柔的安抚混杂在一起,落入扁栀的耳朵。 扁栀心下发凉。 抬眸便看着欧墨渊俯下身子手指攥紧床沿,面容关切的仿若他才是陈语嫣的丈夫。 众人随着陈语嫣的病床涌入病房。 而扁栀捏着口罩,因为长时间的手术,此刻她浑身脱离的站在原地,周围的人来来往往,却没有一个人问她一句:“累不累?” 扁栀疲回到欧家时,周围的佣人冷眼瞧她,像是见到瘟神一般。 而欧墨渊的妹妹欧瑶拿过管家手里扫帚,狠狠的对着她的小腿处扫,“去去去,杀人凶手!滚一边去!晦气!” 扫帚的粗糙处刺入小腿,划出一道血痕。 扁栀皱眉轻哼了声。 欧瑶嗤笑一声,“以为自己多金贵呢,不过是语嫣姐姐身体不好,这才让你仗着医术手艺跟熊猫血登堂入室,说白了,你就是工具人,移动血库!还真把自己当根蒜了,现下语嫣姐姐肚子里的孩子被你害没有,我看你拿什么跟我哥交代!” 说完,欧瑶狠狠朝着扁栀“呸!”了一声。 嫁入欧家三年,扁栀早就知道,自己在欧家的地位,不过是被利用最嗤之以鼻的存在。 在这里,谁都能对她冷眼以待,冷嘲热讽。 她不想计较,也计较不起,只能小心翼翼地上楼。 十三个小时的手术加上手术中陈语嫣大出血,她献血后,又坚持了十几个小时的手术,这会儿,有点低烧,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 才刚刚躺下一会儿。 她就被一股蛮力猛的从床上拽起来。 拖拽期间,她的头碰到床头,发出“蹦”的一声闷响。 扁栀吃痛睁眼,在看清楚来人是欧墨渊时,她的眼眶一热,“墨渊,你回来了,陈语嫣的孩子我真的尽力。” 欧墨渊居高临下,攥着她的领口,眸光似利刃,“尽力了?前几天语嫣全身检查结果出来时,你是怎么跟我说的?你说,一切状况良好,结果呢,才不过几日,孩子就没了,你跟我说你尽力了?” 扁栀咬唇,仰头,眼尾发红,“墨渊,我真的尽力了。” 陈语嫣患有先天心脏病,三年前几乎到了走几步路就要喘气吸氧的地步。 她跟欧墨渊结婚的三年间。 她日以继夜地为陈语嫣做中西医的调养,使得陈语嫣的身体已经几乎恢复到常人一般,甚至到了可以进行不那么剧烈的运动地步。 除了,陈语嫣跟欧正浩新婚期间,做那点事突发心脏病外,其余的时候一切良好。 几天前,她还按例替她做了全身检查,指标结果非常好,可几天后,情况忽然急转直下。 扁栀不过休息一日的功夫,陈语嫣便腹痛难忍,等她抵达医院,她肚子里的胎儿就已经没有生命体征了。 即便是这样,她也依旧全力救治,甚至在手术中间给她献了血。 她自问,问心无愧。 可听闻她解释的欧墨渊脸上依旧覆盖寒冰。 他冷笑着说:“是吗?那为什么语嫣一睡醒就哭,说是你,给她吃了不该吃的药?!” 扁栀眉头一皱,“什么?不可能。” 欧墨渊手上猛的施力,狠狠提起扁栀的领口,嫌恶至极,“有什么解释,留着去跟语嫣说吧!” 欧墨渊一句话都不想跟扁栀说。 陈语嫣身体不好,怀孕本就冒险。 这次孩子没有保住,身体受损,以后大概率是怀不了孕了。 他堂哥跟语嫣一直也就这么一个执念,就这么被扁栀生生给捏碎了所有希望。 老太太气的晕过去好几次,一醒过来就命令欧墨渊把扁栀从拖拽回医院。 才一进入病房,欧家众人便齐齐将她围拢住。 也不知道是谁,忽然在背后推了她一把。 低烧让扁栀身体无力,她被这么一推,就这么直直的跪倒在陈语嫣跟前。 她努力的支撑着膝盖起身,却又被人从后面踹了一脚,扁栀冷怒转头,一眼就对上了欧墨渊薄凉的墨色冷眸。 她愣住。 “墨渊……你,” 男人身高,腰窄,凌厉的眸光自上而下,热辣的阳光落在他的头顶,让他整个人都显得越发的阴鸷冷漠。 他唇瓣抿直,厌恶至极的看着地上的她,眼神毫无一丝波澜,如同在看死物。 那一刻,扁栀忽然觉得。 这三年尽心尽力照顾陈语嫣,自以为能在积年累月的付出中感动欧墨渊的自己,如同笑话。 “杀人凶手!”陈母坐在病床旁劈头盖脸,“像你这样恶毒的女人,就应该去给语嫣偿命!” 话毕。 陈母抬手重重将手里的茶杯摔打在地上,玻璃碎片溅起划破扁栀的手。 而一旁冷眼旁观的陈语嫣则伤心欲绝的哭倒在陈母的怀中,哭啼声撕心裂肺,让陈语嫣看着像是即刻就要晕厥过去。 可扁栀知道。 此刻隐藏在陈母身后的陈语嫣,她那双盛满得意的眼睛在所有人都看不见的地方,笑的阴冷恶毒。 “墨渊,我真的尽力了,我不知道为什么陈语嫣肚子里的孩子会忽然心跳停止,你给我一些时间,我会调查清楚的。”扁栀撑着膝盖,摇摇欲坠的起身,理智解释,希望能够有人听一听她的建议。 但是。 她的话很快淹没在陈语嫣的痛哭声中,她捂面,痛苦至极的颤抖着肩膀,抽泣指控: “扁栀妹妹,你这是什么话啊?” “这是我的孩子,我唯一的孩子,你觉得,我会害我肚子里唯一的孩子吗?” “明明是你那日给我喝了不知名的中药,我喊了苦,可你非叫我要喝下,还——” 陈语嫣擦拭着眼泪,盈盈满含委屈的双眸的看了眼坐在中央位置的老太太,抿唇忍痛。 老太太拍桌,沉声,“扁栀还说了什么?!” “扁栀妹妹还说,如果,我不听话,就把我肚子里的孩子弄流产。” 陈语嫣抬眸,眼泪正巧从眼角滑落,破碎感拿捏的极好,“可,扁栀妹妹,我已经听话了,我喝了的,你为什么啊?” “你可以害我,折磨我,可是你为什么要对我孩子下狠手?” “我知道你嫉妒墨渊对我好,可是,我们自小青梅竹马,有些情分是割舍不开的啊。” 陈语嫣哭的撕心裂肺,一边偷偷抬眼观察老太太的情绪。 眼见着老太太怒火冲天,手里的拐杖攥的咔咔作响。 陈语嫣满意的敛眸,在所有人都不曾注意时,勾起嘴角。 而后,佯装柔弱不堪重负的晕倒在陈母的怀中。 重重的拐杖落在扁栀的后背。 扁栀来不及躲闪,生生吃了一棍,身体猝不及防的往前跌。 没有人扶她,就这么冷眼看着她的额头狠狠的撞在红木椅上,撞的头破血流。 扁栀捂头,黏腻的鲜血模糊视线。 “从今天开始,辞去医院的工作,全心全意的照顾语嫣,她的下半生不能再出一点错,你要为你今日所造成的一切,赎罪!” 老太太的话直接砸过来,扁栀又是一阵晕眩。 “不可能!”扁栀捂头忍痛,语气很坚定“我自小学医,我不可能因为任何一个人放弃我的事业,再者,我说过了,陈语嫣的孩子我已经尽力了,我不知道为什么她肚子里的孩子会心率突然消失,但是,这意外与我无关,我没有额外给她吃下不合病况的药。” “嘴硬!”老太太的拐杖狠狠的再度落下,这一次打在扁栀的身上,“欧墨渊!这就是你娶回来的女人!” “忤逆长辈,坑害堂嫂,可真的了不得啊!” 扁栀想解释自己没有错,却不曾想,还不等开口,身后便传来欧墨渊冷若冰霜的声音,“要么,辞掉医院的工作,下半辈子照顾语嫣赎罪,要么离婚!” 第2章 不辞职,就离婚! “欧墨渊?” 扁栀呆愣住。 尽管她早就知道,他不会站在自己这一边。 可她始终认为他起码是公证的,不会在没有经过调查,只听陈语嫣片面之词,就直接对事情直接下了论断。 可,现在居然连这一点希望,都成了奢望。 扁栀垂头,自嘲一笑。 这就是她心心念念要用一腔热情去焐热的男人,这就是她即便忤逆父亲也要嫁的男人。 三年。 整整三年。 她知道他心里放着陈语嫣,也知道他们两青梅竹马,可陈语嫣跟他的堂哥结婚了,她便以为,只要自己足够真心,欧墨渊总有一日会看到自己的好。 所以,在欧墨渊提出以照顾陈语嫣的病况为结婚前提时,她想了想,便答应了。 却不曾想,三年后的今天,离婚两个字,欧墨渊这么轻而易举的就说出口。 扁栀抬眸看向站在对立面的欧墨渊。 男人冷眸无情,凌厉的脸上没有一丝情绪,看向她时,一如三年前陌生冷然。 是她,太天真了。 不喜欢的人,无论怎么努力,永远都不会喜欢。 “扁栀!墨渊的话你听见没有?!不辞职,就离婚!”老太太一脸笃定的看着扁栀,脸上尽是讥讽。 “我说了,”扁栀缓慢的直起身子,脸上有顿悟神色,“我已经尽力了,如果你们觉得我用药存在疑问,可以请医院的督查组审查,我不可能放弃我的事业。” 这话一出。 欧老太太手掌狠狠的拍打在桌面上,指尖直指扁栀面庞,讥讽,“你尽力了?!” “呵——” “居然敢说出请医院督查组的话来,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你跟你医院的那些同事们狼狈为奸,早就已经串通好了?语嫣都已经将你们在医院里虐待她的事情,通通都告诉我了,为难我们家语嫣小公主,还一心想着替你们遮掩!” “行!既然你死不悔改,万管家!把人给我关到柴房去,什么时候知错了,什么时候再让人把她放出来!” “既然她嘴这么硬,也就不用给她饭吃了!期间给点水别饿死了就是!” 扁栀觉得简直匪夷所思,这是现代的法治社会,居然还有跪柴房,不给饭吃的说法? 她没有立即反驳,而是看向欧墨渊。 她承认她傻,执拗的想再确认欧墨渊的此刻的想法。 却见欧墨渊冷眸落在她的身上,“想清楚了,再来跟我说,语嫣的这件事情,你必须要负责到底。” “哥,你跟她废什么话啊,”欧瑶特别不喜欢扁栀,觉得欧墨渊完全是被扁栀胁迫了,才会跟她结婚,所以从扁栀嫁进欧家起,便处处跟她为难,“把人丢进柴房,饿她个三天三夜,看她还会不会嘴硬!” 扁栀没看欧瑶,也不在乎她怎么想自己,从始至终,她只在意欧墨渊的想法。 她笔直的看着他,“欧墨渊,我真的没有丝毫害陈语嫣的想法,我是一名医生,我不可能做出对我病人错误治疗的事情,你不是一向自诩公平理智么?那你能不能也公平的对待我。” 扁栀眼神热切的看着他。 她不期望偏爱,只希望能给一个公平。 公平的去调查清楚整件事,公平的,给她一个交代。 仅此而已。 可,她最终还是失望了。 她被万管家拽进柴房。 柴房厚重的门当着扁栀的门一点点合上,扁栀眼见着欧墨渊的脸在渐渐合上的门板中消失。 她有点慌,可男人的眸子里一片冷然,对她没有丝毫的情谊。 她抬起的步子,生生被阴鸷的眸子阻挡,扁栀胸口怅然的停步,眼睁睁的看着欧墨渊的脸,消失在眼前。 她不知道在黑漆漆的柴房内呆了多久。 只知道,指尖下的地板潮湿。 周围的空气里塞满阴冷的恐怖气息。 身边不断有绵软的动物爬过伴随着让人心惊的“吱吱”声。 从最初的难过,到麻木,最后她呆呆的瘫坐在冰冷的地板上,满腔的爱意在时间的流逝中一点点消失殆尽。 在暗无天日的空间里,不知道呆了多久。 厚重的门“吱吖”一声从外推开,刺目的阳光笔直地照射进来。 欧墨渊站在阳光中,冷漠的抛出一句话来,“知错了吗?” 知错了话,就趁早去医院照看语嫣。 那一点仅存的爱意,随着这句话烟消云散。 可扁栀还是不甘心,她分不清楚,是不甘心这三年的付出,还是不甘心就这样放弃欧墨渊。 “我很努力的在救治陈语嫣,我自认为,我没有半分对不起她,如果可以的话,你给我点时间,我去医院查清楚真相,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可以吗?” 扁栀仰头,为这段感情做最后的争取。 “给你点时间?”欧墨渊眼底的嘲弄刺痛扁栀的内心,她听见他说:“给你时间去掩盖事情的真相吗?” 虽然,早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扁栀还是伤心了。 她摇摇晃晃的支撑着膝盖站起来,站在阴暗处,固执还是想这么问一句,“欧墨渊,这三年,你有没有哪怕一刻,喜欢过我?” 欧墨渊愣了一下,而后扯笑,笑声里的讽刺叫扁栀顷刻间明白—— 这笑声像是一己狠辣的耳光,提醒她的痴心妄想。 “哦,没喜欢过啊,”扁栀自言自语,;脸色惨白,“行,是我痴心妄想了。” “那……”扁栀凄凉一笑,“离婚吧。” 欧墨渊愣住几秒,而后压眉凝冷直直看着扁栀。 他本以为,经过一个晚上,扁栀会认错,会像往日一般妥协乖乖听话,辞去医院主任位置。 却不曾想,听到的却是她说“离婚”二字。 简直不知所谓,不知悔改! 扁栀认真看着欧墨渊的反应,低头自嘲一笑。 她往日里,对欧墨渊言听计从,今天忽然生了反骨,他这样诧然倒是一点都不叫人意外。 她深吸了口气,在欧墨渊的怔然中,重复,“欧墨渊,我们离婚!” 扁栀说完,抬头跨过门栏。 她走的很慢,昨日的低烧在湿冷的空气中愈演愈烈,拐杖的那几棍子也让她脊背发酸,指尖动物滑过的触感在五官中被无限放大。 可即便如此,她依旧坚定的往前迈步。 她要离开这个地方,离开欧家,离开她自认为会一辈子坚守的婚姻。 绗?绔?娆y8娓婂厛鐢燂紝绛惧瓧鍚э紒 中午吃了顿饭,万倩哼着歌,心情肉眼可见的好。 扁栀倒是一副淡淡的模样。 “师父~” 万倩看着扁栀精致的眉眼,叹了口气,“您老是不笑,真的浪费了您玻璃珠子般的大眼睛了,你说说你要是多笑笑,还能有那陈语嫣什么事?” 扁栀从小到大就是美人坯子。 巴掌大的小脸,眼睛却大,眼尾天生上扬自带媚态,不笑的时候莫名带上冷欲,很容易让男人燃起征服欲,可一旦笑起来,大眼睛里流光溢彩,天上的星辰都要失色。 医学院强基计划硕博连读整六年,再年轻的姑娘进去出来都是沧桑的老大妈,唯独扁栀,翠嫩的像一朵清晨泛珠的白莲,越发娇媚。 她那一寸的大头贴贴在清北的校花栏上,现在还没摘下来。 “女人一定要以色待人吗?”扁栀长得好,智商高,可偏偏情商负数,大直女一枚,“心地、能力、专业度,也很重要的。” 万倩叹了口气,“哎——你跟欧墨渊也是这么直女说话吗?” 扁栀“嗯”了声,“我们很少说话,说的最多的也就是陈语嫣,其他的话题,他都不感兴趣,也很容易不耐烦。” 万倩听到这里,火气又上来了。 忽的。 万倩神色一僵,暧昧的视线从扁栀身上扫过。 扁栀身材曼妙,可之前一直在医院里照顾陈语嫣,三年来,几乎寸步不离医院,始终穿着宽大的白大褂…… “师父,欧墨渊对你做过那种事情吗?”万倩问的很隐晦。 扁栀直是真的直,她一下子就理解了万倩的意思,直接道:“怎么可能,我三年几乎都在医院,只要我一回家,陈语嫣的电话就追过来,不是这里不舒服,就是那里有问题,压根没多少时间跟欧墨渊单独相处。” 换个衣服的时间都没有,怎么可能做那种事。 为此,她还被欧家老太太冠上不能生的骂名。 “啊哈哈——!”万倩几乎要跪下来,惊喜的忍不住提高了音量,“那渣男没碰你?!” 扁栀:“没有。” 万倩这回真的跪下了,朝着陈语嫣病房的方向磕头。 扁栀莫名其妙,“你做什么?” 万倩高呼一声:“谢渣男不睡之恩!” 扁栀:“……” 下午万倩要跟着扁栀去民政局,被扁栀给拦住了。 “四点左右,我要召开记者招待会,你让你公司的it技术部门网上控制下舆论走向。” 她一向不喜欢把事情留到过夜处理。 万倩点头,出去打个电话的时间,扁栀已经换好了衣服。 扁栀天生长的明媚,五官精致,微微一笑起来的模样十分招人。 她今天上半身选了一件淡蓝色的毛衣,下半身穿着铅笔裤,极其简单的风格,可衬着她上扬的眉眼,却莫名的多了一股子说不出的欲。 习惯性盘起的头发放下来,落在肩头,平日里戴在鼻梁上的眼镜也脱了下来,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对视间让人心头一颤,忍不住沉沦。 “脖子以下都是腿,”万倩啧啧看着扁栀的身材,又嫉妒又羡慕,“师父,你这屁股翘的符合基本人性么?” 人家都说,衣服衬人。 到了扁栀这里,倒是被人衬托的衣服妩媚性感起来。 万倩攥着小拳头,激动得无以复加,“师父,徒弟等你凯旋!” 扁栀微笑的应了声:“好。” 扁栀到民政局门口时,欧墨渊还没有来。 她亭亭玉立的站在门口,嘴角噙着柔柔的微笑,也不急躁。 外科医生一台手术动辄十几个小时她都不在话下,何况是离婚这样大的事情,她有的是耐心处理。 才一会儿,扁栀就吸引了众多目光。 “该死的!你今天是跟老娘来结婚的,你眼睛粘谁身上呢?”女人揪着男人的耳朵气呼呼的。 男人哎呦哎呦的收回视线,可又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还看!” 女人撇了扁栀一眼,冷笑着盯着自己眼前的男人,“再看也不是你的,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熊样,高攀得起这么漂亮明艳的女人吗?人家肯定也是来结婚的,你瞅瞅自己什么德行,这辈子也就跟我将就了!” 男人哎呦着揉着自己的耳朵,嘟囔着跟着女人进门,似低哄着说:“将就是将就,美女谁不爱看啊。” 女人闻言,瞥了眼男人,生气之余硬气的丢出两个字:“也是。” 扁栀一下子就被逗笑了。 她的笑容大方,没有捂嘴的小动作,歪着头,头发柔顺的落在胸前,斜领毛衣露出白皙的肩头,她站在阳光中,倾城一笑,只那么一下,周围的一切生机都仿若成了背景板。 “见鬼,”女人看了许久,才缓缓收起目光,“领证当天,盯着一个女人看的入神,我都几乎要怀疑自己的性取向了。” 男人慌了,“别啊……” 欧墨渊坐在不远处的车内,猎豹般的冷眸笔直看向扁栀。 这个女人—— 今天似乎有点儿不一样。 在欧墨渊察觉第二十个男人看向扁栀时,他心里的那点不舒服勃然而生。 穿得那么招摇! 也不知道要来勾引谁。 他推开车门下车,还没走到扁栀面前,便听见一个流里流气的男人对着扁栀吹口哨。 “美女,”男人扬了扬手里的结婚证,“等哥哥离婚,就来娶你呀。” 欧墨渊眉头一锁,刚要走过去把人拉到自己身边,就见扁栀笑了笑,歪头俏皮接话:“嗯,那也得等我先离婚。” 欧墨渊冷笑着停步,怒不可遏地盯着扁栀脸上碍眼的笑容。 “你看起来,很期待跟我离婚!” 这个女人,一点儿也不守妇道! 在民政局门口别的男人调笑,压根不值得他想着再宽容地给她一次机会! 欧墨渊走过去,责难的话还没说出口,便看到扁栀在看见他后,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起来。 “欧总,你迟到了。”扁栀说完,面无表情,相当干脆的往民政局里头走。 欧墨渊觉得有点憋屈,大步跟上去,“扁栀,你要是妄图用这种方式引起我的注意,那么我告诉你,必将适得其反。” “谢谢,”扁栀忽视他说的话,直接走到离婚的前台位置,“两张表格,谢谢。” 扁栀拿着笔埋头填写。 欧墨渊皱眉,“扁栀,你在玩火!” 扁栀迅速填好后,拿过欧墨渊的那张空白表格,替他填写。 欧墨渊看着她因为急于速度,而导致字迹略潦草后,眉头皱起来。 他刚想说话,便听见刚刚门口看呆的那两夫妻,指着他们两,小声。 “哎——怎么是来离婚的?”男人说。 女人:“靠!这男人眼瞎啊,这么漂亮的女人都能离婚!男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男人:“对啊!那么漂亮的小姐姐,居然都不好好珍惜,简直要天打雷劈啊!男人确实没一个好东西!” 女人怒气冲冲的看了眼身边男人,“你以后要是不对我好,我就把你三条腿打断,在拖着你来民政局跟你离婚!” 男人双腿并拢,伏小做低状,“不敢……” 周围的窃窃私语声渐盛,欧墨渊觉得烦躁想走。 可扁栀已经填好所有资料,甚至已经签上自己的名字,表格推到他面前。 “签吧。” 欧墨渊再次涌起要撕碎一切的冲动,可周围的人都在看他,甚至这会儿已经有人认出了他。 他需要维系形象,故而无法一走了之,只能冷硬着下颚线,低怒道:“扁栀,你闹够了没有?签了字,你可别后悔!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好好想想?!” “想想?”扁栀觉得好笑,“想着辞去事业回去给你的白月光做免费保姆吗?” 欧墨渊咬牙切齿,面上浮现怒火,“所以,你还是认识不到自己的错误是吗?!” 扁栀冷漠跟他对视。 周围众人见两人僵持,讨论声渐盛。 “我天,这男的什么情况啊,一直不签字?” “不签字纠缠的,肯定是过错方。” “啧啧啧——肯定是出轨了,你刚刚听见了吗?人家姑娘说了,免费给男的白月光做保姆,真是干得出来呦——” “恶心!” “渣男!” “败类!” “……” 办理离婚的是个阿姨,刚刚就听见扁栀的话了,也看到了男人一句软话不说,还明目张胆的恐吓。 她最烦这种男人,敲了敲桌子,大声的说:“欧墨渊先生,签字吧!” 绗?3绔?楠ㄥ瓙閲屾瘮鎴戦噹~ 万倩端着酒杯,看着扁栀站在人群中央耀眼的模样,开心的嘴角几乎裂到后脑勺。 她拍着身边看客的肩膀,笑道,“打什么主意呢?那是我师父,被家里看的严格,今儿出来玩的,你们家里那几个钱,都不够我们家师父养头发的。” 身边男人啧啧道:“怎么之前不见你带你师父出来玩啊?” 万倩我笑:“之前眼瞎看上个渣男,不过现在,重获新生了,我这师父从小也是个混不吝的,十几岁,打群架,喝大酒,逗帅哥,背个单肩包就敢满世界的玩,骨子里比我野~” 男人:“哦?可我刚刚看她进来,倒是有几分清冷,不易靠近。” 进门只对人点了点头,就直接去了吧台后面。 “哎——一言难尽啊,有的时候,人的成长,就那么一瞬间,在全世界都喧嚣嘈杂时,忽然摁下了停止音符,你就那么被迫长大了。” 即便优秀如扁栀,她那一瞬间从骨子里长出来的成熟稳重,看的她每回都忍痛心疼。 那么爱笑的一个人,那么张扬的一个人,像是瞬间被夺走了所有的欢喜。 她怎么也不明白,扁栀怎么就能一夜之间,收起所有的玩乐跟不务正业的喜好,然后长成沉默的夜间花。 每回她看到扁栀穿着古板的白大褂,她都莫名忍不住想哭。 她一直觉得,扁栀就应该想今晚这样,恣意的开怀就笑,不高兴了垂下去眉眼,天皇老子她都懒得搭理。 她天生就应该夺目耀眼。 所以,她继承了亿万家财,第一件事,就是要在全国开满娱乐场所,她觉得,总有一间,能入的了扁栀的眼,让她起了兴致进去坐一坐。 王林几人站在万倩身后,听见她的话后,好奇地问欧墨渊,“被迫一夜间长大,欧总,是什么事?” 欧墨渊眼神一暗,皱眉,“我怎么知道。” 一旁的欧正浩冷笑,“还能为什么,指定是被哪个男的甩了,女人不都这样,一点小事哭哭啼啼的几年都放不下,再怎么的都是恋爱脑,不像我们家语嫣,长成一朵娇花,性格上又不卑不亢。” 王林听见欧正浩这话,脸色像是吞了一只蟑螂般恶心。 他小声,“不卑不亢可不是这么用的吧?” “再说,”王林看了眼吧台中央的扁栀,“我看着扁栀也不像拿不起放不下的人,跟欧总离婚的时候,那可是相当干脆。” 从前,他不喜欢扁栀,觉得她是高攀。 可离婚时的干脆利落,离婚后的消失无踪不纠缠,再结合着今天耀眼的表现,他彻底对扁栀改观。 他甚至觉得,扁栀那股子,爱的时候用力爱,离开的时候,不拖泥带水,这样的人才称得上不卑不亢。 欧墨渊站在原地,沉默了许久。 心里想的是:手上花样玩的挺足,调出来的酒多半是花把式,中看不中喝。 酒吧里的呼声几乎要掀翻屋顶时。 “哗啦啦”的酒声落下,扁栀细嫩的指尖抓着酒杯往前专业的评酒师jack面前推,“马丁尼。” 简单的三个字一出,众人惊愕。 欧正浩跟欧墨渊是懂酒的,这么一听,神色也是齐齐顿住。 马丁尼可以说是世界上最难调制的一款酒。 虽然马丁尼只有两种材料配制而成,但是风格强烈且又是药草系的酒,酒精度偏高,很讲究调制技术,融合、冷却,混合等都十分考验调酒师的细节处理,如果是不是常年调酒,也调酒年限高达十几年以上的调酒师,是不可能调出润滑口味的。 欧正浩顿了一下,冷笑,“大放厥词!直不知所谓!” “马丁尼就像是内格罗尼跟曼哈顿都是药草系的经典酒,虽然材料简单,但是难调的原因主要在于橙酒的使用,橙酒容易不小心就过多,会让鸡尾酒的平衡感变得非常奇怪,也会容易产生非常奇怪的化学涩味,好多调酒几十年的调酒师都不敢调这款酒, 扁栀,一个女人,逞什么能?” 欧正浩挑衅的话在一众的赞扬声中格外刺耳。 所有人都一齐看向他。 除了,微微一笑,淡定从容的扁栀跟品酒师jack。 jack带着宽大的夏威夷旅游帽,端起酒杯淡淡浅抿了一口后。 眯眯眼瞬间一亮,看向扁栀的目光里无限惊艳。 他再一次正视面前明艳的姑娘,又喝了一口杯子里的酒,当着众人的面,给扁栀递出去一个大拇指。 “厉害!” “服了!” 话音一落,众人的欢呼声再度滚浪般掀起。 “切——”欧正浩重重发出一声极其突兀的声音。 欧墨渊一双锐利的眸子在品酒师的背影上扫过,觉得似曾相识,可一时间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找了个托,就刚当面说自己的酒调的好,”欧正浩气焰嚣张的拨开众人,走到吧台面前,直接端起品酒师手边的酒,“老子喝过的酒,比你吃过的米都要多,你这酒要是能喝,老子就当场吃——” 欧正浩后面的声音混杂着刚刚入口的酒一起消失腹中。 他不屑的眸子顷刻睁大,不可思议的表情僵在脸上,如火山喷发地动山摇。 扁栀冷笑,单手撑着吧台,毫物感情地问,“就怎样?” 欧正浩仿佛没有听见般,又端起酒杯,大口一饮而尽。 他端着酒杯的手微微地抖,唇瓣动了好久,却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欧墨渊看着欧正浩的模样,顿了一下。 欧正浩这辈子唯一的喜好就是酒,这些年,为了酒没少耽误事。 为此还特意在世界各地开了好几间酒庄,品酒能力可见一斑,能叫他这样眼神发亮的,可见滋味不同凡响。 欧墨渊走到扁栀跟前,抬了抬酒杯,“我试试。” 却见扁栀冷冷一笑,不发一言,转头将调好剩余的酒倒到了吧台前客人的酒杯内。 欧墨渊的酒杯空滞在半空,神色晦暗。 能够站在前排的,都是有些地位的,他们端起酒杯喝完酒杯里的酒后,都齐刷刷的竖起大拇指。 争先恐后地要再来一杯。 扁栀洒脱的反置酒瓶,微微一笑,“抱歉,今天就到这里。” 众人闻言,一脸遗憾。 而戴着宽大帽子的jack此刻脱下帽子,一口蹩脚的中文叫住了扁栀。 “请问,我有这个荣幸,邀请你去我的酒庄做品酒师么?”jack从皮夹里拿出名片。 “jack!你是艾德生jack!” 欧正浩忽然像是被雷霆暴击了,“你是欧皇的御用调酒师,全欧洲最大的酒庄垄断经营者jack!!!!” jack瞥了眼欧正浩,完全无视他恭恭敬敬递过来的手,他依旧看着扁栀,“可以么?你很有才华,我很欣赏你。” 周围也不是所有人都认识jack,不过在众人百度过后,一眼看见jack的身价破百亿时,齐刷刷的觉得,大佬啊! 而能够得到大佬邀请的扁栀,但凡答应了邀请,那可谓前途无量。 众人纷纷羡慕道: “哇哇哇——有实力的人果然是互相欣赏的,一杯酒的英雄惜英雄,我属实慕了!” “这个jack世代是经营酒庄的,听说他手下的调酒师,千万年薪,可了不得!” “啊啊啊啊——小姐姐,包养我吧,又飒又有才华,我要给你生猴子!” “……” 周围议论声越发大了。 所有人都羡慕的看着扁栀,等待她接受jack先生的邀请。 扁栀不慌不忙的抬手撩起秀发随手绑了个宽松丸子头,对jack礼貌婉拒后,转身摆手离开。 万倩:“师父,去干吗?” 炫彩的灯光下,扁栀整个人都闪着夺目的光,“打个碟。” 众人惊诧声呼啦啦的响。 “我艹!小姐姐还会打碟!” 绗?4绔?寰楅ザ浜哄涓旈ザ浜猴紝浣犺繃鍒嗕簡 扁栀脱了黑色的皮外套系在腰间。纤细的手迎碎光抬起。 全场万籁俱寂。 只见扁栀扬唇,空中忽地打了个响指,明媚的眼眸扬起,“来!” “啊啊啊啊!!!!!” 一瞬间现场掀起震天热浪,尖叫声几公里以外都听得一清二楚。 那一晚,整个酒吧街的人全都聚拢在此,空前盛况,让刚刚开业的酒吧顷刻打出了名气。 欧墨渊三人被迫挤出门外。 欧正浩一改刚刚不屑。 一脸兴奋,“墨渊,你知道这个jack有多厉害吗?欧洲皇室都要给几分面子的那种厉害!上流社会根本不敢得罪他!” “他调的酒堪称一绝,绕梁三尺,绝对叫你一品误终生!” “扁栀的也很不错,如果把人请到我的酒庄,假以时日,一定会让我的酒庄名震江湖!” 王林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看着欧墨渊气得发青的脸,小心翼翼地提醒欧正浩,“那个,您还记得,咱们原本是要去找扁栀给语嫣小姐治病的事情么?” 欧正浩整个人顿住,“嗯?” 他看了眼已经气得完全不想说话的欧墨渊,想了想后,两手一摊,“不耽误啊,化干戈为玉帛后,不耽误治好语嫣,我再让她去我的酒庄的。” 欧墨渊冷笑了声,看着身边原本性格暴躁的欧正浩,这会儿却俨然一副小迷弟的样子,就无语。 出发前,他记得欧正浩说的是:我要一拳打爆扁栀的头??? 在欧墨渊看来,化解舆论重要,让扁栀回去继续调理陈语嫣的身体也重要。 之前,他确实没有考虑到,陈语嫣的身体还有会复发的可能性。 所以,离婚的时候,也确实干脆。 倒是没有想到,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陈语嫣的病情脱离了扁栀,居然会到了其他医生无法控制的地步。 欧墨渊的脚步一顿,身后的两人毫无预警的撞上来。 欧正浩,王林:“???” 欧墨渊,“跟这等。” 在欧墨渊看来,扁栀回归欧家,是破解舆论,让陈语嫣病况稳定的最好办法。 而这两件事,如今都迫在眉睫。 三人在马路牙子的路边摊坐下。 王林看着欧墨渊黑着脸,小心翼翼的问,“您觉得,扁栀小姐,会跟咱们回去吗?” 欧墨渊对于这点相当自信。 “自然,”回想扁栀照顾陈语嫣的这三年,是连陈语嫣自己的母亲都望尘莫及的细心。 “她心地柔软,心里有病人,”欧墨渊看着酒吧出口方向,淡淡的说:“再者——还有我。” “之前,我让她辞职专心照顾陈语嫣,所以才激发了她的叛逆,现如今我愿意退一步,她没什么好不知足的。” 王林闻言,摸了摸鼻子,小声,“如今看着,扁栀小姐倒是比从前在欧家的时候过的好,回去那么受罪,如果是我,即便您天姿国色,我也不妥协。” 王林看了眼自己家老板的样貌。 嘶—— 也不能说不帅,但是,帅的十分有限。 再者—— 这部分有限的帅气里面,还有权势加层,抛开地位、金钱、穿着打扮…… 王林觉得,其实吧,欧墨渊也就一普通男人吧。 有的时候看扁栀那样无底线忍让欧墨渊,他都怀疑扁栀一定是给欧墨渊加了什么奇怪的滤镜。 否则怎么可能忍让到那样的地步。 “墨渊,那咱们先说好,把人弄回去,你要把扁栀的时间挪一点给我,我的酒庄真的太需要这样的人才了,最近酒庄生意萧条,一天损失好几千万呢,扁栀给我救命呢。” “……” 欧正浩絮絮叨叨的说到半夜。 而扁栀玩够了后,去后台换了身衣服。 万倩站在更衣室门口,“师父,台下好多人喊ancall呢,你就这么走了?” 扁栀换了身紫色长裙出来,把换下来的皮衣递给万倩。 “现在凌晨一点了,你知道我最近家里管的多严,再迟点回去得扒我一层皮,走了。” 扁栀说着,径直往外走。 万倩站在身后大喊,“师父,我送你回去啊。” 扁栀摆手,示意不用。 扁栀从后门出来,初春的深夜有些凉,她脑子清醒了一会儿后。 看了眼手机。 很好,五十二通未接来电。 她也没点开看,直接走到外头去搭车,才刚走到路边,就看见三个人朝她走过来。 “扁栀!”欧正浩大声喊她。 扁栀听见了,可根本懒得理会,抬手拦了辆车,车门打开。 刚要坐上车,有人抬手“啪”的一声合上车门,霸道的气势很强,男人身上的气息迎面而来。 扁栀不动声色的后退两步。 眼见着计程车离开,扁栀的表情微冷,“有事?” 欧正浩是个急性子,先开的口,“你诋毁我老婆的事情我们就不计较了,你只要跟着公关团队联合出一份声明稳住不断下跌的股价就行了, 不过,将功赎罪,你要继续照顾语嫣,直到她身体康复,另外,你要免费担任我酒庄的调酒师,无限期!” 大晚上的,扁栀觉得自己这会儿是见鬼了,所以才听了这么一大串鬼话。 她冷冷撇了欧正浩一眼,微微一笑,眼底怒意缓慢侵染,“你觉得,我像傻子?” 扁栀抬眸,看了眼垂眼看她的欧墨渊,悠哉的顿了顿后,补充道:“还是,你觉得,我会一直当傻子?” 欧正浩刚刚的如意算盘打得响。 这会儿被驳了,不太高兴。 “怎么说话呢?”欧正浩的语气理所当然的凶,“我们这是看得起你,才在这里等你这么久,你出去打听打听,想进我们欧家的人队从这里排到长江口。” 扁栀的手机在这个时候响起,她眼神沉了一下。 “你们的提议我没兴趣,”扁栀直直看着欧墨渊,“当初,陈语嫣说是我害了她肚子里的孩子,并且当众发誓,说如果以后再让我医治,就天打雷劈,欧总,您可记得?” “另外,我们离婚了,好的前任,就应该跟死了一样,彻底消失在彼此的生活里,欧总,这点男人应该有的觉悟跟自尊心,你不会没有吧?” “我现在赶时间,三位,失陪。” 扁栀这会儿说话已经带上怒意。 不过还是尽量客气,倒不是怕谁,也不是怕事。 她的理科生思维一贯原则是:不为任何不相关的人,浪费一丝一毫的感情,更别说是情绪波动了。 特别是女孩子,生气,伤心,难过,都特别容易对身体激素产生影响,从未引发各种结节。 故而,她一向克制的很好。 扁栀说完话,打算绕过三人,却不曾想,欧正浩依旧不依不饶,居然抬手想扯扁栀的衣袖。 扁栀眉头一紧,从袖口中掏出一枚泛着冷光的银针,直直的刺入欧正浩手臂穴道。 “啊!!!” 杀猪般的叫声,瞬间响彻寂冷的夜空。 “如果你学不会尊重女性,那我不介意让你这辈子都提不了重物。” 扁栀眸色沉下去,对峙感很强的跟低眸看着欧正浩。 欧正浩鬼哭狼嚎: “扁栀这个歹毒的女人!” “活该墨渊不喜欢你,活该你当了三年的活寡妇!” “你到底给我扎了什么鬼东西!” 扁栀冷笑着往前进了一步,欧正浩腿软后退,扁栀再进。 柔媚的身影在夜色中显得威严感极重,“如果你还要这只手,劝你立马去医院,否则,这只手,怕是这辈子,都形同虚设了。” 欧正浩痛的睁大眼睛,指着扁栀可又怕她还有后手,后怕的缩回去,“你敢!” 扁栀微笑,故作无辜,“我敢?我敢啊,”扁栀环顾四周,温柔一笑,“这四周,连个摄像头都没有,我有什么不敢的?” 扁栀话音落下。 欧正浩忽然不堪疼痛的蜷缩在地上,“啊啊啊!!!麻、麻,好麻,啊啊啊!!痛,好痛。” 三人急急离开,走前,欧墨渊转头深深的看了眼扁栀。 语沉: “扁栀,得饶人处且饶人,你过分了。” 绗?5绔?娌堝惉鑲?/鏋楅噹 车上,欧正浩大声高呼疼,一边大声狠声咒骂。 “挨千刀的,给我搞的什么鬼东西,我要是这只手废了,我就一刀砍了她!” “亏我还想给她提供工作机会,狗咬吕洞宾!” “不识好歹!” “……” 欧正浩嚎了一路,见欧墨渊一直都没开口,他惨白着脸哼哧:“墨渊,你这个前妻还能耐啊,你刚刚看到了吗?” “我们跟她说话的时候,她一直频繁看手机,可不是有人在等她?” “这个点,能这么催她回家的人,肯定是外头的什么野男人,你刚刚瞧见没?她还特意换了一身特别勾人的长裙,你说是为啥?” “我说你啊,就是傻。” “当初结婚的时候,就不应该让扁栀还在医院里工作,直接让她照顾语嫣多好,外头工作的女人,认识的男人多了,多的是弯弯绕。” “你说她要不是外头有男人了,从前对你千依百顺的,怎么的现在就能这么叛逆,还对我动起手了,简直了反了她!” “要我说啊,什么语嫣流产事情,什么你叫她离开医院,这都是借口,你提了一嘴,正好被她抓到理由,顺势跟你离婚了。” 欧正浩见欧墨渊脸色沉下去,明白欧墨渊这是生气了。 都是男人。 不管是不是喜欢,只要涉及绿帽子这种事情,没几个男人不跳脚的。 这个扁栀会妖术,他蛮力肯定抵不过欧墨渊这个前任攻击力强。 他是见过扁栀迷恋欧墨渊的模样,那叫一个顺从。 于是,他继续在欧墨渊心上添了把火。 “她现在对我这么狠,那说明是当真不在乎你了,你看你刚刚,我被这么欺负了,你都不开口替我说一句话,是想着给她留后路吧?” “可你看她,压根不领情。” “……” 欧正浩煽风点火的说了一大堆。 王林嘟囔着:“您别的本事没有,穿踱人的本事还挺强。” 不过,欧正浩说也不无道理。 刚刚墨渊少爷一直没有开口,确实像是要给日后俩人的关系缓和留余地。 可,扁栀倒像是铁了心。 王林叹了口气,悄悄看了眼面色覆盖冷霜的欧墨渊。 这,扁栀,确实太不知道好歹,怎么这点人情世故都不懂呢。 台阶都给到脚下了,也不知道踩。 …… 扁栀被欧墨渊他们三个这么一耽误,回家的时候已经凌晨两点了。 车子开至豪宅内,路边两排亮着灯。 司机第一次来地堡似的豪宅,新奇的惊叹,“姑娘,你家可真够大的,这花园比足球场都大,这家里得多有钱啊,能拍照吗?我拍照了好回去跟我那些兄弟吹吹牛啊。” 扁栀虚虚一笑,给司机转了一千元整,说了句辛苦后,迅速下车。 在玄关门口小心翼翼的换了鞋,扁栀猫着腰进门,才刚刚踏进客厅半步。 “哗啦——”一声。 豪宅内所有灯瞬间打开。 扁栀顿住一秒,而后泄气的叹了口气。 她慢吞吞的走到客厅,便见林决阴恻恻着一双眼睛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脸色漆黑如阎罗。 “又去哪里混了!看看现在都几点了?!” 被发现了,扁栀索性直起腰,淡淡回答:“万倩酒吧开业,我过去一趟,以后不会了。” “以后?!你还想有以后!” “你前两个月回家的时候,我说没说过,十点之前门禁!为什么不听!” “你是医馆的接班人,你这点自律都没有,以后还如何成为一个合格的接班人?” “因为你的胡闹,你已经浪费了三年,你现在到底还想浪费多少时间!你之前总说,要继承你妈妈的衣钵,你就是这么继承的么?!” “我看你就是光会说!” “按我来看,你还比不上万倩,人家起码在经商这一方面,比你厉害不晓得多少倍,从小你成绩就比她好,可是如今我看,小时了了大未必佳这句话,可真是应在你身上了!” “……” 扁栀站在门口,抿唇。 转头想往门口方向走时,忽的,一只骨节修长的手推开了门。 “爸。” 是沈听肆。 王珍跟林决二婚时,前面家庭带过来的孩子。 按理说,扁栀该叫哥。 见沈听肆进来,林决的脸色缓和许多,气息都匀了,“嗯,回来了?” “公司事情多,你辛苦了,早点上楼休息吧。” 话音落下。 有人转着钥匙圈吊儿郎当地进门,吹着口哨实实在在一副二世祖的模样。 仔细瞧,他身后还跟着个妖娆露着肚脐装的姑娘。 两人进门,阻挡住了扁栀离开的去路,也顺势转移了林决所有的火力。 “林野!你搞什么鬼!半夜三更的,带什么不三不四的人回家?!”眼见着林决的血压又上来了。 “你是不是要气死我才罢休!” “你说说,你整天给我搞什么娱乐公司,家里这么大产业你不管,全都是你大哥在打理,你什么时候也能心疼心疼你大哥!” “别的没学好,半夜三更得回家倒是跟扁栀学了个十成十!” 扁栀觉得家里好闷,再度想走时,林野松开了姑娘,扯了扯扁栀的袖口。 “喂,你今天也晚归啊?” “不像你啊,你不是要做乖女儿么?十点门禁,都什么年代了,还搞门禁,我也是佩服你,老林说什么,你就听什么,不是说你小时候挺叛逆的么?你叛逆一个给我看看啊。” 王珍皱眉,从沙发上起身,拍了拍林野的衣袖,怒道:“喂什么,这是你姐!” 林野撇了扁栀一眼,轻哼哼着,“呵呵,姐——她都不搭理我,算哪门子的姐,别人的姐姐都管着,惯着,宠着弟弟,她可从来不,算什么姐姐啊!她才不是我姐!” 王珍听着,手掌“啪”的一声打在林野手臂上。 林野浮夸的“哎呦”了声,又搂着着装夸张的小姑娘出门去了。 王珍在后面大喊,“去哪里啊!” 林野摆摆手,头也不回的走了。 王珍嘟囔着:“这,来一会儿就走,这回来干嘛啊?” 林决气呼呼地摆手上楼,走前,还瞪了扁栀一眼。 清静了,扁栀也懒得再出门,刚要上楼,手臂就被人轻轻的拽住。 “嗯?”她看向刚刚站在一旁,始终未发一眼的沈听肆。 “你别怪爸,他嘴硬心软,心里是在意你的,他希望你成长,将来医馆还有林氏都是要交给你跟小野的,林氏就是我暂时替你打理,等你回来了,我带你慢慢上手。” 沈听肆很高,带着金丝边的眼镜。 她回来半年,听得最多的就是,沈听肆如何在商场上叱咤风云,如何审时度势,又是怎么样的经商奇才,是跺一脚,整个经商界都要抖一抖的人。 当然,也有对他人格上的置喙。 比如,阴险,狠辣,别人敬他一次,他一定回人一丈。 比如,他这人不近女色,反手云覆手雨,睚眦必报。 周围的人对他的评价形形色色,可这会儿,从扁栀的角度看过去。 她站在高于他五阶的阶梯上,根据人体比例目测,沈听肆身高一米九一,他的眼睫毛很长,眼尾下耷。 莫名让扁栀想起小时候养的小狼狗,在外头人面前,难以驯服,可在家里,总低垂着头,唯恐自己的任何举动被揣测出图谋不轨。 即便。 他已经在这个家里生活了十几年,即便他已经存在于他们家的户口本上,即便户口本上的位置上,他已然是长子。 “我觉得你管得挺好的,”扁栀就事论事,“我不是做生意的料。” 绗?8绔?浣犲埆鎬曟垜 车上。 扁栀坐在副驾驶座。 沈听肆开车,林野坐在后座上。 林野撇了撇沈听肆,又看了眼扁栀,收敛二世祖的模样,有几分别扭的乖巧, “那个——” “我不是故意要打架的,你们别跟家里说。” 扁栀跟沈听肆都没回应,林野知道这两人是答应了,沉默没几秒,转而又问扁栀,“扁栀,你当初要死要活,嫁的就是那种垃圾?” 扁栀目视前方,很平静,“嗯。” 她一向敢作敢当。 林野悠哉的靠在后座位上,“那种垃圾,你怎么也瞧得上的,你平时不是眼光挺高的么?有我跟沈听肆在你跟前,你的审美标准怎么能差到那种地步。” 扁栀没说话。 车内沉默了一会儿。 车子在红绿灯等下,在起步时,驾驶座的人打着方向盘,似无心问的轻问,“欧家,不知道你的身份?” 扁栀的目光从窗外收回来,不太意外沈听肆问这个问题,他一向很细心。 扁栀随口又:“嗯”了声。 当初。 她想过要坦白。 不过人家不在意,明里暗里的说她高攀。 她心里憋着一股劲,也可以说恋爱脑吧,觉得,要凭自己的本事,让欧墨渊爱上她,折服于她本身,而不是因为她是谁谁谁的女儿,未来会有什么资产继承。 如果要拿权势逼人的话,那实在没意思,她何必。 所以,也就一直没说。 他们家成员关系特殊,林家三个孩子,每一个都不同姓。 林决从不对外曝光她的身份,所以,外界知道她是林家大小姐的,除了身边的特别要好的人,其余的人大多不知道。 “那以后呢?”沈听肆闲聊似的又问,“既然回家了,日后肯定会跟家里的交流多起来,以后如果外人问你身份,我们要怎么答?” 扁栀其实不太在意别人怎么觉得她的身份。 但是,她刚刚进入同心堂,这不算是扁氏的核心中医院,当初林父没有对医院的人表明她的身份,应该是要她先去摸清中医院现在的情况。 她确实离开得太久了。 “先不说。”扁栀简言意骇。 沈听肆点头。 林野却急眼了。 “为什么不说啊,”林野收起漫不经心的模样,拉近跟扁栀的距离,“现在的人,都是势利眼,好家世就是拿来显摆的,你看看今天那垃圾男的嘴脸,狗眼看人低,还觉得你是没背景好欺负。” “你就应该把林氏独女,扁氏、林氏继承人的身份亮出来,震吓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势利眼!” 扁栀却不太在意,“低谷才能看清人的好坏。” 再说了,别人怎么看她,她压根就不在乎。 她也不需要去她不在意的人面前去震慑什么。 即使要,她也不想依靠家世,她还是那些想法,她要堂堂正正,依靠自己的本事,一步步的走到最高处。 林野对于扁栀的想法特别无语。 他觉得,有捷径就走,能让扁栀少走许多弯路,更觉得,像扁栀这样有才华的姑娘,就天生就应该站在最耀眼的地方,光芒四射。 何必降低身份,跟那些不知所谓的人去说多一句话。 “好了,”沈听肆语调温润,再没有半分刚刚在警察局对峙欧墨渊身上的凌厉,撑着眼镜,笑的十分温和,“咱们栀栀有打算的,对么?” 话音落下。 沈听肆习惯性的抬手,掌心对着扁栀的发梢。 扁栀察觉,下意识的偏头。 沈听肆的手滞在空中,他顿了顿后,才卷起掌心,微微地笑了一下收回手,专注开车。 林野瞧见这一幕,立马缩着肩膀坐回去。 车内陷入一阵诡异的沉默中。 许久后。 林野觉得场面过于尴尬了,于是他故作情绪高涨的嚷嚷着:“喂,你们俩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都叫上栀栀了?” “你们俩背着我做了什么?” 这话一出,林野便更觉得不对劲。 不自然的咳了两声,缩回椅子内。 倒是沈听肆,微微又笑了下,转头看了眼扁栀,轻声说:“我跟栀栀,从小学的时候,关系一直就挺好的。” “现在在新的家庭里,理应该更好的。” 后面这句话,沈听肆说的很轻,讨好跟试探的意味特别的重。 林野瞧出来了,视线落向扁栀。 在错落而至照进来的昏黄灯光下,扁栀的表情变得缥缈,像是陷入沉思,沈听肆跟林野等了好久,她都没有开口说话。 可事实上,扁栀很清醒。 她跟沈听肆的关系,当然好。 不仅仅是因为沈听肆是她的学长,是学校举办奥数比赛时的搭档,也因为扁栀的母亲跟王珍是忘年交。 所以,扁栀从小对待沈听肆的感情,更像是—— 哥哥。 从心底可以被依赖的哥哥。 战友。 在辩论赛上,在奥数比赛中,在任何时,可以交托后背的战友。 闺蜜。 许多不跟外人说的事情,她都会跟沈听肆说,比如—— 例假来潮这样少女隐秘却又值得庆祝长大的事情。 所以,当王珍拉着沈听肆走进他们家,名字写入他们的户口本,林决拉着她,指着王珍让她喊妈,指着沈听肆喊哥哥的时候。 她觉得,事情变得好狗血。 即便过去了许多年,她依旧清清楚楚的记得。 林决跟王珍一前一后的走进主卧时两人错落在地面上交叠的影子。 也依旧记得,不小心推开主卧门时,王珍依偎在林决怀里浓情蜜意的相视。 那本是她母亲的。 而现在,全都属于这个叫王珍的女人。 所以,她极度想要脱离这个家,所以在欧墨渊说结婚的时候,她想了一下,便同意了。 一路沉默,车子驶进林氏豪宅。 林野先回了房间。 沈听肆在扁栀拉开房门时,喊住了她。 扁栀转头,平静看他。 “栀、栀栀……” 沈听肆局促的脸色涨红,哪里还有半分外头叱咤风云的模样,“你……我今天在警局……” 扁栀,“?” “你别怕我,”沈听肆局促了好久,才说出这句话,“我、只对外人才那么凶,对你不会。” “永远不会的。” “你将来接手扁氏、林氏,也只用做自己,你不喜欢的人跟事,我帮你应付。” “还有,那个欧墨渊,你要是不喜欢,我替你处理了,你就好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什么都不用考虑。” “……” 扁栀站在房门口,只觉得沈听肆的话越说,他越见卑微。 “不用。” 扁栀忽然开口,在沈听肆的怔愣中,淡淡说:“我没有讨厌什么,所以你不用考虑那些,更不用计算着帮我处理任何事情。” “你一直做的很好,沈听肆,”扁栀很正经的喊他名字,“你不用活的这么累,你不欠我什么。” 沈听肆怔愣了一秒,苦涩的笑了笑。 好一会儿才低声问,“你,是讨厌我了么?” 扁栀愣了一下,没想过,他会得出这样的结论。 他现在看起来的样子脆弱极了,扁栀顿了一下,想走过去。 走廊尽头的门忽然推开,林决黑着一张脸站在门口。 “几点了,这是刚回来,还是要出去?” 话音落下。 林野的房间门打开,他戴着副耳机,摇着头完全没有预料到走廊里发生的一切。 他蹦跶的动作在看到林决时戛然而止。 林野脸上的表情呆滞了一下,随即翻起白眼,做梦游状。 试图蒙混过关。 “林野!” “你当我傻是吗?!” 林决的怒吼声足以掀翻屋顶。 最终。 三个人哪个都被逃过,被责令去书房面壁思过。 此时,外头天色微曦,雾蒙蒙的一片。 林野靠在一侧,耷拉着大长腿,刷着手机。 扁栀睡过去前,迷迷糊糊的听见林野手机里新闻的声音。 【当红炸子鸡、奔跑吧朋友固定班底周岁淮在一档运动娱乐游戏中受伤,现已经紧急送往医院,据知情人士透露,周岁淮此次伤到了侧脸,恐综艺生涯受损。】 第8章 真的离婚了 欧墨渊眉头紧锁。 看着扁栀明艳的面容,“签了字,你可别后悔!。” “签吧。”扁栀将离婚协议书往欧墨渊的方向推了推。 当初两人结婚,是她脑子一时发热,如今离婚,她却是万分笃定的。 欧墨渊皱起眉头,“好!” 以后可别求着他复婚! 欧墨渊大笔一挥,在表格上填上名字,红本子换上了绿本子,他们离婚了。 从此之后,两人就不存在法律上的任何责任与义务。 离婚证拿到手后,欧墨渊直接大步离开,像是避之不及般,再没有多看她一眼。 不过也是。 扁栀这两天想的很清楚。 当初结婚,欧墨渊就是为了让她给陈语嫣治病。 后来,陈语嫣怀孕,她又转到了妇产科,欧墨渊估计才勉强维系婚姻。 是她太傻,一直觉得欧墨渊能够跟她维系三年婚姻,一定是多少心里有她的,现如今看,确实是一点情谊都不存在的。 在欧墨渊的眼里。 她或许就是仗着手艺,霸占他欧太太这个位置的恶毒女人吧。 不过现在不重要了。 他们离婚了。 扁栀走到门口时,才发现欧墨渊的车子还停在原处,并没有离开。 秘书从车子上下来,“扁小姐,我们欧总请你上车说话。” 扁栀眉头一锁,“我们离婚了。” 言下之意就是,没什么好说的了。 可秘书依旧是维持请的姿势,态度强势的理所当然。 离婚了,她可不在惯着这些人的臭毛病。 扁栀绕到另外一边,打算拦辆车子回医院参加记者招待会。 可手才刚刚抬起来,就被欧墨渊大步过来拽住。 扁栀吃痛皱眉,不过忍住没有在他面前呼痛,“欧总,”扁栀声音特别的冷,“有事?” “有事,语嫣的孩子是因为你才没有的,你作为她的主治医生,你责无旁贷的要负起责任!” 欧墨渊的手劲很大,扁栀扯了扯都没有将手从他手里挣脱。 “欧总,没有记错的话,”扁栀笔直迎上欧墨渊的目光,“在五分钟之前咱们离婚了,你这样在民政局门口攥着前妻的手,是不是不太合适?” 欧墨渊松手。 在看见扁栀手臂上因为他刚刚的拖拽红了一大片时,眉头不自知的皱起来。 不过,他很快的忽略了心底的那抹不适感。 “你应该照顾语嫣的身体,直到她完全康复,你也应该知道舆论的力量对你们医院会造成多大的影响吧?” 扁栀被欧墨渊这话刺痛。 她自嘲的笑了声,“欧总,所以为了陈语嫣,三年前,你不惜牺牲自己的婚姻,三年后,你又不惜往我身上倒脏水,甚至要以掐断我的事业生涯为代价来威胁恐吓我?” “算了,”扁栀懒得听他再说什么,觉得听见他说话都恶心,“行,你要的交代,我会给你,一个小时后,你等着吧。” “什么……” 欧墨渊的话还没说完,扁栀已经拦了辆车直接坐了上去。 像是跟他多说一个字都不耐烦。 车门当着他的面合上,欧墨渊看着白皙的手上那抹红色沉淀成暗色,眼底瞬间闪过一抹复杂神色。 那抹红,让他很不舒服! 他没想过伤她,只想着让她意识到有错要认! 却不曾想,她固执到这种地步。 欧墨渊抽了根烟,心底也不知道为何逐渐烦躁,更加气恼起扁栀的所作所为。 他当初跟扁栀结婚的时候,他确实抱着替陈语嫣治病的心理。 可他,即便是到了今日,也没有真心要跟她离婚。 是她步步紧逼,他才不得已为之。 如今真的离了婚,欧墨渊心里忽然怅然若失,觉得,某个心底的位置好似忽然缺了一块。 不过,他很快把这个不适应归咎为不习惯。 就是阿猫阿狗,在身边养了三年,丢掉的时候,也会不习惯。 何况是人。 何况,被扁栀抢先说了离婚,实在憋屈! 扁栀在车上,远远的就看见了在门口来回徘徊的万倩。 她看起来焦急又忐忑,双眼不停往她车子开过去的方向张望。 见她从车子上下来,乐颠颠的过来,眼底满是盼望,“师父,离婚离的还顺利吧?离婚证呢?快给我看看!” 万倩是当今盼她离婚第一人。 扁栀看着她这模样,轻轻一笑,从包里将离婚证拿出来,递到她面前,“挺顺利的,离了。” 万倩看到离婚证,直接一个熊抱保住了扁栀。 “栀栀~” 万倩欢喜的时候,委屈撒娇的时候,总喜欢叫她栀栀。 说这样叫着亲热。 “你真的离婚了!” “栀栀,恭喜你,终于脱离苦海!以后每年的这一天我都会跟菩萨许愿,祝愿欧墨渊一年不如一年,祝愿欧家早日破产倒闭!” 离婚了,就代表放下了。 扁栀放下了,万倩却没有。 她觉得,渣男前任必须生生世世的倒霉不如意下去,这样才对得起世道良心。 “栀栀,记者都在里头了,你准备好迎接最后一战了吗?”王倩看着扁栀说。 扁栀微笑点头。 五分钟后。 她坐在讲台中央,温柔一笑。 “谢谢各位今日出席这场记者招待会。” “对于近日传闻,我有以下几点说明,”扁栀逻辑满分,言简意赅,“第一,从今日起,我不再是欧太太,三年间的隐婚,不过小儿玩闹一场,今日离婚我净身出户,未拿欧家一分一厘,昭告大众,只是为了免得日后有人以此为话题。” “第二,欧墨渊希望我跟陈语嫣道歉,那么如他所愿,我道歉。” “我道歉,我不应该利用自己的医术,不小心就将陈语嫣的病治疗至将近痊愈,我道歉,我这三年心无旁骛悉心照料,让原本寿命不过月余的陈语嫣,居然顺利怀孕,也不应该怀有医者大爱,在得知陈语嫣怀孕后,居然担忧欧墨渊为白月光伤神,而又转科妇产科,继续整整照顾了她七个月。” “这里我需要跟仁心医院的所有同仁道歉道歉,因为我,让医院染上纠纷,对不起。” “以上种种,都是我的错,我今日在此起誓,日后陈语嫣再在出现任何病况,我扁栀一定绕道三里路,以免再出现如今道歉蠢状。” “以上,是我今天的道歉记者发布会,谢谢大家。” 一番阴阳怪气的话,成功让台下的记者齐齐愣住。 许是扁栀往日里好说话的形象搭配着她明艳与世无争的样貌太多深入人心,连在场的医护人员都没想到,她会这样言辞犀利。 扁栀起身,礼节俯身鞠了一躬。 万倩站在一旁,拍手称快时,见台下记者傻愣住忘记提问时。 她遥遥喊了声,“扁大主任~人家都说,是你害了陈语嫣肚子里的孩子,你怎么解释啊?” 在场医护人员不解看向万倩,只见万倩懒散环胸靠在门口,跟众人俏皮眨眼。 扁栀笑了笑,“自然有解释的,”说罢,扁栀摁下现场影视开关按钮。 身后巨大的幕布浮现两人身影。 一个靠在床头,一个站在床尾。 绗?3绔?鎹1績锛燂紒 段成枫的眉头皱的几乎可以夹死一只苍蝇。 他其实很想说:兄弟,你的话自相矛盾了,你知道吗? 如果不是心里没有底,如果不是之前医生已经给过大致建议切不理想,以欧墨渊的姿态,怎么可能过来找扁栀。 估计,他矜贵的翘着二郎腿等着人家去求他回心转意呢。 不过,段成枫也没跟欧墨渊杠,总归多几个医生给方案是好事。 车内疾驰往医院的方向开。 这边扁栀回到医院时,王主任还在跳脚。 不过换了个对象,估计是上级人事领导那边说不通,她这会儿换了个人——同心堂的院长。 叉腰的架势摆的很足,“院长!我一点儿没有为难扁栀的意思,我完完全全是为了咱们中医院好!” “周岁淮那么大的架势过来,你知道现在多少双眼睛盯着咱们吗?” “要我说,随便开几味益气的药出去就算了,可扁栀不听,真把自己当神医了,你说周岁淮的那些粉丝是吃素的么?要是回头看坏了,人家找咱们算账,可怎么了得!” 院长头疼得很,一边是人事主任,一边是空降。 他盯着眼前的药方,也觉得,这剂量稍微开得太重了。 要是一个不慎,确实容易引起麻烦。 而且,其中还有几味配伍,他觉得也太冒险。 配好了,那确实相得益彰,配不好损心损肝脏,会适得其反。 他唯一见过开这种方子的人,唯有扁氏第五十二代传扁妖妖。 虽说这药方有几分前继承人扁妖妖的模样。 可扁妖妖早逝,如今扁氏也只堪堪交给沈听肆这个完全不懂医礼的门外汉打理。 中医本就在西医面前式微,许多名家现如今用药都谨慎。 这扁栀初来乍到,确实莽撞了。 可是,身为院长,他也十分好奇,扁栀这一手医术是哪里学来的,当初她来,上头特意交代,只监督做事,其他不许问。 他好奇,可也不想惹事。 如今见这张药方,心里踌蹴,对扁栀的身份越发好奇,同时心里隐隐有些猜测。 见扁栀在大堂,招手把人叫来。 “这个药方,是你看书学来的?”院长镜片后面一片精明。 扁栀:“不是,对症开的。” 院长点头,人事主任暴躁地催促,“院长,现在人来了,你倒是说话啊,我说了,今天有我没她,您自己下论断!” 院长没搞清楚扁栀的身份,也不想搞大矛盾,只草草丢了句:“先看看病患的日后反馈,如果实在药用效果不行,那责任你要自行承担,可以吗,扁栀?” 扁栀点头,院长背着手脚底踩着风火轮离开。 倒是会和稀泥。 剩下人事主任原地跳脚。 “扁栀!咱们走着瞧!等到周岁淮的粉丝把这里围了,到时候你就知道好歹了!” 人事主任像一只暴怒的狮子,疯一样的离开。 同科室的小李走到扁栀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自求多福吧,你惹恼了这小心眼的,还当着患者的面给她下不来台,她不想着法子的把你赶出同心堂我以后跟你姓。” 扁栀偏头打量她,“算了,我扁家不缺人你用不着跟我姓。” 小李无语笑,“你知道人事主任家里最近在给儿子盖房子,缺钱,指着从患者的药里面抽成呢,你那事之后,她病患少了好多,所以更加针对你,人呢都是这样,涉及利益的时候,是很容易撕破脸的。” 小李说完后,原本以为扁栀脸上会出现懊恼神色。 却不曾想,她眉尖压下,抿直了唇瓣,眸光忽的锐利起来。 吓得小李连连后退几步,“你、干嘛?” 扁栀摇头,“没事。” 可脸色凝重,她这辈子最痛恨的,就是有人滥用医术牟利,而以她的观察来看,同心堂的问题,不仅仅是人事主任。 她查过同心堂所有医生的工资,基础工资不高,可绩效工资高的吓人,有几味的药,大家都不约而同的频频开具,药房补货也厉害的紧。 她不知道其他的中医馆有没有这样的问题,但是,整顿同心堂是非常有必要的了。 回到家里,扁栀一头钻进了书房,直接调看了同心堂近十年的账务,看完后,外头的天已经彻底黑了。 扁栀撑头思索时,林决背着手进来,他扫了一眼电脑上的账务,冷哼了声。 “现在知道要管事了,我还以为,你妈留给你的扁氏,你不要了呢。” 扁栀没做声。 “你王珍阿姨叫你下去吃晚饭,再紧急也耽误不了一顿饭的功夫。” 扁栀乖巧起身。 林决倒觉得有些意外,挑了挑眉,看了眼垂头跟在身后的扁栀。 顿了顿后,他低声道:“怕什么,好饭不怕晚,再大的窟窿林氏替你顶着,放手去干,我林家的闺女,扛得起事。” 说着,背着的手心里滑出一张黑色的银行卡,在扁栀呆愣时,塞到她的兜里,“没限额,管够。” 语气倒是一如既往的很傲娇。 温情不过两秒,林决偏头问,“事情处理好了,带你见见人,也给那些老家伙看看,我林家的女儿水灵的可不比那些娇滴滴的家花差。” 扁栀抿唇,淡淡:“见人可以,但是,我暂时没有相亲的打算。” 林决顿时脚步停滞,转头瞪了眼扁栀,虎声虎气,“我说了让你相亲吗?满脑子都是相亲,才回家几天啊,我什么都没说,你自己瞎想什么?” 林决嘟囔着下楼,背影看着几乎炸毛。 扁栀吃饭时,林决拿着手机站在院子里打电话,指手画脚的,看着气急败坏,隐隐约约似乎听见周岁淮的名字。 还有断断续续的,“不行,老子,办法,我女婿!” 诸如此类。 林决进门时,扁栀抬头时林决又狠狠瞪了她一眼,颇有怒其不争的恼怒。 …… 当晚。 陈语嫣再次心梗,进了手术室。 陈母哭晕在手术室门口,欧正浩急的跳脚,在门口来回踱步。 三个小时后。 心外科国际权威医生脱了口罩从手术室内出来,面色凝重对门外的一群人道:“情况很糟糕,如果还是这样,需要再做一次搭桥手术,但是,心脏只能至多承受两次搭桥手术,这已经是短短一个月内第二次了,如果还不行,除了换心,别无他法。” “什么?!换心?!”刚刚醒过来的陈母听见这话,再次晕了过去。 欧正浩怒气滔天,“你这是什么庸医!我告诉你,我不同意再做搭桥,也别叫老子签什么病危通知书!我警告你,治不好我老婆,我叫你们这些医生吃不了兜着走!” “什么垃圾!”欧正浩骂骂咧咧,“都是庸医!都t是庸医!” 这不是欧正浩情绪第一次失控,往日里,陈语嫣的病情一旦有反复,欧正浩也是这般吃人模样,且毫不客气。 可他忘记了,此刻站在他面前的,可不是脾气好的扁栀。 绗?5绔?浣犳槸鍌诲瓙涔堬紵 扁栀听见这话,倒是愣了一下。 她仰头看向周岁淮。 这个男人她从有记忆的时候就认识,顽皮捣蛋,同性异性缘都特别好,家里排行小六,是周家最小的一个孩子。 除了不爱读书,什么玩意儿都信手捏来,家里宠的跟命根子一样。 前面的几个哥哥知道他不爱读书,别人家小孩在上学的时候,他已经被家里人带着去全国各地的玩,等到看遍了风景回来,作文也写得倜傥。 是个从小被爱包裹的孩子,一笑起来绚烂的像春日里盛开的遍野鲜花。 是那样恣意又潇洒。 没有人会不愿意接近阳光,除了—— 小时候的扁栀。 她觉得,那么耀眼的人,就应该站在人群里,接受众人瞩目的目光,最独特的赞美。 而不是来窥探她心里的不为人知的阴暗。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她拒绝的多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周岁淮不热脸贴上来了。 幼稚的像个小鬼头变着法子的来惹她生气,让一向情绪淡漠的扁栀都每每忍不住动怒。 周岁淮的脸部轮廓很硬挺,类似于电视剧里硬汉的角色,不笑的时候,桃花眼敛起,不怒自威的样子很凶,还挺唬人的。 他一只手紧紧牵着她的手,一只手插在裤兜口袋,仰起下巴,霸气的很,他直直看着段成枫,“还不滚?” 段成枫知道这会儿不是谈话的好时机,匆匆丢了句:“扁栀,我回头再来找你,”便转头走了。 而不远处的高档轿车,在目睹这一切后,缓缓掉了个头。 “扁栀,”周岁淮低下身子,拉近跟扁栀的距离,抬手在她额头上轻轻敲了一下,“你是傻子么?” “怎么什么人都不戒备?” 扁栀揉着额头,慢吞吞的往医院方向走,“戒备你吗?” “有良心吗?”周岁淮无语,“我刚刚可是英雄救美,你虽然不至于说要以身相许,但是也不至于是这样的态度。” 扁栀:“……” “还有,不着调的事情少管,”周岁淮慢悠悠的顺着扁栀的步走,“做好了别人不会感激你,做差了,那指定是要被怪罪的,你何必?” 周岁淮猝不及防的捧着扁栀的头,笑盈盈道:“喂,你就好好的在医馆里救死扶伤就好了啊。” 两人距离极近。 近的扁栀可以看清周岁淮卷而浓密的睫毛,她有些不自然的想后退,这人却得寸进尺。 气息温热的喷洒在她的唇瓣上,若有似无的用气音轻轻说:“干嘛啊,姐姐不表扬一下弟弟么?” 蛊惑的声音像是山泉叮咚脆耳声,吓得扁栀连连后退。 忽的。 后脚跟踩到了石头子,扁栀身子趔趄,猛的朝后跌。 她认命的闭眼,等待接下来的疼痛。 却不想,一只大手绕过盈盈一握的细腰,贴紧,挽紧,一气呵成的往男人身上带。 扁栀猛然睁眼,正正撞上了男人多情扬起的桃花眼。 他的眼皮褶皱很深,眸子漆黑,给人一种很用力看人的感觉,不自觉的就陷入旋涡中。 扁栀缓慢站好,抿唇,歪头看着面前笑的浪荡的周岁淮。 “你是觉得自己的魅力无处安放,所以到我这个刚刚离婚的人面前找存在感吗?” 周岁淮:“不行吗?” 扁栀气呼呼的,“不行,而且,姐姐我现在只爱钱,对男人没兴趣。” 扁栀忽略刚刚手心碰到周岁淮腹部壁垒分明的手感,淡淡回,“而且,说实在的,你的魅力值,太一般,也就骗骗未涉世事的小姑娘,对我,那是道行太浅了。” 毕竟,这家伙的恶劣捉弄人的行径,她领教的太多了。 扁栀说完,直接大步往医院走。 还未走几步,忽的,身后一群姑娘像是发现了什么人间宝藏,大声失控尖叫。 扁栀转头。 看见周岁淮被人群笑脸簇拥着站在最中间,清晨的阳光透过树叶从他头顶一跃而过,他扯着明亮的笑容,直勾勾的看着她,笑的勾人心魄。 扁栀转身进入同心堂。 才刚一进门,王主任就阴恻恻的哼哼着说:“你还真敢来啊,给病人开那么重的药,也不怕人家粉丝找你算账。” “一大早的粉丝就围在门口了,扁栀,我跟你说,你等着吧,等着人家的粉丝手撕了你~” 王主任的音调拖的非常长,幸灾乐祸的,“也不看看对方是谁,千万粉丝周岁淮啊那可是,想出名也要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 话音落下。 当真有好几个姑娘进门,拉着门口的导诊员问,“请问,哪个是扁栀大夫?” 人家导诊员一句话都没说呢,王主任直接走到扁栀身边,扯着她的手。 像是唯恐她会逃跑似的,“这里,这里,她是扁栀。” 扁栀:“……” 王主任的手劲奇大,扁栀挣脱了好几次,都没挣脱开,等到那两个小姑娘走到她面前。 新奇地问,“你是扁栀,扁大夫吗?” 扁栀刚刚张嘴。 王主任:“对!不过啊,她还不能算正儿八经的大夫,勉强算个助理,才来我们同心堂没几天,表现不佳,我们院长准备开出她呢,她个人要是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跟我们无关。” 小姑娘一脸欣喜,像是完全听不见王主任的话,瞪着大眼睛看着扁栀。 而后,齐齐发出“哇——”的一声惊呼。 “扁栀大夫,你长得好好看啊。” 王主任脸上的得意神色滞住。 什么玩意? “哎,你们来干嘛?”王主任皱眉,神色不耐。 “扁栀姐姐,我们是周岁淮的粉丝,谢谢你治疗好了他的病痛,真的非常感谢!" 扁栀闻言,点头笑了笑,余光往王主任的脸上落。 只见她满是横肉的脸上一颤一颤的,气息都不均匀了。 “扁栀姐姐,我们都是来支持你的,”只见那小姑娘手一挥,门口等待的人群一窝蜂的涌进来,直接把扁栀挤到了院长办公室内。 院长对这一切喜闻乐见,搓揉着双手,“哎呀——!!!!” “哎呀——!!!!” “喜事啊!!!” “喜事!!!” “咱们同心堂也有门槛被挤破的一天!!!” 院长拿起手机,怼着人群拍,扁栀叹气。 王主任挤过人群,面向那些小姑娘时叉腰大怒,“你们这些人来这里捣什么乱!我们这里是医馆,不看病的都给我出去!” “我们看病啊!” “就是,瞧不起谁呢!” “扁栀姐姐!我们看病啊,最近给哥哥打榜,我好几个晚上都没睡觉,胃口不好。” “扁栀姐姐,我最近老失眠。” “我胃痛。” “我头痛。” “我胸口痛!” “……” 绗?6绔?涓嶇煡濂芥浜嗭紝鎬庝箞鍔炲惂 院长乐滋滋的让出院长办公室,站在扁栀身边,看她把脉。 扁栀原本以为这些姑娘就是来凑个热闹。 谁知道,还真是大毛病没有小毛病一堆。 她认真细致的把脉,等全部都看完后,她才伸着懒腰,问对面的姑娘。 “你们是怎么知道周岁淮病况已经恢复了的?” 才不过一天。 她刚刚看见周岁淮的时候,也忘记问他情况,不过看他那四处散发魅力的样子,应该还不错。 小姑娘当着院长,王主任,扁栀的面掏出了手机。 点来了周岁淮的微博页面。 只见置顶处,清清楚楚的写着:【感谢同心堂扁栀大夫,妙手回春,无以为报只能微博一条,聊表感激。】 写的倒是平平无奇,就是这话下头放了一张画。 手绘的q版画,上面是一个小男孩单膝跪地,献了一副锦旗给小女孩的画。 小姑娘指着周岁淮的名字落脚处,笑眯眯的道:“这里,看到这里的签名了吗?” 扁栀歪头,“看见了。” 小姑娘:“看见了什么?” 院长:“周岁淮的名字。” 小姑娘摆着手,“no、no、no,我们哥哥名字后头落款了个一朵小花。” 扁栀:“所以呢?” 小姑娘笑的一脸娇羞,站起身,“这是我们跟哥哥的小秘密。” 扁栀:“……” 小姑娘走的时候,特别热情跟院长还有王主任鞠躬,红着大眼睛拜托他们一定要照顾好扁栀。 扁栀一整个懵住。 等到所有病人都走干净了,院长喜色难掩的背着手。 他独自走到收银台,拍了拍桌面,漫不经心的问里头的小姑娘,“给算算,扁大夫今天收入多少?” 收银“哦”了声,垂头计算器摁的飞快。 院长喊住了要开溜了扁栀,指点着:“扁栀,不是我说你,我前头在旁边的时候,一直跟你说,那种野生的药材你多开几味,你怎么不听,老是开一些便宜的药材,我跟你说啊,现在中医院艰难啊,你们——” “院长——”收银抬头,“算好了,今天扁大夫的诊金一共是——” 扁栀在收银报出数字时,去门口打了卡,直接从大门迅速离开。 走出了好远,扁栀都能听见院长在后头大吼。 “孺子不可教!” “孺子不可教啊!” “扁栀!!!!你给我滚回来!!!!” 隔天。 扁栀一上班就看到了跟院长正在交谈的欧墨渊与段成枫。 她皱了皱眉走进去。 听见院长热情的招呼她。 “扁栀啊,这两个人想找你出诊,你整理一下跟着他们去一趟吧。” “什么破中医院,”还不等扁栀说话,欧瑶从拐角处走出来,满脸的嫌弃,“满屋子的中药费,我从小最讨厌这种味道了。” 欧瑶捂着鼻子,看到扁栀时,一脸的厌恶,“扁栀,算你运气好,我哥说了不跟你计较之前的事情,你现在立马跟我们去医院,我堂嫂还等着你呢。” 段成枫对欧瑶的傲慢简直不能更无语。 兄妹两颐指气使的语气不能说相同,只能说是一模一样。 “扁栀啊,”段成枫的态度就客气许多,他揉搓着手,“之前确实有得罪的地方,但是,这次我是真心过来想叫你跟我一起去看看我家老爷子的病况的。” 他看了眼板着脸的欧墨渊跟欧瑶,急忙撇清关系。 “我是自己来的,不是跟他们一伙的。” “我之前看见你在论刊上发表过相关论文,我家老爷子情况比较特殊,看了很多医生,但是结果都不理想,已经做过两次搭桥手术,年纪大了,也无法换心,所以,麻烦你能不能去给看看。” 段成枫的姿态很低,神情焦急,额间的汗水都渗出来了。 欧瑶见状,急急的走到段成枫面前,“成枫哥,你至于口气这么谦卑吗?扁栀不过就个破医生,有什么了不起的,给钱就行了,她之前嫁给我哥,不也是为了钱。” 欧瑶的声音很大,像是故意引起注意,周围经过的医生跟护士连连侧目过来。 院长急了,“哎,姑娘,你怎么说话呢,扁大夫虽然年纪小,可是医术还是可以的,而且,什么叫破医生,你说话注意点,我们爱财,但是取之有道。” 欧瑶冷哼哼着:“只有没钱人才这么自我安慰的吧?” 一旁的段成枫简直要气死。 拨开站在面前欧瑶,对扁栀道:“他们的言论跟我没关系,扁大夫真的,我家老爷子一辈子行善积德,没做过坏事,他不该受那么多苦,我就想拜托你替我看一看。” “我片子都带来了,你看过,要是觉得调理不了,那我也绝对没二话,我就想替我们家老爷子再多争取一下。” 扁栀闻言,沉默了会儿。 刚要说话,欧瑶又张嘴,“成枫哥,你干嘛要这么对她说话啊,现在只要有钱,哪里还找不到,而且,她是杀人凶——” “唔——” “唔唔唔——” 扁栀看着急成蚂蚁的指着自己手腕上银针的欧瑶,淡淡道:“半小时,如果半小时这枚银针没有拔出来,你这嗓子恐怕以后就再也发不出声音了。” 欧瑶瞪大了眼睛,神色急切且愤怒。 她转头看向欧墨渊,支支吾吾了半天,隐隐有眼泪从眼眶里落下来。 扁栀淡淡一笑,歪头轻巧的说:“不是有的是好医生么?那我劝欧小姐尽快去找,否则,下半生可能只能做个哑巴了。” 欧墨渊皱眉:“扁栀,我们今天是真心过来求医,你别太过分。” 扁栀点头,“对,我就过分了,知道我这么过分的话,以后别来了?” “天天舔这个脸过来,有必要?” “欧总,您要是男人,您要是想让我看得起您,您以后可千万别来了,带着您这空长了一个脑袋其实里面都是污水的妹妹,速度滚行吗?” 欧墨渊浓眉往下狠狠一压,“扁栀,我已经给足你脸面,你别不知好歹。” 扁栀平生最讨厌的就是有人威胁她。 她点着头,“嗯,不知好歹了,怎么办吧。” “那么厉害的吧,就别来找我,我猜是陈语嫣的病况反复了吧?束手无策了吧?” “当初陈语嫣拍着胸脯,对天发誓说这辈子绝对不会再找我看病,怎么忘记了?” “如果忘记了的话,那么自己去网上找找当初的视频再温习一下,然后指着自己的脸,问问看,疼吗?” 绗?0绔?璇村綋鍒汉鐨勫コ鍎匡紝璇寸殑鎸洪『鍙o紵 从包间里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很开心。 调侃着段涛马上要白得一个女儿,一个儿子。 林决却不高兴了,抿唇,脸色比夜色还冷。 车上。 “扁栀,你说当别人的女儿,说的挺顺口?”林决冷冷转头看着身侧的扁栀。 扁栀看向窗外,语气淡淡的,“不过是个一定会赢的赌注,不要在意。” 林决呼出口长气,脸都黑了,隐隐有要被气死的模样。 段涛回家就急不可耐的泡上了扁栀说的那几味药,倒也不是相信,就是想白得个漂亮的像仙女一样的女儿。 清清冷冷的,脾性却十分对他胃口。 一个月嘛,问题不大。 段成枫从医院回来的时候,扫了眼桌面,看着一桌子的绿色蔬菜,“爸,最近你不吃螃蟹,三文鱼了?” 段涛夹着西蓝花:“嗯,给你挣个妹妹回来。” 段成枫不以为然,“爸,早点死心吧,我都二十几了,你放过自己,也放过老妈吧,我妈都快更年期了,您别折腾了。” 段涛哼哧着:“你懂什么,”他顺道喝了口保温杯里的水,“人家给我开了个方子,喝一个月,白得一个女儿。” 段成枫边脱外套,边随口:“啥女儿。” 段涛想着扁栀那低头乖顺吃饭的生嫩模样,欢喜的不得了,“老林家的女儿,扁栀。” 段成枫一口盐汽水直接喷在段涛的脸上。 “扁……” “啥?” “扁栀!”段涛皱眉擦拭脸上的水,怒气冲冲,“你耳聋吗?” 段成枫眼巴巴的蹲下,“你刚刚说……”他喘了口气,“谁家的女儿?” 段涛虎声虎气:“林决家的。” 段成枫天崩地裂,“叫啥?” 段涛觉得自己的儿子魔怔了,懒得理会,偏偏段成枫眼神呆滞,却不依不饶。 “扁栀!” “林决,那个以医药器械发家,科研成果畅销国内外,在多个领域独占鳌头,压你老爹十几年的林决家的扁栀!” 最后几个字段涛几乎是用吼的。 段成枫耳边轰隆隆的,像被响雷劈过一般。 他呆滞的坐在原位上,好半晌后,才茫然的重复:“医药大亨的独生女,是……扁栀?” 是他认为的那个扁栀吗?! 是吗?! 天了噜! 他,之前,对扁栀还算得上客气吧? 林决没想过,前几个小时刚刚见过的、要跟自己抢独生女的段涛会再度出现在自己家里。 “发什么神经病?”林决哼哼着看着段涛带着他的小儿子,“见我女儿?老段,你看看现在几点。” “怎么?生不出女儿,上门来抢?” 这话一出。 楼上的沈听肆跟林野齐刷刷下来,气势非常霸道的站在林决身后,脸上充满戒备。 “抢你是抢不过了,”林决扫了眼段成枫,悠哉游哉哼笑,“带儿子来也不行,你来迟了,女婿我有人选了。” 扁栀下楼的时候,看到了客厅里乌央乌央的一群人。 她不明白,怎么连周岁淮都出现在楼下,还一副气势汹汹跟段成枫对峙的模样。 她记得刚刚的娱乐新闻推送。 周大明星今晚有行程,要去参加某热门综艺。 “扁栀,真的是你!” 段成枫激动的刚要上前。 忽的。 领口被人提溜起来,一仰头,对上周岁淮的死亡凝视。 把人往门口丢后。 周岁淮看着穿着雪白柔软睡衣,整个人都呆萌柔嫩到犯规的扁栀,眉头微微皱起来。 他几步上楼,利落的脱下身上的风衣整个套到扁栀的身上。 扁栀只觉得迎面一阵风,周岁淮就到她眼前了。 低俯着身子,用羽毛般轻柔的声音,低问,“困?” 扁栀确实困。 被林决电话从床上挖起来,这会儿脑子一团浆糊。 她刚想说话,只见周岁淮被沈听肆拍了拍肩膀,顺着力道被他跟林野带到往下几节楼梯。 沈听肆跟林野环胸,齐刷刷的站在她身前,缝隙间看到再往下的周岁淮对着她柔柔一笑。 “晚上凉,衣服披好,乖。” 沈听肆眉头下压:“这口吻,哄谁呢?” 林野咬牙切齿:“周岁淮,你是不是找死。” 林决悠哉游哉的靠在沙发上,得意的看着段,没有女儿,流口水涛笑的开怀。 段涛摸了摸鼻子,“当我欠你一次,赶紧帮我问问,十万火急。” 林决矜贵抬手,“扁栀。” “爸,”扁栀拨开面前三人下楼,“有事?” 林决将桌面上百张的检查报告递到扁栀面前,“你段叔叔,想请你给他们家老爷子看看病况。” 扁栀乖顺地拿起报告单一张张地看。 段涛生了五个儿子,个个淘气皮实,他这辈子就盼望着有个乖巧的女儿。 不用多,就扁栀这样就成。 实在不行,当儿媳妇也成啊。 这基因,这智商,这家世,独一无二啊。 段涛偏头看了眼段成枫,又看着坐姿端正的扁栀,眯眯眼笑成了一条缝,心里的算计快飞上了天。 周岁淮察觉后,眯起眼睛,周身气势沉下去。 “段爷爷的心脏,长在了右边,”扁栀低头认真看着眼前的病例,准确的陈述情况,完全没有感受到身边人情绪的波涛汹涌,“做过一次搭桥手术,但是情况还是不好,保守治疗过一段时间,效果不是很明显。” 扁栀眉头微微皱起来,“按照如今的情况,如果还只是保守治疗……” 扁栀话音一顿,抬眸视线直直跟段涛对上,她专业且直白,“病情可能随时复发,到时候,就无法控制了。” 段涛点头,拍着林决的肩膀,“段成枫说我还不信,你闺女有两把刷子啊,这么一堆报告一下子就看完了,有效信息提炼的很准确。” 段涛是越看扁栀越满意。 扁栀只专心在病例上,“老人年纪大了,还伴有糖尿病跟高血压,承受能力有限,开刀重新搭桥有风险,危险系数很高,所以现在进退两难。” 段成枫从林野身后跳起来,补充,“对,而且医生说了,爷爷心脏长在右边,所以手术缝合需要左手,这个,很麻烦。” 扁栀听后,却摇头,“这个没关系。” 段成枫:“嗯?” 林野啧啧两声,挺胸,“我们家扁栀,拿手术刀哪只手都玩得溜。” 段涛盯着扁栀看,“那,能手术吗?主治医生是说,如果手术,对生命的延长有帮助。” 扁栀:“能。” 段涛闻言松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也才今天第一次见扁栀,可是她说是,他也就这么相信了。 或许是这丫头身上,带着不是这个年龄段该有的沉稳跟冷静。 她的眼睛清澈干净,丝毫没有名利场里的计较跟盘算。 “那,风险呢?” 扁栀又认真的翻看了一遍报告单,素唇轻启,“寻常心外医生大概可以给出的手术完成系数是百分15,我大概能到百分67。” 段涛闻言,眼睛唰地亮起来。 “行!” “那做手术!” 去他的保守治疗,那一天天的病危通知搞心态。 接近百分七十的概率,不冲是傻子! 第13章 骨子里比我野~ 万倩端着酒杯,看着扁栀站在人群中央耀眼的模样,开心的嘴角几乎裂到后脑勺。 她拍着身边看客的肩膀,笑道,“打什么主意呢?那是我师父,被家里看的严格,今儿出来玩的,你们家里那几个钱,都不够我们家师父养头发的。” 身边男人啧啧道:“怎么之前不见你带你师父出来玩啊?” 万倩我笑:“之前眼瞎看上个渣男,不过现在,重获新生了,我这师父从小也是个混不吝的,十几岁,打群架,喝大酒,逗帅哥,背个单肩包就敢满世界的玩,骨子里比我野~” 男人:“哦?可我刚刚看她进来,倒是有几分清冷,不易靠近。” 进门只对人点了点头,就直接去了吧台后面。 “哎——一言难尽啊,有的时候,人的成长,就那么一瞬间,在全世界都喧嚣嘈杂时,忽然摁下了停止音符,你就那么被迫长大了。” 即便优秀如扁栀,她那一瞬间从骨子里长出来的成熟稳重,看的她每回都忍痛心疼。 那么爱笑的一个人,那么张扬的一个人,像是瞬间被夺走了所有的欢喜。 她怎么也不明白,扁栀怎么就能一夜之间,收起所有的玩乐跟不务正业的喜好,然后长成沉默的夜间花。 每回她看到扁栀穿着古板的白大褂,她都莫名忍不住想哭。 她一直觉得,扁栀就应该想今晚这样,恣意的开怀就笑,不高兴了垂下去眉眼,天皇老子她都懒得搭理。 她天生就应该夺目耀眼。 所以,她继承了亿万家财,第一件事,就是要在全国开满娱乐场所,她觉得,总有一间,能入的了扁栀的眼,让她起了兴致进去坐一坐。 王林几人站在万倩身后,听见她的话后,好奇地问欧墨渊,“被迫一夜间长大,欧总,是什么事?” 欧墨渊眼神一暗,皱眉,“我怎么知道。” 一旁的欧正浩冷笑,“还能为什么,指定是被哪个男的甩了,女人不都这样,一点小事哭哭啼啼的几年都放不下,再怎么的都是恋爱脑,不像我们家语嫣,长成一朵娇花,性格上又不卑不亢。” 王林听见欧正浩这话,脸色像是吞了一只蟑螂般恶心。 他小声,“不卑不亢可不是这么用的吧?” “再说,”王林看了眼吧台中央的扁栀,“我看着扁栀也不像拿不起放不下的人,跟欧总离婚的时候,那可是相当干脆。” 从前,他不喜欢扁栀,觉得她是高攀。 可离婚时的干脆利落,离婚后的消失无踪不纠缠,再结合着今天耀眼的表现,他彻底对扁栀改观。 他甚至觉得,扁栀那股子,爱的时候用力爱,离开的时候,不拖泥带水,这样的人才称得上不卑不亢。 欧墨渊站在原地,沉默了许久。 心里想的是:手上花样玩的挺足,调出来的酒多半是花把式,中看不中喝。 酒吧里的呼声几乎要掀翻屋顶时。 “哗啦啦”的酒声落下,扁栀细嫩的指尖抓着酒杯往前专业的评酒师jack面前推,“马丁尼。” 简单的三个字一出,众人惊愕。 欧正浩跟欧墨渊是懂酒的,这么一听,神色也是齐齐顿住。 马丁尼可以说是世界上最难调制的一款酒。 虽然马丁尼只有两种材料配制而成,但是风格强烈且又是药草系的酒,酒精度偏高,很讲究调制技术,融合、冷却,混合等都十分考验调酒师的细节处理,如果是不是常年调酒,也调酒年限高达十几年以上的调酒师,是不可能调出润滑口味的。 欧正浩顿了一下,冷笑,“大放厥词!直不知所谓!” “马丁尼就像是内格罗尼跟曼哈顿都是药草系的经典酒,虽然材料简单,但是难调的原因主要在于橙酒的使用,橙酒容易不小心就过多,会让鸡尾酒的平衡感变得非常奇怪,也会容易产生非常奇怪的化学涩味,好多调酒几十年的调酒师都不敢调这款酒, 扁栀,一个女人,逞什么能?” 欧正浩挑衅的话在一众的赞扬声中格外刺耳。 所有人都一齐看向他。 除了,微微一笑,淡定从容的扁栀跟品酒师jack。 jack带着宽大的夏威夷旅游帽,端起酒杯淡淡浅抿了一口后。 眯眯眼瞬间一亮,看向扁栀的目光里无限惊艳。 他再一次正视面前明艳的姑娘,又喝了一口杯子里的酒,当着众人的面,给扁栀递出去一个大拇指。 “厉害!” “服了!” 话音一落,众人的欢呼声再度滚浪般掀起。 “切——”欧正浩重重发出一声极其突兀的声音。 欧墨渊一双锐利的眸子在品酒师的背影上扫过,觉得似曾相识,可一时间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找了个托,就刚当面说自己的酒调的好,”欧正浩气焰嚣张的拨开众人,走到吧台面前,直接端起品酒师手边的酒,“老子喝过的酒,比你吃过的米都要多,你这酒要是能喝,老子就当场吃——” 欧正浩后面的声音混杂着刚刚入口的酒一起消失腹中。 他不屑的眸子顷刻睁大,不可思议的表情僵在脸上,如火山喷发地动山摇。 扁栀冷笑,单手撑着吧台,毫物感情地问,“就怎样?” 欧正浩仿佛没有听见般,又端起酒杯,大口一饮而尽。 他端着酒杯的手微微地抖,唇瓣动了好久,却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欧墨渊看着欧正浩的模样,顿了一下。 欧正浩这辈子唯一的喜好就是酒,这些年,为了酒没少耽误事。 为此还特意在世界各地开了好几间酒庄,品酒能力可见一斑,能叫他这样眼神发亮的,可见滋味不同凡响。 欧墨渊走到扁栀跟前,抬了抬酒杯,“我试试。” 却见扁栀冷冷一笑,不发一言,转头将调好剩余的酒倒到了吧台前客人的酒杯内。 欧墨渊的酒杯空滞在半空,神色晦暗。 能够站在前排的,都是有些地位的,他们端起酒杯喝完酒杯里的酒后,都齐刷刷的竖起大拇指。 争先恐后地要再来一杯。 扁栀洒脱的反置酒瓶,微微一笑,“抱歉,今天就到这里。” 众人闻言,一脸遗憾。 而戴着宽大帽子的jack此刻脱下帽子,一口蹩脚的中文叫住了扁栀。 “请问,我有这个荣幸,邀请你去我的酒庄做品酒师么?”jack从皮夹里拿出名片。 “jack!你是艾德生jack!” 欧正浩忽然像是被雷霆暴击了,“你是欧皇的御用调酒师,全欧洲最大的酒庄垄断经营者jack!!!!” jack瞥了眼欧正浩,完全无视他恭恭敬敬递过来的手,他依旧看着扁栀,“可以么?你很有才华,我很欣赏你。” 周围也不是所有人都认识jack,不过在众人百度过后,一眼看见jack的身价破百亿时,齐刷刷的觉得,大佬啊! 而能够得到大佬邀请的扁栀,但凡答应了邀请,那可谓前途无量。 众人纷纷羡慕道: “哇哇哇——有实力的人果然是互相欣赏的,一杯酒的英雄惜英雄,我属实慕了!” “这个jack世代是经营酒庄的,听说他手下的调酒师,千万年薪,可了不得!” “啊啊啊啊——小姐姐,包养我吧,又飒又有才华,我要给你生猴子!” “……” 周围议论声越发大了。 所有人都羡慕的看着扁栀,等待她接受jack先生的邀请。 扁栀不慌不忙的抬手撩起秀发随手绑了个宽松丸子头,对jack礼貌婉拒后,转身摆手离开。 万倩:“师父,去干吗?” 炫彩的灯光下,扁栀整个人都闪着夺目的光,“打个碟。” 众人惊诧声呼啦啦的响。 “我艹!小姐姐还会打碟!” 绗?4绔?鎴戞湁濂虫湅鍙嬩簡 车子停在林家豪宅许久。 周岁淮扯唇看着扁栀淡淡的唇色笑了笑。 然后说:“我脑门热,也不是一两天了。” 顿了顿。 周岁淮,“可能,得继续到……身体死亡,灵魂消亡,万物灭绝。” 无话可说词穷李坤:“……” 其实,李坤还想问:少爷,你心心念念的这个人,结过婚,又离过婚,你真的一点都不在意么? 可当他看到,周岁淮可怜兮兮的趴在窗边,挥手跟扁栀依依不舍的告别时,他又忽然觉得,这句话完全是狗屁。 每一个字都显得多余。 车子才刚刚启动。 周岁淮电话就响了。 “岁淮,是我,林导,今天不跟你说工作,就是跟你说一事,你上次不是来我们节目玩么?我老婆看见你了,说她有个表妹,皇城根下的小公主,家里十代富豪家里有矿,刚刚出国留学回来,品貌没的说,想介绍给你啊,你什么时候有空,约顿饭?” 周岁淮懒懒靠在窗边,笑了笑,“林导,我有女朋友了。” 李坤:“……” 电话里的林导:“你放屁!就你那性冷淡,每次叫你搞cp炒热度你都不愿意的人,你有女朋友了?你说我有女朋友,你都不可能有女朋友。” 周岁淮没说话,把手机递给李坤让他去应付,自己也不知道在沉思什么,嘴角边的笑意就没停止过。 李坤:“……” 笑眯眯的接过电话,“林导,您来迟一步,岁淮真有……女、朋友了。” 电话那边沉默几秒,显然不能接受这个现实。 “还有个事情,要提前跟您打个招呼,”李坤叹气,“近期的几个综艺,除了奔跑吧……”李坤询问视线看向后座,见周岁淮坚定对着他摇了摇头,李坤无语的咬牙切齿,说出了接下来话:“包括奔跑吧朋友,都不续约了。” 地动山摇,暴龙咆哮大约就是电话里传来声音的最好形容。 “李坤,你们家周岁淮是不是疯了!还是你的理智也跟着一起出家了吧!” “谈个女朋友就要退圈,有病?!” “你知道现在周岁淮的热度多高吗?还是他现在真觉得自己是个角色了,转什么都行?综艺圈跟演艺圈不一样!这么任性,你还是不是个成熟的经纪人?!” “周总知道吗?” 李坤刚要张嘴,“得,你也别说了,我直接找周总!怎么能这么胡闹呢,你知道多少人志得意满,最后满盘皆输吗?站在高位就好好呆着,转什么演艺圈,简直有病!” “啪!”电话挂了。 李坤转头,便秘脸的看着周岁淮。 周岁淮收过手机,看着屏保上稚嫩的小脸,轻笑着宽慰李坤,“我爸不管我这个,所以,省了你一道应对的环节。” 话音刚刚落下。 李坤的手机又响了。 “喂,王姐,嗯?vvvi姐的秀!啊???!!!答应让我们岁淮去了居然还是封面吗?啊啊啊!谢谢姐,无以为报,给您一对膝盖!我立马给您磕一个!” 周岁淮在后座,薄唇轻启,“推了。” 李坤满脑子黑线,不可思议的转头看向周岁淮。 这可是vvvi高奢品牌,第一次向国内艺人发起的品牌邀约。 这要是搭上这条线,以后高奢资源滚滚不断! 不要了! 李坤忽然觉得,胸闷气短,想叫个120 “不用叫120,”周岁淮笑了笑,“明天帮你问问我们家姑娘,给你调理调理。” 李坤:“……” 你t的不是就想找话题跟人家搭讪! 挂了电话后。 心梗的李坤不忍的看了眼周岁淮,“少爷,你会不会太不给自己留退路了?你就觉得你这次一定能追上?万一——” “我是说万一哈,你这次又没追上,那你真是事业事业没捞着,姑娘姑娘没得到,人财两空。” 到时候真得回家继承家业。 在李坤的眼里,周岁淮做事情一向很稳妥。 也因为出身商业世家,最会给自己的就是留退路,从不把一条路堵死,也很会看长远的利益。 “你不懂。” 周岁淮收敛笑意,看向窗外车水马龙。 这些,从来不是他的退路,他的退路里,只有她。 从来都只是她。 他的长远打算是:无论将来如何,他都不要因为自己去影响她分毫。 从前,有多么希望自己光芒万丈被她哪怕路过时瞧见一眼,现在就有多么希望自己收敛一切。 能够跟她简单的去吃个饭,逛个街,看个电影。 为了这些莫须有的打算,他要早早的做好筹备。 扁栀难得睡了个好觉。 下楼的时候,很意外的看到了段成枫。 他神色犹疑,在看见她的那一刻,面色带上愧色,只匆匆跟她对视一秒,就移开了视线。 扁栀心下有了猜测。 也没有多说什么,下楼去厨房拿了片面包后,对段成枫说:“去外面说。” 有些事情,她希望在她离开的那一刻就已经结束,而不是拉拉扯扯的,影响她的心情,也影响她家里的人的心情。 林氏大门口。 段成枫,“今天一早……墨渊来找我了。” 扁栀手里握这个通红的苹果,漫不经心的找了看向远处的花丛,一脸的不在意。 倒是段成枫急急的摆着手,着急解释,“我没有告诉他你的身份背景,一个字都没有说,我只是说,我很诚恳的拜托了你,所以你才给我家爷爷做手术的。” 段成枫看着扁栀没什么表情的侧面,一时之间,也捉摸不透她的心思。 “他,不太相信我的说辞,所以,让我来当说客……” 段成枫硬着头皮,“他还是希望你能够给陈语嫣做手术,国内的专家实在都束手无策,他们也真的是没有别的办——” 话未说完。 扁栀就已经不耐烦的抬头。 她面对段成枫,神色寡淡,“段成枫,”她很淡的叫他名字,让段成枫心里莫名的咯噔了一下。 “啊?” “不要多管闲事,”扁栀静静的看着段成枫,用没有一点情绪起伏的声音说:“还记得那一日,欧正浩的下场么?” 扁栀轻轻勾了勾唇,看着莫名打了个寒颤的段成枫说:“我是大夫,但我不是圣人,所以。” “不要,惹我。” “否则,当你拿这些恶心的事情来恶心我之时,我不介意让你更难堪。” 绗?5绔?浣犲枩娆2垜涓嶆槸鍚楋紵 听见这话的段成枫当场愣住。 他以为…… 有父辈们的交情,有昨晚的爷爷病况的交流,起码来说,他们已经不是陌生人了。 是能够说得上几句话的相识了。 却不曾想。 扁栀会这样干脆果断的拒绝,并且将话说的这样不留情面。 “我,没有别的意思,”段成枫有些懊恼,“就是,觉得……” 有些话,越说,越没说头。 扁栀从前在欧家的冷遇,他一清二楚。 不经他人苦默劝他人善。 段成枫神色懊恼,“知道了,我就是觉得要起码要过来走一趟,对不住了。” 身后林氏大门打开,林野懒懒的斜靠在门口喊扁栀吃饭,扁栀神色淡淡回知道了。 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他,转头直接走。 连基本的敷衍都没有。 段成枫再次愣住,林野朝他的方向抬着下巴问扁栀,“他来干嘛?” 下一秒。 他听见扁栀很冷淡的回,“不知道。” 那一刻,他发觉,扁栀要比想象中的更难以靠近。 吃过早饭,扁栀去上班。 还不等到门口,远远的就看到了一席深色西装的欧墨渊。 她看着他欣长的站立着等她的模样,忽的觉得有些好笑。 从前,结婚的时候,她只有去陈语嫣的病房才能看见他。 如今,他倒是几乎日日来她这里报到。 可现在,她已经不再对他怀有期待,从前得不到,如今都不想要了。 “有事?” 扁栀相当干脆直接,她不愿意天天纠缠这些事情,话还是说开了的好。 “我的时间很宝贵,”扁栀不带一点情绪的说:“所以,希望你一次性把话说完,并且以后不要再来这里找我,我没有时间应付你。” 欧墨渊刚要开口说话,就听见扁栀单刀直入,一点迂回都没有的说了这么一番话。 像是对他厌恶极了。 但是,又因为想着要以绝后患,所以勉为其难的停下脚步,来听一听他接下来要说的废话。 “陈嫂……跟我说了,”欧墨渊看着扁栀瓷白的小脸,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不想提陈语嫣的事情了,“我之前不知道,那些都是你默默为我做的,我从前,没注意。” 扁栀没说话,只是瞪着一双干净清澈的大眼睛看着欧墨渊。 像是懒得再多说一个字,只是就这么站着,等他把要说的话全部说完,然后从此不再有一丝牵扯。 扁栀的反应,让欧墨渊觉得烦闷。 “效果,挺好的,”欧墨渊顿了顿,语调不知不觉的放软了些,“所以……” “不行。” 欧墨渊听着扁栀干脆利落的这两个字,惊诧的看她,还不等开口,便听见扁栀又说。 “没时间。” 欧墨渊下意识的皱眉,“可我,还没说我想要做什么。” “无论什么,都不行,”扁栀看了眼时间,“我很忙,我没空去照顾你心里觉得很重要的人,因为我有我自己重要的事情,陈语嫣亦或者是你们调理身体的汤药,我都没有时间去处理。” “这样说的话,你明白了吗?” 扁栀尽量让自己的话干脆且直白。 她喜欢欧墨渊,她嫁给他,心甘情愿的对他好,这些都是基于自愿的基础。 要说这些付出没有得到想要的回馈,会不会失望。 那肯定是有的。 但是,不多。 她其实并没有多大的怨气,只是单纯觉得不想在这个身上浪费时间罢了。 “说完了吗?” 扁栀淡淡开口,“有些话,你重复了很多遍,你不觉得累,但是我听着已经很累了,我的答案不会因为你的重复而改变,所以,请你以后不要出现,我们已经离婚了,这个事实,请你牢牢记在心里,可以吗?” “可能这三年我的任劳任怨给了你一些错觉,我的脾气,跟耐心对不在意的人都不太好,能动手解决的事情,我一般都不会开口。” 扁栀仰头直直看着欧墨渊,隐隐提醒他那一日欧正浩尿失禁的惨状。 “作为欧氏总裁,我想,如果当街出现不可控的丑态,会很难看的吧?” 扁栀把话说的很绝,静静看着欧墨渊的神色里也充满危险。 “你……” “沈听肆跟林野不会是好的选择,”对于这样冷淡的扁栀,欧墨渊是陌生的,抗拒的,也是难以接受的。 曾经那个心心念念看着自己,一对上他的目光就情不自禁笑出来的人,如今却对他避之不及。 欧墨渊很不习惯这样的扁栀。 “我们是离婚了,但是多少是会比他们两个关系要更近一些,起码将来遇到事情,我不会完全不考虑你,”欧墨渊说:“陈语嫣的病情很严重,无论是基于从前的感情,还是医生的角度,你都没有理由见死不救。” 扁栀觉得可笑,她勾着唇,冷淡的看着欧墨渊。 反问,“感情?” “你现在是说我单方面付出的感情?” 还是在提醒她,过去的她在他眼里有多么愚蠢? “欧墨渊,别欺人太甚。”扁栀的眼里滑过冷然之色。 看着扁栀疏离的模样,欧墨渊终于还是忍不住说,“你喜欢我不是吗?” 扁栀眉尖狠狠一压。 她抬眸,不可思议的看向欧墨渊。 侧在身体两侧的手狠狠攥紧,握成了拳,“所以呢?” 扁栀浑身都在发抖,她从来没有想过,她曾经的以诚相待,她曾经的一片赤诚,会成为别人挟持跟看轻的理由跟借口。 “喜欢你,所以我就要做一辈子的傻子?” “就活该没日没夜,没有自我的照顾陈语嫣?” “就因为喜欢你,我要忍受着你们全家人乃至你对我的漠视跟冷暴力?” “喜欢你,所以要没有任何自我的,即便是在离婚后,也要依旧对你掏心掏肺,穷尽一切吗?” 扁栀声音颤抖。 她从前一直觉得,他是没有发觉她的爱恋。 他是还没有感受到她的喜欢。 所以才会理所当然的漠视。 却不曾想,他其实早就知道。 他知道她的喜欢,明白她的委曲求全。 却残忍地站在旁观者的绝佳位置,看她犯傻,看她卑微的做尽一切。 扁栀甚至想。 他是不是看到这一切后,在背后嘲笑她的愚蠢跟可怜她无足轻重的真心。 “滚,”扁栀咬着牙,忍着发颤的声音,“别让我再看见你。” 绗?6绔?浣犳湁娌c湁鎯宠繃杩欐槸涓轰粈涔堬紵 扁栀从没想过,当初的一腔真情,会成为今日欧墨渊刺向她的匕首。 她闭了闭眼睛。 再睁眼时,眼底一片冷然。 而欧墨渊怔怔看着扁栀,他依旧不懂她。 他看着她进入同仁堂的背景,眉尖微微蹙起,所以,他说中了? 她、真的喜欢他? 这个认知让欧墨渊心头狠狠一颤。 “不是喜欢是什么?”段成枫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他身侧,多年好友,他一眼就看透了他的疑惑,他没有表明扁栀的身份,只是平心静气的说: “如果不是喜欢,哪个女孩在明明知道,结婚只是为了照顾另外一个女人的前提下,还愿意嫁给你?” “如果不是喜欢,你们那一家子的奇葩,谁受得了?” “说真的,虽然我们几个兄弟见扁栀的机会少,一开始我们也觉得,扁栀是图你点什么,比如钱,比如名,比如利什么的,可是三年了,墨渊,三年她始终低调,从不冠着欧太太的名头做去自己争取任何一点什么,在记者面前也从未说过你一个字。” “这些是为什么,你有没有想过?” “你太理所当然的享受她对你的好了,所以在离婚之后,你依旧觉得他对你,或者对陈语嫣有莫须有的义务,可是,墨渊,你们离婚了,她净身出户,你是不是也应该正视一下你们关系呢?” 欧墨渊站在原地,两侧的手紧紧握紧,攥紧了拳头,骨节泛起白冷的光。 “不可能,”根深蒂固的想法存在于欧墨渊的脑海中。 “在我问她是否要结婚之前,我从未见过她。” 两人也没有丝毫交集。 他看重她的医术,所以问她,“你愿意做欧太太吗?” 她很短暂的思考了一下,就答应了。 他不相信,就凭借那几秒钟的时间,她就会喜欢上他。 这完全不符合逻辑。 “那你呢?”段成枫看着欧墨渊冰冷困惑的脸,淡淡问。 欧墨渊一下子愣住,“我什么?” “你又为什么选中扁栀?”段成枫一针见血,“那么多人,那么多医生,即便扁栀医术高超,只要你在仁心医院,陈语嫣的病况有变故,依照她的个性,不会见死不救,所以,为什么呢?” “为什么,你要跟她提出以照顾为前提的婚姻?” 段成枫走前,拍了拍欧墨渊的肩膀,“兄弟,我不知道现在这么说算不算太晚,但是,在我看来,结婚这件事情上,你算不上单纯。” 毕竟,当初整个远高于顶的欧家因为欧墨渊要娶个毫无背景的扁栀进门,可是折腾了不少日子。 势利眼老太太几乎上演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 所有人都以为愚孝的欧墨渊会屈服时,他却依旧坚持。 雨淅淅沥沥的下着,男人挺立在雨幕中,隔着雨帘他充满困惑的看向中医馆。 良久后。 才狠狠的抹了把脸,转头他踏进泥泞的马路。 他不信扁栀是因为喜欢他才容忍一切的,他一切字都不信! 扁栀走进同心堂时,情绪已经平复。 王主任或许是因为被她那日对欧正浩的举动吓到了,只在她进门的时候,淡淡的瞧了她一眼。 扁栀也没有放在心上。 不过今日的院长神情耐人寻味,时不时的瞧她一眼,眼里透着琢磨,但是又有不确定的疑虑。 扁栀知道,他这还是对自己的身份存在过滤。 刚敛眸要去切药材时,门口一个步履阑珊狗搂着背部的老人引起了扁栀的注意。 外头雨势很大,可他没有进来,只是时不时的往里头看两眼。 然后低低的问了句收银台的妹子句什么,便面色凝重的要走,扁栀一问收银台的妹子,才知道,刚刚那老人家,问的是中药费贵吗? “我没答多,只说一副药最少要八十,他估计觉得贵,我问他什么病,他支支吾吾的,没说,不过估计看他那年纪,毛病肯定不少。” 从打扮上看,应该是经济拮据,所以唯恐负担不起医药费,才扶着人进了门。 手指轻轻的搭在那人脉上,只一瞬,扁栀眉尖轻锁。 “您几岁?” “我,咳咳咳——三十八。” “三十八!”扁栀还未发话,前台小妹先惊诧的低呼出声,“你这哪里像是三十八,说你五十八都有人信。” 王主任惊惧扁栀那日忽然爆发的脾气,不太敢说什么,只虚虚隔着过道,“别什么人都招惹进来,我们这里是中医馆,不是慈善堂!” 或许是因为病况磋磨,所以这人看着穿着破败,里里外外确实透着穷酸的模样。 王主任对这种人一向是没有好脸色的。 男人低着头,佝偻的后背越发的低垂下来,耳尖因为羞耻绯红。 “我,我这就走,抱,抱歉了。" 王主任的冷哼中很重,伴随着天空的一声炸雷,无形让人觉得讽刺意味浓烈。 “强直性脊柱炎,二十四年,造成肺、肌肉、骨骼性变病。” 话音落下。 男人“唰”的一下抬起头,看着扁栀的目光里泛起水渍,几秒后,男人仓惶着抹着眼泪,像是自卑到了尘埃里。 “抱歉,失态了。” 扁栀微微一笑,笑容里带着温柔的抚慰,跟对病人一视同仁的大爱。 “没事,这种病,初始发病的时候可以很好的调理,如今年份久了,调理的时间可能会相对长一些。” 扁栀说这话时,男人的眼睛亮起来,“可以调理?可以调理到什么程度?” 扁栀顿了一下,“配合针灸,让你直立行走是没有问题的,另外你的心肺功能也能调理好,不过日常自己还是要注意,这毕竟是免疫方面的疾病。” “真的?!”男人激动的眼眶含泪。 或许是这二十几年他已经失望过太多了,在惊喜后,他眼里的浑浊的光渐渐重归暗淡,“你,你是哄我的对吗?” 男人看着面前面容稚嫩的小姑娘,越发觉得自己是魔怔了,“我病患二十几年,看过无数中西医,钱财丢进去无数,可病况却从未缓和,只是拖慢了些进步,可结果都是一样的。” “浑浑噩噩一生,我只有一个心愿就是堂堂正正的自立起来走路,可——” 男人狠狠的攥紧拳头,“我不能!” 他的病况,要比普通人严重太多,漫长的治疗已经消磨了他的所有直立的自信跟希望。 他现在看着不仅老,驼背,再往下去,就是瘫痪! 再下去,就是重度残疾…… 他的人生灰暗,看不到一点亮光。 胸腔空气稀薄窒息时,忽的,清脆的声音如冬日清泉,“试试吧,或许呢?” 绗?9绔?鎴戜粠鍓嶏紝瀵瑰ス锛屾槸涓嶆槸涓嶅お濂斤紵 欧墨渊追到医院大门口的时候,扁栀已经离开了。 他站在人来人往的路口,忽然有那么一瞬间,心里的怅然几乎令他窒息。 他浑浑噩噩的去了停车场。 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陈嫂站在门口,手里拿了个什么东西,见他下车,欣喜的跑过来。 “少爷,我知道之前扁栀给您还有家里人炖的是什么汤药的,”陈嫂扬了扬手里的牛皮封面的笔记本,“这里,有之前扁栀做的所有调整的药方记录。” 欧墨渊一个字都不想听,此刻的他一肚子的火。 可在听见“扁栀”两个字时,他鬼使神差的停下脚步。 “这是,她的?” “对,”陈嫂忙不迭的点头,自从被发现汤药不是她调理的时候,少爷就重新把她调回卫生岗位,可卫生岗位哪里有后厨轻松啊。 整天拖地,擦窗户,还要刷臭死人的马桶。 更重要的是,之前在后厨的时候,那些调理药材的采购款都是进的她的口袋,如今少了这个进项,皮包一下子就瘪下去,她急的不行,隐约记起来扁栀有记录的习惯,故而她在家里掘地三尺,才找到了扁栀的这个日记本。 “少爷,里头的配方记录的很详尽,”陈嫂邀功的情绪很明显,“我结合着之前的经验,再按照之前去做养生汤药不是问题的,您就把我调回后厨岗位吧。” 欧墨渊没吭声。 手指摩挲着笔记本的牛皮封面。 “少爷,可以吗?”陈嫂急的额头上的汗都出来了,“我一定会用心的,之前扁栀在的时候,也说我的悟性高,您再给我一个机会。” 秘书李林看了眼陈嫂,正打算摆摆手,打发了她。 却听见欧墨渊忽然开口,“去吧。” 这是答应了 陈嫂喜出望外,李林惊诧的看着欧墨渊。 欧墨渊是那种性格严谨的人,但凡一次事情做不好,他一般很难再给第二次机会。 何况,这个陈嫂还欺上瞒下,能留在欧家看的是老夫人七弯八拐的亲戚关系,怎可能再调去后厨呢。 李林忽的眸子一敛。 是因为提到了夫人吗? 今天他去接欧总的时候,脸上就带了伤,保镖说似乎是跟段成枫,两人因为夫人打了一架。 他觉得事情诡异,段成枫?从前不也是瞧不上夫人的一员么?怎的,会为了夫人跟欧总打架。 刚刚前一秒欧总明显觉得陈嫂啰嗦,眉头微微皱起来,却在听见夫人名字时,眉头松泛了些。 李林顿感不妙。 总裁这是——在离婚之后,忽然在意起前妻了? 欧墨渊眸色沉冷,如临大敌的看着桌面上静静躺着的笔记本。 总觉得,里面是扁栀的又一个阴谋诡计。 良久后。 欧墨渊荒唐一笑,不过是一个笔记本而已,有什么不敢打开的。 他瞬然俯下身子,猛的拿起笔记本,干脆利落的翻开。 而后。 顿住。 娟秀的小字落入眼帘,是扁栀的字。 她的字一向小巧圆润,妥妥帖帖的像她那个人一样,做什么事情都叫人特别放心。 【2019年6月15日,阴。 墨渊上楼的时候,揉脖子了,看着像是工作累了,我跟上去看时,他的腰背挺直,可略略僵硬,有腰肌劳损的现象。杜仲15g,红枣两个,观察三日。】 【2019年6月18日,晴。 听见墨渊在跟陈语嫣聊天的时候说,脖颈最近轻松多了,可我一旁看着,五分钟内,他捏了两次眉尖,似乎有偏头疼的迹象,问了李林才知道,墨渊一直有偏头疼的症状,怪我,没照顾好他,调了一副药剂,看看能不能缓解症状。】 【2019年6月25日,雨。 要找个时间给墨渊把个脉,他太不注意自己的身体了,黑眼圈那么大个,一定是集团的事情很辛苦,陈语嫣的病况我一定会好好把握,别叫他操心。】 “……” 日记一直截止到他们离婚的前一天。 她还在担心,他酒醉回家胃不舒服。 厚厚的一摞笔记本,密密麻麻的好多他的名字。 欧墨渊撑着头,想着在那些被他忽视的日子里,她写下这些文字时,会不会很难过。 他逼她做选择时,她会不会觉得自己的付出都喂了狗? 欧墨渊眸色沉冷,心绪因为认知被颠覆,整个人都显得凝冷而深沉。 “李林。” “欧总。” “你说……我从前,对她,是不是不太好?” 李林抿唇,低头。 有些大家都知晓的答案,不如不说。 欧墨渊偏头看他,眼神里带上强势逼迫。 “是,不太好……”李林尽量措辞委婉,“可是,您是公司总裁,事情多,也是可以理解的。” 欧墨渊闻言,神色陷入沉思。 “那你觉得,她是真心喜欢我吗?”欧墨渊忽然很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这个问题,比前面一个还致命。 李林想敷衍,可是最终磨不过良心,“在李林看来,太太是喜欢您的。”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在李林以为欧墨渊不会再开口时,欧墨渊忽然说:“可,没有道理。” 他的手紧紧攥着笔记本。 整整三年,从第一天开始,她就用那种爱恋之极的心情在观察他的身体状况,极尽一切的想对他好。 甚至,对陈语嫣好。 他知道,她一直以为他喜欢陈语嫣。 可他从来没有跟她解释过。 就这么由着她误解,也由着身边的人因为他的态度对她轻慢。 他很想把这本笔记本归咎于“处心积虑”的谋划。 可才刚一这么想,思绪就戛然而止被生生扯断。 眼前的笔记本,像一记狠辣的皮鞭狠狠的甩打在他的脸上。 转眼间,沈听肆跟林野的,乃至周岁淮的维护又翻然眼前,他脑子很乱,像是一团杂乱的线,他怎么都找不到线头。 这一切都让他头痛欲裂。 欧墨渊迫不及待想的知道答案,他猛的站起身,直接坐进了车内。 可车子贯穿进车流中,他蓦然无力的发现。 他找不到她。 三年了。 他对她,一无所知。 车子在同心堂不远处的停车场停了一夜。 早上九点整。 他才看到扁栀端着一杯豆浆,进入同仁堂。 绗?0绔?鍙︽湁鍏朵汉 在欧墨渊推开车门的那一刹那。 他身后不远处的车门推开。 男人穿着一席深色西装,金边眼镜让他看起来颇有书卷气,可就是这样一个温文尔雅的人,内里却藏着肆虐的冷情。 近日来,欧墨渊对沈听肆了解的多了些。 从十几岁进入林家,十八岁受到世界高校入学邀请,仅仅二十二岁完成博士学业,就在众人以为他会受邀留美时,沈听肆却回来了。 他没有大刀阔斧地去开创自己的商业帝国,低调入驻林氏,也不在乎外头“外姓子”回来争夺家产的传言,直接进入林氏高层。 沈听肆以强悍的手段,在短短一年横扫国内各金融领域,让林氏以别人望尘莫及的姿态占领行业领先地位。 他手下,除了扁氏,其余全是一本万利的企业。 很多人没有见过沈听肆,可江湖上全都是他神乎其神的传说。 还有传言。 沈听肆这个人,极难靠近,喜怒不形于色,偏偏还不好女色。 就是这样的人。 此刻垂头,嘴角挂着宠溺的微笑,身后拉长着背影,老老实实的跟在那抹纤瘦的身影后头。 他们的关系,带了点疏离。 起码从欧墨渊的角度上看,扁栀对沈听肆存在某种抗拒。 可沈听肆似乎并不在意,说了点什么,低头微笑着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扁栀懊恼看他。 沈听肆勾唇笑着再次抬手,直到扁栀冷脸,他才悻悻然停手。 千亿商业大佬,就这么被一个轻飘飘的眼神制服了。 说他们关系简单,谁信?! 欧墨渊胸口的那抹不知名火气直冲天灵盖。 呵—— 喜欢他? 可笑至极! 这恐怕是二十一世纪最大的谎言! “所以,你找我,是做什么呢?”扁栀不解的仰头看着沈听肆。 她身高167,可偏偏对面的人身高接近190,她这么仰着头,真的累。 “我妈问你晚上想吃什么菜?” 沈听肆看着拐角那辆昨天就停在那里的车子离开了,才缓缓收回视线。 他微笑看着眼前白嫩的小姑娘,听见她无语的说:“问我想吃什么菜?沈听肆,你就是因为这个,特意把我叫出来?” 小姑娘显然不太相信他的说辞。 对她来说,这像是最无足轻重的问题。 奈何沈听肆足够淡定从容,他眼神清明,毫无愧色,“对我们来说你晚上吃什么,吃的好不好,就是特别重要的事情。” 沈听肆表情真诚,简直不能再真。 可扁栀一个字都不信。 “没事我进去了。” 沈听肆微笑点头。 扁栀无语,果然,吃什么菜是托词。 不过,她也没深问沈听肆究竟要干嘛,他做事总有他的道理。 扁栀转头。 忽的。 身后的人喊她,“栀栀。” 扁栀迎着晨光转头,“嗯?” “你……”沈听肆难得面色踌躇了一下,在扁栀直直看过来的眼神中,他还是选择问出接下来的问题,“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扁栀点头,“说说看。” “我只问你一次,”沈听肆的表情忽然变得格外认真,“所以,跟哥哥说实话。” 扁栀:“……” 这是从王珍跟林决结婚后,沈听肆第一次在她面前,自称:“哥哥。” 这是个从前很熟悉,后来很陌生的称呼。 “你、对欧家那小子,还有感情么?”沈听肆小心翼翼。 扁栀闻言,面色淡了几分,她静静看着沈听肆。 他继续说:“如果,他回头,你、会不会给他机会?” 扁栀懂了,沈听肆的重点落在后面一句话上。 对于她来说,这不是多么严肃的问题,她也觉得没有什么不能坦诚回答的。 扁栀启唇。 还不等开口,身后有人喊她,“扁栀,昨天那个病患,强脊椎的那个找你。” 扁栀点头,指着中医院的方向,“那我进去了。” 沈听肆点点头,撑了撑眼睛,很纵容的说:“好。” 扁栀往回走,要进门时,转过头。 发现沈听肆还站在刚刚的墙角处。 日头渐大,阳光落在他身上,地上拉了很长的一道影子。 他低垂着头,脊梁下压,看起来乌云笼罩,不太开心。 “沈听肆。”扁栀顿了顿后,喊他。 他抬起头,眼底的怔愣还未消失,嘴角却习惯性的挂上微笑,“嗯?” “没有感情。” “不会回头。” 沈听肆呆住。 直到日头挂到正中央,他才恍然,扁栀是在回答他刚刚的问的问题。 他嘴角的笑意渐渐拉大。 知晓她听不见,却还是重重的“嗯”了声。 扁栀进入中医馆,欧皓已经等在诊室门口了,他乌黑的脸上带着欣喜。 “扁大夫,我,真的不怎么疼了。” 扁栀点头,把脉后,开了药方,然后给他针灸疏通血脉。 针灸的过程中,小李无聊过来晃荡。 在看到欧皓的病况后,惊呼了一声,“你这病之前没治疗?怎么会到这么严重的地步?” 欧皓神色一滞,然后带上掩盖不住的滔天愤怒。 他的拳头狠狠的砸在墙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我家里有产业,父母去世的早,家产全权给了堂哥堂嫂,后来我堂哥去世,一切都落在我堂嫂手里,中间公司出了问题,我侄子女朋友施以援手,公司起死回生,侄子女朋友就把我赶出来了,说公司重新洗牌,一切资产与我无关!” “可我知道,不是公司股份洗牌!是我发现了她的秘密!她担心我去告发她,才把我赶出公司。” “我原本想着回去揭发一切,可没钱治疗,我的病况也越来越严重,一度瘫痪到街边乞讨的地步,后来是吃着止疼药,才勉强能稍微走几步路,这么回去,只会叫人觉得我是落魄不堪,回去污蔑!怪只怪我自己身体不争气,被人设计,还无力反击。” “不过我现在有信心了,等到我好了,我要回去,揭穿那个女人的真面目,拿回原本属于我的一切。” 小李听着豪门恩怨觉得有趣又好奇,于是问,“什么秘密?” 欧皓:“当初对我侄子公司施以援手的,压根不是他那个女朋友,而是,另有其人!” 扁栀从院长办公室出来,就听见欧皓最后这几个字。 她微微一笑,将针灸从欧皓后背取下,边随口问,“你们在聊什么呢?” 绗?2绔?鐪熺浉 扁栀顿了一下,而后将面前写了药方的纸覆盖在周岁淮的手心处。 “去拿药。” 周岁淮也不恼,看着她咧嘴傻乐。 跟着李坤离开同心堂时,李坤转头问周岁淮。 “扁医生,真的会看手相?” 周岁淮:“嗯。” 李坤一顿,十分感兴趣的问,“准吗?” “什么都能看吗?” 周岁淮垂着头,看着纸条药方上的圆润小字,淡笑着:“嗯”了声。 “小学的时候,我们外教班主任要回国,辞呈都交了,手续也办好了,扁栀只看了一眼,指着当时来开家长会的一个男人说,那是你未来老公,你走不了。” 当时家长、同学们笑作一团。 唯有扁栀,小小的个子站在窗边,人还没座椅高,可口吻笃信有力,他到现在都记得,她坚定的模样。 “后来呢?”李坤问。 “后来,外教老师真的跟那个同学的哥哥在一起了,结婚的时候,还请了扁栀跟我去做花童。” 李坤立刻转头,眼里散发光芒,“这么厉害!” 周岁淮点头。 他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理科生都这样。 对于数字类的东西都有扁栀这样近乎玩乐的掌控力。 或者说。 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学霸都这样,对于一切艰涩的知识都能够迅速掌握要领并且灵活运用。 反正扁栀是这样。 她对于理科类,数字型,逻辑思维方向的很多东西都非常在行。 玄学的东西,她说那是统计学的某种概率定论。 设计类的,她说那是一种大框架的把握跟理解。 总之,数字逻辑类型方面,她闭着眼睛,分分钟秒杀他这个小学渣。 所以小时候,他上头的哥哥姐姐总看着扁栀的小脸,又看了看他,低低叹气后说一句说:“终归是咱们家高攀了人家小姑娘。” 顿了顿后。 还会补上一句:“拉低别人家的智商基因,不犯法吧?” 周岁淮想到这里,就头疼叹气。 李坤却在盘算着下次见扁栀的时候,也让她给自己看看姻缘。 无论是谁,对玄学这种东西,远远讨论的时候,可以客观淡定,但是就在也眼前时,谁都会安奈不住好奇。 想预先知道未来如何。 这是常态。 忽地,李坤好奇问周岁淮,“岁淮,那扁小姐给你看过吗?” 周岁淮视线投向窗外,好久后,才语气幽怨的说:“她,不给我看。” 李坤觉得不应该啊,即刻转头时。 见周岁淮靠在窗边,外头的剪影稀疏落在刚硬的脸上,看起来委屈的不行。 李坤心下一动,声音低了些,“岁淮,那辆车在同心堂门口呆了一夜,早上的时候才走。” 周岁淮神色沉了几分,“嗯。” “扁栀小姐,会不会心软啊?”李坤猜测道:“他们离婚刚刚不久,这个时候要是渣男回头,女孩子心软,会不会……” “不会。” 周岁淮神情清淡。 “嗯?”李坤怀疑自己没听清楚。 “她不会。” 他了解她。 她理智、聪慧,做一件事情从不凭冲动,离婚这件事,她一定是计算过所有的可能性,觉得失望毫无可能了,她才放弃的。 她知道人性的弱点,可她不活在世故里。 别人如何看她,她从不在意。 她只在意自己要什么。 她清醒的令人心疼,有的时候,他甚至会想,他家的小姑娘也多少应该有一些小姑娘家家的矫揉造作。 可她总一步步走得坚定,风雨无阻的模样让他觉得自己的空长了一双可以怀抱她的臂膀。 他的小姑娘,太要强、也太独立。 …… 这边欧墨渊怒气冲冲的将车子开进医院里。 一路上他脑子里都是沈听肆宠溺垂头跟扁栀对视的画面。 他觉得自己是蠢到了极点,才会觉得扁栀当初不是贪恋他的钱才嫁给她。 什么样的喜欢会在这么短暂的时间消失! 真正的缘由只能是:不够爱! 牛皮的笔记本在经过垃圾桶时,被他狠狠的丢进去,发出“咣当”的一声响。 电梯故障,欧墨渊觉得最近什么都不如意。 偏偏陈语嫣那边又打电话过来,说陈语嫣的病况有了新的变化。 他从楼梯上去,到达对应楼层,刚要推门时,听见两个小护士站在窗口闲聊。 他本不在意,却在迈步时,听见了扁栀的名字。 “扁医生真的好厉害,段老爷子那么严重的病她都能给他开刀,当初国内外的所有专家都说寿命只剩不到一个月了呢!” “是啊,也就那个欧家的一个个不长眼,还以为咱们扁医生贪图他们家的钱呢,简直有病,以扁医生的能力,去国外的克雷喏医院分分钟的王牌,听说那边的工资,是咱们想象不到的高呢,就是为了那么个渣男,扁医生那么好的机会都放弃了,可惜了。” “对咱们来说是可惜了,可是对扁医生就无所谓吧,她能力那么强,去哪里都能发光发亮,上次我们还开她玩笑,说欧家那么多钱,她为什么还出来上班,她当时嬉笑着说,将来欧家给钱了,她就蹲家里玩了, 她怎么可能蹲家里呢,她是那种下了手术台还窝在休息室里看病例,研究医学的人,她对医学到了近乎那种执拗的态度,所以她那天开这个玩笑,我们也觉得好玩。” “啊,那天我记得,扁医生是被那个叫陈语嫣的给气着了,她们那一家子的神经病,说扁医生嫁进欧家最后一定什么也捞不到,还说扁医生就是她们家的免费保姆,说话特别难听,估计那天扁医生心情不好,所以就顺口说了这些,不过扁医生脾气是真的好,连这些话都说的都很克制,要是我,肯定直接把陈语嫣的狗头拧下来了。” “哎——听院长说扁医生她自己很有钱的,京区那块贵族区,她有一整套别墅。” “啊!!这么有钱的吗?贵族区那片别墅价值得过亿了吧?” “……” 欧墨渊站在原地,整个人像是被雷劈过一般,脑子里轰隆隆的一片。 两个护士接下来的话,他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只茫然的想着。 所以那日—— 是因为被气急了,她才会说那一番话。 所以,她真的不是因为钱才嫁给他的? 欧墨渊失魂落魄的走到陈语嫣的病房,长久以来的某一种根深蒂固的想法在这一刻被人连根拔除。 他怅然的发现,他从来没有认真了解过她。 否则,怎么会仅仅凭借着几句聊天的闲话,就一直对她待以偏见? 欧墨渊的眉头皱的沉重。 陈语嫣靠在床头,胸闷气短,她喊了好几声欧墨渊的名字,他才茫然抬头跟她对看。 “墨渊,怎么了?” 此刻的欧墨渊惨白着一张脸,像是想到什么。 下一秒。 欧墨渊失控的往外冲,那模样是从未有过的失态。 “什么笔记本啊?”陈母张望着欧墨渊失魂落魄的冲到楼梯口,一瞬间人就不见了。 “欧墨渊发什么疯,”陈母的眉头皱起来,“冒冒失失的,一点也不像他,你这里都咳血了,他也不问问,狼心狗肺的东西!” 再转头时,陈语嫣捂着胸口,气急攻心,狠狠的吐了一大口血。 她紧紧攥着被单,猩红的眼神里闪过凶狠。 扁栀从前来巡房的时候,拿过一本深色的牛皮外套的笔记本,她总在上面写写画画。 她不用看,也知道上面的主角是欧墨渊。 如今看来,欧墨渊是发现了那本后来被她藏起来的笔记本。 男人啊。 当初对她承诺时,说得情深意重。 如今看她身子虚弱如浮萍,曾经不屑一顾的前妻,居然也能动了心。 陈语嫣阴鸷的眸子里闪过狠厉,她狠狠的抹去嘴角边的血迹,扯了抹来阴冷的笑后,沉沉低语,“欧墨渊,我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不珍惜,所以,日后你别怪我心狠。” 再坐起身时,陈语嫣的面容已经恢复凝冷。 “妈,你叫那边动手吧。” 陈母闻言,眼神一亮,鼓舞气势般的重重“嗯”了声,“语嫣,你终于下定决心了,我早就跟你说过,让你不要妇人之仁,你放心,接下来的事情,妈去安排。” 陈母说完,转身要出去打电话。 陈语嫣撑着身子,气若游丝地喊住她,“等等。” 陈母转头,“?” 陈语嫣面容划过暴戾冷意,“当初,扁栀跟欧墨渊离婚的时候,送了我一份大礼,如今,该是我还礼的时候了。” 绗?6绔?缃瓉绁搁 风轻轻吹过,带来花香。 树叶是沙沙声,像是母亲的耳语呢喃。 扁栀微微叹了口气,抬手,将覆盖在眼睫上的手取下来。 “我没有不高兴,”扁栀笑了笑,“就是饿了。” 说罢。 她径直上了沈听肆的车。 隔天。 扁栀到同心堂安排老中医的入职手续,跟新一任馆长的安排工作。 在安排完一切。 扁栀给欧皓针灸时,挂在墙上的电视里,欧正浩的死讯猝不及防地出现在屏幕上。 【本台播报,在今天清晨的一起交通事故中,欧氏副总欧正浩因为疲劳驾驶,冲撞上一侧的防护栏,送到医院时已经奄奄一息,医生无力回天,而恰好欧正浩的心脏与其妻子陈语嫣正好适配,故而,这颗心脏在今天下午正式移植给了其妻陈语嫣。】 扁栀将视线从电视上收回来时。 见俯身躺着的欧皓紧紧攥住了拳头,他的骨节泛白,浑身肌肉紧绷,因为怒意覆盖理智的缘故,他整个肩膀都在抖。 “怎么了?”扁栀问他,“是身体不舒服吗?” 欧皓摇头,针灸做完他起身的时候,眼尾猩红,狼狈的说:“扁大夫,我有点事,先走了。” 扁栀甚至都来不及告诉他,下个礼拜开始,她就要去总院上班,那人就已经弓着背,走进了雨幕中。 而此刻的欧墨渊沉默的坐在医院的长板凳下。 老太太哭的晕厥过去好几回。 手术室的灯还亮着,陈语嫣在里头做心脏移植手术,陈母来来回回的在走廊里走,嘴里嘟嘟喃喃着:“佛祖保佑。” 欧墨渊低垂着脊背,觉得今日发生的一切都太迷幻,太不真实了。 前一刻。 欧正浩还在跟他争执为什么不能把扁栀拖来医院给陈语嫣做手术,他愤怒的开车出去,再传回来的消息是,欧正浩已经不行了。 陈语嫣哭的喘不过气,怎么都不愿意要欧正浩的心脏,还是医生强行给她注射了药剂她才缓缓睡过去。 一时之间。 他也不知道哪里出了错。 好像从扁栀离开他那一天开始,一切都开始慢慢乱套。 陈语嫣的病情复发,欧正浩整日心绪不宁,他的偏头疼越来越厉害,家里保姆熬制的汤药生生把老太太的高血压吃爆表了。 如今—— 欧正浩故去。 欧墨渊觉得生活一团乱麻! 如果可以,他宁愿回到一切,回到扁栀在的时候,一切这些她都会处理的好好的从前。 八个小时后。 手术灯灭,医生脱了口罩,对门口等待的陈母跟欧墨渊说了句:“恭喜,手术很成功,病人很幸运,她的病况严重,按照之前的ct结果,她撑不过一个礼拜,索性,手术完成度很高。” 欧墨渊站在走廊里,看着陈语嫣从手术室内被推出来。 她的身上,跳动着的是他堂哥的心脏。 几个小时后,陈语嫣醒了。 醒了之后她就开始哭,从一开始的默默无声到最后的声嘶力竭。 她捂着胸口,泪眼朦胧,“墨渊,我没有丈夫了,我没有丈夫了,”她抓着他的手,仰着头,“你说,我以后可怎么办啊?我去依靠谁?” 这么说着,便晕倒在了欧墨渊的怀里。 他让开位置,让医生进去,陈母站在他身侧开始抹眼泪,“我们语嫣命苦啊,从前,是穷尽一切来帮你们欧氏,后来又遭欧正浩欺骗,委身嫁给了他,结果,短短光景欧正浩就走了, 墨渊啊,你不会不管语嫣的对吗?她身上现在的,可是你堂哥的心脏啊,她等于替你堂哥在活着的。” 欧墨渊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心烦意乱的匆匆离开医院,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把车子开到了同心堂门口。 好像,在这里才可以得到片刻的安心。 他整整等了一夜,牛皮封面的笔记本紧紧的攥在手中,他急切的想见她。 举目四望,他忽然发现,他连她现在在哪里都不知道。 长夜漫漫。 等到脚底下堆满烟头时,同心堂开门了,从收银小妹到医生一夜之间都换了人。 唯有那个平日里跟扁栀聊天的卫生阿姨还在。 他过去问时,才听见卫生阿姨说:“扁栀啊,她调去总院了,这小姑娘厉害着呢,来这里一段时间我身上的病痛全都调理好了。” 欧墨渊走出去好远了,都还听见那阿姨自言自语的说:“那姑娘有前途,心地软,以后一定是个顶好的医生。” 欧墨渊急急坐进车子时,忽的顿住。 下一秒。 他急切的从兜里掏出手机,百度百科了一下,同心堂的总院原创始人姓:扁。 【听院长说扁医生她自己很有钱的,京区那块贵族区,她有一整套别墅。】 那日小护士的对话在这个时候重新涌现脑子。 某种荒诞的念头在这一刻快速的闪过欧墨渊的脑海。 几秒后。 他快速摇头,否定想法。 不可能。 扁栀怎么可能是扁氏传人,如果是的话,她又怎么可能嫁给自己,还那样委曲求全的找了陈语嫣三年。 想法被快速否定后,欧墨渊启动车子,另一个想法油然而生。 扁栀在这个中医馆里才干了不到月余,就转到了总院。 她的医术在心脏科跟妇产科还可以,他顶多觉得她做一些调理身体的汤汤水水还在行,可这里是正经中医院,他不相信她有这样的能力,能够快速在短时间内崭露头角。 沈听肆目前是扁氏的管理者。 这么一想,欧墨渊的眉头狠狠的折叠起来。 扁栀是靠着沈听肆的关系再往上爬的想法,一秒落地,生了根。 欧墨渊的面色瞬间冰冷如霜。 扁栀果然依旧还是他印象里的那个不值一提的扁栀。 欧墨渊抵达医院的时候,陈语嫣已经醒了。 他觉得烦,不想进去看她哭哭啼啼的样子,在门口抽根烟的功夫,欧瑶就进去了。 两人抱作一团哭成了泪人。 “我堂哥就这么走了,我现在还不敢告诉奶奶,堂嫂,你放心以后我们欧家上下都一定会对你好的,不仅仅是因为你是我的堂嫂,还因为你身体里的这一颗心脏是我堂哥的,我们永远都是不可分离的一家人。” 陈语嫣抱着欧瑶,闻言,勾了勾唇,低低地抽泣着,“都是我不好,因为我发了那则向扁栀道歉视频,所以正浩才会跟墨渊发生争吵,否则的话,正浩也不会……” 陈语嫣阴鸷的眸子一片森然,她恰到好处地停顿,静静的等待欧瑶接下来的反应。 “都是扁栀那个贱人!” “如果不是她不接受你的道歉,如果不是她不回来照顾你给你手术,这一切就都不会发生!” “这一切的一切,扁栀才是罪魁祸首!” 果然,上钩了。 陈语嫣手心抵唇哭泣,眼尾却在欧瑶看不见的地方微微扬起。 绗?7绔?鍒竴寮犲槾灏变竴鑲c臣濡囩殑妯c牱 手里抽了一半的烟被重重地摁灭在烟灰缸内。 欧墨渊站起身,对着走过来的两名警察点头,“王警官。” “墨渊,我们今天过来就是再跟陈语嫣了解下情况的,”王警官看着欧墨渊凝重的脸,说出了接下来的话,“经过现场事故勘察,欧正浩的死因不是疲劳驾驶。” 王警官的语调铿锵,音量不小。 病房内的啼哭声瞬间静滞。 “所以,是查到什么问题了吗?”欧墨渊没有理会,直直的看着王警官沉沉问。 “现在,还不好说,只能确定车子的刹车失灵了,所以才造成了这一场交通事故,具体的其他细节,我们暂时不方便透露,只能说,还在查。” 王警官平日里跟欧墨渊有些交情,他如今说的如此隐晦,欧墨渊猜测这场事故一定是有隐情。 男人最爱车,欧正浩这个不务正业的更甚,家里地下车库摆满豪车。 怎么可能刹车有问题他都没有发现呢。 而且,即便刹车失灵,以他的技术完全可以想办法逼停,车内有安全气囊,何至于丧命。 这一切,都透露着诡异。 “那麻烦你了,王警官,有任何进展麻烦您第一时间通知我。” 王警官点头,进入陈语嫣的病况。 欧墨渊在门口位置坐下,听见陈语嫣在里头复述那一日欧正浩从他这里离开时的精神状态。 “那一天我以为自己时日无多,所以录制完给扁栀的道歉视频后,跟我的丈夫,也就是欧正浩交代了后事,他的情绪很不稳定, 嘴里囔囔着要去找扁栀的话,我想要阻拦,可是他非常激动,额头上的青筋暴露,我被他杀意肆虐的样子吓到了。” 陈语嫣的小声啼哭着,一脸的悔不当初,“都怪我,要不是我的身子不行,他也不会想着要去找扁栀,要不是扁栀放不下从前,也不会对我的病置之不理,说来说去,都是我的错。” 陈语嫣捂着胸口断断续续的咳嗽,眼底的泪意盈盈楚楚,看着像是一朵不谙世事的白莲花。 “堂嫂,跟你没关系,生病你也不想的,不是你的错,”欧瑶直立起身子,眼神里溢满愤怼,“都是扁栀那个贱人!这一切都是她的错!” “仗着医术嫁入我们欧家,欺负我嫂子身体羸弱,处处给脸色,小肚鸡肠的不愿意给我嫂子治疗,警察叔叔,扁栀就是杀害我堂哥的凶手,你们去抓她吧!” 王警官国字脸,面色板正,眼神像锋利的刀。 他看了一眼病床上的陈语嫣,跟欧瑶后,淡淡道:“因为网上舆论发酵的关系,我们过来之前,已经提前跟扁小姐了解过情况,调取了近半个月她的行踪流程,没有任何问题。” 欧瑶刚要张嘴。 王警官眸光沉沉,“另外,她的账务进出流水也没有问题,不存在跟其他人有金钱上的往来。” 这句话,就差直白地说。 扁栀也没有买凶杀人的嫌疑。 王警官的眼神犀利,他盯着柔弱不堪,虚弱惨白着一张脸的陈语嫣,淡淡扯了扯唇。 “陈小姐,今天我们过来,就是想问,最近你跟你母亲的个人账户,存在两笔大的海外支出,请问,这两笔款的付款项目是?” 陈语嫣柔柔捂住胸口的忽地狠狠一滞。 她瞬然抬头,一下子就对上了王警官那双锐利的眼睛,“我,我们家国外有个亲戚,我们拜托他们给我们做投资的。” 王警官没有说话,直直的盯着陈语嫣。 在警局里干了大半辈子了,什么样的人他没有见过,陈语嫣的那点仓惶被他尽收眼底。 “为什么这么问啊,”欧瑶不耐烦的看着王警官,“这是我堂嫂,她跟我堂哥一向恩爱,你现在问这些是什么意思?要是我堂哥的死真的有问题,那你们去外头查啊,查我们自家人干嘛?!” “你说扁栀的行踪没有问题,可是现在谁要真做点什么,谁会自己动手啊,你说她的账户没有问题,那谁那么傻啊,知道你们警察会查账户,还动用自己的钱, 我告诉你们,你们别被扁栀的外表给骗了,她看着是性冷淡,心里特别多猫腻,周围围着她的男人好几个,那个叫沈听肆跟林野的你们知道吧,你们去查他们啊,他们现在是扁栀的姘头!” 王警官没太听欧瑶的话,只是话音的最后两个字,听起来叫人不太舒服。 他阖上资料夹,“例行查问,没有别的意思,有问题,我们会再过来。” 王警官带着人走到门口时,忽的,停步。 他转头,对欧瑶淡淡说:“欧小姐,说话的时候要注意起码的涵养,你是欧家人,别一张嘴就一股泼妇的模样。” 欧瑶愣住,气急要回怼时,王警官已经走了。 “墨渊,你的妹妹这张嘴,要管管,脾气也得收敛,否则迟早出大事,”王警官跟过世欧老爷子之前有几分交情,他话不多,但走前忍不住的对欧墨渊说:“来这里前,我见过扁小姐,落落大方,不卑不亢,相较于你里头那个维护着的陈语嫣,高下立见。” “你堂哥的这事,我们会跟进的。” 王警官这里刚走,病房里的陈语嫣就喊,“墨渊,你在外头吗?” 欧墨渊进门,陈语嫣抹着眼泪,又故作艰难的仰头看他,“墨渊,王警官刚刚说,正浩的事情不是意外,你有什么想法吗?” 欧墨渊摩挲手指,忽然又暴躁的想抽烟,“没有,这是警察的事情。” 陈语嫣感受到欧墨渊的冷淡。 这是从前从未有过的,她只以为是欧正浩走的事情让他心里烦闷。 于是,十分体贴的抬手,“墨渊,我跟你一样伤心,但是我想正浩也希望,我们带着他的爱,好好的活下去。” 说话时。 陈语嫣的手柔柔的贴在欧墨渊的手背上,若有似无的轻轻蹭了一下。 欧墨渊眉尖一锁,猛地抬头看陈语嫣,只见陈语嫣眼底猩红,溢着水光,可眼尾却挑了挑,勾引意思若有似无。 欧墨渊冷脸甩开陈语嫣的手,动作很大,也重。 陈语嫣一下子被甩倒在床上,吓了欧瑶一跳,“哥,你干嘛?!” 欧墨渊猩红着眼,浑身都在抖。 陈语嫣在起身时,脸颊上伤心的泪水划过。 她捂着心口,像是不知自己犯了什么错般,白嫩的小脸挂着委屈问,“墨渊,你,怎么了?” 绗?2绔?鐪煎厜姣掕荆锛熻繕鏄剳瀛愯繘姘达紵 扁栀面色沉冷时,有人从门口进来。 她一抬头,就看到了嘴角噙笑的周岁淮。 “我靠!我没看过吧!刚刚进去扁栀就诊室的是周岁淮!” “那个大明星,周岁淮!” “我也看到了!我天,扁栀路子这么野?!周岁淮都来捧场!” “我天,我要疯了!你们看到周岁淮的脸了吗?好帅啊!比电视上还帅!” “肩宽腰窄,脖子以下全是腿!怪不得vvvi高奢要找他代言,我天,好帅,我要犯花痴了!” “……” 门口随即响起一阵阵滚浪似的尖叫声。 周岁淮本人像是毫无察觉,靠着门板,摇了摇手上的挂号纸,“扁大夫,我身体不舒服。” 扁栀无语。 看着这人莫名其妙大白天的穿了一套纯黑色的西装,刚硬的脸部曲线下,整个人都显得格外禁欲。 这张脸,搭配着示好的举止。 就诡异。 “周大明星,”扁栀看着面前的周岁淮,捏着眉尖提醒,“下次来,麻烦带个口罩。” 周岁淮闻言,扬眉笑了。 他正对着阳光,笑起来眼尾上扬,锋利的眉眼带上灼热,阳光又帅气。 扁栀怔了一下。 而后垂头叹气。 这家伙,倒是挺会无时无刻散发魅力的,连微笑面对光热的角度都拿捏的死死的。 不愧是当初刚刚进入综艺圈就立即卷起热潮的男人。 “哪里不舒服?” 扁栀下意识的看向他之前的伤口,那里已经完全看不出伤口的痕迹。 “心口疼。” “心口疼?” 扁栀闻言,抬头直直看着周岁淮。 喊心口疼的人,这会儿一点没有疼痛的模样,倒是嘴角挂着惬意。 “呐,”骨节修长的手放在桌面上,“把脉吧。” 一副十足乖巧的样子。 “你确定你心口疼?”扁栀让他换了一只手,“说说症状。” “茶不思饭不想。” 扁栀:“……” 她缩回手,低头看眼前的书。 “扁栀!” “你身体很好,”扁栀下了论断:“打死一头牛都没问题。” 周岁淮:“……” 不满:“心口疼不是要拿听诊器吗?” 扁栀面无表情的看他,提醒,“我这里是,中医院。” 周岁淮颇为遗憾的将手从掀到块垒分明肌肉块的衣服上拿下来,他十分遗憾的“哦”了声,“可惜了。” 扁栀闻言,皱眉。 这人,是显摆身材,显摆到她办公室里来了? 她也没多理会,垂头扎进医学文献中去。 在抬头的时候,外头的天已经黑了。 扁栀揉着脖颈,发现周岁淮居然还在。 她眨了眨酸涩的眼睛,“你,是从综艺圈转出来之后,没事做了?” 周岁淮,“当然——” 他中间的停顿分外明显。 “是的。”落音的时候,倒是笃定。 “所以,”周岁淮笑眯眯的靠在椅子上,懒散道:“扁院长,赏口饭吃?” 扁栀没理会。 按照周岁淮今天在外头引起的风浪来看,这妖孽,怎么可能需要她赏饭吃。 就是娱乐圈真混不下去了,这少爷上头那几个哥哥姐姐,都能直接把钱捧到他眼前。 “真的,娱乐圈不好混,你看我个大男人,你说,沦落到吃家里的老本,多没面子。” “而且吧,现在生意特别不好做,”周岁淮叹气,“周家,大不如前。” 门口的经纪人李坤听见这话,白眼翻到外太空。 他当即就想问一句:您说着话,亏心不。 “所以呢,”显然,扁栀也是不信的,不过不想跟他掰扯,“什么目的?” 周岁淮闻言,笑了,坐正了身子,正经起来。 “你开的是中医院,对吧?” “嗯。” “需要中药材,对吧?” “对。” “那,中药材的好坏,其实直接影响药效的发挥跟病况的恢复情况,对吧?” 扁栀没回答,周岁淮自顾自的笑。 “你记得我三年前,买了一个岛么?” 扁栀幽幽看他。 “那个岛我让人在种植名贵的中药材,然后常用的药材,我让人按照全国各地适宜的气候去种植收购,比如人参、黄芪这些,我顺便还开了几个中药筛选跟研发培植的工厂,规模还不错,品控把握的也很好,够中医院的日常消耗了。” 扁栀垂着眼。 室内的灯光在她眼底覆上一层的光,她不说话的时候,整个人都显得分外安静。 周岁淮有点急,又怕自己太急。 克制着语调,“就,就是一直也没有找到合适的合作方,这不,你刚好接管了中医馆,我寻思来走个后门,咱两合作一把呗。” 扁栀还是没说话。 周岁淮解释,“品控方面你可以放心,我每一个工厂,每一个点都去看过,还找了专业的药物检验师,所有的中药材药效绝对都远超国家标准。” 扁栀依旧沉默。 周岁淮不知道这么好的事情,扁栀为什么没有立即答应。 “扁栀,你说话啊。” 李坤从外头看过去,在心里头叹气。 运筹帷幄,在大导演面前都能淡定从容二世祖模样的周岁淮呐。 人家一个字没说,他自己已经先乱了阵脚。 “三年前?” 李坤刚要进去给自己家少爷解围,便听见扁栀说了这三个字。 李坤捂面。 不亏是学霸,超级会抓重点。 他叹气,暗暗在心里叹了一句:少爷,你自求多福吧。 周岁淮有点傻眼,“嗯?” 他刚刚有点急,语速快的,自己都有点记不清楚刚刚说了什么。 “你刚刚说,三年前开始筹划的。” 周岁淮:“???” 他,说了“筹划”这两个字眼吗? 门外李坤:要完!而且,完的比他想的要更彻底! “啊——”周岁淮忽然喉咙发紧,头皮发麻,偏偏扁栀眼神审视,搞得他非常紧张,“对啊,我的战略眼光是不是还挺恶毒?” 李坤捂住心口,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恶毒?!!! 这是什么形容词? “中药材的生长周期很慢,而且,收购之后,储存也需要很严苛的条件,”扁栀一针见血,“你说,目前的储存量足够中医院的消耗,那说明你这三年的筹划过程中,一直在存货,另外,据我所知,你那个中医药公司,之前并没有对外营业,你跟我说,筹划?” 商人思维,扁栀这样的理科生无师自通。 三年。 去做一件成本跟收益严重不匹配的事情,眼光毒辣?还是脑子进水? 绗?4绔?灞呭績鍙垫祴 再低—— 李坤心里嘟囔:干脆白送得了。 “行吧,”周岁淮依旧觉得不太靠谱,可是,既然自己家最会做生意的二哥说了,他也就勉强认同。 挂了电话。 周家大哥:“你忽悠傻小子呢,扁栀那丫头可机灵,没那么好忽悠。” 周家二少:“没想忽悠扁栀,她精明,岁淮不是对手,索性打直球还有点胜算。” 周家大哥皱了皱眉头,显然不太乐意自己家宝贝弟弟被说傻子。 默了默后,无奈承认现实。 “倒也是。” 周家二少:“那姑娘一团乱麻的数据处理起来跟玩一样,岁淮含糊其辞的,她不会用岁淮的药材不说,想法还容易歪,不如直接摊牌,让她明白岁淮的心意,也不辜负岁淮这傻小子跋山涉水的搞了这些野生的药材。” 周家大哥却觉得形势不乐观。 “刚离婚,估计搬过去金山银山都难。” 要是普通姑娘就算了,偏偏是扁栀那丫头,别说林氏家财万贯,就是单扁栀那智商。 他们全家都拍马不及。 他们全家上下,可是狠狠被虐过的呀。 “我看扁栀对那欧家也没多上心,要真上心,她有的是办法拿下欧墨渊,就是一门心思闷在工作上,年纪小贪玩罢了。” 周家大哥点头认同,“但是,岁淮会按照你说的去做么?” “会,”这点周家二哥倒是笃信,“他做什么都精明,脑子灵,但是只要遇上两个字,他大脑歇菜,说太阳是西边升起来的,他没准都信。” 周家大哥随口:“哪两个字。” 空气中一阵沉默。 而后,两人对视一眼,默契:“扁栀。” 隔日。 扁栀吃过早饭。 刚一打开家门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周岁淮。 “你、有事?” “有,”周岁淮兴高采烈,“做了份新的报价单,你看看。” 扁栀困惑的接过,扫了一眼。 每一项的价格都比昨天低了百分之十五。 野生药材的价格比市场价低? 要做慈善? 扁栀拿着报价单的手顿了一下。 而后,抬眸。 想了一会儿后问,“价格调整了?为什么?” 周岁淮面不改色:“嗯,李坤昨天拿错了。” 不远处的李坤:“……” 扁栀点了点头,神色不明,淡淡问,“你做过市调么?成本核算做过吗?或者,这个报价单,谁替你做的?” 周岁淮:“我二哥啊,我做产品,他定价。” 扁栀“哦”了声,盯着“报价单”这三个字,陷入沉思。 “怎么了?”周岁淮看着扁栀沉默的样子,觉得自己家哥哥做事情实在太拉胯,这都第二次了,居然价格上,还不行?! 一定是老了! 某个被心里吐槽的二哥在床上搂着娇妻时,生生打了个喷嚏! “没什么,”扁栀将报价单放进包里,“我再考虑考虑。” “还要考虑?”周岁淮有点郁闷,“我最近要去见个导演,在h市,你觉得价格还是不合适么?那你说,大概多少,咱两老熟人,能谈。” 扁栀微笑,“我这边也有事情要处理,你先去见导演?价格不是二哥定,我回头找他谈?” “找他?”周岁淮不乐意,“东西是我的,你找他,我二哥是奸商,可不好谈。” 他担心扁栀吃亏。 扁栀笑笑,“放心,我吃不了亏。” 她就是想去问问,周家二少爷叫自己家弟弟这么吃亏,有意思? 扁栀到医院的时候。 就听见大家在议论。 “什么情况啊,都是托,这么多,至于么?” “就是啊,太夸张了吧?” “可能人家钱多,不过看着倒是有几分病态的模样。” “……” 扁栀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想问问林飞时,却发现这人又不知道跑哪里去躲懒去了。 她皱了皱眉头往自己的就诊室方向走去。 还不等走到,远远的就看见好几个人等在门口。 扁栀的疑惑在看到欧皓的时候,被打消。 “扁院长,这是我们群里的病友,他们都想找你看看。” 扁栀点头,让大家进门。 来的全都是欧皓的这个病,跟他都年轻相仿,还有两个姑娘,因为吃激素的关系,脸浮肿的胖胖的。 “扁大夫,你长得好漂亮啊,”其中一个姑娘痴痴的看着扁栀,“我这辈子没想你这么好看,就想做个正常人也好啊。” 扁栀笑笑,“嗯,外表确实很重要,我会尽力的。” 小姑娘瞪着个大眼睛,“咦——你不是应该说,心灵美最重要吗?” 扁栀眉眼笑成了小月亮,“嗯,但是外貌美也很重要啊,女孩子喜欢漂亮,不是天经地义的么?” 小姑娘眼睛湿润,对直言直语的扁栀好感度倍增。 “对啊,漂亮也很重要,说漂亮不重要的,都是骗人的。” 谁还不想做个大美女呢。 “你的病况不算最严重,但是,有变病,所以疗程也不会短,我会开几天药你回去试试看。” “至于漂亮的问题,”扁栀温柔又耐心,“我会放在心上的,你等我看看效果。” 小姑娘闻言,千恩万谢。 刚一出诊室的门就在群里大夸特夸,扁栀的药开的便宜,单子拍到群里。 众人惊诧。 “真的这么便宜?三天的药,110元?我上次去看了个中医,一个礼拜中药费1500!” “真这么便宜,还很温柔又漂亮?真的假的?定位再发一份啊?我也去看看,一百多块钱,不行话,就当逛街买奶茶了。” “我也去。” “我也去,大家一起约一下啊。” “……” 就在这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起。 “你们这些贪便宜的,没看到单子上医生的位置写的名字吗?扁栀,就是前两天上热搜的那个扁栀,我告诉你们,这个女人是靠着男人上位的,这些年,你们吃过多少中药,这种把戏居然还相信, 说是百来块钱,到时候真的过去,针灸,艾灸,刮痧的那些把戏一大通,没个好几千下不来,欧皓介绍群友去,指不定是拿了什么回扣了,他平时在群里话就不多,忽然介绍群友去,一看就是居心叵测!” 第28章 可,她姓扁 天雷滚滚。 那一日,a城下了一场极大的暴雨。 轰隆隆的雷声下,欧正浩不可控制地瘫在地上浑身发抖,他身下一片狼狈。 可这一刻,他偏偏意识清醒,他清楚的感受到周围人看他的作呕的目光。 犹如凌迟的耻辱感让他几乎想当场去死! 周围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众人看着娇俏如玫瑰的姑娘笑的一脸无害。 她轻轻松松的拿着湿巾擦拭着刚刚插入欧正浩穴位的那枚银针,眼里的杀戮毫不掩饰。 “主任,今天指派我做什么活?”扁栀没有看地上的欧正浩,视线掠过欧瑶,看向她身边的王主任。 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的冷静。 王主任艰难的吞咽着口水,瞳孔余震未消的摇头,“没,没有。” “行,”扁栀微微一笑,“那我自己看会儿书去。” 众人的视线跟随扁栀进入书房后,虚无的定在某处,默契的没有一个人动。 忽的。 天空一声雷。 众人如梦初醒的将视线看向已经晕厥的躺在地上的欧正浩,齐齐的发出一声:“我艹!” 段成枫一双眼睛因为长时间没有眨眼,眼底一片猩红。 他不可思议的看向欧墨渊,竖起大拇指,好久后才说:“你前妻,牛逼ps啊!” 欧瑶被吓得不敢说话,欧墨渊回神过来,眉头压的死紧。 他、从来不知道,她有这样的一面。 从前,无论家里人如何折辱,她都不开口反驳,安安静静的接受下来,乖巧的说好。 从不曾这样,像是一秒屈辱都不愿意忍受的全数爆发出来。 让人心惊胆寒。 他忽然意识到,从前,扁栀是顾念他们是他的家人,是因为,她也把他的家人当做了自己的家人。 所以才心甘情愿的忍受。 他第一次意识到,原来,扁栀也是有脾气的。 虽然,依旧是淡笑模样,可动起手,手起刀落毫不留情。 跟随120的车子离开时,欧墨渊看向中医馆书房方向,他在想:所以,她真的不给自己一点回头的余地了吗? 她当初不就是为了钱才跟他在一起的吗? 他还记得,在电梯的拐角处,她跟那些人嬉笑时说的话。 “扁主任,你说欧家那么多钱,你为什么还要这么辛苦啊出来上班呀?” 当时的扁栀看着病例笑了笑,“也没给我,等将来给了我,保不齐我就蹲家里玩儿了。” 这些话,言犹在耳。 为什么欧正浩刚用钱羞辱时,她会发这样大的火。 平生第一次,欧墨渊觉得,自己看不懂扁栀了。 救护车上。 段成枫余惊未定,脸色呆滞。 周围除了救护车的声音,什么都没有。 好久后。 段成枫抬头,看着欧墨渊说:“扁栀,好像是听见最后一句话才发火的。” 欧墨渊:“说了什么?” 段成枫:“有爹教,没娘养。” 又是一阵沉默。 欧墨渊越想越烦躁,结婚是冲动,结婚后,他调查过扁栀的资料,资料显示扁栀是孤儿。 一个孤儿会在意这种话吗? 或许吧。 欧墨渊视线看向窗外,一个为了钱嫁给他的女人,压根也不值得他去浪费这么多心思考虑什么。 今天也许是人多,加上双方针锋相对,等改日他找个平和一点的地方,私下多给些钱,事情应该就能谈妥。 欧墨渊揉着后脖颈,也不知道最近是不是事情越来越多,总觉得身体处处都不舒坦。 救护车疾驰进医院里。 段成枫眼睁睁的看着欧正浩跟欧瑶被拉着做了无数项检查,报告出来一大摞,可输液的两人症状倒是越来越明显。 欧正浩大小便失禁,隐隐瞳孔失焦,濒死症状明显。 而欧瑶吃了一大堆药,愣是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后来,找了个针灸的大师,欧正浩的症状才勉强回到呆滞状态,大小便是不失禁了,可脸歪了,说话不利索,口水横流的丑态,看的病床上奄奄一息的陈语嫣都嫌弃的歪过脸去。 “墨、墨渊,我要、弄死,扁栀!”欧正浩话音落下,眼睛挤兑到一起,斗鸡眼了。 老太太拍着大腿,“哎呦呦”的叫唤。 “祖宗,你可别说话了!” “你能弄死谁?!” “别人不弄死你就不错了!” 欧正浩一听这话,急火攻心,晕过去了。 段成枫看着欧正浩一副脑子被门挤了的样子,叹着气,离开前低声劝欧墨渊。 “我觉得你这两天别去找扁栀了,找了也别提钱,你今晚找了多少中医西医的,你自己心里有数,你看看你哥这中风的样子,这手段跟医术,真要赚钱,能缺钱?” “有本事的人,去哪里都能过活的很好,你要是真的有诚心,回头跟人家好好道个歉,有话好好说,别每次都趾高气扬的,你们已经离婚了,她也不欠你们什么。” 段成枫说完就走了。 欧墨渊靠在医院的长廊里抽烟,一边看着扁栀之前的背景调查报告。 从头至尾的空白。 孤儿两个字黑体加粗,其余什么都没有。 这会儿认真看着这大片空白,眉头缓缓折叠。 从前,他不在乎她,所以也未留心这大片空白背后的意思,一个人活到如今23岁,简历能如一张白纸。 那只能说明,有人在掩盖她的真实身份。 欧墨渊眸光深沉。 所以,扁栀,你的真实身份究竟是什么! 扁栀从中医院的书房里出来的时候,外头的天已经黑了。 也许是她今天的行为震慑到大家了,王主任一天都没来找茬,她走的时候,目送她的眼神里都充满了惊惧。 路过院长办公室时,她听见院长打电话低声紧张的问,“扁栀到底什么来头?为什么会扁妖妖独门家传银针扎穴。” 对面的声音熟悉清朗,回荡在安静的房间内。 她听见对面的人低笑着说:“白院长,担心什么呢,扁栀今年才几岁啊,扁妖妖都故去多少年了,你怀疑扁栀是她的传承人啊?” 院长眉头深皱,想起扁栀今天给针从容的样子,一句觉得心惊。 “是怀疑。”白院长坦诚。 “白院长,你多虑了,估计那一针就是被气急了,瞎猫碰上死耗子,你嘴里的小姑娘才几岁啊,你管里的老师傅们都快活到头了,也不见有扁妖妖那般医术,即便扁妖妖真有真传弟子在世,那也指定是个四十往上的中年人了,23岁,扁氏传人,你这话说出来,你自己相信吗?” 院长顿了一下,有点被说服了,“可,她也姓扁。” 电话里的姑娘明媚一笑,“那我也姓扁,你怎么不说我是扁氏传人,你自己算算扁妖妖去世几年了,23岁往回倒,扁栀那会儿才几岁,能得什么真传?要我说你就是想太多了。” 扁栀看着院长松散了几分的眉头,迈步往门口走。 二十三岁往回倒十年,扁妖妖出事时,当时她十三岁。 绗?6绔?鎴戜笉鍙兘璺熷ス澶嶅 扁氏新上任院长,不按理出牌,看诊送手相的事情,当天就上了热搜。 彼时。 欧瑶跟欧墨渊正在陈语嫣的病房内。 陈语嫣捂嘴一笑。 欧瑶笑眯眯的问,“堂嫂看什么呢?” 陈语嫣看了眼欧墨渊,故作惊喜的提高尖锐的音量,“扁栀妹妹真的好厉害呢,当初我还担心,她脱离了咱们欧家就无处可去了呢,结果,人家攀上了比咱们家更厉害的沈听肆,我真的是佩服呢。” 欧瑶听着这话,当即就不乐意了,“堂嫂,她也就是仗着个狐媚的样子,才迷得男人神魂颠倒。” 沈听肆她见过,当时就跟欧墨渊表示自己喜欢。 结果欧墨渊说她配不上。 那如今扁栀就配得上了,一想到因为扁栀不来照顾陈语嫣,欧正浩惨死,欧瑶就气的浑身发抖。 “也不能说只是靠外表吧?”陈语嫣余光看了眼坐在一侧,无动于衷的欧墨渊,轻笑了声,“你们看看网上的热搜,要说啊,还是扁栀妹妹会吸引人眼球呢,为了让人去她那里看病,真是什么招数都使得出来。” 这话落下。 欧墨渊跟欧瑶都打开了手机。 只见视频中,往日里清冷的扁氏中医院走廊上人头攒动,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们也许是没见过这样的世面,着急忙慌地在维持秩序。 时不时的有病人拿着号码,焦急的问:“到我了吗?今天还轮得到我吗?我想看看姻缘啊,听说扁栀大夫看姻缘看得极准。” 画面一晃。 来到诊室内。 与外面不同,里头倒是规划有秩的隔绝了人群,安静了不少。 而扁栀坐在宽大的桌子处,温柔沉静,不慌不忙,阳光从她背后照进来,她整个人都沐浴在圣洁的阳光中。 即便她还戴着白口罩,也能从清澈如玻璃珠子般的双眸中窥探美貌。 “这个扁栀!去哪里都不安分!”欧瑶的眼神里闪过浓烈的愤怼,对于扁栀成为关注的焦点非常不满意。 陈语嫣倒没有急着发表意见,而是微笑看着欧墨渊,他已经关闭了画面,面色依旧冷淡,看不出情绪。 “墨渊,你怎么看呢?” “她、好歹也是咱们欧家出去的人,现在这么的抛头露面,结交的也是这些乱七八糟的人,外头的人,会怎么说咱们家,说你。” 欧瑶怒道:“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她跟我哥已经离婚了。” “对啊,离婚了,”陈语嫣的声音不轻不重,“可是,她毕竟是从欧家出去的,到时候人家会不会说,咱们欧家的人出去没规矩呢?出去做这种招摇撞骗的事情。” “墨渊,丢的也是你这个前夫的脸。” 陈语嫣说完,抿唇轻咳,像是无心闲聊。 下一秒,她看到欧墨渊起身,面色冷凝的往外走。 “哥,你去干嘛!” 欧墨渊半点没回应的离开了,欧瑶闷闷的又看了一遍手机里的视频,皱着眉头怒骂,“这个贱人!再让她得意几天,等我哥的后事处理好了,我不会放过她的!" 凭什么他们家没了一个人。 扁栀却在外头逍遥快活! 想到奶奶听到堂哥的死讯伤心欲绝的样子,欧瑶攥紧的拳头,看着视频里笑靥如花的扁栀,在心里暗暗发誓:她要扁栀生不如死! 陈语嫣满意的将视线从欧瑶的身上收回来。 这胸大无脑的家伙,心里想什么全都写在脸上。 等到欧瑶离开后,陈母皱着眉头,不解的问,“你好好的在欧墨渊面前提扁栀干嘛,还说了那些话,他指定要去找那个贱女人的。” 陈语嫣靠在床头,一脸的运筹帷幄。 她可不是小说里傻白甜的女二号。 欧墨渊刚跟扁栀离婚,再没感情,也是多少不习惯生活里少了一个人的。 何况,欧墨渊心里并不是完全没有扁栀。 那一点点嫩芽如果不及时熄灭,等到春日一到,小水一浇,那点念头就会长成参天大树。 男人嘛,不就那么回事。 在的时候看不上,走了之后挂心头。 她就是要在欧墨渊还看不清楚自己内心的时,推他一把,让他做出伤人举动,欧墨渊高傲,扁栀清高,只要有了深刻伤痕,两人再喜欢,也注定分道扬镳。 陈母一听,恍然大悟,竖起大拇指夸赞陈语嫣聪慧。 陈语嫣想的妙。 欧墨渊也确实开车去找了扁栀。 实际上扁氏医院的病患拥堵情况要比热搜上的更夸张。 欧墨渊在门口黑着脸,站了整整三个多小时,临近下班的时间点,人流才渐渐散去。 欧墨渊反应过来时,胸口涌上怒意。 这个女人,居然让他在外头等了整整三个多钟头。 他正要进去,忽然身后走过来一个人。 “你来干嘛?”段成枫看了欧墨渊一眼,不太情愿的说:“你自己不说的,离婚了,互不相干,怎么?后悔了?” 欧墨渊懒得理他,抬步就往里面走。 段成枫摸着鼻子跟上去。 两人在扁栀的办公室门口停下,她里头还有病人,欧墨渊站在门口脸色不虞。 段成枫看了眼里头的扁栀,又看了看欧墨渊,“你这可不是想来挽回的态度。” 欧墨渊转头,冷眸凝视段成枫,“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是来挽回的?你是不是又欠揍?” 段成枫皱眉,“你这家伙,怎么不知道好赖话,给你个台阶你自己就下来吧,不挽回你三番四次的过来招惹干嘛?” “喜欢就说呗,男人喜欢女人,天经地义,不丢脸!” 段成枫见欧墨渊不吭声,“行,那你要真不喜欢,我真追了。” 欧墨渊冷笑了一声,而后眼刀甩过去,“你敢!” 段成枫切了声,“我就知道。” “扁栀是个好姑娘,你看看之前在你们欧家,被磋磨成什么样子了,人走的时候,一句坏话都没说你的,那些视频也是被陈语嫣逼急了才放出来的,你要是真的有心意,就好好跟人家说说, 刚离婚,女孩子也心软,说不准就回头了,不过我跟你说,你要是真打算回心转意,你可得对扁栀好,我家老爷子跟老头,也现在恨不得把扁栀当自己家闺女,你要是再跟以前那样对她,回头可别怪我爹在生意场上不给你面子。” 欧墨渊看着扁栀,眉头低压,“我不可能跟她复婚。” “今天过来,我不过提醒她言行举止,毕竟是欧家出去的,别给欧家丢人!” “什么钱都想赚,噱头都搞到网上去了,哗众取宠。” 段成枫闻言,长“嘶——”了一声。 不可思议的看着欧墨渊,“欧墨渊,你说什么呢,你见识过她的医术的,怎么伤人的话不经过大脑就说啊。” 欧墨渊清冷,语气生硬,“她医术跟她那个人一样,勉强一般,我说的是事实。” 话音落下后,两人各自抬头。 视线正正撞上就诊室内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冷冷看过来的扁栀。 绗?0绔?鍗婂ぉ闂蜂笉鍑轰釜灞佹潵 扁栀没觉得冒犯。 毕竟实际上还有一只手的距离。 但周岁寒觉得丢脸。 丢脸到,恨不得没有这个弟弟! 周岁淮倒是一脸淡定用湿巾抹掉鼻血,解释:“天气太干燥了,想问问你冷不冷,外头睡觉,别着凉。” 扁栀摇头,打了个哈欠,看周岁淮精神状态挺好,只是头上卷了圈纱布,看着有点呆傻。 她又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周岁淮调高了车内的温度。 因为周岁淮明天有个角色要面试,所以车子还是依照他的想法往临市方向开。 车子稳健的疾驰在高速公路上。 周岁寒余光再次扫向扁栀时,她已经沉沉睡过去了。 还真是个心大的姑娘。 他看了眼自己家不争气的弟弟,淡淡道:“差不多得了,鼻血也不能没完没了的流。” 周岁淮看着扁栀的小脸,像是看不够似的。 她不知道,他刚刚在雨幕中看到她时,有多惊喜。 “真的是天气干燥,我没你那么猥琐,她不同意的情况下,我什么都不会做。” 周岁寒:“……” 看了眼后面的痴汉。 车内静默了许久。 “你,”周岁寒淡淡问,“没怪过她?” 周岁淮知道他问什么,“没有。” 顿了好一会儿。 周岁寒又问,“确定是她?就非得是她?” 周岁淮:“非她不可。” 周岁淮在会议室里面试镜时,沈听肆的人就过来接扁栀了。 周岁寒有些无奈,这家人是把扁栀看的多紧啊。 就一个晚上而已,居然就从a市杀过来接人了。 秘书恭恭敬敬的说:“扁小姐,林总说,一家人在等您回去吃早饭。” 这是一个催字没说,但是字字句句都透露着别逗留。 周岁寒看了眼自己的傻弟弟,叹了口气,决定得罪沈听肆也要再试一试。 “扁栀,昨天,我还有些话没有说完。” 十五分钟后。 扁栀离开。 周岁淮一出来就找到找人,周岁寒冷眼看着自己的便宜弟弟,唇瓣轻启,“别找了,走了。” “啊?”周岁淮皱眉,“怎么走的,你也不送送她,她一个女孩子——” 周岁淮不满控诉时,忽的,清朗的音调里夹杂着一声浅浅的低音。 “什么?” 周岁寒矜贵起身,往门口走,“我说,扁氏中医院同意让我以中药材入股。” 周岁淮先是一喜。 然后不满皱眉,“为什么是你,中药材是我的。” 周岁寒刚要说话,周岁淮又喜滋滋的,“不过,没事儿,你还是我没区别,这样的话,以后我去扁氏就不需要找借口了。” 周岁寒大气的拍了拍周岁淮的肩膀,“哥,你总算办了件人事。” 两人继续往外走。 周岁淮忽然停步,眯着眼睛高深莫测的盯着周岁寒。 周岁寒:“?” 周岁淮:“哥,我警告你,你不许打扁氏中医院的主意,咱们就是单纯入股,你别想占扁栀的便宜。” 周岁寒:“……” 周岁淮:“不过,为什么扁栀忽然同意,按照她的个性,会周全考虑很多,你是怎么做到的?” 周岁寒不自在的轻咳了两声,“放心,那丫头那么机灵,她别坑我就行了,”不着痕迹的开始转移话题,“你面试的怎么样?” “导演说很好,是个硬汉卧底角色很讨喜,”周岁淮随口答,追问,“所以,到底你是怎么说服扁栀的。” 周岁寒叹气。 涉及扁栀的事情,那傻小子总是特别难忽悠。 不过,各种缘由,他不能告诉岁淮,起码—— 现在不行。 扁栀回到a市的时候,家里确实在等她吃饭。 刚一坐下,林决就淡淡道:“周家那小子,没事吧?” 扁栀坐下,随口“嗯”了声,她了解自己的父亲,她知道林决想说的不是这个。 果然。 下一句。 林决喝着白粥,状似随意,“我跟你大师兄联系了,他说等到他那边的学业结束后,就回扁氏来帮你。” 顿了顿。 林决:“他跟着你母亲的时候,你母亲就时常夸赞他能干,我看着也不错。” 林决索性一次性将态度摆明。 扁栀拿着筷子的指尖顿了一下。 这不是父亲第一次提起大师兄,但是,是第一次把话说开,说出了“不错”两个字。 沈听肆跟林野齐刷刷的抬头看向林决,怔住。 扁栀落筷,未发一言。 林决盯着扁栀淡漠情绪的脸,垂眼时,还是问,“你什么想法?” 这前后几句话像是一颗无声的炸弹,炸得沈听肆、林野连同王珍都有点儿措手不及。 倒是当事人扁栀,神色淡淡的,像是在听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爸!”林野按捺不住了,“您就非要把扁栀嫁出去吗?咱们家是没钱养她还是怎么的?您是不是想钱想疯了!以后我养她行吧,什么大师兄,扁栀才刚刚离婚,你提这些做什么?!” 沈听肆紧了紧手里的筷子,说:“我、也能养。” 王珍皱着眉头,“林决,你大清早的说这个做什么呢,孩子的事情孩子自己心里会有打算,再说了,栀栀大师兄回国也总是要找工作的,干嘛总是跟孩子的婚姻大事关联到一起呢?” 林决盯着扁栀的脸。 见她沉默没表态后,林决瞪了周边的三人,“你们知道什么?!” “吃饭!” 饭后。 林决把扁栀单独留下,语重心长: “你师兄的能力你是清楚的,除了你,在你们这些师兄弟里面,天资最高,你终归是女孩子,将来结婚生子,抚育孩子都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有一个可以帮助你的男人跟你站在同一边,你会轻松很多 爸没有要逼你的意思,最终的决定权在你手上,爸只是觉得如果像你之前那样胡乱找一个人嫁了,那为什么不选一个知根知底的男人呢?感情这种事情是可以培养的,你觉得呢?” “当然,如果你觉得大师兄不合适,那今天的话就当爸没说,爸爸只是觉得,这是一个好的选择,最近你大师兄话里话外的打听你,言辞间也是怜惜你刚刚离过婚,男人能到这种程度不容易,所以爸爸才来问你心意。” “爸!”这一次是沈听肆,他推开了书房的门,“您说什么呢,栀栀是最好的姑娘,不需要考虑是不是离过婚,也不需要他们外人来怜惜!” 林野一脸的愤怒,“爸,你是不是老糊涂了,扁栀的那个大师兄天天之乎者也,古板的很,扁栀本来就不太爱说话,两个人在一个房间里,半天闷不出个屁来,这日子有什么意思?!” 林决脸色沉下去,看着沈听肆跟林野,怒道:“你们俩还有没有一点规矩,我逼什么了,我在跟扁栀商量,你们没做父母,你们不知道父母有多操心!” 扁栀抬头,看着林决鬓边白发,松了口,“爸,我会考虑的。” 绗?1绔?鍒啀閫煎ス浜嗭紒 扁栀这话一出。 在场三人都愣住了。 包括林决。 或许,谁都没有想到,扁栀会这么快就松口。 毕竟,她之前可是一意孤行要嫁给菜鸟欧墨渊的人,为此甚至不惜跟家里人全部反目。 在扁栀的心里,如果有净土,那么医学跟婚姻,一定占有一席之地。 “栀栀啊,”林决心里酸涩,不知道为什么,女儿的懂事让他心里难过,“爸没别的意思,就是让你想想,没让你定下来, 以后你做了母亲你就会知道,孩子走一步,父母就要想到十步远,生怕你们走错路,你母亲在世时……也是喜欢孟怀那孩子的,所以,多接触看看,没坏事。” 扁栀乖巧点头。 门口的沈听肆却忽然爆发了。 红着眼睛,大怒:“爸,合适不等于喜欢!扁栀她不喜欢孟怀,您能不能不要在这件事情上逼她,也不要搬出扁阿姨,你明明知道,她在意扁阿姨生前的意思! 栀栀说了,她不想嫁人,她要一直跟我呆在家里的,您为什么总是要逼她!钱我会赚,面子我也可以给您挣,我求求您,别再逼她了!” 沈听肆攥紧双拳,手臂上的青筋凸起怒不可遏的第一次跟林决正面刚。 “对啊,爸!什么没有感情可以培养,感情就是占有欲跟冲动!那个老古板根本就不适合扁栀,您自己也年少轻狂过,否则怎么会跟妈在一起,你现在干嘛要这么专制独裁!” 林野这话。 像是一根刺,生生的扎进沈听肆跟扁栀的心尖上。 【占有欲跟冲动。 否则,你怎么会跟妈在一起。】 扁栀垂头,有点眼热,又莫名的想嗤笑。 她转头下楼,将吵闹原地留下。 走到门口时,沈听肆跟林野追上来,两人拦住她的去路。 扁栀已经调整好情绪,“我要去上班了。” 沈听肆跟林野异口同声:“那你别跟那个老古板接触!” 扁栀叹了口气,视线放投放在不远处的林氏祠堂内,她淡淡说:“我妈妈确实喜欢孟怀,而且,”她将视线转回来,笑了笑,“我不想每天都为这些无所谓的事情争吵,我就是想,大家都能安静,平和一点。” 扁栀的车子抵达中医院。 刚一打开车门,她就被人摁了回去。 头下意识朝后仰时,后脑勺枕到了男人的宽大的手心里。 扁栀吓了一跳。 地下车库里光线很暗。 她受困于驾驶位,仰头也只能看到男人紧绷的下颚线,还有身上散发出来的强烈不悦感。 她闻见他身上淡淡的冷杉味,“周、岁淮?” 男人低垂下眸子,视线一下子跟她撞上。 他捏着她的肩膀,呼吸也重,扁栀下意识皱眉,刚要推拒便看见周岁淮的眼眶红了一圈。 她动作顿住,“你怎么了?” 捏着她肩膀的力道很重,扁栀能够感受到他在极力的平复情绪。 半晌后,停留在她肩膀的手松了力道,身体却在隐隐的发抖。 她启唇刚想问。 便听见周岁淮带着低哑湿润的音调沉沉传来, “你、又要嫁人!” “你又要嫁给别人!” “扁栀!我不是没有脾气!” 扁栀不知如何回应,顿在车内,几秒后,周岁淮彻底松开她的肩膀,转头就走。 跑车的轰鸣声在地下车库盘旋好久。 扁栀垂头看了眼时间,她从家里到医院半小时,半小时林野就把家里讨论的事情告诉周岁淮了。 她叹了口气,下车。 才一下车,便远远的看到电梯的入口处站着一个人。 像是已经站了很久,目睹了刚刚停车场里发生的一切。 他的面色很冷,抿着唇,直直的看着她。 扁栀完全懒得理会,转头往楼梯方向走,可还没等走两步,身后的人跟过来。 挡在了她的面前。 扁栀抿了抿唇,转头,往电梯那头去,身后的人再次跟上来,阻挡他的去路。 扁栀定步,抬眸,直直的看着面前的人,冷漠发问,“欧总,有事?” “又是为了钱?”欧墨渊满脑子都是刚刚周岁淮将她摁在驾驶座内的画面,从他的角度看过去,周岁淮的身子整个压在她之上,动作持续良久,而她半分未曾推拒! “扁栀,才离婚不过短短几个月,你到底要招惹多少男人?!” “你是学不会忠诚跟廉耻心两个字吗?!” 欧墨渊脑子里这会儿还是一片空白的,他的车子在医院门口停了整整一个晚上。 结果,一大早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出。 胸口的郁气几乎要将理智全数掀翻,欧墨渊攥着扁栀纤细的手腕,怒道:“扁栀,你到底要不要脸!” 手腕的痛感让扁栀不悦皱眉。 她沉下眸。 周围有同事上班,她不想把场面搞得太难堪,更不想因为任何一件事跟这位前夫上新闻。 “欧总,”她咬唇,轻描淡写的抬头问,“我们离婚了,你还记得吧?” “你现在出现在我工作的地方,问我要不要脸?” “请问,您是公然挑衅还是忽然在离婚之后,发现喜欢上了我这个无足轻重的前妻?” 扁栀的话跟她嘴边嘲讽十足的笑让欧墨渊瞬间清醒过来。 他倏然放开了扁栀的手,像是碰到了什么遥不可及的东西,脸色僵硬浑身肌肉紧绷。 扁栀笑了笑。 她自然知道他不可能喜欢,不过是用这话激他,让他摆清楚如今的位置松开她的手而已。 眼看到了上班的时间,扁栀懒得理会他。 冷冷丢了一句:“欧总,太纠缠就没意思了,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三番五次出现在我面前,但是我想,我们有一个共同的心愿,就是不要跟彼此有瓜葛,所以,请自重。” 扁栀丢下这句话,转头就走了。 却不料。 身后的人再次跟过来,扁栀脸上的笑意挂不住了。 她抬手探进袖口,触摸上暗处的银针。 刚要动作,一张支票忽的伸至她的面前。 “这里是五百万。” “离婚的时候,你选择净身出户,但是我想过了,你照顾了陈语嫣三年,也因此放弃了出国深造的机会,这五百万就当做是你这三年付出的报酬跟补偿,有了这笔钱,以后不要再做些无视廉耻的事情,安分一些。” 欧墨渊忍了忍,又补了一句:“你不管怎么说是我的前妻,你现在做的所有一切,都让我觉得丢脸。” 绗?2绔?鎷夸簲鐧句竾鏀エ鍒板鍙戠柉 又是长篇幅的一大段话。 扁栀压根懒得听,她看了眼刚刚欧皓给她发的信息,抬脚便走。 欧墨渊傻眼。 “你,”他唯一能想到的可能,“嫌不够?” “扁栀,做人要知足,五百万已经够寻常人很好地过完这一生了,做人要懂得知足,太贪心,最后会什么都得不到。” “你……” 扁栀觉得身边的人跟个聒噪唐僧没什么两样,她转头,直接当着欧墨渊的面,将他手里的支票取过来。 欧墨渊心里一喜,刚要多说两句时。 只见扁栀看都没看那张支票,直接对折撕碎,丢进了垃圾桶里。 “你……” “别再出现在我面前,否则对你不客气!”扁栀说完这话,直接进入电梯。 欧墨渊站在原地,眼神复杂地看着垃圾桶内的支票。 五百万。 整整五百万,她,就这么撕了? 她是真的这么不在乎钱么? 他循着电梯追上去时,远远地看见扁栀举着电话,跟电话里的人说:“嗯,马上来了,你维持下现场秩序,没事,刚有个神经病拿着区区五百万支票到处发疯。” 电话里的人声音困惑,不过清晰响彻过道。 “哦,那真的是脑子有点儿不清楚。” 热搜的效应真不是吹的。 才短短一日,扁氏的就诊室门口一度围满了人。 也不知道,是真的来看病的,还是为了蹭手相。 不过无论如何,扁栀都努力将事情做到最后,不过两者兼顾时间耗时多,许多人在门口等了好几个小时。 中午的时候,扁栀看着门口还乌央乌央的人,对欧皓道:“让行政部发出公告出去,以后看手相只看前面五名患者,之后的就只看病,另外,每天的看诊采取预约的形式,你把时间安排好,别让病人在外头等久了。” 欧皓点头,“那今天的呢?” 扁栀淡淡:“今天的,多晚我都会看完。” 这话一出,门口翘首以盼的人安心了。 等到所有的人都看完,已经晚上九点多了,扁栀揉着酸疼的脖颈,看到门口的长椅上还坐着一个人。 门口的灯光昏黄。 周岁淮穿这件深色简约的衣服,垂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唇瓣抿成一条线,凌厉的五官看起来不近人情,又凶又冷。 扁栀有些诧异他的出现。 周岁淮看着好接近,但是其实性格挺独的,心高气傲脾气坏起来,那也是实实在在的二世祖模样,早上闹得不愉快,她还以为,他不愿意见她了。 他的身旁随意地放了个透明的文件夹,神色寡淡得让人看不清他此刻心里在想什么。 或许是察觉她的诊室里没有了动静,他抬起头,视线跟她对上。 而后。 他站起身,身侧拉长了一道影子,他一步步地朝她走过来。 口气不太好,面色也冷硬,看着像是来闹事的。 一旁的欧皓看了眼扁栀,紧张地问,“扁院长。” 扁栀示意他没事时,周岁淮已经走到她跟前,他并没有坐下,而是居高临下地站着。 然后将以中草药入股扁氏的合同放到她面前,脸色臭臭的:“签字。” 扁栀翻开,合同上的价格没有按照早些时候她跟周岁寒说的调高,而是按照一开始的价格填列。 她抬头想说点什么。 周岁淮环胸,拽的很,“扁小栀,请你适可而止,赶紧签字。” 说的像鬼子进村不耐烦的要开始杀伐抢夺,可明明他又是吃亏的那个人。 “这个价格,我签不了。”扁栀将合同往他的方向推。 “为什么,”周岁淮盯着她,“我觉得合适,你能用,又实惠,有什么签不了。” 价格太合适了。 所以签不了。 “按照你二哥说的价格,如果不行的话,那就作罢。”扁栀没多说为什么,只说了结论。 周岁淮气势汹汹地想再开口。 扁栀叹气,靠向椅子内,“我饿了,所以,你确定要这个时候跟我讨论这些么?” 气势汹汹炸毛的小狮子瞬间愣了一下,而后虎着脸,丢出一句:“活该!” 扁栀淡淡一笑,起身,让欧皓也回去。 电梯里,周岁淮脸色依旧不好看,在扁栀走出电梯时,他语气生硬别扭着劲头,“吃什么。” 扁栀站定,“价格明天能按照之前跟二哥说好的改么?” 周岁淮开始烦躁,“东西是我的,你老提他干嘛?” 扁栀点头,“那我回家吃晚饭。” “你回家能吃什么,”周岁淮没好气,“你们家阿姨晚上九点就回去了,即便吃也是冷饭剩菜,我带你去吃。” 周岁淮说完,“滴滴”两声打开车锁。 扁栀不动,眼神跟他对峙。 周岁淮转头就看见她这气人的小模样,几乎要当场炸毛,“你是不是傻?” “行,”周岁淮咬牙切齿,“价格调高,你回头别跟我哭成本高!” 扁栀笑了笑,坐进周岁淮车内,报了一家私房菜的名字。 饭后。 周岁淮送扁栀回去时,扒拉着窗口,极其没出息的喊:“扁小栀,再给你一次机会,合同放在你包里,明天老老实实签了给我!” 扁栀进门,“啪嗒”一声关上大门。 一会儿。 林野从豪宅里头出来,一脸嫌弃的敲开了周岁淮的车门,将合同丢给他,“喂,你会不会做事啊,什么情况啊,友军被你这么快就暴露了,你在扁栀面前,脑子都是摆设么?” 周岁淮看着眼前的合同,烦躁的收回去。 林野更气了,“你刚刚不是很硬气吗?还是老老实实,有本事你现在就去砸了我家大门,扁栀在哪个房间你知道,直接把人抢回家,这才是你周岁淮啊!” 周岁淮瞥了眼林家大门。 想着扁栀刚刚前头可怜兮兮的坐在位置上,仰头,干净清澈的眼睛跟他说:饿了。 就这么两个字。 他一腔的怒火便化作了柔情,心甘情愿缴械投降。 “哎——”林野摇头,“你啊,这辈子真是栽进去了。” 林野拍了拍车门,“打开,陪小哥哥喝酒去。” 周岁淮直接启动轿车,“今晚不行。” 林野:“嗯?” 周岁淮看了眼合同,收眼,“我去改几个扁小栀会关注的价格,其余不变,我就不信了,她还能记住每个数字不成。” 林野被丢在家门口,吹着冷风,脑子凌乱。 他周围的人都有病吗?! 沈听肆也不知道气什么,气了整整一天,也不回他电话。 扁栀居然会答应去接触那个老古板,有价格便宜偏偏不占。 而周岁淮,三年心血还想着法的要倒贴? 这个世界,他看不懂! 绗?3绔?鏄釜鍋氱敓鎰忕殑鏂欏瓙 扁栀每天只给前五名看手相的消息一发出去,本以为会减少那些纯粹蹭手相的人过来医院。 却不曾想,热搜再次爆了。 林野知道后是这么解释的: 一件大家原本都不够信任,但是渴求的事情变得难求后,众人大多会呈现一种变态的追逐跟盲从心理。 讲白了:就是数量越少,人们越好奇,越好奇,大家越关注。 循环如此。 林野背着手,看着扁栀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样,“扁栀呐,是个做生意的料子。” 扁栀:“……” 当天。 扁栀半年内的号被一抢而空。 整个a城的人都在好奇,这个每日限号的女中医大夫,到底有什么魔力,都牟着劲,想着法地想着去瞧一瞧。 毕竟,之前去过的人,反馈都很不错。 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事情越传越玄乎:大致是,扁栀有一双能窥探身体一切疾病的妙手,经过她的判断诊疗,即便是病入膏肓,但凡你还有一口气在,她就能结合手相规避厄运,调理血脉,让你身体回归最佳状态。 扁栀听着欧皓读完着一连串话后,整张小脸都黑了。 胡扯! 看着那乌泱泱被预约满的号,她就觉得头疼,不是头疼病人多,是头疼没病的人也来占号。 真正有病的人就进不来了。 比如之前欧皓介绍来的那些病友,听说半年内的都约不上了,苦着小脸站在门口求欧皓。 于是,扁栀又让欧皓找行政部发了一条公告。 大致意思是,以后不看手相了。 可也不知道行政部脑子里哪根筋搭错了,好好的在后头补了一句:只看有缘人。 这句话一出,扁栀三年内的号都被约满了。 扁栀黑脸去行政部问的时候,李旭捂嘴没有正形的笑着调侃,“院长,我说,咋要不别开中医院了,直接开个算命馆,比你这十块二十块的看个病人值钱。” 扁栀:“……” 她这里还没消停,段成枫那边打电话来,支支吾吾的说要请吃饭。 她说没空后,段成枫赶紧道:“那个——也不是就为了请客吃饭,就是想你能不能给我开个后门,帮我们家里人也看看。” 扁栀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看什么?” “看手相啊哈哈哈——”段成枫话没说完,电话那头有人把手机拿走了,沉沉的语调从电话里传出来,“顺便给老太太看一下,之前看过老师傅说她这两年大限到了,你——” “嘟嘟嘟——” 欧墨渊不可置信的看着被挂断的手机页面。 挂了? 挂了! 她现在已经敢挂他电话了! 从前可是眼巴巴地盼着他跟她多说几句话的,现在他凑上去,她敢给他摆谱! 段成枫皱着眉头看着被挂断的电话,略略烦躁,“你接电话干嘛,我刚刚不是说了,让你别吭声,等人过来再说,你家老太太之前多么嫌弃扁栀,现在怎么好意思叫你开口叫她过来, 你忘了之前因为陈语嫣的病情,你们家老太太指着人家鼻子骂的时候了,也就是扁栀涵养好,要是我,刚刚你说老太太大限到了的时候,我非要毒舌一嘴不可。” 欧墨渊冷冷盯着段成枫,“你心里少打她的主意。” 段成枫不怕死的,“你自己不珍惜,还不让别人追啊,我家老头放话了,我要是追不上,家产没我的份,要不我不追你以后养我?” 欧墨渊眉尖寒得像是凝了一块冰。 “你想追她,只是为了家产?” 段成枫想了想扁栀的花容月貌,又想了想林家的财产,“也不仅仅是这样,反正不管怎么样,以后我的妻子是谁,只要是进了我们段家的门,我肯定会好好对待她的。” 段成枫看了眼欧墨渊,“人家也是爹生娘养的,你想想,你以后的女儿要是嫁个男人,像你之前对待扁栀那样漠视,你会不会提刀把那男的杀了?” 欧墨渊皱眉。 身上怒意浮现,谁敢这样对待他女儿,杀都是轻点,要是放古代,他能要他祖宗十八代都不得好死。 “是吧,”段成枫将手机放进兜里,“所以,你好好反思一下你自己之前对待扁栀的态度,哎——听说你之前给扁栀送了五百万?” 欧墨渊拧眉,“你怎么知道?” 段成枫嘶了声,“人尽皆知了好么,不过——”段成枫皱了皱眉头,低低补充了一句:“五百万……你太低估扁栀了。” 欧墨渊皱眉,“说什么,要说就大点声。” 欧墨渊被段成枫一番话说的心头烦躁,他懒得再听,直接扭头进了陈语嫣的病房。 病房里,陈语嫣正在复诊。 她笑眯眯的听着医生说移植的心脏恢复状况良好,她正想着跟欧墨渊分享喜悦呢,就见欧墨渊黑着一张脸进来了。 欧墨渊凝冷着一双眸子盯着她。 “墨渊,你,怎么了?” 欧墨渊沉声,“你透露的,我拿了五百万给扁栀?” 陈语嫣小心翼翼的垂眼,低声,“我没说啊,是那天你跟财务说的时候,欧瑶听见了,她过来告诉我的,都是一家人,你拿这么多钱出去,你跟奶奶说了么?她很生气。” “墨渊,”陈语嫣掀起眸,“是不是扁栀后悔跟你离婚的时候净身出户?所以找你要补偿?” “我就知道,”陈语嫣噘着嘴,“她之前高风亮节的摆出姿态,说什么要净身出户,就是欲擒故纵引起你注意的把戏,现在看你不太理会,所以就想着找你要钱了, 墨渊,你就是太心软了,你们都离婚了,为什么还要给她钱?这三年,她吃家里的住家里的,还享受着别人叫她欧太太的优越感,怎么就还要钱呢?她真的是太不懂事了。” 欧墨渊站在门口,一句话都没说,就这么冷冷的看着陈语嫣。 “墨渊,”陈语嫣被欧墨渊审视的目光看的头皮发麻,“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啊?” 欧墨渊目光灼灼,“我只问你一遍,这件事真的是欧瑶告诉你的?也是欧瑶传出去的?” 陈语嫣心虚了一秒,眼神迟疑恍惚的落在白色的被单上。 小声又委屈,“你现在是什么态度啊,”说着眼眶红起来,“你现在是为了扁栀在责怪我吗?这件事不管是谁传出去的,扁栀问你要钱,就是她的不对,而且,是她说要离婚的,为什么还要钱?” “这件事是扁栀的错,你为什么为了一个你之前不屑一顾的女人,现在这么凶我?” 说话间,陈语嫣眼泪“啪嗒”一声砸在床单上,可怜到了极点。 绗?5绔?缁戞灦 扁栀没想过,大晚上她不过捎带欧皓下班,居然会被截停。 当她不解的打开车窗时。 停在她车头正前方的车子,眨眼间下来四个高矮胖瘦蒙着面的男人,他们手里的手电筒怼到扁栀的眼前,让她刺目抬手。 那四个人动作迅速,还没等扁栀跟欧皓反应过来,几人就已经将他们俩围拢在一处了。 “你们几个注意点,上头说了,这女的会妖术,要注意她手里的银针。” 对面的几人手里的利刃抵着欧皓的脖颈,却不敢近扁栀的身,只是拿刀威逼恐吓着:“女的,把手里的武器都交出来。” 欧皓身体免疫力有问题,不能出血,扁栀看了眼距离他脖颈极近的刀刃。 微微一笑后,松开了暗暗捏住银针的手。 “院长!”欧皓见扁栀两手垂至身侧,知道她是顾忌自己,他激烈的挣扎着,大声道:“你别管我!” 眼见着扁栀将兜里的银针交出去,欧皓平生第一次这么痛恨自己的病。 “你们把他放了吧,”扁栀微微一笑,十分淡定,“他就是我助理,你们也看见了,他身体不太好,要是半途发病死了,你们还得找地方埋,也是麻烦。” 扁栀这话一出,对面四人面面相觑,眼神交流。 扁栀叹了口气,拉开车门,在车沿处坐下,十分贴心地帮对方分析。 “现在的情况是这样的,你们刚刚一下车,就知道我手里有银针,那么,大抵是认识并且熟知我的人让你们来的,你们这样的也不像是要来弄死我,” 扁栀微笑,“你们抓了我,顶多作奸犯科,你们抓他,转眼死路上还得背上一条人命,值吗?” 这话一出。 四人面色凝重犹疑。 欧皓挣扎得紧,面色这会儿发沉,看着确实是一副要玉石俱焚的模样。 扁栀对着其中一个胖乎乎的男人抬了抬下巴,“你是领头的吧,想好了吗?想好了,咱赶紧走吧,再不走,警察来了。” 扁栀说完,指了指头顶处的监控。 胖男人脸色一变,“呸”一声。 让矮个子松开了欧皓的手后,直接压着扁栀进了另外一辆车。 车子急速飞驰瞬间开出了停车场。 车上。 相较于四人的如临大敌,扁栀反而轻松,闲散地靠在后座位上,指点司机:“这会下班,红绿灯,从城南走,那里快。” 高个子皱眉无语的看着后头的女人。 明眸皓齿,笑起来弯弯起眉眼,眼角的泪痣生动,充满令人迫不及待征服的欲念。 “急什么!呆会有的是你受的!”胖子蠢蠢欲动。 高个子看了眼扁栀暴露在空气中柔嫩的四肢,贪婪的吞了吞口水。 扁栀毫无感受,扯唇笑的更欢了。 “笑什么?”矮个子看着是个胆小的,缩着头,用刀口抵在扁栀的手臂上。 扁栀感受到刀尖的尖锐,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 她转过头,捏着刀刃处,一点点的收敛笑意,语调格外的沉,“这东西伤人,别对准我。” 矮个子被扁栀忽如其来的气势吓了一跳。 刀口偏移肌肤,他再抬头看,扁栀又恢复成娇俏模样。 矮个子:“见鬼了!” 他刚刚居然心尖颤了一下,生了几分惧怕。 车子往前走了几分钟。 “哎——几位大哥,你们知道吗?我最值钱的不是这幅身子。”扁栀轻轻拍了拍副驾驶位置的后背椅。 高个子猥琐挑眉,扯笑露出一口黄牙,“那是什么,难不成还是那床上技术?” 扁栀嫌弃摇头。 “是我的眼睛,”扁栀抬手,“跟我这几个手指头。” 矮个子总觉得这女的不同寻常,哪有人被绑架了,还这么云淡风轻的聊天的。 她应该恐惧害怕,应该撕心裂肺的尖叫,应该丑态毕露,这样才是正常的反应。 而不是—— 比他们还流氓地挑眉! “别怕,”扁栀歪头,对矮个子笑道:“肩周炎挺久了吧?”扁栀惋惜摇头,“再不治疗,颈椎一旦发生病变,血管堵塞,以后有钱都花不了。” 矮个子脸色狠狠一滞。 “晚上睡不好,脖颈往右的时候有异物感,”扁栀又看了眼矮个子,笑了笑,“伴有淋巴结肿大,淤血不通,再不治疗就迟了。” 矮个子神色大变,心尖一抖。 “你、你胡说什么?!” 高个子皱眉转头看了眼扁栀,“老四,她啥都没干,怎么就能知道你身体问题?指定是胡诌!怪不得上头叫我们小心,这女的心机重!你们别跟她废话了!” 扁栀懒懒的靠回椅背上,看向窗外,随口,“身体是你自己的,有没有问题,你自己清楚,耽误了,可是你自己受罪。” 矮个子视线漂浮。 胖子当即怒喝了一声,“别听这娘们的,她不就是想让咱们送她去医院吗?!” 现在哪里有检查跟治疗不依靠诊疗设备的。 周围两人点头,唯有矮个子神色犹疑。 扁栀散漫笑了,“这点小毛病,用不着去医院,银针给我一枚,十分钟吧,给你解决。” 矮个子神色松动,“一根就够?” 扁栀点头。 “老大,我晚上真的睡不好,你看我的脸色都浮肿成什么样子了,咱们去那片荒地也要十几分钟,让她试试?”矮个子试探性的问。 胖子神色不耐,粗声粗气:“快点完事!也就你脑壳炮仗,这也信!这娘们看着细皮嫩肉的,看着是能干活的人?你要是不信你就弄,弄完你就知道,跟你去那些养生艾灸店弄出来的没区别。” 话音落下。 高个子转头,手里的匕首对准扁栀白嫩的脸,“臭娘们,警告你,别耍花招!” 矮个子不敢反驳,只给扁栀递了个银针过去,脸上防备地拎着刀。 扁栀见他肌肉紧绷的厉害,又是一笑,“放心,你现在是我的病人,我不会对你下手的。” 在尾椎的位置,扁栀插入一根银针。 而后,扁栀看向一侧的高个子,高个子察觉扁栀的视线,皱起眉头,“干嘛!” “你脚,瘸了?!” “嘶——臭娘们,你找死是吧!” 高个子性格暴躁,跛脚是他这一生的痛处。 刚刚下车他明明有所掩饰,却不知怎么被看出来了。 他暴躁地哼着粗气,掌风极快的抬手对着扁栀的脸眼看就要落下。 这时。 倚靠在中间位置的扁栀,红唇轻启,音调清淡, “我能治。” 绗?9绔?鎵佹爛杩樿兘鏄矆鍚倖璺熸灄閲庣弽鐖辩殑浜轰笉鎴愶紵 与此同时。 医院内的欧瑶心疼的看着自己的账务余额,咒骂那几个人不守信用,一边心情又好到飞起来。 再过半小时! 只要半小时! 她就能收到扁栀被人凌虐的照片跟视频了。 只要半小时,她就能让大众看到扁栀浪荡的那一面! 欧瑶兴奋在位置上坐不住,紧紧的攥着手机,在医院的走廊里来来去去的走。 她的心跳随着时间滑过几乎要从嘴里跳出来。 欧墨渊从电梯里出来,看到的就是欧瑶近乎执狂的狰狞脸孔。 她嘴里嘟嘟喃喃着什么,浑身紧绷着跃跃欲试的样子里带着要置人与死地的变态。 “欧——” 瑶字还没有说出口。 段成枫从病房的尽头处跑了出来,在看到他后,神色慌张道:“刚刚收到消息,扁栀被人绑架了!” “现在整个林家都疯了,沈听肆跟林野直接叫了道上的人,说是要弄死那几个绑架扁栀的人。” 欧瑶闻言,眼睛瞪大,兴奋的浑身发抖。 欧墨渊这会儿却脑子一片空白,脑子里轰隆隆的,只有“扁栀被绑架了”这几个字,他完全没有思考的跟着段成枫进入电梯。 绑架? 为什么要绑架扁栀? 她有什么好绑架的。 扁栀…… 电梯阖上前,欧墨渊脑子里忽然闪过欧瑶刚刚狰狞执狂的脸,他“啪”一下摁住了电梯。 长腿一迈,走到欧瑶跟前,将人扯进电梯后,低吼着:“是不是你!” 欧瑶被欧墨渊的吼声斥的呆滞了一秒。 而后,她抬起头,盯着欧墨渊的眼睛,扯出一抹残忍的笑意。 一侧的段成枫倒吸了一口凉气。 “你是疯了吗?!”段成枫神色俱裂,这是林决的女儿,沈听肆的妹妹,林野的姐姐!欧瑶怎么敢?! 欧瑶自小骄纵,得不到的东西要毁掉,不喜欢的东西也要毁掉。 这会儿,她完全意识不到事情的严重性,高傲的抬着下巴,从鼻孔发出一声冷哼。 “哥,你慌什么?你别是真的喜欢上那个扁栀了吧?” “成枫哥?不是我说你,你也是见过世面的人,你看看你现在这惨白的脸,将来怎么做大事?” 段成枫呼出口气,点头,脑子发蒙的应,“是,我做不了大事,我确实做不了你这样的大事。” 欧墨渊眸色一冷,紧紧攥住欧瑶的手腕,“人在哪里?!” 欧瑶拧眉,挣扎着:“哥,你弄痛我了,你干嘛啊?!” “不过就一个女人而已,按照你的身份,要什么女人没有,何况还是一个跟你离婚的女人,你从前不是都不在意她的么?” “我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估计是什么荒地,下水道,或者是偏僻的荒山,反正我交代那些人别在市区里干事,我刚刚打了钱过去,他们说半小时之内把东西发给我。” “哥,你是咱们家的掌权人,妇人之仁干嘛,难道咱们家还会怕这个无权无势的扁栀?” 欧墨渊紧紧的攥着欧瑶的手,冷声,“给那些人打电话!” “打电话干嘛?”欧瑶毫不知错,挑着眉,“难道哥你还想听现场版的啊?哥,我不知道你还有这种嗜好。” 段成枫一口老血都快喷出来了,“欧瑶,我没跟你开玩笑,你赶紧打电话让那边停下来,你最好保佑扁栀没事,否则,后果你承担不起。” 他知道消息的时候,听说沈听肆跟林野都疯了。 直接下令,要那几个人的命。 要是知道这事是欧瑶始作俑者,那欧氏…… “切,一个扁栀能有什么承担不起,”欧瑶傲慢的偏头,“哥不是之前调查过么,她是孤儿,在a城也没权势,顶多跟沈听肆还有林野认识,认识管什么用啊, 不过就是吃吃饭,喝喝酒,再不济睡个觉,富家公子哥,你就是睡一百次也睡不熟,你们这个紧张干嘛?难道咱们欧家还能比不上扁栀了?” 段成枫面色凝重,但是在没有经过林家人同意之前,他不敢贸然说出扁栀的身份。 只能郑重的提醒欧墨渊,“墨渊,咱们这多年兄弟,我才会这么提醒你,扁栀的身份没你们想的那么简单,你赶紧让欧瑶说出扁栀下落,去晚了就来不及了,到时候后果,我恐怕你们承受不了!” “切~”欧瑶噘嘴,“能有什么后果,难不成,扁栀还能是沈听肆跟林野珍爱的人不成?” 段成枫捏着太阳穴,心里崩溃的大喊:当然是啊! 之前,ktv里那人就说了扁栀一句闲话,就被打断三根肋骨,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 这还不够。 第二天,沈听肆直接叫那家人,整个家族企业化为乌有。 第三天,林决出手那家人所有家产如数充公。 这叫一个狠啊。 这回要是扁栀整出了什么事,林家那三个男人,估计要让世界毁灭! “欧瑶,你认真跟你说,扁栀不是你能惹得起的人,你要是现在不说,以后你哥都救不了你。” 段成枫往日里都是吊儿郎当嬉笑模样,难得认真凝重起来,倒叫欧墨渊跟欧瑶都多看了几眼。 一群人到的时候。 扁栀正坐在田头烤地瓜,猩红的火苗照映着白皙的小脸,她的嘴角挂着抹淡淡的笑意。 沈听肆跟林野从车上狂奔下来。 哪里还有平日里富家贵公子的矜娇跟贵重,额前的碎发掉落,面庞上的焦急足以燎原。 荒郊野地间,车流排成了一条长线。 半个小时时间,所有人都以为凶多吉少。 他们看着扁栀衣着整齐,笑意盈盈的站在火苗间,“这么多人,我烤的地瓜,可能不够分。” 狂躁的心被慢慢的摁回原处,沈听肆跟林野的声音颤抖的不像话。 好久后。 两人才眼底猩红,艰难的勾着唇,走到扁栀身边,哽咽着说:“好,吃么?” 那种劫后余生的感觉让两个大男人几乎瞬间脱力,虚弱的不知道怎么维持这个强扯出来的微笑。 扁栀给沈听肆跟林野手里放了热乎乎的地瓜,才发现两人的手凉的像冰块。 她轻轻说了句:“我没事”后,静静凝视向她这边疯狂奔跑而来的欧瑶。 绗?2绔?濂硅渚电姱鎴戝晩 欧瑶像是疯了一样,不断的用脚踢踹门板。 她的头发散乱着,手指用力的抠着门锁,嘴里执狂的呼叫:“成枫哥,好哥哥,你就给我吧。” 段成枫看着欧瑶那张脸就倒胃口,偏偏还要忍受她的污言秽语。 要不是这是欧墨渊的妹妹,他指定一脚把人踹翻,而不是像个娇弱的小姑娘一样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周围路过人举着手机在拍小视频,段成枫捂脸埋头,这辈子没这么丢脸过。 欧墨渊也被眼前这一幕震惊到了。 他上前去,抓住欧瑶的胳膊,冷冷斥道:“欧瑶,你在发什么疯!” 面前垂头的人冷静了一秒钟。 而后,手臂攀上欧墨渊的脖颈,一抬头,红唇眼看着就要怼上去。 段成枫瞪大了眼睛,身子下意识的后仰。 心里大呼:“苍天啊!大地啊!太劲爆了,给道雷劈死我吧!” 欧墨渊皱眉,抬手将欧瑶控制在一臂之外。 欧瑶这会儿眼底通红,像是毫无意识一般手脚乱颤,嘴里嚷嚷着:“热,好热。” 然后便开始撕扯自己的上衣,衬衣的纽扣被粗暴的动作扯掉了几颗。 欧墨渊赶紧抬手,让身后的保镖上来,抓住了欧瑶的手。 他转头盯着一脸新奇八卦,又唯恐被凌虐侵犯的段成枫,“她怎么回事?” “我怎么知道啊,”段成枫见欧瑶被控制住,才慢吞吞的开了玻璃门,小心翼翼的从楼梯间里出来,“你妹好好生猛,她要侵犯我啊,我的老天爷,我快被吓死了,我从来不知道你妹对我有这种想法。” 欧瑶的力气很大,在保镖的控制下还能把自己扭成一股麻花。 欧墨渊头疼得紧,挥手叫人去把医生叫来。 欧瑶亢奋的不得了,嘴里说这些成年人听着都脸红的骚话,欧墨渊实在听不下去,让人给她打了针睡觉针,走廊里才算安静下来。 医生手脚动作非常快。 两个小时内,欧瑶的全身上下都做了检查,检查报告显示:正常。 一切正常。 欧墨渊皱眉,居高临下的看着面前的医生,“她、刚刚那样,正常?” 医生不咸不淡,两只手放在兜里,“不信的话,您可以转院治疗,我们该做的检查,都做了。” 欧墨渊气的脸色发黑。 指着医院的背影怒道:“你什么态度!” 不想活了! 段成枫在一侧扯了扯欧墨渊的袖子,叹气,“你少发飙了,陈语嫣作孽,自然你来受,把人家全医院最优秀的明星外科主任逼走了,现在整个医院对你们都没好感。” 全都恨不得陈语嫣跟欧家人滚蛋呢。 说话间。 床上的欧瑶开始自言自语。 不等片刻,她开始细细密密地喘,然后是不堪入耳的叫唤声,段成枫听着都脸红。 “你妹,”段成枫拍了拍欧墨渊的肩膀,“花样挺多。” 欧墨渊的脸色从没有像今晚这么黑。 无论他走出去多远,都能听见欧瑶卖弄娇作的声音,整个走廊里都是病人,众人纷纷探头想要进来看看究竟是谁,都进医院了,还能做那档子事。 后来也不知道哪个护士多嘴,外头的流言一下子就传开了。 “这女的做了什么坏事,医生都检查不出来毛病。” “啊?这是病啊?我还以为她房间里头藏着一房间的男人了,那叫声,哎呦呦——我都不好意思听。” “医院到底管不管啊!我们这里还有孩子呢!这没完没了的一夜了,真把这里当酒店了!” “……” 欧瑶这事被越传越邪乎,等到扁栀起床吃早饭的时候。 已经有人再说,“欧瑶这是恶鬼附身了,专门找男人吸精气。” 扁栀当笑话听了。 沈听肆跟林野的脸色也才将将缓和。 扁栀去上班时,沈听肆在门口等她。 依旧是斯文有礼的模样,口气却沉,话一出来,扁栀都呆了。 “那四个人,是找死,”这会儿是清晨,沈听肆却像是一夜未睡,语调嘶哑,“欧瑶,这种程度不行,你昨天说的,不满意,我们来。” 沈听肆很少这样断句着说话。 一般这么说话,就是真的生气了。 扁栀叹气,“那四个人,我有用,我昨天没事,欧瑶的这种程度,差不多了,别因为这些小事手上染了血,不值当。” 林野从里头窜出来,“哎呀呀呀——这么大好的天气,你们说这么血腥的事情,真的是,都去上班吧。” 林野今天穿了个富家公子哥的背带裤,脸上带笑,吊儿郎当的样子看着心情挺好。 扁栀眯起眼睛看他,觉得这人有点不对劲。 可也没多想,跟沈听肆交代了声,就去上班了。 抵达中医院的时候,走廊上已经围满了人,欧皓早早的等在楼梯口,神色卑怯,“院长,你没事吧?” 扁栀笑笑,“没事。” 她记起昨天跟那四个人的约定,走进就诊室时,她交代了句:“如果有高矮胖瘦的四个人过来找我,你让他们进来。” 等到扁栀忙活到中间喝水的时,看了眼时间,才发现已经十点半了。 她的眉头缓缓皱起来。 昨天那四个人神色焦急,为了养女看病这事不惜绑架,如果不是遇到事情了,绝不可能迟到。 扁栀眉尖下压。 忽然想起早上林野那骚气的小模样,她立即眉心一拧。 从小她被欺负,林野都是第一个发疯的人。 这次这么风淡云轻的揭过? 这不正常。 她当即给林野去了个电话,那头也不知道在干嘛。 气急败坏的。 “我艹!你们是土匪吗?人是我弄过来的!” “你们告诉周岁淮那个混蛋,老子跟他没完!” “喂!” “谁啊!” “这个时候打电话,不知道老子在忙吗?!” “有屁快放!” 扁栀闭了闭眼睛,“林野,你在干嘛?” 电话那头顿了好一会儿。 像是不能确信自己说了什么,反复呆愣了下后,清着喉咙,打哈哈。 “扁栀啊,你不是在上班么?” “怎么会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 “我这里忙着呢,你也忙吧?要不我先挂了?” 扁栀冷笑了声,慢条斯理的说:“你说呢?” 绗?6绔?娆y8娓婏紝浣犲彲鐪熸槸涓汉鎵嶅憪 五个小时后,手术室的灯熄灭。 扁栀从里头出来,她摘下口罩,对门口的四个男人笑了笑,“手术很成功。” 一时间,那几个中年男人激动的痛哭出声。 而周围,皆是喝彩。 记者要采访,扁栀却退了一步,把地方让出来给院长,“手术过程院长全程在侧,有问题你们可以采访他。” 院长眉开眼笑的承接话筒。 扁栀走到另外一侧,对几个男人轻声说:“茶茶现在需要送icu观察几天,没问题的话,会转普通病房,我白天中医院有病人,事情处理完,我抽空就会过来,这里的医生都很好,你们可以放心。” 四人点着头,热泪盈眶,一句谢字说了无数次,却总也觉得不够。 扁栀微笑着让几人去休息,自己脱了眼镜坐在长廊的椅子上休息。 高难度的手术让她亢奋,亢奋过后,身体就会迟缓的进入疲累期。 她闭着眼睛,调整精力时。 有人走到了她面前。 扁栀睁开眼,看到了面色复杂的欧墨渊。 她倒是没想到,他还在等。 她揉了揉太阳穴,拿起身侧的矿泉水,起身打算走。 欧墨渊抬手拦住了她。 扁栀皱眉,将矿泉水放进白大褂的大口袋里,疲倦的问,“有事?” 欧墨渊第一次察觉,原来长时间的手术是会让眼底乌青的,原来长时间的佩戴口罩是会在脸颊留下痕迹的。 原来,她也会疲倦。 “你……” 他其实想问,欧瑶身上东西,什么时候可以解。 可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倒是扁栀,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疲累的坐回位置上,仰头喝了一大口水后。 淡淡的说:“欧墨渊,我知道是你为了欧瑶的事情来的,我可以给你一个准确的答复,半个月,她如今这样还要半个月,半个月后,自然会恢复正常,我不惹事,也不怕事,欧瑶敢惹我,就应该得到应有的教训,这半个月已经是最低限额。” 扁栀懒散的靠在椅背上,目光坦然又挑衅,“下一次,如果再有下一次,我一定叫她为她的愚笨付出惨痛的代价。” 欧墨渊盯着扁栀的脸,每一次对话,她都让他觉得陌生。 她真的跟从前不一样了。 “这样还不叫惨烈的代价吗?”欧墨渊说。 今天欧瑶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几乎挣脱了手腕上绳索,跑到隔壁房间里,差点把伤了腿的男病人给…… “不算,”扁栀微微勾唇,“如果你们想看的话,尽管来挑衅我,我这人,脾气也不是那么好。” “可你从前,性子柔顺温声细语,从不跟人计较。”欧墨渊下意识的说。 说完后,他自己也觉得这句话似乎有些不对。 怔愣间。 扁栀低笑了一笑。 她抬起头,跟欧墨渊对视,觉得这人愚蠢的有些可笑。 “那你倒是说说看,我凭什么不跟你们家里人计较呢?” “你觉得我当初凭什么忍气吞声,又努力查找资料,让陈语嫣一步步走向康复的呢?” “我很忙的,”扁栀站起身,困意袭来想去休息睡觉了,“我只对值得的人好。” 欧墨渊看着扁栀揉着脖颈进入休息室。 好久后,他才反应过来。 她刚刚是在说,他不值得她对他好了吗? 不知道为什么,欧墨渊觉得这句话,特别的刺耳。 回到车上时,欧墨渊的视线忽然落到车后座,看到了静静躺在座椅上的那本牛皮笔记本。 他把笔记本够到手上,无意识的翻看。 忽的。 他的眸光停住。 他发现,笔记本的每一页下面都有几个很小的字。 第一页: 【今天,跟你说了五句话。】 第二页: 懊恼小人,【今天,0】 第三页: 【一句话。】 第四页: 【零!】 …… 欧墨渊翻了大半本,发现0居多,只要超过五句,就会附加一个可爱的喜悦小人。 若是长时间的0,就会有个懊恼垂头丧气的长耳兔。 欧墨渊眸光微动。 她、这是在记录跟他的对话吗? 她真的有这么喜欢他么? 喜欢这个词,对于他来说,太陌生了。 也—— 太矫情了。 鬼使神差的他捏着笔记本再次上楼,站到休息室门口时,正准备敲门时。 忽然,有人倚靠在走廊尽头,叫住了他。 “喂,干嘛呢?” 欧墨渊看过去,是林野。 他一步步的走过来,双手插在兜里,脸上表情嚣张矜傲,“扁栀刚刚下手术,在里面休息,滚远点!” 欧墨渊拧眉,视线直直的跟林野对上,胸口的气闷在这一刻隐隐燃烧,可他还是保有基本礼仪。 “林总,扁栀是我前妻,我找她有事商量,这不过分吧?” 林野提溜了张椅子,搁到扁栀的房门口,坐下后,搭拉着二郎腿,慵懒道:“对,你也知道是前妻。” “所以,请你麻利的滚,”林野弹了弹裤子上并不存在的灰,言语讥绡,“那个陈语嫣,哦,你堂嫂,不是刚刚死了丈夫,这会儿不耽误你乱伦了,还不赶紧上,在这里恶心我们家扁栀干嘛?” 欧墨渊眉头紧皱。 “我们家”三个字在他听起来分外刺耳。 不过他很快忽略,捏着手里的笔记本,沉声解释,“我跟陈语嫣不是你们想的那种关系,那都是误会,陈家在欧家困境的时候帮过忙,我对她的照料,仅仅处于报恩的心理。” 欧墨渊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在深夜的晚上,凉风袭卷的走廊里跟林野说这个。 林野先是想对误会两个字发表意见。 却又在理顺欧墨渊接下来的话后,表情滞了一下。 欧墨渊看着林野那副见鬼的表情,心中不悦,反问,“林总,我刚刚的话有什么问题?” 话音落下后的一秒。 走廊内爆发一连串讥讽的笑声,林野捧着肚子,几乎要笑倒在地上。 欧墨渊脸色黑沉沉的,觉得这个林野行事乖张,没有一点家庭教养。 他此刻笑声张扬,狭长的眼睛眯起来,像看傻子一样的瞧他。 “没——” “哈哈哈——” 林野还在笑,捂着肚子,哎呦呦的喊,“笑的我肚子都痛了,”林野摆着手,对上欧墨渊恼怒的眸子,“你说,之前帮你的是陈语嫣?是陈家帮你们欧氏渡过难关?” 靠女人渡过难关本就不是光彩的事情。 林野笑成这样,又反复提及,让欧墨渊感觉林野就是在明目张胆嘲笑自己的无能。 “没事,”林野终于笑完了,直立起身体,擦拭着眼角的泪水,“挺好,做人确实要知恩图报,欧墨渊,你可真是个人才呐。” 确实两个字,林野拉得很长,讥讽的意味不言而喻。 欧墨渊锁眉,觉得他话里有话,刚要追问时,拐角处有人急急过来。 一下子就隔开了他跟林野。 是陈母。 “墨渊啊,你快去看看吧,语嫣心脏又不太舒服了。” 欧墨渊盯着林野嚣张的眉眼,点了点头,说了句:告辞后,跟着陈母走了。 林野的眸子犀利,看着陈母的背影,跟她紧紧攥在身体两侧的手,无声扯唇笑了起来。 第38章 让他们尽快动手 扁栀顿了一下。 再转回头时,镜头已经转向别处。 她便也没深究。 下班后。 林决给扁栀打了个电话,大致意思是段涛一家希望她再过去看看段老爷子的情况。 毕竟刚刚出手术室,所以家里人担心也是情有可原。 医院的两侧都安装了电梯。 扁栀在距离段老爷子近的那一侧电梯前顿了一下,然后绕道走到另外一边。 推开段老爷子的病房,里头的所有人起身,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替段老爷子看了新出来的检查报告单,手术效果很好。 “栀栀啊,”段涛红了眼眶,“真是谢谢你了,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就有如今的本事。” “要是你母亲看到你如今这么争气,一定会为你开心的。” 扁栀笑笑,交代接下来的注意事项后,准备离开。 段涛看了眼木在床尾的段成枫,又看了眼白白嫩嫩长成一朵娇花的扁栀。 他笑了笑,“栀栀啊,我跟你父亲是几十年的老朋友了,说来是你爸爸把你藏的太严实了,否则的话,你跟我们家成枫年龄相仿,怎么也够得上青梅竹马,不过不碍事,以后日子多的是,你们年轻人多走动,成枫没你争气,是该好好学习你的稳重,干练了。” 这番话一出。 病房里的段家人都微微一笑。 “是啊,栀栀,我是成枫大哥,托个大,以后你也叫我大哥吧,成枫性子好,你们一定会成为很好的朋友的。” “对啊,栀栀,成枫事业做的也不错的,这几年越发的干练了,是个好小伙。” “对老人家也孝顺,这段时间老爷子这里都是他来来回回的伺候。” “……” 扁栀站在床尾的位置,听着这些话,没有发表意见,只是淡淡柔柔的笑。 段家长辈看扁栀大大方方的模样,是越看越觉得扁栀招人疼。 没有小女儿的娇作,也没有现在独生女的傲慢,偏偏还一手的好医术,段成枫的母亲看着生嫩的扁栀,觉得,这姑娘要是真能嫁给段成枫,那一定是段家祖坟冒青烟了。 段成枫觉得不好意思的挠挠后脑勺。 沉默了一会儿,被长辈催促着表态,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 正好护士进来,他听见扁栀小声的交代着什么,他下意识转头看过去。 扁栀今天穿了一套白色连衣裙,脚上只穿了一双小白鞋,利落的扎着个高马尾。 她说话很有条理,语调却轻,夹杂在婶婶们的讨论声中,像是一汪沁人心脾的清泉。 似乎察觉到他的目光,扁栀转过头来,视线跟他撞上。 她半点没有犹疑,只勾唇淡淡一笑,十分有涵养,礼节恰到好处不叫人觉得不舒服,一看就是从小家里养的好。 那一瞬间。 段成枫觉得,心里的某根弦,微微拨动了。 扁栀从病房里告辞,才一抬眸,就看到了病房门口看进来的目光。 她没有看一眼欧墨渊。 她觉得,自己已经跟他说的够清楚了,她也没有觉得,他是来找她的。 只觉得,一别两宽,应当永不再见,如果一定要见,那也只是当做陌生人。 可是,显然,这个“陌生人”不是这么想的。 他用那种近乎严苛刁钻的眼神审视着扁栀跟段成枫。 短促冷淡的笑了一声,“扁栀,沈听肆,林野还不够,怎么?现在是要攀上段家吗?” 送扁栀出来的段成枫眉头一皱,怕惊扰到病房里头的长辈,低怒道:“欧墨渊,你发什么疯?” 扁栀压根懒得理会。 也不在意他是怎么想的。 直接掠过他身边,直直往门口走。 欧墨渊追上来,段成枫看着欧墨渊那占有欲忽然爆棚的样子,皱眉也追上去。 “扁栀!” “你说清楚,离婚是你早就预谋已久的吧?!” “什么我让你在事业跟离婚之间选择,不过是我恰好在你想离开的时间点提出了你想得到的结果,所以你顺水推舟对吧?” “你什么时候搭上的沈听肆,什么时候勾搭上的林野,现在是段成枫,那下一个又是谁?!” 欧墨渊攥着扁栀的手臂,让她不得不停下脚步。 她沉沉的皱了皱眉头。 觉得这人荒诞的可笑。 三年。 他自始至终把她当做陈语嫣的护工,三年后,离婚的今天,他忽然像个妒夫一样扯着她,失控的像是被辜负的那一方一样。 “欧墨渊!你是不是疯了!”段成枫扯开欧墨渊,“你不要总是把话说的这么难听,扁栀是我请来给我爷爷看病的医生,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混账话?” “混账话?”欧墨渊冷笑,“那你们刚刚在病房做什么?你的哥哥婶婶们,不是在撮合你们俩吗?” “段成枫,我认识你多久了,你刚刚那荡漾的笑容代表什么,作为男人的我很清楚!” “你敢说,你刚刚没有动心思!” 医院里人来人往,扁栀觉得尴尬,她懒得花时间,转头要走。 “扁栀!”欧墨渊隔着段成枫,眼见着扁栀进了电梯,他怒道:“你敢走!” 电梯门阖上。 他就真的走了。 欧墨渊怒极,拳头间积蓄的力量狠狠砸在段成枫的脸上。 “欧墨渊,你疯了吗?” 欧墨渊赤红着眼睛,盯着段成枫看,“你是不是动心思了?” 段成枫狠狠抹了把嘴角边的血,也火了,“欧墨渊,你们离婚了,我动心思,你也管不着吧?有本事,你当初好好珍惜人家啊?!” 又是一记狠辣的拳头砸在段成枫的脸上。 远远站在一旁观看许久的陈母转头,进了病房。 “宝贝,你还没想好接下来的计划吗?”陈母眉头深刻的皱起来,想起刚刚欧墨渊失控的样子,就觉得心惊,“你要是再不赶紧好起来,墨渊可就真跟你没什么关系了。” 陈语嫣靠在床头,走廊里的动静不小,她听的一清二楚。 “我知道了,”她的喉间晦涩,“我已经选错了一次,这一次,绝对不会再错。” “您把钱跟机票准备好,我这边会让他们尽快动手。” 陈语嫣紧紧攥着领口,眼睛里闪过一丝阴鸷狠辣。 欧墨渊是她的,欧家的一切都是她的! 而害她身败名裂的扁栀,咱们,来日方长! 绗?9绔?甯屾湜鑳藉鍏紑浣犵殑韬唤 直到吃完饭,周岁淮都没太说话。 只是点了一桌子她喜欢吃的,给她剥虾,替她布菜,他自己却吃的少。 到家门口的时候。 扁栀把包里的报价单递给他,“数字我改过了,按照上面的数字咱们明天可以签合同。” 周岁淮打开。 看到上面的数字后面都填了新的数字。 每一个数字在原有的价格上有了不同幅度的提升。 周岁淮抿唇,笑容苦涩,“一定要算的这么清楚么?” 扁栀看着他,“在商言商,需要的。” 周岁淮没说话。 垂在身侧的手攥成了拳头,青筋凸起。 周岁淮笑起来痞坏痞坏的,有种别样的帅。 不笑的时候却很肃冷。 就如此刻,沉默笔直的站着,像是在思量什么很重要的话。 “你今天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么?”扁栀平静的看着周岁淮,“如果不说的话,我要回去了。” 周岁淮看着眼前明眸皓齿的姑娘,她理应被那么多人喜欢。 可,他自私的又希望,她可以不要被那么多人喜欢。 她太优秀了。 优秀到他觉得自己跑断腿都追不上。 “有件事,林野没有想好要不要告诉你,”周岁淮好半天后,才垂着头,低声开口,“我也没有想好。” “但是,又觉得,你有权利知道。” “毕竟,这是你曾经坚持并且很努力去达成圆满的事情。” 周岁淮忍着心痛,“就是——” “你也说了是曾经,”扁栀忽然笑了笑,周岁淮愣住,“曾经的事情,我都不在意了,所以,你们也不用纠结,沈听肆这两天去国外了,曾经的琐事,自然也不必特意告诉他。” 周岁淮呆呆的看着扁栀。 好久后才说:“你不先听听看是什么事情再做决断么?” 扁栀笑了笑,很笃定,“不用。” 周岁淮眼睛里亮了一下,可是还是很小声很小声的跟她确认,“那,你以后会不会后悔?” “或者,会不会怪我没跟你说?” 此刻的周岁淮就在告诉跟不告诉之间疯狂横跳。 扁栀看着他纠结的要崩溃的模样,都有点于心不忍。 她笑着摇头,“不会,我知道什么对我最重要。” 周岁淮闻言,眼底的星河彻底被点亮。 他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嘴角微微的卷起来,又恢复往日酷拽的模样。 “行,那就不说了。” “过去的事情,确实不值得留念,”周岁淮一只手插兜,另外一只手轻轻的落在扁栀的发梢,笑得极其妖孽,“我们家扁小栀的好日子在后头呢。” 扁栀也笑。 忽然想起网上关于周岁淮纹身的传闻,她想着转移下话题,让他缓和下心情。 于是,笑着随口问,“不是说,你身上有两处纹身么?除了虎口的,另外一处在哪里?” 豪宅的花园宽敞,花香淡淡。 周岁淮亮着眼睛,盯着扁栀的眼,目光灼灼。 “你想知道?” 扁栀顺口:“看你方不方便,不方便的话就算——” 了字还没有说完。 周岁淮已经笑起来,眼尾向上扬,指尖利落毫不犹豫的搭在皮带上。 “你,”扁栀呆住,“解皮带做什么?” 周岁淮开的荡漾,“让你看纹身啊。” 扁栀倒吸一口凉气,看着那人笑盈盈,毫不在意的解开了皮带,指尖放在裤子上的纽扣上,她直接后退了一大步。 “周岁淮。” “你这三年,在娱乐圈里都学了些什么?!” 扁栀直接捂着眼睛转身进入家门。 身后周岁淮不要脸的在后面吼,“你哪天想看了,告诉我,等你啊。” 扁栀闭了闭眼睛,进门。 刚换好鞋子起身,就见对面林野倚靠在楼梯口,对着她挤眉弄眼。 “周岁淮在门口?” “他要给你看什么?” 扁栀懒得理他,要上楼时,林野忽然说:“下个礼拜爸生日,五十大寿,我跟沈听肆准备办一场酒宴,你要不要出席?” 扁栀脚步顿住。 林野看她,“林家大小姐也应该让大家看看庐山真面目了。” 扁栀想了想,“好,我知道了。” 林野环胸点头,在扁栀往楼梯上走时,林野忽然正经起来。 “事情,周岁淮跟你说了吧?” 扁栀沉默了一会儿,抬步往上走时,“他傻,我不蠢,以后有事直接来跟我说,犯不着坑他。” 扁栀想起今晚周岁淮眼睛红彤彤,委屈到极点的模样,就想叹气。 林野摸着鼻子,低低的“哦”了声,那他不是没胆么? 再者,他还没怎么说呢,周岁淮就自己心乱了冲出去,怪他咯。 林野在楼下倒了杯红酒,品了一口后,忽然咂摸过味来。 “哎——” 他指着空荡荡的楼梯口,炸毛: “扁栀你什么意思啊,怎么,老子在这里纠结惆怅就没事了,坑一把周岁淮怎么了,他乐意嘛,干嘛说我。” 隔日一早。 扁栀洗漱完后,刚一打开房间门就看到了门口站着的林野。 他显然还没睡够,穿着睡衣睡眼惺忪,看到她出来,打了个打哈欠。 “扁栀,你知道昨晚发生了一件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件。” 扁栀没什么兴趣听林野的闲话,一心扑在工作跟病人身上。 喝着粥,完全不打算理会。 在外头被人惯着、供着这会儿却被忽视的一干二净的林野一点也不生气,而是笑眯眯单手支撑在扁栀的椅背上,“你知道吗?欧瑶昨晚上,跟个男的现场直播了!” 扁栀十分冷淡:“哦。” 林野可是兴致勃勃,眼神兴奋雀跃,“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那么大的力气挣脱了手腕绳索,从医院逃出去直接去了临近的酒吧,当场猴急得跟个男人现场搞上了,周围的视频都传疯了!” “这下欧家的脸算是丢尽了,一开始我还觉得你惩戒欧瑶不痛不痒的不解气,现在看看,绝了!” 林野拍着大腿,竖起大拇指,“不愧是我林野的姐姐,这不允许被人欺负的气势,牛掰!” 王珍正好从厨房里出来,听见林野这么说,笑眯眯的:“以后就好好叫姐,没大没小的直呼其名,我指定揍你。” 林野乐颠颠地上楼。 王珍坐在扁栀对面吃早饭,吃完后,扁栀起身,王珍在后头叫住她。 “栀栀,昨晚,林野跟你说了吧,你爸想办个寿宴,他之前都不爱张扬,可是你上次出了那么大一个事情,他才下定决心要办这个寿宴,就是希望能够公开你的身份,让大家知道你是林家大小姐,免得你在自己在外头太辛苦。” 王珍揉搓着发红的手心,不自然的将耳边碎发勾到耳后,声音紧绷道:“我那天有事,跟我的小姐妹们出国去玩,就不出席了,到时候让你爸爸带着你多认识认识那些有人脉的叔叔们,对你往后事业有好处。” “你一个小姑娘,有家里依靠总是好的。” 绗?0绔?娆x懚鑷繁鍊掓尯浜彈 扁栀顿住。 她盯着远处花园里盛放的百合,那是母亲最喜欢的花。 “出不出席,由你自己,不用考虑我。”扁栀声调冷淡,说完就走。 身后的王珍唇瓣颤抖,红了眼眶。 她知道,扁栀不是接受她,是被动的接受了林决的选择,仅此而已。 一路上,扁栀的车子开的飞快。 刚下车,就看到了沉黑着脸的欧墨渊。 他捏着手机,应该是看到欧瑶昨晚的意外了,所以才一大早特意等在电梯门口。 扁栀目不斜视,直接打算错身而过。 欧墨渊拉住了她的手腕,盯着她的脸,“这样的才惩罚够了吧?已经人尽皆知了!扁栀,请你适可而止!” 扁栀由他拉着,声音却出奇地低冷,她说:“放开。” 欧墨渊从未从扁栀这里听过这样低冷的声音,他怔了一下,手不由自主的松开。 察觉后,欧墨渊皱了皱眉头。 音调缓和了些,“你今天去把欧瑶身上的东西解开,不要再招惹她,否则欧瑶醒过来之后,绝对不会善罢甘休,我这是为她好,也是为你好。” 扁栀闻言,蓦地笑出声来,笑意讽刺至极。 她抬起眼,漆黑的眸子里毫无温度,她说:“你以为我会怕她?” 欧墨渊皱眉:“扁栀……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蛮不讲理,就仗着身后有沈听肆跟林野?他们跟你有那么深的交情么?将来真的出了事,你觉得他们真的会为了你跟欧家翻脸?” 扁栀懒得跟他废话,只丢下一句:“那就让我看看欧瑶的本事,让她放马过来。” 欧墨渊还想说话。 扁栀烦躁,却笑,笑容很轻,里头渗透杀意。 “欧墨渊,你觉得我要适可而止,可若当初绑架我的人想做的事情成功了,那今天视频里的主角就会是我,那你会制止欧瑶,这么气急败坏的跟她说适可而止吗?你不会,欧墨渊,做人别那么双关。” “我也不怕跟你说,我是给欧瑶用了针,但是这会儿的时间已经过了理智迷失期,加上医院给药,她顶多是个半迷失状态,心性跟行为她若想,是完全可控的,但是,她没有,她放任自己身体里的情欲肆虐,说白了,是她自己想纵欲。” “怪我咯?” “你们欧家不会管教女儿,我替你们管教,你们应该谢谢我。” 扁栀嘴角挂着嘲讽的笑意,直直的看着欧墨渊,里面有蔑视,有讥绡,还有一览无余的看不起。 “不要再让我在中医院见到你,”扁栀淡淡的收起目光,走进电梯间内丢下最后一句话,“否则,我当真叫欧瑶人尽可夫。” 欧墨渊站在电梯外,看着电梯门一点点阖上,里面扁栀的脸毫无往日温度,丝毫不见曾经的情谊。 女人的爱,太短暂了。 才不过几个月,她已经变成了他完全不认识,也不敢认识的女人。 不过刚刚扁栀有一点说的是对的。 如果今时今日,换位思考,他也只会斥责扁栀没有保护好自己,对欧瑶草草带过,并不会真的为扁栀出头。 曾经的那三年。 欧瑶就常常给扁栀制造麻烦,他看见后,也只是淡淡移开目光,觉得,既然她爱欧家的钱,爱欧家的权,想要坐稳欧太太的这个位置,终归是要付出代价的。 所以,扁栀被欺负的这种时候,他每次都带着看戏的旁观者姿态。 不喜,也从不怒,更不曾想过,替她说一句话。 可如今看来,她这样占着沈听肆跟林野就恃宠而骄的心性,那他当初对她的不闻不问,也确实没有做错。 否则,她岂非早就恃才傲物,目中无人了? 欧墨渊收起目光,坐进车内,车子往医院里开。 虽然心里想着扁栀的话不可信,可站在欧瑶的病房门口时,他不由自主的扁栀说的:“她这会儿是完全有自主的控制力的。” 欧墨渊站在门口。 听见欧瑶对主治医生羞愤抱怨自己的身体异常悸动,主治医生解释后,欧瑶十分有条理的反驳,嘴巴里顷刻吐出恶毒的谩骂的话。 其中,那些话带着许多露骨的器官词,听得欧墨渊频频皱眉。 公司的事情多,他回家少,加上陈语嫣的病况,他似乎已经很久没有注意欧瑶的言行了。 偶尔暴露,他也只觉得她是小孩心性。 在他的心里,欧瑶还是那个小时候跟在他身后乖乖叫“哥哥”的小姑娘。 所以,即便她为难扁栀,他也觉得无伤大雅。 直到昨天,欧瑶在酒吧里扑倒了一个看着秀气的男人,饥渴的当场直播,动作娴熟,表情放纵。 他才惊觉,欧瑶如今已经成年很久了。 更是在不知不觉间,长成了他不认识的欧瑶。 主治医生在欧瑶趾高气扬的谩骂声中摇头离开,见到欧墨渊后,只仓促点头,脸上是对欧家人的避之不及。 欧墨渊依旧没有进门。 只是透过玻璃窗户,看见欧瑶举着手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跟好友说自己心尖痒,哪里都痒,欧瑶说完后,脸上带着令欧墨渊反胃的笑容。 他听见她说:“没事,我哥自然会替我处理,新闻压下去就是了,昨天那男的太弱了,一点也解不了我的心底的痒,不过气氛很好。”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在劝说欧瑶低调点,多少顾忌欧家颜面。 欧瑶笑的很张狂,“这个年头,钱就是颜面,无论怎么样,我是欧家大小姐,走出去无上尊贵,日后大把的嫁妆,谁不上赶着娶我,以后找个老实的嫁了就得了,趁着年轻,就是要及时行乐。” “哎,不过我说,扁栀这东西有意思啊,真的绝,比吃药爽快多了,时间还持续的长,真的要不你改天也试试?” 欧墨渊重重的闭了闭眼睛,想起自己三番四次的因为这个事情去找扁栀。 结果,欧瑶自己倒挺享受。 他很多年没有这么生气过了! 他忍不住的想起扁栀在停车场里说:你们欧家不会教育女儿,我替你们教育了,你们应该谢谢我。 欧墨渊胸口的怒气熊熊燃烧,抬脚“砰!”的一声踹了进去。 绗?2绔?涓y績鐥呯媯鐨勬媿鍗栦細 这话,门口的人听着都不太舒服。 皱起眉头,小声置喙,可都是认识了好多年的病友,也不好说的太过火。 而且这小姑娘虽然说是院长,可看着生嫩,被王美珍这冷言冷语管理员的头衔唬住了,也不是没可能。 毕竟,他们的群可达上千人。 说句不好听的,管理员要是真说句他们中医院不好,那指定分分钟就在病友间传开了的。 名声不好听,还有什么病源。 在大家都觉得扁栀会息事宁人给王振美看一眼时。 却见扁栀两只手放在身前,丝毫没有要动的样子,她直直看着王美珍傲慢到刻薄的脸。 微微笑了一下,非常直接的说:“你是群的管理员,可不是我这里的管理员。” “我不管你是几千人,还是几万人的群管理,你要说什么,只要如实说,我没有异议,造谣的话,我会有很强大的律师团队在等你,在我这里,所以的病人都是平等的,没有人有特权,别说管理员,就是你们群主来了都不行。” 扁栀起身,和善对门口的人说:“我下班了,你们如果愿意,明天大概这个时间点过来。” 扁栀完全无视王美珍精彩纷呈的臭脸,脱掉白大褂往门口走。 王美珍在病友群里呼风唤雨,从没有在这么多人面前丢过脸,她恶狠狠的盯着扁栀的背影,在原位不动。 猝不及防时,扁栀忽然转头,对上她的视线。 “麻烦你现在离开,我们要下班了,”扁栀的眼神忽然凉下去,带着很强上位者的震慑感。 王美珍心里一抖,捏着包包的手泛着白光。 她愤愤起身,丢下一句话:“不就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中医么!有什么了不起的,我还就不相信了,a城就没有人在强脊椎的调理方面胜过你的!” 王美珍脸部肌肉崩得死紧,步子迈得很大,直直的往外冲,也不管是不是冲撞到一起来的病友。 她走后,走廊会回荡起雷鸣的掌声。 欧皓却微微皱起了眉头,“院长,王美珍这个人小肚鸡肠,很会利用职权,您跟她有冲突,她到时候要是去几个群里胡说八道,对咱们中医院不好。” 扁栀微笑着坐进车内,“咱们中医院的律师团队总也不能是吃干饭的吧?放心,没事的,我不是明星,不立人设,我是靠真本事吃饭,不怕那些歪门邪道。” 欧皓目送扁栀离开。 扁栀的话叫他心里热乎乎的。 生病这么久,他第一次挺直了腰背,他未来也要靠真本事吃饭! 扁栀到拍卖会现场的时候,拍卖已经开始。 周岁淮坐在林野身边,朝她招手,她走过去时,看到了坐在他们斜对面位置的欧墨渊跟段成枫。 段成枫十分友善的跟她挥手,欧墨渊冷眸盯着她扫了一眼,眼神里像是在说:“你怎么来了,这是你应该来的地方么。” 事实上,他也是这么皱眉问出口的。 扁栀没理会,脚步未停,坐在了周岁淮跟林野中间的位置。 “这个水墨画不错,”扁栀的目标很明确,“顾恺之亲笔,挂在书房里应该不错吧?” 扁栀低声问林野。 林野点头,“我看行,不过你送什么,他应该都喜欢,你之前送的那个榫卯的小笔架,他逢人就夸,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扁栀闻言,微微皱眉,瞪了林野一眼,“没规矩。” 林野嬉笑着吐了吐舌头。 周岁淮指着拍卖目录上的一只精巧木簪对扁栀说,“这个喜欢吗?你老是喜欢用笔固定头发,给你买个专用的?” 扁栀看了一眼。 各种类型的木簪她其实很多,只不过她的木簪一般都太长,不好带身上,这一支不张扬,长度也很合适,古色古香的,倒有几分味道。 “先看看吧。” 周岁淮笑眯眯的盯着扁栀乖顺的点头。 新的拍品一出来,段成枫就拍了拍欧墨渊的腿,“这个怎么样?你送李总,他应该能喜欢。” 身边的人没有回应。 段成枫不解转头,便看到欧墨渊盯着扁栀看,一双俊脸黑沉黑沉的。 段成枫笑了起来,存心膈应欧墨渊,“怎么,心里不舒服?见自己的前妻被两个男人宠着,供着,嫉妒了?” 欧墨渊冷眸落到段成枫的脸上,冷冷,“我不过是觉得大庭广众之下跟异性卿卿我我的伤风败俗。” 段成枫耸肩,“你就嘴硬吧,那叫什么卿卿我我,是,你不在意,那你别人家一进来就盯着她看啊,不知道还以为你很关注扁栀呢。” 欧墨渊将视线重新落回台上,薄唇轻启,“怎么可能,我对她怎么可能在意。” 拍卖有序进行。 轮到那个木簪时,周岁淮举牌。 “十万第一次。”主持人微笑喊。 “二十万,这个先生出价二十万。” 中间不知道谁又举了一下。 扁栀刚要看过去时,斜后方有人举牌。 “四十万,这位先生出价四十万!” 扁栀转头,想看看是哪个冤大头,一看过去,居然是欧墨渊。 这个木簪出自大家之手,但,也只是个木簪,对扁栀来说,随便一根铅笔也能盘出一样的效果。 她刚要转头跟周岁淮说,不要了,结果周岁淮换了只手举牌。 “八十万,这位先生出价八十万!” 主持人都热血沸腾起来,表情激动的脸部肌肉都在抖。 今天这开场实在劲爆,这个木簪值钱的是手艺跟背后故事,不过也仅此而已了,毕竟样式不算华贵略显低调,这居然有人出价八十万! 疯了! 疯了! 扁栀无语的看着周岁淮,“不许举了!” 这种木簪,她自己都能做,压根没必要花这么多钱。 就算有钱,也不能这么浪费啊。 真有钱,花在病人的公益救助跟药材的品质上,要值当得多。 扁栀皱眉,正想着这个木簪估计要砸手里时。 忽的,斜后方的人再次举牌。 “一百二十万!”主持人眼睛里都冒出火花来,“这位欧先生,出价一百二十万!” 段成枫嘴巴张得足以塞下一颗鸡蛋,他不可置信,呆滞的看着丧心病狂,冤大头欧墨渊。 “你是疯了吗?一百二十万?!买这么个破簪子?!” 这木簪送人估计都没人信这东西值一百二十万! 疯了! 疯了! 就在这时,场内中心,有人悠悠举牌。 “我出一百五十万。”男人声音沉稳,一双桃花眼没看台上,只盯着身边的姑娘看,眸光灼热,笑意盈盈。 绗?6绔?灏忎箹 扁栀移开了放在自己手背上的手,笑了笑,而后举牌:“三千八百万。” 众人:“!!!” 丧心病狂! 欧墨渊眼神轰动。 不仅仅是因为这个价格,还是因为刚刚周岁淮喊扁栀的那两个字。 【小乖。】 【我身上有两处纹身,一处虎口,一处只给我的小乖看。】 欧墨渊盯着周岁淮痴痴看着扁栀的侧脸,狠狠地晃了神。 周岁淮叫扁栀:小乖! 他居然叫他小乖! 所以,周岁淮喜欢的人,一直是扁栀?! 不可能! 意外的发现,震得欧墨渊整个瞳孔都失焦了。 他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告诉自己,“小乖”不过是周岁淮惯用的叫身边女性的称呼。 一定是! 周岁淮怎么可能会看上扁栀这样没什么身份的人。 他的家庭,他的那些哥哥姐姐们也绝对不会允许! 在他的观念里,沈听肆,林野,周岁淮这些公子哥,跟扁栀的关系,最多就是玩玩而已! 怎可能真的动了真心。 周围是稀稀落落的脚步声,拍卖会结束了。 扁栀以三千八百万的高价获得了水墨画。 欧墨渊冷冷的看着这个他好像从未认识过的女人,三千八百万,她眼睛都不眨的一下子就拿出来了。 刚刚周岁淮说了要帮忙,可扁栀却摇头。 一个医生,即便再优秀,他也不相信,她能够这么随便的拿出三千八百万! 林野路过时,嘲讽的眼神一目了然,欧墨渊却无暇顾及,等到人都走光了。 他才转头,阴恻恻的看着身边的段成枫。 喉间干涩的问,“扁栀,到底什么身份!” 段成枫哪里敢说。 不说别的,老爷子每个礼拜还要扁栀去调理身体,他要是敢不经过允许吐露一个字,扁栀要是翻脸起来,他也是怕的。 这些日子,他看着扁栀进退有度、却坚守底线,他发现,扁栀的原则感非常强,一点也不被世俗的道德感捆绑。 她一旦说出去的话,承诺的事情,就一定办到。 要是她开口说不给老爷子治病,到时候估计谁说都不行。 扁栀的骨子里,是有一股狠辣在的。 只是被外表藏匿,不易被察觉。 就如欧瑶的这件事,所有人都觉得也没什么,反正没发生什么,可扁栀不行,她就是要给欧瑶教训,即便欧瑶跟个男的当众直播了,她也没有燃起一点恻隐之心。 说一个月,少一分钟一秒钟都不行。 这种姑娘,他真心不敢惹。 他也惹不起。 欧墨渊看出了段成枫眼睛里的闪躲,他愤懑的转头就走。 他就不相信了,扁栀那样没什么身家,只能依附在男人身上的女人,会有什么了不得的背景! 欧墨渊回了公司。 再次请了侦探去查扁栀的资料。 结果跟之前一样,回复的非常快,信息资料上的依旧是一片空白。 甚至连扁栀嫁给他的那三年都成了空白! 好本事啊! 欧墨渊的拳头狠狠的落在红木桌面上,指关节血迹斑斑,可他却毫不在意。 她背后到底是什么人! 居然能够在情报网内一手遮天,一点信息都不泄露出来! 浓烈的情绪过后,就是太阳穴脑部神经一抽一抽的疼。 还有—— 源于心里一股不知名的火。 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各种汤药喝的太多了,滋补过度。 欧墨渊出门的时候,正好遇到佣人端上来的调理身体的药。 说是根据之前扁栀的药方调整的,虽然效果却大相径庭,他却也还是闷头喝了,之后挥手让人下去。 在走廊里站了一会儿之后,他缓缓转头,看向走廊尽头的那间客房。 鬼使神差的走过去。 推门时他的动作一度顿住。 缅怀过去,对一个人过分好奇,这是大忌,可他莫名的突然就很想去探究她曾经住过的地方。 这个地方,三年了,他从未踏足。 却在三年后的今天,他主动走了进来。 欧墨渊抬眸看着客房里的每一处。 因为是客房所以只有简单的一张床,还有一个小柜子,其余的再没有了。 空气里是淡淡的消毒水味,跟扁栀身上的医用消毒水的味道很不同。 欧墨渊忽然记起,扁栀如今身上总是有一股淡淡的草药味。 医用消毒水的味道,就如同他,被她撇下了,重新代替的是沈听肆、林野、周岁淮,还有淡淡淳淳的中草药材的味道。 欧墨渊回神的时候,他已经盯着那张床看了很久。 他像是忽然被敲醒一般,迅速的收回视线,略带仓惶的带上了门把。 他在房门口的长廊里大口喘气,眼睛都憋红了,才把心里的那股子莫名的悸动强硬的压下去。 他最近总觉得自己的身体很不对劲。 偶尔晚上会忽然惊醒,心跳加快,心脏蹦蹦剧烈的跳动起来,然后就开始想那档子事情。 他对男欢女爱的事情向来不感兴趣,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欧墨渊拧着眉头,觉得有必要找个时间看下医生。 隔日一早。 欧墨渊昏昏沉沉的从床上起来。 昨晚又做了一次那种梦,浑身都湿透了,他去洗了个澡后,直接下楼。 佣人再次捧着汤药上来。 欧墨渊迟疑了一下后,还是抬手直接喝了。 也没有吃早饭,他直接去了车库,车子开到半路,那种悸动的感觉忽然让他指节脱力,几乎要稳不住方向盘,心脏快速跳动着几乎要从嘴巴里跳出来。 一脚踩下刹车。 车子在路边停了好久后,他才稳定心绪,捂着胸口处,慢慢调匀了呼吸。 他确定,他要去医院。 他的身体状况最近太诡异了。 车子重新疾驰在柏油马路上,欧墨渊心头紊乱,整个人都暴躁起来。 似乎从扁栀离开之后,一切都脱离了正常的轨道。 思及此处,欧墨渊失控的重重拍打了一下方向盘,发出“砰”的一声,昨日拳头处的伤口,再次裂开。 浓浓的血腥味在空气里飘散开来。 挂号之后,欧墨渊去就诊室需要经过欧瑶的房间。 还不等走近,里面就传来夸赞声。 “奶奶,这个落栀也太厉害了,你知道吗?现在网上都在传呢,说昨天的拍卖会,原本这个故宫还原榫卯作品只标注了个z字,后来被周岁淮拍走了,不知道怎么的,就有了落款,就是那个您之前很喜欢的落栀的红章落款,现在啊,被一通炒作,价值已经破五千万了呢。” 绗?8绔?浣犱滑瀹剁殑杩蜂箣鑷俊锛屾槸绁栦紶鐨勪箞 欧墨渊一听这话。 脑仁都在疼。 也不知道段成枫从哪里冒出来,听见这话,长大着嘴巴,惊愕的看着老太太。 而后,表情呆滞的竖起大拇指,对着欧墨渊,“墨渊,你们家的迷之自信,是祖传的么。” 欧墨渊黑了脸,也觉得奶奶这话,说的过头。 “怎么,你还觉得我们家瑶瑶有配不上的人?” 段成枫原本不想跟老人家计较这点口头上的话,可这会儿是真的忍不下去了。 他无语道:“奶奶,自信是好事,可是蜜汁自信要不得,欧瑶的名声,您但凡腿脚好一点了,出去外头听听看,哪家的好儿郎会要的啊? 之前玩得疯,还口无遮挡,看见一个男人就往上扑,奶奶真不是我说,您之前对扁栀要求那么高,又要恭顺文静,又要优雅能干,稍微抬起一点小音量您就说她粗鲁,您对别人家的孩子要求这么高,您怎么不看看自己家孙女什么——” 段成枫原本想说“什么货色,”想想,忍了下来,“什么样子呢?” “什么样子啊,”欧老太太翻了一个天大的白眼,“我们家瑶瑶现在还小,做了什么错事,那也是年轻不懂事,你们这些男人这么大脸,整天挑三拣四的,再说了,扁栀那个贱骨头能跟我们家瑶瑶比吗?” 段成枫无语极了,“我要是没记错的话,欧瑶比扁栀还大几个月吧?怎么就还小了?哦,别人家的女儿不是人,就欧瑶最尊贵?” 段成枫说到这里,都要动起怒意来了。 这欧老太太比街头的泼妇还要让人憎恶! “切——”欧老太太杵着拐杖,眼高于顶,目中无人,“我们家瑶瑶金尊玉贵长大的,扁栀那一身的穷酸样,无父无母的孤儿,我们瑶瑶喝燕窝,吃鲍鱼的时候,她在医院的旮旯角落里吃盒饭呢,她扁栀是被我们欧家赶出门的,我们瑶瑶将来要嫁给周家最宝贝的周岁淮,他们两个人的人生,注定在一开始就是云泥之别。” 段成枫这辈子第一次这么生气! 气的差点直接当场公开扁栀的身份。 不过,他忍住了,“对,老太太您说得对,”段成枫扬起笑脸,“老太太您家的孙女跟扁栀确实云泥之别,未来的富贵也一定天地的差距,这里先恭喜老太太了。” 段成枫意味深长的说完,气呼呼的走了。 老太太倒是听不出讽刺的意味,冷色哼哼着让欧墨渊去筹备林决的生日宴礼物。 欧墨渊追到停车场的时候,段成枫刚打开车门准备上车。 见欧墨渊过来,直接吐槽,“墨渊,你们家人都是奇葩吗?都是奇葩吧?太夸张了,你看看你们老太太之前对扁栀的嘴脸,现在对欧瑶这么纵容。” 虽然说对自己家的孩子难免这样,可也未免太夸张。 “废话少说,”欧墨渊现在满脑子都是扁栀到底是谁的问题,完全无暇顾及其他。 他问得非常直接,“扁栀是谁?!” “是兄弟你就告诉我!” 段成枫看着暴躁的欧墨渊,只拍了拍欧墨渊的肩膀,“我不能说,我还是之前跟你说的那句话,扁栀的身份没那么简单,你既然跟她离婚了,就不要去招惹她,她不是你能招惹的人。” 欧墨渊冷眸盯着段成枫,又问,“扁栀是不是落栀!” 段成枫对这些完全没关注。 欧墨渊问的时候,他一脑袋的问号,反问,“什么栀?” 欧墨渊松手。 转头就走。 他了解段成枫,他刚刚的反应,要么是不知道,或者,他的下意识里的答案就是:不是。 而他更倾向于:不是这个答案。 不知道为什么,确信了这个答案后,欧墨渊的心头松了一口气。 浑身紧绷的力道也松散开来,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如此在意扁栀的身份,思来想去,欧墨渊觉得,应该是不喜欢这种被蒙骗的感觉。 对! 就是这样! 欧墨渊大步上楼,全然忘记了自己来医院检查身体的初衷。 他习惯性的往陈语嫣的病房里走去。 还不等走近。 就听见陈语嫣惬意的笑声。 欧正浩才走不过到月余,陈语嫣却全然没有阴霾。 除非在众人眼前,会装作有些伤感,可他不止一次的在护士嘴里,跟自己亲眼见过,陈语嫣对着电视在跳欢快的舞曲。 她脸上的愉悦跟欢快完全无法掩饰。 即便是佯装伤感的时候,嘴角上扬起的笑意都昭然若揭。 一个人的开心到了这样不可遮掩的地步,那心里得是多么得意。 欧墨渊冷冷的站在病房门口,看着陈语嫣叉腰跟着节拍扭动腰肢。 他从不知道,一个人的伪装居然能够深刻到这样的地步。 三年。 整整三年,他都不曾发现陈语嫣的心思埋藏的这么深。 而欧正浩至死都还觉得,陈语嫣深爱他。 不知站了多久,陈母发现了他,仓皇的戳了戳陈语嫣的腰,迅速拿起遥控器关了电视声音。 陈语嫣惊愕了一秒,十分惊讶为什么他会在这个点出现。 “墨渊,你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在上班么?” 欧墨渊冷笑。 确实。 这个时候,他应该在上班。 这样就见不到她这幅惬意的嘴脸。 “嗯,”欧墨渊冷冷走了进去,“过来看看。” 陈语嫣脸上的欣喜一览无余,她眨巴着大眼睛,勾着耳尖湿漉漉的碎发,“我早上起来锻炼,你吃早饭了么?” 欧墨渊觉得胸口一顿窒息,转头就想走。 陈语嫣立马拽住了他的衣袖,“墨渊,你要去哪里?我的主治医生马上就过来了,你不听听我的情况再走么?” 陈语嫣给陈母使眼色,陈母了然,立马道:“对啊,这两天语嫣就可以出院了,墨渊,你听听看,免得回去也不放心。” 陈语嫣指尖用了点力道,拖着欧墨渊往沙发处走。 等到欧墨渊坐下后,陈语嫣又给陈母使了个眼色。 陈母眨了眨眼睛,带走桌面上的手机,笑眯眯的解释,“我出去打个电话,你跟语嫣慢慢聊。” 陈母迈步走出病房时,顺手带上了房门,阻拦住了要过来量体温的护士。 她贴着门边细细的听着房间里的动静,一边打开了手机的录屏功能,透过玻璃窗户,镜头对准了沙发处的两人。 绗?9绔?鍕惧紩 欧墨渊觉得自己很不对劲。 心底一股子燥热。 陈语嫣的指尖触碰上他的手臂时候,冰冰凉凉的触感叫他心头猛地一动。 他浑身僵硬的抬头。 一下子就撞上陈语嫣湿漉漉的眸子,妖娆又带着蛊惑,只一眼,他就晃了神。 不知不觉心脏开始剧烈跳动。 他几乎要喘不过气来,只知道身体里的某些情动因子被调动,他努力的吞咽这口水,他要缓解这份烦躁的感觉。 可却毫无用处。 反而变本加厉的让四肢都无力软弱。 陈语嫣的小手一推,他就瘫倒在沙发上,他眼前甚至出现了重影,只能闻见陈语嫣身上传过来的低低柔柔的花香味。 “墨渊哥哥,”陈语嫣的手抵在他的胸口,“你知道语嫣眼里,心里始终都是你,墨渊哥哥,你心里也只有语嫣的对么?墨渊哥哥,你疼疼语嫣吧。” 欧墨渊额间的青筋凸起,他内心呐喊着:不行。 他手却贴上了陈语嫣的手背,女人身上的柔软让他一瞬间迷失。 陈语嫣见欧墨渊情动失控,红唇一勾,俯下身子。 唇瓣刚要贴上去时,欧墨渊忽然抬手,猛地推了她一把。 陈语嫣避之不及,整个人摔倒在地上,呆滞的看着欧墨渊,“墨渊哥哥,你……” 欧墨渊用尽了浑身的力气,才勉强站起来,内里已经理智溃不成军。 他扶墙而起,脑子里唯有一点点残存的点头。 那就是—— 不该是这个味道。 不该是这个味道的。 应该是—— 医用药水的消毒费,亦或者是清清淡淡的草药味。 他狠狠的甩头,深呼了好几口气,才黑眸猩红脚步不稳的走向门口。 单手撑在门上,欧墨渊的理智才微微回笼。 他也不知道自己刚刚是怎么了。 “语嫣,对不起,我刚刚失控了。” 推开房门,他一步步地走了出去。 陈母进门的时候,陈语嫣还坐在地上,回神后,她狠狠的一掌打在床板上。 该死! 该死! “宝贝啊,你快起来,地上凉。” 陈语嫣顺着陈母扶起的力道站起身,她的眸子幽深,面色狰狞满是恨意。 “宝贝,欧墨渊刚刚怎么回事啊?眼看着就要成了,他怎么就走了?” 陈语嫣没好气的坐回床上,“妈,这个药效是不是不如从前了啊?否则怎么会没效果?” 陈母皱眉,“不可能啊,之前用在欧正浩百试百灵,怎么可能会没有效果,而且,我看欧墨渊刚刚的情况,明明是失控了的。” 陈语嫣眉头紧紧皱着。 刚刚欧墨渊在迷失的时候,喊了两个字,她没听清楚,但是用嘴型来看,绝对不是叫她。 倒像是—— 陈语嫣冷冷的呼出一口长气。 倒像是在叫:扁栀,两个字。 陈语嫣冷笑的拿起床头柜的水。 男人都一个德行,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 曾经欧墨渊对扁栀多么高傲,冷酷,现如今离婚了,倒是在这样的时候,喊上她的名字了。 想来是动了情了。 从前,欧墨渊就当她是替身,现如今,选扁栀都不选她。 既然这样,她也没必要留情。 陈语嫣勾着眼尾看向陈母,“妈妈,你跟那边说,让她每日加大药量。” 陈母闻言,瞪大了眼睛。 走到陈语嫣身侧,压低了声音,“语嫣啊,你不是喜欢欧墨渊么?加大剂量的话,你知道后果的,这种药剂会造成心脏负重,很容易引发心脏疾病,若你真的打算跟欧墨渊长久的走下去,是不是应该考虑清楚啊?” 陈语嫣这会儿情绪已经缓和了。 她看着远处的花园里来来往往的男人们,漫不经心的笑起来。 “妈妈,你傻么?我是喜欢欧墨渊,但是他不喜欢我,非要作死,那我还眼巴巴的留着干嘛?” “你看看扁栀,这三年为欧墨渊做了多少?他看上她了么?” “即便欧墨渊如今心里有了些小想法,那也不过是身边少了个人暂时的不习惯,况且对于扁栀来说那曾经的伤害就都不作数了?我没扁栀那种为了爱情奋不顾身的高尚想法,既然他不爱我,我就换了个人爱我,只要有了钱,什么男人没有。” 陈语嫣拿起手机,点开了欧瑶在酒吧里跟男人现场直播的小视频。 “到时候欧正浩没了,欧墨渊也没了,妈妈您把刚刚的视频留着,日后我肚子里有了孩子,再把刚刚的视频一公布,欧家的财产就都是我的了,到时候什么欧瑶,死老太太的,都得看我的脸色吃饭。” “这才是我梦寐以求的人生。” 她脸上乖顺的面具,已经戴腻了! 欧墨渊从病房里出来,跌跌撞撞的上了车。 在车里冷静了好一会儿,才给段成枫发了信息,约在了酒吧里。 段成枫到了的时候,欧墨渊已经喝了不少了,身上都是酒气。 “什么情况啊,欧大少爷,这大白天的,来酒吧,不是你的风格啊,”段成枫一开始还打趣,在看到欧墨渊凝重的脸时,眨了眨眼睛,“我艹!”了一声。 “你什么情况啊,一脸纵欲过度的样子,怎么了?失身了?” 欧墨渊猛的又灌了一口酒。 段成枫眼珠子都快调出来了。 “我!” 段成枫在原地回来的走,他简直不敢相信,好几分钟后,他大掌一拍,“不会是扁栀吧!” “吃回头草啊你?” “那你还不高兴什么?扁栀我觉得挺好的,医术好,你看我们家老爷子,之前说没几天的人了,现在蹦蹦跶跶练太极呢,人也长得好看,家世……咳咳……就各方面都不错。” “真的,人肯跟你好,你可真得好好珍惜,别再跟从前一样了。” 段成枫说的真诚。 欧墨渊又埋头闷了一口酒,气息逐渐重起来,在段成枫不解时,欧墨渊忽然开口,“不是她。” 段成枫呆住,一口酒在嘴里不上不下。 好久后,段成枫才瞪大眼睛,“我艹!你别告诉我是陈语嫣!禽兽啊!欧墨渊,你是禽兽吗?!那是嫂子!” 欧墨渊重重地放下酒杯,“没做你脑子里的那件事。” 段成枫一口气喘匀了,“哦,那你到底怎么了,你直接说,娘们唧唧的,搞得老子一颗心上上下下。” 欧墨渊冷冷的说了过程。 段成枫这回淡定了,“哦,身体躁动嘛,正常啊,咱们男人血气方刚,看见女人有想法,多正常,想扁栀的话,也、正常……毕竟,三年也不能是完全白瞎,对吧?” 欧墨渊一双幽冷的眸子直直盯着某处。 像是在告诉段成枫,又像是在跟自己强调。 “我不可能会想扁栀的。” “我们已经离婚了。” 绗?1绔?閭d綘鐪嬫垜婧烘濂戒簡 周岁淮来的时候,王成才刚走不久。 扁栀在给茶茶开调理身体的中药。 四人身上的衣服皱皱巴巴的。 从茶茶入院,四个人就守在医院里,困了就睡在长椅上,饿了就去食堂买几个馒头,就着自来水吃。 见周岁淮阴冷着一张脸进来,扁栀也没问,而是让欧皓给他递了张椅子,让他先坐在门口。 然后重新将视线投降对面的四人。 “你们之前是做保镖的么?” 绑架扁栀的那晚天色暗,看不真切,但扁栀已经是一副清丽脱俗的模样,后来茶茶做手术,他们也没心情。 这会儿真切的在阳光下看着,美得倾国倾城、动人心魄,他们这半辈子就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姑娘。 四个大男人忽然生出了一股子羞耻心,好几天没洗澡了。 “嗯,”胖子跟着三人后退了一步,唯恐自己身上的味道熏到人小姑娘,“我们几个都练过,身手还是不错的,别的也不会,干的是贴身保镖卖命的活。” 胖子说的含蓄。 一个是怕吓到扁栀。 另外一个,也不想说的太明白。 有些事情,点一点,能懂的自然懂。 扁栀点了点头,只说了个“好,”字,然后便问,“现在还缺工作么?” 胖子听着这话,顿了一下。 唯恐扁栀没太听懂,胖子又直白了些,“我们之前……做的是私人保镖,月薪很高,嗯……做这个不仅仅是为赚钱,也是因为别的地方不要我们。” 四人眼巴巴的看着扁栀,心想着,这下扁栀应该听懂了吧。 结果。 扁栀依旧只是点头,“哦”了一声,“茶茶后续需要调养,大概需要一年左右的时间心脏会完全恢复身体的节奏,这期间,如果你们愿意的话,那个铁皮房就不要过去了, 让茶茶呆在中医院的病房里疗养,你们如果要外面找工作也可以,或者,我这里有一份安保的工作可以提供给你们,薪资可以按照你们私人保镖的工资给,但是我刚来这个中医院事情会比较杂,所以你们考虑一下?” 矮子眼睛亮一下,连忙说好。 剩余三人却皱眉。 能在茶茶住的地方工作,就近照顾,工资还够高,那当然好。 可,扁栀是茶茶的救命恩人,就等于是他们四个的救命恩人,他们不能坑了她。 胖子思忖了一会儿,开口道:“我们,就不在这里工作了吧,茶茶在这里调养,回头……” 胖子还要说。 一侧的周岁淮看着四人吞吞吐吐的,淡淡说道:“你们的言下之意,她懂,所以,你们不用顾虑其他的,安心呆着吧。” 这四个人看着是有些身手的,留下来,周岁淮也放心扁栀的安全。 胖子“嘶”了一声,揉搓着手,觉得情况棘手。 这小姑娘看着白白嫩嫩的,怎么能懂世间险恶呢。 他开口,这次非常直接道:“丫头啊,我们几个坐过牢,过失杀人,出来之后,去面试了很多地方,他们都不敢要我们,所以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随身带着四个杀过人的保镖,她还是院长的职务,他们担心会给扁栀惹麻烦。 扁栀坐在背靠阳光的位置上,淡淡一笑,她看了眼周岁淮,“他说的没错,你们说的潜台词我明白,但是这些你们不用考虑,你们唯一需要的考虑的就是要不要接受这个入职邀请。” 矮子激动的要命。 有活路走,谁想闯死路啊。 四人郑重点头,并且对扁栀说,每个月只要给四人基本的生活费合计一千元就可以了,剩余的钱当作抵茶茶的医药费。 扁栀也没跟他们纠结,到时候给多少,她这里安排了算。 高矮胖瘦四人回去收拾行李,快走到门口时,四人齐齐转头。 很久之后。 他们都记得那个阳光极其温暖的午后。 小姑娘背对着阳光,整个人都像在发着金光,她嘴角挂着温和的笑,垂头在写着什么,似乎是察觉到他们的注视,她抬起头来,对着他们露出最善意的微笑。 那个午后,这个柔软到了极点的小姑娘,给了他们生活的另外一种可能。 欧皓太熟悉这四个人的眼神跟心情了,当初他站到扁栀身边,怀着便是同样的类似被救赎的心情。 周岁淮靠着墙,两只手放在口袋里垂眼默默叹气。 他家的小乖,实在有点过于耀眼了。 拯救了那么多人的人生,什么时候来拯救他的。 扁栀冷不丁的听见周岁淮的这句话,淡淡的笑了笑,当做没听见。 周岁淮闷闷的垂眼,嘟囔,“行,装没听见,那你看我溺死好了。” 扁栀不笑了,垂眼,翻看着那半年交接空缺时签过的合同。 不多。 一共三份。 每一份都有坑。 周岁淮坐在一侧,看着扁栀挺听见他的话后,渐渐收敛了笑意。 他从门侧的位置,坐到扁栀对面,小声,“生气了?” 扁栀翻看合同的手顿了一下,然后看向身侧的欧皓,说:“你去档案室看看,还有没有遗漏的合同。” 欧皓明白,扁栀这是有话要跟周岁淮单独说。 他点点头,出门的时候带上了就诊室的门。 周岁淮见这架势,有些怯意的抿了抿唇,“干嘛……” 扁栀放下合同,双手平和的放在桌面上,她平静又理智的看着他的眼睛,“周岁——” 名字都还没有叫全。 周岁淮忽然“嗖”的一下从位置上站起来。 他的动作很大,手肘的位置带倒了桌面上的笔筒。 “哗啦——”一声,笔筒里的笔散落在地面上。 周岁淮迅速弯下身子,在扁栀再次开口时,他指节泛白的捏着笔筒放回桌面上。 他在怕。 “我、我还有事,”周岁淮脑子里轰隆隆的,脚步也仓皇,唯恐迟缓一点儿,扁栀就把拒绝的话说出口,“先走了。” 周岁淮仓皇逃离,李坤在地下停车场看到他时,他唇色都在发白。 李坤什么话都没问,只在心里叹气,但凡遇到有关于扁栀的事情,周岁淮能把自己搞成什么样,他都不意外。 车子开到半路。 李坤透过后视镜看周岁淮捏着手机看向窗外,他小心翼翼的问,“聊得不高兴?” 刚刚这少爷上去的时候,还一脸的嚣张,大步迈开喜气盈盈的要去见心上人。 “不是说去说合同的事情么,中医院的药材合同被人承包了近20年,那确实不太适合跟咱们合作,”李坤余光看了眼周岁淮,见他唇瓣紧抿,“想好怎么办了么?” 提及此处,周岁淮眸光暗下去,隧道内昏黄的灯光落在五官凌厉的五官看上,带上了戾气跟占有欲。 “我管他签了几年,只要她不喜欢,谁承包了老子都给它搞黄。” 这才是周岁淮。 看似亲和力十足,可他不是吃素的,从小养大的矜傲跟霸道,深深的隐藏在骨子里,只有在那个叫扁栀的姑娘面前,会毫无理由的变成易碎的模样。 周岁淮指尖点在手机屏幕上。 不一会儿。 扁栀收到了周岁淮发过来的几个字,【合同的事情,我来搞定,你做自己的事情就好,别担心。】 扁栀想跟他说自己有安排。 信息发过去,她愣住。 周岁淮,居然拉黑她了? 这是有多害怕她把刚刚没有说完的话补充完整。 扁栀揉着太阳穴给周岁淮打电话,结果大明星不接,她只好给李坤打。 那头这回接的很快,并且把手机递给了周岁淮。 电话里风声呼呼地吹,好一会儿后,才听见窗户被阖上的声音。 周岁淮的声音低哑,带着委屈感,闷闷的又带了点火气,“干嘛啊,扁栀,你就这么想甩——” 绗?7绔?鎴戞槸璋侊紝浣犱滑寰堝揩灏变細鐭ラ亾 王成才有些急眼,但是看着扁栀身后的五个男人,眉尖狠狠一锁。 “扁栀,你好手段啊,”忽地,王成才贼眉鼠眼的猥琐地笑了一声,“前头有咱们的沈听肆沈总给你出钱,后头有周岁淮那样的大明星给你盖出一间无可比拟的中药馆……” “这里呢,”他指着扁栀身后的五个男人,“还有这些个男人为你保驾护航,你这个女人还挺将自己的容貌物尽其用的。” 胖子拧眉,冷冷往前一站,“你t说什么鬼话呢!嘴巴这么不干净,老子撕了你!” 高矮胖瘦四个人的匪气重,往前一站,看着就一副不好惹也不讲道理的样子。 王成才被胖子提溜到半空中,嘞得脸红脖子粗的。 惊呆了一旁看戏的众人。 王成才身体瘦弱,被这么一拎差点要断气,让胖子把人放下后,胖子随手一丢,王成才跌倒在地上,喘了好一会儿的气。 扁栀没理会,接过欧皓递过来的白大褂,环视在场众人,很轻的笑了笑。 “既然大家都在,也懒得我一个个去通知,从今天开始,中医院里的药材盘点,清理陈年药材,中医师助理们凭借药方去对面药馆里取药,谁要是无视规定,非要走药房里的中药材,我就视同某人同伙,日后一同处理。” 众人惊愣住。 心里思忖着:这么刚! 某人两个字。 也是意味深长啊。 暗地里也有人缓缓迈出的步子,又偷偷缩了回去。 王成才炸裂,当即跳起来,“扁栀,你什么意思?什么叫陈年药材?你现在是在质疑我的中药材有问题吗?!” 扁栀看他,反问,“不然呢?” “你的中药材有没有问题,你心里清楚,在场的各位心里也明白。” “今天开始,中医院清理门户,”扁栀环视一圈,目光淡然驾龄感却渗人,“我奉劝各位怀抱小心思的,要么你一辈子不露出马脚,要么就此打住,我这人一向软硬不吃,有的是时间跟这些人耗到底。” 王成才面露凶光,直直的看着要断他财路的扁栀。 “扁栀,做人别太过分!我告诉你,你就是一个代理院长,随时都可能下台,你在这里吓唬谁呢你!” 扁栀两只手放进口袋,态度悠闲的从王成才身边走过,音调淡淡,挑衅意味十足,“谁怕了,我就吓唬谁。” 扁栀进入中药房。 拿起账本,开始盘点。 一开始王成才还胸有成竹,面无惧色。 嘴里说着风凉话:“扁院长,这里面都是好药材,你是医生,就应该好好的给病人治病开药,来这个药房里面瞎掺和什么呢,这里少说上万种中药材,你难道一一都能分辨清楚?” “再者,南北地域差异,每个地方生长出来的药材形态都是不一样的,你怎么就能断定哪些好,哪些不好?” “我看你啊,就是年轻,喜欢折腾,不过我觉得你还是应该多跟你前头那些退下去的院长多学习学习,他们就很好,知难而退,知道自己能力不够,也就都灰溜溜的走了。” “扁院长……”王成才看到扁栀从药柜里拿出一堆陈货,整个报废,他心里一痛,眉尖压了压,在心里劝慰自己,扁栀应该也就认识这些常用药。 结果。 五分钟后。 “这些带包装的,上面有些写生产日期,保质期只有五年,过期的通通挑出来,丢进报废袋子里。” 高矮:“是!” “这些存放在角落里的边角料,像这样的,”扁栀拿出里面的一粒药材,“这就是被认定发霉了,报废。” 胖瘦:“是!” “这些,看着没有问题,但是,因为品质低劣,存放时间久,几乎已经没有药效了,报废。” 欧皓:“是。” 王成才惊愕的站在一侧,被扁栀的一番操作直接搞到懵逼。 他还以为她是绣花枕头,结果什么药理,什么品质等级她居然都一清二楚,什么药材哪里的生产地最好,低价是什么,收购价应该是多少,也分毫不差。 王成才后背整个都湿透了。 王成才耳朵轰隆隆的,只听得见两个字。 “这个报废。” “那个报废。” “都报废。” “……” 明明是看着那么白嫩,不谙世事的小姑娘,笑起来的时候屋子里都亮堂起来,怎么能这么恶毒! 王成才摁住工作人员要打包边角料的手,赤红着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扁栀。 咬牙切齿道:“扁栀,你可想好了,这些你觉得没用要报废的东西,可都是医院真金白银买回来的,丢了都是损失!” 王成才看着空荡荡的整个药房,心尖拔凉,“你知道医院多年亏损,你再去看看账面上这些药材价值,你再好好想想要不要报废!” “你刚刚上任,尚且没有做出成绩,就已经造成巨额亏损,即便你跟沈听肆交易匪浅,他也不一定会保你。” 扁栀静静的站在原地,看着王成才笑。 王成才毛骨悚然,“你笑什么?” 扁栀看着他,轻描淡写的反问,“这些药材报废了,是中医院的亏损,王部长担忧什么呢?” 王成才被问的又是一身冷汗。 为什么! 当然是报废了,他就拿不到钱了。 因为这些边角料跟发霉变质的药材供货商们担心会被以质量问题退回,所以他们的交易一向是: 东西先发过来,卖出去多少,他们给他多少抽成。 而中医院这边,他一向采用的是垫付的手法,这样他能赚两头的钱。 这么些年了,从来没有人发现过。 “扁栀!”王成才眼底撕裂的看着被一包包运出去的药材,“你别欺人太甚!断人钱财,等于害人性命!” 扁栀唇边笑意全无,“是么?那你把这些药给病人吃的时候,你想过他们的性命么?” “王成才,你以为只是报废了这些东西就可以了么?” “不,远不至于此。” 扁栀的眸光直接凌冽,“你之前吃进去的,我要你全部都给我吐出来。” 谁都没有想到。 根基深厚的王成才会倒台的这么快。 他们也没有想到,刚来院长,居然手段这样强悍。 不仅仅完全不担忧报废药材后导致的上百万的损失,也不担心药房空空荡荡,会造成人心不稳。 她能看的了病,居然还会审账目。 当着执法人员的面,将所有的王成才这些年的贪污证据如数提交。 才仅仅一天,采购部从中医院最不能得罪的大佛部门,成为了过街老鼠。 众人窝在茶水间。 “我艹!这新来的院长有点帅是怎么回事啊?” “这阵势我都佩服她了,咱们沈总之前请了那么多任有经验的院长来,都没做成的事情,她一天干完了。” “不过我说,这件事干得好,采购部里面的人,这些年一个个吃得脑满肥肠的,咱们勒紧裤腰带,人家吃得满嘴流油,那些药材品质次的要命,之前好多病人吃了出事的,王成才就是罪有应得。” 话音落下。 有人捂住了说话者的嘴。 “嘘——隔墙有耳,你小心点,王成才那鼠目寸光的东西,后面有人,否则他能在医院里横行霸道这里多年。” 说到这里,茶水间的玻璃窗户被敲了两下。 扁栀站在外面,她完全没有听见八卦后的任何情绪展现出来。 只丢了一句话: “两分钟后,管理层开会。” 两分钟后。 管理层尽数坐在会议室内。 刚刚整顿了中医院最大的部门,大家对于扁栀的能力还是怂的。 尽管不愿意来,拖拖拉拉的也还是来了。 “还是那句话,我不喜欢开会,长话短说,十五分钟,不耽误大家下班,”扁栀穿着白大褂,站在主位,表情浅淡冷漠,“今天的事情,大家都看到了,我知道,我进来这么久,有的是人不服气,不过没关系, 我用不着你们喜欢我,在日后的工作中,你们会有更多的理由不喜欢我,我没有多余的情绪浪费在你们身上,也不喜欢经营同事关系,群发的消息,大家有空看一下,这是中医院最新改革的薪酬制度,跟行政规章,财务报销流程, 以后大家的工资有新的等级架构,有能力的,”扁栀点了点桌面,“留下,没能力,不好意思,我这里不养闲人,就这样,大家有问题么?” 众人看着手机里发出的几份文件,人群中有人举手。 扁栀扫了一眼,“有问题,现在也给我憋回去,明天下班之前,所有人领会清楚了群里的文件,汇总问题,我会集中解答。”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心里戚戚:老天爷,这是什么魔童降世,造孽啊! 就在这时,王成才被执法机关带走,他疯狂的努力挣脱,却无奈被控制。 人都离开好久了,还隐隐传来王成才的大声质问: “扁栀!你敢让人抓老子!” “你知道老子是谁么!老子后面有人!你给我等着瞧!” “你以为自己是谁啊!” 扁栀听到这里倒是笑着,看着台下看着她的众人,双手放进兜里,笑的随意, “我知道你们好奇。” “不过不用好奇,我是谁,你们很快就会知道。” 扁栀拿起兜里的眼镜戴上,干脆利落离开,“散会。” 绗?8绔?涓浜嗭紒 会议室的门一打开。 扁栀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欧墨渊。 他的脸上缭绕着一团黑气,眼底下覆盖着一层厚厚的黑眼圈,看起来像是好几天都没有休息好。 见到扁栀的第一眼,欧墨渊便冷声直接问,“所以,你究竟是谁?!” 这个问题,在他跟她离婚之后,就无数次的萦绕心头。 欧墨渊赤红着眼,情绪有些失控地上前一步,逼近到扁栀眼前,“你到底!究竟是谁!” 欧墨渊的状态不太对劲。 出于医生的职业敏感度,扁栀一下子就察觉了。 此刻的欧墨渊情绪狂躁,浑身戾气,情绪丝毫不收敛的外放,看起来很失控。 不过,扁栀也只随意的扫了他一眼。 没有做任何建议提醒,也懒得理会他刚刚的问题。 只是对着身后的高矮胖瘦说:“这人,这脸,记一下,以后别让他出现在咱们中医院。” 高矮胖瘦盯着欧墨渊那张跟欧瑶极其神似的脸,微微眯起眼眸,“是!” “扁栀!” 欧墨渊大步走到扁栀跟前,被胖子拦下后,隔着四个人,激动道: “我们结婚三年,三年你居然能够隐藏的这么好,你是出于什么心机潜伏在我身边这么久?是谁家派来的商业间谍?!” 扁栀闻言,觉得有些好笑。 她转头,定定的看着欧墨渊,不一会儿,像是忍不住般,终于笑出声来。 欧墨渊狂躁的情绪,在看见扁栀的笑意后,莫名被安抚,不过很快他又开始再次躁动起来。 因为扁栀的笑意很快染上嘲讽,她的语调一向很轻。 此刻带着点不耐烦,“欧墨渊,你会不会太看得起你自己,也太看得起欧氏了?” 欧墨渊顿住,直勾勾的看着扁栀,沉声反问,“你什么意思?” 扁栀微微一笑,“就欧氏那样程度的公司,也需要大费周章的搞什么商业间谍?” 她点了点太阳穴位置,“建议去你看看脑科,你这里可能有点不太正常。” 说完。 扁栀转身离开。 欧墨渊看着扁栀渐行渐远的身影,心头猛地一痛,他捂着胸口位置,眸色沉沉,大腿两侧的手不自觉的狠狠攥紧。 该死的! 他居然对她又失控了! 昨晚,段成枫就说他身体不对劲,劝他过来找扁栀看看。 他是不信她什么把脉医术的。 可鬼使神差的又开着车过来,却在中医院的门口看见周岁淮跟扁栀坐在喷泉池旁边。 透过玻璃车窗,他看见她在笑。 笑容很淡,可直达眼底,她的姿态也放松,不像从前在他眼前时那般拘谨。 他的口袋里装着拍卖会上拍下来的那一支木簪。 款式简单,符合扁栀简约气质,她的容貌本就艳丽,不需要什么华贵的东西去衬托。 可他看到了扁栀跟周岁淮上了同一辆车。 车子开往周家豪宅后,一会儿扁栀的车子出来,居然开往林氏豪宅! 这是林野跟沈听肆的家! 又一会儿,周岁淮进了林家,扁栀穿着睡衣出来迎接。 整整一个晚上。 他居然像傻子一样,在门口等了整整一个晚上! 烟头布满脚底,他都不见沈听肆,林野亦或者是周岁淮他们任何一个从那间豪宅里出来。 他的脑子里面全都是禁忌画面。 清晨驱车离开,又折回头,回到中医院。 他就想问问:扁栀,你当真这么下贱!一个人服侍三个男人,当真就没有一点做人的自尊跟底线?! 胸口的妒火几乎要将理智全数燃烧殆尽。 “欧墨渊,你到底在气什么?”段成枫来到酒吧的时候,看到欧墨渊仰头闷了一大杯酒。 欧墨渊沉着脸,他真的想不明白。 他转头,眸色沉沉的看着段成枫,“段成枫,你说,一个女人的演戏要有多精湛?才能三年了都不让你发现她其实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女人?你知道……” 欧墨渊顿了好一会儿,才狠狠攥着杯子转头对段成枫说:“你知道,她现在有多堕落吗?” “她毫无底线!” “同时在三个男人之间周旋!” 欧墨渊闭了闭眼睛,他忽然发现,他完全没有办法接受扁栀成为三个男人的玩物,不,任何一个男人的玩物的这种可能性。 之前。 他嘴上确实说扁栀跟三个男人周旋,不过也只是说说。 扁栀作为外科明星,是有些清高在身上的,他或许打心底觉得,她不会为钱出卖自己的人格。 可当血淋淋的事实放在眼前时。 欧墨渊居然觉得自己t的无能接受! 段成枫看着欧墨渊执狂的样子,着实意外,他一针见血的说:“大哥,你现在在干嘛?迟来的情深?你跟扁栀离婚了,人家要干嘛,是人家的自由吧?再说了……什么三个男人周旋,你会不会把她想得太不堪了?” “我把她想得不堪?!” 欧墨渊闷头又喝了一口酒,“我亲眼看见她跟着周岁淮去了周家豪宅,亲眼看见她又回了林氏豪宅,你知道的,沈听肆跟林野没分家,他们是住在一起的!扁栀大半夜的,穿着睡衣从里面出来, 你没看见,是那种很纯,白色的及膝睡裙,她是出来接周岁淮的,两人没说两句话就进门了,一个晚上都没出来!你说,三男寡女的,在一个房子能干嘛!” 段成枫皱着眉头,不可思议的看着欧墨渊的脸。 “你知道你现在满脸写着什么吗?”段成枫说。 欧墨渊没理他,闷头喝酒。 “嫉妒,你满脸写着嫉妒两个字,”段成枫叹了口气,“你到底什么情况啊,真喜欢上扁栀了?” 段成枫想着扁栀看见欧墨渊那避之不及,每回都不耐烦的样子,叹了口气。 “我会喜欢扁栀?” 欧墨渊长笑了声,声调极冷,“像她这样转头就能喜欢上别人,对待感情这么随意的女人,我永远都不可能喜欢她。” 欧墨渊的眼神渐冷,“她也配不上我的关注。” 段成枫一言难尽的看着欧墨渊闷头灌酒。 认识这么久了,他算是了解欧墨渊的。 冷血,自私,也非常知道自己要什么。 过程对他来说不重要,重要的只有结果,他从不会为了商业利益以外的事情分心。 段成枫看着欧墨渊失意的模样,有些于心不忍,他摸了摸鼻子。 “你要是真喜欢就去追,”他的声音越来越小,“说不定,现在还能追得上。” “周岁淮是听说也喜欢扁栀,但是,看着没什么戏,要是你现在姿态别放得这么高,或许……也是说不定。” 段成枫垂头小声咕哝。 身边的人好久没有反应,只有身后的背景音乐狂躁沉闷。 他抬起头,猛地对上欧墨渊冷厉探究的目光。 他的心里狠狠“咯噔”了一下。 中计了! 绗?00绔?浠栫粷涓嶅師璋咃紒 保安愣了一下,嘀咕着:“没听见过扁医生有丈夫啊。” 欧墨渊听见这话,眉尖微压了一下。 看来,扁栀在这里确实有房产。 “我们结婚三年了,隐婚,别处也有房产,所以之前没有来过。”欧墨渊面色沉稳的解释着。 保安“哦”了声,“要不,我给你打个电话给扁大夫确认一下,我们这里是高级豪宅,没有身份确认之前,天王老子也不能进去。” 说着,保安提起电话,欧墨渊的神色顿时晦暗。 电话响了许久,都没有人接听。 保安挂了电话后,挠着头,“不好意思啊,扁医生现在估计在忙,所以没办法放行。” 欧墨渊给保安递了支烟,“夫妻吵架,她在气头上,女人不哄回头闹得更厉害,通融一下。” 保安神色艰难。 扁医生虽然回来的少,但是人好,之前家里有人心脏有大问题,差点走了,他联系扁栀后,她亲自给做的手术,给的红包一分钱没要都送了回来。 按理说—— 保安看了眼欧墨渊,正犯愁时,见到不远处走过来的女人。 “哎——”他眼睛一亮,“李婶,”他招手,“我刚刚交接班,扁医生回来了是吗?” 李婶干练利落,手里牵着一条边牧,走到保安亭,没答,反问,“有事?” 保安指着欧墨渊,“他说他是扁医生的丈夫,你来得正好,扁医生电话没接,您问问看,是不是给带进去?” 夫妻吵架这事最难说,旁人不好掺和,一个不好,得落埋怨。 保安的神色放松,李婶厉眼一瞥,上下打量了眼欧墨渊。 在保安要抬手摁下放行栏杆时,李婶抬手,“等等。” 保安指尖动作顿住,“?” 李婶看着欧墨渊,“你说你是谁?” 欧墨渊:“我是扁栀的丈夫,我们之前三年是隐婚,所以你们可能没听说过我。” “哦。” 李婶很淡定地扯了扯狗绳,“听说过。” 出乎意料的回答。 欧墨渊表情在这瞬间,僵了一下。 李婶笑了笑,没再看欧墨渊,而是一副闲聊的姿态跟保安说起话来。 “我们家扁医生是隐婚,不过离婚了很久了。” 保安瞪大眼睛,“啊?离婚了!”他的目光忽然变得仇视起来,狠狠瞪了欧墨渊一眼,“扁医生那么好的人,居然还有人不知道珍惜。” 李婶,“最近听说,那男的遭报应得病死了,死相凄惨,面目全非。” 保安:“???” 保安:“……” 李婶看着神色突变的保安,自己倒是十分淡定,她看着欧墨渊,笑了笑。 “所以这说是我们家扁医生丈夫的,要么是死后回魂,要么——” 李婶眼神一厉,“就是冒充。” “这位先生,你是哪种?” 欧墨渊知道这李婶大约是知道些什么的,他也不愿意多纠缠,转头就走,反正知道了扁栀确实在这里有房产。 回头叫房管局的朋友查下房产信息就知道这里原来的户主是谁,现在的户主又是谁。 这里是顶级豪宅,从不对外售卖,要么是继承,要么是祖产,一查,什么底子就都知道了。 欧墨渊正要上车,李婶手里的狗绳一松,轻轻拍了拍狗屁股。 下一秒 “啊!”的一声吼叫划破长空。 半个小时后。 欧墨渊神色狼狈地站在保安亭内,等到警察救援。 先来的是段成枫。 “我的老天爷啊!” 他不敢走近,远远的看着欧墨渊残破的西装,瞪大了眼睛。 他这辈子就没见欧墨渊这么狼狈过,人高马大的窝在保安亭里,憋屈的要命。 他有点想笑,笑容却又在下一刻凝固。 他立马给扁栀去了个电话。 “喂,” “你在东区这边是不是有房产啊?” “干嘛?” “那个,真不是我说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墨渊忽然就过来了,现在因为一只狗被困在保安亭里了。” “哦。” 段成枫:“?” “就……哦?” 扁栀像是想起什么,手上动作停住,纸张翻页的声音顿住,“狗没事吧?” 段成枫怀疑自己听错了。 “什么?” “你问狗,还问人?” 扁栀:“狗。” 段成枫看了眼那只英姿飒爽的狗,狂吠不停的壮硕边牧,“狗没事啊,狗能有什么事,你要不要过来看——” 话还没说完。 电话那边纸张翻页的声音再度响起,扁栀懒散的声音传来,“哦。” 段成枫:“嗯?” 扁栀:“狗没事就行,我在忙,别给我打电话。” 下一秒。 电话挂断,“嘟嘟嘟——”的声音传来。 段成枫吹着冷风,空中凌乱。 这—— 就挂了??? 女人狠起来,那当真是六亲不认啊,这还是当初那个欧墨渊刮破一点皮,就心疼的皱眉头的女人么! 我天。 要不要这么干、脆、爽啊! 最后警察来了,李婶才轻描淡写的牵住了狗绳,边牧老老实实的坐下,丝毫没有刚刚狂躁的模样。 段成枫:“……” 这狗是真的狗! 不等段成枫跟欧墨渊开口,李婶跟保安一口咬定欧墨渊居心叵测,试图入室抢劫,刚刚是行动前的踩点。 欧墨渊跟段成枫看着这两人一唱一和,整个人都愣住了。 最后,还是欧墨渊打了个电话,才免除被带去警局的结局。 离开时,刚刚还乖巧的边牧,站起身子,抖着一身浑厚的毛发,深深的大吼了一声,吓得段成枫腿都软了。 回去的路上,欧墨渊一秒不停的给房管局的朋友打电话。 结果对面的人在休假,欧墨渊黑着脸,直接挂了电话。 他一边捏着方向盘,一边冷冽的盯着段成枫,“扁栀到底是不是扁妖妖的女儿!” “我不知道,”段成枫转过头,打算嘴硬到底,反正查不查得到不关他的事,但是这事,绝对不能从自己这里漏出去,“不是,我说你这个在意这个干嘛?” “你们都离婚了,她是什么身份跟你有关系么?” “墨渊,不是我说你,你最近好几个案子的签约仪式都没有到场,你整天去调查前妻的身份,你不觉得你很搞笑么?” “好,咱们假设,扁栀就是扁妖妖的女儿,然后呢?” “你要干嘛?” “你能干嘛?” “你还能回去跪求扁栀回头吗?”虽然,他觉得欧墨渊做不出这种事情,可是,欧家那老太太要是发现扁栀是金饽饽,那还真说不准,“你心里没她,又总是去招惹他,你这个行为跟渣男有什么区别,欧氏还不至于因为一个女孩子的身份让你去屈服些什么吧?” 段成枫窝进椅背里,抱怨着:“我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你了。” 话音落下。 车子紧急在半路刹车。 段成枫坐起身子,“干嘛突然停车?” “下车。” “啊?!这可在下雨呢,大半夜的,你——” “下车!” 几分钟后。 段成枫就这么被抛弃在凌晨的马路上。 “我艹!欧墨渊,你比今天的那只狗还狗啊!” 欧墨渊沉着脸,车子疾驰在雨夜中。 攥着方向盘的手骨节吃力。 他也想问问自己。 为什么要这么执着与探究扁栀的身份。 即便扁栀是扁妖妖的女儿。 他要干嘛? 他又能干嘛! 他的脑子里乱极了,全都是扁栀那天深夜出现在林家大门的场景,还有一席纯白睡裙,把周岁淮迎进去的柔软模样。 他说服不了自己不去想象他们在那间房子里做了些什么。 可越想。 就越像找不到线头的毛线,紧紧将自他束缚捆绑起来,几乎都要透不气了! 他只能不住的说服自己。 对! 他不能干嘛,但是他不允许欺瞒。 她来到他身边,一定有不能为人知的目的。 而他绝不原谅! 绗?04绔?缁撶洘 陈母眼珠子精明地转了一圈。 “有么?” “我没听见啊。” “有啊,”欧瑶想上楼去找欧墨渊给他看看这两天扁栀上的新闻,他觉得最近欧墨渊对扁栀的态度有点奇怪,说不上哪里奇怪,但是就是莫名的似乎开始维护,这不是好现象, 一个男人,开始维护一个女人的时候,通常就是代表在意,她不能再听之任之下去,欧瑶提步准备上楼。 陈母匆匆间看见客厅桌面上的碗。 “别上去了,你哥刚刚喝完药,他估计这会儿准备休息,你看他最近眼底的黑眼圈,你有话,要不明天找他说?” 欧瑶不太乐意。 陈母又道:“墨渊最近心情似乎都不太好,你在他休息的时候上去找他,惹他烦了指定不成事。” 欧瑶这才放下步子。 她转头看了眼欧母手里的碗,一股浓烈的腥味迎面而来。 “咦——” 她嫌弃的当即后退了几步,“这是什么鬼啊?!腥味怎么这么重,厨房最近熬的都是什么鬼东西!这要吃死人的吧!” 陈母刚刚进门的时候就闻到这股浓稠的味道了。 她自然也就知道陈语嫣今晚要下手,所以才拖着欧瑶不让她上去,生米煮成熟饭,最好来个孩子,日后语嫣的日子就好过了。 “听后厨说,是给你哥特制的补药,里面放了阿胶,味道腥了一点,不过效果好。” 欧瑶嫌弃的退避三舍,嘴里嘟囔着,“什么鬼东西啊。” 一边坐在沙发上边去打游戏了。 而此刻楼上的陈语嫣,脱了外衫,赤着脚,手落在欧墨渊浴室的门把上。 她眼里闪过执狂,还有一眼望到底的势在必得。 过了今晚。 她就是欧氏总裁的女人了! “咔——” 陈语嫣的脸色顿住,她不可置信的低垂下眼,又用力的转动了下门把。 天杀的! 怎么反锁了! “墨渊,”陈语嫣整个人贴在门上,“墨渊,洗完澡了么?” 里面是哗啦啦的流水声,细细侧耳贴上去听,还能听见男人低吼着的释放声。 陈语嫣的拍门声越发激烈,“墨渊,你是不是难受,你放我进去,你放我进去,我来帮你啊。” “墨渊!” “墨渊!” 饶是陈语嫣喊破了喉咙,门也没有开,等到里面的流水声止,陈语嫣才怨怼地嘟起嘴。 门“咔哒”一声打开。 陈语嫣柔若无骨的往前扑过去,欧墨渊身子一侧,仓皇间,她差点就失足倒地。 “墨渊……” 陈语嫣站稳后,两只手攥着短至大腿根部的裙摆,一双大眼睛湿漉漉的看着欧墨渊,“你洗澡好久了,我在外面喊了你好几声,你没听见么?” 欧墨渊拿着毛巾擦拭头发,看都没看她。 走到外面,在陈语嫣跟上来时,掀起椅背上的外衫丢到陈语嫣的怀里,冷声道,“滚出去!” “墨渊……” 陈语嫣势在必得,刚刚吃了那种药,即便是他在浴室里已经处理过,也一定不够。 “我现在身体已经好了,我可以……”陈语嫣咬着下唇,像是极尽努力才说出口接下来的话,“你知道的,我心里一直有你,你心里也有我的对不对,你离婚了,我也现在也是丧偶状态,我们真的怎么样,没有人会说的, 你是担心奶奶不同意是么?你放心,奶奶从小看着我长大,只要我去求她,她会同意我们在一起的,墨渊……” 陈语嫣扯下细细的肩带,刚要提步往上。 欧墨渊已经大步走到浴室内,陈语嫣一喜,以为欧墨渊要弄点什么新花样。 结果。 他直接提着浴巾出来,把她整个包裹住,推到走廊。 欧墨渊的语调很沉,话也半点不留情面。 “堂嫂,请你注意言行举止,你丧偶,那你问问你的心脏是谁给你的!别t来恶心我!” 说完。 “砰!”的一声,门被狠狠甩上。 陈语嫣咬唇,眼泪噗噗落下。 一转头,就对上楼下欧瑶跟陈母的至下往上注视的目光。 欧瑶心里大骇,眨巴着眼睛,看着陈语嫣白嫩的肩头暴露在空气中,而下半身只浅浅盖了点蕾丝布料,像是里头什么都没穿。 “你……”欧瑶好半晌都没有说出话来。 陈语嫣抿着唇,无声的抹着眼泪,垂着肩膀像是受到了莫大的屈辱。 还不等陈语嫣走回房间。 欧墨渊就从房间里出来了,手里还捏着西装外套,直接大步往外走。 众人看着他跟风卷一般。 陈语嫣等到院子里的车子引擎发动声音传来,才捂着脸抽泣着站在走廊里痛哭出声。 “堂嫂,你,真的还喜欢我哥啊?” 陈语嫣没答,抖着肩膀哭的更娇柔了。 “可,你跟我堂哥结婚了啊?” 欧瑶皱着眉头,神情有些恍然,“不过,也是,我堂哥现在走了,你还年轻,也确实不可能替我堂哥守寡一辈子。” 陈语嫣扁着嘴巴,拉着欧瑶的手走进房间,坐在床上。 楚楚可怜的说:“欧瑶妹妹,这也是你懂的道理,我堂哥走了,可是我还年轻,而且你知道的,从前我一直都喜欢你哥,这么多年了,心里也只有你哥,当初是因为实在没办法了,才会嫁给你堂哥,现在他走了, 你哥也离婚了,我知道我刚刚有点操之过急,可是,我想你也是有察觉的,你哥最近对扁栀的事情有点反常的上心了,我真的也是没办法,才厚着脸皮上去让他要我,我真的怕,怕这次会再如三年前一样失去她。” “欧瑶妹妹,你说我这些年,对你好不好。” 陈语嫣泪意盈盈的凝视着欧瑶。 她对欧瑶的答案相当有自信。 这些年,她总想着未来会走这一步棋,所以对欧瑶极尽讨好。 几十万的包包,衣服那是成摞的送给她。 她跟外头那些男人经常深夜回来,哪一次不是她打掩护,她这个堂嫂也是仁至义尽了。 “再者,你想想,要是我真的嫁给了墨渊,以后咱们还是一家人,你未来有事,看上了哪家的男孩子,我也能帮帮你不是,咱们情同姐妹,即便你未来嫁出去了,我也绝对不会叫外人欺负你, 你想想看,你去哪里找这么好的嫂嫂?要是墨渊真的跟扁栀有了结果,你觉得扁栀会对你好么?你想想你之前对她,后来她跟墨渊离婚后,对待你的这些手段,她能是好相处的么?” 陈语嫣松开欧瑶的手,以退为进,“罢了罢了,你要是不帮我,我也就算了,反正我的性格跟家世,未来去哪家人家,都会被善待的,你就等着扁栀未来进门,到时候她跟墨渊琴瑟和鸣,总有你好看的,到时候我就真的不方便护着你了。” 绗?08绔?鎴戜笉鏄綘鐖革紝浣犳槸鎴戠瀹楋紒 扁栀上了楼,整理了一下东西,下楼。 楼下王珍揉搓着手,对林决闷闷道:“哎呀——你去逼孩子做什么?我没有想着要她接受我,当初我进门的时间就不对,不怪孩子,我给这个项链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送她而已,你说说你,她今天高高兴兴的给你过生日,你这是干嘛啊。” 林决坐在沙发上,脸色阴沉,“进门时间怎么不对?你来的时候,带着听肆,他来家里没多久就喊我爸了,她这都闹别扭多久了,喊你一声怎么了?她怎么就这么不懂事,” 王珍面色不安,皱眉道:“那怎么能一样呢,听肆的爸爸对他并不好,可有可无的,可扁栀当时才十岁,正是依恋母亲的时候。” 林野转头见扁栀下楼拿着包,他赶紧打断林决跟王珍的对话,“扁栀,你去哪里啊?下午化妆师会上门。” 扁栀拎着包包往门口走,路过客厅时,淡淡放了句话。 “爸,这辈子您是指望不了我听话了,当初您没了妻子,不过月余您就能淡忘,想来我这个女儿,在您心里也没多重要,反正您已经有两个儿子,幸福圆满,不缺一个我。” “晚宴我就不去了,以后您当没我这个女儿吧。” “祝您生日快乐,福寿绵延。” 扁栀说完就走,在场所有人都愣住,包括林决。 谁都没有想到,扁栀会这么坚决不留余地,甚至说出:没有我这个女儿这样的话。 可明明扁妖妖已经走了十几年了啊。 十几年,足以叫浓烈的情绪淡化如水。 可扁栀并没有,她把时间熬成了老酒,去为扁妖妖祭奠。 她的长情让所有人都觉得震惊。 扁栀出门时,周岁淮正巧进门,看到扁栀叫了声“小乖,”立马察觉出扁栀的不对劲。 他赶紧追上去,一边手机信息问林野怎么了。 林野快速发着信息,让他一定要稳住扁栀。 在扁栀系安全带时,周岁淮上了车。 扁栀很安静,即便情绪到了压制的极点也还是安静,甚至比平时更安静,她什么也没做,只是把车子开到中医院,然后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坐在就诊室里看案例。 她身边像是隔开了一道巨大的屏障,谁都进不去,她表情看着风平浪静,可周岁淮却觉得她孤独的只剩下破碎的灵魂。 “小乖。” 周岁淮让扁栀安静了半小时,才拖着椅子慢慢的坐到扁栀的对面。 扁栀抬起头看他,对视间也不知道为什么周岁淮忽然就红了眼圈。 他没有跟她说大道理,只浅润又坚定的说:“你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的,不管你做什么,不管决定了什么,我都会陪着你。” “如果,你想要一个自己的家,”周岁淮直直的看着扁栀,“你选我吧。” 别选别人了。 扁栀看着他湿漉漉的眼睛,想扯唇笑一笑,却发现笑不出来。 于是作罢的叹了口气,她说:“周岁淮,我怎么感觉你比我还怕呢?” 周岁淮吸了吸鼻子,很乖的“嗯”了声,“怕。” 扁栀这下是真的笑了,有些没辙,“我没事了,不用想法子安慰我。” 周岁淮立马想说,不是安慰,是认真的提议。 可他还没启唇。 就诊室内的门就被推开。 两个高大的男人气喘吁吁的站在门口,在看到扁栀后,神情中的不安狂躁才微微平缓, 而后他们一步步朝她走来。 沈听肆低垂着眼睛看她,小声说:“她,不是故意的,你别怪她,你能不能,别走。” 扁栀没回答,就诊室内陷入安静,只有沈听肆跟林野粗重的呼吸声。 林野像是压抑着委屈到了极点,桃花眼下压变成了小狗可怜的模样,小声又讨好的叫了声:“姐。” 林野这小子从小就混蛋。 叫姐的时候屈指可数,算上这一次,是第二次。 第一次,是她执意要嫁给欧墨渊,违抗了家里,他低低的喊了声:“姐。” 林野从小就觉得,这个姐姐太了不起了。 她的固执能够对抗全世界,她的大脑能够秒杀所有人,扁栀是所有家长口中别人家的孩子。 也是他林野的姐姐。 他自豪的不得了。 他看不上那些靠脸,靠身材,靠小聪明得到自己想要的人,他只看的上扁栀这样的,用真刀真枪,在沉默中杀出一条血路。 “你能不能……” 这是林野这辈子第一次这么怕。 扁栀说要跟欧墨渊结婚的时候,他都没这么怕,可是刚刚,她跟林决说当没她这个女儿的时候,他是真的怕了 就好像,扁栀走了,就再也不回头了。 林野垂着头,极其小声的说:“你能,别不要我们吗?” 扁栀没说话。 这个“我们”她有点承受不起。 “那,”林野小心翼翼,补了一句,“那,不要他们也行,你要走,你把我带走呗。” “我能赚钱,用不着你养。” “你不是东区有间别墅么?那里房间那么大,不缺我一个的。” 周岁淮闻言,赶紧凑上来,“我睡觉占地面积小,给我一间房间,行吗?” 沈听肆沉默着上前一步,小声道:“那,算我一个。” 扁栀垂头,没再看他们三,淡淡说:“这不是在玩过家家。” 林野想再说点什么,扁栀已经翻看资料了,林野不敢打扰,只好学着周岁淮的样子,抽了张椅子,乖乖的坐在一边,也不知道在等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作为主办方,家里人是要提前去会场的,可沈听肆跟林野都没有主动说话。 只是紧紧的看着扁栀,像是一个不留神,她就会策马鹏腾,去到一个他们再也找不到的地方。 “你们应该走了。”最终还是扁栀淡淡提醒。 林野看了眼沈听肆,沈听肆却没有动,靠在椅背上,像是疲惫到了极点,就这么靠着,不知道在僵持些什么,或者说,坚守些什么。 林野不敢说话了。 就这么坐着等,等时间一分一秒的过。 后来,王珍来了,站在门口不敢进门,林野起身的时候,沈听肆都没有站起来,他的表情成为了整个就诊室内最冷漠的一个。 林野心里怕极了,觉得才几个小时过去,这个世界都变了。 王珍低低的说抱歉,扁栀轻轻的笑了一下,说:没关系。 她让林野带着王珍去晚宴,林野又看了眼沈听肆,他依旧没动,金丝边的眼睛搁在手里,眼神低垂,一丝眼神都没有分给他。 林野崩溃的想哭,他都不明白这个世界怎么了。 沈听肆又怎么了。 怎么忽然间整个世界都这么叛逆起来。 “姐,你跟我们一起过去晚宴吧,你回来爸真的很开心,今天是他生日,即便是他不应该说那些话,但是你看在他生日的份上,就算了呗,成不成?我保证以后爸绝对不会再勉强你。” 这话说的,林野自己的都不信。 林决是有他的固执在的。 最后是周岁淮起身,他劝着林野跟王珍先会晚宴,然后自己又在位置上坐下。 就诊室内又只剩下翻书的声音。 直到皮鞋声由远至近。 林决站在门口,黑着脸,对扁栀无可奈何,“时间到了,走吧,还要我这个寿星请你不成?” 见扁栀没动。 林决气急,走到扁栀身边,牵起她搁在桌面上的手,气急败坏又郁闷地说:“真是我祖宗!” 第51章 第三点,当我送他的 林飞在新闻上看见过欧墨渊,也通过外头人的八卦,知道两人的纠葛。 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怎么处理才好。 扁栀皱眉,看了眼身边迟疑的林飞。 亲自动手给保卫室打了电话。 “扁栀,做人别太不知道好歹。” 他是关心她,可她却一副高高在上不领情的样子。 欧墨渊心下涌起一股烦躁,“你学的是西医,这里是中医科,你这是在胡闹你知道吗?医生无小事,人命关天,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扁栀,我说这些话,是看在我们结婚三年的份上,才过来提醒你。” 扁栀看了眼门口。 保卫科的人还没来。 她皱起眉头,看着欧墨渊冷冷提醒:“欧总,容我提醒你两件事。” “第一:我没请你来。” “第二:我们已经离婚了。” “第三:请你立刻走。” 欧墨渊眉头一皱。 林飞一脸懵逼,“院长,你这是说了三点。” 扁栀垂头,语调冷漠寡淡,拒人于千里之外,“第三点,当我送他的。” 保卫科的人姗姗来迟。 欧墨渊被“请”着离开时,重重冷哼,“我过来是好意,既然你这么不知好歹,那多的我也懒得说。” 将来碰了一鼻子灰,自然有回来求他的时候。 他今天来的时候,在这个中医院各诊室走了一圈。 就诊的人寥寥无几,各岗位上的人形色散漫,聊天,喝茶,甚至明目张胆打游戏的。 这种地方,有什么前途可言。 “如果,你当初不愿意留下照顾陈语嫣,想坚持的就是如今眼前的事业,那么扁栀,我想你是下错赌注了。” 欧墨渊走前,冷冷丢下这句话。 过来之前,他还盘算着,让她留意下欧瑶,欧瑶打小娇生惯养惯了,脑子热,禁不住陈语嫣的撺掇,指不定做出什么无法无天的事情来。 如今看来,是他多管闲事了。 欧墨渊跟着保卫科的人离开时,忽的,在门口看见一抹熟悉的背影。 是个男人,不过佝偻着背,一头白发,垂垂老矣的模样。 欧墨渊要再仔细看时,那人进了扁栀的就诊室。 经过长长的中医走廊,有人在议论。 “咱们这个中医院环境差,装修都是几十年前的了,阴森森的空气也不流通,你们说,扁栀那个娇滴滴的样子,多久会哭着逃走?” “先不说环境,咱们中医院一天都没几个病人,也就四大金刚还有些老病人在手上,扁栀进来,指定天天开天窗。” “不啊,我刚刚看了,有一个病人挂的是扁栀的号。” “呵呵——她才刚来第一天,能有病人来看病?指定是托~” “反正是个绣花枕头,没看头,我最讨厌靠关系上位的人了。” “……” 众人的讨论声络绎不绝的落入欧墨渊的耳朵里,他眸色清冷,有些不太乐意听见别人这么说扁栀。 可一转念,她确实靠着沈听肆上位,这么一想,心里跟刺挠一样的不舒服。 他重重的哼了一声。 这种不自爱的女人,不值得他耗费一点思绪。 就诊室内。 扁栀看向一侧的林飞,语气很淡,“林飞,你是我的助理吧?” 林飞:“啊?是。” 扁栀:“刚刚我说了,请不相干的人员离开,为什么没有作为?” 林飞抿唇。 他刚刚本能的不想得罪欧墨渊。 欧氏,在医疗方面很有话语权,他在这个行业混,得罪大佬,没必要。 所以,他刚刚只当作没有听见扁栀的话。 “再有下一次,我会换人。”扁栀抬头,神色冷淡看他。 林飞随口“哦”了声。 他本来就不想干了,男人哪里有在女人身边屈就的,这两天他已经快要被笑死了好么。 扁栀察觉他的敷衍,不太放在心上,一抬头,见欧皓已经进来,他这会儿已经可以微微直立起身子。 他的目光落在林飞的身上,带了凶狠。 “欧皓?”扁栀喊他。 “嗯。”欧皓坐下,身上的戾气收敛起来,换上了卑微的神色,坐在扁栀对面,老实的伸出手。 “最近怎么样?”扁栀问。 “挺好,”欧皓答:“夜里睡的也好,胃口也挺好的,疼痛感减轻很多,感觉血液都通畅了。” 扁栀点头,从抽屉里拿出针灸,“你虽然患病时间长,但是身体底子好,恢复的也好,我这两天看了文献跟一些典方,再给你调整一下用药,你有问题,随时可以来这里找我。” 欧皓受宠若惊的点头,“扁、扁院长,谢谢你。” 扁栀微笑,替他施针。 处理完后,欧皓穿上衣服,在扁栀在系统上开单时,欧皓说:“扁大夫,我最近身体好了,有了些钱,你不用再按照成本的药价给我开药了。” 欧皓说这话时,脸色发红,但是因为脸太黑,只能看见红透的耳根。 扁栀微笑,并未揭穿,“在恢复期,不要干重活,钱以后来得及赚的。” 欧皓接过单子,看见上面的药钱依旧是十几元。 他眼底发红。 太久了。 人家说久病床前无孝子,而他,病了这么久,被扫地出门后,只身一人流浪许久,受尽白眼,只在扁栀这里,感受过人间唯一的温暖。 欧皓走前,低低哽咽着问扁栀:“扁、扁院长,我有一些病友,他们知道你的医术很好,也想过来让您给看一看,可以吗?” 欧皓问的小心翼翼,生怕自己的问题唐突佳人。 扁栀微微一笑,“可以啊,那我得谢谢你帮我介绍客人。” 欧皓闻言,一愣。 而后,喜不自胜的笑了。 这是扁栀第一次看欧皓笑,隐约间倒有了一些三十几岁男性意气模样。 “嗯,那我让他们明天过来。” 扁栀点头,欧皓离开。 之后。 沈听肆,林野都来走了一圈。 倒没在她办公室做停留,只在楼道里走了走,眼神逼迫,确实是一副要替她撑腰的样子。 效果挺好,起码,走廊里的闲言碎语不至于落入耳内。 扁栀笑了笑,也没阻止这两人护短行为,只是打开电脑,调取了扁氏近三年的采购链。 她看过扁氏的官网了,下面很多病患都统一反馈了一个问题。 那就是,药价贵。 所以,她第一时间看了采购链。 鼠标滑到最后,当她看到采购部主任的名字时,扁栀的眼睛缓缓眯了起来。 绗?11绔?鍏紑韬唤 “不生气啊,”周岁淮走到扁栀身侧,一派风流的笑了笑,“扁栀手上的这款珍珠手链,我送的。” “确实是亚里沙王妃亲自佩戴过的,她让我送给未来的心动女孩。” 众人:“???” 几秒后。 众人:“心动女孩!” “对,”周岁淮情真意切的看向扁栀,“扁栀就是我的心动女孩。” 欧瑶闻言,整个人都要疯了,几乎要直接当场蹿上去,还是被一侧的老太太给抬手拉住了。 “奶奶!” “再看看情况。” 今天的情况,她怎么看怎么不对,扁栀的态度有点太肆无忌惮了。 她必定有底牌,一定有倚仗。 众人的眼神从周岁淮的身上落到扁栀的手链上,再看向陈语嫣。 周大少爷的东西,能有假?! 陈语嫣脸色僵硬了一下,仓皇的迅速指着扁栀的衣服,“那她的这个衣服!一定是假的,alex大师真的已经退出时尚圈了!” “衣服,”林野林大少爷悠悠往前迈出一步,“我送的。” 众人张大嘴巴:“!!!” “没错,alex大师是退出时尚圈了,但是他说了愿意为最美丽的姑娘设计衣服,你说,气不气人?” 陈语嫣气急败坏,指着扁栀头顶上的蓝钻石,“这个,这个亚洲之心一定是假的!一定是!” 沈听肆往前微微站了一步,“这个,我送的。” “不知名的富商,是我。” 众人:“哦——”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陈语嫣傻眼,这几个大少爷跟扁栀随便玩玩她尚且相信,怎么可能送这么贵重的礼物。 这个周岁淮居然还公开说扁栀是她心爱的女孩! 周岁淮可是明星啊,这么说相当于官宣了! 扁栀何德何能! 陈语嫣的面部狰狞起来,身上的礼服也遮盖不住她内心的丑陋,“一定是你们理不忍心扁栀难堪,所以才胡说的对不对!” “一定是!” 她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扁栀能够得到整个a城,三大势力男士的青睐。 “扁栀,你说句话!你这个虚伪的女人,你明明无父无母,你明明就是孤儿!” 扁栀神色浅淡的看着陈语嫣失态,仿若只是一名观看小丑的看客。 就在陈语嫣情绪积累到最高峰要动手时,厚重的门打开。 皮鞋声音稳健传来。 “新鲜,”林决的声音浑厚,他一步步走来,身边还跟着王珍,“在我林决的寿宴上惹事,说我的小祖宗是孤儿,有意思啊。” 陈语嫣一时间理解无能。 明明就这几个字,她大脑当机,她看着林决从光亮处走来,脸上威严感让她心尖一颤。 “抱歉,林总,我不是故意在您的宴会上出言不逊,实在是——” 陈语嫣还想说点什么,可林决却仿佛没有看见她,没有听见她的话一般。 直接走到扁栀跟前,淡淡叹气,语气宠溺,又略略无奈责怪。 “早些时候叫你公开身份,你不愿意,否则,今天哪里轮得到这些阿猫阿狗到你面前叫嚣。” 林决转过身,面对众人,笑的很轻,杀意却重。 “我们家这小祖宗今天说,如果她出场还需要那些个叮叮当当的东西挂在身上,都是我这个做父亲的失职,一开始我听着觉得不爽,这会儿却觉得讲的相当不错。” “怎么?刚刚是谁欺负我闺女来着?” 众人闻言,自动散开,留下脑子里轰隆隆一片的陈语嫣。 她好像听懂了林决的话,又好像没有听懂。 什么叫—— 我、闺女??? 谁闺女? 谁小祖宗? 陈语嫣整个傻在原地,林决却笑,凌厉的目光环视全场,盯着欧墨渊。 问,“你叫欧墨渊。” 欧墨渊点头,瞳孔震动。 或者说,此刻,所有的欧家人内心都处于天崩地裂中。 扁栀! 居然是林决的闺女! 亲生女儿?! “你眼睛挺瞎啊,”林决笑眯眯的说,可言语间的轻视一览无余。 欧家人内心戚戚惶恐的看着传闻中黑白通吃的商业大佬。 “知道做生意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欧墨渊努力稳住,尽量不要被林决的气场压制,他顿了好一会儿才说:“手段。” 林决摇头。 欧墨渊:“权势。” 林决还是摇头。 欧墨渊顿了口气,“人脉。” 林决哈哈哈大笑起来,像是在笑欧墨渊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周围的人不知道林决为什么笑,只是跟着笑的前俯后仰,欧墨渊觉得此刻的一切都像是凌迟。 “是识人之能啊,傻子!” 林决的话像是满杯的红酒,“啪”一下狠狠的泼在了他的脸上。 “摸了王牌认不出,还高高在上的,——”林决上下扫了一眼陈语嫣,很轻的又笑了一声,顿了顿后,恣意道:“把野鸡当凤凰!” “傻帽不过如此。” “知道今天为什么叫你们欧家人来么?” 林决上前一步,眸光凌厉宛如进攻猎豹,他的掌心“啪啪”打在欧墨渊的脸颊上,“这脸啊,一定要当众打才爽。” 这一刻,全场静默。 欧家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就这么看着林决肆意碾压欧墨渊的自尊。 林决的视线若有似无的扫过欧家众人,见他们都缩着脖子默默往后退,包括欧老太太,颤颤巍巍的扯着欧瑶往人群里隐匿。 林决歪头,从保镖的手里接过帕子,擦拭着刚刚打欧墨渊耳光的手,“欧老太太?” 欧老太太闻言,心尖一颤,脸上狠狠一白,笑的比哭还难看。 “我们家孩子,谢谢你三年的照顾了,未来有大礼送上,别嫌弃。” 谢谢两个字,林决咬字极重。 欧老太太一听,手上拐杖仓皇落地,差点直接瘫倒在地上,只能紧紧的抓着欧瑶的手,才勉强站稳。 林决恣意的笑着,而后牵起扁栀的手,大方对众人说:“今天说是我的寿宴,其实,就是我们给大家介绍我这位小祖宗给大家认识,她啊在家里说一不二,得哄,得宠,以后自己出来做事,难免跟各位有些牵扯,” 林决看了眼整个a城尽数的商业大佬,笑容淡淡,“当然了,我这丫头做事冲动,以后要是有冒犯的地方,大家多包涵,要是有事要沟通的,打我秘书电话,我亲自教导,她年纪轻,你们可别欺负她,我就这么一个宝贝闺女,谁动了她,就是动了我林决命。” 林决说的风淡云轻,像是开玩笑说的“哎——晚上吃的啥”一样随便。 可眼神间逼迫,叫在场众人一头的冷汗,面上还只能呵呵尬笑。 林决这客气话说的,是真“客气”啊…… 林决的言下之意是: 有事,得让着他闺女,没事别惹她,家里娇养惯了的。 我林决都叫小祖宗了,那也得是你们的祖宗。 要是实在这祖宗惹祸了,你们不能动她,得通过我,我自己的人只有我能动。 否则,就是跟我林决作对,要了我林决的命。 这话说的,众人心里一把冷汗。 这不就差公开说,小公主是我的人,你们懂点事,遇事绕道了吗? 这短护,护短的毫无底线啊。 众人再看一眼前一秒还风头正盛的欧家人,这会儿,全都跟丧家之犬一样垂眉耷眼了。 现在众人再看扁栀。 那布灵布灵的蓝钻的一定是真的。 那礼服啊,也只能小公主能驾驭。 那珍珠项链啊,也只有小公主才能配得上。 即便扁栀这会儿随手拿一个破麻袋,众人都会想:不愧是小公主,拿个麻袋都这么清丽脱俗,非凡可人。 网上的言论,在林决公布扁栀是他的亲生女儿后,瞬间转变了风向。 第53章 周大少!你这个死舔狗! 周岁淮怔住。 是这么个推理逻辑的么? 按照他的原先计划的想法,只要价格合适,那么交易就可以促成。 为啥,扁栀的想法,跟大部分人都不一样! “扁小姐,”李坤看不过去了,赶紧进去,“刚刚我们岁淮没有说筹划两个字,他就是觉得这个行业有前景,之前一直在忙综艺节目,所以没有空处理这些,现在时间空闲下来, 又正巧您这里就任院长职务,岁淮才想起来自己还有这么个小事业,之前也有组织招标,但是对方公司的资质都不太达标,所以就搁浅了。” 李坤这话,倒是说的有条理。 周岁淮在一侧抿唇,重重点头,一脸诚挚的看着扁栀。 “对,就是这么个情况。” 扁栀收回眼。 她当然知道,周岁淮没有说“筹划”两个字。 她确实也需要找新的中药材供应商。 不得不说,周岁淮的这个提议来的很及时。 “价格呢?”扁栀也不矫情,直白问。 周岁淮眼睛一亮,将面前的报价单推到扁栀的跟前,“你看看,价——” 只发出一个单音节,周岁淮就停住。 他原本想说,价格不合适,可以降。 可刚刚扁栀那态度,他觉得还是不要太舔,否则,扁栀一定起疑心。 李坤闭了闭眼睛,很想对着周岁淮的耳朵大吼:周大少!你这个死舔狗! 奈何。 他不敢。 扁栀看着眼前的报价单。 比市场价报价略高一点点,可比她刚刚系统里查的医院采购价要低很多。 虽然她没有看过周岁淮说的药材,可是,她刚刚记得,他说的是:野生药材。 “扁小姐,这里是一些常用中药材的样品。”李坤周到的让人拿了样品进来,一一整齐摆放在桌面上。 扁栀看了一眼,拧眉。 确实是野生中药材。 周岁淮嘴里说的培植,是按照野生的标准去培育的,品质在目前国内的药材里,皆属上乘。 这样一来。 扁栀又扫了眼报价单。 如果是这个报价。 她会觉得,这人缺心眼……缺到姥姥家了。 扁栀放下报价单,静静看着面色略显得急躁的周岁淮。 如果真有他说的规模跟渠道,他何必找她,多是自动找上门的药材商。 她看不懂他。 “什么意思?”周岁淮舔了舔干涩的唇,“品质不好?” 扁栀:“不是” 相反,非常好。 连黄芪这种常用中药,每一枚都是一点零以上大片,还带空心龙眼,这是超过15年生长周期的野生药材才具备的品质。 打开包装,空气里立即飘散着淡淡黄芪独有的豆香味。 周岁淮松了口气,“那签约吧。” 扁栀没有立马说话,而是看着眼前各类品质俱佳的中药材,沉默了一会儿后。 才淡淡说:“周岁淮,这,是个很费功夫的事情,你要保证长期的供应这样品质的药材,会很累。” 她从不怀疑周岁淮会糊弄他。 她只是觉得,他一个对药材毫无认知的人去做这些,这样精细的事情,会很累。 他是个站在舞台上,发着光的人。 不应该去奔波处理这些,烦扰这些世俗的事情。 为了赚钱的话,以他现在的粉丝量,身价应该超过千万了。 她找不到他做这些事情的目的。 “累吗?”周岁淮摇头,“不会啊,其实我觉得还挺有趣的,听那些药农聊天,讲故事,你知道吗?每个地方的黄芪生长周期都不一样,功效发挥也不同,连泡煮出来的味道也不一样,我还去过云南,那里的风土人情一度叫我着迷。” 周岁淮讲的很认真。 扁栀细细听着,神色不明。 直到李坤觉得周岁淮说太多了,扯了扯他的衣摆,周岁淮才停下,笑眯眯的对扁栀说:“那里的山泉水是甜的。” 扁栀忽的微微一笑。 拿着中药材随意看了几眼,似乎漫不经心的问,“听着不错。” “是吧。”周岁淮笑。 “那里的人,也很淳朴对吗?” 周岁淮点头,含笑,“嗯。” 灯光下,扁栀的目光忽然灼灼,她问,“那你,做这些的意图是什么?” “我是为了——” 周岁淮的衣摆忽然被李坤猛地扯了一下。 “你”这个字如梦初醒的滞在嘴边。 周岁淮脸色一白,眼神闪烁着,“你——为什么这么问?” 扁栀没答。 起身,收拾了桌面,走到门口,“走吧,我下班了。” 周岁淮不解扁栀的为什么忽然态度改变,他眼巴巴的跟过去。 走到停车场了才刚问,“你,生气了?” “没有,”扁栀笑了笑,把心里的困惑压下去,“就是觉得,你忽然有了事业心,有点不太习惯,合作的事情,我想想,过两天跟你说。” 说完。 扁栀上车,“家里门禁早,我回去了。” 说完,扁栀乘车离开。 周岁淮皱眉,不解的看着身后的李坤,“我刚刚——很明显吗?” “我怎么觉得,她在探究什么?” 李坤叹气,大概率明白可能是价格上的问题。 “是价格?”周岁淮的直觉倒是很准。 “可是我请我二哥看过了,他说符合他调研的市场价。” 周岁淮郁闷的从兜里掏出手机,“喂,二哥,你帮我分析一下……” 半晌后。 “估计,人家觉得太贵了吧。”周家二公子声音低沉,淡淡回道。 “太贵?”周岁淮不乐意了,“这可是你给的价格。” 一向不服输的周家二公子,“马有失蹄,再说了这不是给了你一次再多见人家姑娘面的机会么?” “扁栀那姑娘心软,估计怕直接拒绝伤你自尊心,所以才说考虑考虑。” “我待会儿叫秘书给你重新做一份报价单,你明天给扁栀,她指定立马就答应了。” “再低?”周岁淮觉得不太靠谱,“再低,扁栀会不会起疑心啊?” “应该——”周家二公子运筹帷幄:“不会,你二哥的手段你还不知道吗?投资哪次失手过?扁栀刚到中医院上任,你要是开价太高,那回头别人背后不得议论她做事不牢靠? 你索性给个漂亮的价格,别人看到她的能力,那她在中医院的阻力也少一些,患者觉得药效好,回头客多,对医院对扁栀都好。” “你说,二哥说的有道理吗?” 站在一侧的李坤眼角抽筋。 绗?13绔?钀芥爛甯堝倕鏉ヤ簡娌★紵 扁栀双眸清澈,直直的看着欧墨渊,“是你的提议,你说的,问我要不要跟你就结婚。” 欧墨渊一怔,他呆呆看着扁栀。 是的。 是他。 是他亲自去问的她。 在陈语嫣那一次手术之后,在扁栀看了陈语嫣厚厚的一本病例本后,扁栀说:我可以试试介入治疗之后。 他找到了她,在医院深夜的长廊里,看着她,也不知为何,鬼使神差的问出了:“扁栀,你要不要跟我结婚。” 扁栀觉得事情说到这里,应该划下休止符了。 她抬步离开,快要走出花园时,身后的人忽然抬高了音量。 “扁栀!” 欧墨渊忽然顿悟,觉得自己找到了症结所在,“可是你明明可以拒绝的不是吗?!” 非亲非故。 扁栀那么优秀,那样理智,他不信她会走什么一见钟情的路数。 特别还是在她那么清楚,他跟她结婚,是在以照顾陈语嫣的前提下。 林家的大小姐,何至于卑微至此。 扁栀脚步顿了一下,她缓慢转过身子。 花园里的男人面容急切,他似乎很迫切的想知道这个答案。 曾经,她也幻想过,会有一个合适的时机,让她跟他说一声谢谢,当年迟早的谢谢。 可,走到今天的地步—— “不重要了,”扁栀坦然一笑,像是终于放下了多年执念,天空落下小雨带来一丝凉意,扁栀提起裙摆,转身前淡淡说:“都过去了,以后,就当是彼此的陌生人吧。” 扁栀往里走的时候,周岁淮正巧找过来。 看到花园里的欧墨渊时,眉头皱了一下,他垂头认真的盯着扁栀看了一眼。 确定她没事才安心了些,再转头看欧墨渊时,才发现,他确实一副崩溃又费解的样子。 站在花园里,周身都缭绕沉重的黑气。 “小乖,咱们进去吧,外面凉。” 扁栀点头,进入晚宴现场。 如果是平时,扁栀大概早就已经走了,不过今天他们是主场,所以必须要多待会儿。 欧墨渊恍恍惚惚的从花园里进门。 身上的西装肩头湿透,他却浑然不觉,只一味的陷入自己的思维怪圈。 欧老太太刚刚丢了颜面,却暂时还不能离开。 她有她的如意算盘在。 “墨渊,你刚刚是不是去找扁栀了?” “她现在对你是什么态度?” 欧老太太咬着牙,“千算万算,没有算到她居然是林决的女儿,真是失策!” 欧老太太对于失去一个金饽饽,实在是懊恼。 “不过没事,”欧老太太看着扁栀一席华服,盘起的头发上亚洲之心闪着夺目的光芒,“扁栀一直都喜欢你,现在你们离婚才不过一年,你只要有心,女孩子都心软,应该不成问题。” “林决的态度你也不用放在心上,看林决对扁栀的称呼,加上三年前她连婚礼都没有也嫁给你的情况来看,扁栀在家里确实是娇生惯养,你看看沈听肆跟林野都围着她转,想必家里也听她的,你要是跟扁栀重修旧好,回头你妹妹跟周岁淮的事情也好办,多少有了关联,即便是周岁淮不行,林野也是不错的。” 欧墨渊沉浸在自己思绪里,完全没反应。 倒是欧瑶,皱着眉头,对欧老太太道,“奶奶,你看看刚刚林决对哥哥那样,打他脸,那么多人都看见了,你还要他选择扁栀?” 欧瑶气急败坏,也是有私心的。 她觉得现在扁栀厉害的紧,她很杵她,觉得以后要是扁栀真的进门,指定会教训她。 那她还不如要陈语嫣做嫂嫂,起码对她好得多。 欧老太太哪里能不知道欧瑶的小心思。 狠狠瞪了她一眼后,教训道:“鼠目寸光!妇人之仁!你知道什么,你看看扁栀今天的穿戴,看着简约,可是价值好几个亿了,别说a城,你放眼全国,有几家人能有林家豪横? 再者,虽然林家是重组家庭,但是沈听肆跟林野都听扁栀的,不止扁妖妖从前的留下来的资产,就连林家的财产都一定会有她的一份,你就看着眼前那点好,你想想将来,你要是有这么强大背景的嫂嫂,你未来嫁给谁,人家都得多看你一眼,奶奶这是在为你的未来铺路,你懂不懂啊!” 欧瑶这么听着,觉得似乎有几分道理。 陈语嫣在一旁看着,欧瑶立马就要倒戈了,她心急的赶紧说: “奶奶,林决是个眼里不揉沙子的,刚刚那么不给咱们欧家面子,就是断了以后交好的后路,再者林家家大业大,又怎么会看的上咱们家呢。” 陈语嫣这话一说出口,欧老太太立马扭头看她。 眼神严厉逼迫,语气沉冷,“陈语嫣,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算盘,正浩虽然死了,可是你还是他名义上的老婆,你要是还想呆在欧家,你就给我老实本分一点,你要是心里有别的猫腻,到时候就别怪我不给你留情面。” 当初,老太太对陈语嫣好,那是因为没有对比。 觉得陈语嫣听话好拿捏,如今有了扁栀这样的身家,那陈语嫣就不算什么了。 只要娶了扁栀,日后她家的财产带过来,欧家起码要富上好几代人,哪里是个陈语嫣能够比较的。 之前陈语嫣动了小心思,她知道,也随她,但是今后—— 欧老太太眼睛一眯。 她要看紧陈语嫣一些,少些弯弯绕绕,扁栀才好回头。 “墨渊,你听见了没有啊!”欧老太太盯着欧墨渊的脸怒道:“你以后对扁栀多上点心,你把人给我追回来,我听见没有!” 欧墨渊这会儿回神了,他不可思议的看着欧老太太。 前几日奶奶还对扁栀诸多嫌弃,言辞间非常不客气,有些话他都听不下去。 今天一见她身份不同,嘴脸转变的叫他惊诧。 “追不回来,”想起刚刚扁栀在花园里面无表情的说:以后再见就是陌生人,欧墨渊心头一凉,“我也不会去追,我跟她不可能了。” 欧老太太气急,手里的拐杖在地面上狠狠杵了两下。 “废物!” “你要是真的去追,怎么可能追不回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拿着之前扁栀写的那些汤药的笔记本跟宝贝一样的收着,之前我不知道扁栀的身份,所以阻拦,如今扁栀身份贵重,我便随你了,你喜欢就把人追回来,你告诉她,奶奶以后也会善待她。” 见欧墨渊不说话,欧老太太恨恨的皱起眉头,也没再一时之间太强迫。 而是转头,在大厅里四处寻找。 然后淡淡的问欧墨渊跟欧瑶,“不是说,林决的寿宴,落栀师傅会到现场么?你们看到是哪个了么?” “墨渊,你要做两手准备,你要是回头实在追不上扁栀,你就先把这个落栀师傅攥在手里,奶奶很喜欢这个落栀师傅的作品的。” 欧老太太脸上的皱眉舒展了些,看着欧墨渊笑道:“落栀师傅出自大家,是刘国栋的嫡传弟子,他们家的门派弟子遍布大江南北,你要是娶了落栀师傅,那以后南北生意的流通,就多了许多帮手。” “墨渊啊,你赶紧帮我看看,落栀师傅来了没,她到底是哪一位啊?” 绗?14绔?鎴戦兘瑙夊緱鑷繁鑴忎簡 万倩冷笑一声,“呦——”她挑着眉,走到欧老太太跟前,“老太太,您这脸,可真大啊。” 欧老太太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只记得,这个姑娘似乎刚刚看着跟扁栀熟稔,欧老太太顿时眼睛一亮,笑眯眯的打量着万倩。 这姑娘—— 虽然跟扁栀比是稍微差了点,可是放在外头,容貌也绝对是上乘,从着装打扮上看,也很是不俗。 人以类聚,既然能是扁栀的朋友,那一定也是有些身家的。 欧老太太想着,有扁栀这个参照物,这姑娘要进欧家的门是别想了,但是刚刚说的红颜知己—— 欧老太太笑的精明,“姑娘,你刚刚说什么?你是哪家的姑娘啊?” 万倩自然观察到了欧老太太的打量,她大大方方的站着任由她看,面对欧老太太的提问后,先是学着扁栀淡淡一笑。 然后在欧老太太期待的眼神中—— 破口大骂! “你脑子是不是有病啊!还是你们全家都有病!” “把女人都当做什么了,你们欧家权势上的扶梯了吗?在这里妄想什么呢,还扁栀,落栀的,我看你们全家都是弱智!” “还两手准备,忘记了谁给你们的底气,我师父之前可怜你们高看你们一眼,真把自己当做香饽饽了?以为全天下就你们家一个欧墨渊了吗?!还多几个红颜知己,你这个死老太婆,你老公年轻的时候,你也是这么教唆的吗?!” “上梁不正下梁歪,怪不得欧瑶刚当众跟男人直播,居然还敢肖想周岁淮,看自己什么狗样吧!” “以为自己金枝玉叶?多走出去看看,外头的人是怎么评价你们欧家的,”万倩想发火很久了,之前是因为扁栀在意欧墨渊,她忍了,既然现在他们离婚了,她还忍了屁! “欧墨渊,你也是长了脑子的人,怎么就能形同虚设呢,我都不明白,以你的眼光是怎么当上这个欧氏总裁的,哦——忽然懂了,欧家没人了,难怪,拿着破布当丝萝,你们欧家也就这样了!” “我警告你,别靠近我师父!否则,别说林家,就是我们万家都绝对不会答应!” 欧老太太这一连串的话中,精准抓到“万家”这两个字。 她小声的问欧瑶,“是那个万家吗?” 万倩冷笑,“对,就是你们惹不起的万家!” 顿时。 欧老太太看向万倩的眼神里充满了热情。 万倩:“……” 万倩:我艹!这人是听不懂骂吗?! 欧老太太笑了笑,“哦,是万家的姑娘啊,听说万家是个姑娘当家,看来就是你,我听人说过好几回,你万家的姑娘手段了得,弃医从商,短短几年就在商界崭露头角,看来就是你了。” 欧老太太笑了笑,“不过,跟扁栀还是差一些的,女孩子要懂礼貌,知道吗?” “哦,对了,你知道落栀师父是哪一位吗?” 千年的狐狸,欧老太太还是有些道行的,毕竟这里是林决的主场,她就算跟万倩对上也讨不到好果子吃,索性就忍了。 等到墨渊追到了扁栀,她自然也就不敢嚣张了。 万倩一口老血都要喷出来,她气急的要撩袖子上去时,忽然有人轻轻拉住了她的手。 万倩一转头,“师父。” 欧老太太一看见扁栀,脸上立马绽放笑容,遍布皱眉的脸上彰显喜悦。 “栀栀啊——” 就这么三个字,万倩差点当场背过气去。 “老太婆你喊谁呢你,你在恶心谁!栀栀是你叫的吗?!” 扁栀也微微皱眉。 这位老太太可是个厉害的,笑里藏刀,表面功夫做的特别好,人前的时候,一副长辈模样,可嘴上功夫十分了得。 她见过好几次她拉着她们医院的护士长在说小话:“这个扁主任啊,做事情是认真,可是认真过头了就是较真,女人做主任确实压力大,你们看看,前前后后的折腾我们家语嫣,不知道的还以为多敬业呢,你们都得小心她,你们扁主任的野心可大着呢。” 当时扁栀听了满头黑线。 可转头她进入病房时,老太太又指挥着她务必要事事细心。 “都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叫栀栀不是应该的么?”说话间,老太太就要上来扯过扁栀的手。 万倩一见,立马抱着扁栀往后退了好几步。 这老太太比商场上的那些人更难缠! 扁栀也被欧老太太这夸张的举止吓了一跳,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后,轻轻拍了拍万倩的手,示意她冷静点。 “没事,我来处理。” 万倩眉尖下压,气势汹汹地站在扁栀身后,心里想着,但凡这欧老太太再敢上手,她就一脚踹过去,把她们家师父火速抱回家。 “没有一家人,”扁栀的语调温和,也很平静,丝毫没有被气恼的样子,泼皮无赖,她当医生这些年,见得多了,从前对这老太太宽容,那是当自己家长辈忍让着,现如今,倒是不必了,扁栀直接道:“以后,也不会是一家人。” 扁栀的话,叫欧老太太的笑意收敛了几分。 “栀栀,是我的小名,既然不再是一家人,那欧老太太也没有这么喊的必要,”扁栀笑容浅淡,“毕竟,咱们真的不熟。” 欧老太太的笑意彻底放下来。 她太习惯对扁栀颐指气使了,面对如今漠视她的扁栀,她完全无法适应。 “扁栀!你跟谁说话呢,这是你跟长辈说话的态度吗?!林家自然是高门大户,教养出来的女儿就应该有教养!否则只会叫人贻笑大方!” 扁栀听见这话,脸上的笑意浓重了些,像是忍不住般,扁栀反问,“你说什么?” “教养?” “欧家有这个东西么?” “您确定您说的是——教养?” 扁栀偏头,脸上带笑,看起来明艳纯真,可说出的话,字字入骨。 “您家的教养,就是让欧瑶当众发春,您家的教养就堂嫂堂弟的关系混杂搞不清楚,您家的教养就是攀附权势,嘴脸丑恶。” “那么抱歉了,我们林家,还真的没有。” 扁栀看着捂着胸口的老太太笑了笑,俯身看着老太太的眼睛,一字一句:“欧瑶喜欢周岁淮啊?” 扁栀幽幽嗤笑一声,“下辈子吧。” 顿了顿。 扁栀上下扫了欧瑶一眼,颇为惋惜的叹气,“这基因,这脸下辈子——周岁淮都不一定能看的上,那就多做点梦吧。” “毕竟,梦里什么都能妄想一下的嘛。” 欧老太太被气得当场要背过气去。 可扁栀始终一副笑眯眯,软绵绵的样子,清澈的眸子里满是纯真,倒是想不到,说起狠话来,能让人这么吃瘪! 欧老太太刚要说话,便见眼前一暗。 有人往前站了站,最终站定在扁栀身边,她听见欧瑶惊呼了一声,“岁淮——” “别,千万别!”周岁淮立马一副受尽侮辱的样子,“我姓周,周岁淮,哦,我过来就是说一声,欧大小姐,您做梦也别肖想我,真的。” 周岁淮可怜兮兮的看着扁栀,眉尖微微下压着,桃花眼里满是脆弱,“我只能我们家小乖想,别人,想一下,我都觉得自己——” “脏了。” 绗?15绔?鎵佹爛灏辨槸钀芥爛锛侊紒 周岁淮的音量低低浅浅,搭配着性感的嗓音,听得欧瑶现场花痴。 欧老太太被当众下了脸面,气急败坏的看了眼扁栀。 觉得这个女人真是跟当初不一样了,气场完全与之前不是一回事。 说起话来,尖刻的很。 不过,这只会让她觉得扁栀这是在欲擒故纵。 开玩笑。 她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了。 见过多少女人为爱痴迷,即便撞了南墙也依旧初心不改。 当初扁栀跟墨渊不过只见了一面,就定下婚约,可见扁栀是喜欢墨渊的长相跟气场的。 这种依恋,可比单纯的喜欢钱好拿捏多了。 女人呐,一旦动了真情,万劫不复。 这么想着欧老太太气顺了,又笑了笑,“扁栀啊,我知道之前我们欧家委屈你了,你现在气不过,多说两句,我大人有大量,就当开玩笑了,不过任性要有个尺度,奶奶还是很喜欢你。” “你之前为家里调理的中药汤药效果很好,什么时候再回家里,奶奶也跟着你好好学学?不说以后,虽然你如今跟墨渊离了婚,可是终归是当过一家人的,咱们可不能叫外人看了笑话。” “你说,对吧?” 欧老太太这话一出,连偷偷旁听的众人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牛逼啊! 这是为了攀上扁栀,连脸都不要了。 万倩也呆住了。 这老太太的无耻超越无极限啊。 周岁淮微微蹙眉,将扁栀落在身后,看着欧老太太的嘴脸,嗤笑一声,“老太太,不好意思了,扁栀不再是你们家的了,以后要嫁,也只会嫁给我们周家。” “不过,你确实应该去喝喝中药,你的脑子我看跟你的年纪一样,行将就木。” 始终站在一旁的欧墨渊看着周岁淮的手握住了扁栀的手腕,他皱起眉头,看着周岁淮。 “周岁淮,面对长辈你该这么说话么?” 周岁淮也笑,他偏头看了眼欧墨渊,笑容满是深意,“不然呢,怎么说话?好学生,看来你挺懂提高道德标准啊?那当初又怎么会成为抢功的人呢?” 欧墨渊一听,立马变色一边,他面色晦暗的冷冷咬牙,“过去多久的事情了,旧事重提,有意思?” 扁栀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偏头疑问的看向周岁淮。 周岁淮轻咳了两声。 刚刚失言了,不该在小乖面前说这个,他转了话题目光压迫凌厉盯着欧墨渊,“离婚了,就是离婚了,以后不要让我看到你们纠缠她,否则,我们周家也不是吃素的!” 一会儿万家,一会周家,还背靠林家,欧老太太眉头皱起来,这扁栀后头靠山太多,不好弄啊。 欧老太太扯着欧墨渊的手往后拽,不想跟这些人再正面起冲突,横竖回头搞定扁栀就行。 她捏着拐杖,目光落向别处,自言自语地问了句:“落栀师傅怎么还没出现啊。” 万倩都被气笑了。 “老太太,还惦记着呢,”万倩讽刺一笑,“怕是你今晚要落空了呢,落栀师傅啊,”万倩扫了眼欧墨渊,“是看不上你们家欧墨渊的。” 欧老太太撅着嘴,半点不相信。 刚要反驳时,便听见门口一声喝,一个虎背熊腰的男人走了进来。 “刘——刘国栋师傅!”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痴迷粉欧老太太,她捏着拐杖的手都在发抖,颤颤巍巍地迎上去,“刘——” 只说了一个字,男人跟他身后的弟子从她身侧路过,卷起一阵厉风。 欧老太太完全不介意被忽视,她转过头,刚要说些讨巧的话。 便见刘国栋双手叉腰,站在了扁栀的跟前。 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师父。” 欧老太太满头问号。 众人:“谁??!!” 众人:“什么父???” “丫头,”刘国栋的声音洪亮,国字脸,看着严肃,“今天路过正好过来瞧瞧你,瘦了。” 扁栀笑了笑,在刘国栋面前,她永远最放松。 “你爸一把年纪,还这么大排场,”刘国栋手里捏着一串佛珠,扫了眼在场众人,冷冷问话,“没人欺负你吧?” 扁栀笑了笑,“没有,师父你在a城待几天?” 刘国栋:“今晚就走。” 话音落下,刘国栋身后的弟子偏头乖巧喊了声,“师姐,师父是绕道专程过来看你的,师父最疼你。” 刘国栋撇了弟子一眼,颇不满意地看着扁栀,“最疼有什么屁用,叫你跟着家里学,非要去搞什么继承家产这一套,一点也不可爱,我跟你说,我那边的事情一堆,你是嫡传入室弟子,该担得责任你到了时候你就得回来担着。” 刘国栋的音量不小,在场所有人听得一清二楚。 【该担的责任你到了时候你就得回来担着。】 这几个字代表什么?! 老天爷! 这代表刘国栋要把产业全数交托给扁栀?!!! 刘国栋木艺出身,榫卯国宝级大师,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要进博物院级别的手艺,他二十三岁名声大噪,三十岁开门收弟子,现如今五十五岁,产业遍布天下,弟子遍布大江南北,刘国栋一生都在钻研手艺,并未结婚生子。 传闻,他有一个入室嫡传弟子,名为落栀,十二岁就跟着刘国栋学习手艺,刘国栋对弟子跟外界直言: 未来刘家东西,一分一毫都是留给落栀的。 众人对落栀好奇,可刘国栋却对这姑娘十分保护,连同上下众弟子,也对落栀容貌只字不提。 现如今,谜底揭开。 扁栀就是刘国栋亲传弟子啊! 众人惊诧时,欧老太太神色大惊,她瞳孔震惊的看着扁栀,好一会儿都没有反应过来。 这——扁栀就是落栀!!! 扁栀看着刘国栋温顺的笑了笑,“师父,我可一开始就跟您说了,您那一套东西,该留给适合的人,我不合适。” “狗屁!”刘国栋虎声虎气,“老子说你合适,你就合适,犟什么,我告诉你,差不多时候你得给我回来!” 刘国栋环胸,趾高气扬,“别让你那些不争气的师兄弟们来求你!” 众人:“……” 还以为,刘大师要说出什么有气势的话来。 用最狠的语气,说最怂的话,爱了、爱了! 一时间,众人看扁栀的眼光都不一样了。 林家独女,这一层霸气光环了已经了不得,现在加上刘氏未来接班人,那得富可敌国啊。 偏偏扁栀一点富二代的骄纵脾性都没有。 人家是学霸,妙手神医,一个人撑起扁氏中医院,一点不良习性都没有、偏偏还是个庄重、自律的姑娘,谁家不爱! 顿时。 适婚男孩子们都齐齐往前一站,面对扁栀露出满分得体微笑。 第57章 接下来还有谁? 看了一天的病人。 扁栀着实有些累了。 她撑着头,平静的看着门口两人。 段成枫打死都没想到里头的病人已经离开了,而他跟欧墨渊刚刚的话,却被扁栀听了个正着。 “扁栀,墨渊不是这个意思,他的意思是——” “我不在意,”扁栀揉了揉太阳穴,淡笑着:“不喜欢我的人有很多,他,不算老几。” “可是,上赶着到我的地盘来说的人,你们俩倒是头一个。” “要我叫保卫科的来么?” 段成枫看着微微一笑的扁栀,头皮发麻。 他记得上一次,她给欧正浩用针的时候,就是这幅表情。 说真的,他现在比较之他爸,他更怕扁栀笑。 人家笑是温温柔柔透着娇俏,扁栀笑,那是平静如水要命! “跟我没关系啊,”段成枫立马撇清关系,“我爸叫我过来喊你晚上去家里吃饭。” 扁栀闻言,微微点头。 “哦”了一声,故作恍然,“你爸喊你叫我吃饭,你光明正大的在我的就诊室门口,说我坏话,好样的,段成枫。” 段成枫脸色大变。 “这,这话可不是这么说啊!” 这要是被老头听见,要打死他! “不然呢?”段成枫发现扁栀腹黑起来,也特别的吓人,“我救了你爷爷,你恩将仇报,段成枫有些话该说,有些话不该说,你懂么?” 段成枫头顶冒汗,“懂”字刚要说,就对上扁栀深刻若有深意的目光。 他顿了一下。 立马:“懂,懂了。” 扁栀:“真懂?” 段成枫:“真懂。” 这不就是警告他不要透露她的身份嘛,来之前,家里交代过了,扁栀要摸透扁氏的情况,暂时不适合公开身份,他知道。 当他得知扁栀是林决的亲生女儿时,下巴都几乎要掉到地上去。 反应过来时,才隐约记起来,曾经,他也是认为扁栀是贪图欧家的钱才嫁给欧墨渊的。 林决的亲生女儿,扁氏继承人,贪钱嫁人? 那也得问问他们家那个听说宠妹如命的沈听肆,他开的沈氏银行里头的人民币答不答应。 扁栀明白段成枫是领悟了她的话。 她点了点头,手机亮了一下。 而后她皱眉。 周岁淮的二哥周岁寒约她……吃完饭? “哦,我晚上有约了,”扁栀起身,直接忽视面前的两人,“跟段叔叔说,我就不过去了,下次吧。” 段成枫苦着脸,“哎——” “哎——扁栀,你不去,”段成枫抬手尔康状的看着扁栀匆匆离开,崩溃,“老头指定说我办事不力,要——” 揍死我三个字还没说出口,扁栀已经没影了。 段成枫看着空空荡荡的走廊:“……” 这么潇洒的么。 段成枫挠了挠头,看了眼从头到尾被忽视的彻底的欧墨渊幸灾乐祸。 “看来,扁栀是心里真没你了,从头到尾,也没见她这么看你。” 欧墨渊闻言,脸色更黑了。 “哎——”段成枫看热闹不嫌事大,“你说是不是理科生都这样啊,理智的不像话,说不喜欢了,就当真放下了,不像很多姑娘,掰扯扯的放不下,想到前任一脸的忧愁?” “这么想来,扁栀每次看见你,倒是都一脸的平静,”段成枫越说越起劲,“说真的,有的时候,我都怀疑,她有没有喜欢过你, 你看哈,如果真的喜欢,那是极尽占有欲的,什么陈语嫣那都得死一边去,如果真的喜欢,那一定是心心念念的得到,如果喜欢,那即便再理智也有失控的时候, 可我看她对你,清心寡欲得很,一点都没有性冲动,哎——你俩做那档子事情的时候,她对你有没有热情如火啊?” 欧墨渊停下脚步,冷冷的看着段成枫。 不知道为什么。 忽然不想告诉他,他压根就没碰过扁栀。 只是听着这些分析,心里烦躁的冷声,“所以,你的结论是她看上的是我们欧家的钱,跟之前你们的推断一致。” 跟她如今趋炎附势沈听肆的行为也一致。 “啊?这倒不是,”段成枫下意识地反驳,毕竟那是林决的女儿,说她看上谁家的钱,去嫁人,还折下骄傲去照顾老公的白月光,“可能,她的胸襟,真的非常大,格局也大,不是咱们常人可以企及?” 话音落下。 欧墨渊忽然停住了脚步。 段成枫不解抬头看他,见他面色浮现隐忍的怒意。 顺着他凌厉的视线看过去,只见扁栀提着裙摆上了一辆高奢轿车。 那辆车全世界仅一辆,购价破亿,还不包括后期根据车主的私人订制款,豪横两个字,已经不足以形容了。 “周岁寒的车?” “什么情况?” “扁栀怎么会上了周岁寒的车?” 众所周知,周岁寒为人冷鸷,行事狠辣,与沈听肆手段不相上下外,其余无人能及,但这人,又一弱点,惧内。 身边几乎看不见女人的身影。 如今—— 怎么就让扁栀上了他的车??? 段成枫一头的问号,转头想问欧墨渊是否知道内情。 刚一转头。 嚯—— 好黑、好阴森的一张脸。 “哎——”段成枫摇头拍了拍欧墨渊的肩膀,“要不,咱还是算了,真的,扁栀现在的交友圈不是咱能高攀得上的,你节哀吧。” 欧墨渊狠狠瞪了段成枫一眼,大步离开。 段成枫看着欧墨渊的背景,觉得在看个大冤种。 好好的一炸弹,非要分开打。 现在,怕是追不上咯。 欧墨渊坐在车内,指尖夹着一根烟,点燃后,烟雾缭绕间看到了副驾驶座位上的牛皮笔记本。 那一日。 他发了疯地在垃圾桶里翻找,周围人窃窃私语,可他却充耳未闻,只觉得这是一件很重要的东西。 可找到了又如何。 她如果真的是喜欢他,又怎么会在离婚后这么短的时间,跟这么多男人接触。 沈听肆。 林野。 周岁淮。 现在是——周岁寒。 接下来还有谁? 欧墨渊重重的将笔记本丢到后座上,烦闷的启动了车子。 回到医院时。 陈语嫣坐在床头看剧,欧墨渊进来后,她眸光闪了闪,而后笑眯眯地递了个橘子给他。 状似无心地问,“墨渊,你抽烟了吗?不是很久之前,已经戒了?” “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 “刚刚跟奶奶视频了,她说让我好好保重,保重好正浩给我这颗心脏,咱们……”陈语嫣坐直了身子,伸出手去勾欧墨渊的手指头,仰头,楚楚盈盈地看着欧墨渊,“会一直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对么?” 绗?17绔?鍒濆惢 晚宴过半,林决担心扁栀明天上班,让她先回去。 毕竟,今天主要的事情是公开扁栀的身份。 再者,林决觉得,自己的闺女,用不着在这里陪这些老家伙。 扁栀点头,跟已经聊high了的万倩打了个招呼后,就往门口走。 才走两步。 身侧便围拢过来三个男人。 像是保驾护航似的,跟随着她往外走。 扁栀看了眼沈听肆跟林野,“你们两,不用应酬吗?” 沈听肆抿唇,身后林决喊他,他愣当没听见。 林野这会儿老实巴交的也不说话,埋头跟着往外走。 林决皱眉看着那两个傻小子,无语叹气。 “林大总,你这魅力不行啊,这小子只跟着闺女走,你这老爹成摆设了。” 林决笑了笑,丝毫不动怒,“家里的小祖宗嘛,哄着,惯着,应当的。” “那倒是,哎——不过我看,一起出去的还有周家的小子,看着对你闺女也挺上心的,你们家要是跟周家联姻,那咱们生意还做不做了啊。” 林决余光看了眼跟随扁栀走出大门的周岁淮,眉尖压了压,不过也只是转瞬间,他抬起酒杯,笑道: “什么联姻不联姻,我林决家的闺女,用不着考虑这些,跟周家那小子也只是朋友,你们可别给我造谣多事。” 林决的落音语调略重。 众人秒懂。 哦。 林决心里的人选不是周岁淮。 旁人眨了眨眼睛,看着三人的背影。 忽然突发奇想。 “老林,你就没想过,听肆跟你闺女么?我可听说听肆为了拍下这颗亚洲之心,一个月前就亲自去了拍卖场,以高达6亿的价格拿下了这枚蓝钻,当时听说有个欧洲贵族也喜欢,争了好几轮,可你们家听肆眼睛都不眨一下,说是倾家荡产也要拿下,这气魄,这手段,可一点不像哥哥对妹妹的单纯疼爱啊。” 话音落下。 林决的面色当即沉下去,他转头,眸光似猎豹,“胡说个什么屁话!我们是一张户口本上的一家人,这话就在这里给我停了,要是以后让我听到什么疯言疯语,可别怪我林决不给情面!” 林决说完,拂袖离开。 身后的众人齐齐闭嘴。 看来,这权势纵横的沈听肆也不在林决女婿的人选里呐。 可惜了。 门口的扁栀无奈的看着身侧寸步不离的三人。 她叹了口气,看着沈听肆跟林野,“刚刚爸叫你们了,确定不进去?今晚很多商业上的人,也有爸的多年好友,你们趁着机会,走动一下,是应当的。” 虽然,扁栀不在商场。 但是有些人情世故她是懂的。 沈听肆跟林野都不说话,抿着唇,一副死磕到底的模样。 “你、”最终还是林野急了,“是不是想趁我们不在家,然后偷偷搬走。” 林野攥着扁栀的披肩小角角,“你别走,我保证家里以后不会再说那些你不开心的话,我会跟妈说的,她也不是有什么别的想法,就是,想着,送你件礼物而已。” 扁栀没说话,林野顿时更急了,赶紧转头对沈听肆说:“你说话啊。” 沈听肆垂着眼,只说了几个字:“你要搬到哪里,都行,别丢下我。” 林野郁闷死了,瞪他,“我让你劝,你这说的什么话。” 扁栀叹了口气,“不会偷偷搬走,如果我要走,会提前告诉你们的,可以吗?” 林野:“所以你还是要走?” 扁栀现在无法回答。 只说:“当然,如果我真的搬走,我保证我去的地方,一定有你们的一席之地,行吗?” 林野不情不愿。 沈听肆倒是回答的痛快,“行。” 说完,沈听肆爽快转身往宴会里头走,林野无语的看了眼扁栀,然后追上沈听肆,在他身边鬼哭狼嚎。 “沈听肆,你怎么回事啊,我的目的是要留下我姐,你怎么好像在乎的是她带不带上你?你什么意思啊?” 声音渐行渐远。 扁栀转头,看着身边的周岁淮。 事情一次性解决,省得浪费时间。 她刚要抬手解下手腕上的珍珠项链,就看见周岁淮眼巴巴的盯着她。 再次露出那种小狗狗眼巴巴的神色。 扁栀:“……” “小乖。” “我能不能请你帮个忙。” 扁栀:“……” 扁栀:“不行。” 每次对她露出这种无辜的,可怜巴巴的表情时,就绝对没有好事。 “哎呀——这次绝对是好事,”周岁淮跟上扁栀的步子,“真的,我跟你保证,绝对是天上有,地下无,万千少女都梦寐以求的好事。” 扁栀面无表情的往前走,觉得这人有点变本加厉,“没兴趣,我不要。” “而且,周岁淮,”扁栀忽然停步,十分认真的看着周岁淮,“以后不能叫小乖。” 都是成年人,扁栀原本想着,有些事情,没有回应就是答案,周岁淮应该能懂。 结果。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些年在娱乐圈,周大明星受万千追捧,自我感觉太良好了,丝毫没有听懂她的潜台词。 “也不能叫栀栀。” “扁栀,或者扁院长都行。” “周岁淮,咱们太熟了,有些话,我不说,你应该明白的,成年人的潜台词,我想你那么聪明是该懂的,所以,要我跟你说的非常明白才可以么?” “如果是的话,那我也可以很直接的跟你说。” 身边的人没了声音。 扁栀转头,想把刚刚的话说完,“我对你——” 剩余的话滞在嘴边,她呆呆的看着周岁淮,看着他倔强的别过头后,侧脸上划下的泪痕。 “你……” 之前周岁淮经常红了眼眶是没错,可从没当真掉过眼泪。 “你……” 扁栀一时间脑子里都乱了,她手忙脚乱的捏着披肩的角,给他擦眼泪。 周岁淮倒是配合,她抬手,他便俯身。 “周岁淮,你几岁了,男孩子不能随便掉眼泪,你几个哥哥没有教过你吗?” 周大明星一听,眼眶通红的盯着她,开口时,声音低哑,倔强,“没有。” 他们只说过:扁栀的脑子太活,拼智商你没戏,不如眼泪来得实惠。 “所以,”扁栀有点头疼,“你是没有被人拒绝过,所以现在非常难接受,才哭的?” 现在大明星的心理接受能力都这么脆弱了? 接受不了有人对自己也不是那么喜欢的拒绝? 内娱已经自信到了这种程度? 绗?19绔?闂ジ浜嗭紒 段成枫叹着气,把欧墨渊送到了中医院的门口。 “你确定要在这里等?” 段成枫看了眼时间,现在才刚刚凌晨。 “明天过来也来得及吧,你小叔叔现在在中医院任职,他跑不了,墨渊我看你脸色最近都不太好,要不你先回去好好休息,明天过来?” 欧墨渊很固执。 他一言不发地站在树底下,抽着烟,脸色晦暗,眼神直勾勾看向中医院的方向。 “你要是困了,你先回去,我自己在这里等。” 段成枫:“……” 段成枫:“我是这个意思吗?我没开玩笑,你最近脸色真的很差,你最近是不是都没怎么睡觉啊?” 脸色沉得跟他爷爷之前心脏病突发的情况一模一样。 “墨渊,你有觉得心脏不太舒服么?”段成枫随口问了句。 欧墨渊连眼神都没有分给他一个,从烟盒里又抽了一支烟。 “我就不明白了,让你承认扁栀喜欢你,就这么难么?” “承认自己错了,以小人之心揣测了她三年,好好道个歉就好了,何必搞得自己这么累,墨渊,你有没有觉得,你现在对于扁栀过于上心了。” 段成枫还有一句话没有说。 那就是:扁栀却像是早就已经脱离这段关系了。 欧墨渊远没有他自己形容的绝情,他一直停留在他跟扁栀离婚的那一天,像个无头苍蝇似的,去寻找扁栀居心叵测的证据。 结果,除了一个个耳光,他别无所获。 他现在就像一个赌徒,把所有的筹码都压在了欧皓的身上。 可在他看来,欧墨渊从在意扁栀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一败涂地。 欧墨渊始终没有说话。 他就这么直挺挺地站着,不断从烟盒里拿烟,一支接着一支,并且速度越来越快。 他周身缭绕着浓重的烟雾,整个人像是深渊里一点点的沉沦进去。 直到天空发白了,欧墨渊才哑着音调,问他,“几点了。” 那声音低沉嘶哑,像是冬日里嘶哑的老鸦。 “七点半,中医院八点半上班,快了,我去给你买点吃的。” 欧墨渊没回应,眼神死死地盯着中医院的入口。 他急切地要一个答案。 旭日升起时,周围有了人烟。 在看到那一抹身影时,欧墨渊急切的冲了上去,一把攥住了欧皓的领口,把他整个人提起来,阴冷质问,“说!”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欧皓倒是冷静,只在最初的时候呆愣了一下,在看清楚来人后,表情清淡下去,像是早就想过会有这么一天般,冷笑了声,“欧总,那你觉得我应该在哪里?” “你是不是觉得我早就应该死在哪个臭水沟里了?” “很抱歉,让你们都失望了!” 欧墨渊额头青筋毕露,他紧紧攥着欧皓的领口,“我问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你跟扁栀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你们到底有什么关系!” “你有什么阴谋!” 欧皓在听见欧墨渊这话时,眉头微微皱了一下,然后便是眼神满溢的嫌恶与轻视。 他说:“放开。” 欧墨渊手上劲头更甚,矮高胖瘦四个人上班时,远远地就看到欧皓被欧墨渊提至半空中。 瘦子迅速走到跟前,一个手刀直接让欧墨渊松了手,然后隔开了要再次上前的欧墨渊。 胖子转头问欧皓:“没事吧?” 欧皓摇头,他正了正衣服,看着欧墨渊昏沉的脸,“欧墨渊,你也就这点能耐了,昨天林总说的没错,像你这样没有识人之能的人,压根就配不上扁院长,你就适合跟陈语嫣那样生来就一脑子污水的女人在一起!” 欧墨渊冷声,狠狠,“你说什么!” “你现在是接受不了扁栀是林决独生女的现实,所以来我这里找存在感吗?” “用你的猪脑子好好想一想,我被你们赶出欧家的时候,扁栀还没有嫁给你,而她进欧家门,我还是在垃圾堆里捡盒饭的时候,看到报纸上的新闻才知道你结婚了,可是报纸上,连扁栀的照片都没有,你结婚的消息更是被一大堆商业辞藻覆盖,你凭什么觉得,我会跟扁栀在那个时候就有牵扯?” 欧墨渊拳头紧攥,“因为你要报复我!要报复奶奶!” 矮高胖瘦在这一瞬间齐齐愣住。 胖子:“报复……谁?” 瘦子:“奶……奶奶?” 欧墨渊直直盯着欧皓的眼睛。 欧皓面对欧墨渊的视线,很坦然,“不过,有一点你想的没错,后来你跟扁栀离婚了,我确实想过要跟她联手来对付你,我以为她跟我一样憎恨你,憎恨欧家。” “可是,接触扁栀之后我才发现,她全然不曾把跟你的离婚当做一回事,在她跟你离婚的那一刻,她就已经彻底把你剔除在外了,你根本不值得她在你身上浪费时间。” “欧墨渊,你配不上扁栀。” 欧墨渊紧攥的拳头,随着欧皓这一锤定音的总结语缓缓松开。 欧皓狠厉地盯着欧墨渊,“而你自以为最干净的陈语嫣,你知道她给你摆了多么大一盘棋么?你当真以为,当初是她支援欧家,欧家才渡过难关么?” “欧墨渊,你好好想一想,陈语嫣即便愿意,她拿得出那么多钱么!” “况且,陈语嫣她真是这么无私的人么?这么多年了,你就没有想过其中是否有猫腻?!” “你是不是觉得当初把我从欧家赶走,挺自得其乐的,其实你也不过是陈语嫣手中的一枚棋子罢了!” 欧墨渊闻言,眉头紧紧皱起,他抬起头,满脸阴鸷的看向欧皓。 胖子担心他再有动作,往前推了他一把。 而欧墨渊忽然低垂下头,捂着疼得翻江倒海的心脏,单膝跪地后的无力倒下。 “哎——你好好地推人干嘛,”段成枫丢了手里的早点,看着欧墨渊脸上晦暗一下子就晕厥过去。 120的车子飞驰而来。 段成枫瞪着胖子一眼,“这事没这么容易完,好好说话不会吗?推人做什么,回去让你们扁院长给一个交代。” 120的车门阖上。 段成枫看着晕厥过去的欧墨渊,心里想着:“哎——兄弟,我也算对得起你了,给你挣了个跟扁栀见面的机会,要是被我家老头子知道,我摆了这么一道,肯定要揍死我。” 谁也没有想到,大清早的,会有媒体蹲守在中医院门口。 扁栀身份刚刚公开,所以大家都想多收集些扁栀的素材的 却没想到,意外把胖子推人这一幕被拍了进去,结合着段成枫的那一段话,视频一下子就炸了。 等到段成枫发现的时候,事情已经闹开了。 他才知道自己闯祸了! 绗?22绔?浠栬嚜宸辨湁鐥呰窡浣犳病鍏崇郴 陈语嫣垂着头,眼底却闪过狠厉。 再抬头时,只剩下盈盈楚楚的无奈。 “墨渊,你真的冤枉我了,我当初真的以为那是我爸爸给的嫁妆款,可是后来叔叔说这么多年,他替我保管的那些钱,都投资用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境外会有别人汇款给你,等我意会过来的时候,你已经认定那个钱是我打进来的了。” 欧墨渊激怒,两手叉腰,额头上青筋暴露,“所以,你的意思还是我的错了!” “五年,整整五年!” “你拿这个事情跟我邀功过多少回!” “你居然还有脸那么对扁栀!陈语嫣,你才是恶毒的那个人。” 欧墨渊越说越激动,多年认定的事情被推翻,朝着另外一个自己完全无法预见的方向去走,他整个人都阴冷下来,气得几乎要杀人! 他刚要抬手自责时,忽地,心脏猛地剧痛。 他不可思议的垂头看向心脏位置时,可余光却看见陈语嫣冷冷地瞧他,勾着阴冷的笑意,叫他顷刻间毛骨悚然。 可再仔细看过去时,陈语嫣的表情却又恢复了往日里娇娇柔柔的模样。 他现在没有余力跟陈语嫣计较这些,只知道呼吸急促的几乎要晕厥过去,他努力的支撑着身体,可是痛感从四肢百骸涌至头顶,他身体微微颤了一下,然后就直直的倒下去。 欧瑶整个人都吓傻了。 刚刚欧墨渊说的事情,已经完全超出她的认知。 她还来不及跟陈语嫣问一句:当初的钱真的不是你打进来的,欧墨渊就晕过去了。 她惊慌失措的打电话时,余光扫过客厅,看见陈语嫣就站在原地。 她此刻面无表情的低垂着头,眼神极冷,她看着欧墨渊的神情像是在看一摊死物。 欧瑶手抖的厉害,不敢在看陈语嫣,只能快速的打电话叫120赶紧过来。 等她处理好一切。 再看过去时,陈语嫣已经跪坐在地上,长发落在肩头,她满脸的仓皇,抖着肩膀,拍着欧墨渊的脸,低低的呼着:“墨渊,墨渊,你别吓我啊,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欺骗你,可是难道我的一千万就不是钱了么?我可是心心念念的都是为了咱们欧的呀。” 在等救护车的过程中,陈语嫣泪意盈盈的看着欧瑶,难过的低泣,“欧瑶妹妹,你知道的,我从始至终对咱们欧家都是一心一意的,我也不知道是谁挑拨离间我跟你哥哥的感情,你一定要相信我!” 欧瑶看着陈语嫣这张熟练的脸,喃喃道:“是有人挑拨么?” 陈语嫣以退为进,“我也不知道,可是都这么多年的事情过去了,要不是有人故意跟你哥提,你哥怎么会去查这件事呢,一定是有人挑拨离间,想挑拨咱们家之间的关系,你看你哥都被气晕了。” 随着陈语嫣的话,欧瑶陷入沉思。 120来的时候,欧老太太刚从外头喝完下午茶进来,悠闲自得的想着扁栀昨晚的那一身行头,一想到林家的闺女以后就是自己家的媳妇,她就开心的合不拢嘴。 如今看到欧墨渊面色铁青的躺在床上,一下子就慌了。 “墨渊,怎么了啊?” 她抖着声音问欧瑶,欧瑶抬头,顿了好久,却不知道应该怎么说。 这时陈语嫣上去,叹着气,擦拭着嘴边的泪水说:“奶奶,墨渊早上被扁栀中医院的胖子给打了,当时就晕过去了,刚刚回来我给他端了一碗药,才喝下去,没两下就又晕倒了,您说说这个扁栀也未免太仗势欺人了。” 陈语嫣快速的略过中间的话,一侧的欧瑶听的一愣一愣的。 总觉得有什么根深蒂固的东西,这一刻随着陈语嫣的话,在一点点崩塌。 “瑶瑶,你还愣什么?咱们赶紧去医院吧,”陈语嫣轻轻碰了碰欧瑶的手,知道欧瑶这样子看着是心里有想法了,不过她一点都不着急,欧瑶这人,智商为0,回头哄哄就行了,“咱们走吧,奶奶已经前头去了,她心里急,咱们要多帮衬着点,现在家里就咱们俩了,咱们要相互扶持呀。” 这话一落下。 欧瑶又呆呆看着陈语嫣,觉得自己刚刚的似乎是多想了。 陈语嫣那么好的一个人,柔柔弱弱的,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多害人的小心思。 对。 一定是有人要挑拨他们家人的感情! 都是那个扁栀! 如今有了家底,就各种蛊惑她人心。 陈语嫣看着欧瑶这神情笑了笑,她深深的叹了口气,然后说:“欧瑶妹妹,我知道,之前扁栀嫁给你哥三年期间,扁栀受了委屈,所以她现在恢复林家千金的身份了,就来报复我, 你看,五年前的事情,她都给挖出来了,我也是没办法,谁叫我当初不诚实,但是我是因为真的太喜欢你哥了,你也知道,奶奶是有些看门第的,要不是因为当初那件事,奶奶不会同意我进欧家门,所以,你会体谅我的对么?” 陈语嫣柔柔的举起手,“我发誓,这么多年了,我就这件事瞒了你哥,真的是因为我太想跟你们成为一家人了,所以才撒了谎。” 欧瑶这会儿心里的天平已经完全移回来了。 “语嫣姐姐,我知道的,你一直对我跟我哥都很好。” 陈语嫣心里勾笑,点着头,“行,那咱们去医院吧,不过我觉得这件事也不能就这么完了,扁栀即便有权有势,她的人推了人,我们也一定是要上门说理的,毕竟这是法治社会嘛。” 欧瑶闻言,像是被点什么机关。 立马眼神愤恨,一个劲的点头。 “对,视频在那里,还那么多人看见了!就是那个胖子推的我哥!” 扁栀知道这件事的时候,网上已经渲染得沸沸扬扬了。 胖子过来找她。 “我就是轻轻推了他一下,我没想过他为什么突然就倒地了,也不知道为什么被放到网上,扁院长这件事我没错,但是我看到网上的评论了,都是针对咱们医院来的,我不想给医院造成不好的影响,我辞职!” 扁栀点开视频,看了一副忠心义胆的胖子,凉凉丢了几个字,“武侠片看多了?” 胖子:“?” 扁栀:“你太夸张了,不至于。” 胖子:“……” 扁栀看着视频全程后,又看了看胖子,笑了笑,“下去吧,他自己有病跟你没关系。” 胖子:“啊?” 呆滞脸:“何以见得?” 绗?24绔?杩樿兘杩欎箞鐜╋紵 “嗯,”扁栀觉得,总算遇见个说人话的了,她想了想后,对胖子说:“把各位媒体朋友都带到会议室。” 顿了一下。 扁栀又补充了一句:“把会议室里的投屏打开。” 欧瑶看着扁栀笃信的脸,大致明白扁栀想做什么,她提步想走,却被瘦子堵在门口。 “欧小姐,要去哪里啊?” 瘦子指尖对准会议室的方向,面色冷淡语调压迫,“请吧。” 欧瑶不情不愿的跟着走。 扁栀进入会议室后,把手机跟电脑连接,直接打通了视频电话。 连接的过程中,扁栀看向一侧呆滞的直播媒体,提醒,“拍呀,傻站着干嘛。” 记者这才如梦初醒,将镜头对准扁栀。 扁栀闲散的跟镜头对视了一秒,而后无奈的看着镜头后的小伙子,“帅哥,”她指了指身后的幕布,“后面,对准我干嘛,我脸上有字?” 记者“唰”的一下脸就红了,小声道:“没字。” 欧瑶在一旁看着心肌梗塞都犯了。 这小哥哥长得不错,她之前想勾搭来着,结果这人十分板正的说自己不喜欢女人。 这是不喜欢女人! 眼珠子都快粘到扁栀身上去了,还脸红! 一个大男人脸红! 欧瑶气呼呼的扯了张椅子坐下,翘着二郎腿,特别悠闲。 对面接通了视频。 “扁主任,你好呀,好久不见,今天怎么有空给我电话,你什么时候来咱们医院看看啊,我们都特别想你,你知道吗?我最近收了几个病人,特别的棘手,你知道的,之前都是你带着我做手术,现在我要独当一面,真的感觉特别的难,你——” 页面刚刚接通。 对面就滔滔不绝,这比吹彩虹屁还叫人——折服。 扁栀推了推眼镜,好几次都想打断小李的对话,偏偏对面是个话痨。 等他说完了,时间已经过去十几分钟了。 “小李,这里有个事情要跟你核实一下,友情提示,这里有挺多媒体的,你就如实回答实际情况就可以了。” 小李:“哦。” 小李:“扁主任您说,我一定实事求是。” 扁栀点头,“欧墨渊是在你那里就诊是么” 小李:“是,急诊我去会诊的。” 扁栀:“他的病情是推搡所致,还是原本有病因。” 小李皱眉:“推搡?怎么可能?哦,网上讨论的那些啊,那都是胡说八道的,如果真的是大力推倒在地面上,那身体一定有挫伤,但是欧墨渊并没有,再者,在今天急诊之前,欧墨渊就来就诊过,正好也是我接诊的,我当时就提醒过,他心脏有问题,要多注意休息。” 扁栀点头,看向对面的媒体记者。 然后对小李说:“辛苦,那就这样。” “哎——扁主任,你什么时候来医院啊,上次茶茶的那台手术我有幸做了二助,我想把这个手术经验写到我的论文里面去,但是有些细节的处理我还不是非常的理解,能不能请你有空给我讲讲啊” 扁栀:“行。” “然后我这里还有几台手术,你一定会感兴趣,你有空过来看看呗,哦,院长让我问你,你有没有兴趣做什么医院的外聘外科明星医生啊?” 短短几段话,把扁栀在外科的地位侧面描述的淋漓尽致。 挂了视频后,扁栀看向众人,“还有问题吗?” 众人沉默不言。 扁栀点头,“那行,”两只手放进口袋里,扁栀往外走,走了几步后,停在门口,她转头对胖子说:“登记还是要登记的,告也是要告的,不服气的,找林氏或者沈氏的律师团队,让他们跟你们谈。” 记者:“……” 等欧瑶反应过来的时候,扁栀已经从会议室离开了。 而网上再次炸开了锅。 当然还有现场的媒体记者。 “晦气!这是给了多少钱给我们啊,要做被告,欧小姐,我们来之前,你可是信誓旦旦的说有大新闻,这就是你说的大新闻?现在人家要告你污蔑!” “出门带点脑子吧!” “我完了,我要是带封律师函回去,还是沈氏开的律师函,我主编一定会把我骂死!” “这咋整啊,别说林氏的了,沈氏,沈听肆,他的律师团队,打遍天下无敌手,咋搞?” “而且你们听说了么?沈听肆非常疼爱扁栀这个妹妹,要是被他知道咱们瞎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你们算什么啊,”一名记者哭丧着个脸,“我同事刚刚跟我说,我们家公司刚刚被林野的娱乐公司收购了,我动了我们老板的姐姐,你们猜我会怎么死?” 众人沉默了一会儿,而后齐刷刷,恶狠狠的看向欧瑶。 众人眼神突变,阴恻恻了几秒。 而后。 直播媒体记者面对镜头。 微笑拉满,“不得不说,咱们的扁院长真的是很给力呢,人美心善,还收留从监狱出来改造的人员,医术还高,这样的姑娘,谁能不爱啊?我带头爱了!” “还有我。”其中一名记者。 “我也爱啊,你们不知道,”另外一名记者扒拉着镜头,“扁栀本人真的好漂亮,皮肤吹弹可破,简直跟刚剥了壳的鸡蛋差不多。” “……” 彩虹屁绵绵不绝,欧瑶气的浑身都在抖。 她想要出去,可门口却被胖子堵着,她只能硬生生的听完这些风吹两边倒的家伙,花式吹爆扁栀。 医院里。 欧老太太看着陈语嫣递过来的视频直播,好久都没有说话。 陈语嫣看着老太太神色不测的脸,有些捉摸不透,故而不敢随意开口。 “墨渊,那个胖子,确实推了你,网上这些言论你不用管,”欧老太太坐的非常定,筹谋也深,“你就利用这件事情,跟扁栀多些牵扯。” 陈语嫣:“???” 欧老太太:“之前那三年,咱们确实亏待了扁栀,她心里有怨气也是正常,你刚好借这个理由去跟她多见面,我看你的心脏也没什么事,扁栀不是中医院的院长在接诊么,你就拿着单子去她那里看病,想来她也不会不给你看。” 欧老太太笑了笑。 看的话,就多了牵扯。 不看的话,那说明心里还记恨,变相证明扁栀心里还有欧墨渊。 所以,看或者不看,对促进欧墨渊跟扁栀的感情都有益处。 欧莱太太这算盘打的,陈语嫣都惊呆了。 还能这么玩? 绗?27绔?杩欙紝鏄綋鐪熷枩娆笂浜嗭紵 欧墨渊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段家的。 只知道离开时,身后的段涛对段成枫说:“以后再把这样眼瞎的人领到家里来,别怪我对外宣布没你这个儿子!” “管家!把刚刚外人走过的地板再拖一遍!” 声音轰隆,像一记狠辣的耳光狠狠的打在欧墨渊的脸上。 他这辈子都没有像今天这样丢人过。 像个完全理不清楚状况的“睁眼瞎”对着段涛说感激的话,被当面拂了面子,还得赔笑脸,最后,却发现,生生的搞错了应该道谢的对象。 而这个对象…… 是被他忽略了整整三年的扁栀。 天空下起瓢泼大雨,欧墨渊整个人沉冷的站在雨幕中,茫然的看着来来往往的车辆,心里止不住的失落。 段成枫举着雨伞追出来。 “我跟你说了,我们家老头对扁栀特别偏爱,恨不得当自己女儿宠着,刚刚的话你别放在心上,我爸就是这样说话比较直接……” 段成枫还在解释,忽的,欧墨渊转过头来,盯着他看。 段成枫被看的心里发毛,小声的说:“干嘛?” 欧墨渊狠狠的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对段成枫说:“所以,扁栀是真的喜欢我。” 段成枫理所当然的点头,“当然,那么多钱不是真的喜欢的话,不可能给你,而且还是经过林决,这是等于过了家长给的,意义不同凡响啊。” 话音落下。 欧墨渊的眼神变得迷茫起来,他径直走出段成枫给他撑开的雨伞,走进雨幕中。 段成枫在身后喊了他好几声他都没有听见。 他固执的往前走,他不明白。 五年前,那个时候扁栀就已经喜欢他了吗?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在欧家危机的时候,去求得林决给他转了破百亿的资金。 那个时候,林决是如何答应的,他不得而知,可,可以想象得到的是一定是废了巨大周折。 想到这里,他就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扁栀。 想要问问她,是如何喜欢上他的。 欧墨渊疯了一般冲进雨幕中,整个人湿漉漉狼狈的站在中医院门口,而后被胖子拦下。 “我要见扁栀,”那一刻的欧墨渊看不见任何人,他脑子里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他今天一定要见到她。 胖子皱眉,倒不是怕欧墨渊,因为之前的冲突,两人站在一起,这会儿格外引人注意,他担心再次发生推搡,会影响中医院名声。 “我们院长说过,不见你,”胖子是个没什么耐心的,他眉目狠狠竖起,面色凶狠,“赶紧给我滚!” 周围闪光灯络绎不绝,欧墨渊执拗往前,被高矮胖瘦阻挡去路。 彼时正巧下班。 扁栀的车子从地下车库出来,欧墨渊大吼:“扁栀!你下车,我有话跟你说!” 欧墨渊墨色矜贵西装水滴不断的渗透进去,额前碎发掉落狼狈像一条丧家之犬。 他站在扁栀的车前,伸手阻拦车子去路。 扁栀先是停下了车子,等高矮胖瘦四人处理,看欧墨渊发了狠,整个人歇斯底里硬生生的怼在路中间,毫无形象可言,看着像是完全不要大总裁的脸面了。 扁栀没耐心了。 她的眉头缓缓皱起,就在车外的人以为她多少会出来应付两句时。 只见扁栀对着高矮胖瘦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退开。 众人不解跟着往边上站,然后便看到扁栀开始熟练倒车,她先是鸣响喇叭,见欧墨渊无动于衷后。 单手撑着车门,一只手慢悠悠的操控方向盘,然后再所有人都始料未及中踩下油门。 车子像是脱了线的弦,“咻”的一声猛的冲出去。 众人顷刻间睁大了眼睛,饶是高矮胖瘦见惯了生死的人在这一刻都忍不住心尖狠狠颤了一下。 车子几秒间近在眼前,所有人的心都悬到了最顶端。 在车头几乎要触碰到欧墨渊的膝盖时,他双腿一软,身子一侧直直的往边上闪。 扁栀的车子一秒未停速的从欧墨渊的衣角擦过,卷起一阵强烈的飓风。 雨点“噼里啪啦”的砸在底面上。 众人的呼吸同一时刻收紧,眼神地震,耳边是远处路人对话,众人却被刚刚的一幕震撼,好久都没有回神。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人群中有人忽的:“我艹!”了一声,周围的人才像是是被解开穴道一般,茫然神情恢复了些许意识。 路人甲:“我……我刚刚都看到了什么?” 路人乙:“我想,我刚刚看到了一幕极其精彩的大脸前夫的戏码。” 路人丙:“我艹,扁栀太帅了吧,这,刚刚要是再过去一点点,欧墨渊的腿也就别要了。” 众人安静一秒后。 “哦,”大家异口同声,“也是,扁大小姐赔得起。” 路人同情的看着呆滞身体僵硬的欧墨渊,齐齐叹了口气,“惨啊,追妻火葬场,可不是开玩笑。” 而愣住的高矮胖瘦四人心里:这太t帅爆炸了,比他们四个还刚啊!不愧是老大,这脾气,这架势,这气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欧墨渊整个人呆滞住。 他的脑子里不断回放着扁栀刚刚在车里的表情。 淡漠。 漫不经心。 还有几分显而易见的不耐烦。 或者别人看不到,但是站在正对面的角度,他看的一清二楚,车子冲过来的时候,她连眉头都没有皱。 就那么…… 任由着车子直直的冲过来。 他不知道,扁栀是预料他一定会躲开,还是真的打着要撞死他的决定驾驶车子疾驰而来。 他完全无法联想。 扁栀如今的做法,跟当年资助欧家水深火热的会是同一个人。 暴雨来临,伴随剧烈台风。 周围的树叶哗啦啦的拍打,周围的车辆经过水沟溅起水柱,周围的人群散开,唯独剩下欧墨渊迟钝的站在雨幕中,眼神迷茫。 等到欧墨渊有了些正常神色回到家时,这件事已经在网上发酵开来。 欧老太太皱着眉头,觉得这件事实在是不妙。 欧瑶炸了:“哥,你好好的去找扁栀干嘛?她什么意思啊?想开车撞死你?!” “哥,扁栀就算是林决的女儿,也不至于这么猖狂吧!” “有什么了不起的,从前不是也追着你的屁股后面走吗?贱女人一朝春风得意,以后有的是她哭的时候!” 陈语嫣站在老太太身后,有了老太太先前的警告,她不敢太往前,只是眼神关切的看着欧墨渊,表达自己对他的关心。 可欧墨渊完全一副眼瞎的模样,直直的往楼上走。 走到楼梯口时,欧墨渊忽然挺步,淡淡的丢了一句:“欧家之前的资助,是扁栀让林决的给的。” 想到刚刚欧瑶的话,欧墨渊眼神一暗,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觉得那话格外刺耳。 他提步,一边低声沉冷似警告,“以后不要让我再家里听见有人说扁栀的坏话。” 陈语嫣一听这话,心头的一处倒塌,整个人都不好了。 先是不顾形象的追车,再到如今一味维护,听不得人说扁栀的不好。 这,是当真喜欢上了? 绗?33绔?杩欎欢浜嬶紝鏈夊彲鑳芥槸璋佸仛鐨勶紵 “我不会跟陈语嫣结婚。”像是怕欧老太太跟陈语嫣没听清楚,欧墨渊又重复了一遍。 欧老太太错愕的看着欧墨渊。 陈语嫣脸色呆滞重重了一秒,几秒后,她的脸色像调色盘,在黑红绿之间不断变化。 “墨……墨渊……”陈语嫣几度启唇,才勉强找到自己的声音,事情发酵到这样的地步,那个视频直接石锤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低调领证结婚一定是稳住股价最好的方式,从前的欧墨渊或许会不高兴,但是一定不会拒绝,“你、不在意欧氏的股价了么?” 陈语嫣因为震惊直直呆呆的看着欧墨渊。 欧墨渊没有看陈语嫣,只是对欧老太太承诺道:“奶奶,您放心,股价的事情我会尽量处理好,不会因为我的个人行为,让集团利益受损。” 欧老太太皱眉,看着欧墨渊。 说实话,虽然她心里一直不太喜欢欧墨渊。 但是有一点欧墨渊是很令她满意的,就是一切以集团利益为重,并且对待儿女情长足够淡漠,对待身边的人也足够冷血。 这样的人登上高位,才不会有任何事情成为他的软肋。 “墨渊,你什么意思?”欧老太太精明的目光在欧墨渊脸上扫了一圈,她不由得猜测,“今天这件事,是家丑,但是如今已经外扬,你跟陈语嫣结婚是最好的处理方式,时间久了,人家只会说你们是因为真爱才重新走到一起,虽然时间点上不太合适,但是,时间会淡化这一切。” “可如今你说,你不跟陈语嫣结婚,那你这个视频里的举动如何解释?” “好,退一万步说,你可以不跟陈语嫣结婚,不解释视频里主动放浪的行为,那你说说看,你是为什么不愿意以集团利益为重接受我的安排?” 欧老太太看着欧墨渊僵持的面部表情,忽然福至心灵,心里隐隐有了个大胆又似乎本该如此的推测。 “墨渊,你……该不会真的喜欢上扁栀了吧?” 欧老太太试探性的话叫一侧的陈语嫣攥紧了拳头,她浑身都在发抖,眼眸紧紧盯着欧墨渊的唇。 企图在他张启的唇瓣中听见预期中的否认。 可几分钟过去了。 什么都没有。 欧墨渊什么都没有说。 陈语嫣瞪大了眼睛,眼泪溢满眼眶,她终于维持不住脸上的乖顺神情。 上前一大步,紧紧的攥住欧墨渊的衣袖,悲戚哀求, “墨渊,你不能这么对我。” “你知道的,我一直是喜欢你的,我的心里也始终都是你。” “你不能因为当初陈家支援欧家给的钱不够多,就在这个时候舍弃我。” “视频里一直是你主动的,你要是不跟我结婚,我以后要背负着怎么样的骂名生活?人家会议论我,说我拿着前夫的心脏,可却跟小叔子勾勾搭搭,不清不楚,墨渊,你不会这样对我的,对么?” 陈语嫣眼神希冀的看着欧墨渊,企图在他的眼底瞧见一丝动容。 可什么都没有。 他的眼底冷然一片,像是不会为任何事情牵动情绪的机器人。 他居高临下的垂着眼,瞧着她狼狈哭泣的模样,像是在看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陈语嫣觉得浑身发冷,深深的感受到男人翻脸起来的绝情。 “墨渊……”陈语嫣指尖发抖,眼泪迷离,“你不会对我这么绝情的对不对?你不可能真的喜欢上扁栀的对不对?” “你不是那种贪图林氏权利的人,对不对?” 陈语嫣怎么能够死心,欧墨渊是她登上欧少奶奶的最快途径,她绝对不会允许,曾经被自己踩在脚下的扁栀,日后用悲悯的眼神看自己。 她一遍遍地问,可欧墨渊回应她的只有越发冰冷的眼神。 “我顾念往日你跟我堂哥的情分,所以不愿意揭穿你,但是,视频里我的主动,真的没有你暗地操作的成分在吗?” 虽然不知道陈语嫣用的什么手段。 但是可想而知手段绝对不会干净,否则他绝对不可能失控,更不可能对着她的脸喊扁栀的名字。 “那日在病房里的只有我跟你,事发突然,为什么会有这样角度清晰的视频外泄?是偶然,还是有人刻意为之?” “这一切的一切,陈语嫣,你心知肚明。” 欧墨渊的眼神此刻凌厉压迫,句句紧逼,毫不退让。 陈语嫣眼神恍惚,心里防线溃不成军,她仓皇后退,紧握拳头指甲陷入手心嫩肉,强迫自己冷静。 成败在此一举,她绝对不能示弱默认,否则,欧家日后再没有她的立足之地! “墨渊,你现在的意思是觉得这件事是我做的么?” 陈语嫣面庞挂泪,楚楚可怜。 “可是我图什么呢,即便是我心里真的对你有想法,可是我绝对不会是会这样利用视频去逼迫你的人。” “是,那天表面上确实是只有我们两个人,可你来病房只是偶然,我就算真的有心机也绝对算不到你的行程,再者那时的刚刚心脏移植成功,我怎么可能会有这样强大的计谋去策划呢?” “那日在病房……我也是拒绝了的,你不能因为我喜欢你就这样污蔑我,这件事有心机的另有其人,墨渊,你不要受人挑拨了。” 陈语嫣透过泪眼观察欧墨渊,见他神色晦暗,知道他没这么容易三言两语就相信她。 不过,他也没有即刻走、 她太了解欧墨渊了。 知道欧墨渊这人生性多疑,只要没有切实的真凭实据之前,对于可疑的蛛丝马迹,他都会认真在心里考量。 “墨渊,这件事真的不是我的干的,你要相信我。” “无论之前我是你的堂嫂,还是如今作为一个爱慕你的姑娘,我都一心一意向着你,向着咱们欧家,我绝对不会做出对欧家不好的事情来。” “再者,退一万步,你想想这件事发酵起来,全网都是谩骂我的声音,我这么做有什么好处呢?” 陈语嫣自认为自己的这番话足够合情合理,也足够走心。 可一抬头,面对的,依旧是欧墨渊凝冷的目光,跟欧老太太猜忌十足的审视。 陈语嫣有些慌张。 欧老太太是千年的狐狸,自然不会相信陈语嫣的这番说辞。 这件事的最大利益者当然是陈语嫣,她就是想趁机上位。 “那你说说看,”欧老太太的眼神越凌厉,“这件事,有可能是谁做的?” 话是这么问的。 可欧老太太的目光却直直看着陈语嫣,眼底的不信任昭然若揭。 “扁栀!”陈语嫣脱口而出,“这件事,从头到尾,一定都是扁栀设计的!” 绗?37绔?闄堣瀚g殑婢勬竻 扁栀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被欧皓给叫走了。 胖子闷闷的站在原地。 高矮瘦三个人围过来,问,“怎么了?” 胖子说了原委,不甘心极了,“我本来是想迂回着问扁丫头她如今到底喜欢谁的,这个欧皓真是太不会找时机了。” 瘦子摸着下巴,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赌一个月工资,周岁淮有戏,你们不觉得扁丫头跟周岁淮的相处过于自然了么,就像是什么事情都可以分享一样,而且,周岁淮身上有一股子富家公子的傲气,但是不会给人不舒服的感觉,那种矜贵,是普通人家身上没有的。” 矮子却摇着头,“不见得,我觉得咱们的欧皓欧大秘书不错,周大明星是不错,可是咱们欧秘书近水楼台啊,多贴心的男人啊,什么事情都处理妥当,她只要安安心心给人看病,这搭配绝了。” 胖子眉头微微皱着,“可扁丫头之前可是心甘情愿的为了欧墨渊照顾了陈语嫣三年,这谁做得到,她刚刚说结婚有原因,那谁知道会不会为了那个原因,再心软一次?” 胖子这话一出,其余三人眉尖敛起,怒气冲冲的盯着他看。 胖子:“……” “我没说错啊,”胖子小声,怯怯摸着鼻子,“女人普遍心软,你看看咱们四个,扁丫头不是还照样收留了么,扁丫头也就是面上看着冷淡,可她对待病患,那可从来仁心仁德。” 话音落下。 四人苦大仇深的齐齐皱起眉头。 而此刻的扁栀,这会儿正撑着头,看着对面口若悬河的欧皓犯困。 “扁院长,这个月财政赤字,报表我已经发到你的手机里了,你能不能抓紧看看。” 扁栀:“我看了。” “看了?那你知道,你整天看这个多病患,可咱们医院依旧入不敷出的主要原因么?” 扁栀懒懒看他。 欧皓已经崩溃的在会议室里来回走动。 “你不能总是穷人、老人、孩子看病都收最低的诊金,更不能自己明里暗里的贴钱,咱们这是中医院,最起码应该做到收支平衡吧?” 扁栀点头。 “你看每回我说,你都点头,道理你也都懂,但是,你说说你哪一回真的听进去了,咱们这个中医院的也建立多年了,很多基础设施都要买新的,我每次一看咱们医院的资金流,都忍不住当场倒吸一口凉气。” “……” 欧皓口若悬河,门口的高矮胖瘦目光随着他暴躁的移动。 矮子皱了皱眉头,“欧皓这副老妈子的形象,恐怕上位艰难,我退出你们的赌局。” 剩余三人叹气摇头。 扁栀在看到门口四人时,眼睛顿时一亮,她使了个眼神,示意他们进来解围。 也不知道欧皓最近是怎么了,是做财政部长压力太大了还是怎么的。 化身祥林嫂,絮絮叨叨张口闭口就是盈利,听得她每次看见欧皓都想逃跑。 高矮胖瘦进门,强硬架着欧皓离开,这才还扁栀一份清静。 欧皓后好久,走廊都回荡着他的崩溃声:“院长,财政赤字,急需解决,请您今天开始,谨慎开药!” 门口的病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而后齐刷刷的缩起脖子,就担心自己会成为今日份待宰的羔羊。 可是,并没有。 扁栀依旧仁心仁术,药价便宜,到了即便是穷苦人家,也能够看得起病的程度。 其中有一个老病人看不过去。 低低对扁栀提醒,“扁院长,您的医术了得,咱们也愿意在您这里看,您看看要不您就跟着外头的药价?您这里的药比别的地方好,可药价却是最便宜的,我们大家伙也知道您是为我们考虑,那我们也该为您考虑,您要是真的日后经营不下去,咱们也找不到像你医术这么好的中医。” 这话说的诚恳,拿着药的病人都齐齐点头,附和着:“是啊。” 这个中医院自从有了这个年轻的女院长,他们每个月的药钱基本都少了百分八十左右,关键是医术还好,性格也好,对待病人格外有耐心。 他们可不希望这么好的医生因为太为病人着想导致经营不下去。 扁栀听着病人的话,温和的笑了笑。 “让大家见笑了,放心吧,中医院会一直经营下去的,用最小的药量治病救人是我母亲的愿望,也是她开这个中医院的初衷,我会一直坚守下去的, 至于经营问题,我也会尽快想办法解决,不是什么大问题,大家不用担忧,都会有办法解决的。”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转头看了眼扁栀。 也不知道为什么。 明明外表是个小姑娘,可是她每次宽慰病人,说出:问题不大,这几个字时,他们的心就不由得松泛下去,也在这日积月累的看诊过程中,对扁栀产生了浓厚的信任感。 送走病人后,扁栀从抽屉里拿出了整理好的经方。 当代人有很多慢性病需要长期就诊。 但是有一些是病症、外貌需求是可以通过调理或者外用达到需求的。 比如:美白,祛湿减肥,掉发,除痘祛斑,湿疹等等一系列的,是可以将药材进行提取做成药膏,磨粉等进行利用的。 只要用法得当,症状初期,甚至可以达到药到病除的奇效。 之前,她一直在收集信息,看哪些问题是大众希望尽快解决的问题,如今总结出大半,可以将经方批量生产,这样也有益于中医药扭转盈利状态。 扁栀将经法跟制作方法给中药铺的师傅后,才下班。 上车时,手机响了一声提示音。 她点进去才发现,居然是陈语嫣发的一条澄清微博。 了欧墨渊。 还了她。 信息内容是:“本人陈语嫣,与前日心机的发布了与欧墨渊在病房里纠缠的视频,因为先生欧正浩的离世,本人短时间内无法接受,故而鬼迷心窍给欧墨渊先生下了药,所以才会呈现视频里欧墨渊先生与我缠绕的画面, 清醒后,欧墨渊先生第一时间拉开了跟我距离,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我一人所为,视频公开后,我深刻的反省了自己行为,也深知我的所作所为对欧氏,对欧墨渊先生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影响,我在这里向你们深深道歉, 同时,我要说明的是,视频是经过剪辑的,欧墨渊先生对我并不存在任何堂嫂以外的感情,视频末尾,欧墨渊先生叫的是扁栀小姐名字,因此,我这里我也要向扁栀小姐道歉,我无意破坏你与墨渊的感情,真的对不起。” 第65章 绑架 扁栀没想过,大晚上她不过捎带欧皓下班,居然会被截停。 当她不解的打开车窗时。 停在她车头正前方的车子,眨眼间下来四个高矮胖瘦蒙着面的男人,他们手里的手电筒怼到扁栀的眼前,让她刺目抬手。 那四个人动作迅速,还没等扁栀跟欧皓反应过来,几人就已经将他们俩围拢在一处了。 “你们几个注意点,上头说了,这女的会妖术,要注意她手里的银针。” 对面的几人手里的利刃抵着欧皓的脖颈,却不敢近扁栀的身,只是拿刀威逼恐吓着:“女的,把手里的武器都交出来。” 欧皓身体免疫力有问题,不能出血,扁栀看了眼距离他脖颈极近的刀刃。 微微一笑后,松开了暗暗捏住银针的手。 “院长!”欧皓见扁栀两手垂至身侧,知道她是顾忌自己,他激烈的挣扎着,大声道:“你别管我!” 眼见着扁栀将兜里的银针交出去,欧皓平生第一次这么痛恨自己的病。 “你们把他放了吧,”扁栀微微一笑,十分淡定,“他就是我助理,你们也看见了,他身体不太好,要是半途发病死了,你们还得找地方埋,也是麻烦。” 扁栀这话一出,对面四人面面相觑,眼神交流。 扁栀叹了口气,拉开车门,在车沿处坐下,十分贴心地帮对方分析。 “现在的情况是这样的,你们刚刚一下车,就知道我手里有银针,那么,大抵是认识并且熟知我的人让你们来的,你们这样的也不像是要来弄死我,” 扁栀微笑,“你们抓了我,顶多作奸犯科,你们抓他,转眼死路上还得背上一条人命,值吗?” 这话一出。 四人面色凝重犹疑。 欧皓挣扎得紧,面色这会儿发沉,看着确实是一副要玉石俱焚的模样。 扁栀对着其中一个胖乎乎的男人抬了抬下巴,“你是领头的吧,想好了吗?想好了,咱赶紧走吧,再不走,警察来了。” 扁栀说完,指了指头顶处的监控。 胖男人脸色一变,“呸”一声。 让矮个子松开了欧皓的手后,直接压着扁栀进了另外一辆车。 车子急速飞驰瞬间开出了停车场。 车上。 相较于四人的如临大敌,扁栀反而轻松,闲散地靠在后座位上,指点司机:“这会下班,红绿灯,从城南走,那里快。” 高个子皱眉无语的看着后头的女人。 明眸皓齿,笑起来弯弯起眉眼,眼角的泪痣生动,充满令人迫不及待征服的欲念。 “急什么!呆会有的是你受的!”胖子蠢蠢欲动。 高个子看了眼扁栀暴露在空气中柔嫩的四肢,贪婪的吞了吞口水。 扁栀毫无感受,扯唇笑的更欢了。 “笑什么?”矮个子看着是个胆小的,缩着头,用刀口抵在扁栀的手臂上。 扁栀感受到刀尖的尖锐,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 她转过头,捏着刀刃处,一点点的收敛笑意,语调格外的沉,“这东西伤人,别对准我。” 矮个子被扁栀忽如其来的气势吓了一跳。 刀口偏移肌肤,他再抬头看,扁栀又恢复成娇俏模样。 矮个子:“见鬼了!” 他刚刚居然心尖颤了一下,生了几分惧怕。 车子往前走了几分钟。 “哎——几位大哥,你们知道吗?我最值钱的不是这幅身子。”扁栀轻轻拍了拍副驾驶位置的后背椅。 高个子猥琐挑眉,扯笑露出一口黄牙,“那是什么,难不成还是那床上技术?” 扁栀嫌弃摇头。 “是我的眼睛,”扁栀抬手,“跟我这几个手指头。” 矮个子总觉得这女的不同寻常,哪有人被绑架了,还这么云淡风轻的聊天的。 她应该恐惧害怕,应该撕心裂肺的尖叫,应该丑态毕露,这样才是正常的反应。 而不是—— 比他们还流氓地挑眉! “别怕,”扁栀歪头,对矮个子笑道:“肩周炎挺久了吧?”扁栀惋惜摇头,“再不治疗,颈椎一旦发生病变,血管堵塞,以后有钱都花不了。” 矮个子脸色狠狠一滞。 “晚上睡不好,脖颈往右的时候有异物感,”扁栀又看了眼矮个子,笑了笑,“伴有淋巴结肿大,淤血不通,再不治疗就迟了。” 矮个子神色大变,心尖一抖。 “你、你胡说什么?!” 高个子皱眉转头看了眼扁栀,“老四,她啥都没干,怎么就能知道你身体问题?指定是胡诌!怪不得上头叫我们小心,这女的心机重!你们别跟她废话了!” 扁栀懒懒的靠回椅背上,看向窗外,随口,“身体是你自己的,有没有问题,你自己清楚,耽误了,可是你自己受罪。” 矮个子视线漂浮。 胖子当即怒喝了一声,“别听这娘们的,她不就是想让咱们送她去医院吗?!” 现在哪里有检查跟治疗不依靠诊疗设备的。 周围两人点头,唯有矮个子神色犹疑。 扁栀散漫笑了,“这点小毛病,用不着去医院,银针给我一枚,十分钟吧,给你解决。” 矮个子神色松动,“一根就够?” 扁栀点头。 “老大,我晚上真的睡不好,你看我的脸色都浮肿成什么样子了,咱们去那片荒地也要十几分钟,让她试试?”矮个子试探性的问。 胖子神色不耐,粗声粗气:“快点完事!也就你脑壳炮仗,这也信!这娘们看着细皮嫩肉的,看着是能干活的人?你要是不信你就弄,弄完你就知道,跟你去那些养生艾灸店弄出来的没区别。” 话音落下。 高个子转头,手里的匕首对准扁栀白嫩的脸,“臭娘们,警告你,别耍花招!” 矮个子不敢反驳,只给扁栀递了个银针过去,脸上防备地拎着刀。 扁栀见他肌肉紧绷的厉害,又是一笑,“放心,你现在是我的病人,我不会对你下手的。” 在尾椎的位置,扁栀插入一根银针。 而后,扁栀看向一侧的高个子,高个子察觉扁栀的视线,皱起眉头,“干嘛!” “你脚,瘸了?!” “嘶——臭娘们,你找死是吧!” 高个子性格暴躁,跛脚是他这一生的痛处。 刚刚下车他明明有所掩饰,却不知怎么被看出来了。 他暴躁地哼着粗气,掌风极快的抬手对着扁栀的脸眼看就要落下。 这时。 倚靠在中间位置的扁栀,红唇轻启,音调清淡, “我能治。” 绗?39绔?娆y8娓婂嚭浜嬩簡 陈语嫣这次花了大血本。 脱了外衫里面是一件看似纯色的吊带,寥寥几片薄布,完全遮挡不住重点部位。 陈语嫣对自己的身材一向非常有自信。 凹出玛丽莲梦露的造型,使劲的朝欧墨渊眨眼,细长的足尖垫起,自以为魅力无边。 本以为欧墨渊会把持不住。 或者,她打心底认为是个男人都会把持不住。 却不曾想。 她抬起水汪汪的眼睛看过去,却只见欧墨渊铁青着一张脸,还不等她反应,面前冷厉的风刮至眼前,一方软毯狠狠的摔在她的脸上。 伴随着脸上生疼,陈语嫣的耻辱感后知后觉地涌上脑门。 她内心愤恨,面上却摆出软弱。 “墨渊……我是真心喜欢你的。” “你就这么狠心,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不知道是不是月色的原因,欧墨渊的脸色晦暗,透出一股子不寻常的黑气。 “你难道真的心里有了扁栀?” 陈语嫣顾不上其他,盯着欧墨渊的眼神,字字恳切,“墨渊,你心里始终都是我对不对?你不会爱上别人的对吗?” 陈语嫣赤足一步步的走向欧墨渊。 却见他冷脸后退,陈语嫣的屈辱感达到顶峰,以至于她完全忽略了欧墨渊身子略微踉跄,手掌不自觉的狠狠攥紧胸口布料。 “墨渊,你就从了我吧?咱们在一起,组建一个最幸福的家庭,只要我们生米煮成熟饭,奶奶不会反对咱们在一起的。” 陈语嫣抬起纤纤细手,脱掉了身上唯一蔽体的衣物,在欧墨渊瞪大的震惊眼神中,膝盖半跪上床。 欧墨渊完全没有想到,陈语嫣会放浪到这种地步。 “不知廉耻!” 从胸腔里挤出最后一丝力气,欧墨渊身子一歪,倒在床上。 陈语嫣观察着欧墨渊的神色,眼神一亮。 天助我也! 看来连日来的药效累积让欧墨渊终究还是难抵失控情绪。 她慢慢的爬上床,整个人跨坐在欧墨渊的身上,她低垂着头,以睥睨姿态瞧着身下的欧墨渊。 “不知廉耻?” 陈语嫣红唇一勾,笑的得意,“我不知廉耻?” “男人呐,可真是善变啊,从前你可是觉得我最温顺,最乖巧可人的,现如今你的心里是不是只有林家的独女扁栀了?” 陈语嫣叹息着摇头,探着身子取过床头欧墨渊的手机,镜头对准强行跟欧墨渊贴脸的自己,在欧墨渊气息粗重的抗拒中强行跟他拍照。 看着手机里的照片,陈语嫣满意的笑了笑。 而后,她打开视频录制,摆好了拍摄角度,然后摁住欧墨渊的胸膛,指尖一点点暧昧挑逗的挑开他的衣扣。 “墨渊,你觉得扁栀喜欢你吗?” “你觉得真正喜欢一个男人的女人,会真的毫无嫉妒心的去照顾那个男人心里的白月光?” 在欧墨渊震惊的神色中,陈语嫣遗憾摇头,指尖在欧墨渊的胸口暧昧地画着圈圈。 “所以说,男人就是傻。” “无论是什么样子的天子骄女,只要真心喜欢上一个男人,就会从神坛坠落,变成心里眼里只有那个男人的平凡女人,她会嫉妒,会卑微,会心心念念,会变成自己都瞧不上的傻模样,可唯独,容不下别的女人出现在自己男人身边。” “你想想扁栀跟你离婚时,多么利落,再想想扁栀离开你后,多么恣意,像从来都没爱过你一样。” “你当真从来都没有想过,没有怀疑过,扁栀对你,真的是喜欢吗?” 欧墨渊铁青着脸,积蓄力量,一把推开了身上的陈语嫣。 他这会儿气息虚浮,面容苍冷,“你、胡说!” “我胡说?”陈语嫣柔柔的从床上坐起来,笑的讥讽,“那一日,你去找扁栀被周岁淮拦在门口,我原本想进去找扁栀谈谈的,却意外听见了她跟身边胖子的对话。” “她亲口说的,当初跟你结婚,是有原因的。” “她可是林家独女,你还真相信她会对你一见钟情,你把周岁淮、沈听肆、林野这三个极品男人都当作死人吗?扁栀的身份,什么样的帅哥没见过,能对你一见钟情?” 不是陈语嫣扯,要是光比颜值,欧墨渊还真比不过这三个男人。 特别是周岁淮,那双眸子深深看起人来,像是把人的魂魄吸过去一般。 想到这里,陈语嫣忍不住情动。 懒得跟欧墨渊废话,她刚要俯身吻下去,却见欧墨渊被她几句话下来,搞得气息粗重,浑身战栗,冷汗如雨下,陈语嫣吓了一跳。 等反应过来时,陈语嫣浑身发凉。 头发丝都冒着一股迟来的后怕。 她今天放药粉的时候,管家来后厨察看,她当时太紧张,就赶紧放了半勺。 结果。 她转头忘记了,又放了半勺! 前头进欧墨渊房间时,陈母笑眯眯的跟她低语:“我后来给汤里又加了一勺,你放心,女儿你这次一定能够一举拿下欧墨渊!” 所以—— 今天的药量没有减半,反而翻倍了! 陈语嫣看着床上口吐白沫的欧墨渊,整个人呆滞在床上。 等到回神时,欧墨渊气息已经很弱,脸色呈现不正常的冷灰色,陈语嫣吓的要命,着急慌忙中想拿起衣服退出欧墨渊的房间时。 手掌不小心摁在手机屏幕上。 “咻——”的一声提示音让陈语嫣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她急忙拿起手机一看,只见欧墨渊的个人微博上发送了她跟欧墨渊的贴脸照片! 照片下方还有拍摄时间跟地点! 陈语嫣整个人都崩溃了,她看着床上的欧墨渊,自知撇不干净了,只要咬着牙给120打了电话后。 推开欧墨渊的房门,大呼“家庭医生,家庭医生!” 原本熟睡的人从房间里冲出来。 只看了陈语嫣一眼便呆在原地。 陈语嫣此刻头发散乱,衣不蔽体,眼泪吟吟的惊慌指着欧墨渊的房间。 “你们,快救救墨渊。” 家里佣人回神后架着家庭医生冲进了欧墨渊的房间。 欧老太太脸色铁青的盯着陈语嫣,顿时明白了怎么回事。 还等不及怒斥陈语嫣,120的车子来了,联合着家庭医生跟佣人,将已经昏迷的欧墨渊抬进了车子。 车子疾驰而去,欧老太太才终于捂着胸口,指着陈语嫣的脸,怒气爆棚,“我回头跟你算账!你最好保佑墨渊没事,否则我剥了你的皮!” 在去医院的路上,欧老太太沉着冷静的让公司公关部发布了一条公告。 公告内容不算直白,可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将视线第一时间投放在了扁栀身上。 第67章 太凶了 被忽视的高个子有点郁闷,扯了扯扁栀的衣袖,“到底是不是能治,你给个准话啊。” 扁栀不吭声。 高个子气呼呼的缩回去。 等到扁栀给矮个子拔针的时候,高个子又新奇的凑过来看。 “哇——厉害啊,”矮个子一身轻松,“看不出来,年纪不大,手艺不错啊。” 这么说着,矮个子笑眯眯的朝扁栀摊开手。 扁栀无所谓的将银针递出去。 几分钟后。 抵达一旁红薯地。 胖子闭了闭眼睛,看着扁栀闲适的伸了个懒腰,偏头问矮个子:“这里能烤地瓜么?” 胖子:“……” 高个子还在问,“给个准话啊,到底能不能治。” 扁栀目光浅浅,转头过去看他,终于在矮个子的千呼万唤中,淡淡说了个“能。” “不过,”扁栀目光下移,落在他的右腿上,“有些年头了吧,需要点时间,给我四根银针,我给你试试效果。” 高个子一听就要去矮个子那里拿。 矮个子刚要摸出银针,胖子过来,摁住了矮个子的手。 胖子的目光落在扁栀的脸上,带着防备,“想耍花招?” 一路过来,他发现这丫头特别会蛊惑人心,在无声无息中让人放下戒备 她刚刚在车上那么让高个子痛得死去活来,高个子居然对她依旧没有戒心。 而且,她手起刀落只要一根针就能够治服高个子,这不是个好现象。 “怎么?就只是几根那么小的针而已,这也怕?”高个子觉得,她又开始侮辱人,“你们四个大男人,还怕我不成,我这细胳膊细腿的,能干嘛?” “这腿不治是真的不行,总之你们自己衡量吧,横竖你们不会弄死我,但是你这腿也不一样,”扁栀手里的树枝落在毫无知觉的高个子的腿上,“再下去,要截肢。” 高个子闻言,眼神哀求的看向胖子。 胖子拧眉,怎么会不知道自己家兄弟这么多年的心结,他沉沉吸了口气,再次举起刀,对准扁栀的额头,“三根!不行就拉倒!” 三根银针即便她制服三个人,也还剩下一个。 这样稳妥。 他转头看向高个子,“闺女的命重要,咱们四个烂命一条就也这样了,三根不行别折腾了!” 高个子垂眸,而后,下了决心狠狠“嗯”了一声。 扁栀耸肩,拿着三根针,慢慢的刺入穴道,一边转头对矮个子笑道:“你去挖个地瓜呗,我小时候去乡下最喜欢吃烤地瓜。” 矮个子喜笑颜开,“得嘞!” 胖子:“……” 银针刺入穴道,才不过短短几秒钟,一股热流像潮水涌进僵硬的右腿,麻伴随着久违的酸胀感,高个子热泪盈眶。 随着扁栀的又一根银针落下,形容摆设的右腿居然不受控地抖了抖,而后脚指头居然微微有了热感。 “!” “我晕,老三你哭什么!”胖子嫌弃的看着高个子。 高个子抹泪,“大哥,我的腿,好像真的,有反应了。” 血脉汇入骨血,给了四肢百骸行动的力量。 那种感觉令他头皮发麻,又欣喜若狂! “你能不能帮我彻底治疗好?”高个子盯着扁栀问。 扁栀垂眼,关注他的腿部反应,淡淡回答,“要时间。” “有,我有时间!”高个子展开了这辈子以来最诚挚的微笑,“我什么都没有,时间大把的!那你替我治好,行吗?” 扁栀抬眸,静静跟高个子对视。 “你说呢?” 扁栀环顾了下这荒郊野地,说:“你们把我拉到这种地方,打算对我做一些少儿不宜的事情,你让我后续还给你治病,还问我行吗?” 扁栀歪头,看他,“你自己判断,行吗?” 矮个子拿着木棍专心致志的挖红薯。 听见扁栀这话,也没过脑子,摇着头,很笃定,“那肯定不行啊,刚刚不是说了么,心情不好,就不给治了,老三啊——” 矮个子一抬头,就见胖子跟一旁的瘦子凉飕飕的看他。 矮个子:“……” 一路上始终沉默的瘦子看着高个子的腿,忽然站到扁栀跟前,“你什么病都能治吗?” 扁栀:“不能。” 瘦子沉默了会儿,掏出手机,低沉问了句:“你叫扁栀是吧。” 几分钟后。 “你、叫扁栀?!”瘦子一边说着,一边将手机查询页面递给胖子,“你是百度上面的这个扁栀吗?” 扁栀闻声抬头,看了眼上头自己的照片,嫌弃的要命,“不是。” “怎么不是?”胖子对照着照片,明明就是,下一秒,他懂了扁栀为什么否认,百度上的照片确实跟本人差远了,远没有本人明艳,不过也还是漂亮的。 “扁栀,女,23岁,清北博硕连读强基毕业,”胖子将手机拿到眼前慢慢的读,“仁心医院最年轻的心脏,妇产科主任,在职期间,使得仁心医院的心脏外科短短几个月时间,从底层一跃成为该院金牌科室, 由此扁栀在国内名声鹊起,被誉为当年度外科明星,获得过一系列该领域的最高奖项,曾收到最高医院学府克雷喏医院的就职邀请,但她本人婉拒,现就职扁氏中医院,担任院长一职。” “清北,”瘦子跟胖子面面相觑,两人异口同声,“全国最高学府,清北!” 瘦子言语小心翼翼起来,“你……心脏手术,很强吗?” 扁栀半蹲下身体,看着高个子的腿部反应,淡淡:“一般吧。” 胖子火了,“你这小姑娘,没让你谦虚,你瞎谦虚干嘛!” 瘦子撇开胖子,低头问扁栀,“那你,听过,两颗心脏吗?” 扁栀轻轻拔下高个子腿上的银针,随口:“异位心脏移植。” 瘦子眼神震动:“!!!” 胖子:“你听过!” 矮个子拿着木棍咻一下的站起来,“你居然知道!” 高个子“哎呦”一声,不顾腿上还有针,激动仰头,“你能治?” 扁栀摇头。 四人眼神黯淡。 “要看片子。”四人拔高的心脏重重落下,胖子没好气的捂着心脏位置,一边往面包车方向走,一边抱怨, “你这小姑娘,真能吓人!” “说话怎么大喘气啊。” 片刻后。 扁栀捏着报告单跟ct的片子,四人围拢在她跟前,眉眼低顺,小心翼翼的给她举着手机照着亮光。 “那个,能治吗?”高个子唯恐惊动了什么神明般,小声问。 “喂!”胖子心里有些提防,“能不能治,给句痛快话,别给耍心眼,否则,我剥了你的皮!” 扁栀慢悠悠的将资料整理进档案夹,“不能。” “啊?!”四人神色俱惊,齐齐崩溃反问,“为什么!” 扁栀云淡风轻,“太凶了,所以,不能。” 高矮胖瘦冷僵的脸齐刷刷地抖了一下:“……” 第68章 这姑娘,是个狠人。 反应过来后的瘦子给了胖子一记脑瓜崩,“你凶她干嘛!” 胖子委屈的要命,“我这是提防她。” 胖子觉得瘦子也倒戈了,他幽幽的看了眼扁栀,这漂亮的女人果然都会蛊惑人。 连瘦子这么强戒备心的男人,现在看着都乖宝宝模样。 瘦子:“提防她?行,”将手里的档案袋整个递到胖子面前,“你行,丫头的病你来看。” 胖子呕死了,呼出口长气,“行、行、行,我错了,”他半蹲在就地而坐的扁栀面前,讨好的商量,“没凶你,你说说看这个病现在怎么个情况?” 扁栀手里拿着枯树枝,淡淡说:“患者之前患有先天性心脏病,移植心脏的时候,因为肺动脉高压的问题,不符合原位移植的条件,医生保有你原来的心脏,将供体心脏放入你的右边胸腔,这样原来的肺动脉高压问题就解决了。” 四人呆呆的听着,又忙不迭点头。 瘦子:“专有名词我们不懂,但是,是这个意思。” 胖子:“我艹!你还真懂!” 瘦子又是一脑嘣盖过去,胖子愤愤抬头时,身侧高矮瘦眼神里齐刷刷的飞出利刃。 三人异口同声:“放你娘的——啊,呸!不是,你在人家小姑娘医生面前说什么粗话!” 胖子怂怂缩回脖子,眼神幽怨。 扁栀笑了笑,手里的枯树枝转了一圈,“异位心脏移植,这种病例非常罕见,移植后因为需要常年服用免疫制剂,会导致免疫力低下,会有反复感染的问题,刚刚看了片子,感染情况严重,持续周期也长,还伴有反复低热的情况,再发展下去。” 扁栀抬头,看了面前眼巴巴的四人,如实道:“会出现不可控的情况,比如——癌症。” 四人闻言,面色顷刻凝重,可是脸上表情并无意外。 想来求医很久,已经确实的了解了目前情况。 “那,能不能治?” 扁栀想了想,“这个我没有办法现在答复你,因为确诊的治疗方案需要经过细致检查报告,你们目前有的数据,不足以支撑我做出判断。” “行,那去医院啊,”矮个子一下子就站了起来,“扁栀,你替我们家丫头看看,你别看我们这样,我们家丫头真的特别的乖,你要是治好了她,我们四个给你做牛做马。” 话音落下。 其余三人郑重点头。 扁栀笑了笑,问,“这小女孩,跟你们什么关系?” 瘦子:“是我们四个的养女。” 胖子补充,“我们之前是保镖公司的,有一个兄弟出任务死了,这是他闺女,也是我们闺女。” 扁栀点了点头,问,“第一次干今天这种事?” 三人:“是。” 扁栀想了一会儿。 四人面色逐渐沉默,心里越发没底。 “什么意思啊?说句话。” “给你们个机会,”扁栀站起身,“现在赶紧走吧,警察马上来了。” 四人惊诧仰头看着扁栀,“???” 扁栀脖颈上的项链,“我身上有定位,你们再不走,就走不了。” 四人:“我艹!” “你——” “你——” 瘦子狠狠的咬了咬牙,站起身来,颇有一副破釜沉舟的气势,“这样,我们不走,你替我们给丫头治病,等我们出来,一样给你当牛做马,行吧?!” 扁栀歪头看着瘦子,“你怎么就觉得我能给她治好?” 瘦子:“我信你。” 其余三人齐刷刷的站起身:“对!我们信你!” 毫无缘由的信任,叫扁栀有些动容。 “明天九点,带着你们的丫头来中医院,”扁栀淡淡说:“初犯未遂,看在你们有家属要照顾的份上,放你们一马,但是日后只能行善不能作恶。” 四人闻言忙不迭的点头,热泪盈眶的上了车。 上车前,扁栀让他们留下了电脑。 瘦子有点担心扁栀一个人在这里,看她翻开电脑,又走了回来。 扁栀也没说话。 手指飞快的在他们那台即将报废的电脑上面飞速跳动,一串串代码在页面上快速跳跃着。 四人傻眼。 一会儿,电脑连接手机,电话拨出,传来一声熟悉的女音。 “喂?” 变声软件,“人我们已经控制了,把款打进来。” “给你们打一半,这是规矩,另外一半把照片跟完事视频发给我,我会按时打到你们账户。” 扁栀对着话筒:“不行,这女的扯了我们的面具,认出我们了,你要多加五百万。” “五——”对面:“五百万!你怎么不去抢啊!” 扁栀:“行,鱼死网破,反正被抓的这女的答应给我们一千万,到时候你可别怪我们把你捅出去。” “……你们这样做不守江湖规矩啊!而且,我现在去哪里给你找五百万!我没钱!” 扁栀:“我们不管这些,十分钟,十分钟没有到账,那就别怪我们跟这女的揭穿你的身份,现在开始倒计时。” “你——” 那边只说了一个字,电话被扁栀挂断挂断。 高矮胖瘦四人怔怔的看着扁栀,“你……” 扁栀无所谓的拿起地面上的地瓜,随口问,“她原来给你们多少?” 高个子:“一百万啊。” “什么?”扁栀皱眉,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四个男人,“我就值一百万啊?” 高个子点头。 于是,他们看到扁栀又通过虚拟账号给欧瑶打了个电话,加价至一千百万。 欧瑶呼吸都几乎停止了,咬牙切齿的,“你们怎么不去抢啊!” 扁栀冷笑,“欧小姐,我们知道你,也知道这些钱你拿的出来,赶紧的吧。” 说完,又挂了电话。 高矮胖瘦四人看着扁栀行云流水的操作,额头冒汗。 这姑娘,是个狠人。 十分钟后。 电脑“叮”的一声到账通知响彻整片荒地。 高矮胖瘦四人围拢在电脑前,“个、十、百、千……十万、百万、五百万!” 胖子气死了,“奶奶的熊!老子之前说要两百万,那娘们跟我哭穷,这五百万,不到十分钟就打过来了!果然是有钱人啊!” 瘦子看着扁栀,小声,“那这个钱,能不能……” “不能,”扁栀利落又干脆,拿过电脑,一顿操作后,五百万被以匿名的方式捐献给了一家慈善机构。 高矮胖瘦看着账户上显示着的“0”余额,心口拔凉拔凉的。 “你们赶紧走吧。”警笛声越来越近,扁栀将地瓜埋进火里,表情闲适淡雅。 四人手脚利落的钻进车子,走时,瘦子看着扁栀,“扁医生,我承诺你,无论未来如何,我们四个绝不再走弯路,丫头治病的钱,我们四个就是卖血也一定不再做这些恶糟事!” 扁栀没看他们,专注眼前的火苗,淡淡:“行。” 第69章 扁栀还能是沈听肆跟林野珍爱的人不成? 与此同时。 医院内的欧瑶心疼的看着自己的账务余额,咒骂那几个人不守信用,一边心情又好到飞起来。 再过半小时! 只要半小时! 她就能收到扁栀被人凌虐的照片跟视频了。 只要半小时,她就能让大众看到扁栀浪荡的那一面! 欧瑶兴奋在位置上坐不住,紧紧的攥着手机,在医院的走廊里来来去去的走。 她的心跳随着时间滑过几乎要从嘴里跳出来。 欧墨渊从电梯里出来,看到的就是欧瑶近乎执狂的狰狞脸孔。 她嘴里嘟嘟喃喃着什么,浑身紧绷着跃跃欲试的样子里带着要置人与死地的变态。 “欧——” 瑶字还没有说出口。 段成枫从病房的尽头处跑了出来,在看到他后,神色慌张道:“刚刚收到消息,扁栀被人绑架了!” “现在整个林家都疯了,沈听肆跟林野直接叫了道上的人,说是要弄死那几个绑架扁栀的人。” 欧瑶闻言,眼睛瞪大,兴奋的浑身发抖。 欧墨渊这会儿却脑子一片空白,脑子里轰隆隆的,只有“扁栀被绑架了”这几个字,他完全没有思考的跟着段成枫进入电梯。 绑架? 为什么要绑架扁栀? 她有什么好绑架的。 扁栀…… 电梯阖上前,欧墨渊脑子里忽然闪过欧瑶刚刚狰狞执狂的脸,他“啪”一下摁住了电梯。 长腿一迈,走到欧瑶跟前,将人扯进电梯后,低吼着:“是不是你!” 欧瑶被欧墨渊的吼声斥的呆滞了一秒。 而后,她抬起头,盯着欧墨渊的眼睛,扯出一抹残忍的笑意。 一侧的段成枫倒吸了一口凉气。 “你是疯了吗?!”段成枫神色俱裂,这是林决的女儿,沈听肆的妹妹,林野的姐姐!欧瑶怎么敢?! 欧瑶自小骄纵,得不到的东西要毁掉,不喜欢的东西也要毁掉。 这会儿,她完全意识不到事情的严重性,高傲的抬着下巴,从鼻孔发出一声冷哼。 “哥,你慌什么?你别是真的喜欢上那个扁栀了吧?” “成枫哥?不是我说你,你也是见过世面的人,你看看你现在这惨白的脸,将来怎么做大事?” 段成枫呼出口气,点头,脑子发蒙的应,“是,我做不了大事,我确实做不了你这样的大事。” 欧墨渊眸色一冷,紧紧攥住欧瑶的手腕,“人在哪里?!” 欧瑶拧眉,挣扎着:“哥,你弄痛我了,你干嘛啊?!” “不过就一个女人而已,按照你的身份,要什么女人没有,何况还是一个跟你离婚的女人,你从前不是都不在意她的么?” “我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估计是什么荒地,下水道,或者是偏僻的荒山,反正我交代那些人别在市区里干事,我刚刚打了钱过去,他们说半小时之内把东西发给我。” “哥,你是咱们家的掌权人,妇人之仁干嘛,难道咱们家还会怕这个无权无势的扁栀?” 欧墨渊紧紧的攥着欧瑶的手,冷声,“给那些人打电话!” “打电话干嘛?”欧瑶毫不知错,挑着眉,“难道哥你还想听现场版的啊?哥,我不知道你还有这种嗜好。” 段成枫一口老血都快喷出来了,“欧瑶,我没跟你开玩笑,你赶紧打电话让那边停下来,你最好保佑扁栀没事,否则,后果你承担不起。” 他知道消息的时候,听说沈听肆跟林野都疯了。 直接下令,要那几个人的命。 要是知道这事是欧瑶始作俑者,那欧氏…… “切,一个扁栀能有什么承担不起,”欧瑶傲慢的偏头,“哥不是之前调查过么,她是孤儿,在a城也没权势,顶多跟沈听肆还有林野认识,认识管什么用啊, 不过就是吃吃饭,喝喝酒,再不济睡个觉,富家公子哥,你就是睡一百次也睡不熟,你们这个紧张干嘛?难道咱们欧家还能比不上扁栀了?” 段成枫面色凝重,但是在没有经过林家人同意之前,他不敢贸然说出扁栀的身份。 只能郑重的提醒欧墨渊,“墨渊,咱们这多年兄弟,我才会这么提醒你,扁栀的身份没你们想的那么简单,你赶紧让欧瑶说出扁栀下落,去晚了就来不及了,到时候后果,我恐怕你们承受不了!” “切~”欧瑶噘嘴,“能有什么后果,难不成,扁栀还能是沈听肆跟林野珍爱的人不成?” 段成枫捏着太阳穴,心里崩溃的大喊:当然是啊! 之前,ktv里那人就说了扁栀一句闲话,就被打断三根肋骨,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 这还不够。 第二天,沈听肆直接叫那家人,整个家族企业化为乌有。 第三天,林决出手那家人所有家产如数充公。 这叫一个狠啊。 这回要是扁栀整出了什么事,林家那三个男人,估计要让世界毁灭! “欧瑶,你认真跟你说,扁栀不是你能惹得起的人,你要是现在不说,以后你哥都救不了你。” 段成枫往日里都是吊儿郎当嬉笑模样,难得认真凝重起来,倒叫欧墨渊跟欧瑶都多看了几眼。 一群人到的时候。 扁栀正坐在田头烤地瓜,猩红的火苗照映着白皙的小脸,她的嘴角挂着抹淡淡的笑意。 沈听肆跟林野从车上狂奔下来。 哪里还有平日里富家贵公子的矜娇跟贵重,额前的碎发掉落,面庞上的焦急足以燎原。 荒郊野地间,车流排成了一条长线。 半个小时时间,所有人都以为凶多吉少。 他们看着扁栀衣着整齐,笑意盈盈的站在火苗间,“这么多人,我烤的地瓜,可能不够分。” 狂躁的心被慢慢的摁回原处,沈听肆跟林野的声音颤抖的不像话。 好久后。 两人才眼底猩红,艰难的勾着唇,走到扁栀身边,哽咽着说:“好,吃么?” 那种劫后余生的感觉让两个大男人几乎瞬间脱力,虚弱的不知道怎么维持这个强扯出来的微笑。 扁栀给沈听肆跟林野手里放了热乎乎的地瓜,才发现两人的手凉的像冰块。 她轻轻说了句:“我没事”后,静静凝视向她这边疯狂奔跑而来的欧瑶。 绗?47绔?缁濆涓嶈兘鍐嶈鎵佹爛姝讳骸鍘嬪埗浜嗭紒 在场所有人都不明白,欧老太太为什么在看见欧皓的第一眼,转身就走了。 高矮胖瘦也觉得莫名其妙。 “她为啥怕你啊?”胖子看着欧皓冷冽的脸,不解问,“刚刚那么泼皮无赖,你不出来,她就走了。” “不是按理说,应该你怕她么。” 欧皓一双沉冷的眸子紧紧盯着欧老太太离开,等到车子走了好远,他才勉强压制下心头的冷意。 “怕我,说明她做了太多坏事。” 欧皓似笑非笑地说着,然后转身进入中医院。 再等等。 等他彻底把病治疗好,等他手里的证据筹谋得足够多,他会堂堂正正的拿回属于他的东西。 欧皓站在就诊室的门口。 里面扁栀正在给跟他一样病况的病人把脉。 她微微一笑,替病人把卷上去的衣袖拉下来,然后轻轻地说:“没事,能治。” 说着,扁栀朝门口抬了抬下巴,示意病人看他。 “他之前跟你一样呢,现在病况稳定,已经能够很好地生活了,所以,不要放弃希望啊。” 这话,很久之前,扁栀也跟他说过。 在他穷困潦倒,要放弃生的希望时,是她拉了他一把,把他留在了身边,给了活下去的动力。 欧皓看着扁栀温柔的眉眼,不知不觉看傻了。 “医生,”里头的姑娘垂头小声地问,“我以后能不能正常恋爱生孩子啊?来世间一遭不容易,我也想体验浪漫的爱情跟家庭的温暖。” 扁栀笑着开药方,“当然可以,只要身体调理好,可以生孩子的。” 姑娘眼底里绽放光芒,可又唯恐太过得意忘形,只能压制着喜悦,轻轻说:“可很多病友说,生孩子病情会复发,而且,有遗传概率。” 扁栀也不避讳,很直接,“有复发,也有遗传的可能性,但是,存在概率,不是说得了这个病就不能过正常人的生活了,调理好了,把遗传概率降低,做好孕检,问题不大。” 姑娘这下终于抑制不住喜悦,眉眼弯弯,“真的?!” 扁栀笑,“嗯,真的。” 送走千恩万谢的病人,迎接下一位病人。 因为上次桡骨骨折的病人恢复得特别好,最近中医院的门口围了一大堆复位不成功又怕痛的骨科病人。 来的时候一脸悲壮,走的时候面带微笑。 欧皓站在扁栀的身后,忽然觉得自己在跟着做一件特别伟大,“救死扶伤”的事情。 他不自觉的挺直腰背,看着满墙挂不下的锦旗,微微笑了笑。 顿时觉得,做什么事情都充满了希望。 欧皓盯着扁栀不自觉的看入了迷,他在想,他是不是以后也能痴心妄想一下呢。 等到欧皓回神的时候。 外头的天已经黑了。 拥挤的走廊里,终于剩下寥寥几个病人,欧皓去热了饭,拿进来时,就诊室就剩下扁栀了。 两人都不是话多的人,垂头安静吃饭,享受难得的悠闲。 等到吃完饭,欧皓拿起两人饭盒准备出去清洗时,扁栀忽然说:“你也可以有一个正常美满的家庭。” 欧皓顿住。 转头看扁栀,见她眼底铺满柔意。 她说:“欧皓,你不用担心你的病,我会替你调理到最好,你也不用担心日后你们的孩子会有遗传。” 她淡淡的微笑,满是温柔圣洁,“我会替你保驾护航。” “所以日后有喜欢的姑娘就去追,有喜欢的事情就去做,未来不管你是不是还呆在中医院,你跟你未来的孩子,在我这里永远有优先权。” “这是我给你的承诺。” 扁栀说的郑重,笑意也收敛起来,让欧皓心里的温热涌动,像是顷刻间打通了四肢八脉。 欧皓抿着唇,小声又卑怯。 像是小时候在孤儿院被欧老太太捡回去那会儿般小心翼翼,“真的,可以吗?” “我也、可以去追求,我喜欢的姑娘?” 扁栀:“当然。” 在满是松木药味的就诊室内,欧皓笑了起来,他回答,“好啊。” 隔天一早。 扁栀刚上班时,就看到了站在就诊室门口的陈语嫣。 她手里捏着就诊预约号,冠冕堂皇的进入了扁栀的就诊室。 “我约了号,但是不是找你看病的,我想跟你谈一谈。” 扁栀双手交叠身前,看着面前的陈语嫣,轻描淡写的笑了笑,“陈语嫣,你觉得,心脏移植,一定万无一失么?” 陈语嫣原本自信的脸崩塌。 扁栀照顾了她三年,她太知道陈语嫣的痛处跟软肋了。 病过的人,又获得了生的希望,尝过了甜的滋味,就再也吃不了苦。 就一句话,扁栀就能叫陈语嫣伪装好的自信瞬间击败。 “你什么意思?” 扁栀看着她狐假虎威的模样,忍不住一笑,“没什么意思,就是提醒陈小姐,人没到死前的那一刻,都别太自信,得罪一名医生,且是一名对你身体情况了如指掌的医生,可不是什么好事。” 扁栀悠闲地靠在椅背上,神色淡然,“怎么样,还要说么?” 陈语嫣紧紧抿唇,后背凉透。 扁栀双手交叠身前,还是一副笑模样,可压迫感却拉满。 “说说看,说不定还能指望着我跟三年前一样犯傻呢?” 扁栀悠哉游哉的给自己倒了杯水,也不知道是说认真的,还是玩笑,“还真说不定,有的时候我的性子我自己都摸不透。” 喝了口水,喉间润滑后,她笑了笑直直看着陈语嫣。 又说:“不过,狠起来,往往也超乎常人,医生嘛——”扁栀看着自己的手,“是有些手艺在身上,这是别人不能比的,我拿过手术刀,人体结构,没人比我更了解。” 扁栀这些话,意有所指,好像说了点什么,又像什么都没说。 陈语嫣手脚都麻了。 一下子说不出完整的话,只好撑着椅子起来,艰难地吞咽回口水,虚张声势,“我、我只是不想耽误别的病人看病,我在门口等你,话是一定要谈的,我等你下班。” 陈语嫣丢下话,哗啦一声站起来就走,再不敢多看扁栀一眼。 她前脚走出就诊室,后脚下面的病人就进去了,扁栀温温柔柔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可陈语嫣却偏生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她今天是带着压了扁栀三个年头,让她平白照顾了三年的欧墨渊白月光的身份来的。 怎么的一进去就被反压制住,毫无反抗的能力! 等到陈语嫣情绪缓和下来,心里涌起一股子的不甘心跟羞耻感。 她阴冷着一张脸坐在门口的长椅上等扁栀看完所有病人,心里不断地告诫自己,一定要把持住! 绝对不能再被扁栀死亡压制了! 第71章 救命啊,你妹要强暴我! 【栀栀,睡了吗?】 【是我,周岁淮。】 【你、睡了?】 【睡醒了,告诉我一声。】 扁栀慢吞吞的喝了口水,回了个:【?】 信息才刚刚发送出去,周岁淮的电话立马在下一秒立刻打了进来。 扁栀:“喂?” 那头呼吸声音很重,好久都没有说话,就在扁栀要开口时。 听见电话那头的人说:“栀栀,我现在不太方便上门拜访,你……能不能出来一下?” 扁栀有点懵,她“嗯?”了声后,听见周岁淮低哑着说:“我在你家门口。” 扁栀下意识的看了眼时间。 凌晨二点。 她轻手轻脚的下楼,推开家门看到周岁淮的那一刻时,她顿时就明白了他为什么说现在不方便上门。 一是因为深夜。 二是因为……他的着装。 深秋的a城晚上凉风吹过,颇有冷意。 周岁淮就穿着一件白色的背心,背心上破了好几个大洞,脸上也不知道是不是特效的缘故,划了好几道长长的红色伤痕,他下半身穿着松垮的裤子,远远的这么看着,颇有几分凌虐美。 周岁淮手里捏着电话。 看着小姑娘一席白色的睡裙,眼神明亮清澈懵懂朝他走来。 400多公里的疾驰在见到扁栀安好的这一刻,悬浮的心才慢慢落了地。 “有事?”扁栀站在他眼前,轻声问他。 一路上也不知道闯了多少红绿灯,冲破眼底的嗜杀感让他整个人紧绷着,他想过太多人间险恶的想法要去弄死那几个绑架扁栀的人。 直到前一秒,他膨胀的血脉都在叫嚣着杀戮,可看见扁栀的这一瞬间,始终的理智慢慢回归。 他委屈的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才能表达自己的歉意。 好久后,才红着眼眶,说了三个字:“对不起。” 扁栀不懂,“为什么忽然说这个?” 周岁淮抿唇,呼吸逐渐加重,他紧紧攥着手,好久后,才忍无可忍地长手一拢,将扁栀带进怀里。 扁栀皱眉,想要推开时。 便听见他脆弱至极的说了声,“就一下。” 扁栀动作一顿。 听见他又补了一下,“别小气。” 狐假虎威的让扁栀有些无奈的笑了,他身上带着血腥味,不重,也不是人的血。 “从哪里来的?” 周岁淮解释,“片场,在拍个硬汉的武打戏。” “拍的怎么样?” 周岁淮倒是直接:“不好,好多粉丝,围拢着想看我脱光的打戏。” 周岁淮其实还想说:我不想给她们看,只想给你看。 但是,没胆。 也怕吓到小姑娘。 只抱了抱后,才轻轻松开,松开时,喉间的哽咽声慢吞吞的压下去。 扁栀看着他无奈的笑,“周岁淮,你几岁了,还哭鼻子么?” 周岁淮闻言,眉尖压着,板起脸,捏着扁栀细嫩的脸颊,略凶,“扁小栀,我不在,你能不能保护好自己?!” “你这样让我很不安心。” 为什么不安心。 扁栀没接这个话题,只是笑了笑说:“很晚了,回去吧。” 周岁淮点头,依依不舍的上了车。 车子刚刚开上高速,李坤那天电话就进来了,“少爷,你到底去哪里了,你知不知道林导生气了,你知道他在导演圈里的地位,他一句话回头就能封杀你。” 周大明星这会儿心绪平稳许多,“回a城了。” 李坤:“!!!” “回……回a城了?!” “你是不是疯了?400多公里?你回去干嘛?!” 周岁淮:“现在回来了。” “什么事情都没有我回来这事重要,不行的话,老子自己的戏自己投资,搞什么低声下气。” 原本想着凭实力,他家小姑娘都受委屈了,还凭什么实力,直接拼爹站到高位上,把人娶回家再说。 周岁淮挂断电话前,给三哥打了个电话,让他去查清楚,今天晚上扁栀被绑架的来龙去脉。 敢动他的人,就得要付出代价! …… 这是欧墨渊第三次查扁栀的身份,可是还是像前两次一样,一无所获。 他站在窗边,回想起段成枫今天的话。 他给旧友打了个电话,要了全国最权威的情报地下组织的联系方式,打款后,他坐等揭开扁栀的真面目。 “叮咚”的邮箱提示音在偌大的书房里响起。 欧墨渊点开邮箱。 瞬间电脑黑屏死机,欧墨渊顿了一下后,以为电脑故障。 重启开机后。 他看着电脑上的图案愣住。 那是由无数个“废物,渣男”组成的中指图案,此刻正占据着欧墨渊的电脑中心位。 他下意识的觉得,电脑中毒了。 给旧友打了个电话后,旧友顿了一下,“你查谁的信息啊?照理说不应该啊,这个组织很专业啊。” 欧墨渊面色冷沉的挂了电话。 凌晨四点,工程师踏着晨曦走进欧墨渊的书房。 指节快速在键盘上敲击着,摁下回车键。 工程师转头对欧墨渊说:“欧总,好了,”时,伴随着浓重的烧焦味,电脑冒起浓烟,而后“滋滋”两声,再度黑屏。 工程师大惊,检查后,面如死灰的跟欧墨渊解释:“欧、欧总,cpu烧坏了,永久性损坏,修复不好的那种。” 凌晨五点,欧家老宅沉沉的响起一个“滚”字,工程师灰头土脸的离开。 而一侧的扁栀活动着手指关节,将刚刚入账的信息查询费五百万元一齐汇入了早期的那个慈善组织。 此刻,在为这个钱抓狂的还有欧瑶。 她瞪着手机上的被拉黑提示来来回回的在医院的走廊里走着。 最后,她忍无可忍的大声从天空咒骂。 “杀千刀的!” “拿钱不办事!” “老娘跟你们势不两立!” “我要报——” 警字还没有说出口,段成枫阴恻恻的从她身后路过,“报吧,说你绑架他人,给了五百万定金,结果绑匪忽然有了良知,你被黑吃黑了。” 欧瑶捏着手机的手狠狠发着抖,她转头恶狠狠的盯着段成枫。 “段成枫,你哪头的?” 段成枫抖了抖肩膀,“正义这一头的。” 欧瑶气的跺脚,忽地,她感觉肩头发麻,然后是刺痛,再然后—— “成、成枫哥……” 段成枫正要走,听见欧瑶这一声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刚要说以后别这么叫他时。 便看见欧瑶哭丧着个脸,右手扶着左手手腕,哀嚎着大哭道:“我左手没有知觉了!” “我、我左手动不了了!” “你、你快点帮我叫医生来!” 段成枫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想起扁栀今天轻飘飘的抬手落在欧瑶肩头上的动作。 还有那句高深莫测的“来日方长。” 他一边让人去叫医生,一边给欧墨渊打电话,让他赶紧来医院。 欧墨渊看着漆黑的电脑屏幕烦躁的要命是时,接到了段成枫的电话。 他怒气冲冲的赶往医院,想看看欧瑶又要作什么妖。 才刚一进医院,欧墨渊就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被困在楼梯间的段成枫,撕心裂肺的透过玻璃窗朝欧墨渊喊,“救命啊,你妹要强暴我!” 绗?52绔?杩欎釜鎭╋紝浣犳槸鎵撶畻鐢ㄦ垜鏁戞澧ㄦ笂鐨勫懡鏉ヨ繕鍚楋紵 欧老太太对于拉着陈语嫣去解释清除误会是乐见其成的。 毕竟,解释清楚后,欧墨渊跟扁栀误会解除,在一起的可能性会增大很多。 所以她积极的准备,并且跟医院这边说好了,扁栀一定会跟着他们来医院,让他们准备好相关资料。 毕竟在欧老太太的认知里,诚恳的道歉,已经是为修复这段关系做的最大努力。 在动身前,陈语嫣却逃跑了。 这一次没有了段成枫暗地里的帮助,陈语嫣被抓了。 欧老太太冷冷的目光若在陈语嫣身上,警告道:“我不跟你废话,我的手段你是知道的,你妈妈在我手上,你要是不老实按照我说的做,你妈未来会出现在某个堕落国家的红灯区,还是精神病院,我就不敢保证了。” 陈语嫣瞪大了眼睛,这才后知后觉,已经一整天没有见过陈母了。 她想冲到欧老太太面前,去被保镖架着一起上了车。 此刻的陈语嫣心里慌乱极了。 面对欧老太太时,也在没有了往日里的温顺面具,她恶狠狠的盯着欧老太太的侧脸。 怒吼着:“死老太婆!你到底把我妈妈弄到哪里去了!你居然还这么下狠手,要是我妈真的有个三长两短,我死都不会放过你的!” 欧老太太扯唇冷笑,盯着陈语嫣的脸,“不装了?终于要露出真面目了?” 陈语嫣狠狠的对着她“呸!”了一声,欧老太太却懒得理会她。 把人架到中医院门口。 这一次欧老太太没有在虚张声势的叫来记者,而是笑眯眯和善的到保安亭,让人通报扁栀一声,说他们诚心诚意的过来,想跟扁栀道个歉。 保安亭的人给上头去了电话,欧老太太也老老实实的在门口等。 几分钟后。 保安正了正帽子,看着欧老太太说:“上头说了,不见,请回。” 欧老太太立马急眼了,“我们是来道歉的,你说清楚了没有啊?” “说了,”保安一只手拉住窗户的一边,“上头回说道歉就不必了,以后少交往吧。” 说完,“啪!”的一声,拉上了窗户。 欧老太太看着无情阖上的窗户面色发冷,她诚意过来,却不曾想扁栀这样摆谱。 “好大的架子!” 欧老太太看着车上面部表情狰狞的陈语嫣,想了想后,让一侧的秘书编辑了一条短信发给扁栀。 短信发送后,欧老太太回到了车上。 车子就停在门口,也没有开口,好像在等些什么。 陈语嫣讥笑盯着欧老太太的脸,“你就算在这里等到天荒地老,扁栀也不会出来的!死老太婆,你注定孤独一生,中年丧夫丧子,晚年丧孙,我告诉你,你注定孤苦一生,而我,只要我愿意,我永远是欧正浩的遗孀,我永远欧氏法定的部分继承权,你想在这个时候赶我走,没门!” “只要欧墨渊一死,我立马会去向法院申请财产分配!死老太婆,你没戏唱了!” 欧老太太闭着眼睛,两只手侧放在身前。 她表面看似淡定,可内里却无比紧张,他在赌。 赌欧皓那个废物,在扁栀心里的地位。 如果赌赢了,扁栀就会出来见面,如果输了—— 那么欧墨渊命悬一线,根据陈语嫣说的,她要瓜分欧氏财产,那么届时的欧氏会因为没有掌权人,而四分五裂。 她全然没有想到,在她年迈的时候,欧氏居然还会有此一劫。 欧老太太气息沉沉。 时间一分一秒的渡过。 夕阳落山时,陈语嫣笑的最狂妄,而欧老太太浑身冰凉。 她慢慢的从嘴巴里呼出一口气,不甘心欧氏就这么完了。 “死老太婆,看来你拿欧皓做筹码,并不能叫你如愿嘛,扁栀看来也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重情谊。” 陈语嫣的表情嚣张起来,笑的无法无天,“你以为欧皓是个什么东西?不过就是一个秘书,你见过欧墨渊为了身边的秘书,舍弃过什么原则性的东西么?” 说着话的时候,欧墨渊的秘书就坐在老太太身边,秘书垂头,浅浅叹气。 小声的说:“我们原本就是雇佣关系,再说欧总做事情都是站在大局的方向,顾虑不到我们也是正常的。” 话音落下。 便听见远处胖子叫了声,“院长好。” 欧老太太车内的所有人精神一震。 陈语嫣不可思议的看着扁栀从中医院内出来,她的身后还跟着五个男人,看起来十分威风派头。 “看来,不能如你所愿了,”欧老太太讽刺的笑看陈语嫣,她坐在车后座,对陈语嫣冷冷交换条件,“下去道歉,我还能留你一条生路,否则的话,我会把你跟你母亲都丢到国外的红灯区,以后你们就自生自灭吧!” 欧老太太领着陈语嫣从车上下来。 扁栀一眼都不曾看他们,只是闲闲对身侧欧皓说:“上次你们说想去新开业的中式餐厅吃饭,今晚去吧。” 说完,扁栀自顾自的走在前面,欧老太太带着人憋屈的跟在后头。 进入餐厅,欧老太太跟陈语嫣,在扁栀餐桌对面的位置坐下。 高矮胖瘦跟欧皓在另外一米远的桌子上坐下。 欧老太太张嘴就道歉,“扁栀啊,之前在欧家,我们没有善待你,让你吃苦了,我今天领着陈语嫣来跟你道歉。” 欧老太太说完,威严的撇了陈语嫣一眼。 陈语嫣立马垂头,小声赔礼道歉,“对不起。” 扁栀没什么情绪,翻看着面前的菜单,在陈语嫣说“对不起”三个字时,抬手叫来服务员。 她点了几样菜,然后对身后带出来的几个男人说:“看着菜色挺齐全,你们随便吃,今晚我请客。” 欧老太太笑眯眯的忙接过话,“怎么能叫你请客呢,”欧老太太看向欧皓,“皓皓,你想吃什么,妈妈请客。” “妈妈”两个字,差点叫高矮胖瘦直接吐出来。 欧皓也觉得无比膈应,他面无表情的垂眼看菜单,并没有给欧老太太一个多余的眼神。 欧老太太脸皮厚实,丝毫不觉得尴尬,在扁栀点菜后的基础上又加了几个菜。 “栀栀,你太辛苦了,应该多吃一点,”在菜上齐后,欧老太太企图给扁栀夹菜,扁栀缓慢的抬起眼,看着欧老太太,微微一笑,说:“如果你能沉默下来,咱们还能勉强吃一顿饭,如果你再动作不断,这么聒噪的话,那我可能要先离开了。” 欧老太太面色一滞。 扁栀又说:“咱们也没有那么熟,你可以叫我扁栀,或者扁院长。” 随着服务员的一声“菜上齐了”,扁栀素唇亲启,“吃饭吧,食不言寝不语,这还是欧老太太之前教我的。” 那是在唯一一次她参加的欧氏家庭聚会上,她才跟欧墨渊说第一句话,就被老太太告诫了吃饭不应该说话。 现在,她把这句话原封不动的还回去。 扁栀跟扁栀带来的人除了欧皓,其余的人是吃的很开心的。 这里的菜色不错,扁栀胃口也挺好,后续还点了几样甜品,而欧老太太跟她带来的人都几乎没有怎么动筷。 扁栀吃饭动作斯文,细嚼慢咽,最后喝了一碗热汤,才放下碗筷。 她拿了纸巾,擦拭嘴巴后才对对面眼巴巴看着自己的欧老太太说,“你短信里说的,对欧皓有养育之恩,如今,他该报恩了。” “这个恩,你是打算用我救欧墨渊的命来还吗?” 绗?53绔?瑕佹槸鏈夊啀缁墠缂樼殑鍙兘鎬x殑璇濓紝閭d粬杩樻槸姝讳簡 扁栀的话落下。 侧面的椅子忽然被猛地一拉,面前的光线暗了暗,坐下来一个人。 是周岁淮。 扁栀不解地看向他,今天这人似乎还有一场戏拍完才杀青吧。 “你怎么在这里?”扁栀问他。 周岁淮对着扁栀的视线,淡淡地勾起笑意,他的坐姿懒散上下都透着要来给她撑腰的架势。 “听说有人,不知廉耻地来你这里要东西,我过来看看。” 周岁淮说着,将视线移到欧老太太这边,语调秒沉,“哦,看来这个不知廉耻的人,是欧老太太。” 周岁淮用的是肯定句式。 欧老太太仗着年纪大,又因为欧氏这些年发展得还不错,已经许久没有人敢这么对她不客气,直接当面说她“不知廉耻”了。 前头她原本想顺势应承下扁栀的话。 她给扁栀发的短信内容是:欧皓10岁被她从福利院带回欧家,这些年,吃欧家的,用欧家的话,欧家上下对他极尽培养与爱护,现如今欧皓如果想要脱离欧家,那么就希望边扁院长拿出足够的筹码来交换。 她信息里说得并不直白。 她一向会给自己的谈判留退路。 也因为,她实在是没有把握扁栀会因为欧皓这个低贱的贱种而妥协。 之前她托了多少人去跟扁栀说项,段成枫,仁心医院里的医生,还有跟林家多多少少有些关系的人。 可一一都被不留情面的驳回。 扁栀如今的出现,都叫她完全无法理解。 她不理解,欧皓只是一个助理,仅仅只是一个助理,且欧皓如今身后也并没有家族依仗。 扁栀对他好,到底图什么? 欧老太太扫了眼一侧的欧皓,又看了看周岁淮,觉得自己心里的猜测,不太可能。 欧老太太手里握着刀叉,踌躇着言语逻辑。 如果只有扁栀在场,既然她来了,那么说明她在意欧皓,且愿意帮助他脱离欧家,但是现在周岁淮出现了,要是她发言过分,周岁淮许是会替扁栀出头。 从长远上看,欧家也完全没有资格去得罪周家。 故而,欧老太太的话变得谨慎且稍稍客气起来。 她微微一笑,似是不跟周岁淮计较,只笑,“传闻都说,栀栀你跟周家小公子走的近,却不曾想,关系确实亲厚,今天没有别的意思,也真的是走投无路,短信里的意思,我想我说的也很明白。” 一侧的欧皓紧紧攥着手里的筷子,浑身都在抖。 他低低的沉着音调,看都没看老太太一眼,陈述道:“可我已经离开欧家很久了!而且,从我离开欧家起,我没有花欧家的一分一毫。” “当初,你们把我驱离欧家时,”欧皓抬起眼眸,直直的看着欧老太太,跟她对峙道:“瓢泼大雨下,你亲口说的,以后我再不是欧家人!” “走的时候,你甚至叫我把属于欧家给的一切尽数归还,连同当时身上的衣物!” 欧皓想到当时的自己,只觉得汹涌的悲愤跟耻辱涌上心头。 他一直以为,她是疼爱自己的,是真心的想要养育自己,却不想一朝变脸,他猝不及防,毫不防备之下,就被赶出了欧家。 周围人群的指指点点,议论声言犹在耳,令他牢记一辈子。 如今,她却居然信誓旦旦地要他归还恩情?! 欧皓浑身僵,因为愤怒周身血脉喷张,呼吸都跟着急促。 欧老太太看着欧皓的反应,轻描淡写地笑了笑,她口吻勤快又愉悦,像是很享受自己操纵了别人的人生。 她摇了摇头,并没有看欧皓,而是将视线对上扁栀。 “扁栀,无论欧皓现在说什么,今天又站在什么位置上,心里有多么的不情愿,可容易我提醒一句,他姓欧,他的名字在欧家的户口本上的一天,他就是我的养子,将来,他就对我有赡养的义务,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虽然分开的时候,是不太愉快,但是曾经我给过的疼爱,在他身上耗费的金钱,也是确确实实存在的,扁栀,我今天来,就是跟你谈一笔交易。” 不知不觉间,欧老太太的言语逐渐霸道。 因为她觉得自己手里的筹码足够厚重,而扁栀来了,就说明她愿意妥协。 扁栀慢条斯理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后,“你说说看。” 欧老太太笑了,扁栀果然足够聪明,面对劣势也足够淡定,毫不露怯。 她第一次后悔,从前扁栀在欧家的时候,没有认真看清楚她,否则,即便没有林氏身家,或许她也能让她稳坐欧墨渊妻子的位置。 欧老太太没有即刻回答扁栀的问题。 她,想试试看。 试试看,欧皓在扁栀心里的地位。 如果欧皓真的那么有价值,她不可能只利用一次。 欧老太太精明的眼睛垂在眼前的咖啡上,想着开口让扁栀先把欧墨渊救了再说,总之,不能随意将欧皓的名字从户口本内划去。 她刚要开口。 桌面上,一只骨节修长的手屈起,闲闲在桌面敲打两下。 周岁淮:“欧老太太,说话之前,麻烦要过点大脑,”他懒散一笑,“欧皓什么地位我不管,但是,有人要是狮子大开口,我不答应,届时鱼死网不破,就成笑话了,是吧?” 欧老太太刚要说出口的话滞在嘴边,她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顿了许久,才裂嘴,露出没有门牙的牙槽,尴尬点头。 “对,周少爷说得对,咱们都是体面人。” 周岁淮哼哼着垂眼,将视线投放回手机上。 欧老太太嚣张气焰压了压,重新扬起笑,对扁栀笑道:“栀栀啊,你如今是欧皓的领导,欧皓是我的养子,那咱们日后就是一家人,你说对吧?” “既然咱们是一家人,你要不就先救救墨渊吧,怎么说你跟墨渊也是有过一段缘分的,况且未来的事情不好说,或许你们日后投缘,再续前缘也未可说?” 周岁淮越听眉头皱得越深刻。 刚要说话,便听见扁栀点头,她说:“这样啊。” 这三个字,让跟随扁栀的一行人都震惊得齐齐起身。 而周岁淮握着手机的手狠狠一顿。 几人刚要说话,就听见扁栀说:“要是有再续前缘的可能性的话,那他还是死了吧。” 欧老太太脸色一滞,完全没有想到扁栀会直白说出这样的话来。 “你、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欧老太太反应了好久,才憋出这么一句话来。 而跟随扁栀来的几人,又齐刷刷地坐了回去,垂头吃饭。 周岁淮的视线又重新落回手机上。 在无人注意间轻轻勾了勾唇。 唯有欧老太太算盘打错了,这会儿脸色变得极其难看,“那,那也是一条人命,扁栀你做人不能太无情。” 绗?55绔?杩欐槸閫佷笂闂ㄧ殑鐖嗙伀鐨勬満浼氾紒 这个认知叫欧老太太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有那么一瞬间。 她觉得自己的心脏停止,她真的是老了。 连扁栀这样的黄毛丫头,如今都斗不过了。 “一。” “行,”在扁栀喊出一的时候,欧老太太认命地阖上了眼睛。 “我答应。” “但是你一定要保证,你会全力救治墨渊,且让他的身体恢复如初。” 扁栀笑了笑,似乎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如不如初的我不敢保证,我只是医生,不是神仙,我只能保证我会全力以赴,对得起我的职业素养。” 欧老太太刚要不悦反驳。 就听见扁栀又说:“赌不赌,选择权在你这里。” 话是这么说,可欧老太太怎么可能不赌。 假若欧正浩在,她或许还会犹豫,可欧墨渊现在是欧家唯一男丁,要是真的死了,她难不成真的要把家业交给欧皓吗。 她艰难地顿了顿,才答:“好。” 这种被人步步紧逼,拿捏住命脉的感觉让欧老太太面色晦暗,血压一度升高。 扁栀点头,“行,明天我会让林氏的律师过去交接事宜,欧老太太容我提醒你,别耍花招,否则,死的可是欧墨渊。” 扁栀说完,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地离开。 欧老太太这辈子都没被人这么威胁过,她摔了手中的筷子,恶狠狠地转头看向一侧的陈语嫣。 “我当初真是瞎了眼了,居然用扁栀去换了你这么个没脑子的破烂货!” 如今见识了扁栀的手段,才叫欧老太太明白,扁栀跟陈语嫣,天差地别的差距。 生气的同时,她越发属意扁栀。 这样手段果敢凌厉,运筹帷幄的人要是嫁给了欧墨渊,那欧氏一定会蒸蒸日上,立于众人仰望的高位。 扁栀一群人到了门口。 扁栀对高矮胖瘦几人道:“我回去了,你们在这里等打包的菜。” 几人点头。 扁栀从兜里拿出刚刚欧皓放在桌面上的银行卡,递到欧皓面前。 欧皓唇瓣翕动,动容地看着扁栀。 觉得有点丢脸,让一个小姑娘保护了,又莫名地觉得暖,他也是有人护着的了,不再是没根的野草了。 欧皓小声:“这个钱,本来也是中医院发给我的,之前进入中医院,我就说过,月薪给我一千就行了,这里面,太多了。” 一侧的周岁淮看着欧皓这小媳妇的模样,顿时觉得自己的地位岌岌可危。 刚要说话,酒店的门口出来一个人。 众人认出来,这是欧墨渊的秘书。 “扁、扁院长,我是王秘书啊,你还记得我么?您要欧皓做秘书的话,不如要我,我的业务能力好,是国外高校毕业的,精通八国语言,也学过金融外贸,您让我做您的秘书吧,您放心,我一定会干得比欧皓好。” 众人一听。 嚯—— 真t能屈能伸啊,之前狗眼看人低瞧不起他们中医院的时候,这个王秘书骂得最大声。 胖子刚要把人提溜着丢走,却见扁栀笑了笑,“我这里,收人看重一点,你没有,所以不适合我们中医院。” 王秘书不甘心的看着扁栀,“不可能,扁院长,您可以去查看我之前的业务处理能力,跟在校成绩,我一直是名列前茅的,怎么都能比中专毕业的欧皓强。” 扁栀看着他,在一众人的怒火中,淡淡道:“学历还是可以后天提升,但是我要的东西,是根子里的,你没有。” 王秘书:“什么?” 扁栀:“忠诚。” 扁栀:“欧墨渊性命危在旦夕,你就过来投诚,前面我刚刚跟欧老太太对峙,你便过来跟我展现自己能力,你觉得忠诚这个东西你有么?再者,中医院的业务,你了解过么?不了解你就过来毛遂自荐,有勇无谋,我要你做什么?” 扁栀嗤笑一声,将欧皓的银行卡放进欧皓的手心里。 然后双手插兜,在昏黄的灯光中,哈着热气,一字一句的欧皓道:“好好干,你相信我,别人有的东西你努力之后也会有,将来,你站的位置,一定会比看不起你的这些人高。” 扁栀笑了笑,面色如花,“挺起腰杆来,我扁栀看重中的人,决不会差。” 欧皓、高矮胖瘦挺直脊梁,齐齐“哎——”了一声。 扁栀笑笑,挥手上车。 而在这个寒冬,车下几人心里全所未有的热乎。 扁栀坐在副驾驶座位上,周岁淮开车。 平日里话题不断的人,在这一刻莫名安静。 在路过夜市时,林野忽然打电话过来,让她带些夜宵回去。 扁栀记得附近有一家好吃的蛋糕店。 是的,林野一个大男人居然特别喜欢甜腻腻的奶油。 车子在蛋糕店停下,因为蛋糕是现做的,所以扁栀点完单后,就跟周岁淮坐在车上等。 扁栀终于意识到周岁淮的低落。 她问,“心情不好?” 周岁淮委屈兮兮的,转头看他,一副:“你现在才注意到”的神色。 “你对欧皓,很好。” 扁栀坦然,“当然。” “你对你手下的人,都很好。” 扁栀:“嗯,差不多吧,算不上什么手下的人,在工作上互相配合的伙伴,就像……你跟李坤一样。” 周岁淮偏头看着她,顿了顿后,重复扁栀刚刚的话,“跟、李坤和我的关系一样吗?” 扁栀明白周岁淮上车后沉默的点了。 她点头,“一样。” 周岁淮明显松了口气,二愣子般挠着后脑勺,低低的笑,“哦。” “我还以为……” 扁栀:“嗯?” “没事,他们跟你工作配合的好,你做起事情来,才能有依托挺好的,那几个看着身手不错,万一有个突发状况也可以保护你。” 这话倒是没错。 正说着话呢,李坤过来敲开了车窗。 对着扁栀点了点头后,李坤将一大摞剧本递到周岁淮手里,“少爷,你有空看看,有几本市场部那边说题材不错,” 李坤指着最上面的一本说:“这本真相是法医题材的剧,周大导演的新戏,您看看呗。” 李坤说着话时,脸上洋溢兴奋,“少爷,咱们之前因为上一部戏拒了周导,他很不高兴,但是这次有本子还是递过来了,说明周导很看重你,愿意给咱们机会,你好好看看,我看过了,题材特别好,里面的男主人设几乎是为你量身定制的, 而且,这是z大超级火的一本书,我就是她的粉丝,之前z大书的影视版权都捏在林野的手里,捧着他们自己家的艺人,听说这次放出来这么一本,是因为z大跟周导关系不错,所以才有了这么个机会, z大的书迷遍布世界,你要是拍了她的这部剧,一定会一炮而红的!少爷,你可要好好抓住这个机会,今晚赶紧把剧本里面的内容看了,我好给周导回话。” 担心周岁淮没放在心里,李坤郑重强调,“少爷,我明天一早找你,你一定要给我个满意的答复,你是不知道这书影视版权的消息在周导手里的消息才刚刚传出去,就有上万名演员去堵周导的门了, 听说很多知名演员当场放话,只要让演真相里面的剧情,即便是跑龙套的角色,他们都愿意演!” “少爷,您这可是男主配置啊!男主!” 李坤看着周岁淮的眼神里都充满了热泪盈眶的激动。 相较于李坤的期待,周岁淮就平静许多,他把剧本扬了扬,对李坤说:“行,回头我看看,你赶紧回去吧。” 说完,就拉上了窗户。 扁栀偏头,看到李坤还站在窗外,依依不舍的不愿意离开。 一个劲的在窗户外头喊,“少爷,你可一定要看啊,真的,超级好看!这是送上门的爆火的机会!” 周岁淮无奈开了个窗户缝,“知道了,赶紧回去吧。” 李坤这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等到人走了,周岁淮才将真相从第一本剧本放到了最后一本,正要将一大摞剧本往身后座位上放时,他注意到扁栀看他的眼神。 他扬了扬手里的剧本,问:“好奇?” 绗?71绔?绠椾粈涔堟鎿掓晠绾碉紒 陈语嫣的话说的自信。 她本以为自己清晰的剖析完这一切,周岁淮一定会心动。 却不曾想,他冷冷转头,盯着她嗤笑一声,像是刚刚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 陈语嫣皱眉,“你笑什么?” 周岁淮冷眸微敛,吊儿郎当,“陈小姐这么厉害的话,还需要来找我合作么?直接让欧墨渊扶你上位岂不是能直截了当?陈小姐,以你这样的智商,也配给我出谋划策,你说是不是很好笑?” 陈语嫣一噎。 周岁淮懒得理会,转头就走。 走出几步后,陈语嫣在身后大声怒道,“行,那你就一辈子舔狗一般呆在一旁,看着扁栀再嫁他人,到时候有你后悔的!” 李坤站在周岁淮的身侧两步远,看到周岁淮捏着剧本的手骤然收紧。 新剧的开机仪式搞得很隆重,导演,制片,还有各投资方都来了。 除了扁栀。 投资方甲:“哎——扁大院长没来么?她可是咱们这部剧的最大投资方,今天开机仪式,她不出现一下?” 投资方乙:“是没看到人,不过听说,只最开始的时候,开了个让周导流口水的支票后,扁栀就再没管过这里的事情了。” 投资方丙竖起大拇指:“果然是林家的女儿啊,数亿的投资这么随便的么。” 周岁淮站在一侧,看着剧组空荡荡的门口,眼神如暮霭一寸寸暗沉下来。 李坤都瞧出周岁淮在跟女主角、制片应酬时的敷衍。 等到周岁淮觉得疲倦走到一侧时,李坤于心不忍的走到周岁淮身边。 踌躇半天,小心翼翼的张口,“少爷……” 欲言又止了半天,周岁淮神色浅淡的看着剧组门口的方向,也不催他。 或者说,他近一个月来,对什么事情都处之寡淡。 “少爷……陈语嫣那个人,看着挺讨厌的哈。” 李坤说了这么一句话后,又看了眼周岁淮,他似乎已经不再期盼会有奇迹出现,坐在高脚凳上,伸着长腿,垂头,抠着虎口这几日练枪时留下的茧。 “但是,”有些话,李坤觉得自己今天要是不说,一定会被憋屈死,“她刚刚说的话,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有些话既然鼓起勇气说出口,那索性一鼓作气的全数说完。 “我之前就跟你说过,你对待扁栀小姐,不能永远那么顺着她,偶尔也要搁点若即若离的小心思,让她觉得她不是什么时候都能够拿捏你,也让她知道,少爷你也是炙手可热的, 你永远都像是把线交到她手里的风筝,她都不用动,你就只围着她飞,她又怎么会觉得你稀罕?” “少爷,男女之间在一起,是要讲一点小技巧的。” 夕阳落下,周岁淮垂着的头再没有抬起来过,虎口的薄茧抠出了鲜红的血丝。 李坤眉头皱起来,一边转身给他找创口贴,一边抱怨,“少爷,你什么都好,就是缺少情商,对人太好,也太直,什么东西都直给,缺少惊喜跟刺激,就显得平淡了。” “你下次见到扁栀小姐,你就也摆摆欧墨渊高高在上的款,你——” 李坤捏着创口贴,身侧的人噌的抬起头,像是若有感知般的看向门口。 然后,眼底的熄灭光芒在看见门口出现的人时,一点点的重新燃起星星之火,而后,闪烁出夺目的流光溢彩。 李坤呆呆的看着周岁淮,而周岁淮呆呆的看着门口的扁栀。 李坤还未来得及阻拦,就见周岁淮放下了手里的剧本,抿唇,轻轻缓缓,珍而重之的站起身。 那一刻,李坤明白了。 即便周岁淮眼底的火已经灭绝了,可只要遇见扁栀,哪怕再心如死灰,他也能自我攻略出一片燎原之火。 李坤叹了口气,见着自家少爷委委屈屈,可又不敢抬步上前。 像是怕打扰了扁栀,只能远远的这么安静的看着她。 李坤看的眼底几乎一秒涌上热泪。 太t卑微了! “少爷,”即便知道没什么用,李坤依旧不死心的嘱咐,“我刚刚跟你说的话,你听见了?别主动,别过去,就算她呆会喊你,你也别理她,欲擒故纵才是攻心上策,懂了吗?!” 见周岁淮没反应,李坤着急地扯了扯周岁淮的衣摆。 周岁淮转头,听见李坤重复了一遍,“懂了?” 周岁淮不自知地眨了眨勾人的桃花眼,“知道了。” 扁栀来的时候,开机仪式已经结束了,大家都在拍照。 她一进门,周导就热情地迎接上来,“丫头,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扁栀无奈一笑。 “今天医院里病人多,抽不开身。” 周导点头,招呼着大家过来拍照,扁栀毕竟是最大投资人,加上身后站着的林决,林野、沈听肆,哪一个不是认识了,就能一夜暴富的大佬。 谁都想蹭上去,跟扁栀交个朋友,所有人都热情洋溢,争先恐后的站到扁栀身边。 摄像半蹲身子,准备开拍时,扁栀轻声:“等等。” 众人不解看她。 扁栀朝站在角落里的呆呆傻傻站着周岁淮微微笑了笑,“合照,怎么能少得了男主角呢?” 被喊的周岁淮浑身一僵。 李坤背过身去,扯住周岁淮衣服下摆,“少爷,找个理由别过去,你——” 话还没说完,拎着衣摆的手已经空了。 李坤:“……” 这,叫哪门子的懂了?! 随便一句话就喊过去了,算什么欲擒故纵! 以扁栀为中心周围围了一圈人,周岁淮走过来,周围的人没有丝毫要让出一个中心位给男主角的意思。 周岁淮自觉站在最侧边的位置。 摄像抬手要拍。 扁栀却徒然冷下脸,她没有看镜头,而是直接看向身侧的周导。 不冷不热,清凉寡淡地笑着说了句:“周导,你的剧组里不是一向最讲规矩的么,怎么?今日不讲了?” 周导看了眼边缘的周岁淮,“嘶——”了声后,小声俯在扁栀耳侧,“你周围边上的,都是各大大小小的投资人推荐来的,你将就一下?横竖一张照片,不碍事。” 周岁淮家大业大,但是奈何人家要靠自己,那不得出来让那些嫉妒他的人踩几脚。 这种事情多了,周导都不好偏袒。 偏偏周岁淮一心在戏份上,也不太计较,周导也就更不好说了,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扁栀闻言,冷笑一声。 “不碍事?” 扁栀丝毫没有要息事宁人的打算,“我的男女主角都被挤到边缘处去了,你跟我说,不碍事?” 周导一噎。 女主角是扁栀当初选的,也是个没背景的,自然……是要受点气的。 新人都是这么过来的,他之前也从来没管。 扁栀猛的这么一提出来,他自己也觉这事确实没处理好。 刚要把两人叫到中间来,息事宁人,便听见扁栀声量不大不小的说了句: “周导,当初我投这部剧,为的是谁,你心里清楚吧?” 周导:“???” “如果我的人,在你这里受欺负了,你说,”扁栀垂眸,慵懒的笑了笑,身上气势渐盛,护短的模样逼人,“我这账——” 扁栀慢悠悠的。 “要跟谁算?” 绗?85绔?瑕佹鎴戦櫔浣犳 谁都没有料到,周岁淮会站上失衡的木板。 连欧墨渊都僵住了。 扁栀皱眉。 她看不到身后周岁淮的情况。 但是从他的呼吸声判断,他肯定站在尾端几乎悬空的距离,否则也不可能稳住刚刚惯性后退了两步的周导。 扁栀闭了闭眼睛,她微微转头,看向一侧的场务跟林野。 “你们,把无关人员,全部清理出去!” 扁栀音量不大,可是威慑力很强。 周围的工作人员齐刷刷的把欧墨渊跟林如霜驱逐出去。 所有人站在了十米远以外,就怕干扰了天平上的三人。 扁栀眨了眨被风吹的酸涩的眼睛。 她对身后的周岁淮说:“周岁淮,我往后退,你抓住时机跳上去。” 刚刚他们两个人都能维持平衡,现在也无须再多一个周岁淮。 周岁淮却没动,他的声音反而比刚刚在上头安全的时候冷静了许多。 “小乖,你听我说,你体重轻,我往前挪几步,你往安全的地面上走完全没问题,你放心我掉不下去、” 扁栀皱眉:“不行。” 说话间,扁栀脚步往后,逼迫着周岁淮往安全地方跳,可谁知,她微微挪动了几步,身后的人都没有动静。 “小乖,我不可能放你在这里自己上去,你要是再动,咱们俩的重量超过了周导,我一定是最先掉下去的。” “你听话,先上去,我们两大男人慢慢平衡之后,能想到办法。” 话音落下,周导看到了扁栀身后周岁淮递过来的眼色,他悲苦地叹了口气。 “我的老天爷啊,你们两是在开我玩笑吗?老子都快吓尿了,你们还在这里孔融让梨,你们不上去,那我上去行不行?我上有老,下有小,真的玩不起、” 周岁淮倒是轻松,声音转而吊儿郎当起来,“周导,让小乖上去,要死我陪你死,” 他这话视死如归的淡然,倒像是真做好了要死的准备。 扁栀皱眉,不敢动弹,唯恐真的摔了身后的周岁淮,“周岁淮,你别胡闹了!” 扁栀动怒了。 周岁淮听后,摸着鼻尖小小的“哦”了一声,他开始跟扁栀讲道理。 “小乖,你知道的,我喜欢你很久了。” “从前,我一直觉得,你幸福我怎么样都行,所以你嫁人,我自个儿难过也无所谓。” “后来,看到你过的不开心,再看着你离婚,我就下定决定,这辈子,我会一直守着你,再不会把你让给别人、” “所以,你放心,我不会死,因为我还没追到你呢。” “你听话,我现在往里走,周导也慢慢挪,你直接往上跳,我能稳住,当然你要是不配合,那我往里走木板失去平衡,周导就死了。” 周岁淮风淡云轻的分析目前状况,表明所有主动权在自己手上。 还不等扁栀思考,周岁淮果真往里,他算定了即便是木板最后失控,掉下去的也只会是他跟周导。 扁栀已经站在足够中间的位置,而且她体重基数小,影响不了什么。 见周岁淮真的开始缓慢移动,周导惊恐大呼,“丫头,你赶紧上去啊,快点的,我不想死!” 周导眼见着周岁淮悠闲地往中间位置迈了一个大步,他浑身的汗都出来了。 幸好,扁栀抬步往内,天平再次平衡。 周导:“……” 冷汗已经湿透整个后背。 扁栀安全着落,周岁淮更加悠闲了,他完全没有危险意识般环胸,前后大胆的环视目前身处状况。 等到看完了,才缓缓转头,看着咫尺之内的扁栀。 微微一笑,“小乖,别怕,会没事的。” 扁栀看着周岁淮笃信的眼睛,缓缓点头,“好。” 周岁淮笑的风流,两只长腿落在摇摇欲坠的木板上,风将他宽松的西装裤吹的鼓起。 周岁淮桃花眼一勾:“好?” 他笑:“是不是现在我说什么,你都会说好?” 他直直的盯着扁栀的眼睛,“那,我要是安全了,让我追你好不好?” 林野在几米外整个大崩溃。 他大吼:“周岁淮,你有病啊!赶紧进来,外头风那么大,一个失控掉下去粉身碎骨了!” 欧墨渊没有看周岁淮,他只盯着扁栀,眉头皱得深刻,“扁栀!遵循你自己的内心,不要被道德绑架!周岁淮,你要不要脸,在这种时候提出无礼要求!卑鄙无耻!” 周岁淮无所谓别人怎么说,一双漂亮的眼睛直直看着扁栀。 周导艰难的闭了闭眼睛,都想蹲下去抱头哭一场了。 “祖宗!咱要谈恋爱,安全了再谈行不行?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么?你要是真的出事,你那几个哥哥得鞭尸了我!”周导崩溃了。 周岁淮完全不理,就只看着扁栀,“虽然现在谈这事,显得有点卑鄙,但是卑鄙就卑鄙了,我不在乎,行不行啊,给句话,给不给追的机会?” 周导深吸一口气,大着胆子转头,看向扁栀,哭丧这个脸,“赶紧答应了呗,就是一个追求的机会,又没叫你马上跟他结婚,追不追得到,那不是靠个人本事么,扁栀,你赶紧的,我真的腿软。” 扁栀没吭声。 她直直看着开始耍无赖的周岁淮,“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嘛、” 周岁淮不敢吭声了。 扁栀声音渐重,“立马给我想办法上来!” 周岁淮老实了,摸着鼻子:“哦。” 周导看着老实巴交的周岁淮:“……” 这一句话的就怂了?! 周岁淮开始慢慢地往中间走,一边指挥着周导往里。 才挪动了一步,周导又哭了。 扁栀跟周岁淮莫名看向周导。 周导没脸,却承认的火速,“我脚动不了、” 扁栀:“什么意思?” 周岁淮:“吓得腿软?” 周导闭眼,“差,差不多这个意思吧。” 这话落下。 两人脚下的木板“咔咔咔——”的几声,伴随间断碎裂声。 所有人脸色再次惨白。 扁栀的脸色也不好看了,她看向两人,要做别的救援措施也来不及了。 她迅速从怀里掏出针灸,去刺激周导膝盖反应穴位。 几秒后,周导艰难的往前一小步,可脚底下木板碎裂声渐大。 听着像是在有一点点风吹草动就要当场断裂两半,而站在,木板上的两人则会直接掉落几十米高空。 扁栀一边再度伸长了手用针灸刺激周导,一边跟周导说:“我数三个数,我不管你脚能不能动,你跟周岁淮一起跳进来,跳不进来,你就死了,生死掌握在你自己手里,你自己看着办。” 木板碎裂声极度迅速刺耳,扁栀后退偏向周岁淮一米外的位置。 她对上周岁淮淡定多情的眉眼,轻声说:“安全过来,我给你答案。” 周岁淮笑了,生死关头,笑的星光璀璨。 “三。” “二。” “一。” 绗?87绔?灞呯劧鏄鐨勶紒 欧墨渊完全没有理会陈语嫣的话。 他的视线全然被挤在两个男人中间的扁栀吸引。 她的脸颊泛着润泽透红的光,抿着唇眉头微微蹙起,轻微的挣扎了两下后。 似无奈,又是妥协。 她松了挣扎的力道,全然放松认命地被两个男人前后抱住。 因为刚刚挣扎的缘故,她的头发有些乱,可微微翘起的小碎发染了冬日里和眩的暖色调光芒,看着她整个人都柔软下来。 他第一次这么深刻的发现。 自己的前妻微微勾起嘴角纵容的模样,叫人挪不开视线。 从前他听过不少人夸赞扁栀的容貌,说她漂亮惊艳,他看的少,也懒得看,今日却在不知不觉的愣神中,承认了这一点。 他的妻子,真得美的惊为天人。 林如霜讨巧的说了好几句话,欧墨渊都没有听见。 在看到周岁淮抬手,手掌要轻轻落向扁栀的发梢替她整理头发时,欧墨渊敛眸,心里冲上一股子怒火,大步往前,一把拉住了周岁淮。 顺着力道,他施重力道大力一扯! 周岁淮居然没动! 欧墨渊确信那一日在地下车库,当着扁栀的面时,他当时力量感上极差,他一扯他便顺势踉跄了好几下。 居然是装的! 博可怜! 这个发现叫欧墨渊愤怒上头,他积蓄了浑身所有力量去扯动周岁淮。 可周岁淮拢着扁栀,偏头看着他挑衅勾动唇角,脚下跟手部动作纹丝未动。 欧墨渊觉得面子受辱,刚要再继续拉扯动作。 却见周岁淮一只手环住了扁栀的肩头,在欧墨渊抬手过去时,气息一沉,扬起手顺着欧墨渊的力道,借力打力,将欧墨渊的整个人甩飞出去几米。 欧墨渊连连后退好几步,扶着身后的扶手才勉强站定。 他捂着胸口,听见被闷住的扁栀隐隐问了句:“怎么了?” 周岁淮脸上沉沉的弑杀之气瞬间隐匿。 他低垂下头,眼底温柔,音调轻缓,“没事,片场有一只烦人的狗,赶走了。” 扁栀:“哦、” 她揉了揉脸,察觉林野在抹眼泪,应该是当真吓到了。 她叹了口气,“行了,我没事,”她抬手,先轻轻推开了林野,被没有让身后抱住她的周岁淮让开。 而是要紧的安慰林野,“几岁,还哭?被周岁淮传染啊?” 周岁淮闻言,浑身一僵。 想起那日扁栀说的,【我不哄爱哭鬼。】 可眼前的扁栀,她微微叹气,没辙又宠溺的抬手,指腹擦拭掉林野腮边的泪珠,“不是自诩帅气么,这样还怎么帅气” “叫你那些小女友们看见,还怎么男友力爆棚?” 林野闷声闷气,垂着头,声音低落,“我怎么都帅,她们也没你重要啊。” 这句话落下,扁栀微微一笑。 林野却像是被惹恼了,开始愤愤数落,“扁栀,你能不能注意点自己的生命安全啊,我一个没看住,你就往那么危险的地方站,你知不知道你刚刚要是掉下去就粉身碎骨了, 那你叫我,叫沈听肆,叫爸还有妈要怎么活?你要知道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你做什么事情都要顾及家里人感受,行不行啊你!” 林野是真的急眼了。 说到后面眼泪呼啦啦地流,像小时候扁栀有段时间抑郁症,林野看着她整日整日的输液,那时候他还小,可就这么默默无声地站在一侧,安静地望着她掉眼泪。 好像就是在那个时候,她接受了,她有个叫弟弟的物种。 “好啦,”扁栀微微叹气,踮着脚尖,抬手轻轻拍了拍林野的头。 “没事了,以后我会注意的。” 林野气息闷闷的,瞪着猩红的眼睛看着扁栀,“你保证。” 扁栀点头,“我保证。” 林野眉头一皱,一松,“行吧,相信你这一次,刚刚的事情现场有探班记者,沈听肆跟家里早晚会知道,你就等着被念吧。” 扁栀叹了口气,这些人动作还真是快。 扁栀想了想,觉得不妥,走到一侧,去跟场务要了个电脑、 林野去跟周导接洽现场安全问题,欧墨渊站在原地,沉沉看了眼扁栀。 像是忽然想起什么来,欧墨渊抬脚就往外走。 林如霜在外头喊了他好几声,“墨渊,你去哪里啊?” 欧墨渊头都没有回,直接离开,而欧墨渊身侧的秘书倒是回了话,“老板私事出国两天。” 林如霜嘟囔着:“好好的出国干嘛,还是私事,工作狂居然还有私事在国外。” 林如霜原本想上去跟周岁淮认识一下,奈何周岁淮的眼神都粘在扁栀身上。 来日方长,他也懒得贴上去自找没趣。 现场一度安静下来,扁栀手机叮地响了一声,她瞧了一眼、 是个陌生号码发了条信息过来。 【扁栀,我是欧墨渊,你要跟周岁淮保持距离,他身份不简单,刚刚得到的消息,他有个跟他定过亲的青梅竹马,名字没打听到,小名叫乔乔,这个乔乔听说家境优渥,是个从小被娇养的小公主, 周家很满意她,在她五岁的时候,两家定下婚约,周岁淮至今未婚,他嘴里说的是喜欢你,可暗里其实是在等这个乔乔,我的号码被你拉黑了,你通过一下,我跟你细说。】 扁栀扫了一眼,把手机丢到一边。 指尖在电脑上快速敲打着,周岁淮坐在一侧,看着她的操作,了然,“你要把刚刚的事故的新闻屏蔽掉啊?” 扁栀:“嗯。” 周岁淮:“哦、” 他乖乖的坐在旁边,等扁栀处理完。 当中,扁栀的手机一直响,周岁淮:“你手机响了,没关系吗?” 扁栀:“没事。” “叮叮咚咚”的声音响了好几声,扁栀以为是医院有什么事情,想腾出手来,可电脑页面上的代码不断划过。 “你帮我看一下,是不是欧皓发过来的信息。” 周岁淮:“哦、” 他拿起手机,点开信息。 一连串的大篇幅文字瞬间在他眼前展开。 指腹往上,滑到最上面,周岁淮“哦”了声,偏头对扁栀说:“欧墨渊发过来的。” 绗?90绔?鑽柟琚伔浜嗭紒 面对扁栀,周岁淮从不吝啬“只”这个特殊又独特的字眼。 扁栀叹气。 她的面容认真起来,看向周岁淮说:“一辈子很长,不要轻易说太为难自己的承诺,给自己留一点退路、” 周岁淮想说,自己从不需要退路,可见扁栀有些不悦,便只能低低应下。 小声说:“那你以后想看了,你告诉我,我随时可以给你看我另外一个纹身的。” 扁栀离开片场时,周导匆匆过来,跟她说了抱歉今天的意外后,提醒她—— 今晚是真相首播,让她一定要蹲守在电视机前看看播出效果是否符合预期。 扁栀点头。 当天是周末,扁栀照常会到医院里面来查看文献。 最近中医院的病患很多,有基础病的更多。 高血压,糖尿病,心脏、心血管疾病问题比比皆是。 她脑子里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希望能够研发出能够随时随地监控病人身体指标的随身手表。 并且根据指标给出合理急救建议。 这样的话,在突发症状之前,病人能够预见,采取合理措施,就能够预防重大疾病。 这个事情要做成,需要强大的医学理论基础跟过硬的计算机运算能力,才能得以实现。 否则,监控出来的数据失真,监控仪器使用就会成为空谈。 故而,每一个阶段的数据资料调查都需要十分慎重。 欧皓是目前唯一知道她在做这件事情的人,数据调查前期准备工作,他也在帮忙。 扁栀到中医院的时候,欧皓已经在了。 不过他没有在资料室,而是神色焦急,跟着保卫科的人齐齐脚步匆忙的走向她。 “怎么了?”扁栀问。 欧皓急促,“院长,咱们医院资料库里头的病人诊断药方被偷了!” 扁栀:“?” 偷这个做什么? 欧皓咬牙切齿,“一定是偷药方去卖,或者偷去学习怎么给病人开药方,咱们医院最近病人多、反馈好,有人眼红,所以想来偷师。” 胖子气喘吁吁的跑过来,对扁栀急促道:“我刚刚去监控厅看了监控设备,这一个月内,每次到凌晨深夜三点左右,视频都会有大约半个小时的黑屏时段,然后又会自动恢复,监控厅的人以为是监控设备出故障,已经报修了,可是修了几次都没有修好。” 扁栀点了点头,倒是没有他们这么着急。 医生诊断病情根据的是经验跟病人当时情况,加之他们是中医院,需要看病人的精神状况,跟舌苔等等。 更重要的是,她看病从不看病人的报告单,全凭两根把脉的手指。 手艺活,不是拿一些诊断药方就能够偷师的。 所以,扁栀几乎可以断定,拿药方的应该是行外人,同行做不出这么蠢的事情来。 扁栀进入资料室看了一眼丢失的药方记录,发现有一个共同特点。 丢失的全都是强脊椎炎病人的药方。 扁栀微微皱眉,一时之间也找不出头绪。 她交代欧皓报警后,又找人去查一下监控室的视频,然后便自己进了就诊室研究案例去了。 扁栀一进入状态就心无旁骛,手机静音。 等到欧皓提醒的时候,已经晚上十一点了。 “院长,你的手机一直在响,你要不要看一下?” 扁栀接过手机看到周导的名字才想起来,今天是真相首播,因为是边拍边播,所以放到了深夜时段。 现在十一点,应该刚刚开播。 她点了通话按钮,周导洪亮的声音从里头传来,“丫头,开始了!我给你打了一百个电话了,真相首播开始了!瞧一眼去,是不是特别设计感特别好!” 扁栀打开了电视,周岁淮的侧脸出现在电视荧幕上,她边看,边淡淡的应了声“嗯、” 这种题材的电视剧,在深夜播放,并不占优势。 扁栀想看下线上反馈,于是点开了新闻,输入真相两个字,还没点搜索,电话又进来了。 这次是周岁淮。 “丫头,你在就诊室么?”周岁淮的声音空旷,像是从地下室里传来的。 扁栀:“嗯。” “好,那我马上上来了,你等着我啊。” 电话没挂,扁栀听见周岁淮那边响起电梯播报楼层的声音,她的目光落向剧目画面。 周岁淮提着夜宵来了,站在门口,一双桃花眼含笑看她。 “好看吗?”他也没看电视荧幕,把夜宵摊开了放在扁栀跟前,在替她把一次性筷子掰开。 扁栀:“挺好的。” 毕竟是以他为男主写的原型,自然各方面贴合度百分百的。 “反馈也不错,”扁栀说着话是,收到知道发过来的惊喜表情,后面跟着一条信息,【电视台的领导发来恭贺信息,扁大投资人,你要发达了!】 扁栀勾笑,周导又发了一条信息进来,【成绩这么好,下本书继续合作呗,我一定给你拍出绝无仅有的效果来。】 扁栀笑笑,刚要放下手机,又进了两条信息。 一条是周导的,一条是林野的。 周导:【不过你别说哈,周岁淮为了你这部戏可是不要命了,身上上上下下不少伤,发了狠的去磨炼演技的,晚上我们一起聚着看播出数据,他拎着这里打包的宵夜说去找你这个投资人潜规则去了,对人家好点啊。】 信息后头跟着一个暧昧,你懂的表情。 扁栀:“……” 扁栀没回,点开了林野的信息。 这家伙后头又发了几条信息过来。 鬼哭狼嚎的。 【扁栀!我的亲姐!】 【你怎么忍心把这么好的剧本给了别人,你知道真相的首播数据多惊艳吗?】 【深夜时段,数据破表,周岁淮这是要爆火啊!】 【我不管,你的下一本书,下下本,以后永久的作品影视版权都得归我!!!】 【哎——你怎么不在家啊,在中医院么?】 【你站着别动,我带着合同去找你,一步都不许动啊。】 扁栀看着林野话痨一般的话,无奈的噙笑摇头。 周岁淮给扁栀张罗着吃的,笑问:“林野啊?” 扁栀放下手机:“嗯。” “他是个小财迷,指定现在得飞奔过来找你,把之后的版权捏在自己手里,周导那边也希望跟你后续还能有合作。” 所以,对于扁栀,周导是相当尊重她的拍摄意见的,为的就是给以后铺路。 但是,周岁淮知道。 无论周导如何努力,扁栀后头的影视版权都只会给林野。 扁栀这人看着冷,可护短。 “为什么当初真想的影视版权会给周导?”周岁淮漫不经心的问,可视线却眼巴巴地落在扁栀的脸上,“林野,又为什么会答应?” 真相这种未拍先火的剧,要让给别人,林野保准割肉一样要跟扁栀闹了很久。 绗?91绔?浣犳槸涓嶆槸瀚屽純鎴戯紵 “不为什么,就是觉得合适,”扁栀打开了手机,看着热搜上的反馈,“毫无疑问,周导剧情的把控,跟节奏都拿捏的非常好。” 这一点,周岁淮无可反驳。 “那你后面还要跟周导合作么?”周岁淮说:“林野不是拿着合同杀过来了么?如果你日后还要跟周导合作,我去跟林野纠缠,你以后的本子想给谁就给谁。” 扁栀淡淡“嗯”了一声。 但是她知道,林野这家伙,惯会狮子大开口的。 周岁淮“纠缠”两个字说的轻松,指不定得给出天大的好处才能摆平。 “不用了,”扁栀口吻清淡,看着热搜下面一连串的【淮淮老公好帅!】 【周岁淮,我要给你生猴子!】 【我家岁淮,天下无敌爆炸帅,你们都别跟我抢,周岁淮是我的!】 【楼上的走来,周岁淮现在在我的床上,被我往死里亲呢,娇羞表情。】 【……】 “以后封笔,不写了。”扁栀继续往下看,发现评论区里,一连串的老公。 她指尖往下继续,发现身侧的人不说话了。 她抬眸,一下子就撞上了周岁淮复杂受伤的眼神。 扁栀:“……” 桃花眼底湿漉漉的,眉尖微微压着看着让人不忍心。 扁栀:“怎么了……” 周岁淮扯着凳子,坐在扁栀的正对面,膝盖跟她的膝盖对上,视线锁定着她。 “你是不是嫌弃我?” 扁栀:“……” 这话,从何说起。 周岁淮:“因为嫌弃我,所以我才出演了第一次你的书本男主角,你就要封笔。” 周岁淮哭丧着脸,大眼睛眼尾下垂,漂亮的脸蛋毫无瑕疵,“我都努力了,”他的语调无声低落,声音越来越小,在静谧的空间里,像是带了钩子发蛊,“周导都说,我演技还挺老练的。” “你哪里不满意啊,你跟我说,我一定改。” 说到后面,音量渐小,几乎都要听不见了、 扁栀看着这人强势的顶着她的膝盖,口吻力道却卑微至极。 她叹了口气,“周岁淮,你演的很好。” 他抬起头,看她。 “其实,你用不着做什么努力,你也能演的很好,只是你努力之后,这个角色越发生动了,你原本就是这部戏的男主原型,你演什么,怎么演都会很好,”扁栀给予了周岁淮他渴望的肯定,“我写真相的时候,就在想,如何未来,男主原型来演这部剧会是什么样子, 我有没有把你其中的神韵写清楚,又是不是贴近你的性格,我怕我的笔力不好,写不出你的韵味,不过现在看来,其实我写的还不错,” 毕竟网上那些人吹爆周岁淮的演技跟人设。 扁栀笑了笑,“所以,我应该谢谢你,是你给了我这本书最好的反馈。” 极致之后的努力,得到了期盼的肯定。 周岁淮眼睛刷的一下就红了。 扁栀看着他,对这个在她面前脆弱成小狗的男人没有一点辙。 “我封笔,是因为我觉得,这件事我已经做到了我认为的,我想的极致了,在此刻收手,已然是最圆满的结局,” 她已经让笔下的原型做了男主角,够本了,“我有其他的事情要去做,写书是一件太耗时间的事情,周岁淮,我没有时间了。” 周岁淮觉得这话说的让人心里听着憋闷,可也只能接受。 扁栀一直知道自己要什么,要做什么。 她的能力大,应该负担的担子也就重。 她不会在非医学领域里太久,因为她手里有病人,肩头有使命。 周岁淮理解。 “我们做个约定吧,”周岁淮说。 扁栀这才抬头,将视线从眼前的评论区落向周岁淮:“嗯?” 周岁淮:“如果,以后你还写书,无论什么时候,我都做你书里的男主角,如果,你以后不写了。” 周岁淮勾唇看着扁栀笑,“那我就做你生活里的男主角。” 扁栀:“……” 扁栀:“你这人还真是……” 扁栀想说,还真是无孔不入,还不等说完,门“啪”的一声被推开,林野出现在门口。 丧着一张脸,在看到周岁淮后,气的瞪大了眼睛。 “扁栀!!!”一张合同被拍到扁栀跟前,“赶紧签了,我告诉你,这部剧火成这样,你继续写,下本书一定能火爆全球的,男主老子自己亲自上,拍出来的效果一定比周岁淮更惊艳!” 扁栀凉凉看着林野,“不好意思,我封——” 笔字还没有说出口。 欧皓站在门口,面色凝重的看向扁栀。 欧皓是个很稳重的人,一般扁栀这里有人,他都很少过来打扰,十分有分寸感。 “怎么了?”如今诊疗室里头有林野跟周岁淮,欧皓还是进来了。 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欧皓捏着手机走进来,将手机上的页面递到扁栀跟前。 “院长,有人说,您的医术有问题,与外界传言妙手回春有极大差异,说是有病人吃了您开的药之后,病况加重,半个小时之前,打了120送医救治,到医院的时候,病人腰椎以下整个动不了,几近瘫痪。” 欧皓指着新闻稿下面的图片,“这个是西医的报告,上面的诊断结论还写着服用过多中药,导致不可逆转肝肾损伤。” 林野一听,当场炸了。 “谁在这里给我造谣!” “扁栀的中医术是外界都看得到的!她用药一直很谨慎,甚至开的药方里面每一味的药量都达到极简程度,怎么可能服用过度?!” “一定是造谣!” 扁栀皱着眉头,指尖往新闻下方划。 看到了一张诊断的药方。 药方的下端,中医主治医生处,签的确实是扁栀的大名。 欧皓看着扁栀,“院长,这件事我一定会去查清楚,把背后造谣的人查出来!” 欧皓说话就要转身出门,周岁淮起身,摁住了他。 “不用,我去、” 扁栀没有着急说话。 她放大中药方,看着上面的病症写的是:强脊椎炎。 而患者姓名写的是:刘春花。 这个名字,扁栀有些记忆,她抬头看向欧皓,指着刘春花的名字问他:“这个名字,你有印象么?” 欧皓看了一眼,而后呆住。 绗?92绔?澶撮姣斾緥 周岁淮察觉异样,掀眸看欧皓。 “怎么了?这个人你们有印象?” 欧皓跟扁栀对看了一眼,觉得这个事情简直匪夷所思。 “认识啊,”欧皓拧着眉跟林野、周岁淮解释:“这个刘春花是当初我们群里的病友,后来我过来院长这里看病大有起色后,她跟着过来一起看的,她还是第一批就跟着过来的,她的病程很长,状况也非常多, 可是在院长这里才看了几天,效果就已经非常好了,后来配合着针灸,甚至可以直立行走,行动跟常人无碍,前几天她还给院长送了他们老家自己种的红薯表示感激呢,怎么就——” “病重了???” 欧皓又看了一眼药方上的名字。 “没错啊,是这个刘春花,这个就诊单的日子就是前几天的呀,我昨天还跟她在微信上聊天,她说现在市场上玉米赚钱,她要跟他老公去乡下多扩些地,等有玉米熟了,给院长寄点过来呢。” 扁栀没吭声,只看着手机上的几张图片。 林野性子急已经炸了,“忘恩负义的东西!指定是自己在外面乱吃了什么药,所以才赖得我们,姐,你别担心,事情我来处理!” 周岁淮面色也冷,对暴躁的林野道:“我来。” 扁栀始终垂头,周岁淮看着她面色浅淡的样子,迟疑着问,“小乖,这几张图片有什么问题么?” 扁栀点了点模糊的图片。 很肯定地说:“这个人不是刘春花。” 图片上的这个人,只露了一个上救护车时特别模糊的身影,但是她确定她一定见过。 并且是来过中医院的某位病人。 可是,她一时之间,记不起来是谁了。 “你看看,”扁栀将照片视角对到欧皓的方向,“能辨认出来是谁么?” 欧皓:“……” 他疑惑意味浓重的看了眼扁栀。 又看了看周岁淮。 再看向林野。 林野急了:“你倒是说啊,是谁?认不认识?” 欧皓揉着后脑勺,非常困扰的反问扁栀:“院长,你怎么知道这个人不是刘春花?” 满是期待欧皓能够辨认出是谁来的周岁淮,林野:“……” “不是,这照片糊成这样,”欧皓百思不得其解,“院长,你是怎么知道不刘春花的啊?" 林野叉腰,气呼呼的,“怎么可能看不清呢,姐,没事,我拿着照片让人去——” 林野的话在看到照片的那一刻顿住。 林野:“……” 周岁淮以为林野有什么困难,“我来,我手底下的人找人本事不错。” 周岁淮拿起手机,直接拍了一张发给李坤。 李坤很快发了消息过来:“?” 李坤:“少爷,你发一张糊掉的照片给我做什么?” 李坤:“少爷,别告诉我,你要我凭着这么一张啥都看不到的图片,去找人哈。” 李坤:“少爷,您别跟我开玩笑了,真的,给一张清晰的,利用您的关系网,分分钟给您搞定。” 周岁淮皱眉,才发现这张照片,糊都快地穿心了。 三个男人齐齐望向扁栀,又十分默契地揉着后脑勺,长嘶了一声。 “那个,是怎么知道这人不是刘春花的?” 扁栀指着照片上的模糊身影,“根据人体头骨比例,还有身形骨架看上,这个人不是刘春花。” “而且,”扁栀指着照片上那人的鞋,“欧皓,你看看这鞋,刘春花一开始也喜欢穿这些绵软的运动鞋,因为病情的原因强脊椎患者脊柱关节受损,直不起腰,这种鞋子也是你们过来看病的群友最佳选择、” 欧皓点头,这种鞋子是当初群主推荐的,说是绵软好步行,所以群里的人都一起参加了团购。 “可是,”欧皓明白扁栀的意思了,“刘春花疗效非常好,她又爱美,早就不穿这种没什么款式的运动鞋了!” “所以,这个人一定不是刘春花!”欧皓拍着脑袋。 扁栀点头,对林野道:“去医院查一点入院者的真实姓名,我总觉得,这个人会跟医院里病人档案失踪有联系。” 林野点头。 周岁淮把扁栀送回家,刚要扭身回医院时,林野打电话过来说,那个病人在他赶到之前,已经办理了出院。 扁栀也没纠缠,直接叫林野先回来,周岁淮想再去查,扁栀拉住了周岁淮。 “不着急,狐狸总会露出尾巴的,照片没有露出正脸,找起来也麻烦,林野刚刚发信息过来了,说病人被接走了,用的刘春花的名字入的院,估计早盘算好了,怎么来算计我,”扁栀看的很开,“今晚是电视剧首播,周导才给你们放假,别把时间耽误在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身上、” 周岁淮点头,出门却直接给李坤打了电话,让他继续安排人下去查。 扁栀回到家后,洗完澡接到了电话。 “老大,我们的人按照地址去找那个叫陈晨的,蹲了一整天了都没见到人。” 扁栀皱眉沉默。 “我们查了他的交易记录,除了第一笔在他家附近的咖啡馆外,再没有其他的刷卡记录,问了店员,说是陈晨在咖啡店里约见了一个中国男人,长相不记得了,只记得挺高的,一身西装,挺有大老板的派头。” 扁栀喝着水,一边看着院子里的花,“调监控了吗?” “嗯,”电话那头的人说:“那里刚好是监控死角,只拍到了那个男人跟陈晨离开的模糊画面,因为有店内装饰遮挡,大概就一个背影的样子。” 扁栀:“发过来给我。” 挂断电话的同时,扁栀收到了监控片段。 确实只有一个背影,甚至都称不上背影,男人很有反侦察意识,在观察到角落里闪着红灯的监控后,他立马闪到角落内,只能看见因为抽离动作过大而扬起的衣角。 扁栀盯着这片一闪而过的衣角,总觉得莫名熟悉。 她盯了好一会儿,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画面。 还不等抓住,房间的门被敲响,彻底打断了扁栀的思路。 她起身开门,林野站在门口,举着电话。 扁栀:“?” 林野:“你电话为什么关静音啊,沈听肆找不到你,电话都打到我这里了。” 扁栀接过,林野环胸没骨头一般靠在门边听扁栀跟沈听肆对话。 扁栀:“嗯,没事,我能处理。” 扁栀:“不用了,阵仗太大影响不好。” 扁栀:“……行,那就派一个跟着就好了,中医院里面没什么事情,有保安人员,他们能保护我,你叫爸别担心安心处理国外事情吧。” 扁栀挂了电话,直直看着林野。 这家伙指定是自己想给她安插保镖,怕搞不定,就直接国外搬救兵了。 扁栀也没说话,惦念着房间里的那一小段视频。 她没有跟林野掰扯,直接关门回房。 再坐回去时,脑子里的思绪完全乱了,扁栀叹气,也没再强求,直接躺回了床上。 绗?93绔?閭e彲鏄濠氾紒 网上关于扁栀医术害人的热搜,扁栀不让人撤。 这种事情,一旦撤下去,就成默认了。 她本以为,只要冷处理,事情就会平息。 却不曾想,风暴越卷越发,居然惊动了中医协会的人。 不过,在中医协会的人要过来询问时,网上出现了一段视频。 一个妇女站在了镜头前接受了采访。 “大家好,我叫刘春花,网上流传的那张就诊单是我的,”刘春花拿出了包里的一张药方,“我不知道这件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我的就诊单为什么会被别人利用, 但是我要在这里说的是,扁院长是我见过最好的大夫了,她医术好,人也商量,我们的疾病是慢性病,长久吃药,损肝肾,还耗钱,在我们群友认命穷途末路的时候,是扁院长治好了我们,让我们重新站起来,活得有尊严。” 话音落下。 镜头内出现了一群强脊椎病的病友们,欧皓也在其中。 刘春花举起手里自发签下的声明书面对镜头,“是扁院长给了我们第二次生命,我们不允许有人污蔑她,扁院长说这件事情冷处理,事情的真相未来总有一天会浮出水面, 但是我不同意,我们492个群友不同意,这么好的医生,我们不能因为有心人士的设计,让她受委屈,今天我们才站出来,为扁院长证明,她的医术确实让我们的病情得到了很大的缓解!我们感激她!要为她正名!” 扁栀看着视频里熟悉的面容,慢慢垂眼。 在视频的最后,扁栀似乎看到了周岁淮的身影。 桌面被敲响,林野穿着宽松的睡衣,露出胸口一大片肌肤,“扁栀,周岁淮做事情还挺靠谱的吧,听说他昨晚连夜联系了群里的所有在中医院就诊过的病友,把他们集合起来,组织了这场采访。” “确实是用心的了,我都没想到这里。” 扁栀喝了口牛奶,问,“一个晚上,怎么集合这么多人?” 刚刚从拉长的镜头里面看,大概破百人了,这些人,来自五湖四海,怎么就能在一个晚上集齐在一起。 “周家的私人飞机啊,”林野看着扁栀笑,“你是不知道,听说周岁淮让欧皓在群里集合了所有人的地址信息,除了本地的,其余的,出动了周家所有子公司的公关人员,先把这些愿意来的人集合在当地的市里,然后在再私人飞机飞往咱们市,再在早上的八点钟准时接受了记者采访,然后再一一把人送回去。” “听周家二哥说,周家昨晚十几架私人飞机全出动了,周家老大要出国出席个重要会议,都是让秘书订票坐的商务舱,哈哈哈——” 林野笑的眼泪都出来了,“你能想象,周家大哥穿着高定西装,浑身金光闪闪的名牌坐商务舱的场景么?哈哈,我真的想象不出来。” 话音落下,门铃响了。 佣人去开门,只一声:“离小姐来了。” 仅仅这五个字,林野当即变了脸色,刚刚的笑意荡然无存。 “谁把元离叫来的!”林野崩溃地问扁栀。 扁栀看着林野,原想说你啊,却想起元离跟林野的死对头关系,随即反应过来,应该是沈听肆把人叫来的。 “不是说请我来保护你们家大小姐的么?” 元离走进来,没看到被保护的扁栀,却看向一侧的林野。 见林野胸口的春光,元离挑了挑眉,“一大早的,给这么大的福利?” 林野当即炸毛,哗啦一下拢紧自己的领口,紧张地后退两步,“元离!这里是我家,我姐还坐在这里呢,你说话能不能别这么流氓!” 元离笑了笑,对上扁栀看戏的眼。 骨节屈起,叩了叩桌面,“大小姐,看够么?” 这种戏份,扁栀百看不厌。 她诚实摇头,“再来点?挺有意思。” 元离挑眉点头,再度看向林野,视线上下肆无忌惮地扫着他:“一年多没见,某些功夫,长进了么?” 林野:“!” 林野涨红了脸,迅速看了眼扁栀,又急忙跟元离眼神对上,“你,你有没有点女儿家的样子!怪不得年纪这么大了,还嫁不出去!” 元离闻言,并不恼。 只是轻描淡写的扯了张椅子坐下,点着头,“这点你猜错了,要嫁了。” 林野愣住。 元离看着扁栀跟她对视一笑后,没有再看林野一眼,而是跟扁栀说:“哎,大小姐,什么情况啊,我在国外度假呢,沈听肆就给我叫回来了,惹什么事情了?” 林野冲到桌前,垂头盯着元离,“你刚刚什么意思?” 元离懒散靠在椅背上,一副女流氓,女土匪的样子。 她抬头,毫无畏惧的跟林野对视,笑道,“字面意思。” 林野语气沉了几分,“什么叫字面意思,你给我解释清楚。” “字面意思呢,就是我嫁得出去,”元离像是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几个月后我订婚,邻国王子,你见过的,简岁。” “简岁??!!!!”林野瞪着眼睛看元离,“你是不是疯了,那家伙追了你十几年了,你都没答应,你自己说的,这一辈子一定要嫁给自己喜欢的人,你在耍什么小性子!” 元离笑意渐盛,漂亮的眼睛看着林野,说:“对啊,我之前是这么说的。” 林野:“那你现在搞什么?” 元离:“没搞什么啊,我围在你身边追着你,也十几年了,还不是没结果,我觉得吧,这世界上总会有人得偿所愿,我既然如不了愿,就让他如愿,我觉得挺好。” 林野愣住。 他完全没有想到,元离是这样的无所谓的说辞下,就要跟一个讨厌鬼订婚! “那可是订婚!” “元离,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订婚不是可以开玩笑的事情!” 元离玻璃般的眼珠子盯着林野,玩笑着问,口吻却认真,“你急什么?一年前你自己说的,我的事情跟你无关,你现在跳脚什么意思?” 一年了,林野从未联系过她。 那么熟悉的人,在彼此的生活里一下子就消失了,又或者说,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了无痕迹。 “你这么着急,”元离看着林野:“还是你愿意委屈自己,让我得偿所愿了?” “你要是愿意的话,你一句话,我订婚对象立马换人,怎么样?” 元离认真看着林野,“你敢不敢?” 绗?01绔?杩欐槸璺笅閮借兘濡ュ崗鐨勪簨鍎夸箞 王刚这么一跪。 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几个跟着过来的白大褂也跟着齐齐跪下。 说白了,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真要是出了人命,谁都脱不了关系。 胖子见状,这暴脾气蹭蹭往上,“哎——你们跪谁呢,都给老子起来!这是跪下都能妥协的事儿么,这是人命!” 瘦子转头劝扁栀,“丫头,你可千万别这个时候心软,他们把人抬进来肯定很多人看见了,这前脚进来,人要是后脚没了,那麻烦事就全都是咱们的了。” 胖子:“对啊!缺大德的人有什么好同情的!” 说着,胖子对门口赶来的保安招手,“你们几个都过来,把人给合力抬出去!要死出去死!” 要是良善的人还好说,这个王美珍可不是什么好人。 欧皓低低在扁栀耳边劝,“王美珍久病,家里已经不管了,丈夫跟儿子也没个正经工作,是个泼皮无赖,要是人真的在咱们这里出事,指不定他们家人要怎么讹诈咱们,院长,算了吧。” 虽然跟欧皓之前在同一个群里,但是王美珍这人性格泼辣,得理不饶人,并不讨大家喜欢。 说话间,胖子张罗着把人抬起来。 担架给抬起时,王美珍的手一下子从腹部掉下来,摇摇摆摆地落在半空中。 指尖微微触及她的手背,带着刺骨的凉。 扁栀眼神一暗,像是想起什么,她紧了紧手,喊:“等等、” 胖子急了,“丫头,咱心软可不是在这个时候用啊!” “我试试吧,”扁栀抬手让保安把人放平,拔出还刺入皮肤的针灸后,让周边围拢的人散开,她检查了王美珍的状态后,开了几味药,叫胖子去对面的中医院叫人立即熬煮,然后蹲下身子,利落施针。 王刚带来的几个白大褂见状都呆住了。 其中一人扯了扯王刚的衣袖,“老大,咱要不趁这个时候赶紧跑吧,等到人要是没了,再想跑可来不及了。” 另外一人:“对啊,老大,咱快跑吧,扁氏中医院这么大,就是回头真的要应付起家属来,林家女儿有的是钱,什么事情摆平不清楚啊,” 王刚看着扁栀施针的手法,怔了许久。 等到被身后的人又大力扯了一下之后,他才回神,说了句:“等等,再看看,” 这么娴熟的施针手法,他在他祖师爷身上都没见过。 现场安静下来,只有王美珍施针后急促的呼吸声,她的胸口从毫无波澜到剧烈起伏,再到施针后平缓下来,只经过了短短五分钟。 “好厉害啊,”围观的白大褂看呆了,竖起大拇指,“我之前还以为别人说扁大院长妙手回春是开玩笑的呢,看来,确实有几分本事啊。” “有几分本事?我看不止几分啊,你们看她施针的时候,像是完全不用思考似的,每下一针,病人都会反馈,说明施针准确,厉害啊!” 王刚看着王美珍逐渐平和的气息,又认真看了眼施针的小女孩。 她很冷静,面色极淡,在这样的重症面前临危不惧,颇有大师风范。 等到王美珍被喂下汤药缓匀出口气后,王刚不得不竖起大拇指,怔怔地吐出一句:“太厉害了!比我们馆里最老的师傅都要厉害!” 一根针,救活一条命! 他今天是见识了。 王美珍喝完了药之后,缓缓睁开了眼睛,她像是迷茫了一会儿,又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在扁栀跟王刚出去商讨时,她缓慢的从兜里掏出了手机,给a城最大的新闻记者发了信息。 会议室内。 胖子直接怼到王刚面前,“你什么意思啊,人已经救活了,后面要去哪个医院,你们通知家属过来置办!” 王刚有些不好意思的搓着手,对扁栀讨好的笑,被瘦子遮挡目光后,他尴尬的舔了舔唇。 “要我说,扁院长这么有本事,要不,人就放在这里治?” “你放屁!”胖子一口盐汽水就要喷死王刚,“你这甩手掌柜当的挺顺手啊?人放在我们这里,家属通知了有一个小时了吧,有人过来吗?再打过去,关机了,什么意思?赖上我们了, 我告诉你们,我们院长已经救了她,但是刚刚你也听见我们院长说了,这病要养,要调,后面的事情多着呢,你赶紧把人给我们弄走!” 胖子说了这么一大段话,气色心脏突突的痛。 实在是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王刚知道这些人是说不通了,一个个把扁栀护在身后,但是实际上真正做主的人是扁栀。 从刚刚那么紧急的情况扁栀还能替王美珍治疗来看,扁栀是个菩萨心肠。 王刚觉得,扁栀会是突破点。 人拉过来了,他们打死不能带走,更不会接手后面的事情。 “扁院长?”王刚扯着一张笑脸,踮起脚尖,透过遮挡在扁栀身前的重重人群,“扁院长,我也是没办法了,才做这个提议,我今儿接诊这个王美珍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你说说,你刚刚已经救了她一命, 要是丢我们馆里,那回去横竖还是个死,”他们也不能把人丢在马路上啊,王美珍父子就是打着这个算盘,才会直接关机,“要不,您大发慈悲,再救救她,您好人做到底?” 王刚的顾虑跟算盘所有人都一清二楚。 扁栀这边的人气的要轰人。 王刚攥着门把手,死活不走,扁栀见大家推搡成一团,担心会出事,于是对瘦子说:“让安保去守门,别让他们走了,你们都让开,我来跟王刚说。” 瘦子担忧的看了眼扁栀。 扁栀给了他一己眼神宽慰,“放心,我心里有数。” 瘦子这才让围拢成一团的人散开。 扁栀神色淡淡的坐在椅子上,看着对面脸笑出一团褶子的王刚。 “我没这么多功夫耽搁在这里。”扁栀掷地有声。 “人,我也不会留,王美珍若是个良善的人,我一定倾其所有,但是她潜入我们中医院,偷了我们的药方,在病重入院时,还不忘往我们中医院泼脏水,跟媒体说,是我的医术出了问题,才导致她病况家具,这种人人品有问题。” 胖子刚要说话。 扁栀矜贵抬手。 “再者,他去你们的针灸馆,出了问题,依旧死不悔改让你把她带到我们这里来,她敲的是我能救她的算盘,我是医生,也是这家中医院的院长,但我不是圣母,她害我,害我们中医院,我若忍了,未来我们中医院就成了谁都可以捏上一捏的软柿子,你让我们中医院里的医生日后如何做,她这病我救不了,我给你们五分钟,把人抬走。” 王刚刚要说话。 扁栀再次打算。 “这事就这么定了,”扁栀看着王刚的眼睛,极具压迫的笑了笑,“你之前说的没错,我是林家独女,我的权势你不了解,但是你想领教,可以试试。” 解释给了。 威慑也用了。 王刚知道,这是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人抬出去,横竖还有口气,得罪了林家,他们小小针灸馆吃不了兜着走,沈听肆那个宠妹狂人,一句话下来,整个a城就没有他们的容身之所了。 得罪不起。 得罪不起啊! 王刚陪着笑,赶紧说:“抬走,抬走。” 他抬起手,指挥着带来的白大褂,“看我干什么,赶紧去把王美珍给我抬走啊!” 几人不情不愿的点头,走到刚刚置放王美珍的房间,那几人齐齐顿住了脚步。 绗?02绔?鐙楀挰鍚曟礊瀹撅紒 胖子见他们全都站着不动,嘴巴张的大大的看向就诊室方向。 他唯恐事情有变,拨开众人,嘴里一边说:“你们磨蹭——” 胖子也顿住。 瘦子不解,叫了声,“胖子,怎么了?” 胖子这才回神,他皱起眉头冲就诊室里头的人怒喊,“谁叫你们进来啊?你们这些媒体怎么回事,跟苍蝇一样,整天嗡嗡的搞事情,没完没了了是吧!” 随着一声怒喝。 众人懂了。 这是,媒体来了。 只是这种小事,媒体怎么可能会这么及时赶到。 瘦子气得牙根咬的咔咔作响,“妈的!狗咬吕洞宾!” 刚刚大家都商量事情呢,谁会注意前头还濒死的王美珍居然会搞这么一出! 众人走过去,就诊室里头的记者围拢了一堆,闪光灯随着扁栀进入,“咔咔”作响,听得人心里焦躁。 “扁院长,担架上的病人是不是前一日在医院里说是你这边诊断错导致病况加重的那位病人?” 扁栀给瘦子递了个眼神,让他把胖子拎到身后安抚好,别冲动。 然后不疾不徐的自己面前镜头。 “我之前没有救治过这位病人,况且——” 扁栀的视线对上担架上虚虚抬起的,王美珍的视线,“你们之前的新闻播报上,说的病患不是叫刘春花么?眼前的这位病人,似乎是叫王美珍吧?” 之前在扁栀这里屡屡吃瘪的记者,原本希望这次能够扬眉吐气。 被扁栀这么一问,呆住:“……” 其中一个记者,垂眼盯着担架上的人,低怒,“喂,你到底叫什么啊,王美珍还是刘春花,想害死我们是吧!” 王美珍闭了闭眼睛,居然这会儿已经能够撑起身子了,她面色蜡黄看起来像是病入膏肓。 她太明白了,眼前的这颗就是她的救命稻草,她一定要抓住。 即便抓不住,她只要死赖在这里,搞臭扁氏中医院的名声,那么将来她死也会有人给她闺女一笔钱,她横竖不吃亏。 “扁栀,”王美珍直直盯着扁栀,一双贪婪的眼睛如狼似虎,“不管我是王美珍,还是刘春花,我确确实实吃的是你开出来的药方,这一点你无可辩驳。” 胖子急了,想骂脏话,又生生抑制住,“你说什么呢!你偷的别人的药方,你还有理了?!” “我没偷,”王美珍抬起只剩下一层皮包骨的手腕,“我都这样了,怎么可能潜入中医院,来偷你们的药方?这药就是扁栀给我,是她跟我说,照着刘春花的药方去吃的,我听了她的话,好好的身体,如今搞成这样,你们中医院要负责!” 中医院的所有人一听,当场都火了! 这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啊! 还说的溜溜的! 矮高胖瘦直接忍不了。 被元离一把手拦住,“你们别动,她就是故意的,你们身上有案底,一出去,回头别人人肉,什么都挖出来,你们是不怕,但是回头火力还是集中在你们院长身上,先别着急,再等等看,你们院长也不是吃素的。” 高矮胖瘦四人凶神恶煞起来,站在扁栀身后,一双双眼睛直直的盯着王美珍,像是她要是再敢胡说一个字,他们就化身饿狼冲过去撕碎了她。 “证据呢?”扁栀环顾了一圈,视线威慑,她的笑容极淡,她没有对上王美珍,而是看向在场记者,“你们都是读过书的吧?” “病入膏肓,神志不清时说的话,能行?” “日前,我们就诊单被盗,已经去警方那里做过备案,我也从来不曾套用一个病人的方子在另外一个人身上,如果你们有证据的话,可以来揭发我,但是如果没有证据——” 扁栀拖着腔调,笑意又凉又冷,“我们中医院也不是你们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吧?” “前一阵,你们过来一趟?” “我爸当时就说我仁慈,不应该轻轻放过,看来,这次是个机会,否则媒体记者们都把我们中医院当自己家厨房了,来来去去的,丝毫不顾忌。” 众记者膝盖一软,差点当场给跪了。 扁栀懒得理会,转头跟王刚说:“王馆长,抬走吧。” 王刚呆呆的看着扁栀。 不亏是林家大小姐啊,在这么多知名媒体记者面前都如此霸气。 他们不想过去,可是在扁栀的威慑眼神中,只能缓慢前进着,希望事情能够在拖一分钟是一分钟中有所改变。 “我是病人!”王美珍睁大着无声的双眼,“我不走,我告诉你们,我今天就是死也得死在你们中医院!” 她就不相信了,扁栀还能当真不管她不成? 那么多群友说她心底好,性子看着冷但心软,还给多位看不起病的患者免除了医药费。 她就不相信,她要是真的在她眼皮子低下出了事,她能不管? 这一个月多,她算是彻底看清楚了。 偷出去的药方照着吃根本没用,既然扁栀能够治疗好那些病友,那也就一定能够治疗好她! 王刚几人走到王美珍跟前,手虚虚的一捞,被王美珍一推,他们几个正好顺势后退了。 矮高胖瘦看不过去,直接撩起袖子过去。 还不等动作,王美珍开始捂着胸口,“哎呀呀——哎呀呀”的叫起来。 “我告诉你们,你们今天要是敢把我抬出去,我必定拖着身体回来,死也要死在你们中医院门口!” 王美珍恶狠狠地看着王刚几人,“你们给我滚!老娘叫你给我针灸,搞得我心悸晕厥差点当场死过去,再不滚,回头叫我那混账老公跟儿子去找你们算账!滚啊!” 王美珍凸着眼睛,恶狠狠的,说话的时候,气息重的像是在说最后一句话。 王刚真是怕了,也确实想溜。 被这么一说,立马脚底抹油,在门口对着扁栀鞠了好几个躬,头也不回的逃走了。 场面一度安静。 只剩下王美珍粗重的喘息声,跟而后猖獗的笑声回荡在就诊室内。 “扁院长……”其中一个看起来呆头呆脑的记者推着鼻梁上的眼镜,对扁栀轻声道:“人都有恻隐之心,您看看,现在针灸馆的人也走了,这个王美珍的情况看起来是不太好,要不,中医院就收留了她?” 另外一侧的热心记者忙不迭的点头,“对啊,这要是送出去,指不定就真死在门口了,好歹是一条人命啊。” “……” 几句话下来,记者们纷纷仗义发言,而王美珍倚着手肘,虚着一口气,挑衅看向扁栀。 绗?03绔?纰扮摲 扁栀身侧站着元离闭了闭眼睛,“我这个暴脾气!真是活久见了,当医生需要被这么欺负的话,还当个鸟医生!” 扁栀转头,微笑看着元离,“女孩子,别说浑话,犯不着为了这种人掉身份。” 扁栀看着担架上有恃无恐的王美珍,笑了笑,“你刚刚不提醒我,我尚且注意不到,对啊,你到底是怎么拿到我们中医院的药方的,以你的身体状况确实不太可能,背后有人,对吧?” 王美珍慌乱了一下,嘴角的笑意冻结,而后一点点的收拢回去。 “没有,”她将视线转向其他的地方,“我刚刚就是随口说的,药方是我路上捡的,我背后没有人,你别胡说八道!” 扁栀点头,也懒得跟这种人争论。 她笑了笑,看向一侧,急着要伸张正义的记者们。 “我是医生,自然没有不救治病患的道理,”扁栀不愿意在今天这样的日子跟记者起冲突,要是真的上了新闻,那傻子估计得冲过来,替她前前后后的打点,也是累, 听见扁栀这话。。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面露满意神色,而王美珍得意的挺起胸脯时,扁栀笑了笑,听见扁栀四两拨千斤的说了句:“但是,” 众人脸色一顿。 听见扁栀又道:“你们也看到了,病人情况目前很危及,随时可能出现并发症,或者难以控制的病症,我们联系不上她的家人,将来出现情况,是需要有责任人在同意书上签字,我们才能做紧急急救处理的,这一点我想各位记者是能够理解的吧?” 这话落下,众记者眼皮一跳。 自觉扁栀接下去的不会是什么好话。 只见扁栀微微一笑,从容淡定,“刚刚大家也说了,每个人都需要有一颗善良的人,不能见死不救,这一点作为医生我是很同意的,所以,我想问一句,各大记者朋友们,你们谁来替王美珍签这个字?” “只要你们有人给她签这个字,出这个医药费,我二话不说,直接让人去给王美珍办入院手续,同时,因为王美珍的状况特殊,我们愿意给她免除一部分的医药费,彰显我们中医院的人文关怀,各位记者朋友们,我们中医院这样做,没问题吧?有需要补充的么?” 几个刚刚还叫嚣医院要负责的记者们在此刻连连后退。 扁栀了然一笑,她太知道人性了。 她看向刚刚第一个说话的那个老实记者,问,“刚刚你首个提出让我们中医院收留病患,我们同意了,要不,你来做她签字的责任人?” 老实人顷刻间瞪大了眼睛,连连摆手,“这,这怎么可以呢!” “不行!” “绝对不行!” “她病情这么严重,我要是签了责任书,回头她出事,家里人找来了,我负不了这个责的!” 老实人还有一句话没说。 那就是,他们素不相识,凭什么替这个女人出医药费啊。 不过这话,听着太掉面子,老实人没说,转而将炮火转向另外一侧刚刚的热心记者,“老王,我上有老,下有小的,背负不起这个责任,你刚刚不是说的挺好的么,当今社会就需要有能力,有担当的人站出来,现在正是需要你站出来的时候啊!” 热心记者老王一听当场跳脚,“放你娘的狗屁!老子怎么能负这个责,这个女人都病成这样了,早晚是个死,老子就个记者,做不了佛菩萨!” 热心记者将矛头又对准了下一个人。 他们开始内讧。 元离看着对面鸡飞狗跳的场景,竖起大拇指,“扁院长不愧是院长啊,厉害!” 高矮胖瘦互相一看,笑着呼出胸口的郁结之气,“还得是文化人,不像咱们就拳头硬,扁院长这三言两语的,就把包袱丢出去了,厉害,着实厉害!” 扁栀淡淡一笑,看着对面的人,面色显得有些冷。 板子没有打在自己身上,自然可以一口一个道德,一口一个仁义,真把担子交到自己身上,那是道德也没有了,仁义也没有了,剩下的便是一副丑陋到不能在丑陋的嘴脸。 元离靠到扁栀身侧,轻轻问,“中医院有责任签字这种东西?” 扁栀:“我是院长,我说有,就有。” 元离点头,大赞,“牛逼!” 见对面吵的几乎要动起手来,扁栀淡定喊了“停,”对面记者的脸上涨红一片。 丝毫没有刚刚劝说扁栀收留病人时的道貌盎然。 “是这样,我今天还有些病人,确实没办法一直耗在这里等你们出一个结果,”扁栀微笑,态度简直不能更诚恳,“你是开口笑娱乐的对吧,上次你来过,我记得你,你叫林朝朝,你是今日爆料的对吧,上次也来过,叫唐林……” 在场十几个记者,扁栀一一报出公司名号跟名字。 “都是老相识了,这样,你们在这里讨论,讨论出结果了再走,否则病人放在我们这里,出现问题我们也是在不敢做应急处理,挺为难的,”扁栀转头,叫:“胖子,” 胖子:“院长。” 扁栀:“给各位记者准备茶水点心,讨论问题都需要体力不是,别亏待了我们的朋友,”扁栀看着对面满目呆滞的记者们笑了笑,“都别客气,想吃什么跟我们中医院的安保经理说,保准招待的妥妥帖帖的,实在耗时太长,这样——” 扁栀转头,对瘦子道:“对面新开了一家面店,各记者晚上的晚饭招呼好,那各位——” 扁栀拖着小音调,“失陪了?胖子,一定要招待好。” 胖子:“是!”扁栀前脚一走,胖子恭敬的面色放冷,凶神恶煞叉腰往前一站,视线扫过对面缩着脖子的娱乐记者们,咬牙切齿,“我一定好好招待!” 记者们集体崩溃! 看着胖子鼓囊囊的肚子跟粗壮的手臂,顿时消停了夺门逃跑的念头。 这是得不出想要的结果,要把他们困死在这里的节奏的。 第三次惹事吃瘪的记者们崩溃互相对视,愤愤给上头老大打电话。 而后,便是一阵阵龙卷风似的训导声在就诊室内回荡。 王美珍怎么也想不到扁栀居然会这么厉害。 在这么多记者面前,居然能逻辑如此清晰,还将问题重新抛了回来。 这个女人,不简单。 室内所有记者被上头老大吼了整整半个多小,丧头耷脑的不声不吭,在看到担架上的王美珍时,不自觉的涌起一股冲天恼怒。 于是—— “你说说你,偷人家中医院的药方,还敢来碰瓷,真当我国的法律都是摆设么!” “就是,说什么路边捡的方子,当别人都是傻子,也就扁院长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这种小人计较!要是我,非让你吃官司不可!” “自己蠢也就算了,还打电话给我们做什么?!让我们来替你承担医药费,签责任书,你这个如意算盘打的也太利索了,你怎么不上天啊?” “怪不得丈夫、儿子关机,真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活该!” “……” 李坤听见里面记者的言论,不由得松了口气。 把这些人搁在这里也好,省的回头报道出什么,少爷没心思过生日。 李坤捧着精美的礼盒,敲开了扁栀办公室的门。 “扁小姐,这是我们少爷送过来的礼服,说是请您晚上穿着出席晚宴的。” 扁栀翻看医书的手顿了一下,然后才抬眸对李坤说: “放着吧,” 李坤点头,手一挥,身后的随从拿进来好几个盒子。 “扁小姐,礼服您要试试么,如果尺寸不合适的话,我立马叫人改,这礼服是少爷专门请了法国著名设计师leao设计的,leao大师也已经在国内安置好,您看看哪里需要调整的,我一并让人给您改了再送过来。” 绗?04绔?鎵佹爛锛屼綘鏄笉鏄柉浜嗗晩 李坤的话说得恭敬。 扁栀抬眸,看着他微微笑了笑,“不用了,放着就好。” 李坤“哦”了声,觉得扁栀兴致似乎不高。 他转身要走,却在往外走了两步后,顿住。 “那个——” 扁栀看着去而复返的人,“嗯?” “扁小姐,您今晚会出席少爷的生日晚宴的,对吧?” 扁栀看着李坤。 李坤也明白自己这话问得有些僭越,他顿了顿,还是说了,“少爷……还挺期待您出席的,晚宴的菜色都是他亲自按照您的口味挑选的,还……” 像是察觉自己说了太多不该说的话。 李坤垂头,“是我多嘴了,您今晚去了现场就会知道,少爷有多用心,我先回去了,如果礼服有哪里不合适,或者任何您有需要的地方,随时跟我提。” 李坤说完,转身走了。 室内重新安静下来。 元离走到包装精致的礼盒前,转头对扁栀说:“leao今天最热的礼服设计大师,听说出席典礼出场价已经破千万了,加上这一个系列的礼服,估计上下破亿了吧。” “周小少爷,果然大手笔。” “我看看,还有镶钻高跟鞋,蓝宝石耳环,海蓝之泪的项链,他想得很周到嘛,李坤刚刚就这么放下了,也不怕被人抢。” 元离含笑看着扁栀,“喂,你当真不去啊?人家这么用心,不得给点面子,你到底在怕什么?” 像是想到什么,元离笑出声来。 “别是怕周岁淮当场向你求婚吧,”说完后,元离把装饰品的礼盒盖上,“不过,说到求婚,也不是不可能,这个礼服的盒子呢,我就不打开了,周岁淮给的惊喜,你应该自己拆开。” 元离说完,转身出门,给扁栀留下安静空间。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元离再进门的时候,扁栀还在看书。 衣服的礼盒放在原处,纹丝未动。 元离叹气,“你们老林家的人,心也太硬了。” 扁栀没说话,连头都没有抬。 天色渐渐暗下去,星星点燃星空,银河一片静谧。 门“咔哒”一声开了。 胖子被室内气氛冻得不由得放低音量,“院长,就诊室那些人,怎么办?” “随他们,”扁栀翻页,表情跟身后窗外寂冷的天空融为一体,淡的叫人惊惧,“放句话给他们,出入自由可以,但今天的事情没个结果,记者这一行,里头这些人这辈子是碰不了了。” 胖子看了眼扁栀,她很少话这么重。 “心情不好,”元离小声的张着口型,小幅度摆摆手,让胖子先出去。 胖子挤着眉眼,摊开两只手,“那,刚刚院长的话?” 元离:“照办。” 门关上的那一刻,扁栀的手机亮了一瞬。 元离垂眼,是周岁淮发过来的信息。 扁栀没动,又看了会儿书,然后揉着脖子,问元离:“几点了?” 元离:“八点了,那边的晚宴应该开始了,现在车子过去也来得及。” 扁栀手机叮的一声又响了。 林野发过来的消息,“扁栀你到底来不来啊,周岁淮跟外头说,今晚喜欢的姑娘会来现场,不过不对外介绍,你不来吗?” 叮又是一声。 “今天那个林允儿也来,她家世不错啊,现在两方家长拉着说话呢,你不过来的话,日后别后悔。” “哎——周岁淮再哪呢,”林野摁着语音,像是随意拉了个人问,对方说:“在门口,等半天了,说有个重要的客人还没到。” 林野直接发了个视频过来。 扁栀接了。 镜头那边对准了周岁淮的背影,看着两人隔着还有一段距离。 几秒后,林野的声音传来,“那傻子在等你呢,你来不来?” “也不知道给你打个电话,估计怕打扰你,平时吹牛的时候,比什么都勇,这会儿打个电话的胆子都没有,扁栀,咱不能这么欺负人啊,他不是给你送了礼服了吗?你过来转一圈,用不了多少时间, 这少爷生日,全家都哄着,他那笑脸从早上到现在一点点淡下去,看着都觉得可怜,赶紧来啊。” 透过晃动的镜头。 门口的路灯下,周岁淮穿着一席湛蓝色的西装,翘首以盼。 每从门口进来一辆车,他的脸上便会出现期待的神色,而后,等到车上的人下来,他的期待便会被失望全数掩盖掉。 他会客套的抬手,跟客人寒暄几乎,然后目光再次投降门口方向。 期待燃起,再落下,嘴角的落寞被一点点点燃。 身高腿长的男人站在落了一地的灯光下,轻薄的西装衣摆被风带起来,背影看起来孤冷又寂寥。 像是全世界喧闹成了他的背景板,画地为牢,他把自己困在里面。 额间的碎发落下,遮挡精致的眉眼,多日的拍摄叫他眼底疲倦。 林野将镜头切换回自己脸上,再次问,“你来不来啊?人生日,请你,你都答应了,不来,多伤人心啊,你知道他就是在等你。” 扁栀抓着手机的手顿了顿。 然后缓慢的说:“不去了,这边有点儿事。” 林野一听,当真以为有事。 急了,立马问,“什么事?要不要紧?是不是谁过去惹事了?不然我过去?” 扁栀音调清淡,“不是,你去车子的后备箱,里面有一个小盒子,你拿出来,给周岁淮送过去。” 林野“哦”了声,往停车场方向走,“你还准备礼物了,要说点什么吗?” 扁栀想了一下,“祝他生日快乐吧,跟他说中医院有个急诊的病人,我脱不开身,就不过去了。” 林野:“哦。” 林野打开车子后备箱时,扁栀挂了视频。 才刚要把手机放下,微信“叮叮咚咚”的进来一大推信息。 扁栀点开。 就听见林野在信息里头鬼吼鬼叫,“我靠!!!!” “扁栀!!!!” “你送的什么给周岁淮?!!!!” “你……”像是被震惊到不可思议而失语般,电话那头停顿了好长一段没有声音,然后听见林野倒吸了一口凉气,“我的亲姐姐呦——你果然豪气啊!” “不出手则已,一出手,给人送一架私人飞机?!!!!” “姐,你是我亲姐,要不,你做我妈吧,我以后管你喊妈妈,喊你祖宗都行,你送我一个行吗?” “我艹!!!” “是那一架,那一架我梦寐以求,你连我摸一下都嫌弃的zh5号吗?!!!” “扁栀!!!我不管,你也要照着我一架!!!我可是你最最亲爱的小野弟弟!” 林野接连不断的倒吸气声传来,听着像是要疯魔了。 扁栀懒得听,手机关了静音,室内再度安静下来。 安静了好一会儿,扁栀一抬头就对上了元离好整以暇的目光。 “这么大手笔,人不到,礼倒是周全,你这架私人飞机是你的珍藏吧,听说因为珍贵飞行不过寥寥几次,造价听说破五十亿了,你爸要开你都没舍得,怎么就舍得送给周岁淮?” “在意人家就去呗,比送飞机好使。” 扁栀懒懒垂眸,“你说错了。” 元离:“?” “机身总体框架五十亿,后期设计加上每年维护,总价破百亿吧。” 元离呆住,愣愣竖起大拇指:“你牛,可……扁栀,你是不是疯了啊。” 一个小生日,送破百亿的礼物。 元离:“……” 元离崩溃:“你到底喜不喜欢周岁淮啊,不喜欢的话,这波亏大发了!” 绗?05绔?绀肩墿 扁栀没回答。 视线落在打着红色蝴蝶结的衣服礼盒上。 那傻子前几日偷偷摸摸的叫林野拿了她房间里礼服走,原来是确定尺寸,给她定晚宴礼服去了。 扁栀脑子放空坐了一会儿。 走出办公室时,里面的记者捧着方便面苦哈哈连声载道的抱怨。 扁栀招手叫来胖子,交代拟出一份保证书,让这些人签字后,把人放走。 胖子不解,不过还是应了声“哦。” 元离跟在扁栀身后,环胸问,“不是说得让他们在王美珍的责任书上签字么,怎么,这么简单就把人放走了?” 扁栀站在中医院门口,仰头看着辽阔星空,轻轻淡淡的说:“今天是个好日子,我不想世界太纷扰。” 元离愣住。 却见扁栀走到保安亭里头,从桌子底下熟门熟路的拎出了两罐啤酒,其中一个递到了元离的手中。 元离挑眉。 “很少见你喝酒。” 两人坐在喷泉的台阶上,身后的流水哗啦啦的响。 “我不理解,你到底在怕什么呢?” “之前,你明明跟周岁淮很好的,三年前,我一直以为,你们会一直这么好下去,可你为什么忽然就嫁人了?” 扁栀捏着啤酒罐,爽朗打开,跟元离的碰了碰后,仰头喝了一口。 “喜欢就上啊,你结过婚,又离婚,他都不介意,说明他非你不可,你要是心里有他,就给他回应呗。” 扁栀嘴角轻轻勾了抹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扁栀说,“你知道吗?这个世界上,多数人对中医是有偏见的,比如见效不够快,又比如重症效果不够好,又因为经验跟辩证关系,需要通过治疗反应来验证,这些都是中医需要面临的难题。” 元离不明白扁栀为什么忽然说这些。 只是看着她仰头又喝了口冰凉的啤酒。 “但是,谁都说我有天赋,他们也都说,我想做的事情,就没有做不好的,但是,其实——我也有做不好的事情。” 扁栀垂眼默默喝酒,一口接着一口。 元离坐在她身侧,却只觉得扁栀看着面容轻松,可她肩头的担子却似乎千斤重。 她有些心疼她,也不明白,这些跟是不是要回应周岁淮有什么关系。 但是,她也不愿再逼迫她。 于是元离说:“好,以后我什么都不说了,你比我们所有人衡量事情都要全面,我相信你做一切事情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扁栀闻言,转头看了她一眼,淡淡笑了,带了点自嘲的意味。 不过,她依旧什么都没有说。 高矮胖瘦处理完了记者的事情,出来时,见扁栀居然有兴致在喝酒,拿了一箱白酒围拢过来。 一箱酒见底,矮高胖瘦都醉了。 扁栀支撑着膝盖,缓慢起身,站在漆黑的夜空下,身形消瘦。 淡淡的,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回答之前元离的问的问题。 扁栀说:“三年前,在答应跟欧墨渊结婚的前一夜,周爸爸找过我。” 元离恍若明白了什么,但是又却是不太懂。 她整个人都顿住了,惊诧看着扁栀的背影,唇瓣张了又阖上,好久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该问点什么的。 但是,又好像一切都有了答案。 她千算万算都没有想到会是这么个原因。 结合着刚刚扁栀说的:【其实,我也有做不到的事情。】 元离怅然的看着扁栀即将抬步的身影,“可,周家上下不是都很喜欢你的,不是么?” 扁栀转头,由上至下看着元离笑。 凉风一吹,扁栀酒散似乎清醒了一些,她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而是在元离惊愕的眼神中,含笑说:“我们林家喜欢你,也欢迎你。” 说完,扁栀揉着隐痛的太阳穴,缓慢的往中医院的大楼方向走。 周氏这边的晚宴。 陈语嫣、林如霜准备好了一切,可偏生扁栀一直没有出现的迹象。 陈语嫣有些急了,扯着林如霜的衣袖,“该不会不来了吧?这晚宴都开始快半个小时了。” 林如霜皱着眉头,往晚宴门口方向看,心里也有些急躁。 她这辈子没这么无语过,这么重要的场合,扁栀居然能迟到,白白浪费了她开头时的筹划。 “不可能,扁栀今晚一定会过来,这种晚宴说白了,就是大型相亲现场,扁栀不论是因着周岁淮,还是跟周岁淮的交情都应该出现。” 林如霜这么说着,心里却没底。 好不容易见周岁淮落了单,身侧的几个朋友退下去了,林如霜立即扯了扯陈语嫣的衣袖。 陈语嫣见状一喜,扭着腰肢跟在林如霜身侧就往周岁淮的方向走。 勾着耳尖碎发,陈语嫣在周岁淮眼前站定,拿出精心准备好的礼物,“周少爷,这是我给你准备的生日礼物,你看看,是不是喜欢。” 周岁淮没什么心情,也对陈语嫣提不起好感。 他看着陈语嫣骄揉扭捏的样子,皱眉反问,“我不记得我的生日宴有请你们。” 本想抓着机会接触周岁淮的里陈语嫣脸色一僵。 她咬着牙,心里愤愤。 她可是来送礼物的!正常人即便是不喜欢,也会客套说一句感谢吧! 陈语嫣看了眼林如霜,后者示意她淡定,陈语嫣吞了这口气,再度扬起微微扭曲的笑脸。 “哈哈哈——” “周少爷太会开玩笑了,咱们都是a城有头有脸的人,来参加您的生日宴,这不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么?” 陈语嫣再度将手里的礼物递出去,“看看,是不是喜欢?” 一侧的林如霜见周岁淮没有要接过去的意思,亲自将陈语嫣的礼物取走后,当着周岁淮的面打开。 “周少爷,这礼物看着不大,可是我们语嫣妹妹用了心思的,”大红色的礼盒里面打开是一枚袖扣,袖扣上镶嵌亮晶晶的钻石,倒是吸引了一侧看客的目光。 陈语嫣见周围人看过来,不由得挺了挺胸脯。 这枚袖扣她可是花了血本的,为了怕别人误判是便宜货,她连标签都没有拆。 林如霜自然也看到了上头的标签,故作造作的惊呼了一声后,将标签针对大众,夸张又高调的说:“语嫣妹妹,你出手好大方啊,”她看了眼周岁淮,调笑道:“周少爷,你快说说,你跟我们语嫣妹妹是什么关系啊,居然送你这么贵重的礼物。” “这标签上的0,我都要数不过来了呢。” 这话一出,勾的众人越发想知道这枚袖扣的价位了。 观众一:“看着不便宜啊,这陈语嫣之前也看不出来是这么大方的人啊。” 观众二:“人家怎么说之前也是欧家少奶奶,礼物拿得出手,也应该,不过,为什么好好的给周岁淮送贵重礼物?” 观众三瞪着大眼睛,“我艹!不会是两人有猫腻吧,陈语嫣就算之前是欧家少奶奶,可也是曾经,陈语嫣手上没事业,要买的气高奢,多少手头是有些紧张的,要是跟周少没那么点私底下的交情,能送这么贵重的礼物?” 观众四:“说是这么说,可是我看周少爷脸上的表情,很是嫌恶,这也不像是关系好的样子啊。” 听着众人窃窃讨论声,不远处的林野翻着白眼,觉得陈语嫣这事高调的实在太恶心人了。 真要送礼,低调送了拉到。 何至于好像要全世界知道,她送了一件贵重礼物。 林野放下酒杯,冷笑了声。 完全把扁栀强调的“低调”送礼的“低调”两个字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他从兜里掏出了一把钥匙,雄赳赳气昂昂的迈着大步往周岁淮的方向走。 站定在林如霜跟前后。 他先是瞄了一眼标签价格。 嗤笑一声,拎起那标签,主动替她们数出声来。 “来,让我看看,到底有几个0,也叫我看看,周岁淮在你语嫣妹妹的心里,价位几何。” “一个。” “两个。” “五个。” “……” 绗?07绔?鍟暘鎵撹劯 林野点头。 陈语嫣知道周岁淮对扁栀有些偏爱,她赶紧眼神示意林如霜鼓动着问问这送的什么。 别不声不响的送些破烂,就把她的七十五万风头给掩盖过去了。 林如霜自然懂。 她笑了笑,扯着高音调,故作好奇的“哎——”了一声,“那到底送的什么啊,多大的东西呢?我在现场也没看到什么新奇的小玩意啊?林家独女送的礼物,必定新奇,也叫我们开开眼界呗。” 众人也好奇,连连附和:“对啊,对啊,这是什么的钥匙啊,没见过啊,什么车型的钥匙?” 其中有人说:“看着像是重型摩托的,不过周岁淮也不骑摩托车吧?” 又有人说:“是不是什么小玩意,小道具的那种钥匙啊?不是很多大街上那种钥匙打开跳出来一个什么吓人小丑的小道具么?” 这话一出,众人哄堂大笑。 “怎么可能呢,”林如霜一脸温柔,像是不平有人放肆,“扁栀这么有牌面的人,怎么会送小道具这么没有礼数的礼物,我想,一定是什么别出心裁的礼物,别真是一幢房子吧、” “要真是送套百万房子,那我们可真不比不上。” “哎呦——”林如霜捂嘴,再度拿起陈语嫣亮晶晶的袖扣,“若真是百万房子,那咱们语嫣妹妹可确实更用心了呢,谁会这么贵买这么小小一枚袖扣啊,得是多么重视周少爷的生日才会这样下血本、” 林如霜长的柔顺,也不似陈语嫣长相锐利。 她这话一出,扁栀的礼物还没拿出手,众人便觉得高下立见,纷纷点头。 “是啊,那袖扣七十五万,确实大手笔了。” “对啊,怎么说也是用心了,何况扁栀居然都还不来现场,亏得当初扁栀刚刚接手中医院的时候,周岁淮还去帮忙了呢。” “谁说不是啊,再者你们说说,陈语嫣什么身价啊,都送七十五万的礼物,扁栀是林家独女,也送不过百万礼物,对比下来,确实不如人家陈语嫣用心,辜负周岁淮一番情谊。” “……” 一时间,舆论一边倒。 林野冷笑,这些人,就是吃饱的闲的,听风就是雨。 他抬了抬下巴,对上周岁淮的眼神,“兄弟,你家院子够大吧,我把扁栀的礼物弄过来,让大家伙也瞧瞧呗。” 周岁淮笑了,“她同意么?” 林野现在哪里还管什么低调啊,含蓄啊,打开手掌跃跃欲试,“钥匙给我,东西在扁栀家后院里,距离这里也近,我去给你拿过来,我正好过过手瘾。” 周岁淮正要说我也去,手里的钥匙被人掷到林野的手心里。 周岁淮不悦,抬头正正对上周国涛的威严眼神,“给你开过来,急什么,这里这么多客人,你是今晚主角,走了怎么合适?” 林野也笑,“周叔叔,那我走了,周岁淮你放心,我一定小心翼翼给你弄过来,保准不给你弄坏。” 说完,林野拔腿就走。 周国涛无语看着自己家小儿子,低低宽慰,“放心,林野技术不错,不会给你弄坏的。” 周岁淮心不在焉:“哦。” 周国涛顿了一下,看着周岁淮垂头从兜里掏出手机,打开通讯录,指尖对准置顶名字,想摁,又顿住。 维持顿住的姿势好一会儿后,他打开了微信,还是置顶。 字输入又删除。 看着周国涛眉尖缓缓锁起来,“岁淮,你要打电话就打,要发信息就发,你犹犹豫豫的干什么?” 周岁淮依旧垂头,“我怕她在做事。” “可你今天生日,”老父亲真的操碎了心,“她没来现场,依照礼数,应该她给你打电话说一句岁岁平安,你主动打过来,居然还不敢?” 老父亲觉得这儿子是病入膏肓了。 “哎呀,你不懂,”周岁淮只顾着在对话框里打字,“她很忙,事情也多,你们那些手上的生意错了眼,不过亏个几百万,她不行,那都是人命。” 理是这么个理。 但是老父亲气还是不顺,“那也不至于一通电话的时间都没有吧,再者现在都几点了,真有心也过来。” 见周岁淮不理会,周国涛气的要翻白眼,“再说了,你还年少,急的把自己绑死在一个人身上干嘛?你也去看看今天林家女儿过来,说叫林允儿,跟你一部戏的,不过去看看人家送你的礼物么?” 周岁淮干脆利落,“不去,我在这里等林野过来。” 周国涛胸膛起伏,可不能在这个时候揍他,只能抿唇僵硬,“不就是送了一架飞机么,还能有我前几日送你的那架抢眼?” 周岁淮指尖动作终于顿住。 他非常认真的眼神让周国涛心里发毛。 “爸爸,您怎么可以这么说,礼物重在情谊,不论价值,如果是重要的人送的,一根羽毛也价值万金,你这么市侩的么?” 周国涛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你,你就这么说你老子?!” 周国涛觉得再跟这孽子说下去,自己要气死,他转身不想再跟周岁淮理论。 结果周岁淮倒像是来劲了,再他转身后,居然补了一句过来。 “等林野开过来你就知道了,别说您送我的,您家地坪里头珍藏的,都比不上小乖送我的一截羽翼。” 周国涛真的是被气到了。 “你说什么?” “你老子地坪里停着的那一个个的都价值过亿,我敢说,当今世上除了zh5,没有能跟我的珍藏比拟的!” 周国涛说往,见周岁淮淡淡笑了一笑。 他脚步顿时顿住。 “什么意思?” “别告诉真是zh5,这飞机听说当代绝世,只在拍卖时,展出过一次,当时拍价破五十亿,这价格还需要后期改造,前后总计也破百亿,”周国涛始终不太相信,“她,能送你这么贵重礼物?” “她老爹能同意?” 周岁淮将信息发送出去后,两手插兜,态度闲散,勾唇得意淡笑,一改刚刚颓势模样。 “真送你这个?”周国涛再次确认。 周岁淮不言语,只看着广阔无垠的天空,“爸爸,您回去吧,里头还有客人需要您招待呢。” 周国涛双手交叠,搁在肚子上,仰头看向天空。 “我倒要看看,那丫头能够给你什么样的东西,让你嘚瑟成这样,别到时候,被啪啪打脸。” “三年前不就是么,信誓旦旦跟我说要娶扁栀,结果呢,落空了吧?” 周国涛本以为周岁淮会恼。 却不曾想,。 他仰望着星空,伴随着机翼扇动的轰鸣声,声音轻轻道:“这一次,不会了。” 绗?11绔?闄ら潪锛屼綘鍏佽 扁栀还在怔愣时,周岁淮脱下了身上的西装,套在她的肩头后,让赶来的律师跟警察对接情况。 然后把她带到了车上。 扁栀有点懵,指着车门外的元离,“元离——” 话还没说完,车门呼啦一声拉上。 扁栀注意到驾驶位置没有司机,她不明白周岁淮要做什么,她刚想问。 周岁淮已经起身,把车子里的暖气打开。 他看着扁栀的眼睛,声音又淡又轻,“小乖,我给你检查一下,你别害怕,冷的话,你告诉我。” 扁栀:“?” 还不等扁栀反应过来我,周岁淮已经直接上手,脱下来扁栀肩头的西装外套。 修长的指尖直接触碰上她领口的纽扣,周岁淮的手指冰凉,扁栀一个激灵,立马摁住了他解开纽扣的手。 “周岁淮,你干嘛?” 周岁淮的眼神平静,不带一点一滴的情绪起伏。 他直直的看着扁栀,“替你检查身上还有没有伤口,刚刚的碰撞很严重,我需要确认你身上还有没有外伤。” 说罢,便要继续动作。 扁栀瞪大了眼睛,对于眼前的周岁淮有些失措,“我没事,不用检查。” 周岁淮跟她对视,语调平稳的像没有感情的机器人,“真的没事吗?” 扁栀点头。 周岁淮的视线落在她磕破了皮的右手骨节上。 像是无声在说:你骗我! 周岁淮的力道渐大,扁栀几乎要拦不住他解开纽扣的手。 “小乖,对我,你不用害羞,或许你可以把我当做医生,护士或者同性都可以,总之,我今天一定要检查。” 周岁淮人生第一次在面对扁栀的时候,这么硬气。 硬气的扁栀都有些愕然了。 “如果这些都不行,那你可以把我当成一个正常的男人,我会对你负责的!” “而且,我跟你保证,”周岁淮的眼神始终认真,“除了检查伤况,我什么都不会做,也不会看不该看到地方、” “除非,你允许。” 此刻的周岁淮看起来颇为强势。 扁栀一怔,松了松手上的力道,周岁淮就像是得到默许一般,手上启动动作。 一粒。 第二粒。 直到—— 最后一粒。 扁栀里面穿了一件出白色的背心。 周岁淮目光扫过,胸口以上位置,然后面无表情的视线往下,他此刻当真像是清心寡欲的和尚,一眼带过重点部位,撩起背心的边角,视线落向白皙光洁的腹部。 “背后、” 他的声音平淡毫无波澜。 扁栀闭了闭眼睛,呼出口气,背过身子。 能够感觉到周岁淮的低下了头,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肩胛骨以上的位置,叫她起了鸡皮疙瘩。 “这里疼吗?有点红。” 腰窝的地方忽然触上冰凉的指腹。 扁栀敏感的缩瑟了一下。 呜咽声颤颤发出。 她能够感觉到指腹的主人狠狠僵了一下。 扁栀也觉得尴尬,“有点儿,但是不太疼。” 应该是撞车瞬间,惯性作用下后腰的位置撞上了安全带的扣子,伤处不算大,摁进去,略微有些疼。 不过能忍。 “不用忍着,哪里疼,早些说,早些治疗,尽早痊愈。” 周岁淮捏着扁栀的肩头,让她转身面对自己。 他抿了下唇,似乎有些为难。 说到底,行为上终归没有言语上勇。 周岁淮歪过头,说:“上面、两处、疼吗?” 扁栀:“……” 她秒懂。 车内温度忽然攀升,热度让扁栀侧脸颊发烫。 她还宁愿他像一开始公事公办,忽然别扭,搞得她也觉得别扭起来。 完全没有办法再骗自己把周岁淮就当做个医生看待,以此减少尴尬感。 “没有,刚刚……”扁栀闭了闭眼睛,“下意识护住了。” 说完这话,扁栀清晰的看见周岁淮的透红,这抹红从耳尖直接顺到了脖颈处。 见状后。 她、忽然就没那么局促了。 就好像—— 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而眼前的男人,触顶的尴尬点要比她低上许多。 “嗯。”周岁淮别过头。 慢吞吞地摸索着,捡起掉落在椅子上的外套,披在扁栀的身上后,拢好后,才转过头来,细致又专注地替她系上的纽扣。 “那……”结束完这一切,周岁淮红着额间,视线从她的上衣,落下下半身的裤子。 扁栀:“……” 倒吸了一口凉气,扁栀抬手摁住裤子沿,“下边真的没碰到,安全气囊整个妥帖的包裹住了。” 周岁淮闻言锁眉,像是不太相信。 他刚要说话,车窗被敲响。 周岁淮打开窗户,听见元离说:“全科医生王主任过来了,说你刚刚让人联系他,是先让扁栀下来,让医生做个检查?” 周岁淮点了点头,“去周家的私立医院,让王主任的车子跟着我们。” 元离刚要说“哦,”便见周岁淮直接从后面爬到了前面的驾驶位置,等到元离进来后,周岁淮直接启动车子。 扁栀察觉到,周岁淮抓着方向盘的手要比平日里力道加重了许多。 可车速并不快,四平八稳的在路上行驶。 元离似乎察觉到车内气氛不对劲。 两人单独在车内密闭空间整整呆了快半个小时。 碍于周岁淮在,她只好侧过头去,低低问扁栀,“你们,刚刚,在车上干嘛?” 车内空间逼仄,细小的声音都容易落入耳内。 察觉到周岁淮红透的耳尖,元离睁大了眼睛。 激动的想说点什么,但是实在是担心被周岁淮听去。 于是元离只好从兜里掏出手机,噼里啪啦的打了一大堆的字。 【我艹!扁栀女侠,你牛啊,咱们刚刚死里逃生,你还不忘去轻薄周大明星,你厉害啊!】 扁栀扫了一眼微信。 …… 何以见得。 就一定是她去轻薄周岁淮。 元离:【你对周岁淮做了什么啊,具体跟姐妹分享一下,让我快落快落啊。】 后面还附带了一个小人流口水的表情。 扁栀皱眉,看了眼刚刚才死里逃生,这会儿却兴奋的想从车子跳起来的元离。 扁栀:【车里,能做什么?】 元离眼睛蹭亮,疯狂勾起嘴角,像是在教导,又像是在科普。 元离:【乖乖,车内能做的,可不少呢。】 扁栀:“……” 绗?12绔?鍙椾激 扁栀被拉着去了周家的私人医院检查了一通。 出来的时候,就听见林野在外头吵。 “元离!你不是沈听肆派来保护我的姐的吗?!” “她现在是怎么回事?” “你给我好好解释一下,怎么你才来不久,她就受伤了?” 林野粗暴的扯开领带,质问沉默着的元离,“你还带她喝酒?!” “你明明知道扁栀不喝酒的,你要是不让她喝酒,估计也出不了今晚这事。” “不是说你专业素养不错吗?你倒是说说看,在安保期间,你为什么也喝了酒!” “你立马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否则,你立刻给我滚回你的美国去!” 林野正在气头上,什么伤人的话都往外说。 元离垂着头,自知这事确实是她的责任,也站着任由他骂。 扁栀走出来,周岁淮迎上去,转头跟医生确认状况。 “少爷,已经做过全身检查了,没什么事情,手背处有挫伤,不过骨头没事、” 周岁淮面色沉沉,“腰窝那一处伤呢?” 医生恭恭敬敬,细心谨慎,“那处是撞伤,揉搓开伤处,碰上祛瘀的药剂就可以了。” 周岁淮:“药呢?” 医生:“待会儿给您送过来,另外因为车子事故中有撞击,虽然目前片子上看,没有脑震荡这些问题,但是最近还是要好好休息,如果日后再有什么问题,”医生看向扁栀,非常客气,“您再联系我,我这边给你安排做进一步的诊断。” 扁栀点头。 周岁淮十分不放心,拉着医生去一侧继续做确认。 扁栀看了眼绷着脸的林野,叹了口气后,对身后的医生礼貌道:“这位是我的朋友,刚刚护着我的时候受伤了,麻烦你们给她也做一个全套检查,” 扁栀对元离说:“去吧,好好检查一下伤处,总是安心的。” 元离站在原地没动,把受伤的手臂掩藏在长袖下,“我没事,不用检查了,回去吧。” 扁栀皱眉,走到元离跟前,执起她的手,轻轻的掀开了衣袖,“刚刚来医院之前就叫你去处理的,再不处理,回头留疤可不好看,去吧,我真的没事。” 扁栀示意一侧的医护人员把元离带进去检查。 然后才面色泛冷,把林野叫到一侧。 “出息了。” 林野:“……” “仗着人家喜欢你就肆无忌惮?” 林野梗着脖子。 “酒是我自己要喝的,以后不会了,再者元离过来前,有问过我情况,我跟她说的是没什么大的危险,确实没有料到今天会出这样的意外,你要怪就怪我,怪不到元离头上。 相反,你要谢谢人家,都是姑娘,也都是二十几岁的年纪,那么危机的时候,她不顾性命的抬手过来替我遮挡头部撞击,这需要多么大的勇气?” 扁栀皱起眉头,语调管教,“我不管你喜不喜欢元离,但是你这么对人家姑娘就是不行,待会儿元离出来,你跟她道歉。” 林野抬眸,嘴唇一动。 “别跟我废话,”对付林野,扁栀有的是手段,“她的手臂跟手背要多关注,另外看看身上有没有内伤,如果有,你替我照料好人家,我警告你,在她的伤势没有痊愈之前,你要是敢再把元离丢下,我跟你算账!” 林野:“……” 林野:“我叫人来照顾她。” 扁栀想了想,“也行,你不照顾,自然会有人愿意照顾,你别管了,我把她的未婚夫叫来,横竖要结婚,照顾期间感情升温,这种事情谁也说不准,省得你到时候再觉得人家缠着你。” 扁栀轻飘飘的点头,“也是个好事。” 林野:“……” 扁栀看他,眼神挑衅,“一句话,能不能照顾,不照顾的话,我立马叫人,别在这里给我墨迹。” 林野觉得自己是扁栀从垃圾桶里捡回家的弟弟。 怎么就对他这么狠心。 “行,我照顾,行了吧。” “对我这么凶。” “有本事你对周岁淮凶啊,”林野看了眼跟医生确认病况的周岁淮忽然表情一顿,他转过头,用一种不可置信跟迷惘的眼神紧紧盯着扁栀,“哎——扁栀,你倒是跟我说说看,” 林野语气加重,撩起衣袖像是要找谁打一架,“周岁淮怎么能在医生没说之前,知道你腰窝还有一处伤?” “来,你给我解释一下,这事怎么回事?!” 扁栀:“……” 这人思维还真是跳跃。 她这里说元离的事情呢,怎么就跳到腰窝上去了。 周岁淮这时正好从医生那边了解完情况,手里拿着护士送过来的喷雾,对林野道:“你在这里等元离吧,我送扁栀回去了。” 林野歪头,盯着周岁淮,“你给我说说腰窝怎么回事,再者,你在命令我?” 周岁淮把臂弯上的西服盖到扁栀的肩头上,拉着人往外走。 “以后跟你说,照顾好元离。” 林野呆了半天,总觉得周岁淮今晚跟之前有什么不一样了,但是具体哪里不同,他说不太出来。 等到两人走远了,他忽然后知后觉的想起来。 这家伙刚刚走的时候,是牵住扁栀的手了吗? 是吗?!!! 应该,不是! 车上。 两人都没怎么说话。 到家时,周岁淮发现整个林家里头,只剩下一个管家。 “沈听肆跟我爸还有王姨去国外了,还没回来,所以家里没人,”扁栀站在别墅门口,对周岁淮说:“到家应该就没事了,你先回去吧,今晚你生日,家里人肯定在等你,早些回去,路上小心。” “不行,”周岁淮跟着进门,警惕环顾四周,“你一个人我不安心,在林叔叔没有回来之前,我要保障你的安全。” 扁栀不太理解他的话。 “嗯?”了一声。 “我陪你上去。” 扁栀:“……” 扁栀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 “你放心,我什么也不干,”周岁淮替扁栀拿出鞋柜拖鞋,“你一个人在家肯定不行,你也不用安置我,我回头随便找个沙发就行。” 扁栀反应忽然迟钝下来,觉得周岁淮是不是太小心了点。 这里毕竟是林家。 不过暂时没有找到反驳的词,又只好随他。 上楼洗了个澡后,周岁淮站在她房间内的阳台上,拿着手机在打电话。 “嗯,不要放过任何蛛丝马迹,车子是从中医院地下车库出来的,一定会有线索,去把监控调出来后,顺便给我发一份。” “另外,车子经过的所有路段,所有监控视频一起去拷贝一份。” “还有,今晚的事情,所有新闻压下来,特别是小乖跟元离的名字,我不希望出现在任何一家媒体上。” “这件事情我会亲自彻查到底,”周岁淮顿了一下,然后对电话那头的人说:“二哥,你跟爸爸说一声,我同意回家继承家业,另外医院跟保镖公司这两块业务,我要了。” “你找一些身手厉害的,先调用一些到小乖身边保护,我手上还有一部戏,结束之后,我会空出时间来接管一切。” “好的,谢谢二哥。” 绗?15绔?涓嶅悆鍥炲ご鑽夌殑鍐冲績 欧墨渊莫名其妙的看着凶巴巴的妇女回了屋。 他仰头对上扁栀挂着淡笑的脸,点头,“好,那我等你下来。” 扁栀淡笑转身,去柜子里取外套。 周岁淮看着扁栀从刚刚转头进来,就毫无情绪阴冷的脸,试探性地问,“真的要下去?” 扁栀:“去。” 周岁淮点头,给她披上风衣,看了眼扁栀后,又问。 “王妈,真的有精神类疾病?” 扁栀点头,漫不经心,看着俯身给她套上袜子的周岁淮,“有啊。” 周岁淮丝毫不惧,低低笑了。 “不过被我治好了。”扁栀又慢吞吞地补了一句。 她这会儿脑子还有点慢半拍,任由周岁淮伺候着她,等到周岁淮替她穿好绵软的毛绒拖鞋,仰头对她笑时,她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距离,好像太近了些。 她抬手,身上冷空气压了压,下楼。 王妈提着家里的大狼狗汪汪顺手将狗绳递到扁栀手里。 扁栀低下身子,将汪汪脖颈上的狗绳取下来,然后拍了拍大狼狗的脑袋,“跟我出去玩一圈,听话。” 狗子的头抬起来,温顺之极的呜呜了两声,像是在撒娇。 扁栀往外走,汪汪跟在身侧。 周岁淮也要跟上去,王妈皱眉想了一会儿。 笑着喊住了周岁淮。 周岁淮转身,疑问看向王妈。 王妈尴尬的笑了笑,她也不想拦着周岁淮啊。 可扁栀十五岁那年,也不知道哪个不要命的,惹了她睡觉,她直接扑头盖脸给了人一钻头,那凶狠的样子,让林决都心有余悸。 林决拉着扁栀去医院给人家道歉时,扁栀去了,好声好气的跟人家对视,然后在两家人其乐融融要和解时。 扁栀冷笑着冒出一句:“日后敢再吵我睡觉,我弄死你。” 全场寂冷的尴尬场面,她现在都还记得。 后来林决便下令,但凡扁栀困倦入睡,天王老子来了都别去打扰。 这周家小少爷看着细皮嫩肉的,要是出去见大小姐那凶猛的样子,估计日后连朋友都不敢跟小姐做了。 指不定得吓哭了跑回家。 “周少爷,有个小姐的事情,我想跟您问问。”王妈拎着菜刀笑眯眯的把周岁淮拖进了客厅。 扁栀走到门口,一眼就看到了门口不远处的神经病。 欧墨渊很少看到扁栀头发披散在肩头,软乎乎的穿着纯白的睡衣,外面披着间英伦风的长款风衣,凉风一吹,带动风衣衣摆,让扁栀整个人显得格外娇小朦胧。 清高又漠然的大眼睛不由得让男人升起征服的欲望。 他主动朝扁栀走过去,扫下周身扫了一眼,语调担心的问她,“听说今晚步行街方向出了事故,我一听说,立马就赶过来了。” 扁栀的眸底毫无情绪波动。 像是看垃圾一样看着欧墨渊。 花园里的灯光将扁栀白皙的面庞衬的绝色,欧墨渊不言语的扁栀,心尖却还是缓缓一动。 他朝她再度走近,抬手想触碰她的脸时。 扁栀却冷冷后退一步,欧墨渊不解看她,“你……从前不是一直想跟我多呆一会儿的么?” 扁栀闻言,丝毫不曾停顿。 她说:“那是我从前蠢。” 欧墨渊怔住,喉间泛起几分苦涩,不过被他很快忽略,“扁栀,我需要跟你解释,从前,我是说咱们结婚那段时间,我对你有成见,所以没有好好了解过,我希望咱们能重新认识,再给彼此一个机会。” 扁栀的表情顿时大无语起来。 她甚至是怀疑自己没有听清楚,脸色惊诧的匪夷所思的看着欧墨渊,“你说……什么?” 欧墨渊还当着以为扁栀没有听清楚,居然也真的认真重复了一遍。 “我知道你对陈语嫣,还有林如霜与我的关系有误解,这些我都可以解释,我也不在意你当初为什么跟我结婚,我现在就是希望,咱们能够有机会,将从前的误会说开, 最近我也听说了,中医院的效益不错,口碑也很好,从前是我对你认知不够,现在想来,你不是我认为的薄情冷淡的人,我也会好好正视咱们的关系。” 想到刚刚的周岁淮,欧墨渊心里觉得还是有些介意。 于是他说: “再者,我觉得有必要要跟你提醒一下,周岁淮是个男人,他晚上深居你家,这对内对外说起来,都不合适,你虽然现在已经跟我离婚了,可是,外头说你的时候,总会提及欧家,所以,希望你处事的时候,思虑能够更加成熟。” 扁栀满头的感叹号。 她气的当场笑出声来。 已经很久没有人能够让她这么笑了。 笑的摁住了肚子,笑道弯了腰。 欧墨渊完全不理解自己刚刚说了什么,让扁栀笑成这样。 她的性子一向冷,他知道。 不过看着她笑的这样欢,连眼角都渗出晶莹的滚热的泪珠,他忽然心尖又颤了一下。 像有一只柔软的手,缓慢又温柔的在他心口挠了一下。 “扁——” 欧墨渊的话都没有说完,扁栀已经自起身子,变脸一边后退两步,面部阴沉的盯着欧墨渊。 “欧墨渊,你觉得我好欺负,是吧?” 欧墨渊顿住。 “所以,跟你结婚时的那些忽略,你用一句不了解就能轻松带过?” 欧墨渊嘴唇一动,却什么辩解的话都说不出来。 扁栀低低冷笑,“因为觉得我好欺负,所以觉得我扁栀是为了钱或者欧太太的地位才嫁给的你?这些,其实我都不在意,所以你就仗着我的不在意,一而再再而三的来挑战我的底线?” “欧墨渊,我单纯懒得浪费时间,不过如今看来,人果然不能太仁慈,否则就会被别人觉得软弱可欺, 你怎么会有这样的错觉呢,觉得我们的关系,是你说开始,就开始,是你说试试,我就得跟你重新了解的呢?欧墨渊,这段时间给你的漠视,居然都让你明白不了我懒得搭理你这一点么?” “行,”扁栀慵懒的摸着汪汪的头,盯着欧墨渊僵硬住的脸,笑的无辜冷艳,“那,今天就一次性叫你看清楚、” “我。” “扁栀。” “不吃回头草的决心。” 绗?17绔?璁捐 “说人话。”扁栀无语。 万倩:“师父你没看到我给你发的信息么?” 万倩:“那么大个标题,林氏独女夜会前夫,两人浓情蜜意眼神拉丝羡煞旁人。” 扁栀拿起毛巾擦拭嘴角,“我?” 夜会前夫?? “跟欧墨渊?”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她似乎昨晚刚刚教训完欧墨渊。 如果,那样程度的教训叫浓情蜜意的话,那或许,她确实无法否认。 电话那头见扁栀不说话,万分焦急,恨不得立马杀到扁栀家里质问。 “师父,您正要做吃回头草的小马驹?” 扁栀笑笑,“抱歉,我食肉。” “嗯?可是,网上说,你跟欧墨渊其实暗地里已经复合了,现在就是再找适当的时机公开,您作为八卦当事人,您怎么看?” 扁栀:“证据呢?这话空穴来风的吗?” “不是啊。” 扁栀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万倩发了一张照片过来。 照片背景居然是她家门口。 时间是昨晚凌晨,而照片里的人正是她跟欧墨渊。 从照片拍摄角度看,是昨天的记者拍摄的,对方在拍摄方面是专业的。 角度十分刁钻,从照片上看,她跟欧墨渊站的非常近,两人的手臂几乎贴在一起。 而下一张更是夸张,像是她垂头摸着汪汪的头,而欧墨渊则满脸深情与宠溺的望着她。 她记得,她当时确实拍了汪汪的头。 当时汪汪的下一个动作就是一跃而上将欧墨渊整个压制在地上。 这记者是故意这么拍的。 搭配着那偌大的复合新闻标题,可不是让人误会两人在私下幽会么。 照理说,那个记者经过昨天汪汪那样恐吓,应该不至于出现这样的标题。 只能说明—— 记者背地里收人钱财,故意促成这段新闻。 扁栀眉尖紧锁,再点进去时,新闻消失了。 “嚯——师傅,你这么迅速的么?一下子就撤掉了?” 扁栀:“……我什么都没做。” 她连新闻都还没完全看完好么。 “啊,那是林野?” “可是联系不到你,联系林野时,他手机关机啊。” 扁栀“嗯”了声,再刷新新闻时,发现关于她跟欧墨渊复合的新闻再次席卷而来。 而且对方似乎雇佣了一大批水军,在下面洗地。 “扁栀跟欧墨渊这两人好登对,从照片上看,郎有情妾有意,实在是天作之合!” “两人之前就是夫妻,肯定的啊,三年夫妻感情,怎么可能说放下就放下。” “欧家也不错,之前搞事情的陈语嫣现在不是滚出欧家了么?那小两口和和美美的共创幸福家庭,没毛病啊!” “好期待欧墨渊带着扁栀合体出席欧氏几日后的晚宴呢,大写的期待!” “……” 才没一会儿,热评已经嗖嗖嗖的蹭到了热搜前排位置。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背后有人操作。 但吃瓜路人则不同,个个当了真,在水军下头疯狂吐槽。 “我天,搞什么啊?真的是复婚戏码?” “楼上的,看来是的,有图有真相,我要吐了!” “扁栀什么情况啊,之前态度那么决绝,现在搞什么复合这一套,白白让我觉得她是新时代独立女性的最佳代表了,脱粉,脱粉!” “就是啊,我还以为扁栀这样社会地位高的女性会与众不同呢,看来也不尽然,不也还是吃回头草吃的这么香么?” “喊话扁栀!喂!你还记得结婚三年欧墨渊跟欧家对你的冷漠以待么?” “……” 一水的吐槽扁栀人品差评绝尘而上,虽然很快又被压下去,但是隐隐欲动,大有绝尘而来的气势。 “师父!”万倩都看傻眼了,“这热搜上蹿下跳的,什么意思啊?” 还不等扁栀说话,手机又进来一个电话。 是周岁淮的。 “小乖,看到热搜了吧?我找人在压,你别影响心情,改上班就去上班,我来处理。” 扁栀从衣柜里拿出衣服,“你不是再拍戏么?” 她记得,要月尾才杀青。 “我自己来,你专心拍戏,我真相的男主人设可不能演砸,”扁栀说:“我查查看,是谁在后面指使,擒贼先擒王,热搜放着吧,别浪费钱。” 周岁淮顿了一下,“你不生气么?” “子虚乌有的事情,生气什么?”扁栀听着周岁淮电话里的口吻,觉得他才更像是生气的那一方,“你忙你的。” 周岁淮挂了电话。 还不等扁栀换下衣服,周岁淮的电话又进来了。 “查到了。” 扁栀:“……” 这么快的么。 周家的情报网果然不是吃素的。 “给源头媒体的资金是由欧家账户里流出的,包括网上的水军,也是欧家买的。” 扁栀皱眉。 自觉认为是欧墨渊 这人够夸张的,昨天都那样了,居然还有脸睁着眼睛说瞎话。 可转念一想。 又觉得,不像是欧墨渊所为。 毕竟这事太丢脸了,也太恶心了,他应该还做不出来。 “好,知道了,”扁栀听见周岁淮那头,周导的催促声传来,她说,“先去忙吧,回头再说,不着急的。” 周岁淮这才挂了电话。 扁栀这边才刚刚吃了早饭。 万倩的电话再次进来了,“师父,汪汪昨天咬欧墨渊那狗了?” 扁栀:“……” 万倩:“他们,同类之间,自相残杀?” 扁栀:“……” 顿了一会儿,扁栀,“你怎么知道?” “大家都知道了,”万倩说:“现在圈里都在传,说昨晚你跟欧墨渊深夜见面,两人亲的难舍难分,然后汪汪吃醋了,扑上去咬了欧墨渊一口,要跟他争宠,欧墨渊一大早现身私立医院包扎,照片在圈里都传开了。” “这是热搜搞不上去,换圈子里传播流言了。” “现在你跟欧墨渊要复合的事情像是板上钉钉了,被传得有鼻子有眼的,特别逼真吓人。” “师父,这怎么办啊?” 扁栀看着万倩传过来的所有截图,思虑了一会儿后说。 “我想,我知道是谁在后面搞小动作了。” 万倩:“谁?” 绗?19绔?鎴戝啀鎻愰啋鎻愰啋浣狅紵 欧墨渊抵达欧家的时候,老太太已经坐在客厅里等他了。 看到欧墨渊手上包扎的伤口,她烦躁地翻了个白眼。 心里冷冷丢出一句:没用的东西。 “欧墨渊,”老太太脸色十分难看,“扁栀是你前妻没错吧?” “她喜欢你三年没错吧?” “一个喜欢了你三年的女人,你是怎么把你们的关系搞的这么僵的?我真的搞不清楚,好好的一手好牌,被你打得稀碎。” “你现在是明确自己对扁栀有意思了对吧?” 欧老太太细长刻薄的眉眼盯着欧墨渊。 欧墨渊并不吭声。 昨晚扁栀的行径不就是要他明白,他不愿意再跟自己有任何瓜葛了么。 是不是有喜欢,又有什么区别。 见欧墨渊这不争气的样子,欧老太太直接把拐杖狠狠打在欧墨渊的身上。 “说你是欧家人,可你有半点欧家人生性风流的样子?我告诉你周岁淮已经继承欧家财产,你要是不努把力,扁栀就要被周岁淮追走了!” 到时候还有欧瑶什么事情。 她自己的孙女是一定要为她盘算好未来的! 见欧墨渊面色冷漠,依旧一声不吭,欧老太太气不打一处来。 不过她很明白欧墨渊脾气太倔,强硬态度压过去,也不一定能成事。 欧老太太缓了口气,看着欧墨渊冷淡道:“行,既然你是这副样子,那就算了,我也别白费功夫,那就让扁栀嫁给周岁淮好了。” “你之前没碰过扁栀吧?” “那这么说来,她还是黄花大闺女?” “那可真是便宜周岁淮了,不过可不得说周岁淮命好,”欧老太太一边说,一边余光打量欧墨渊的神色变化, 只见这句话后,欧墨渊的面容顿时变得深刻冷峻。 “男女之间也就那么点事情,不用我说你心里明白,要是哪天周岁淮真的跟扁栀发生了关系,有了肌肤之亲,又或者有了孩子,那你可就真的没戏了。” 见欧墨渊拳头紧攥,欧老太太的神色越发得意。 “所以说你是个没福气的,跟你那死去的妈一样,一点不懂把握那点子东西,” 欧老太太笑着从兜里掏出罐透明玻璃,“怎么说我都是你奶奶,横竖要为你着想一些,这东西呢,对身体无害,是我央求着一个老姐妹给我的,一次一粒,三次保管有孕,你用在扁栀身上,父凭子贵,平步青云也就不在话下了。” “林家产业是块大蛋糕,你不分,自然有人贴上去。” “要不要,看你自己了,做人有的时候,不能太有底线,显得清高,更多的是矫情、” 欧老太太说完,起身上楼,给欧墨渊留下思考空间。 欧墨渊站在寂静的客厅里,沉默的看着那灰冷色调的玻璃小瓶子。 王助理从门口进来,思忖了半天,又瞧了眼楼上,走到欧墨渊身边,“欧总,我想问,能不能把我调回您身边啊?” 欧墨渊此刻心烦意乱。 手臂上的痛感让他脑子发麻,老太太的话更叫他心头愤懑。 不得不说,老太太是懂男人占有欲的。 自己没有碰过的前妻,只要一想到会被别人压在身下染指,欧墨渊心头的愤怒就像袭卷的龙卷风,呼啸着吹散他所有理智。 王助理见欧墨渊没有回应自己,又喊了他一遍。 “怎么?老太太这里你不适应?”欧墨渊勉强抽出点精力来回答。 “不是,老太太这里很好,就是——” “既然很好,就好好呆在老太太身边,”欧墨渊直接打断了王助理的话,“当初你家里供不起你读书,是老太太一眼看中了你,后来又亲自把你从我这里要回身边,她对你是有期望的,你别辜负她老人家。” “就这样吧。” 欧墨渊说完后,没有再听一句王助理的话,直接抬步离开。 剩下王助理站在原地,心里忐忑地望了眼楼上方向。 “王助理,上来一趟。” 安静的大宅子里,老人的声音阵阵回荡,王助理的拳头紧了又紧。 最后,拳头缓缓松下,他垂下头,一步步沉重地朝楼上走。 欧墨渊没有拿桌子上的药,这一点是出乎老太太意料之外的。 “没用的东西。” 老太太捏着瓶子,看了眼身侧不远处的王助理,笑了笑后。 “王助理,新鲜玩意儿,要不要试试成效?” 王助理惊恐后退,却被身后来人架住,这一瞬间,他整个世界都崩塌了。 而老太太像是在看小丑般,兴致盎然地看完了整个全程。 有了恩德,还得有把柄。 这样的人捏在手里,还能从一而终地忠心。 这是她多年的制衡之道。 她很期待,扁栀吃下这个药后,会有什么样的表现。 扁栀这边下班后,有些担心周岁淮会因为早上的事情分心。 结果,电话打过去,没人接。 扁栀蹙眉,不一会儿,电话打过来了。 “怎么了?”周岁淮的声音一如往常清朗,“想我了?午饭不能过去陪你吃哦,今天的戏份重,晚上迟一点去中医院找你。” 扁栀:“……” 听着倒是没有一点反常,还是那么吊儿郎当的样子。 “没事,不用过来,晚上我有几个老病人从外地过来,我没空,我就是随手给你打个电话,没事。” 周岁淮音调清澈,“嗯,忙完了我就过去,元离回来了吧?” 扁栀看了眼身侧面无表情的家伙,“嗯,回来了,估计又跟林野吵架了,整个早上都是低气压。” 周岁淮笑了声,扯了两句闲话,把电话挂了。 而在电话挂断的那一瞬间,周岁淮脸上的笑意冻结,他幽冷的眸光沉沉盯着面前的头发散乱的女人,铁棍的另外一头对准女人的眼睛。 “你说,我要是就这么戳下去,你这眼睛能不能碎裂能糊?” 陈语嫣整个人跪在地上剧烈颤抖着,她想着要撩周岁淮来着。 早上精心打扮,结果前脚刚刚踏出家门,就被人绑了,丢到了飞机上。 飞机的轰隆声叫她心惊,在一个多小时后,她被人从飞机上丢下来,满手的粗粝刺痛让她下意识地扯下眼罩。 她这才发现,她被丢到了一个四面环海的小岛上。 而她原本以为的大暖男,此刻阴冷着如地狱阎罗的脸,一双眸子沉沉看他,眼底里凝聚弑杀之意,而眼前的铁棍近在咫尺像是下一秒就会贯穿她的整颗眼球。 “周岁淮,你、你干嘛?” “你把我劫持到这个地方,想对我做什么?” 陈语嫣盯着周岁淮的脸,有些惧意。 “你说呢?”周岁淮吊儿锒铛的笑,手里的铁棍压进几分,眼看着就要戳到陈语嫣的眼球。 “我。我不知道你抓我来做什么?”陈语嫣身子下意识的往后缩,但是身后的保镖将她整个人死死摁住。 “不知道?那我提醒你一下?”周岁淮的脸上带着笑,但笑意不达眼底,嘲讽的勾唇,铁棍一挥。 伴随着凉气倒吸声,陈语嫣整个人抱着右臂蜷缩在地上,连痛都叫不出声。 只是睁着一双死灰的眼睛,身体僵直片刻后,开始剧烈的颤抖,冷汗从她划了浓妆的脸颊渗透出来,让她整个人显得狼狈又破碎。 “想起来了么?”周岁淮懒散地提着铁棍,身上还是那一身戏服里头的纯白色卫衣,这颜色此刻却被周岁淮脸上的阴鸷狠狠压制,排山倒海的压迫感从高落下, 陈语嫣惊惧的往后缩,再没有了从前一见周岁淮就往上贴的模样。 “要不要——” 周岁淮似不在意的拖腔拉调,“我再提醒提醒你?” 绗?20绔?缁撳鐪熺浉 眼见着周岁淮的铁棍高高扬起,陈语嫣惊惧睁大眼睛,整个人扭成一团。 “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 周岁淮挑了挑眉,居高临下看着脚边的陈语嫣,如看一摊死物。 “行,给你机会。” “我——”实在是做过太多坏事,陈语嫣完全不知道周岁淮说的是哪一桩,眼见着周岁淮不耐烦的皱眉, 陈语嫣迅速,“我说,上次在片场的事故是我叫人设计的。” 周岁淮没想到陈语嫣还有这么一手,倒是意外收获。 他冷笑了声,敛着眼眸冷冷看她。 “我——”陈语嫣打了个激灵,怀疑自己从前怎么会觉得周岁淮居然是个容易被征服的暖男,这明明就是地狱里来的魔鬼! “我没想过害扁栀,也没想过害你,我的本意是你对戏的时候行差踏错,我在扑身去救你,原本那一层的底下我是会设计扑上一层水泥地面的,不高就在脚底下,但是从上面看下去是视觉死角,看不到,这样会给你产生错觉,就是舍命救你的错觉。” 这样的话,周岁淮怎么说都欠她一个人情。 她怎么知道扁栀会忽然到场,还踩上了那一块松动的木板。 周岁淮点头,冷笑,“倒是没想到,你对我还挺用心。” 这话字面上看像调笑,可只有陈语嫣知道,周岁淮的语调里有多冷,眸光里的杀意闪烁,隐隐欲动。 “不过,”周岁淮眸光冰寒,“我问的可不是这件事!” 陈语嫣眸光地震,面上染上懊恼神色。 “那——”她小心翼翼的仰头,企图周岁淮会给她哪怕一点点提示。 可没有。 周岁淮只矜贵抬手,铁棍抵着她的脑门,“说!” 冰冷的铁棍让陈语嫣骨节生寒,刚刚被打断的右臂这会儿痛感遍布全身。 “我——” 她忽然似乎明白过来,周岁淮这是在为谁出头。 “是因为扁栀吗?”她仰头,像是找到了解码钥匙,眼神里迸发期盼。 周岁淮不动声色,“说说看、” “是因为昨晚的车祸?” 陈语嫣不愿意把这件事情全数挡在自己身上,可周岁淮狠辣,她想了一会儿,还是没有把林如霜供出来。 她心里还怀着一丝侥幸。 希望林如霜会在察觉事情不对时,对她施以援手。 “对,是我设计的,我不甘心,”陈语嫣的面色狰狞起来,她痴痴看向周岁淮,“凭什么欧墨渊,你都只喜欢扁栀,我那一点比扁栀差,我在欧家做牛做马这么多年,可我最后什么也没得到,就被扫地出门了。” “你生日那天,我本想着,你要是愿意跟我共度良宵,我就放过扁栀,是你自己不识相,因为扁栀给的一架飞机,让我成为圈内人的笑柄!” “我花了好几十万来逗你开心,最后就落得这么一个下场,我不甘心!” “这一切都是因为扁栀,如果没有扁栀,你一定会喜欢上我的!” 陈语嫣的脸上迷之梦幻的出现诡异的自信。 周岁淮冷冷盯着她,手里的铁棍无声无息的握紧。 不过他在忍耐,现在还太早,这种报应还不够。 敢动他的小乖,他就要她付出千百倍的生不如死的代价! 陈语嫣就是震山石,他要叫整个a城忌惮他,叫所有人明白,扁栀是他周岁淮罩着的! “说的挺好,”周岁淮面色冰寒,“那现在来说说欧正浩吧。” 这话落下。 陈语嫣睁大了眼睛,整个人都惊住了。 她的视线漂浮完全不敢跟周岁淮对视。 要是前面两个的设计,她且可以说是因为在意周岁淮,在周岁淮这里博一个好感,那后面这个人命关天,还设计欧家,她但凡吐露一个字,日后必定生不如死。 欧家绝对不会放过她! “我不知道,什么欧正浩,”陈语嫣整个人从前蜷缩回地上,嘴里嘟嘟喃喃,“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他死是他自己短命,跟我有什么关系。” 周岁淮半蹲下身子,将铁棍抵住陈语嫣的额头,“你以为,我问这个话,是空穴来风,凭空猜测的么?” 陈语嫣猛地看向周岁淮。 而后,又垂下眼眸,低低,“你别想诈我,我不会上当的。” 周岁淮冷笑,丢出一叠鉴定报告砸在陈语嫣的脸上,“这次扁栀车上的事故设计,跟当初欧正浩的如出一辙,当初调查欧正浩案件的警官始终在暗暗调查,在我提供昨夜的事故鉴定报告后,警告明确的告诉我,这场事故跟当初欧正浩的,一模一样!” “已经证实了,这是两场有预谋的谋杀!” 陈语嫣颤颤巍巍的拿起地上的报告书,她抖着指尖,在看到最后的报告结论时,顿时面如死灰。 “不,不是我、” “我没有做过,你别想弄两份报告就来污蔑我!” “我不认,只要我不认,你能拿我怎么办?” 周岁淮身侧的保镖举起手里的拍摄机器,陈语嫣顿时闭了嘴。 而后,她又再次疯狂道:“我不认,你骗供,我是在你的威逼下才说的这些话。” 周岁淮笑了笑,他点着头。 扬手,手下人上来。 两排的黑衣人手里齐刷刷的举着装满蛇的笼子,周岁淮丢了手里的铁棍,轻描淡写的笑了笑。 下人把认罪书放到陈语嫣面前。 周岁淮才面容冷淡的开口,“没事儿,不认也没关系,那你就在片岛屿上呆着,这是片私人岛屿,怕你孤单,我放点眼镜王蛇陪你,等你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我再派人来接你。” “哦——”周岁淮似乎惋惜般叹了口气,轻笑着,“就是不知道,我还能不能等到这一天,不过没事,我能等、” 周岁淮说话时,音调淡如水,可眼神却决绝残酷。 叫陈语嫣不敢跟他对视,整个人蜷缩在地面上。 几秒后,在周岁淮要登上私人飞机,彻底把她丢弃在岛屿时。 陈语嫣忽然朝着他大喊,“周岁淮,你不是喜欢扁栀吗?” “我有关于她的事情,你一定会想知道!” “这件事情,事关扁栀跟欧墨渊当初结婚的真相!” 绗?21绔?閰嶅緱涓婁笘鐣屾渶濂界殑 这事对周岁淮来说不稀奇。 扁栀之前说过。 不过听见扁栀的名字,周岁淮还是停下了脚步。 他转头看向趴在地上的陈语嫣。 “当初欧墨渊救了扁栀,所以扁栀心生感激,才会在欧墨渊提出结婚的时候,同意了结婚请求。” 陈语嫣本以为,这话会像重磅炸弹一样,将周岁淮砸的丧失理智。 可并没有。 他很冷静,甚至比刚刚更冷静。 陈语嫣不可置信,见周岁淮懒得理会,似乎登机要走。 她立马继续喊道:“可当初救扁栀的人不是欧墨渊!是扁栀认错了人,换言之,她嫁错了人!” 周岁淮的步子再次停下。 当年的这件事,除了周岁寒还有欧墨渊跟他,没有别人知道。 陈语嫣见周岁淮终于有了神色异动,她心缓缓松动了些。 “你放了我,我就告诉你当初救扁栀的究竟是谁。” “周岁淮你不是喜欢扁栀吗?你不怕未来她知道当年的救命恩人,再次以身相许吗?” “你只要放了我,我就把当年报告这个事情的记者买通,让他日后不会再吐露一个字,行吗?” 周岁淮听到这里,心下了然。 哦。 还有个当初报道事件的记者。 在陈语嫣匪夷所思的眼神中,周岁淮冷笑了声,“哦,还有个记者。” “谢谢你提醒我了。” 陈语嫣整个人呆住。 “什么意思?” “什么叫还有个记者?” “这件事情你知道?” 周岁淮笑了,登机之前,他看着陈语嫣崩溃的脸,一字一句:“当年救扁栀的那个男孩,就是我。” 话音落下,周岁淮登机,伴随着轰隆飞机腾空声,穿黑色衣服的保镖们也齐齐登机,登机前,将装满蛇的箱子留下。 他们的手里有箱子开关,只要等到所有人都登机了,开关就会被摁下。 到时候所有蛇倾巢而出…… 陈语嫣失控崩溃的大叫,“周岁淮!我认,我都认!” “你别走啊!” “我这辈子最怕的就是蛇!” 她疯了一样迅速在认罪书上签字,抖抖索索的高举起纸张,对着天空大喊,“周岁淮,我认了,我都认了!” 而彼时周岁淮已经在飞往a城的天空。 李坤:“少爷,字已经签好了。” 周岁淮点头,“把人连同证据送给警方,同时对外放出消息,陈语嫣是我送进去。” 李坤秒懂。 这是公开守护了,用陈语嫣的下场去警告所有想碰扁栀的人。 李坤:“好的。” 周岁淮顿了一下,“把当初的记者找出来,当年的事情,我不希望还再节外生枝。” 李坤顿了一下。 周岁淮转头,“有问题?” 李坤抿了抿唇,思考了一会儿后,还是说。 “少爷,你有没有想过告诉扁栀小姐,当初救她的人是您?” “虽然这样好像有邀功的嫌疑,而且时间上也晚了些,可是您这么喜欢扁栀小姐,您要是告诉她,当年的小男孩就是您,她或许,说不定就会跟您在一起的,就算不在一起,对你的态度也一定会改观更多。” 毕竟,为了报答当年的救命之恩,扁栀可是做到了以身相许的地步,甚至还任劳任怨的照顾了陈语嫣三年。 由此可见。 扁栀是个十分重感情,且相当感恩的人。 周岁淮眸色浅淡,声音却放柔了不少,像是想到了谁,嘴角浅浅勾起。 “我周岁淮追个姑娘,还要凭借旧事让人家以身相许?我成什么了。” “再说了,她配得上一份自己满心满眼的爱情,用得着为过去的那点破事牵绊?” “我周岁淮看上的女人,配得上世界最好的。” “懂?” 李坤摸了摸鼻子,“哦,那您可小心,别再叫别人给截胡了。” 周岁淮一记眼刀扫过去,李坤讪讪讨笑。 到了a城,周岁淮洗了个澡才去见扁栀。 一席随性浅蓝色风衣,将整个人都衬托的温柔和眩。 扁栀正在看病人,见周岁淮远远走进来,还坐在往常的位置上,对着她笑了一下。 扁栀嘱托病人的口吻顿了一下,眉尖也细细锁起。 只一秒。 又很快重新面对病人。 周岁淮抿唇,略心虚的摸了摸鼻尖。 等到所有人都离开,就诊室内一片安静时,扁栀才重新抬眸看他。 “过来。” 周岁淮:“?” “坐对面位置来。” 周岁淮不解其意,顺从坐过去。 “抬手。” 指尖触碰上温热的脉搏,扁栀细致的切脉,又看了眼还残留暴戾的面庞,几分钟后,才将手放回去。 周岁淮:“……” 见扁栀不说话,只垂头开药方,他心戚戚问,“怎么?我面色不好么?” 扁栀也不说话,开完了药方直接去了门口的药铺,让他们按方子抓药去炖,炖好后,让周岁淮喝了才转身回中医院。 周岁淮心虚的不行,总觉得扁栀的眸子洞若观火,好像什么都藏不住似的。 不过他也没想藏。 她要是真问,他肯定如实说。 可扁栀一路上,什么话都没问。 直到把人送到家门口,他要跟着进门时,扁栀才抬手,把他拦在门外。 “林野今晚回来了,不用担心我一个人,元离也在里头,所以去忙你自己的事情。” 周岁淮垂眸,林野那么不靠谱,他总也是不放心的。 扁栀看着他这忧心的样子,无奈叹气,“周岁淮,你有自己的事情做,不应该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现在已经没事了,所以,你安心去做自己的事情。” “另外,”扁栀顿了一下,还是忍不住,“不要为了不相干的人,把自己变成自己都不喜欢的样子,懂了吗?” 周岁淮,“……” 这……还是知道了。 从小到大,他每一次打架,动了戾气,没一次能逃过她的眼睛。 “哦,”老实巴交,垂眸保证,“好,我不会了。” 除非—— 那些人动了你。 周岁淮在心里低低保证。 扁栀一看这家伙就是没把话放在心上,虽然不知道他具体做了什么事情,但是,每次他身上出现这种戾气的时,发生的事情都不简单。 “好了,回去吧,有事会第一时间找你帮忙,可以吗?” 听见扁栀这话,周岁淮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而在远处,一辆停在暗处的轿车,目睹了两人眷恋不舍分别的场景,眼神顷刻晦暗阴鸷。 绗?22绔?閭d綘瑕佽窡浣犺皝缁撳锛熷懆宀佹樊鍚楋紵 欧墨渊一言不发的看到扁栀进门。 坐在前头的司机,面色讪讪。 这什么意思啊。 等了整整一天了,也不说话,就这么等着。 还以为等心上人呢。 结果,人是等到了,但是是别的男人送回来的,而总裁坐在后面一言不发,车内气氛却越发紧绷。 他都有点儿要坐不住了。 “欧总,”在车内气氛要窒息到极点时,司机忍不住轻声怯怯问,“咱,还等么?” 外头不是传言欧总跟扁栀小姐好事将近么。 这氛围,看着也不像啊。 “去公司。” 终于,欧墨渊发了话。 司机松了一口长气,在车子即将开到欧氏大厦时。 身后的欧墨渊忽然发话。 “掉头,去老宅。” 司机忙不迭的应:“好的、” 车子开到老宅门口,欧墨渊下车前交代,“就在这里等着。” 司机应了声好。 只见欧墨渊大步迈入欧氏老宅,几分钟后,他从老宅内走出来,手里捏着一个灰色的小瓶子。 小巧的瓶子里似乎放着的是药丸,小小的一粒。 “走吧。” 欧墨渊闭上眼睛,车子刚要启动,一个人影从老宅内冲出来,双膝抵在了车子前头。 司机被吓了一跳。 还好刹车踩的快,即便是司机这么好的脾气,都忍不住要骂娘。 他摇下窗户,刚要骂,就见王助理站在车前,一脸的愤怒。 他紧攥着拳头,肩头像是压着万般委屈。 “欧总,是王助理。” 欧墨渊心下烦躁的很,摇下窗,看到了窗外的王助理,他神色不耐。 不等王助理说话,直接质问。 “王助理,你最近是越来越没规矩了,我的车子,你都敢拦了?” “你在老太太跟前,就学了这些东西?” “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话音落下。 王助理直接跪在了欧墨渊的车旁,面容沉沉哀戚模样,“欧总,我求求您了,您让我回您身边做事吧、” 欧墨渊拧眉,语气不悦,“我上次跟你说过了,老太太身边不能没人,是她亲自点的你,而且我记得,你乡下的母亲也还是老太太在招人照顾的,你怎么就这么不愿意在她身边呆着?” “王助理,做人可要知恩图报啊。” 王助理闻言,顿时哭出声来。 又羞愧,又委屈,刚要说点什么。 老宅内走出来一个人,老太太微笑着走来。 欧墨渊察觉,王助理居然在发抖,随着老太太走近,他身子抖的越发厉害,眼神颤颤,像是经历了什么难以承受的事情。 “墨渊啊,”老太太并没有看地上的王助理,而是微笑看着欧墨渊,“我一向是属意你的,也知道欧家的担子只有你能担,现在看来,也确实是这样。” “东西你既然拿了,那么做事情就要做稳妥,知道吗?” 欧墨渊脸色一暗,“知道了。” “你偶尔妇人之仁,这是做大事者的大忌,心要狠,地位才能稳,关键时刻一往无前,才能永葆欧氏昌盛。” 欧墨渊听得心烦,看了眼地上的王助理。 心有不忍时,对老太太说,“王助理笨手笨脚,我看近来越发的不懂事,奶奶,我回头给您另外找个人来代替他。” 这话落下。 王助理的眼睛里一闪,看向欧墨渊时,满满的感激像是要溢出来。 “不必了,我觉得王助理不错,”老太太说:“你去忙你自己的事情吧,记住我说的,妇人之仁,对你而言是最大软肋,前脚说完,你后脚就忘。” 欧墨渊看了眼满眼希翼的王助理,顿了一下后,“好的,人您用的顺手就行、” 不过是个助理。 欧墨渊也觉得没有不要因为这个跟老太太对峙上。 而王助理的眼神随着欧墨渊的这句话,一点点的暗淡下去。 他跪在地上,身边卷了阵凉风,天下忽然下去瓢泼大雨。 也不知道为什么。 他忽然想起那一日。 在餐厅里,老太太找扁栀商讨欧皓事情的那一日。 扁栀为欧皓争取最大利益不卑不亢,寸步不让的模样叫王助理现如今还记忆犹新。 他恨啊! 为什么他遇到的人,都是以利益为诱饵,不择手段的利用他,践踏他的自尊,毁灭他做人的勇气,将他的尊严踩在脚底下摩擦! 寒冷的月色,王助理跪下瓢泼大雨下,嘴角缓缓勾起阴鸷的冷笑。 扁栀这边回家刚刚洗了个澡,电话就响了。 一个陌生号码。 她接起来,欧墨渊的声音从听筒中传来。 “我在你家楼下。” 扁栀:“……” 扁栀:“还没被狗咬狗,想再来一次?” 欧墨渊:“我想心平气和的跟你聊一次,今天你若是不下来,明天还来,我跟你保证,只这一次,若是实在谈不拢,我也不愿意在讨你嫌,这样可以吗?” 扁栀没回答。 挂了电话,慢条斯理的擦干头发后,随手披了件外套下楼。 “说吧,”扁栀没什么耐心,“你只有十分钟。” 欧墨渊点头,面色诚恳不少。 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想到,有一天会站在扁栀面前,这样祈求一个见面的机会。 曾经,是扁栀这样期待着跟他见面,如今角色互换,他才知道,曾经她多么努力的忍受自己。 想到这里,欧墨渊的心尖软了一瞬。 兜内窝在手里的瓶子松了松。 “扁栀,我真心的觉得,我们应该在一起。” 扁栀掀眸,“理由。” “我们两家交好,对彼此集团的商业版图有利无害。” “哦,”扁栀态度相当冷淡,“我不缺钱。” 见欧墨渊不服气启唇,扁栀又补了一句,“我们全家都不缺。” 欧墨渊:“……” 扁栀懒散玩着手机,垂眸漫不经心,“继续啊,一次性说完,还有什么理由,是我非要选择你不可的,我没那么多时间陪你玩游戏,我真的很忙。” “说完之后,大路朝天各走一天、” 扁栀有些烦躁,“说真的,欧墨渊,早知道你是这么死缠烂打的人,当初我绝对不会跟你结婚。” 扁栀的话想利刃插进欧墨渊的心口。 他眸色沉冷暴躁,忍不住提高了音调,“那你要跟你谁结婚?周岁淮吗?” 绗?25绔?璁捐2 “是,”欧皓蹙眉,忽的想什么,他看了眼扁栀,有些难以启齿,但是又觉得应该跟扁栀提醒一声,“那个——” 扁栀偏头:“嗯?” “老太太在那方面有点特殊癖好。” 扁栀不太理解,大眼睛里写满困惑。 欧皓:“……” “那个——” 还没说,耳尖都红了大半。 元离环胸站在门口,看着欧皓扭捏的模样,轻笑了声。 扁栀这姑娘没经历过那种事情,再者欧老太太年纪大,也确实联想不到还会有那方面的兴致。 欧皓神情局促,看了眼元离,眼神示意她帮自己解围。 元离耸动肩膀,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 扁栀:“???” 扁栀:“什么意思?” 门板在下一秒被门敲开,这次换了个浑身黑衣的男人进来。 语气粗狂,略略嚣张,口吻似不容置疑,“扁小姐,欧老太太在门口等你。” 扁栀懒得理会。 元离直立起身子,在保镖往前一步时,抬手拦住。 “哥们儿,这里你说了不算,你们家老太太说了也不算,我们家大小姐不愿意出去,就不出去。” 保镖一身的肌肉,鼓囊囊的包裹在西服内。 他上下扫了一眼元离的小身板,口吻轻蔑,“是么?那可由不得你们做主了。” 说罢。 他伸手企图捞过元离的手,却被元离灵活闪过,两人过招你来我往。 扁栀抬眸注定动向。 而后,垂眸看书,欧皓惊呆了。 “元小姐看着身板小,倒是没想到,身手这么好。” 扁栀笑笑,“这些年,除了林野,她也就这点兴趣爱好了。” “元离小姐很厉害啊,对方体重起码是元离小姐的两倍,嚯——这过肩摔,漂亮!” “我之前还以为,元离小姐真的只是无聊跟着你来玩的呢。” 扁栀轻笑,再抬眸时,“咣”的一声巨响,保镖整个被摔在地上,细尘飞扬,模糊了飒爽姑娘的面容。 扁栀竖起大拇指,“厉害。” 话音落下。 就诊室的门被推开,欧老太太从门口缓慢走进来。 “这就是中医院的待客之道吗?” 扁栀脸上的笑意浅淡了些,“对待什么人,就用什么待客之道,这是我们中医院的传统。” 欧老太太一噎。 神色僵硬不少。 “不过是想请孙媳妇喝喝茶,聊聊天而已,抵触心里不用这么大。” 扁栀浅笑,笑意带着显而易见的嘲讽,“不是你孙媳妇已经很久了,从前没有喝上的茶,现在也不必了。” “再者——” “也提醒某些别有用心的人,别浪费心思了,弄出再大的绯闻,我都无所谓。” 这话,指的是之前欧墨渊半夜出现在她家,隔天就被断章取义说两人要复合的新闻。 欧老太太脸色一僵。 倒是没想到,扁栀把那件事联想到自己身上。 还以为只是个会看病的书呆子呢,看不出来,有点脑子。 欧老太太顿了一下,而后缓解尴尬般笑了一声,“是么?但是有些事情,终归是无法避免的,比如孙媳妇跟我们欧家的缘分,缘分到的时候,拦都拦不住。” 这话叫扁栀微微皱眉。 话里有话…… 一侧的元离闻言,气极,“有病啊,在这里废什么话呢,我们这里是正经中医院,不是陪老年人唠嗑的地方,这里不欢迎你,带着你手下的废物,赶紧走人!” 欧老太太点了点头,又扫了眼挡在扁栀前头的欧皓,意味深长地笑了。 元离皱眉,指着欧老太太出去的背影,“哎,扁栀,你说这老东西刚刚那么笑是什么意思啊?” “阴森森的,又好像意有所指,”元离看了眼欧皓,“你还有把柄在她手上?” 欧皓抿唇,神色微动的看了眼扁栀,又快速收回来。 元离秒懂。 元离:“……” 扁栀看着一脸恍然的元离,又看了眼身侧垂眸的欧皓。 “什么意思?” 元离笑笑,翘起二郎腿玩手机了,一边淡淡说:“没什么,就是觉得这老太婆年纪大了,眼神还不错。” 扁栀:“?” 元离掀眸看扁栀,又笑,“起码比你眼神好。” 扁栀无言。 几秒后。 在扁栀懒得计较,垂眸看书时,元离方向又缓缓递过来三个字:“书呆子、” 扁栀:“……” 她不服气的看向身侧欧皓,“到底什么意思?谁是书呆子?” 欧皓抿唇,彷徨的随口,“没谁,或许说我书呆子呢,院长你中午休息一会儿吧,我去外头把雪梨汤给你炖上,你午休醒了就可以喝了。” 欧皓说完这话后,匆匆走出就诊室内门。 扁栀困惑的看向元离,元离却笑,高深莫测,“不可说,不可说啊。” 下午。 看完了预约完的号,扁栀要下班时。 忽的,就诊室的门被人推开。 “咣当”一声,小姑娘直接跪在了门外。 扁栀三人都愣住了。 元离环胸,“什么情况啊,刚见第一面就行这么大礼?” 小姑娘十八九岁的样子,身上穿的破破烂烂,跟当年欧皓的穷困程度有一拼。 扁栀示意欧皓过去把人扶起来。 欧皓才刚刚走过去两步,那小姑娘就咣咣磕头,吓得欧皓立马快步两下走到人面前。 把人扶起来时,小姑娘额头鲜血直流,落在消瘦的脸颊上,看起来格外可怜脆弱。 元离这下也笑不出来了,站直了身子,眉尖皱起,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求求您了,求求您了,扁院长,您救救我外婆吧!” 欧皓俯身连忙再去把人拉起来,结果发现,这个小姑娘力气居然很大,他没留意,她的头便又再次磕倒在瓷砖地面上。 再次发出“咣”的一声。 感觉这次更用力了,连回声都有了。 扁栀赶紧走过去,俯身拉住了小姑娘的胳膊。 同一时间,小姑娘的手覆上她的手背,她感觉手背像是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有点疼。 不过痛感稍纵即逝,很快就察觉不到了,扁栀便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你先起来慢慢说,你这样,我不了解情况也不知道怎么救你外婆啊。” 扁栀的话落下,原本哀戚垂头的人,在扁栀跟欧皓看不见的地方,浅浅的勾了勾唇。 绗?27绔?琚粦鏋朵簡 察觉林允儿刚刚的问题,他“哦”了声,“家里有事,最近可能都很忙。” 林允儿赞同点头,十分贴心,“听我哥哥说,你回家继承了大部分家业了?确实很忙,但是再忙也不能耽误吃饭呀,我知道一家中餐厅里面的素食做得特别好吃,回头带你去试试?” 周岁淮顿了顿,将手机放进兜里后,站起身。 林允儿仰头,看着眼前眉星目剑的男人,心怦砰直跳。 周岁淮:“我很抱歉。” 林允儿抿唇,一下子就懂了周岁淮话里的潜台词。 “不能试试么?”林允儿眼眶通红,委屈的垂眼,“我觉得,我也不差的。” 周岁淮轻轻“嗯”了声,“可是,我有喜欢的人了,所以,很抱歉。” “可是,我还是想努力争取一下,这样也不行么?”林允儿自小在富贵家庭长大,见惯了世家公子哥们浪荡的做派,她从小也被灌输联姻思想,对这方面十分抗拒。 可是,见到了周岁淮之后,她忽然就接受了联姻这样从前自己讨厌的安排。 如果是周岁淮的话,她愿意联姻,甚至愿意在他心里还有喜欢的人时,用自己的努力去感化他。 “她不是不喜欢你么?你为什么不看一看身边其他的可能性,岁淮,你这么优秀,配得上满心满眼都是你的姑娘,而不是去期盼一份永远不会得到回应的爱情。” 周岁淮懒懒听着,情绪渐渐冷淡。 “而且,”林允儿察觉周岁淮情绪不悦,可是,她不甘心,今晚是最后一场补拍戏份,在剧组的时候,周岁淮对她就不冷不热的, 除开对戏的时候,他基本上不会对自己有过多的情绪,要是今晚离开,恐怕她就真的没有机会了。 父亲也说过,让她努力去争取自己的幸福。 可周岁淮这样冷淡,几乎听不得扁栀的一个不好,她心底涌上嫉妒,把手伸进兜里,摁下了发送键后,重新抬眸,不甘心的略带质问口吻, “周岁淮,你清醒一点。” “扁栀根本就不喜欢你,她就是在钓鱼,你还看不清楚么?” “她跟那个叫欧墨渊的前夫一直不清不楚的拉扯,你也看到了,最近出了好多他们两个之间的新闻,半夜幽会,复婚在望,欧家对两家联姻的态度很明朗,也非常积极,岁淮,我是怕你竹篮打水一场空。” “你——” 林允儿还想继续说,却见周岁淮眸色一下子凌厉起来,眸光地上而下落下,带着她从未见过的凌厉神色。 带着强大的震慑铺天盖地的笼罩而来,他面无表情,看着她时,带着那种看滑稽小丑的神色。 “岁淮,你——” “我什么?”周岁淮嘴角勾着嘲讽的笑,笑意不达眼底,冰寒一片,“林允儿,我没有给过你对你有意思的信号吧?” “再者,在说别人不对之前,怎么不先检讨自己?” 林允儿觉得自己追求爱情的行为没有错,“检讨什么?” “你的这个女主角色,当初是谁力排众议给你的?都忘记了?当初是谁说的,扁栀对你有知遇之恩?” 林允儿顿时嘴软。 “不论你是不是还记得这份恩情,你都不应该,也没有立场去指摘我们之间的感情,你没资格,懂?” “再有,无论是备胎,还是被钓的鱼,小爷我乐意。” 林允儿眼神地震的看着周岁淮。 他—— 居然亲口说,自己愿意做备胎? 堂堂周家少爷,金尊玉贵,是多少名媛贵女追求的对象,他居然说,愿意做扁栀这样一个离过婚的女人,的—— 备胎? 林允儿大受打击的离开,而角落里的记者咔咔拍照,周岁淮一个眼神过去,站在暗处的记者顿时消失。 李坤站在周岁淮身侧,面色艰难,“少爷,咱后面还有宣传,你……这,都不维系一下基本的面上的和气么?” 周岁淮懒散看着手机,“我管她什么和气,说我家小乖不好,那还有什么和气可谈。” 想起刚刚的记者。 周岁淮十分苦恼的皱起眉头,他偏头看向身侧的李坤。 “哎——你说有个事情特别奇怪,你给我分析分析。” 李坤:“您说。” “最近热搜传过我跟多个女明星的绯闻,为了落实,也非常多狗仔前后跟着我,我就不理解了,为啥,就没有传出过我跟小乖的绯闻过?” 周岁淮越说觉得这事越诡异,“这不合理啊。” “难道,我在小乖跟前,就这么没有存在感,连八卦娱乐记者都觉得我们不可能,所以——” 周岁淮面容一秒崩溃,“大家都觉得,我们不是一对儿?” 李坤:“……” 周岁淮把虎口处抬到李坤跟前,“或者,你说,我是不是要把这朵栀子花绣大一点,比如——” 李坤看着周岁淮,觉得这少爷接下来的话,一定语出惊人。 “绣成像牡丹花开那么大。” 李坤:“……” 李坤:“大可不必……” 一个男明星,未来的周氏掌权人,手背上绣一个喏大的跟牡丹花开那么大的刺青,能看? 不能! 李坤:“少爷,您要是真想传跟扁栀小姐的绯闻,咱自己搞,周氏旗下那么多娱乐传媒公司,你要怎么写,怎么传绯闻,传到什么样程度,还不是您一句话么?” 周岁淮瞥了眼李坤,想了想。 在李坤以为这不可行时,周岁淮偏头认真问,“这会不会太刻意?” 李坤:“……” 您问这问题就够刻意的! 两人正聊着呢。 忽的。 周岁淮手机震动了下。 他看了眼,是个欧皓的电话。 他顺手接过,几秒后,周岁淮脸上的笑意顷刻冻结。 李坤只听见周岁淮阴冷暴戾的问了两个问题。 “在哪里?” “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 电话那头回答后。 周岁淮的面色顷刻沉冷,像是暴风雨前最冷的寒夜。 “岁淮,怎么——” 李坤的“了”字还没有说出口,周岁淮已经如离弦的箭一般冲出去。 李坤呆住,反应过来后,他迅速大步跟上周岁淮的脚步。 两人上了车,车子启动,他勉强挤进了副驾驶座。 “少爷,怎么了?”李坤一边系着安全带,一边焦急问。 周岁淮:“小乖被绑架了!” 绗?29绔?韬插湪瑙掕惤閲岀殑灏忓伔 欧墨渊起身要往扁栀方向走的时候,才发现腿软。 而且,随着他艰难迈步,身体内便不断的涌出一股子莫名躁动。 他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今天老太太给他送了一罐补汤过来。 他原本放着未动,可欧老太太盯着他喝下才满意离开。 看来—— 那碗汤里放了东西。 欧墨渊缓慢的走到床边。 周围吹来习习凉风,床沿周围围了一圈暖黄色的灯光,岛屿四周还亮着五彩斑斓的灯。 在拿捏暧昧气氛这方面,老太太是用了心了。 欧墨渊紧了紧拳头,才缓缓将视线放到扁栀脸上。 好久没有这么认真看过她了。 沉睡着的扁栀才了近日里的锋利跟淡漠,闭着大眼睛,卷翘的睫毛像孩童一般,脸颊白皙到能够看到浅浅的绒毛。 他一直知道,她是美丽的。 头发比离婚的时候,长了,柔软的散落在床上,活脱脱一幅美人沉睡图。 他站在床侧,心里不屑于趁人之危。 他不断的在心里对自己说:碰一下,就只碰一下。 他们是离婚了,可是今晚的事情传出去,无论他们之间有没有做什么,外界都必定认定他们不清白。 届时,做不做那档子事情,与外界都没有区别。 他只,碰一下。 欧墨渊痴迷的看着床上的扁栀,缓缓抬起身侧的手,一点点的靠近扁栀的白皙的脸颊。 越来越近。 就在指腹即将触碰到眼前白嫩时。 床上的人拧眉,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欧墨渊永远都忘不了扁栀在睁眼看见是他时,眼底的厌恶,跟察觉他的企图时,眉尖紧压,嘴角扯动的嘲讽。 他紧了紧手,缓缓的将缩回身侧。 “扁栀,”欧墨渊的声音低哑,他的眼睛渐渐染上情欲的赤红,“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扁栀有些茫然,双手撑在床上想坐起来时,才发现手脚无力极了。 外衫随着肩头滑落,露出白皙的肩膀,她清晰的感受到欧墨渊的呼吸在这一刻粗重许多。 她拧眉,喘着气,艰难的将外衫提到肩头。 然后才戒备的往床头位置缩了缩,僵冷问他,“这里——” 才刚刚说出两个字,扁栀就顿住。 原本就清丽的音调这会儿加了点细碎的哑,在寂冷的夜里,像是带了钩子的蛊惑。 小猫叫一般柔软,叫人心颤。 床沿处的欧墨渊闻声瞳孔放大,眼底欲念像是席卷覆盖上理智。 扁栀不动声色的清了清嗓音,她准确的察觉自己一定是被喂药了。 “扁栀,”不等扁栀调整嗓音,欧墨渊已经单膝压到床上,他的目光直接又粗暴,“我会对你负责的。” “我知道,今天不算是什么好时机,但是,或许就是咱们的缘分到这里了,所以才会有今晚的安排,我会好好疼你的。” 混账话欧墨渊倒是说的顺口。 扁栀不断往后缩,在察觉自己已经退到床沿时,她努力想要起身,却发现,身子无力到连手都抬不起来了。 更糟糕的时候,体内的渗出涌动这不知道的躁动,叫她清晰的察觉到脸颊一点点点缀上红晕。 搭配着极具情调的昏黄灯光,欧墨渊粗重的呼吸声不断扩大,砸到扁栀的耳畔,让她整个人意识都跟着混沌起来。 “欧、欧墨渊,”已经顾不得自己的声音慵懒妩媚,扁栀撑着身子,颤颤巍巍的滑下床,她狠狠的甩了甩头,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我不情愿的前提下,如果你碰了我,你这是犯罪!” “你冷静一点,”扁栀察觉到不远处的有海浪翻涌,她努力地稳住一点点朝她爬过来的欧墨渊,“我们之间没有感情,做那种事情,没有意义,欧墨渊,你听我说——” “嗯——” 还不等扁栀说完,欧墨渊整个人扑到她的身上,扁栀难忍恶心,直接抬手将他推开后,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努力的撑着自己站起来,颤颤巍巍地走到了海水边。 欧墨渊起身,一步步逼近。 她一步步后退。 这一刻,她真的怕了。 如那一年,被关在漆黑的库房里,她好像在这一刻,闻见空气中如那一年杀猪男人身上飘过来的味道。 油腻,刺鼻,带着令人作呕的笑声在她耳畔炸裂开。 那是她这么多年最不愿意回首的一幕,她手捏着唯一的一根针灸,她时刻准备着在欧墨渊扑上来之前,了结了他,或者了结她自己。 血液里涌动着躁动不堪的热血,叫嚣着要一处宣泄口。 意识随着时间流逝越来越脆弱。 “扁栀,你给我一个机会,你别再往外走了,海水凉。” 欧墨渊一边说着,一步步往前,“扁栀,你听话,这里谁都没有,如果咱们没有做到老太太要求的,她不会放咱们出去的,你也一直喜欢我不是么?所以,咱们在一起,是你情我愿,你放心,在一起之后,我会对你好的。” 扁栀摇头,海水扑到外衫,刺骨的冷与燥热的血液混合,让身体跟灵魂似乎杂糅到一处。我 她能够感觉到,身体的每一寸肌肤都渴望着被爱抚。 “欧墨渊,”扁栀死死捏着针灸,针灸尖细的针尖小半截刺入皮肤,“那一年,是你救了我,你现在,要像那个施暴者一样,对我做一样的事情吗?” 扁栀盯着欧墨渊的眼睛,她渴望着,期盼着,这个曾经她生命里的英雄会再一次给她带来曙光。 可没有。 一点也没有。 他眼底的猩红,欲念,并没有因为扁栀的话,产生一点点的动摇。 他反而像是被点燃了什么般,极近恼羞成怒。 他看向她的眼神里居然带着莫名的,扁栀看不懂的恨! “别跟我提那件事!”欧墨渊扯着身上的西装,一步步靠近扁栀,“那件事,是让我那个爸认了我,让我重新回到欧家,可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都会有一个声音提醒我,是我抢夺了周岁淮的功劳!” “我每次面对周岁淮的时候,都像是一个见不得光,只能躲在角落里的小偷,有周岁淮在的地方我永远抬不起头!” “我那年才十几岁,那是我能为自己挣到的最好的未来!” “你们凭什么看不起我!” 第100章 他绝不原谅! 保安愣了一下,嘀咕着:“没听见过扁医生有丈夫啊。” 欧墨渊听见这话,眉尖微压了一下。 看来,扁栀在这里确实有房产。 “我们结婚三年了,隐婚,别处也有房产,所以之前没有来过。”欧墨渊面色沉稳的解释着。 保安“哦”了声,“要不,我给你打个电话给扁大夫确认一下,我们这里是高级豪宅,没有身份确认之前,天王老子也不能进去。” 说着,保安提起电话,欧墨渊的神色顿时晦暗。 电话响了许久,都没有人接听。 保安挂了电话后,挠着头,“不好意思啊,扁医生现在估计在忙,所以没办法放行。” 欧墨渊给保安递了支烟,“夫妻吵架,她在气头上,女人不哄回头闹得更厉害,通融一下。” 保安神色艰难。 扁医生虽然回来的少,但是人好,之前家里有人心脏有大问题,差点走了,他联系扁栀后,她亲自给做的手术,给的红包一分钱没要都送了回来。 按理说—— 保安看了眼欧墨渊,正犯愁时,见到不远处走过来的女人。 “哎——”他眼睛一亮,“李婶,”他招手,“我刚刚交接班,扁医生回来了是吗?” 李婶干练利落,手里牵着一条边牧,走到保安亭,没答,反问,“有事?” 保安指着欧墨渊,“他说他是扁医生的丈夫,你来得正好,扁医生电话没接,您问问看,是不是给带进去?” 夫妻吵架这事最难说,旁人不好掺和,一个不好,得落埋怨。 保安的神色放松,李婶厉眼一瞥,上下打量了眼欧墨渊。 在保安要抬手摁下放行栏杆时,李婶抬手,“等等。” 保安指尖动作顿住,“?” 李婶看着欧墨渊,“你说你是谁?” 欧墨渊:“我是扁栀的丈夫,我们之前三年是隐婚,所以你们可能没听说过我。” “哦。” 李婶很淡定地扯了扯狗绳,“听说过。” 出乎意料的回答。 欧墨渊表情在这瞬间,僵了一下。 李婶笑了笑,没再看欧墨渊,而是一副闲聊的姿态跟保安说起话来。 “我们家扁医生是隐婚,不过离婚了很久了。” 保安瞪大眼睛,“啊?离婚了!”他的目光忽然变得仇视起来,狠狠瞪了欧墨渊一眼,“扁医生那么好的人,居然还有人不知道珍惜。” 李婶,“最近听说,那男的遭报应得病死了,死相凄惨,面目全非。” 保安:“???” 保安:“……” 李婶看着神色突变的保安,自己倒是十分淡定,她看着欧墨渊,笑了笑。 “所以这说是我们家扁医生丈夫的,要么是死后回魂,要么——” 李婶眼神一厉,“就是冒充。” “这位先生,你是哪种?” 欧墨渊知道这李婶大约是知道些什么的,他也不愿意多纠缠,转头就走,反正知道了扁栀确实在这里有房产。 回头叫房管局的朋友查下房产信息就知道这里原来的户主是谁,现在的户主又是谁。 这里是顶级豪宅,从不对外售卖,要么是继承,要么是祖产,一查,什么底子就都知道了。 欧墨渊正要上车,李婶手里的狗绳一松,轻轻拍了拍狗屁股。 下一秒 “啊!”的一声吼叫划破长空。 半个小时后。 欧墨渊神色狼狈地站在保安亭内,等到警察救援。 先来的是段成枫。 “我的老天爷啊!” 他不敢走近,远远的看着欧墨渊残破的西装,瞪大了眼睛。 他这辈子就没见欧墨渊这么狼狈过,人高马大的窝在保安亭里,憋屈的要命。 他有点想笑,笑容却又在下一刻凝固。 他立马给扁栀去了个电话。 “喂,” “你在东区这边是不是有房产啊?” “干嘛?” “那个,真不是我说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墨渊忽然就过来了,现在因为一只狗被困在保安亭里了。” “哦。” 段成枫:“?” “就……哦?” 扁栀像是想起什么,手上动作停住,纸张翻页的声音顿住,“狗没事吧?” 段成枫怀疑自己听错了。 “什么?” “你问狗,还问人?” 扁栀:“狗。” 段成枫看了眼那只英姿飒爽的狗,狂吠不停的壮硕边牧,“狗没事啊,狗能有什么事,你要不要过来看——” 话还没说完。 电话那边纸张翻页的声音再度响起,扁栀懒散的声音传来,“哦。” 段成枫:“嗯?” 扁栀:“狗没事就行,我在忙,别给我打电话。” 下一秒。 电话挂断,“嘟嘟嘟——”的声音传来。 段成枫吹着冷风,空中凌乱。 这—— 就挂了??? 女人狠起来,那当真是六亲不认啊,这还是当初那个欧墨渊刮破一点皮,就心疼的皱眉头的女人么! 我天。 要不要这么干、脆、爽啊! 最后警察来了,李婶才轻描淡写的牵住了狗绳,边牧老老实实的坐下,丝毫没有刚刚狂躁的模样。 段成枫:“……” 这狗是真的狗! 不等段成枫跟欧墨渊开口,李婶跟保安一口咬定欧墨渊居心叵测,试图入室抢劫,刚刚是行动前的踩点。 欧墨渊跟段成枫看着这两人一唱一和,整个人都愣住了。 最后,还是欧墨渊打了个电话,才免除被带去警局的结局。 离开时,刚刚还乖巧的边牧,站起身子,抖着一身浑厚的毛发,深深的大吼了一声,吓得段成枫腿都软了。 回去的路上,欧墨渊一秒不停的给房管局的朋友打电话。 结果对面的人在休假,欧墨渊黑着脸,直接挂了电话。 他一边捏着方向盘,一边冷冽的盯着段成枫,“扁栀到底是不是扁妖妖的女儿!” “我不知道,”段成枫转过头,打算嘴硬到底,反正查不查得到不关他的事,但是这事,绝对不能从自己这里漏出去,“不是,我说你这个在意这个干嘛?” “你们都离婚了,她是什么身份跟你有关系么?” “墨渊,不是我说你,你最近好几个案子的签约仪式都没有到场,你整天去调查前妻的身份,你不觉得你很搞笑么?” “好,咱们假设,扁栀就是扁妖妖的女儿,然后呢?” “你要干嘛?” “你能干嘛?” “你还能回去跪求扁栀回头吗?”虽然,他觉得欧墨渊做不出这种事情,可是,欧家那老太太要是发现扁栀是金饽饽,那还真说不准,“你心里没她,又总是去招惹他,你这个行为跟渣男有什么区别,欧氏还不至于因为一个女孩子的身份让你去屈服些什么吧?” 段成枫窝进椅背里,抱怨着:“我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你了。” 话音落下。 车子紧急在半路刹车。 段成枫坐起身子,“干嘛突然停车?” “下车。” “啊?!这可在下雨呢,大半夜的,你——” “下车!” 几分钟后。 段成枫就这么被抛弃在凌晨的马路上。 “我艹!欧墨渊,你比今天的那只狗还狗啊!” 欧墨渊沉着脸,车子疾驰在雨夜中。 攥着方向盘的手骨节吃力。 他也想问问自己。 为什么要这么执着与探究扁栀的身份。 即便扁栀是扁妖妖的女儿。 他要干嘛? 他又能干嘛! 他的脑子里乱极了,全都是扁栀那天深夜出现在林家大门的场景,还有一席纯白睡裙,把周岁淮迎进去的柔软模样。 他说服不了自己不去想象他们在那间房子里做了些什么。 可越想。 就越像找不到线头的毛线,紧紧将自他束缚捆绑起来,几乎都要透不气了! 他只能不住的说服自己。 对! 他不能干嘛,但是他不允许欺瞒。 她来到他身边,一定有不能为人知的目的。 而他绝不原谅! 绗?34绔?杩炴湰甯﹀埄鐨勮繕鍥炴潵 扁栀:“?” 林野开始疯狂咳嗽,满地找灰尘。 沈听肆轻咳两声,盲人转身。 林决微笑看她,表情略略尴尬。 王珍脸颊微红,尴尬笑了笑,“那个——栀栀啊,下去吃早饭吧~” 这话像是提醒了尴尬到不能再尴尬的三人男人。 三男人:“对!吃饭了!” 扁栀:“哦。” 明显地,对面的四人齐齐松了口气。 下楼时,林野偏头,低声对身侧的沈听肆说:“扁栀什么情况啊?今天看起来,有点儿开心?” 沈听肆:“嗯。” “对吧,你也发觉了?” “不亏是我林野亲姐姐啊!昨晚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整个a城都轰动了,她居然睡得着,昨晚我不放心,趴在门上听了好一会儿,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真的睡着了,今天早上,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好像她不是新闻当事人似的,太牛了。” “哎,沈听肆,你说扁栀是不是有做女强人的潜质,遇强则强?” 沈听肆看了眼扁栀,“有。” “对吧!”林野一拍大腿格外兴奋,“你是男强人,我姐是女强人,那我这辈子就做个幸福的小米虫了,我替爸妈谢谢你们啊!” 沈听肆:“……” 沈听肆转头,看着林野,“元离怎么回事?” 林野又开始疯狂咳嗽,满地找灰尘。 一桌子人坐定后。 林决坐在主位。 捧着碗也不动,就这么看着扁栀跟林野。 林野自知理亏,几乎要把脸埋进碗里,林决看着冒火,懒得理会。 看了眼扁栀,扁栀倒是悠闲,剥着蛋壳,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女儿叛逆,还不能跟儿子一样问得太直接。 “栀栀啊,不管生活里遇到什么事情,都要跟家里说,咱们林家是你强大的后盾,我们每一个人都是你的底气。” 扁栀点头,看着林决:“我知道啊。” 林决:“……” 倒是没想过,扁栀回答这个问题,能够回答的这么快。 林决一滞。 “那——”老父亲还是想知道,昨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那事吧,还不太好问,毕竟女孩子家家的。 “那——” 林决几次张口。 “爸。”扁栀吃完了鸡蛋,抬眸看着林决,忽然问,“那一年,就是我问家里要钱资源欧家的那一年,你不答应,然后我在客厅跪了几个小时来着?我忘记了,您还记得吗?” 林决:“……” 为什么忽然问这种陈年旧事。 看了看王珍,又看了眼呆滞的林野,跟眯起眼眸不解其意的沈听肆。 林决十分不理解,心里又突突的。 “你这是……又想跟我求什么无法无天的,毫无常理的人情了?” 扁栀拿起湿巾擦嘴,“不是,就是问问,我忘记了,您还记得吗?” 林野:“我记得啊,八个小时,牛逼!我当时都佩服你!果然是干大事的,这毅力,这膝盖骨,牛逼!” 沈听肆:“八个小时二十五分钟。” 林决看着扁栀,“嗯,是。” 扁栀点头,优雅起身,“好。那我去上班了。” 林决:“?” 沈听肆:“?” 王珍:“?” 这就……好了? 林野一口鸡蛋放在嘴里,吃也不吃,吞也不是。 林决对着林野抬了抬下巴,示意他赶紧跟上去,林野“哦”了声,咽下嘴里的鸡蛋,蹭一下冲到门口,着急忙慌的换鞋。 “姐,我蹭你车去公司呗。” “不顺路。” “我还是不是你最可爱的弟弟了,我可是你最最亲爱的小野子啊。” 扁栀转头,看着林野就差学着汪汪吐舌头了,她笑了笑,视线对上餐厅里的几人。 明白他们担心。 于是,扁栀主动解释。 “我跟欧墨渊没有发生关系,请各位放心,以后也不会跟欧家有任何关系,我昨天说的,再强调一遍,从前给出去,我会凭我自己的能力要回来,哪里跌倒的,我能自己爬起来,所以别担心,如果有需要帮忙的话,我会主动提出的。” 说完后。 扁栀垂眸,看着蹲在地上,呆滞住的林野说:“小野子,还要我捎带你去公司么?” 达到目的的林野呆呆摇头。 扁栀点头,出门。 餐厅里,林决眨了眨眼睛,“我宝贝闺女,刚刚是对着我笑了么?” 沈听肆:“是,” 林决这个商场上叱咤风云的男人,几乎在一秒钟红了眼尾,囫囵喝了两口粥,喜悦的说:“好多年了,好对年没见栀栀对着我笑了,只要她高兴,老子就是拼了性命也值了!” 扁栀到中医院的时候,门口已经围了一堆记者。 她从地下车库进去,高矮胖瘦在电梯口等她,几个人都忧心忡忡的看着她。 扁栀轻笑了声,上楼。 正常接诊。 期间有几个冒充患者的记者进来,都被胖子“温柔”的请了出去。 后来就诊过半。 周岁淮进来了。 坐在往常位置。 再后来。 元离来了。 最后。 万倩也来了。 等到快下班的时候,欧墨渊也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居然来了。 扁栀看诊的时候,一向是最专注的。 等她看完最后一个病人时,才看到对面站着好几个人。 她先是看了眼元离,“昨晚没事吧?” 元离摇头。 扁栀笑了笑,“没事就好,今天去休息吧,万倩跟周岁淮在,不会有昨天的事情发生。” 说着话时,扁栀似笑非笑的看了眼欧墨渊。 欧墨渊脸色铁青,像是一个晚上都没睡。 到了餐厅,万倩直接把两个男的赶到另外一张桌子上,自己跟扁栀了解完其中来龙去脉。 “那——这么说的话,欧墨渊对你是什么情况?他现在看你这眼神,是想跟你旧情复燃,重新争取你?” 否则好好的设计昨晚那一出做什么? 扁栀轻笑,“他怎么想,我不管,但是,在我眼里,现在,我是他的债权人。” 其他的先不论,那二十五亿,是实打实的要他还的。 那八个小时二十分也没有白跪的道理。 连同欧家昨晚的设计,她都要他们连本带利的还回来。 她扁栀,能吃亏。 但是不是谁的亏都吃。 “那周岁淮呢?你打算怎么办?” 扁栀看了眼被她安置在门口位置的周岁淮,沉默了一下。 “这傻子,既然不想承认当年救我的人是他,那便算了。” 以后以其他的方式回馈他就是。 以身相许的蠢事,她做过一次,总不能再犯傻做第二次。 第102章 放长线钓大鱼? 一整个下午,舆论发酵至顶峰。 王成才接受了十几家媒体采访。 采访地点十分心机地选在了中医院的大门口。 他拖着血迹凝固的腿,一瘸一拐地走到大众的视线中,残破的西装外套碎成几片。 在即将抵达记者面前时,整个身子前俯正面着地,摔得哎呦地叫唤着。 周围路人再次被吸引过来。 王成才的嘴角在暗处勾起阴冷的笑意。 在慢吞吞的挪到距离高矮胖瘦几米距离之外,慢吞吞的倚靠墙壁,视线扫向他们。 心里冷笑。 今天他可是带着任务来的。 “各位,各位,我真的是走投无路了,”新一轮的表演开始,“我这腿是没救了,我今天就是豁出去这条命了,也要跟扁栀拼到底!” “看到那边那四个人了吗?”王成才手指一抬,指向四人,“他们是杀人犯!是社会的渣渣!别的地方都不敢要他们,只有扁栀,看重他们一身戾气,才把这几个人带在身边,稍有不如意,就会叫这几个走狗出面摆平!所以扁栀才敢在中医院里横行霸道!” 胖子一听这话,脸上横肉抖动,面色狠厉,看着就要动手。 “别冲动,”瘦子脸上的刀疤在此刻变得冷凝,他扯着胖子的胳膊,“低头看看身上的制服,咱们现在代表着中医院,这垃圾就是想激怒咱们上新闻,以证实咱们就是如他所说,是社会的渣渣!谁都不许动手,都给我忍!” 王成才眼见着那个胖子要动手,可却忽然被拉扯住。 他烦躁的拧眉,本以为这个四人是个没脑子,没想到会这么沉得住气。 “哎——”王成才吆喝着:“你们看到了,那个胖子,那个胖子刚刚想动手!你们快拍啊,监狱里出来的人渣败类!居然穿上了扁氏的安保制服,人模狗样的!我告诉你们,不管你们穿什么,都改变不了你们杀人的事实,你们就被社会抛弃的人渣败类!” 矮高胖瘦四人浑身紧绷,神色凌厉下去。 可却依旧站在原地没动。 王成才急躁的不行,在心里大骂:艹!居然这都忍得了! 他远远的看着欧皓原来,王成才忽然话锋一转,“你们看到了,那个是欧皓,是个强脊椎患者,你们看看扁栀身边留的都是什么人啊?要么就是病入膏肓的,要么就是社会败类,看看她身边的人,也就知道扁栀是什么人!” 周围的人见高矮胖瘦神色沉沉,心中惧怕,而欧皓远远的过来,步子确实凌乱,看着脸色看似正常,可仔细看还是微微带了些病态。 众人微词: “我的天哪,扁栀这身边的都是什么人呐。” “对啊,杀人犯啊,那是不是扁栀医治不好的病,大家也不敢说话了啊,这是医术不行,靠武力来震慑么?” “而且,我看着这个生病的这个,是不是因为在扁栀这里看病,被她拿捏了命脉,所以才替她卖命啊?” “扁栀看着一个小姑娘,没想到心思这么深沉啊,好可怕啊,还是中医院的院长,我现在感觉看扁氏中医院跟看个黑社会似的,吓人呦——” 高矮胖瘦听着这些话,心里像被刀割一样。 扁栀对于他们而言,是救命恩人,却因为他们的身份被诟病。 这是绝不能忍的! 四人互看一眼,齐刷刷地脱了身上的外套。 王成才见状,眼睛一亮,他不怕反倒往前凑了两步,将侧脸贴上去,张罗着大家,“哎——你们看啊,扁栀的走狗,打人啦!” “杀人啦!” “救命啊!” 胖子的拳头攥紧,积蓄力量,高高的扬起,伴随着凌厉的拳风—— 王成才视死如归的闭眼,等了好久。 怎么好半天了,拳头都没有落下来,他不满意的大喊着:“你有本事打死我啊!打死我,我也要说,扁栀丧心病——” 王成才睁眼,看到了站在跟前的扁栀,而胖子扬起的手被周岁淮握住。 扁栀的身后站着一堆男人,王成才有点怂,可在记者面前,他不敢跑,只能抖着音调,“看啊,大家看啊,他们人多势众,要打人啦!” “打人?”扁栀淡淡的笑了一下,面对媒体记者,“我这里是医院,只救人不打人。” 王成才眼神漂浮。 扁栀身上总有一股子沉稳的力量,丝毫不似女孩骄揉好拿捏。 况且,她这会儿身后齐刷刷地站着n个男人,再对峙下去,讨不到好果子吃。 王成才转身要走,扁栀给高矮胖瘦递了个眼色过去,四人大步过去堵住了王成才的去路。 王成才神色一凛,眼底出现惊恐神色。 “干、干嘛——难道你们还想打我?!” 想起那人给的承诺,王成才壮起胆子,挺起胸脯,再次挑衅,“有本事你们今天就打死我!” 扁栀看后,觉得好笑。 “各位媒体记者,本来我不愿意把这事搞大,你们要怎么写,外人怎么看,我都不在意,但是,王成才挑衅到我中医院门口来,骂了我们中医院的人,那这事,就不是污蔑我一个人这么简单了, 任由被人空口无凭的污蔑身边的人,我要是就这么放过,那我这个院长就白当了,既然要掰扯,那么就掰扯个清清楚楚。” 扁栀看着王成才腿上的伤口,笑了笑,“别的不论,王成才你说你腿上的伤口是我的人踢伤的,” 扁栀让胖子把他裤腿的布料扯上去,“来,媒体记者们,镜头对准伤处,这伤口长而尖锐,伤口呈现点状分布,大家可以看这里,这一块骨节处伤处十分显著,完全与踢伤不符。” “或者直白一点说,这个伤处是人为原因完全无法造成的!人的踢伤,一定是呈现片状,即便是有骨骼挫伤,也一定是正面撞击,但大家看,他的这个伤口,是由下至上的,那就说明——” 扁栀微微一笑,看向众媒体记者。 其中一个记者,小心猜测,“就说明,这是自己对着墙角硬处恶意拉扯伤,不是人为踢踹导致。” 扁栀点头,又指着王成才残破的西裤下摆,“再者,大家看,他的这个西裤下摆明显是在粗糙处划破割裂导致,人的腿再用力,都不可能导致西裤出现这样的割裂?” “所以,”扁栀目光如炬的盯着王成才躲闪的目光,“你从头到尾都在说谎!” “王成才,你当着一个外科医生的面说谎!” 众人恍然,可在看向高矮胖瘦那凌厉的面孔时,心下怯怯。 有人问,“那你这四个安保人员,不是杀人犯?” 问及此处,高矮胖瘦四人自卑垂头,愧疚的不敢看扁栀一眼,他们的身份终究是给她惹祸了。 四人想着,待会就离开。 却不曾想,听见扁栀坦荡对众人道:“对,他们是做过错事,但是法律已经给了他们应该有的惩罚,谁都会做错事,评判他们的是法律,而不是在场各位,他们已然悔悟,现在他们是孩子的爸爸,是中医院的好员工,也是我的好助手。” 扁栀笑了笑,“近期我们中医院的官网会开放,届时也会开放论坛,如果到时候大家对四位大哥的故事感兴趣,那么会请他们每人做一个专栏,在此我们告诉所有人,法律会评判一切罪犯,也会给人重新改正的机会,所以恳请大家包容这些人,而不是把他们推到我们的对立面,谢谢。” 扁栀在镜头面前落落大方,“同时,这里也告诉诸位为,我扁栀,是这个中医院的院长,若你们不满意的地方,朝我来,我扁栀随时恭候,但若拿我身边的人开刀,那么抱歉了,我一定分毫不让!” 扁栀说完,看向王成才,“你要交代的事情,要吐出来的钱,时间到了,我会要你一分不少的吐出来。” 说完,扁栀转头走进中医院。 身后众人跟上。 林野追上扁栀问:“为什么要等以后,什么是时间到了?现在还不到时间吗?” 扁栀低低“嗯”了声。 未做解释。 余光提起时,扫过周岁淮,他对她笑了笑,轻轻说:“我知道你故意放他走的。” 扁栀有些意外,“嗯?” 周岁淮:“想摸清楚他后面的人是谁,放长线钓大鱼?” 绗?36绔?浜猴紝涓嶈兘鍙堝綋鍙堢珛鍚э紵 欧墨渊从没想过有一天,要这么直接的面对这一切。 看着对面略带嘲讽的扁栀,欧墨渊忽然心头升起一股恼怒。 “所以,这样说的话,我应该谢谢你?”欧墨渊挺直腰背,忽然变得理直气壮,“我要的是一位妻子,你却带着别样的心思靠近,你觉得,你有道理?” 欧墨渊眼见着这句话落下后,扁栀嘴角的笑意渐渐拉大。 “你没有获利吗?” “你得到的,不是你心心念念,期盼的名利吗?” “欧总,人,不能又当又立吧?” “或者——”扁栀直立起身,托腮,直直看着欧墨渊,“现在把二十五亿当初流入欧家的资金如数归还?嗯——” 扁栀像是认真在思考,“利息就算了,但是,平白照顾陈语嫣三年,这笔帐,是要算的。” 扁栀的口吻很笃定。 她说:是要算的。 而不是说:是要算的吧 “欧总,”扁栀看向手机,像是在调取什么,“需要我现在把我的银行账户提供给你吗?区区二十五亿而已,对于欧氏来说,应该不是什么的问题对吧?” 欧墨渊脸色瞬间僵硬。 二十五亿! 不是二十五块钱! 怎么就区区了?! 放眼望去,除了林氏,沈听肆跟周家,谁能一口气拿出二十五亿! “怎么?” “不想还钱?”扁栀面色忽冷,眸光浅淡如冰。 欧墨渊来之前,从未想过扁栀会跟他算旧账。 他来是想跟她解释昨晚的事情,他并未参与。 什么钱,什么从前的照顾,他几乎早已经选择性遗忘了。 并且,他也从未觉得,扁栀会跟他张这个口。 在不自觉的这几年,他居然已经享受了这样多的福利。 二十五亿的巨额资金叫欧墨渊嘴软,他视线看向一侧,心里却越发想求得扁栀回头。 只要扁栀回头,成为欧家的一份子,那么曾经的二十五亿,都会成为被一笔带过的曾经。 欧墨渊第一次认识到。 欧老太太说的,让他追求扁栀对于欧家,对于他个人来说,会是多么深远的意义。 从前,是他草率了。 “公司最近在做大额投资,分期给你可以吗?”要求得好感,态度就需要端正。 分期可以拉长战线,也可以给他充分的时间去接触跟追求扁栀,让一切回归原样。 “分期?”扁栀觉得好笑,“分几期?” 欧墨渊滞住。 他没想过,扁栀会问这么细节。 “我会尽快归还的。”欧墨渊郑重保证。 扁栀点头,微笑,“嗯,欧总是集团总裁,想来是不会食言的,那就一个月还清,这时间够长了吧?” 欧墨渊:“……” 一个月。 他没把我在一个月内追到扁栀! 他刚要说话,便听见扁栀抬手,对远处坐着的周岁淮说:“给张卡号,发我手机。” 周岁淮不解,“我的?” 扁栀:“对,你的。” 周岁淮不明白扁栀要做什么,但是,还是老老实实的发了张卡号过来。 欧墨渊看着扁栀的动作,一下子就明白了她动作间的意图。 “你要让我把钱转给周岁淮?” 二十五亿?! “对啊,”扁栀理所当然,又漫不经心,“二十五亿而已,我的命,值这个价钱。” 简洁的回答,叫欧墨渊哑然。 他甚至反驳不出一个不字。 他带带看着扁栀伸到自己眼前的纸张,上面整整齐齐的写着银行卡号跟开户行信息。 他所在意的,是她可以随心所欲给出的。 欧墨渊紧了紧手,“给了这二十五亿,你跟他之间的恩情,就算是两清了对吧?” 相较于钱,欧墨渊更在意这个。 “欧总,你管太多了。” 欧墨渊想说,他愿意管着她,便听见扁栀直接切换话题。 “下面,我们应该来说说昨晚发生的事情了,”扁栀神色忽然凌厉,“这件事情,可不会像这二十五亿一样,这么简单被揭过。” 欧墨渊神色再次仓皇,他心虚的移开了跟扁栀对视的目光。 “是我家老太太。” “你也知道,她年纪大了,自然是愿意想着为欧家跟我的个人婚姻状况考虑,昨天——” “她是欠妥当了,但是,最终也没有发生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欧墨渊观察着扁栀的神色,“就算了吧。” “回头,我会跟老太太说的,以后不会再发生昨天那样的事情。” 扁栀冷笑,“这件事情,恐怕无法像欧总想的,能够这样简单的了结。” 欧墨渊喉间干涩,“你想怎么样?” 扁栀低垂下头,看着杯子里通透的茶水,“我想怎么样啊?自然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欧墨渊瞪大眼睛,完全没有想到,扁栀会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来。 “你疯了吗?” “老太太今年几岁了,扁栀,你做事情要有起码的底线!” “哦?是么?”扁栀轻笑,“就因为我年纪小,就得被这样对待?若昨天不是周岁淮及时赶到,我的遭遇就会成为我这辈子的耻辱。” 欧墨渊盯着扁栀的眼睛,“耻辱?!” 昨晚要是周岁淮没来,他们俩之间,顶多鱼水之欢。 她管这—— 叫耻辱?!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么说,对我而言,才叫耻辱?!” “你怎么想,我不管,我只是跟你表明态度,钱要还,帐我也会一笔一笔算,认清楚一点,我不是从前那个把你当作恩人,凡事忍让你的扁栀,这样的话,我想你会比较容易面对现实一些,” 扁栀像是想到什么,兴味一笑,“听说,你们家老太太有那方面的癖好,你放心,到时候的事情,一定做的让你们欧家,名扬四海!叫你们家老太太没齿难忘!” 扁栀的眼神如同恶魔,邪魅又冷厉。 叫欧墨渊失了神,反应过来时,他才清楚的认识到,对现在的扁栀而言,欧家是多么的无足轻重。 她完全没有给他们之间复婚的可能性留任何后路。 所以,居然能够面不改色的说出要对老太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种叛逆的话来。 “我知道你生气,”欧墨渊到现在依旧认为,扁栀是生气之后,逞一时口舌之快,不会真的拿老太太跟他怎么样,他也知道今天是谈不出什么来了,于是退了一步, “我很抱歉昨晚发生的一切,虽然是老太太所为,但是我愿意承担一切后果,尽全力弥补你,我还是那句话,只要你愿意嫁给我,我会倾尽一切对你好,你若不相信的话,你可以看我今后表现。” 绗?39绔?閫艰揩濡ュ崗 “我——” 周岁淮才刚刚说出一个字,林家大门么猛地从内至外打开。 林野显然没有注意到花园里还有人。 骂骂咧咧的就出来了。 “天杀的欧家!” “脑子里是不是有什么大病!没完没了的来蹭!干新闻的那些人都是吃什么的!听风就是雨,居然说我姐怀孕了!” “怀的还是——” 林野嘴边的话在看到扁栀时滞住。 “是什么?”扁栀转头问林野。 林野一脸的便秘,顿了顿后,似乎觉得是藏不住。 于是,气愤的脱口而出,“说你跟欧墨渊共度良宵,如今怀有身孕,不日将奉子成婚!” 扁栀眉间浅浅淡淡的折叠,“什么时候的事情?” 林野:“新闻发酵一个多小时了。” 扁栀点头。 一个多小时了,欧家公关部应该已经收到消息,并且反馈给欧墨渊了。 “欧家什么反应?”扁栀问。 “什么反应也没有,”林野气的很,“一副默认的样子,今天有记者采访到欧老太太,镜头前,欧老太太端着一副慈眉善目,开明老人家的嘴脸,说年轻人情不自禁,干柴烈火,也是好事,届时真的有喜事,会请媒体记者来喝喜酒的!” “这话说的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但是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扁栀神色不显,只是转头跟周岁淮说:“时间不早了,你早点回去休息。” 周岁淮皱眉启唇。 还不等开口说话,扁栀含笑先道:“不是说过几天有白玉花的颁奖仪式吗?有事到时候说,事情我会处理好的。” 在进入别墅前,扁栀站在门口顿了顿后,转头,对门口站着的周岁淮说:“我当时是有些神志不清,行为不可控,但是——” “没有失忆。” 说完,扁栀进入屋内。 周岁淮站在原地,一时间没有跟上扁栀说话的节奏。 林野也呆愣的勾着周岁淮的肩膀,“哎——我姐什么意思啊?” 电光火石间,周岁淮恍然。 扁栀在回答他的问题。 【昨晚,你经历的那个吻还记得吗?】 扁栀的回答是:“我没有失忆。” 无法言说的激动如同上头的热血,叫他勾起笑意,他几乎要失控的笑出声来,可下一秒。 他的笑容顿住。 脑子里蓦然出现三个大字,“所以呢?” “然后呢?” “就——” “这样?” “没有失忆,她都记得?” “那——” 周岁淮的脸垮下去,“没别的了么?” 事实上,确实没有。 林野看周岁淮一副傻子呆滞的模样,直接转身追扁栀去了。 “你打算怎么办?”林野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欧家人居然敢这么嚣张,自导自演这么一出戏,扁栀,你绝对不能放过他们!” 扁栀没说话,林野急了,在扁栀进房间时,摁住她的房门,“说话呀,咱们老林家的人可不能这么被欺负!” 扁栀没辙看他,“我知道,所以,别插手,我现在很困,让我回去休息。” 说完,扁栀带上房门。 昨晚的药效还残余体内,她给自己刺了针灸,身体有些疲累。 一沾床就睡着了。 当晚,新闻发酵。 【欧墨渊在高级餐厅夜会扁栀,商量婚事,恐好事将近。】 【欧墨渊扁栀再结姻亲。】 【欧氏集团透过,近十年规划将会在近日内有大的调整。】 【……】 这一系列的新闻,像是进一步在证实林欧两家即将缔结姻亲。 第二天一早,股市开盘。 欧氏股票增幅百分之二百个点。 欧老太太看着财务报表高兴的合不拢嘴,当即给对面的欧墨渊说:“看到了吧?欧林两家有可能联姻的消息一出,咱们股票就暴涨,这下你知道,林家的实力了吧?” “娶到扁栀,不比你幸幸苦苦的去开拓市场要利好的多?” 欧墨渊苦涩卷唇,指尖夹着并未点燃的细烟。 “我如今让欧氏业绩攀升,居然已经到了靠女人的地步了。” 欧老太太闻言蹙眉,不悦的扫了眼欧墨渊,“你懂什么,在利益面前,面子,尊严算个什么东西!” “你当初被你父亲从乡下接回来,食不果腹的日子,忘记了?我看你现在就是生活太舒适,忘记了从前自己过的多艰难!” 欧墨渊眼神晦暗。 他没忘记! 他一天都不敢忘记! “墨渊,我告诉你,现在你就放任事情发酵起来,大众都是跟风的,你只要立好深情男主的人设,在多去扁栀的中医院走动,保持着卑微恭谨的态度,大家的舆论风向自然会偏向你,届时,我再亲自去跟林决,扁栀示好,他们大概率会让步的。” “毕竟,我手里握着你们那一日在岛屿上动情的视频,林家绝对不会想让大众看见扁栀动情的娇柔模样,否则,日后扁栀还怎么嫁人?横竖都是要嫁,那不如嫁给你,你跟扁栀有过一段婚姻,这就是近水楼台。” “林决是个顾全大局的,届时,我给了台阶,你再示弱一番,你跟扁栀的事情就水到渠成了!” 这就是老太太的如意算盘。 拿捏着扁栀的清白筹码,让林家,乃至沈听肆屈服,欧家则会因为拿捏着这个把柄,永远站在居高临下的位置上。 不得不说,欧老太太是很有些心机在身上的。 她太明白疼爱扁栀的家人们,会因为扁栀,妥协到什么样的程度/ 所以才会设下这个局。 欧墨渊看着老太太阴冷扯唇,他沉眉问,“可是,我们实际上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是单单那一小段视频,又能说明什么?” 欧老太太倒是笃信的很,“怎么不能说明什么?” “现在网络上的那些吃瓜群众,看热闹不嫌事情大,你给出一个开头,他们就能联想出一部连续剧来,林家的人在商场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能不明白,先下手为强,观众先入为主的厉害关系?” “依照林决对扁栀的宠爱程度,不会舍得她受这个委屈的,再者,林家也不会希望被人非议家风不严谨,毕竟在商场上的人,家风跟外界的口味对生意的拓展至关重要。” “你安心等着吧,我会安排好一切,逼得扁栀不得不妥协!” 绗?41绔?鐜嬬涔︿箣鍓嶇殑瑙嗛璁板綍 四人齐刷刷的点头。 扁栀叹了口气,慢吞吞的喝了口牛奶后,从兜里掏出手机。 看了一眼后,“没撤下去。” 顿时。 四个男人面色一僵。 周岁淮抿了抿干燥的唇,“出了点小意外,我哥说不知道是谁,在半道上设置了个防火墙,他过不去,不过他已经在处理了。” 扁栀又小口喝了口牛奶,见对面几人面色晦暗,想了想后。 说:“其实,这些热搜我没放在心上,要不你们别管了,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行吗?” 话音一落。 林野立马不可以了,暴躁得像只小狮子,“怎么能不放在心上,你没看到网上现在说的,转眼间都说你跟欧墨渊有个八岁的私生子了,再不管管,估计私生子得传成双胞胎了。” 扁栀端着杯子,见林决眼底卧着乌青,“爸,这件事情,您不是说了,交给我处理么?您给我一点时间,我自己能处理好,行吗” 这话才刚刚落下。 周岁淮手机已经接通的电话那头,有人暴躁道:“不行!” 说话的是周岁淮的大哥。 “扁栀,我告诉你,这事没完!事业滑铁卢啊,崩溃大峡谷啊!要命,我一个堂堂计算机师父,撤个热搜居然这么费劲,整整一个晚上了,什么成果都没有,传出去,还让我怎么混?!” “我告诉你们,这件事,已经不单单是个热搜的事情了,关乎我的专业程度,关乎我的脸面,我不仅仅要把热搜撤下去,还要摸清楚背后防火墙设置的人,我一定要把这个人纳入我们协会里面来!” “你们都该干嘛干嘛去,谁也别管了!” 周家大哥显然魔怔了,扁栀顿了一会儿,尝试跟林决商量,“爸,这件事,我会处理,热搜的事情,要不交给周家大哥?” “他在这个领域是天才,他处理不好,当今世界就没人能处理好了,你说呢?” 林决显然不认同。 沈听肆的眉头拧的死紧,周岁淮也沉脸,“小乖,这事不能就这么过去,即便把热搜撤下来,也要调查背后的人,你想想看,如果欧家真的有这样设置超强防火墙的人,那日后很可能再度威胁你。” “这件事已经不单单是你跟欧墨渊的事情了,涉及你的安全,名誉,等等一系列的事情,如果这事没有处理好,就会给对方一种我们拿他没辙的错觉,小乖,你听话,这事交给我们来处理。” 扁栀叹气。 对面四个男人重重点头,扁栀垂眼喝了口牛奶后,在四人义愤填膺的眼神中,轻声说:“如果,我告诉你们,这个防火墙,是我设置的呢?” 话音一落。 对面四人瞠目结舌的看着扁栀。 几秒后。 林野大笑一声,“哈哈,怎么可能,开什么玩笑?” 林决:“这么多顶级计算机高手都不能破译的防火墙,是你设计的?” 沈听肆跟周岁淮沉默盯着扁栀。 几秒后。 沈听肆:“真的?” 周岁淮接受度超级快,只是非常不理解,“可是,为什么呢?” 这里话刚刚问完。 周家大哥浓重的呼吸声从话筒里传来,“周岁淮!你是不是派你心上人来羞辱你大哥我的!” “你明明知道这姑娘智商碾压咱们家,你故意的对吧!” 说完。 顿了几秒。 周家大哥能屈能伸,“虽然知道没什么可能,但是问问你心上人,要不要来我的研究所,问完了,给我发信息,我去睡了,困死了!” 说完,挂了电话。 徒留一室宁静。 扁栀看着四人的熊猫眼,叹了口气,“我说了,我自己处理,你们真的不用插手,先回去好好休息,我心里有数,行吗?” 觉得智商受到侮辱的林决/林野/沈听肆叹气,几人无奈上楼。 林决:“闺女大了,管不住咯。” 林野:“姐姐大了,心野咯。” 沈听肆:“哎——” 扁栀:“……” 三人上楼,扁栀转头看向站在一侧的周岁淮,偏头看他,“为了这个事情,找你大哥,人家是科学家,就让你指使着撤热搜?” 周岁淮:“我大哥,很好说话的,也最疼我,你——什么计划啊,为什么任由舆论发酵?” 周岁淮有些摸不清扁栀的想法。 小心翼翼又唯恐生了事端,担心扁栀委曲求全受委屈,又怕她锋芒过露,伤了自己。 扁栀瞧见周岁淮眼底的担忧,轻笑了声,“信我吗?” 简短的三个字。 周岁淮沉默了一会儿,“信。” 扁栀轻笑,让周岁淮先回家,自己则去了中医院。 而网上的热搜不断发酵。 老宅内。 欧老太太不解的第一千遍问秘书,“林家那边没有消息吗?” 秘书:“老太太,没有。” “不可能啊,事情发展到如今几乎离经叛道的地步,林家怎么会没有动静?” 此时。 秘书接了个电话,几秒后,捂着电话听筒,不解的看向老太太,说:“林决跟沈听肆刚刚出国了。” “什么?!”欧老太太眉头皱的深刻,“出国了?怎么可能呢,按照如今脱轨般的发展态势,林决跟沈听肆哪个都不可能轻易揭过,怎么可能不动声色的就出国了呢?” “他们出国前没有安排点什么?” 秘书:“没有。” 欧老太太越发不解的皱眉,神色茫然的问,“那扁栀那个弟弟,林野呢?他脾气暴躁,应该会有动作。” 秘书:“也没有,听说大早上的在家里睡觉。” 秘书:“扁栀的话,听跟着她行踪的人说,她早上照常去了诊所,诊所里的病人也如往常多,似乎生活并没有受到丝毫影响。” 欧老太太面容晦暗。 她原本的计划是,制造舆论逼迫林家来谈判,这样好抛出手中筹码,以此要挟两家联姻。 如今,她的牌打出去了。 对方却没有丝毫反应,像是压根不在意这件事情似的,叫她变得为难起来。 这件事,谁先主动谁就输了,谁被动,发言权就在谁的手里,如果扁栀压根不在意流言蜚语,这就有些难办了。 “李秘书,你去,”欧老太太的眼神闪过阴冷很厉,“去把王秘书之前的视频记录放出去。” 敲山震虎,叫扁栀看看,她可不是外头吃素的老太太 绗?42绔?鑰佽禆杩欎袱涓瓧鎵h剳闂ㄤ笂 半个小时后。 助理把服务器都快刷爆炸了。 “你怎么回事?叫你发一则热搜,半个小时都没发出去?” 李秘书脑门渗出冷汗,一个劲地点击确定按钮,“我发送了啊,可是,每次都被驳回,即便没被驳回,发出去也石沉大海,不知道怎么回事。” 欧老太太枯老的手一挥,把李秘书扯到一侧,“我自己来!一个个的,都是没用的东西,我养你们这些人,都不如养一条狗来得实在!” 李秘书卑微站到一侧。 结果,欧老太太编辑了好几条信息都被一一驳回。 她愤怒地瞥了眼身侧的人,怒气冲冲,“这家里的网络是不是不行!没用的东西!” 直接把公司的技术员都喊了回来,欧墨渊也被叫回家。 他没什么情绪的站在一侧,听着老太太中气十足的怒吼,神思有一瞬间恍惚。 扁栀—— 对周岁淮的态度,似乎亲昵了不少。 而今天是二十五亿部分还款打款的日子,他还没有通知财务。 他有些不甘心,也不愿意把这些钱打到周岁淮的账户中去。 “墨渊,你再去找人,我就不信了,这一则消息,还能发不出去!” 欧墨渊压根不知道什么李秘书,王秘书,亦或者是陈秘书的八卦桃色新闻,他随口道:“不用那么麻烦,直接把新闻提供给新闻媒体,他们对这种事情,要比咱们熟练。” 欧老太太大腿一拍,直接联系了平日里熟识的新闻媒体。 欧墨渊抬步往外走,李秘书跟出来,神色犹豫了会儿,还是忍不住劝道:“欧总,王秘书从大学毕业就直接进入咱们集团了,平日里对集团,对您,乃至对老太太都是尽心尽力的。” “这个视频,实在难以入目,如果真的对外公开,那王秘书以后还有什么脸见人,您大人有大量,要不,就把他当作一个小猫小狗给放了吧,您说行吗?” 因为都是秘书岗位,他跟王秘书关系挺好的,王秘书因为农村出来,心里自卑,也没什么朋友。 第一次被拍摄了那种桃色视频后,他就找他倾诉过,可他也在人家手底下讨生活,也只能轻描淡写的劝他:算了。 那天之后,王秘书越发的郁郁寡欢,也是昨天老太太把一个g的硬盘交到他手里,他才明白王秘书经历了什么惨无人道的折磨。 王秘书跟在欧墨渊身边特别久,好几次都挺身为他遮挡来势汹汹的合作方质问跟逼迫,就算是跟在身边的一条狗,也总归有些感情的。 李秘书期盼的看着欧墨渊,希望他能开了尊口替王秘书说两句话。 可,什么都没有。 欧墨渊甚至转头,眼神不明的盯了他几秒,语调微沉,似警告般低冷告诫,“背叛欧家的下场,就在你眼前,日后做事,要慎之又慎,免得日后连后悔药都没得吃。” 一条狗都起码有讨好主人的利用价值,而王秘书既然叛出,还在他跟扁栀要成事时,把周岁淮引来,罪该万死! 李秘书感受着欧墨渊身上的冷厉,垂头答:是。 可心底却一阵悲凉。 刚刚欧墨渊的脸上的嘲讽神色,分明在说:还不如当真是一条狗呢,起码还听点人话。 车子绝尘而去。 李秘书看着门口悬挂着的“欧氏老宅”四个大字,神色沉思着觉得自己或许应该早日另谋出路了。 欧老太太把视频发送给了各大媒体。 本以为,几分钟后,网上会掀起一股巨浪,可半天过去了,整个网络风平浪静。 她电话打到娱乐公司,结果对方支支吾吾告知,视频发不出去,还隐晦的问老太太,是不是得罪了什么大人物,上头有人要搞欧家。 欧老太太耐心解释了好一会儿,对方死活不松口,一个劲的说抱歉。 本以为,能够即刻发送出去的视频,就这么烂在手里了。 欧老太太沉眸,想了一会儿,直接让人驱车去了中医院,门口进不去,她就让人开了几辆车,一字排开,整个堵在门口,让来往车辆动弹不得。 胖子几人报警来拖车,这边车子刚刚拖走,那头老太太又让人去集团调车,再次把门口堵了。 欧墨渊赶来的时候,门口已经围了一大圈的人,骂骂咧咧的声音混杂着杂乱的鸣笛声,吵的人脑仁疼。 高矮胖瘦四人气的差点又跟对方动了手。 元离进了就诊室告诉了扁栀,扁栀出来时,中医院的人被老太太带来的人围在了里圈。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欧家的地盘呢。 扁栀风淡云清的走过去,路人自动让出路来,她看着车门半开的欧老太太,冷笑对峙。 欧老太太见扁栀出来,刚刚脸上刻薄的笑意顷刻间转化成讨巧的微笑。 “栀栀啊,来,”老太太十分热情的朝扁栀招手,“到奶奶身边来。” 这话一出。 中医院的人齐齐朝后脑勺翻起白眼。 我去! 这脸变的也忒t快了! 扁栀忍着恶心,面上扯了抹冷笑,“奶奶?” 她含笑摇头,“我奶奶在国外呢,您是我哪门子奶奶?” “想攀我们林家亲戚,出门也得先照照镜子不是,我扁栀的奶奶,年少倾城,如今依旧雍容华贵,可不是谁都能比的。” “一脸的褶子,满肚子的坏水,我真喊不出奶奶两个字。” 话音落下。 欧老太太脸色狠狠一滞,眸光闪过浓重不悦。 不过她很快调整过来,她今天来,是想跟扁栀谈和的,可不是为了口舌之争。 “栀栀,奶奶知道,从前我们欧家对你不好,你心有怨念,行,今天你有什么气尽管发出来,奶奶今天就舍了这张老脸,让你羞辱个痛快,这样日后,咱们就还是好好过日子的一家人,你说好不好?” 欧老太太微笑着摆出一副任由打骂的表情。 可手下带来的人,虎视眈眈,脸上寸步不让的表情暴力又凌厉。 说着好听的话,干的却不是人事。 周围拿起手机拍摄视频的人不少,欧老太太就是看准了扁栀现在是有身份的人,也不敢叫她个老太婆太难堪,所以才把话说的这么漂亮。 扁栀看穿欧老太太的心思,她微微一笑,瘦小的身子站在拥挤的人群中,丝毫不怯场。 “羞辱倒是不必,您的孙子欧墨渊来了么?” 扁栀想模像样的看了眼手机时间,“哦,这眼看银行下班了,您是不是应该提醒欧墨渊及时打款到账了,我不羞辱您,就是想提醒您,欧家能不能尽快把钱给还了,欠钱不还,老赖这两个字扣脑门上,可不好听呢。” 绗?43绔?鍗栧コ鍎跨殑閽憋紵 欧老太太闻言,神色一顿。 她压根就没有听欧墨渊说过欠扁栀什么钱。 不过想来,也不是什么重大款项。 十几万顶多了,估计是哪次吃饭扁栀先买单,欠下的钱,又或者是欠了什么小礼物罢了。 欧老太太微笑的看着扁栀,又扫视眼前看热闹不断围拢过来的群众。 大声爽快,“能有多少钱呀,宝贝栀栀,你尽快开口,我叫欧墨渊立马给你开张支票,奶奶知道你中医院收入微薄,手头紧对吧?没关系,日后进了咱们欧家大门,奶奶给个月定时给你十万零花钱,你看这样可以么?” 这话落下。 扁栀倒是还好。 她身边跟着的几个人直接笑弯了腰,嬉笑声叫欧老太太面色染上薄怒。 “栀栀,你身边这几个人,实在是太上不了台面了,主子在这里说话呢,就笑成这样没规矩的样子,真是应该好好教训教训!” “日后你跟墨渊结婚了,手下的人就交给奶奶教导,不出一个月,这些人指定服服帖帖。” 欧老太太的话说得高傲。 当即再次引发狂风般的爆笑。 扁栀盯着欧老太太的眉眼,嗤笑一声,语调淡然冷漠,“管教人,倒是不必了,既然您老人家财大气粗,那想必欧家欠我的钱也就不需要分期了,能一次性还给我么?” “哦,”在欧老太太皱眉深思时,扁栀以退为进,“这事,您能做得了主么?别我在这里跟您废话,到时候,一分钱拿不出来,那当真成了笑话,我是没什么,您一把年纪了,临了了丢了大脸面,这辈子可真是白活了呢。” 欧老太太被扁栀的话说的上头,怒火蹭一下子就顶到脑门了。 直接豪迈让身后秘书递过来支票,“钱的事情,我自然能够做主,”欧老太太本意不在纠缠这块八毛上,自然想把话题绕回欧墨渊跟扁栀两人解决网上舆论风波上。 最好是能找个地方,两家人坐下来好好商量,心平气和的,敲定复婚日子,这才是顶顶好的。 一点点钱的事情,老太太觉得没必要放在身上。 欧老太太一边打开支票,一边张口就问,“多少万,你直接——” 说字还没有落地,车上忽然落了一道黑影。 是欧墨渊。 欧老太太挑眉,邀功对欧墨渊道:“事情我已经在处理了,你也是,”欧老太太略带抱怨,“一点点钱的事情,你跟扁栀掰扯什么?还分期,你一个大男人,好意思跟姑娘给家家的说出分期两个字?怪不得扁栀瞧不上你。” 欧墨渊皱眉刚要启唇。 被老太太直接打断,“别混说什么了,块八毛的,别去掰扯有的没的,也别舍不得,欧家出的起,实在不济,我这里出,我说欧墨渊,成大事者,就不应该在这些小节上拘着” 欧老太太直接一把扯开了堵在门边的欧墨渊,把人往身侧位置上摁,“这事就听我的。” 欧老太太说完,笔尖落在支票上,漫不经心又十分高傲的掀眸看扁栀,“多少钱啊?” 扁栀轻笑,倒是不言语。 身侧的高矮胖瘦,欧浩环胸,语气高涨,字字铿锵,“二十五亿!” 笔尖堪堪划了一横,欧老太太脸色艰难,不可置信的抬眸看向扁栀,又看向身侧沉默不语的欧墨渊。 她怀疑自己重听了。 心里狠狠咯噔一下的同时,幽幽反问,“多少钱?” 欧老太太脸上的皱纹挤在一起,“墨渊,你听见了么?那几个狂妄的,说咱们欧家欠了扁栀二十五亿?” “二十五亿?!” 欧老太太不敢相信的盯着欧墨渊的眼睛,“二十五亿,还是二十五块,我刚刚没听清楚,你听清了吗?” 话说到这里,欧老太太的脸色已经有些僵硬了。 胖子冷笑,“喂,欧墨渊,你奶奶问你话呢,你倒是说话啊,装什么缩头乌龟啊。” 瘦子,“不是说立马还吗?笔倒是往支票上落啊?皱眉欧家这点钱拿不出来?” 矮子:“这么大张旗鼓的围拢这么多观众,不就是叫大家看看,欧家还钱有多么爽快吗?快点啊,我们真迫不及待了。” 高个子嗤笑了声,指着自己的左边脸颊,“来,拿着二十五亿的支票,往我这里甩,爷们还真的试过被二十五亿打脸的感觉,来,别手软。” 周围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这一点确实是在欧老太太的意料之中,可她万万没想到,她用来造势的围观群众,此刻都齐刷刷的等着看她笑话。 欧老太太压低了音量,怒气冲冲的问欧墨渊,“二十五亿!欧墨渊,什么二十五亿!你给我解释清楚怎么回事?!” 围观的人太多,欧墨渊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毕竟要解释清楚这二十五亿,就等于对外披露,欧氏确实在几年前遭遇危机。 这话一旦让合作伙伴知道,他们便多少会质疑欧氏实力,同时也会对欧氏的未来贷款评估产生巨大影响。 欧老太太见欧墨渊皱起眉头,立即会错了意。 以为这二十五亿压根不存在,或者是两人私底下对复婚这个事情,达成了什么她不知道的协议。 这么一想,老太太神色便放松了下来。 “栀栀啊,”老太太面上在笑,可却带着显而易见的轻视,“咱们都是体面人,用金钱来衡量感情,可不是体面人的做法,墨渊对你有感情,所以纵着你,许了你这二十五亿的钱,但是,你也应该知道进退不是?墨渊愿意哄你开心,不代表你就能拿这二十五亿来打他脸。” “即便是你爸爸在场,我也要问他一句,你问墨渊拿二十五亿,算是我们欧家给你的聘礼么?林家这是嫁女儿呢,还是卖女儿啊?” “若林家真是要卖女儿,或者准备大捞一笔,”欧老太太轻笑了生,姿态高贵的很,“也没事,我们欧家确实不缺钱的,你跟家里商量好了一切,我们立马就把钱打给你, 但是这笔钱给出去,是要给我们欧家一个说法的,若真是卖女儿,那日后你,跟你的中医院,还有你母亲扁妖妖给你的一切,都跟林家无关了。” 欧老太太忽视欧墨渊递过来的提示眼神,笑眯眯地看向众人,“大家说,我说的还在理吧?” 绗?46绔?鍙嶅嚮 所有人都没有料到,看似柔弱的扁栀,会这么刚。 扁栀用个人认证账号发送视频,并且配文:扁氏中医院扁栀,疑似与男子孤岛缠绵。 欧老太太睁大了眼睛,而欧墨渊眼神薨动。 “扁栀,你……”欧墨渊没料到,扁栀居然会这样做,而欧老太太惊呆之余,呆愣问,“你,这个视频你是怎么拿到手的?” “我明明……” 明明只在最初的时候,交代秘书剪辑过,之后再没有交代给别人,扁栀究竟是怎么搞到手的。 扁栀轻笑,懒得回答老太太的这个问题。 而是对峙反问,“还有别的招数么?” 欧墨渊看着扁栀如今宛若壮士断腕的果决,他惊愕地问着扁栀,“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啊?” “我已然退让了。” “我只说,要好好谈一谈,你何必即刻就把视频发送出去,你的名誉不要了?你作为院长的矜持威严也不要了?” “你当真没有想过,这段迷乱的视频发送出去,别人会怎么看待你,又会怎么在背后议论你,一个女孩子行为端方,多重要啊?你三言两语的,就这么交代出去了?” “扁栀,你究竟……是为了什么啊?” 欧墨渊眸色怔然。 扁栀不是从前呆在欧家的小妇人了,也不是蜗居在中医院里的一名外科医生。 她如今是林家独女,代表林家的脸面。 她如今是中医院里的院长,扁氏传承人,她怎么能够这么豁得出去? 他无法理解。 扁栀却在欧墨渊失心疯般的反问声中淡淡轻笑,“对啊,你说,为什么呢?” “我扁栀,从不受人威胁,我要做什么,便做什么,从不顾及任何身外之物,我从来靠的都是自己的这双手,我与你的满身铜臭不同。” “从前,是我识人不明,所以把你当作报恩对象,如今,我又何必跟你有牵扯,平白浪费我时间。” 欧墨渊不可思议的看着扁栀,“就,因为不愿意跟我有牵扯,就因为,不愿意在我身上再浪费时间,你就要自损名誉?” 扁栀回答的果决:“对。” 扁栀轻描淡写地笑,眼底却不见一点笑意,她偏头看了眼呆若木鸡的欧老太太,似警告又似乎预言,“老太太,我说的来日方长,从来不会太久,吃斋念佛,重在心,不在口,端着菩萨脸,确实蛇蝎心,你会有报应的。” 欧老太太瞪着双枯老的眸,死死地盯着含笑的扁栀。 “扁栀!你敢!” 扁栀耸了耸肩膀,头也不回地转身,笑意却实打实的散播在空中气,“拭目以待吧。” 扁栀转身前的目光格外有深意。 欧老太太手心冰凉,指尖一用力,手里握着的佛珠断裂散落一地。 欧老太太呆呆看着地面上滚润的圆珠,只觉得心底忽然的染起一阵阵的痒意。 她呼吸顿时不问,立马叫司机掉头回老宅。 当晚就叫了家庭医生上门,做了全身检查。 可家庭医生什么都没有检查出来,可老太太却坚信自己身体出了问题,因为她的面庞越来越热,手心也溢出了汗水。 她去了卫生间,照镜子时,被自己浑浊眼神里的粘稠狠狠吓了一跳。 这种眼神,她从王秘书眼底看过,从那一夜扁栀的眼眸里瞧见过,也从各种各样的片子里瞧见过。 只这一眼,心底的波涛便像发了疯,老太太身体不支,浑身却热,嘴里支支吾吾,说着让家庭医生脸红的混账话。 欧墨渊站在楼下,楼上欧老太太的嘶吼声如同枯竭的老鸟,听得他烦躁又恶心。 扁栀说的,来日方长,不会太长。 居然像是一刻都等不了的实行了。 欧墨渊沉眸,刚要迈步,就听见老宅监控室保安大呼,“我艹!什么情况,怎么忽然闪了一大段雪花,技术员来处理一下啊。” 欧墨渊知觉这件事跟扁栀有关。 虽然并没有任何证据显示这事是扁栀操作的。 他疾步走到监控室,刚要关闭监控室内电脑电源。 忽地。 电脑屏幕上直接出现一只手,在众人都惊愕不解时,手指忽地下曲,只余中指,大剌刺的出现在屏幕中,挑衅欧氏无能。 欧墨渊眉头沉沉皱起。 在要继续拔掉电源时,忽地,所有电脑页面上同时出现老太太在房间里发疯扯乱衣服的场面。 监控室的保安直接看呆了,反应过来时,欧墨渊已经把整个监控室内的电源扯断了。 本以为事情就在这里结束了。 欧墨渊转头警告身侧保安,“今天晚上的事情,谁要是敢说出去以一个字,下半辈子就都别想在a城混了!” 保安连连应:‘不敢,不敢,’ 这里保安才刚刚保证完,结果,整个欧家的上空通过传送喇叭,响彻欧老太太的苍老难耐的低吼声。 老宅上下的所有人都楞在原地。 极其尴尬的听了整整十几分钟,才在欧墨渊暴怒拔断所有电源后,缓慢回过神来。 那是漫长的一夜。 欧家完全不敢通电,否则,那声音便会无孔不入的365度角四面循环,而老太太则疯狂的在楼上折腾了一宿。 欧墨渊匆匆朝家庭医生丢下一句:“照顾好老太太,”就直接冲进了夜幕中。 他要去找扁栀。 她这事做得太过分了,也太不把老太太放在眼里了。 老太太如今即便年迈,也依旧筹谋胜过商场许多人,她的手段阴冷残忍,不是她一个小姑娘可以应对的。 她即便再生气,也不能不顾以后。 在欧墨渊驾车前往扁栀家中的途中,欧老太太的视频同样公开在网络上。 更清晰,更直接。 更叫人,震碎三观。 欧墨渊一脚油门踩到底,抵达扁栀家中时,扁栀刚刚把老太太的视频稳固在热搜榜首的位置。 “扁栀!”欧墨渊在楼下失控大喊。 扁栀披着绵软的格子披肩,站在阳台上往下看。 “你是不是疯了?你知不知道你这么任性的后果是什么?” “你赶紧停手,”欧墨渊哈着冷气,朝楼上大吼,“听见了吗?老太太的城府不是你能对付的了的,你听话,赶紧把视频撤下来,日后的事情我来处理,听见了吗?” 绗?51绔?蹇冮瓟 许是听见开门声。 里头的女人探头出来,在见到是扁栀进门后,惊喜一呼。 “哟——” “是栀栀回来了。” 女人身材微微发胖,个子矮小,穿着件廉价的起球大衣,脸上浓妆艳抹,小眼睛勾着眼线看起来格外尖刻。 “真是女大十八变,在新闻上看见,我还想着是不是本人比较上镜,却没想到,本人比电视上还水嫩呢。” 扁栀想要走进去,却察觉身侧握着她手臂的手瞬间收紧,面庞也带着警惕。 “周岁淮?” “怎么了?” 她低声问。 还不等周岁淮回答,客厅里的女人就已然走了过来,她站定在扁栀跟前。 笑眯眯地朝身后的小胖子招手,“小星星,过来叫姐姐,你在家里不是经常说,要来看扁栀姐姐么,现在看到真人了,怎么的还害羞起来了?” “呵呵——害羞?冰箱里的车厘子,莲雾,奶油草莓,什么贵伸手拿什么,没见过这么样的害羞。” 李婶翻着白眼,站在客厅角落,丢出这么一句。 女人依旧不尴尬,笑眯眯的勾起嘴角,理直气壮,“吃点水果怎么了?林家偌大的家业,未来都是栀栀的,别说吃点水果,就算我跟她舅舅要直接搬进来住,林决难道敢说一个不字?” “想当初,妖妖刚走,林决就跟王珍结婚了,扁栀这孩子难过,还是我接到乡下去修养了一段时间,心情才算缓和过来,林家难道都忘记了?” 不说整个还好, 一提这个李婶就一肚子火。 扁栀那么明媚的小姑娘,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去了几个月,好好的,活蹦乱跳的小姑娘,回来就跟打霜的茄子一般,不会笑了。 那么热的大夏天,把自己裹在棉被里,冷汗一波一波地出,急得她回老家找了许多偏方。 林决也急,可那会儿林家事业还不够稳定,也只能抽空带扁栀去看心理医生。 结果,越看性格越孤僻,等到林决真正有时间注意的时候,扁栀已然长成了谁也不愿意亲近的性子。 许是那几年,她陪在身边,故而扁栀对她倒是多了几分对待旁人没有的亲近。 最近,她发现,似乎对待这个周少爷,扁栀心房倒也能够堪堪打开一些。 相较于李婶的态度对峙,扁栀情绪倒是平和,她安静地站在原地,避开了舅母李娟伸过来的手,“这个家,是我父亲的,跟我母亲确实没有关系,所以,不说舅母要住就可以住进来的。” 这是实话,扁妖妖的私有财产只有中医院,这是跟林决结婚之前,扁妖妖跟林决协定好的。 扁妖妖一心扑在医学上,自觉对林决生意上的事情不会有建树,所以才主动拟了这份协议。 这件事,在扁妖妖当初离开时,大家是都知道的。 扁栀陈述事实,李娟确实面色有些挂不住了。 许是觉得,扁栀居然宁愿帮外人都不愿意帮自己人,她面色微微一僵,然后带上刻意的笑,轻哼了声,“栀栀啊,你就是单纯,什么你的我的,协定的,还是商量好的,两夫妻创造的共同财产,就是谁都有份,你妈妈就是单纯,才会被你爸爸骗, 舅母告诉你,咱们才是一家人,之前林决没有跟别的女人有孩子,那东西未来便都是你的,可现在不同,这个家有那个女人,有林野,还有沈听肆,你想想你一个人在这个家,孤立无援,可怎么办呦!” 李娟拍着大腿,似乎十分困扰。 “栀栀啊,你可千万要当心啊,你——” 话说过半,扁栀蹙眉,没什么耐心,感受着周岁淮身侧情绪波动,她长话短说,直接问,“来做什么?直接说,我还有事。” 李娟不理解扁栀的忽然硬气,她呆了呆。 然后才呐呐说:“也没什么事情,小星星这学校毕业了,听说你的中医院什么人都收,有病的,犯过事的,这些人怎么比得上你的表弟用着趁手呢。” “你这样,举贤不避亲,你表弟在中专学的就是管理专业,你就让他去你的中医院做个副院长试试,我跟你说,你表弟可聪明了,学习什么事情都快,你别看他这会儿好像不爱说话,可在游戏里跟他那些朋友聊天起来,可是头头是道呢。” 周岁淮越听,眉头皱的越紧。 他把扁栀拉到自己身后。 眉间凝重,“中专?副院长?” “开什么玩笑?” 李婶也气不过,直接无语,“真是什么人都往我们中医院放啊,中专学管理专业,可据我所知,你们家孩子学的是旅游管理吧,跟公司管理相差十万八千里!” 李娟听了,十分不乐意。 “旅游管理怎么了,旅游管理也是管理,”李娟直接看着扁栀,“栀栀,你妈妈当初在的时候,可是跟你舅舅说了,日后扁涛去学中医,工作了,也好有妥帖的去处安排,你母亲现在不在,我自然是找你兑现承诺的。” 这话,扁妖妖是说过。 但,谁也没料到,李娟会生出个脑子不清楚,反应迟钝的孩子来啊,不说别的,听说数数现在都没学清楚。 “知道了,”扁栀沉默了一会儿,终究是母亲许诺过的,她不好违背,“不过副院长是做不了的,从基层做起吧。” 李娟自然不满意的皱眉。 刚要说嘴,便听见扁栀直接道;“面前就这么一个选择,不愿意的话,那便作罢,有什么不甘愿的,你们找我母亲说。” 李娟:“……” “这,这怎么说啊,扁栀,你是不是翅膀……” 扁栀直接凌厉的眼神过去,李娟当即闭嘴,她声音放低,嘀咕着:“真是长大了,脊梁骨都硬了,我什么都没说呢,就发起脾气了,小时候可不这样,一根草莓棒棒糖就收买了的。” 见扁栀神情逐渐阴冷,李娟立马不甘愿松口,“行,那就从基层做起,总归最后是要做副院长的。” 李娟带着扁涛走的时候,又带了一大堆的燕窝人参,然后才大摇大摆的离开。 扁栀不太在意这些,只是感觉到周岁淮神情凝重,呼吸都粗重不少。 “怎么了?”扁栀问。 绗?53绔?鐢熺梾浜嗭紵 扁栀视线依旧投向窗外。 就在元离以为扁栀不会回答了,却听见扁栀轻声说:“在等等吧。” 元离:“等什么?” 扁栀眉眼清淡了些。 等—— 她确定自己是真的在意跟喜欢。 等—— 她确定,自己非他不可。 等—— 她确认,他不是不甘心,不是习惯性地等她回应。 等她清清楚楚,又明明白白的跟过去分割,决裂,等她确定,他真的是自己想要的。 或许—— 届时,她才能再次燃起勇敢,去回应他,对他说:“好的,试一试。” 这一次,她希望慎重对待婚姻,不是因为恩情,不是因为头脑发热,只是因为。 她确定,他是自己愿意共度余生的人,这样,她才愿意重新把自己交出去。 抵达颁奖现场时,李坤已然在门口等了。 见到扁栀穿着的礼裙,眼前一亮,笑吟吟地迎上来,“扁小姐,你来了,少爷依旧进去了,”李坤抬手走到前头,不时雀跃回头,“少爷,看到你过来,一定很高兴,他前半晌在门口等了许久,不见你来,心情都低落不少,非说让我在门口等您。” “这里是您的位置,颁奖之前,少爷要跟剧组的导演们一起坐,节目组有安排,我就在您前手方向,您要是有什么吩咐,喊我一声,我就过来。” 扁栀轻笑了声,“我这里不用,你去周岁淮那边吧,”她看明星身边都有助理,那外套的,递水的。 “没事儿,”李坤乐呵呵地笑,“我们家少爷不讲究排场,安排好您,他就高兴。” 扁栀点头,也就由着他。 李坤在前手边位置坐下,元离偏头过来,“哎——都说,手底下人的态度,代表老板的态度,这个经纪人对你这么礼遇,想来是明白你在周岁淮心里的地位。” 扁栀没回,却听见元离忽然冷嗤了一声。 扁栀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只见左方五十米处欧墨渊坐在其中,他的视线遥遥看过来。 恰巧灯光熄灭,昏暗的视线内,欧墨渊的脸面色晦暗苦涩,他似乎想对她笑。 扁栀没什么耐心地转移了视线。 “怎么到哪里都能遇到他啊,晦气。” 扁栀淡淡:“他公司旗下有娱乐公司艺人,许是也被提名了吧。” 坐在他身侧的,还有许久没有露面的林如霜。 元离一脸的嫌恶:“他不是说,对林如霜没有别的感情么,今天怎么一起来了。” 李坤恰逢此时转头,听见后解释道:“陈语嫣进去了嘛,林如霜就顶替了陈语嫣演出的空缺,这次林如霜也被提名了最佳女配,不过啊——” 李坤顿了顿,意味深长,音调傲娇,“林如霜的最佳女配是花钱买的。” 元离觉得新奇又好玩,“这种东西,还能用钱买?” 李坤:“不要脸呗,再说一个女配,给了也就给了,”李坤讨巧转头看向扁栀,“扁栀小姐,我们少爷的最佳男主,可是实打实拼出来的哦,不能因为陈语嫣这粒老鼠屎,就坏了白玉花的名声。” 扁栀笑着点头,元离指着不断看过来的林如霜,“你说这么大声,不担心林如霜听见么?” 李坤撇嘴,一副看不起的模样,“看呗,她敢买,怕别人说?林如霜特不要脸,联系了好多门路要跟我们少爷出演一部剧,甚至圈内放话,说下一部剧一定要跟我们少爷同屏,拿下我们少爷的初夜。” 扁栀诡异皱眉,看着李坤:“……” 元离:“……” 李坤面对这种事情,显然习惯如常了,“真的啊,出演真相的时候,林如霜就半夜穿着一件真空睡衣去敲我们少爷的房间门,我们少爷连门都没开,后来还是剧组路过的人说的,那睡衣薄得看得见里面的三点,吓人不?” 扁栀点头。 医学界,论的是生死。 尺度这样大,她还是有些没见过世面的。 元离倒是还好,她本就玩得开,“哎——那你们少爷这么多年,就没有看上眼的?听说之前周岁淮在综艺圈也混得风生水起。” “有啊,不过前几年我们少爷病情复发了,再调理身体,人前还好,人后都在吃药,再说了,我们少爷眼光高,看不上那些人,”李坤笑眯眯的看着扁栀,“就守着您呢。” 李坤话落,却见扁栀眉头缓缓锁紧。 她看着李坤,“你刚刚说……周岁淮,病情复发?” 李坤神色一顿。 心里大呼糟糕! 这事,除了周家人没人知道,他以为周岁淮跟扁栀这么久,估计博取同情的时候,说过一嘴。 可如今从扁栀的反应来看,像是不知道。 “啊哈哈哈——”李坤眼神发虚,不知道如何遮掩,只好随口,“对啊,人嘛,吃五谷杂粮,自然生病,头疼脑热的,不是很正常嘛。” 扁栀看着李坤,面无表情。 元离悠哉游哉:“李坤,你这是在医生面前隐瞒病情?” 李坤闻言,头皮发麻,顿了好久,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扁栀不是强人所难的人,况且,当真过分逼迫,也不一定真的能够问出正确答案。 李坤做不了周岁淮的主,这一点毋庸置疑。 “算了,”扁栀轻声替李坤解围,“典礼快开始了。” 李坤闻言,如释重负,立马转头正襟危坐,腰杆挺的板正。 颁奖仪式正式开始。 从最末尾的最佳女配开始,然后是最佳编剧等等,最佳男女主角排在最后压轴。 典礼刚刚开始,周岁淮就转头往她的方向开过来,勾唇一笑,眼底璀璨。 扁栀回他微笑,心里却想着李坤刚刚的话。 等到周岁淮转头后,她才垂头从包里拿出手机,给周岁寒发了条信息。 信息发送后,好久都没有回话,扁栀垂眸正等,身侧忽地落下一阵冷杉味,她抬头,一下就对上周岁淮的视线。 “是不是很无聊?” 元离被挤到旁边的位置,周岁淮在她身侧坐下,“前面都是些其他奖项,最后才是最佳男主,小乖,你要是觉得无聊,我带你去后台走走?” 扁栀看着他,顿了一会儿后,问:“生病了?” 第111章 公开身份 “不生气啊,”周岁淮走到扁栀身侧,一派风流的笑了笑,“扁栀手上的这款珍珠手链,我送的。” “确实是亚里沙王妃亲自佩戴过的,她让我送给未来的心动女孩。” 众人:“???” 几秒后。 众人:“心动女孩!” “对,”周岁淮情真意切的看向扁栀,“扁栀就是我的心动女孩。” 欧瑶闻言,整个人都要疯了,几乎要直接当场蹿上去,还是被一侧的老太太给抬手拉住了。 “奶奶!” “再看看情况。” 今天的情况,她怎么看怎么不对,扁栀的态度有点太肆无忌惮了。 她必定有底牌,一定有倚仗。 众人的眼神从周岁淮的身上落到扁栀的手链上,再看向陈语嫣。 周大少爷的东西,能有假?! 陈语嫣脸色僵硬了一下,仓皇的迅速指着扁栀的衣服,“那她的这个衣服!一定是假的,alex大师真的已经退出时尚圈了!” “衣服,”林野林大少爷悠悠往前迈出一步,“我送的。” 众人张大嘴巴:“!!!” “没错,alex大师是退出时尚圈了,但是他说了愿意为最美丽的姑娘设计衣服,你说,气不气人?” 陈语嫣气急败坏,指着扁栀头顶上的蓝钻石,“这个,这个亚洲之心一定是假的!一定是!” 沈听肆往前微微站了一步,“这个,我送的。” “不知名的富商,是我。” 众人:“哦——”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陈语嫣傻眼,这几个大少爷跟扁栀随便玩玩她尚且相信,怎么可能送这么贵重的礼物。 这个周岁淮居然还公开说扁栀是她心爱的女孩! 周岁淮可是明星啊,这么说相当于官宣了! 扁栀何德何能! 陈语嫣的面部狰狞起来,身上的礼服也遮盖不住她内心的丑陋,“一定是你们理不忍心扁栀难堪,所以才胡说的对不对!” “一定是!” 她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扁栀能够得到整个a城,三大势力男士的青睐。 “扁栀,你说句话!你这个虚伪的女人,你明明无父无母,你明明就是孤儿!” 扁栀神色浅淡的看着陈语嫣失态,仿若只是一名观看小丑的看客。 就在陈语嫣情绪积累到最高峰要动手时,厚重的门打开。 皮鞋声音稳健传来。 “新鲜,”林决的声音浑厚,他一步步走来,身边还跟着王珍,“在我林决的寿宴上惹事,说我的小祖宗是孤儿,有意思啊。” 陈语嫣一时间理解无能。 明明就这几个字,她大脑当机,她看着林决从光亮处走来,脸上威严感让她心尖一颤。 “抱歉,林总,我不是故意在您的宴会上出言不逊,实在是——” 陈语嫣还想说点什么,可林决却仿佛没有看见她,没有听见她的话一般。 直接走到扁栀跟前,淡淡叹气,语气宠溺,又略略无奈责怪。 “早些时候叫你公开身份,你不愿意,否则,今天哪里轮得到这些阿猫阿狗到你面前叫嚣。” 林决转过身,面对众人,笑的很轻,杀意却重。 “我们家这小祖宗今天说,如果她出场还需要那些个叮叮当当的东西挂在身上,都是我这个做父亲的失职,一开始我听着觉得不爽,这会儿却觉得讲的相当不错。” “怎么?刚刚是谁欺负我闺女来着?” 众人闻言,自动散开,留下脑子里轰隆隆一片的陈语嫣。 她好像听懂了林决的话,又好像没有听懂。 什么叫—— 我、闺女??? 谁闺女? 谁小祖宗? 陈语嫣整个傻在原地,林决却笑,凌厉的目光环视全场,盯着欧墨渊。 问,“你叫欧墨渊。” 欧墨渊点头,瞳孔震动。 或者说,此刻,所有的欧家人内心都处于天崩地裂中。 扁栀! 居然是林决的闺女! 亲生女儿?! “你眼睛挺瞎啊,”林决笑眯眯的说,可言语间的轻视一览无余。 欧家人内心戚戚惶恐的看着传闻中黑白通吃的商业大佬。 “知道做生意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欧墨渊努力稳住,尽量不要被林决的气场压制,他顿了好一会儿才说:“手段。” 林决摇头。 欧墨渊:“权势。” 林决还是摇头。 欧墨渊顿了口气,“人脉。” 林决哈哈哈大笑起来,像是在笑欧墨渊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周围的人不知道林决为什么笑,只是跟着笑的前俯后仰,欧墨渊觉得此刻的一切都像是凌迟。 “是识人之能啊,傻子!” 林决的话像是满杯的红酒,“啪”一下狠狠的泼在了他的脸上。 “摸了王牌认不出,还高高在上的,——”林决上下扫了一眼陈语嫣,很轻的又笑了一声,顿了顿后,恣意道:“把野鸡当凤凰!” “傻帽不过如此。” “知道今天为什么叫你们欧家人来么?” 林决上前一步,眸光凌厉宛如进攻猎豹,他的掌心“啪啪”打在欧墨渊的脸颊上,“这脸啊,一定要当众打才爽。” 这一刻,全场静默。 欧家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就这么看着林决肆意碾压欧墨渊的自尊。 林决的视线若有似无的扫过欧家众人,见他们都缩着脖子默默往后退,包括欧老太太,颤颤巍巍的扯着欧瑶往人群里隐匿。 林决歪头,从保镖的手里接过帕子,擦拭着刚刚打欧墨渊耳光的手,“欧老太太?” 欧老太太闻言,心尖一颤,脸上狠狠一白,笑的比哭还难看。 “我们家孩子,谢谢你三年的照顾了,未来有大礼送上,别嫌弃。” 谢谢两个字,林决咬字极重。 欧老太太一听,手上拐杖仓皇落地,差点直接瘫倒在地上,只能紧紧的抓着欧瑶的手,才勉强站稳。 林决恣意的笑着,而后牵起扁栀的手,大方对众人说:“今天说是我的寿宴,其实,就是我们给大家介绍我这位小祖宗给大家认识,她啊在家里说一不二,得哄,得宠,以后自己出来做事,难免跟各位有些牵扯,” 林决看了眼整个a城尽数的商业大佬,笑容淡淡,“当然了,我这丫头做事冲动,以后要是有冒犯的地方,大家多包涵,要是有事要沟通的,打我秘书电话,我亲自教导,她年纪轻,你们可别欺负她,我就这么一个宝贝闺女,谁动了她,就是动了我林决命。” 林决说的风淡云轻,像是开玩笑说的“哎——晚上吃的啥”一样随便。 可眼神间逼迫,叫在场众人一头的冷汗,面上还只能呵呵尬笑。 林决这客气话说的,是真“客气”啊…… 林决的言下之意是: 有事,得让着他闺女,没事别惹她,家里娇养惯了的。 我林决都叫小祖宗了,那也得是你们的祖宗。 要是实在这祖宗惹祸了,你们不能动她,得通过我,我自己的人只有我能动。 否则,就是跟我林决作对,要了我林决的命。 这话说的,众人心里一把冷汗。 这不就差公开说,小公主是我的人,你们懂点事,遇事绕道了吗? 这短护,护短的毫无底线啊。 众人再看一眼前一秒还风头正盛的欧家人,这会儿,全都跟丧家之犬一样垂眉耷眼了。 现在众人再看扁栀。 那布灵布灵的蓝钻的一定是真的。 那礼服啊,也只能小公主能驾驭。 那珍珠项链啊,也只有小公主才能配得上。 即便扁栀这会儿随手拿一个破麻袋,众人都会想:不愧是小公主,拿个麻袋都这么清丽脱俗,非凡可人。 网上的言论,在林决公布扁栀是他的亲生女儿后,瞬间转变了风向。 绗?56绔?閭d笉鏄嫍铔嬪悧锛燂紒 周岁淮看着扁栀清澈的眉眼,无辜到极点的眸。 叹了口气,似人命。 不想吓到她。 关键时刻,化身小怂怂。 他勾笑,朝她挥手,声音清朗,“傻子。” 扁栀:“……” 隔天。 扁栀上班,李娟带着段涛站在门口。 一见扁栀的下车,立马就迎了上去,上下打量着扁栀的百万豪车。 眼底止不住的贪婪溢出。 “啧啧啧——” “栀栀啊,怪不得人家说林家独女身份嫌贵,林决看来还是舍得花钱在你身上的,这车,怎么说也要十几万了吧?” 段涛玩手机的空档抬头,傻愣愣地说:“妈,这车我游戏里的联名款,要好几百万呢。” 这话一出。 李娟的眼睛立马蹭亮,盯着扁栀,又看了看她身后的车,“栀栀,真要百万啊?” 扁栀没在意地往中医院里面走,“沈听肆的车。” 过来上班的第一天,沈听肆就把车钥匙递给她了,后来车子发生事故,他又给了他一辆。 听送车子过来的秘书说,这车子是沈听肆自己全副亲手改装过的,多少钱,她不知道,应该是便宜不了。 扁涛说见过,估计是见过相似的车型。 里面的配置,绝无仅有。 不过这些话,扁栀也懒得解释。 倒是李娟一听,立马面露嫌弃跟防备,一脸讥笑地跟在扁栀身侧,“栀栀啊,你可别被沈听肆骗了,他送你车子的钱,说到底还不是从你爸爸的公司里拿的,那可原本都是你的钱, 林决这个丧良心的,要不是后来又娶了王珍,生了个林野,林家的这些财产合该全是你的,王珍这个不要脸的,居然还带着个沈听肆进门,他们这是一家人联合在一起要对付你啊。” 李娟撩起袖子,跃跃欲试,“栀栀,你别怕,现在段涛来了,他脑子好,游戏玩得可好了,别说你这个中医院,就是未来林氏,他当个那个——叫什么?” “哦,总裁,他当个总裁,也绝对不在话下!” 扁栀没什么情绪地往中医院里面走,面无表情,“沈听肆有自己的公司,我刚刚的车子也是他的,再者,我没想过要我爸名下财产,以后你也不要提了。” 李娟闻言,瞪大眼睛,惊诧看着扁栀。 “林家那么多钱!” “你怎么可以不要,这些钱,当初都是你爸爸跟你妈妈一起打下的江山,你就眼见着落到别人的腰包里?我可不依!我们整个扁家,都不同意!” 扁栀走进就诊室,换上白大褂,对李娟直白的“哦”了声,“那你去争吧,找我爸?别在我这里了,扁涛你一起带走?” 李娟闻言,立马闭嘴。 怎么的,也要先把扁涛先弄进扁氏中医院,家产要是扁栀不要,她要啊。 横竖林氏的东西不能便宜王珍那一家人。 “那,那你给扁涛安排个岗位呗,”李娟赔笑,嘴里开始不断安利,“我们家扁涛啊,可聪明了,栀栀你不知道,比你小时候脑子可好上许多,你还记得你小时候吗?” “瘦瘦的,冷冷的,也不爱说话,就喜欢抱着野兔一个人躲在草堆里自言自语,你是不知道,有段时间,我都以为你是不是魔症了,还是被兔子精给迷住了。” 扁栀摊开记录本,眸光清浅,“对,后来那只兔子,被你们烤着吃了个干净。” 李娟闻言,哈哈大笑,丝毫不见愧色。 “畜生嘛,就是拿来吃的,别说,那兔子被你养得白白胖胖的,确实好吃。” 扁栀面无表情。 招手把胖子叫进来,指着身侧扁涛,“人,我交给你们了,好好的教导。” 好好。 教导。 这四个字,扁栀咬字略重。 李娟皱眉看着胖子,觉得这人不是什么正经人,一身肥肉,看着起来面色也凶冷。 她担心扁涛会被欺负,可又不太好一开始就反驳扁栀。 只好目送扁涛跟着胖子出去。 才不过五分钟,李娟都没来得及从就诊室内退出来,扁涛就拿着手机,一边玩着游戏,一边站到李娟身边。 “妈,这活我干不了。” 李娟讶异:“怎么?” 这才刚出去几分钟,怎么就干不了了。 “他们叫我换上保安服去站大门,站大门就不能玩游戏了,我不去。” 李娟闻言,脸上的肉都在抖,她气呼呼的看着扁栀,眼底喷射出火光。 “保安!” 她盯着扁栀俏生生的脸,“扁栀,你做人过分了吧?就让我们扁涛去做保安?我们扁涛也就是在现在,若是在从前,那是有宰相之能!怎么就只能在你这里做个劳社子的破保安了!” 扁栀懒懒掀眸。 用刚刚李娟说吃兔子的闲适语气,“是么,扁涛的宰相能,可也只能在我这里做个保安,我母亲或许确实说过要照顾扁涛,但是具体岗位,是不曾说的,您不满意的话,那我爱莫能助了。” 李娟闻言,牙根都咬碎了。 看扁栀的面庞越发的冷,她还没开口呢,门口高矮胖瘦四个男人已然齐刷刷的站在扁栀身后。 颇有一副她要是说出什么他们不乐意听的话,他们就要翻脸的架势。 看着忒吓人。 李娟沉默了一下,看着满屋子虎视眈眈看着她跟扁涛的人,心虚嘴软,只能怯怯说:“那……就,先做个保安吧。” 像是不甘心,李娟叉腰,狐假虎威的对上高矮胖瘦,“你们几个,可要注意,扁涛是你们院长的表弟,要是亏待了他,没你们好果子吃!” 胖子扯唇,讥笑。 像那一年李娟拎起兔子那般,直接将扁涛粗暴往外拖,一边和善回应李娟,“您放心,一定啊——替你收拾的服服帖帖。” 想当年,在里头那几年,他胖子可是狱中一霸。 这么个脑子不灵光的傻子,他还能治不住? 胖子小鸡仔一般的把扁涛提溜出去,看的李娟心疼的要命,眼珠子瞪着扁栀冒出怒火。 扁栀直接忽略,该做什么做什么,李娟站了将近两个小时。 扁栀连个眼神都没有分给她。 李娟这才愤愤离开就诊室,走时,门板被狠狠摔上,发出咣的一声巨响。 元离环胸眯起眼睛,垂眸想要动作时,听见扁栀淡淡提了一句:“不要跟林野提,也不要跟沈听肆说。” 元离手上动作顿住。 半晌后收回身侧。 “行,不过,若将来危及你安全,我就不能不报了。” 扁栀:“嗯。” 李娟走到门口,一眼就看到了开车豪车,被拦在门口的欧墨渊。 这个男人,看着好面熟。 她站在原地看了好久,直到欧墨渊的车子离开中医院,李娟才狠狠拍着脑门。 “那不是狗蛋吗?!” “当初救了扁栀的那个男孩子,怎么他跟扁栀现在还有联系?” 可,刚刚看那胖子的阻拦神情,欧墨渊跟扁栀关系似乎不太好。 李娟这头刚想得出神。 便听见扁涛被胖子大吼了一声,浑身肥肉都要狠狠颤抖,扁涛,“我,我不做保安,我要玩游戏。” 扁涛跟胖子争夺手机,被胖子直接往屁股上踹了一脚,当场就蹲在原地,嚎啕哭出声来。 胖子:“……” 李娟见状,心疼的要命,直接过去,把扁涛从地上拉起来,指着胖子的眼睛,“死胖子,你干嘛,你知道我儿子是谁吗?你们中医院未来的总裁,你敢对他不好,以后有你们好果子吃!” “你知道什么是总裁吗?你们以后的老板!扁栀那丫头横竖是个女的,扁氏中医院,未来总归是要传承回扁家男人的,你们现在对我儿子不客气,以后我儿子上位了,叫你们通通滚蛋!” 高矮胖瘦齐刷刷环胸,“行,我们等着。” 李娟一口气差点吞不下去。 后来等到扁涛哭够了,她买了支棒棒糖才哄住了他。 李娟也不走远,就呆在门口,一边看着扁涛,一边等欧墨渊。 她总觉得,欧墨渊还会来,她要搞清楚扁栀跟他的关系,欧墨渊刚刚的车子,看过去就价值不菲。 况且,在欧墨渊十几岁那年,就被他那个富豪的爹带回去认祖归宗了,指定钱包鼓囊囊, 要是利用扁栀的关系,攀上欧墨渊,那未来,也是一条路。 绗?57绔?涓嶆竻鐧戒簡 李娟这么想着,心甘情愿的等着,半个小时后。 没看到欧墨渊的车子,倒是看到了周岁淮从车上下来。 不同于欧墨渊的是,门口的四个男人颇为熟络的跟他打招呼,眉眼都带着和善不防备的笑。 李娟身侧扯了个人,随口问,“那个男人,他身边的车,贵吗?” 身侧等叫号的人看了一眼周岁淮的车,又看了眼李娟,笑了声,“咱这辈子是买不起的,”他伸出两根手指头,“这个数。” 李娟看过去。 “二十万?” “那……也还挺,挺便宜的。”这话说得很心虚。 身侧的人看出来了,轻笑摇头,也没揭穿。 而是轻声说:“最少两千万,顶奢豪车。” 李娟闻言,目瞪口呆,嘴巴长得极大,好久才缓缓闭上,吐出一句:“这么有钱啊。” “这男的,看穿着年纪轻轻的,怎么也不如刚刚那个穿西装的,看不出来,这么有钱,”李娟说的是欧墨渊,“那刚刚那个,开黑色车,被拦在门口的,是不是更有钱?” 西装笔挺,黑皮鞋油光发亮。 有钱人都这么穿。 身侧人却摇头,“也不是穿西装的都有钱,真正有钱的人都低调,像你面前这个,周家小公子,最近接管周氏,别的不说,手下资产千亿,看见那排大厦了吗?” 身侧人指着市中心大楼。 李娟懵懂看过去,“a市建筑地标嘛。” 身侧人点头,“诺,就是他家的,不过这对他来说,九牛一毛而已,欧墨渊身价跟周岁淮比,那差得不是一星半点,周岁淮家里最小,上头几个哥哥,从事科研,房地产,大学教授,明星,个个有出息。” “哦,他们家还开银行,这么说,是不是更明白点?欧墨渊单枪匹马,虽然也还不错,但是,局限性就在这,有的人,一出生的就站在别人努力的终点上,人比人啊,可没有可比性。” 身侧人说了好久都没听见李娟的反应。 转头困惑看去,见李娟哈喇子都流了一地,他嫌恶身子后仰,便见李娟狠狠抹着口水,抬手直直往周岁淮方向走。 周岁淮就是顺路过来,给高矮胖瘦的丫头安排入学事宜。 “距离这里最近的外国语学校,师资力量雄厚,先学语言,丫头不是说想学医么,将来长大了些,大学选专业的时候,我再安排。” 高矮胖瘦一身高傲,就在自己家丫头的事情上,万分惶恐。 “那,”外国语学校,一听就价格不菲,特别是周岁淮介绍的,四人有些局促,怕支付不起学费,他们之前就听过,外国语之类的学校,老师都是博士,研究生,师资力量不用说,校园里的环境也是一等一。 “嗯?”周岁淮看着四人迟疑神色,“有要求可以提,这个学校还不错,我大哥他们就是在这个学校就读的,你们是有什么顾虑么?” 胖子揉搓着手:“那个……学费……” 周岁淮笑了笑,“周氏旗下的学校,免学费,你们中午有空了让李坤带你们去学校转转,看看环境,去之前,顺便带上丫头,到时候校长跟老师会在门口接待的。” 高矮胖瘦闻言,心里感动,正要说些感动的话。 身后有人惊呼了一声,“你这么厉害呢,居然还能让校长出来迎接。” 这话一出,高矮胖瘦齐齐蹙眉,周岁淮也转头,看到了对着谄媚微笑的李娟。 “你好啊,我是扁栀的舅妈,”李娟把扁涛扯到自己身后,跟你周岁淮热情介绍,“这是扁栀的表弟,叫扁涛,听说你是大老板,家里很有钱?” 这话问得,简直不能更直白了。 周岁淮自然知道这是扁栀的舅妈,“还行,够花。” 这话一出,李娟整张脸都笑开了,她细细想了一下,见高矮胖瘦四人一脸凶样。 她呵呵一笑,往外走了几步,然后朝周岁淮市侩招手。 周岁淮站在原地:“……” 李娟脸上扬笑,一个劲的,“小少爷,你过来,你过来啊。” 周岁淮不为所动。 李娟没辙了,只好又走到周岁淮身侧,背对着高矮胖瘦低声对周岁淮说: “周少爷,你喜欢扁栀是吗?”她虽然是乡下女人,但是看人准,那一日在家里她就发觉了,这男人眼底赤裸裸的都是扁栀。 不是喜欢,是什么。 周岁淮挑眉看她。 李娟贼眉鼠眼的长笑了声,低声说:“扁栀这丫头,长大是漂亮了不少,小时候瘦的都没边了,不过,你喜欢扁栀这一款的么?我看栀栀对你却不像有意思,这姑娘从小就心高气傲,周少爷,你看这样行不行?” “我家里还有个姑娘,长得比扁栀还要俏丽,要不,我给你介绍介绍?” “扁栀这丫头,要求可高,以后你们结婚,不得姑奶奶一般顺着她?有文化的人啊,可难伺候了,不像我家姑娘,从小就温顺听话,我找个时间,你们见见。” 李娟贪婪的盯着周岁淮白玉般的面盘,对这个未来女婿相当满意,她伸出三个手指头。 “我们家聘礼不高,只要这个数。” 周岁淮挑眉。 身后胖子倒是惊呼,“霍——敢情在我们中医院门口挖墙脚呢。” “二十万?聘礼?”李娟说的那个乡下位置胖子是知道的,婚嫁一般不要什么聘礼,男方人好最重要。 “二十万?”李娟却像是瞧不起胖子般,“二千万。” 胖子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李娟,他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多少钱?” 李娟:“两千万。” 胖子:“你怎么不去抢啊,且不说你姑娘长相如何,两千万,你倒是开的了口,你姑娘是金子做的?张口就要两千万?” 李娟双手放在身前,极其嚣张的瞥了眼胖子,“现在的姑娘不愁嫁,你以为是你这样的糙老爷们,一包烟打发了事?要娶妻自然奥下血本啦,再说了……” 李娟指着周岁淮停在门口发亮的轿车,“听说这车两千万,难道,我家姑娘,还比不上一辆破车?没要你五千万都是看到周少爷长得好看的份上了。” 周岁淮闻言,笑了。 李娟越发满意周岁淮了,不亏是做过明星的,这皮相好看的挪不开眼。 “不好意思,我就喜欢这一个,你家姑娘金贵,我恐怕是配不上。” 周岁淮说完,抬步要走,这人是扁栀舅妈,如非必要,他也不愿意跟她起冲突。 他大步往里走,李娟顷刻间追上来,拉住了周岁淮的衣袖,在周岁淮皱眉不悦垂眸时。 李娟低低在周岁淮耳边丢了一句话。 “扁栀不清白了,周少爷,你选她,最后可是要吃亏的。” 绗?59绔?鐙楄泲 “一定要问这么清楚么”周岁淮扯唇,他似无奈,又是感叹,“小乖,能不能让哥哥有一点儿属于男人的小秘密。” 扁栀直直看他。 就在周岁淮就无奈败下阵来时,扁栀素唇轻启。 “换一只手。” 周岁淮没料到扁栀会妥协。 倒不是觉得扁栀对自己真的有什么不同,而是扁栀对待病患有一种无人能及的偏执。 她从来不会在这些事情上含糊。 “哦。”周岁淮怂的很,乖顺的换了只手,眉眼小心翼翼的看着扁栀。 欧浩站在扁栀身侧。 他感受到扁栀这次与往常不同的认真。 把脉的时间,远远超过往常,眉眼间带着凝重,连开药方的时候,扁栀都要比往日慎重。 扁栀他是清楚的。 在医学方面的事情上一向有常人很难企及的自信。 这一次,却权衡了许久。 等到确定扁栀已经写完药方,欧浩俯身去取,“院长,药方我拿到门口去熬,等到周少爷吃完饭,药也好了,我给周少爷送过去。” 扁栀没有把药方给欧浩,而是,起身往外走,“不用,我自己去熬。” 室内安静下来。 周岁淮叹了口气,轻笑了声,“臭脾气,打小就这样,气急了也闷在心里。” 扁栀刚从就诊大楼走出来,才刚刚迈出一步,就听见有人大吼了一声。 然后喊了声她的名字,而后,一个身影直直朝她冲过来。 扁栀被吓了一跳。 只见那身影雄壮,眼见着就要扑到她的身上时,那人被人整个提起来,拎到了半空中,又嫌恶的甩向一侧。 扁栀这才看清楚,眼前人是李娟。 她披头散发,怒不可揭的盯着提起她的周岁淮。 而后,狠狠“呸!”了一声,转头对扁栀质问。 “扁栀!你现在能耐了是吧,一点儿不把我这个舅母放在眼里,就任由外头的野男人这么欺负我,欺负你表弟是吧?!” 野男人? 扁栀眯起眼睛。 李娟:“我告诉你,扁氏中医院是扁家的产业,也有我们扁涛的份,你别想独占!” 李娟害怕周岁淮,怕他会再发疯。 但是,眼前这么大的中医院,她不能不争! 她怂怂的缩起脖子,小声小气,“我告诉你,你们今天就是打死我,我也赖在这里不走了!” 周岁淮气笑了,他转头对身侧的扁栀说:“小乖,你先去中药店熬药,这里我来处理,待会儿我就过去。” 扁栀见周岁淮满腹把握。 点了点头后,抬步往中药店走。 结果李娟直接大手一抬,整个人拦在了门口。 开玩笑,这个叫周岁淮的浑身杀人戾气,只有在扁栀跟前乖顺的像只蹦跶的泰迪。 要是扁栀一走,谁知道这周家少爷会变成什么样。 她可不想再领教他翻涌的杀人怒意了。 扁栀看出了李娟的怯,看了眼周岁淮后,才缓缓转头,重新看向李娟。 “你怕他?”扁栀问李娟。 李娟当然知道扁栀说的是周岁淮,确实怕啊,可又不想露怯,只能虚张声势的挺起胸膛,“我,我才不怕,我告诉你扁栀,你要是真跟我撕破脸,我就把你当年的丑——” 事还未说出口,李娟便明显感觉到周岁淮身上逐渐沉淀至眼前的怒意。 李娟:“……” 扁栀盯着李娟,“丑什么?” 李娟瞧了眼眯起眼睛,双手握拳的周岁淮,又看了看扁栀,伸长的脖子缩回去,“没,没什么。” 扁栀瞧了她一眼,面色渐冷,“让开。” 李娟是不怕扁栀的,毕竟小时候放了一段时间在自己身边。 并且,她手上有她当年的丑闻,再者,拼着扁妖妖的临终交代,她也不会真的对自己怎么样。 倒是这个周岁淮。 李娟想了一下,在周岁淮眸光落向自己时,往身侧退了几步,给扁栀让出道来。 识时务者为俊杰。 她就不信,这个周小少爷能天天跟在扁栀身边不可。 再者,她已经收到消息,林决过几天会过来。 到时候,别说是中医院,就是住到林家豪宅里去,林决也是没有二话的。 毕竟,林决可不会希望自己亲生女儿的丑闻被爆出来。 届时。 周家少爷,她也是不会放在眼里的了。 扁栀懒得理会李娟,走到对面的中药店,进了熬药的铺子,并未允许周岁淮进去,只叫他在门口等着。 一个小时后。 扁栀从里头出来,给周岁淮递了一碗黑乎乎的汤药。 周岁淮没问,直接仰头。 周岁淮:“……” 苦! 非常苦! 甚至已经不能用苦来形容了。 周岁淮抹了把嘴,面色勉强维持平静,把碗递给身后的师傅。 然后才问扁栀,“这,什么药?” 扁栀平静看他,淡淡问,“苦吗?” 周岁淮咽了咽口水,“不会,”他顿了一下,“别说,还有点回甘。” 扁栀点头,看着周岁淮冷笑。 很好。 黄连不苦,还回甘? 闻所未闻。 扁栀将衣袖放下,轻声:“哦,那可能药效不到,明天给你换其他的,你再试试。” 周岁淮:“……” 扁栀说完这话后,便直接往外走,周岁淮叹气跟上。 拉住扁栀的手,眉眼低垂,“能不能别气了?” 这姑娘。 打小就这样。 气急了也不说,变着法的折磨你,等到心里爽利了才算完。 而此刻,中药铺对面的马路上,欧墨渊站在车旁,眸光利刃般落在周岁淮扯住扁栀的袖口上。 他下意识的认为。 在这一秒,扁栀会抽回自己的手,但是,扁栀没有。 就这么站在原地,眉眼清冷的跟周岁淮对视。 可这份清冷与面对他时不同,面对周岁淮时,面色冷归冷,可尚且有温情,有余地,有顾念。 可面对他时,眼底不带一丝一毫情绪,像是多看一眼都觉得厌弃。 欧墨渊一点点的回顾这段时间。 恍然惊觉。 是他一点点的将扁栀从自己的身边,推到了周岁淮身侧。 他心灰意冷,转头要走时,忽地,身后有人拉住了他的袖口。 这是一个乡土味浓重的妇人,却有着几分眼熟。 在欧墨渊在脑中搜索这张脸时,却听见那妇人张口直接一句:“狗蛋,我是你李婶啊。” 只这一句,就把欧墨渊整个怔在了原地。 绗?60绔?鎴戣繕鑳藉濂逛笉鎴愶紵 过往的记忆一下子卷入脑海。 欧墨渊下意识地想避开,可那妇人却纠缠得很,攥着她的袖口,一副熟人模样。 李娟指着自己的鼻子,仿若见到救星般,“狗蛋,是我啊,我是李婶,你之前在村里读书,经常去我们菜地里捡我丢掉不要的烂菜叶子回去煮,听说你后来被有钱的爹那会城里,吃香喝辣了,如今看来,果然不错。” 李娟看着欧墨渊西装笔挺,又想起刚刚欧墨渊刚刚看扁栀的眼神。 她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一圈。 有点儿想把刚刚跟周岁淮的话跟欧墨渊说,但是又担心再次被胖揍一顿。 于是,只要小心试探。 “狗蛋,你也喜欢我们家扁栀?” 欧墨渊这才正眼看李娟。 当场不及温饱,他很少关注身侧的人,故而,他并不知道这妇人现在这副知道内幕的口吻是什么意思。 李娟笑着捂住,“哦,也是,你当时估计也没空注意,我是扁栀的舅妈,她也去咱们乡里住过一段时间,哎——” 李娟忽然顿住。 她瞪大眼睛,指着欧墨渊,“是你,是你!” “你是当初救了扁栀的那个上了报纸的小伙子是吧?!是你吧!” 李娟惊喜的拍着手掌,像是发现了新大陆,雀跃的都要跳起来,“真的是你!” “当初我看报纸的时候,就觉得像,后来想问你,结果问人才知道,你跟着你爹回城里了,害得我当初好找。” 当初事情发生的突然,扁栀忽然就抑郁了,怎么劝都不说话,不吃不喝的一个人躺在床上,眼神呆滞无光。 她知道是那件事的影响,也听闻林决生意越做越大。 她担心林决来走带扁栀的时候,发现异常会觉得她看管不力,找她算账。 所以,她才想着去找欧墨渊。 也不过是十几岁的孩子,给点好处,再威逼利诱,自然不会胡说。 结果—— 她没找到欧墨渊,可她的外甥张垚却忽然被抓,她如今下意识的就认为,当初是欧墨渊的举报,所以张垚才入狱的。 李娟面色忽然冷了些。 可想想,张垚已然入狱,她不如顺着扁栀的光,从欧墨渊这里顺点好处。 “你找我做什么?”欧墨渊看着李娟问。 李娟扯唇一笑,态度极其热情,“找你,自然是要好好谢谢你了,当初是你救了扁栀,也是你替她报警做了认证,狗蛋像你这样的热心人,如今不多见了。” 欧墨渊烦躁极了。 谁都不愿意在人来人往的中医院门口被喊狗蛋。 特别是他如今身居欧氏总裁高位,被人听见了,难免编排。 “欧墨渊,我的名字,”欧墨渊语气不善,“当初的事情我不想再提。” 欧墨渊说完,直接从李娟的手中拽出衣袖,转身要走。 却被李娟一把拉扯住,“哎——怎么走了啊,咱们聊聊呗,”见欧墨渊神色冷凝,李娟立马说:“不聊别的,咱们聊聊扁栀。” 欧墨渊转头看她。 李娟见欧墨渊神色,便知道自己猜对了,“你喜欢扁栀,对吧?” “她应当喜欢你啊,当初那么大的事情,是你救了扁栀,否则,她的清白早就被人夺走了,这如是在古代,她都得对你以身相许。” “扁栀这丫头,”李娟完全忽略了,欧墨渊脸上震惊的神情我,他转头盯着李娟看,李娟却颇为得意,笑道:“你干嘛这么惊讶地看着我,你还能以为我不知道这事?” “怎么可能?” “当初张垚看上扁栀,威逼利诱好久,可那死丫头眼光高,任由我怎么骗,怎么说,她都不依,张垚才做出那事,”说到这里,李娟的口气颇为嫌弃,“要说这事,还得怨你破坏我好事。” “当初张垚跟我许诺,事成之后,他是扁家乘龙快婿,他那猪肉摊子闲置了,就免费转给我,结果,我什么都没捞到。” 李娟说的时候,颇有怨气。 欧墨渊盯着李娟刻薄的脸,“你刚刚说,扁栀要喊你舅母?” “那你……” 李娟冷哼,“是啊,那又怎么样,扁妖妖把什么都给了扁栀,林家居然还有脸把人丢到我们家里养,林决把人接走的时候,一个谢字都没说,更别说在我那里养了那么久耗费的费用,你说他们一家是不是都狼心狗肺!” 李娟看着欧墨渊的装扮,心思动了动。 “狗蛋,扁栀这丫头,性子冷,清高冷傲得很,真不是个好姑娘,我还有个女儿,要不,你接触接触?听话得很呢,跟扁栀还有几分相像。” 欧墨渊一听,眉头皱起来。 当初从那个记者嘴里,他已然了解事情经过的大概,可是,如今从李娟的嘴里了解了另外一半的真相,依旧觉得无比震惊。 在扁妖妖死后的几个月内,扁栀被送往了乡下,被杀猪的张垚看上后,舅母巧言令色的蛊惑,后被生生拖进破旧仓库,差点失了清白,还为此患上抑郁症。 欧墨渊一直以为,扁栀的清高是因为她家世好。 是因为有一身的好手艺,是因为她明白自己无人取代,是因为家里宠爱之极。 却不曾想,她也有过,如他那般,完全不愿意回首的破败往事。 不知道为什么。 这样的扁栀,让欧墨渊觉得,自己不再是高攀她。 高洁的白莲,也成为了他或许可以真正肖想的存在,他从前觉得,扁栀跟周岁淮关系好,是因为他们都处于富贵之极的家庭。 如今认真想来。 扁栀跟他才是同一类人。 孤独,用冷漠的面具却疏离开一切可能靠近自己的人。 见欧墨渊神色松动,李娟还以为自己的提议得到欧墨渊的认可了呢。 于是,她越发的兴致勃勃,“我跟你说啊,我闺女长得可漂亮了,脾气比绵羊还温顺,配你狗蛋啊,那绝对绰绰有余。” 欧墨渊懒得理会,垂眸紧紧盯着李娟的脸,“我给你一百万,那件事,你给我烂在肚子里!” 李娟闻言,市侩的眼睛里闪着无比雀跃。 “一/一百万?!” 她就知道她没来错a城! 她随随便便几句话,欧墨渊就给她一百万! “那我闺女?” “没兴趣。” 李娟撅着嘴巴,“哦”了一声,“也行吧,”她将欧墨渊递过来的支票小心翼翼的放进兜里,讨巧的盯着扁栀笑,“那你以后要是后悔了,你就跟我说,我把闺女给你送过来,行吗?” “哎,不过我说,你舍得花一百万买断我这里的消息,那你对扁栀,真的喜欢咯?” “我真是不知道你们这些男人,不就是长得好看一点,手艺还可以么,至于你们这么痴迷么?” “扁栀就跟她死去的妈一样,太清高,等你了解了就知道,没得到之前是觉得有意思,等得到了,你可能就会跟扁栀他爸对待扁妖妖一样,觉得索然无味。” “你看林决还不是在扁妖妖去了之后,急不可待的就接了王珍入门,你看王珍,长得没有扁妖妖好看吧,但是人家听话,也温顺,你等着看吧,扁栀要是不争,林家的财产迟早是被攥在王珍手里,给了林野跟沈听肆,届时,扁栀屁都捞不到。” 李娟嘟嘟喃喃,“我好心说帮扁栀,这丫头居然说不要,再怎么说我都是她舅母,我还能害她不成?” 绗?66绔?杩樿鎶辨姳鍚楋紵 周岁淮性感低沉的音调在扁栀耳侧落下。 她的情绪一点点地被从过往不堪的回忆中拉拢回来。 周岁淮是公众人物,扁栀刚刚已经听见有人小声在议论了,担心对他的影响不好,她吸了吸鼻子,想从周岁淮的怀中出来。 后背却被强有力的手摁住,大手往上,落在她的后脑勺上。 “听话,别出来。”周岁淮低低说。 然后,顺手扣住了风衣的纽扣,将她整个人踏踏实实的裹在了怀里。 救护车来得飞快。 连同一起来的,还有分管的民警。 扁栀睁着大眼睛,隔绝了一切,听着周岁淮沉稳的心跳声。 她听见民警走过来问周岁淮事情经过。 “这人猥琐尾随,企图图谋不轨,我是正常防卫。” 扁栀挣脱不出来,只能小小声的在风衣内解释,她担心周岁淮会不管不顾的把所有都揽到自己身上。 “方便……”民警许是看不清楚扁栀,担心她是受了惊吓,所以小声谨慎问,“方便现在做个笔录么?” 扁栀刚要说可以。 小手抓住风衣领口外沿,想要露出脑袋时,一只温暖的手包裹住她的冰凉。 周岁淮的声音自上而下落下,“这里人多,她受了惊吓,去警局吧。” 民警看着被包裹在怀里,连头发丝都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小人,点头,“行。” 扁栀上的是周岁淮的车。 被安顿好后,周岁淮才绕车从另外一侧上车。 可扁栀等了一会儿,都不见周岁淮上来,她下意识的往车外看。 高清玻璃外,冷光灯,扁栀看见周岁淮朝人群里走去。 人群高高举着手机对着周岁淮疯狂拍摄,周岁淮面色冷然,直直往前走。 直到都到刚刚欧墨渊的倒下的地方,他弯下腰,从地面上捡起什么东西。 只一秒。 扁栀白了脸色。 她看见周岁淮从自动散开的人群一步步朝她走来,而他的手里,捏着那支草莓味的棒棒糖。 车门打开。 周岁淮带着一身寒意坐进车内,他没有主动解释刚刚的行为,而是十分自然的,将棒棒糖放进了裤兜里。 然后扭头,对着扁栀温和一笑后,摊开怀抱,极其大气地说:“还要抱抱吗?” 扁栀看着他嬉皮笑脸的样子,居然就忘了问他,为什么刚刚要刻意折回去,捡回那个棒棒糖。 或许,扁栀早已经下意识里觉得,周岁淮做什么,都一定是深思熟虑过的,对她最有利的行为。 去了警局。 做了笔录,要离开时,林如霜却忽然带着律师匆匆赶来。 她的身后还跟着唯唯诺诺,心虚不太敢看她的李娟。 “警官,我现在得到欧老太太的委托,跟我方律师一起为欧氏集团总裁,欧墨渊先生深夜无故遇袭的事情了解情况,并且会提及诉讼。” 民警愣了愣,他看向扁栀,“刚刚你说的是,被尾随?” 现在对方却说,无故遇袭? “如果双方供词无法达成一致,”民警颇为为难地看着扁栀,“那么,你这边今晚可能走不了,我们需要进一步的调查。” 林如霜这会儿过来,自然早就做好准备。 她从兜里掏出手机,点开视频摆到桌面上,对警察陈述道:“警察叔叔好,这里是刚刚围观群众拍摄的当时现场情况,所有现场目击者都清清楚楚的看到,是扁栀先动的手,欧墨渊先生从始至终,并没有任何不轨行为。” 扁栀听到这里,差点气笑了。 事情发生的突然,民众自然是在事情发生后才围拢过来的,谁也没有看到,是欧墨渊最先朝她伸的手。 “而且,我还有证人!”林如霜一脸得意。 看了眼身后的李娟,对民警道:“这位是施暴者的舅妈,她当时路过,就在现场,若说其他人会冤枉扁栀,那这位可是扁栀的亲舅妈,她说的话,力度跟可信度,比别人大吧?” 众人的目光看向李娟。 李娟眸光闪烁,跟扁栀冷眸对上后,她心虚快速移开,顿了顿后,余光对上了林如霜威逼眼神。 李娟:“对,我看见了,是扁栀先动的手,欧墨渊先生从头到尾都没有任何猥亵行为。” 情况急转直下,周氏这边的委托律师赶来时,正好听见了这句话。 律师皱眉,沉声提醒,“李女士,这里是警察局,说话是要负责任的,你确定,你清清楚楚的看见整个案发过程?并且确定,是扁栀先动的手?那个地方是监控死角,灯光也暗,你确定,你看清楚了么?” 律师的声音丢冷,问话颇具技巧。 李娟被问的,身子抖了抖,刚要更正点什么,立马接收到林如霜如刀刃一般的威逼眼神。 “看,看清楚了。” “是吗?”周氏这边的金牌律师丝毫不怯,他紧紧盯着李娟的反应,“李女士,我再次重申一次,作伪证是犯法的,并且,我们一定会追究你的法律责任。” 律师眸光定定,手里的名片推出去,“忘记自我介绍了,这是我的名片,本市最权威的律师之一,出庭胜率百分之九十九点九。” 李娟一听,双膝一软,差点跪下。 乡下人没见过世面,被这么一说,立马怂了。 林如霜皱眉,看着李娟没出息的样子,立马挺身走到李娟跟前,暗地里狠狠的捏了一把李娟的手。 而后,面色发冷的对着律师笑,“乡下女人胆子小,王律用不着这么恐吓吧?这么威逼出来的口供,有意思?” 律师轻笑,“不过是好意提醒罢了,林小姐何必害怕。” 林如霜被这么一激怒火气直接都上来了,“谁害怕了,就算没有李娟的供词,那这些路人的视频呢,你们现在可以上网看看,大众网友对这件事情的评判!” 林如霜这么说着,直接从桌面拿起手机,调出今日热搜,开始读评。 “这个打人的,是不是当初跟欧墨渊离婚的扁栀啊,不是说性格极其好,当初在欧家的时候被各种欺负么,现在什么情况啊,情绪看着这么失控,不会得了失心疯吧?” “楼上,不是失心疯,她这表情看着像癔症,发疯起来可吓人了!” “找到欧家之所以要跟她离婚的原因了!” “我天,这人有癔症啊,她自己可是中医院的院长啊,平日里还给人把脉看病的,这种人,能看好病么?” 林如霜指尖飞快的在评论区下滑,找的都是有利于欧墨渊的言论。 她的声音极大,像是要所有人都听的一清二楚般。 “欧墨渊以前我还觉得他面色冷,说话也刻板不是什么好人,但是你们看,被扁栀那么打,他居然都没有反手,不打男人的女人,我先粉一个!” 林如霜翻到下一个评论,刚要读时,扁栀从周岁淮身侧探出头来。 声音清亮,一字一句:“不好意思,这里更正一下。” 绗?70绔?蹇冪悊璇卞 早上扁栀到中医院的时候,远远的便看见门口的长椅上坐着一个男人。 长款白色风衣,带着金丝眼镜,嘴角挂着微笑,在细心的跟身侧的患者说着什么。 像是感应到扁栀的到来,男人转头,脸上挂着温驯的笑。 “小师妹,早啊。” 音调自然,热络的像从未离开过。 “师兄,”扁栀走到路遥面前,轻声说,“早。” 路遥身侧围着一圈的病患,见扁栀喊师兄后,全都齐刷刷地睁大了眼睛。 “师兄?那岂不是比扁院长的医术还要厉害?” “哇哇哇——长得还一表人才,有对象了吗?” “如果没有对象的话,我家闺女今年刚满25岁,帅哥你留个联系方式给我们呗。” 路遥推着金边眼镜,看了眼身侧安安静静的扁栀,轻笑了声,“还没有,不过有喜欢的姑娘了。” 这话落下,众人惋惜长“啊——”了一声。 又见路遥视线的落脚点,惋惜又似立马接受地说了两个字:也是。 扁栀将路遥带进就诊室,给他倒了杯茶后,问,“不是说下午的飞机么?” 路遥端着水杯,看着眼前面庞白皙的姑娘,眼神忍不住痴迷,却又努力克制。 “嗯,”他抬了抬金边眼镜,让自己的表情在久别重逢后看起来自然不唐突,“有个跟老师相熟的记者,答应了要腾出些时间给人家采访,所以提早回来了。” 老师。 路遥说完前面的话,才觉得,“老师”两个字,扁栀或许听着会不舒服。 他下意识地想说点什么,让对话不至于陷入尴尬。 却不曾想,扁栀面色如常,十分坦然,“听说,师兄如今是国内外知名的心理学家了,半道出家,能够如今成就,很厉害。” 扁栀说得真心实意。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路,且都有自主选择权,即便当初作为扁妖妖最爱的徒弟,她也依旧觉得,路遥选择其他的领域,于理来说没有任何问题。 只不过于情。 站在扁妖妖女儿的角度,当初路遥的离开,太不管不顾了。 什么话都没有留下,必要的交代也都没有,拖着行李箱远走他乡,甚至放话,要将母亲传授的医术,全数归还,再不回头。 过程太决绝了,也导致如今扁氏中医院陷入困境的原因之一。 扁栀当时在欧家,这些都是旁人转述,所以她其实一直都想象不到,当初那个视医如命的师兄,为什么会就这么放弃了从中医这条路。 “哪里,”路遥听见扁栀的这些话后,心口一松,微笑中都带着轻松,“不及师妹,才短短不到一年,中医院就在你手里重新风生水起起来,师傅要是知道了,一定会感到很欣慰的。” 扁栀笑了笑,“或许吧。” 几句话间,路遥的手机响了好几次,扁栀提醒他接听,对面似乎是个记者,语调恭维恳切,礼貌喊路遥:“路老师。” 挂断电话,路遥依旧闲适地看着扁栀。 扁栀:“师兄去忙吧,我这里也要开始给病人看病了。” 路遥微笑,“好,那你几点下班,师兄过来接你,”扁栀张张嘴,路遥含笑,“不许找借口,也不许拒绝,我都跟我爸妈说好了,他们看好久没见你了,一起吃顿便饭吧,后天我就又要出国了,再见,恐怕又要几个月后了。” “不去的话,是不是心里其实在责怪师兄?” “咱们从小一起长大,吃顿饭,也不至于是太为难的事情吧?” 话说到这个地步,再拒绝,就会让场面变得难堪了。 不过,是一顿饭,况且路遥的父母对她一向很好,不冲着路遥,冲着路遥的父母,她也应该给路遥这个面子。 “好。” 不过是一顿便饭,起码,扁栀是这么想的。 路遥微笑离开,去了采访电视台。 一席矜贵西装,搭配着金丝边眼镜,也给人一种斯文有利,非常有专业度的初级印象。 一系列的问题问完后,主持人端着话筒。 “路老师年轻有为,短短几年就在心理行业成为最有潜力的黑马,并且师从行业内最权威的lo老师,前途一片光明,我们今天现场也请了几位您的粉丝,您可以现场做一个简短治疗么?” 路遥从容在镜头面前从容微笑。 直播屏幕整个刷屏。 “我艹!好帅,姐妹们,你们看到了吗?路老师在对着我笑?!” “路老师明明在对着我笑,我的天,现在的老师都长这么帅了么?!” “天生对长得帅的老师,没有抵抗力!老师,你还收徒弟么?超乖,超级听话,会粘人,还会做饭的那种!” “……” 后台导演看着评论区内疯狂的观众,嘴角裂到后脑勺。 镜头前,只见几个有心理疾病的观众上台,路遥在短短几分钟内,在镜头面前,迅速控制了,病人的意识,并且进行了心理诱导。 当治疗结束,刚刚面庞呆滞的观众在一个帅气的响指下如梦初醒。 他们脸上有惊诧,也有被治疗后的恍然,还有推开迷雾的轻松。 那几个观众下台前,纷纷关注了路遥,并且,对他的心理介入赞不绝口。 导演站在幕后,目睹全程,在所有人都对路遥的心理介入治疗惊为天人时,他却后背发凉,起了层薄汗。 身侧导播不解,问导演,“您怎么了?” 导演喃喃盯着台上的路遥,说了一句话:“刚刚,你看到了吗?路遥的心理介入,完全不需要任何介质,也不需要特定话述,信手拈来,像是天生带来的超能力。” 导播眨巴着困惑的小眼睛,道:“对啊,所以才这么有关注度,国内外才会对他进行吹捧,你不知道,要不是因为咱们台长跟路遥的师傅有些渊源,路遥这种大师,是不可能上咱们节目的。” 导演呐呐点头,目光却涣散,等到从混沌的意识中回神过来,他缓慢地吐出一句话来,“这种能力,可以救人,也可以害人,若是没有用在正途上,便是可以随意控制人思维的利器,从另外一种角度上来说,这——” 不是好事。 太恐怖了。 导演有轻微心理疾病,这一点谁都不知道,可刚刚透过镜头,他似乎都能够感受到,路遥举止行为间近乎蛊惑的心理诱导。 绗?71绔?鐩爣鏄ス 采访还在继续。 这会儿,主持人看着路遥的眼神里泛起了爱心。 面色娇羞,柔柔低声问,“刚刚路老师在镜头面前小试牛刀,但是我们已经感觉到心理介入治疗的魅力,我想银屏前观众也一定非常好奇,路老师的感情状况。” “所以,虽然没有在台本里,但是我还是想冒昧提问,您——结婚了吗?” 话音落下。 所有人屏气凝神都在等待路遥的回答。 随着路遥含笑的一声“没有。”直播屏幕直接被刷爆。 “哈哈哈——我就知道,帅哥是大家的!” “这么帅,怎么可能就英年早婚呢,嘿嘿嘿,路老师,您看看,我还有机会吗?” “都别跟我抢!这个男人,我要了!” “……” 节目效果出奇的好,导演组上下都非常满意。 结果,导演组催促主持人赶紧追问,主持人立马转头问路遥,“哦,那方便问问,你未来想要找个什么样的姑娘当对象吗?” 路遥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斯文一笑,惹得主持人面红耳赤,心脏砰砰小鹿乱跳。 “希望找个,漂亮冷眼的,话不用太多,但是笑起来很惊心动魄。” “很安静,偶尔又很毒舌,做起事情来迅速果决,”路遥像是陷入回忆,“最好有点起床气,发起脾气来,天王老子都不好使,但是面对病人时,却又有常人无法企及的耐心,在专业上,她一丝不苟,寸土不让,迷人又张扬。” 这找对象的指向性过分具体了。 就好像当真有这个人存在似的,屏幕前的观众也发现了,吵闹着说自己是不是没有机会了。 情况些许失控,主持人立马力挽狂澜,“是么,那您喜欢的人,还挺特别的,希望对方跟您一样是个医生对么?或者,在严谨的专业内闪闪发光,屏幕前的观众朋友们,大家还是有机会的呢。” 主持人已经努力在给路遥营造单身人设了,毕竟帅哥不一定属于自己,但是,还不允许人家做做梦么。 但,若是对象形象太具体,就很容易掉收视率的好么! 谁闲着没事,去看别人家的男人。 主持人余光里,还给路遥递了个眼神,希望他自行领悟。 却不曾想,路遥微笑着又丢出一句话,“嗯,我喜欢的姑娘是医生,是一名非常优秀的中医,我喜欢她很多年了,虽然从未告白,但是,我希望能够有幸,跟她携手一生。” 安静。 死一般的安静。 所有人都像是被点了穴,一动不动,刚刚滚动的屏幕言论此刻像是被人强行清屏。 主持人脑子懵逼,好久后,才尴尬地笑了几声,“哈哈哈——幽默!路老师真的幽默!” 路遥依旧淡淡一笑,直接:“希望,明年的今天我能够追到心仪的人,跟大家宣告好消息,几个月后,我也即将回国,开一个属于我的私人国际心理治疗康复中心,有需要的患者,到时候可以前来就医,谢谢。” 这话落下,主持人不得不做了采访结束语。 收线后,主持人觉得可惜,“其实,您还没有追到那姑娘的情况下,其实不用在镜头面前说的,建立单身形象,对您日后在国内发展有好处。” 路遥却全然不在意,轻笑说:“我回国,只为她,其余的人,我顾不上。” 主持人怔愣好久,才回神过来,而路遥早已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这边的扁栀已经吃过饭开始午休,欧浩却火急火燎的推门进来。 “院长,你昨天打欧墨渊的新闻,有好多人在网络发生,声讨说你有行为暴力,不应该在让你从事医疗行业。” “才短短一天,就被刷屏了,一定是欧家人在幕后操控。” 欧浩将屏幕递到扁栀的眼前,“你看,这是欧家联合欧氏集团张贴的,欧墨渊的验伤报告,重伤,下面还有医院的盖章。” 扁栀看了眼医院的名字。 重伤。 那不可得是重伤么,欧家自己的医院,估计途中操作了一番,自然是要把伤势无止尽的扩大了。 就在这时,胖子几人推门进来,气喘吁吁的,“院长,门口外面堵了一堆的人,还拉了横幅,说您行为失德,不应该再担任中医院院长一职。” “那些人跟之前欧家带来闹事的是同一拨人,应该也是欧家人在幕后操控,咱们下午的病人都被拦在门外进不来了,” 胖子的话才刚刚落下。 欧浩划着屏幕的手一顿,立马转头对扁栀说:“院长,网上有人起势说警方不作为,在给警察压力了,而且,好多律师博主还是站出来,分析你打了欧墨渊之后法律应该承担的责任,说的有鼻子有眼的。” “而且,网上现在好多人在怀疑,你经过昨晚的事情,还能够正常看诊,是因为背后有林家,有沈听肆,有周家在给你撑腰,说——” 欧浩一顿。 扁栀:“说什么?” 欧浩:“说,为法不公,还说,因为你背景强大,所有有内幕,现在网上说什么的都有,要是再按照这个情况发展下去,不知真相又喜欢头脑发热的群众很容易跟风到咱们中医院闹事。” “这可怎么是好啊?” 这里欧浩的话才刚刚说完,瘦子行色匆匆的进来,跑到扁栀跟前,“院长,那些人跑到砸门的地下停车场,对着咱们的车库到处喷漆,跟疯了一样,来了不少人,保安队的,都拦不住,你暂时别出去了,太危险。” 所有人在此刻都面色凝重。 所都看得出来,这次的事情跟以往不一样,欧家也似乎在憋着劲头,要搞一波大的。 扁栀顿了一下,转头对欧浩说:“通知一下,我下午停诊,之后的几天也不接诊,那些人行为疯魔别让来的病人受到磕碰,其余的,我会想办法,你们下去吧。” 整个下午,网上抵制扁栀的风潮越演越烈。 而扁栀坐在就诊室,气定神闲地看医书,欧浩急得不行,“院长,你不是说你会想办法吗?” 办法呢? “就是坐在这里看书吗?” 我的老天爷啊!这种时候了,怎么还看的下去书啊? 扁栀垂眸,低低卷笑,“搞臭我不是意图。” 欧浩呆滞:“啊?” 扁栀:“等着吧,按捺不住的时候,对方会自己上钩,急的人,处下风,淡定些。” 欧家花费这么大的力气,怎么只可能只是搞臭她,欧老太太那么看重利益,这次卷这么大的风浪,绝对花了不少钱,是明摆着要跟林家撕破脸,也就是占着自己看似有理,要搞一波大的利益收入。 她要是没猜错的话,从始至终欧老太太的目标都是她。 绗?80绔?涓轰粈涔堣韬茶捣鏉ワ紵 欧墨渊完全不理解,欧老太太为什么会忽然失态倒如此地步。 “我要杀了扁栀!” “我一定要杀了她!” 欧墨渊上次也被汪汪咬过,他知道,扁栀若是没下达命令,汪汪顶多拖拽着老太太在路面上剐蹭些许,倒也实在伤不到什么筋骨。 扁栀终归是大户人家教养出来的,有些出格的事情,她还是有起码的分寸的。 欧墨渊眉眼低垂,宽慰老太太,“您就当她年轻不懂事,别跟她计较了。” 欧老太太闻言,不似往日里气定神闲,而是狂躁狠狠瞪了欧墨渊一眼,手里的拐杖狠狠砸向欧墨渊。 “你懂什么!” “我这辈子从未这么丢人过!” “而且,你知道离开时,扁栀张着嘴型,跟我说了什么话!” 欧墨渊下意识的问,“什么?” 欧老太太一双冷眸喷出怒火。 【今日我好言好语,你不识相,他日,叫你下跪求饶,求得让你进我欧家!】 而扁栀回的是: “死老太婆,你活着的时候是等不到了!” 欧老太太喷火的眸子盯着欧墨渊,“她居然敢叫我死老太婆!” 欧墨渊诧异看着欧老太太,眼神不可置信。 欧老太太瞪回去,厉声。 “怎么?” “你不相信?!难道我还能在这种事情骗你?欧墨渊,我告诉你,从前我是顾念扁栀身份,所以想着忍让几分,让她进入欧家,如今——” 欧老太太话到此处,停顿几秒。 欧墨渊看过来,眼神询问:如今,换主意了? 欧老太太生生吞了这口气,“如今也依旧要扁栀进入我们欧家!否则,林家滔天富贵,可不是便宜了别人!” 要是扁栀当初没有进入欧家也就算了。 当初她明明嫁给了欧墨渊,可欧家居然未从林家得到任何好处,还偏偏把凤凰当作山鸡,因为这件事,她被圈里的老姐妹笑话不知道多少日。 若是日后,扁栀带着丰厚嫁妆嫁给他人,她还怎么在那些老姐妹面前混? “但是!”不过想到刚刚她被一只畜生拖拽,她就一口气提不上来,“日后扁栀即便进了欧家,我也绝对不会善待!” 欧老太太的拳头捏的死紧。 她发誓! 若有朝一日,扁栀重回欧家,她一定把今日的丧失的颜面十倍讨回来! 得把扁栀跟畜生关在一起,才能解了今日的心头恨! “扁栀不会再进欧家了,”欧墨渊偏头看向窗外。 他今天姿态那样低,口吻恳切,可她连给一个重修旧好的机会都不愿意给。 可见意志坚定,她不会再回到他身边了。 车窗外风景倒退,欧墨渊只觉得中心凄凉。 “废物!” “婚姻大事,自然是听从长辈的,林决今天电话里话有余地,有商量的空间,再者,扁栀打了你是事实,真要撕破脸,难堪的一定是林家,是扁栀!” “林决近几日会回国,你去准备上次拍卖会上拍下的那支蓝钻,听闻王珍最喜欢收藏这些,王珍不是扁栀生母,我送些好处给她,叫她在林决耳畔吹枕边风,你跟扁栀事情,未必不能成!” 欧老太太倒是许多斗志,她叮嘱欧墨渊,“最近你就老实呆在医院里,一定要给外界营造一种,你重伤的假象,否则,我拿什么筹码去跟林决谈判。” 欧老太太看着欧墨渊心如死灰的样子,恨铁不成钢的皱起眉头,“你到底想不想要扁栀?一个男人要一个女人,必须充满斗志/志在必得,像你现在这个给死样子,我要是扁栀,我也看不上你!” 车子抵达医院,欧老太太看着欧墨渊下车后,给了身侧保镖一个眼神。 保镖意会,下车后,直接跟上欧墨渊脚步。 那一日开始,欧墨渊被全方位的监控起来。 林决跟王珍,沈听肆隔日回国。 回国时,关于扁栀跋扈再打了欧墨渊后,又打了欧老太太的传闻已经传播各地。 林决/沈听肆两个商业大佬,平日里最是淡定,但是在又一次看过网上视频后,也忍不住皱起眉头。 实实在在的现场人证。 加上清清楚楚的验伤报告。 扁栀打人的事实已然成立,即便日后周旋下来,扁栀这个中医院院长的口碑,恐怕也会收到极大伤害。 林决站在院子里,凝重抽着雪茄,“先让栀栀停诊,实际情况再去了解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目睹事情全部经过的人。” 沈听肆:“是。” 沈听肆从家里离开时,扁栀正巧从外头回来,讶异的看着他跟不远处的林决。 “不是过几日才回来么?” 林决给了记眼神,沈听肆意会,转头要下去办。 扁栀却喊住了沈听肆,从他表情看,扁栀估摸着沈听肆要下去处理的事情,跟她有关系。 “是要去处理我的事情么?” “如果是的话,暂时不用处理,让我自己试试?” 这话一出,林决跟沈听肆眼神一顿。 林决:“栀栀,这件事,可大可小,你从前不曾遇见过,”在林决的心里,扁栀永远是那个不谙世事,天真无邪的小姑娘, 他不愿意叫她看见世间丑恶,只希望她的世界里,永远充满平和跟良善,“这事交给肆肆去处理,你安心在家里休养一段时间,等到事情风头过去了,你再重新复诊。” 沈听肆关切看着扁栀,当年懵懂的姑娘在微风中递给他最深厚的善意,他誓死守候。 扁栀感到到沈听肆的目光,轻轻笑了笑。 “我不想躲起来。” “我没有做错任何事情,为什么要躲起来?” “我的病人他们需要我,我有作为医生的职责,只要我的病人还在相信我,我就一日要在。” “所以,你们也不要受这些事情的影响,”扁栀笑得风淡云清,眼底透彻,脸上有看透一切的淡然,“事情我自己能处理,你们别插手,让自己试试,毕竟,我已经成年了,什么事情,都应该自己去承担的。” 林决跟沈听肆看着扁栀上楼,两人神情微顿。 这样的扁栀,像是经历过沧桑,也面对过世界上最毁灭的恶意,否则,一个小姑娘,怎么就能在叫嚣恶意的网络世界里被这样谩骂了,却依旧淡定得像什么都能承受一般。 她明明,也才不过二十几岁。 绗?81绔?浣犲張鐭ラ亾锛屼粬鏄负浜嗕粈涔堬紵 隔日一早。 扁栀就收到了路遥的短信。 【小师妹,因为飞机时间早,就不给你电话了,下个月,等到国外的事情彻底处理完了,师兄就回国,到时候,你可得来接师兄啊。】 扁栀给路遥回信息时,林决坐在大厅的沙发内喝茶,沈听肆坐在右手位置。 “栀栀,”林决端着茶杯,“路遥这次回国,听说你们一起吃饭了” 扁栀没什么反应,点着头,随口回答,“嗯。” 坐在一侧的沈听肆面容忽然僵硬。 “是跟路遥的父母一起么?” “嗯,周岁淮也在。” 林决闻言,舒展的眉头瞬间一皱,“周家那小子怎么也在?” “刚好见到了。” “哦,”林决观察的视线落在扁栀的脸上,试探性地问,“这么久没跟你大师兄见面,聊什么了么?听他说,下个月,他会回国建立自己的工作室?” “嗯。” 林决:“……” 就一个嗯??? “聊了点什么?”老父亲显然不死心。 扁栀放下手机,直直平静看着林决,“那,您觉得,应该聊点什么?或者说,您想问什么?” 林决一滞。 扁栀见他吃瘪模样,叹了口气,“只吃了饭,感觉师兄情绪比之前那凌厉了些,阿姨跟叔叔还是跟从前一样待人周到,其余的就没有什么了。” 林决闻言,神色若有所思。 等到沈听肆起身出门后,林决才喊住同样要出门的扁栀。 “栀栀啊……” “路遥回国之前跟我通过电话,面对你,他有些话不太好提。” “你母亲离开时,你还小,但是,当时他最属意你大师兄,后来你穆青离开了,你大师兄一个人撑着扁氏,个中辛苦,爸爸想,你担任扁氏院长这些时日,应该已然知晓其中艰辛。” 林决看了眼扁栀漠然的表情,“其实,当时路遥就有一个出国深造的机会,但是他留下来了,后来,直到你结婚,他才伤心离开,你可知道,这是为什么?” 扁栀穿鞋的动作未顿,行云流水,像是没有听见林决说什么般。 “栀栀?”林决当真怀疑,扁栀没有听见自己说的话,“如今你师兄在国外原本有大好前途,可在势头正盛时,毅然决然地选择回国,你又知道,他是为了什么?” 扁栀穿好了鞋,她没有立马走。 而是拎着包,站在门口沉默了一会儿。 然后才抬头,看着林决的眼神里,有隐隐疏离。 这股子疏离叫林决觉得不适,下一秒,他听见扁栀问,“爸爸,您很喜欢路遥吗?” 林决下意识地认为,扁栀在问自己的意见。 “路遥这个孩子,踏实聪明,也很有定力,你看他师从你母亲,当时医术在业内已经很有口碑,后来转学心理学,亦有所成就,这样在哪个行业都能发光发热的人,不值得姑娘仰慕,不比你之前自己选的那个什么欧墨渊强吗?” 林决自认为自己说的道理十足。 可抬头看扁栀,她脸上神色依旧冷漠。 “再者,你妈妈没离开之前,一开始最属意的是周岁淮,再来就是路遥,路遥若是回国,日后你们在一起,他对你的事业有助益,你也不至于这么累。” “综合这一切,爸爸喜欢路遥,也在常理。” 林决不是个啰嗦的人。 说了这么大一段,可见心里对路遥是很满意的。 扁栀当然也知道,路遥跟在扁妖妖身边这么多年,林决有个头疼脑热的,路遥也是把林决当作父亲在关照的。 所以,如果说,他未来的女婿非要在周岁淮跟路遥之间选一个,那么毫无疑问的,林决会选择路遥。 “爸爸,”扁栀忽然笑了,她看着林决,面色有隐隐不解,她问:“既然,您这么喜欢路遥,那么——” 扁栀一顿时,林野从楼上下来,身后的门被推开,沈听肆从门口进来。 扁栀面色依旧挂笑。 在所有人都望向她时,扁栀轻轻启唇,“当初母亲离开的时候,您为什么要娶王珍呢?您应该直接娶路遥,这样的话,扁氏中医院早有衣钵,何至于今天在这里受累撮合?” “您这样迂回,我都替您觉得累。” 话音彻底落下时,王珍咬着下唇,站在厨房内,不小心弄出的动静,惊扰了大家。 她沉默地往外站了两步,暴露在大家的视野内。 林决面色一僵,而后脸色极度难堪起来。 林野怔怔看着扁栀,而沈听肆垂头抿唇,所有人都在担心,粉饰已久的太平会在这一刻撕碎。 安静。 死一般的安静。 直到—— 王珍揉戳着手,垂头走到扁栀跟前,“丫头,你不能这么跟你爸爸说话。” “希望你嫁给路遥,是你妈妈的心愿,这一点我可以作证。” “你爸爸绝对没有逼迫你的意思,栀栀……”王珍为难停顿了一秒,然后才说,“还是……” “你当真对欧墨渊还存有情谊?所以,心里容不下其他人?” 王珍这话一出,林决的脸上浮现恍然的愤怒,不过,他依旧在克制,他沉着怒意,大声质问,“当真?!” “你心里,当真对欧墨渊还残存情谊?!” 林决瞪大眼睛,语气逐渐加重,看着扁栀时,眉眼凌厉,是发怒前兆。 林野见状,立马从楼梯上冲下来,挡在扁栀面前,对林决迅速解释,“爸爸,您开什么玩笑呢,姐姐对那欧狗的态度您也见到了,怎么可能心里对他还有念想?” “姐,”林野偏头,看向身后始终冷着一张脸的扁栀,“你快跟爸解释啊。” 所有人都在等。 可扁栀就这么脊背挺直的站在门口位置,犹如一直挺立冷松,她不言不语,嘴角勾着嗤笑,让林决怒火蹭的一下就弥漫到天灵盖。 “爸,”沈听肆连鞋都忘记换,直接进门,将林野跟扁栀挡在身后,“您别动怒,栀栀有自己的判断,她不可能,也不会对欧墨渊再有想法的,如今局面如果是欧墨渊不断过来招惹,后面的事情我会去处理妥当,您放心。” 沈听肆的保证让林决的面色缓和。 这时,一只瓷白的手缓慢的离开了身前的林野,而后是沈听肆。 扁栀站在明亮的太阳光下,看着林决,“您当初对谁有想法,我没有干涉,如今,我对谁有想法,您也不必干涉,当初我因为想离家,所以结婚,如果,若真的只有结婚这一条路可以摆脱安排,我不介意再结一次婚。” 这话一说出口。 所有人都震惊看着扁栀。 扁栀却懒懒轻笑了声,“爸爸,这一次,我要跟谁结婚,您一样管不着。” “若没有别的事情,我去上班了。” 扁栀朝林决颔首后,直接抬步离开。 剩下一室震惊。 绗?82绔?杩樻湁鍒殑鍘熷洜鍚楋紵 林决这辈子就没被任何人威胁过,除了自己的亲生闺女。 第一次,跟欧墨渊的时候是。 如今,还是。 林决两手叉腰,在客厅里气的两眼冒金星,可偏偏无可奈何,只能指着大门,气急败坏的命令林野跟沈听肆,“去给我看好那丫头,这次,她要是再做出什么出轨的事情来,我唯你们是问!” 林野跟沈听肆迅速开门离开。 而在此刻,站在一侧的王珍兜里的手机响了一下。 “谁发的信息?” 林决随口问,王珍看了眼信息,眸光快速一闪,而后淡淡一笑,“王夫人约我下午去逛街。” 在林决转身后,王珍指尖落在删除按键上,直接删除了刚刚的短信。 扁栀的车子开往中医院,后面的迈巴赫跟酷炫改装赛车紧跟其后。 到了中医院,扁栀直接上楼,届时,已经有旧日病人等在门口。 林野跟沈听肆坐在医院外头的长廊上守着,唯恐扁栀当真做出什么叛逆不可挽回的事情来。 走廊里的病人逐渐增多,生病的人是不管外头八卦新闻的,只关心医术好的大夫会不会被影响心情再次停诊。 那个早上,扁栀听到了此生最多宽慰的话。 “扁栀院长,外头那些流言我们是不相信的,我的风湿若不是您,现在手都抬不起来,您仁心仁德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众人附和,扁栀微笑感激。 看病的人依旧很多,沈听肆跟林野在外头足足等了三个多小时,扁栀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他们。 许久后。 欧浩走到两人跟前,传达,“院长说,你们要劝的话,她都明白,她不会冲动做事,让两位先回去,这里人来人往病人多,她这会儿也没空招待你们。” 这话落下。 林野看了看沈听肆,沈听肆起身,什么话也没说,直接往外走。 林野跟上去,“喂,你真走了?就,不管了?” “她那脾气那么倔,不管的话,回头当真——” 话没说完,沈听肆已然站立在中医院门口,神情淡漠,可眼底却坚守。 “哦。” “在外头等啊。”林野的语调戚戚,“我还以为,你真走了呢。” 等到扁栀看诊完最后一位病人,她揉着脖颈对身侧欧浩吩咐,“院长医院休息室的钥匙,你替我去综合部取一趟。” 欧浩不解的看向扁栀。 “以后,我住医院。” 当天,扁栀入住中医院。 而她的门接二连三地被敲响。 “扁栀,你要搬出来,而且,还搬到这种员工宿舍,这样简陋的地方来住?” 印象里扁妖妖给扁栀留了一套帝宝豪宅,即便不回家住,也不至于住医院这老破小啊。 欧浩惊愕看了眼院长休息室。 这—— 简陋? 之前虽然扁栀从未入住,但是,院长休息室沈听肆是额外命人装修过的。 而且是精装修,在医院市中心这样寸土寸金的位置,一百平方米的宿舍,里面奢贵装修,怎么就简陋,老破小了? 在欧浩看来,这样的住所已经堪比天堂了。 不仅仅林野,沈听肆也是一脸的不舍,眉间皱起,几乎能够直接夹死一只苍蝇了。 “栀栀,你要是当真要住外面,临江那边有一座豪宅,安保也很好,你搬那里去住,可好?” 住这里,实在是委屈得紧。 林野在屋子里四处闲逛了下,满脸的嫌弃,“这里压根不是人住的地方。” 顿了一下,林野诡异看向沈听肆,顿时咋呼起来,“哎——我说你这人怎么回事?不好好劝着就算了,怎么的,你还鼓动扁栀离家出走啊?” 沈听肆没有理会林野,只是一双眸子直直盯着站在窗边的扁栀,“若你不喜欢,新开发的楼盘麓野仙踪里面也是奢贵装修,你随便选一套也是好的。” 届时,他正好选一套扁栀对面的房子,也好方便照顾她。 扁栀却说:“不用了,我喜欢这里,距离医院也近,房子我自己也有,懒得折腾罢了,我要的衣物王嫂待会儿会给我送过来,你们也早点回吧。” 见林野眼神迟疑,扁栀保证,“我不会冲动结婚,所以,可以回去交差了?” 林野眼神不信任。 但,也实在不敢惹扁栀,在他看来,扁栀就是女英雄,居然敢对抗家里最高权威。 可是让他走—— 他看了眼这个休息室,又看了眼站在一侧沉默的沈听肆,无奈在扁栀的眼神压迫下,不甘不愿。 “那——我真走了?” 扁栀点头。 林野这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等到林野走了,扁栀才看向沈听肆,两人对视几秒后,沈听肆转头就走。 扁栀以为他想通了,于是关上门终于有了片刻宁静。 只不过这份宁静极其短暂,扁栀才不过喝了杯水的功夫,门再次被敲响。 她打开门一看,各种奢贵衣帽,鞋子,包包连带着家具都一同被搬进来。 扁栀傻眼站在原地,像是唯恐拒绝,进门的人动作神速,还不等扁栀发话,所有一切已经归置清楚,连同卫生都替她处理干净了。 林野目瞪口呆的站在门口,看完这一切后,对沈听肆竖起大拇指,“牛逼!” “败家,还得是你。” “这破宿舍,你居然装这种豪华吊顶宝石灯,你不怕扁栀这屋半夜被小偷摸进来,届时丢财又丢色吗?” 林野说这话时,沈听肆连眉头都没有动一下。 只是对着屋内的扁栀说:“晚安,而后,干净利落的带上了门。” 屋外。 一个小时后。 “沈听肆,你是在开玩笑吗?!” “你知道本少爷是谁吗?!林家最小的宝贝儿子!混吃等死第一名的林野!你居然!!!!!” 林野气的差点翻白眼,他不可置信的指着眼前的折叠简易木床,“你就让我睡在这种硬邦邦的破木板上?你也不怕闪了我的腰?” 林野两只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他大手一挥,崩溃之极,“这都算了,小爷忍一忍一晚上也就过去了,为了扁栀的安全,小爷忍了,但是!!!!” “这里是走廊啊大哥,两头通风,睡一个晚上,明天我准得重感冒,你不是号称只手遮天的沈总吗?你就让我睡这种地方,你到底还能不能行了?” 沈听肆没说话,掀开被单,靠在门板上,指尖夹了支烟,点燃后,沉默的靠着。 林野烦躁的要命,可偏偏也实在放心不下扁栀。 他叹了口气,认命在床板外沿坐下,才刚刚坐下,便听见床板“吱呀”一声,吓得林野顿时瞪大了眼睛。 沈听肆抽着烟,在黑暗中,面无表情,“木板床,是这样的。” 林野坐下,嘴里咕哝着:“这么淡定,还这么了解,你之前睡过啊?” 指尖的烟火在黑暗中闪着红光,林野听见沈听肆说:“睡过几年。” 林野惊诧,转头看向沈听肆,“几年?” “我之前的爸爸是个赌鬼,还喜欢酗酒,输钱喝醉了,就喜欢打我跟我妈,我那会儿小,我妈就把我锁在库房里,独自一个人面对我爸的铁拳。” 林野很少听起沈听肆说从前的事情,偏过头,沈听肆的眉眼在暗淡的月色下显得冷漠疏离。 “那,妈妈为什么不离婚?” 沈听肆好久都没有说话,依在门板上,任由指尖烟灰掉落。 等到猩红的烟火熄灭,林野以为沈听肆不会再开口说话时,他忽然轻轻的说:“我以为,她是因为我,因为争夺不过我爸我的抚养权,所以,她才留下的。” 林野认真看着沈听肆,这一刻,他忽然觉得,沈听肆距离他好远。 “难道不是?”林野反问,“还有别的原因吗?” 绗?83绔?閫夌殑鏄埆浜猴紝浣犺繕鑳戒俊瑾撴棪鏃﹁鍑哄垰鍒氶偅鐣瘽 林野知道王珍的前夫家里有钱,王珍属于嫁入豪门的灰姑娘,后来生了沈听肆,若是在孩子抚养权方面,王珍当时确实是争夺不过的。 他之前也隐约听王珍落泪提过,当初留在沈家,完全是因为沈听肆,所以才一味容忍。 后来,沈听肆的父亲意外去世,所以,沈家家产便落在了王珍的手里。 所以,当初王珍跟林决结婚,外界其实也并不意外,毕竟,当时的王珍手里的资产加起来已然破百亿。 这些年依附林决投资手段,当年的百亿,如今早已翻了好几倍,王珍也成为了富豪榜上最年轻的全国排名前十女富豪。 “沈听肆?” 林野心里好奇,不由得又问,“你觉得,妈妈是因为其他原因,所以当年才不跟您爸爸分开的?” 林野说这话时,语调间带着不可置信,同时还带着隐约可见的愤怒。 “沈听肆,那你觉得是因为什么?” “你觉得,妈妈是因为贪财所以才留下的?宁愿被家暴?你是这么想的吗?” 林野口吻愤怒,已然动怒,在林野的心里,王珍是世界上最温柔的女人,对待扁栀这个继女比对沈听肆跟林野这两个亲生儿子都好。 说实在的,今天扁栀在家里的话,他甚至都觉得过分了。 可扁栀是姐姐,是姑娘,这两个前头还得点缀个“脾气超差”的头衔,他着实不敢惹。 但是沈听肆面前,他还是敢放肆的。 “你说啊,你什么意思?”林野要撒泼。 沈听肆起身,长手长脚地走向一侧垃圾桶,将手里的烟蒂丢进去后,奇奇怪怪的说了几个字,“谁知道呢?” 沈听肆坐回床上,单腿屈起,表情懒散,后脑勺抵在冷硬的门板上,“也许,只有天知道答案。” 林野被沈听肆奇奇怪怪的答案弄的摸不着头脑。 他看了眼沈听肆,总觉得这个男人过分的沉稳,也过分懂事跟稳妥。 也不过二十几岁的年纪,行为模式却已然像是经历沧桑的小老头了,永远脊梁挺直,却仿若肩头压着千斤重担。 他总给林野一种悲凉的感觉,就好像被全世界抛弃,而他也不在乎的抛弃了全世界一样,但是明明,他什么都有不是么? 能力卓群,是人人口中的钻石王老五,是财经报纸上的青年才俊,怎么就凄凉了呢。 不过,沈听肆会在一个人面前,放下所有防备,卑微的像个想要获得家长关注的孩子,他会装乖,会用世界上最具有迷惑性的糖纸包裹住自己,让自己看起来,温润谦和,平易近人,也低垂下头,仅仅为了求对方一个微笑。 这个人就是扁栀。 能够叫沈听肆甘愿双手奉献真心的唯一人。 如果不是他们是一家人。 林野几乎都要怀疑,沈听肆是不是喜欢扁栀了。 不! 林野摇头。 若不是因为他们是一家人,他一定会觉得沈听肆爱惨了扁栀。 可惜了—— 他们是一张户口本上,相亲相爱的一家人呢。 林野这么想着。 忽然,冷寂的过道尽头响起皮鞋落地的“咔哒”声。 两人顿时警觉,瞬间沉默看向来处。 “咔哒。” “咔哒。” 隐约间一个男人朝他们走来,身高与沈听肆估摸着相似,身姿挺阔,脚步沉稳。 林野呼吸停顿。 身侧的沈听肆却已然放松身体,靠回去,在林野不解看过来时。 他说:“是周岁淮。” 林野:“?” 再看过去时,发现果然是周岁淮,林野松了口气,也靠回去,然后不解问沈听肆,“光凭借脚步声,你怎么就知道是周岁淮?牛啊!” 沈听肆没答,看着洒落了一地的月光,浅浅说了句话。 “什么?”林野没听清楚,“你本以为周岁淮是什么?” 沈听肆却不再开口了,神色慵懒倦怠闭目。 眨眼间,周岁淮走到他们面前,顺势在沈听肆身侧坐下。 他拍了拍身下的床板,“挺结实,睡三个人,不是问题。” 沈听肆连眼睛都没有睁开,倒是林野,兴味笑起来,“喂,你消息挺灵通啊,这么快过来了。” 周岁淮笑了笑,也依在门板上,闭上了眼睛。 林野是个夜猫子,凌晨一两点还兴奋的跟只野猫似的,闲得无聊,点了一流水的外卖,拿到保安厅去找高矮胖瘦玩去了。 黑暗中。 有人先睁开了眼睛。 而后,几秒,又有人睁眼。 “跟家里闹了别扭,也说了狠话,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是,你得跟我保证,如果,她像三年前一样不理智,你也学会拒绝。” “拒绝?”周岁淮勾唇,吊儿郎当,眼底毫无倦意,“那也得轮得到我,这丫头属没良心的,在飞机上企图对我图谋不轨,下了飞机,翻脸不认人了,比渣男还渣。” “我心猿意马,对方妾心如铁,搞得我心里七上八下,报表看错好几张,结果她呢,坐定得很,像个没事人一样,不,她就是没事人一样,搞得我这个憋屈。” 沈听肆黑暗中勾了勾嘴角,躲开了周岁淮靠在肩头上的手,“大舅子叫得别太早,总之,无论是你,还是欧墨渊, “欧墨渊,”周岁淮皱眉,“不能够,小乖不会选他。” 沈听肆偏头看了眼周岁淮,眸光浅浅,“你怎么就知道,她不会再选欧墨渊,前一次,可也是没有任何缘由,猝不及防的叫所有人傻了眼。” “我知道,她不会,”黑暗中,周岁淮笃定十足,“就算不是我,也不会再是欧墨渊。” 沈听肆顿了一下,而后沉默,脸上渐渐恢复面无表情。 他重新靠回门板上,许久后,浅淡地说了一句:“把就算两个字去掉。” 周岁淮:“……” 周围再度安静下来,就在周岁淮困倦得几乎要睡过去时,忽地,身侧人忽然开了口。 他听见沈听肆用低沉的声音说:“我只给她一次任性的机会,如今,额度用完了,所以,周岁淮,即便这一次他选择你,我也不会答应,在你没有从我这里通过之前,你带不走她。” 这话落下。 周岁淮勾了勾笑,听见这些专制且占有欲强的话,他表情没有丝毫惊讶。 像是早就了然。 “是么?”周岁淮口吻淡淡,带着轻笑,“我还以为,这些话,你这辈子都不会说出口呢。” “倒是想不到,大名鼎鼎的沈听肆也有被逼到这种地步的时候。” 晨光微曦中,周岁淮嘴角的笑意一点点地拉直。 他偏头看向沈听肆,眼神无畏对峙,“若我说,不行呢?” “无论是谁,沈听肆也好,商界鼎鼎大名的沈听肆也好,还是黑道大哥沈老大,亦或者是林家长子,在小乖的意愿面前,抱歉,这些头衔,我皆不顾念。” 周岁淮的表情是从未有过的严肃认真,“沈总,若真有那一日,周家悉数,我都能用来与你对抗,要即刻试试么?” 周岁淮的眼神毫无惧意,直直看着沈听肆。 沈听肆一只手耷拉在屈起的膝盖上,忽地,短暂的笑了一声。 他缓慢的点了点头,说:“是么?你会这么说,是觉得,她一定选你?亦或则是,她别无他选?” “周岁淮,若她届时真心任性,选的是别人,你还能信誓旦旦说出刚刚那番话吗?” 沈听肆勾唇,笑意苦涩的说出这番话。 第127章 这,是当真喜欢上了? 欧墨渊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段家的。 只知道离开时,身后的段涛对段成枫说:“以后再把这样眼瞎的人领到家里来,别怪我对外宣布没你这个儿子!” “管家!把刚刚外人走过的地板再拖一遍!” 声音轰隆,像一记狠辣的耳光狠狠的打在欧墨渊的脸上。 他这辈子都没有像今天这样丢人过。 像个完全理不清楚状况的“睁眼瞎”对着段涛说感激的话,被当面拂了面子,还得赔笑脸,最后,却发现,生生的搞错了应该道谢的对象。 而这个对象…… 是被他忽略了整整三年的扁栀。 天空下起瓢泼大雨,欧墨渊整个人沉冷的站在雨幕中,茫然的看着来来往往的车辆,心里止不住的失落。 段成枫举着雨伞追出来。 “我跟你说了,我们家老头对扁栀特别偏爱,恨不得当自己女儿宠着,刚刚的话你别放在心上,我爸就是这样说话比较直接……” 段成枫还在解释,忽的,欧墨渊转过头来,盯着他看。 段成枫被看的心里发毛,小声的说:“干嘛?” 欧墨渊狠狠的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对段成枫说:“所以,扁栀是真的喜欢我。” 段成枫理所当然的点头,“当然,那么多钱不是真的喜欢的话,不可能给你,而且还是经过林决,这是等于过了家长给的,意义不同凡响啊。” 话音落下。 欧墨渊的眼神变得迷茫起来,他径直走出段成枫给他撑开的雨伞,走进雨幕中。 段成枫在身后喊了他好几声他都没有听见。 他固执的往前走,他不明白。 五年前,那个时候扁栀就已经喜欢他了吗?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在欧家危机的时候,去求得林决给他转了破百亿的资金。 那个时候,林决是如何答应的,他不得而知,可,可以想象得到的是一定是废了巨大周折。 想到这里,他就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扁栀。 想要问问她,是如何喜欢上他的。 欧墨渊疯了一般冲进雨幕中,整个人湿漉漉狼狈的站在中医院门口,而后被胖子拦下。 “我要见扁栀,”那一刻的欧墨渊看不见任何人,他脑子里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他今天一定要见到她。 胖子皱眉,倒不是怕欧墨渊,因为之前的冲突,两人站在一起,这会儿格外引人注意,他担心再次发生推搡,会影响中医院名声。 “我们院长说过,不见你,”胖子是个没什么耐心的,他眉目狠狠竖起,面色凶狠,“赶紧给我滚!” 周围闪光灯络绎不绝,欧墨渊执拗往前,被高矮胖瘦阻挡去路。 彼时正巧下班。 扁栀的车子从地下车库出来,欧墨渊大吼:“扁栀!你下车,我有话跟你说!” 欧墨渊墨色矜贵西装水滴不断的渗透进去,额前碎发掉落狼狈像一条丧家之犬。 他站在扁栀的车前,伸手阻拦车子去路。 扁栀先是停下了车子,等高矮胖瘦四人处理,看欧墨渊发了狠,整个人歇斯底里硬生生的怼在路中间,毫无形象可言,看着像是完全不要大总裁的脸面了。 扁栀没耐心了。 她的眉头缓缓皱起,就在车外的人以为她多少会出来应付两句时。 只见扁栀对着高矮胖瘦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退开。 众人不解跟着往边上站,然后便看到扁栀开始熟练倒车,她先是鸣响喇叭,见欧墨渊无动于衷后。 单手撑着车门,一只手慢悠悠的操控方向盘,然后再所有人都始料未及中踩下油门。 车子像是脱了线的弦,“咻”的一声猛的冲出去。 众人顷刻间睁大了眼睛,饶是高矮胖瘦见惯了生死的人在这一刻都忍不住心尖狠狠颤了一下。 车子几秒间近在眼前,所有人的心都悬到了最顶端。 在车头几乎要触碰到欧墨渊的膝盖时,他双腿一软,身子一侧直直的往边上闪。 扁栀的车子一秒未停速的从欧墨渊的衣角擦过,卷起一阵强烈的飓风。 雨点“噼里啪啦”的砸在底面上。 众人的呼吸同一时刻收紧,眼神地震,耳边是远处路人对话,众人却被刚刚的一幕震撼,好久都没有回神。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人群中有人忽的:“我艹!”了一声,周围的人才像是是被解开穴道一般,茫然神情恢复了些许意识。 路人甲:“我……我刚刚都看到了什么?” 路人乙:“我想,我刚刚看到了一幕极其精彩的大脸前夫的戏码。” 路人丙:“我艹,扁栀太帅了吧,这,刚刚要是再过去一点点,欧墨渊的腿也就别要了。” 众人安静一秒后。 “哦,”大家异口同声,“也是,扁大小姐赔得起。” 路人同情的看着呆滞身体僵硬的欧墨渊,齐齐叹了口气,“惨啊,追妻火葬场,可不是开玩笑。” 而愣住的高矮胖瘦四人心里:这太t帅爆炸了,比他们四个还刚啊!不愧是老大,这脾气,这架势,这气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欧墨渊整个人呆滞住。 他的脑子里不断回放着扁栀刚刚在车里的表情。 淡漠。 漫不经心。 还有几分显而易见的不耐烦。 或者别人看不到,但是站在正对面的角度,他看的一清二楚,车子冲过来的时候,她连眉头都没有皱。 就那么…… 任由着车子直直的冲过来。 他不知道,扁栀是预料他一定会躲开,还是真的打着要撞死他的决定驾驶车子疾驰而来。 他完全无法联想。 扁栀如今的做法,跟当年资助欧家水深火热的会是同一个人。 暴雨来临,伴随剧烈台风。 周围的树叶哗啦啦的拍打,周围的车辆经过水沟溅起水柱,周围的人群散开,唯独剩下欧墨渊迟钝的站在雨幕中,眼神迷茫。 等到欧墨渊有了些正常神色回到家时,这件事已经在网上发酵开来。 欧老太太皱着眉头,觉得这件事实在是不妙。 欧瑶炸了:“哥,你好好的去找扁栀干嘛?她什么意思啊?想开车撞死你?!” “哥,扁栀就算是林决的女儿,也不至于这么猖狂吧!” “有什么了不起的,从前不是也追着你的屁股后面走吗?贱女人一朝春风得意,以后有的是她哭的时候!” 陈语嫣站在老太太身后,有了老太太先前的警告,她不敢太往前,只是眼神关切的看着欧墨渊,表达自己对他的关心。 可欧墨渊完全一副眼瞎的模样,直直的往楼上走。 走到楼梯口时,欧墨渊忽然挺步,淡淡的丢了一句:“欧家之前的资助,是扁栀让林决的给的。” 想到刚刚欧瑶的话,欧墨渊眼神一暗,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觉得那话格外刺耳。 他提步,一边低声沉冷似警告,“以后不要让我再家里听见有人说扁栀的坏话。” 陈语嫣一听这话,心头的一处倒塌,整个人都不好了。 先是不顾形象的追车,再到如今一味维护,听不得人说扁栀的不好。 这,是当真喜欢上了? 绗?89绔?鎴戞槸浜鸿瘉 最终,欧墨渊被以“神志不清”的理由被拽下去。 欧墨渊的律师则在欧老太太的指挥下,提供了当天证人拍摄视频,跟当天证人现场证词。 证人证物当前,一切都似乎无可辩驳了。 欧老太太的气势重回脸上,她一双阴冷的眸子狠狠定在扁栀脸上,妄图见她面色仓皇。 “被告方还有什么异议吗?” 这句话落下,这场审判已然进入尾声。 “有。” 在媒体已经准备收拾东西起身时,却听见一声清丽嗓音缓缓而起,所有人悉数停顿动作,齐齐朝被告席看去。 “被告,你说,你有异议?”法官问。 “是的,我有异议。” “有何异议?对人证或者是物证有异议?” “不,人证跟物证都属实。” 这话落下,在场再一次掀起喧哗。 记者a:“什么意思啊,扁栀这是神经错乱了吗?人证物证都没有异议,那岂不是证实事情真相,她确实打了欧墨渊,那还有什么异议?” 记者b:“黔驴技穷了呗。” 记者c:“我看也是,你们猜猜看,这个扁氏中医院的院长这会儿心里是不是慌得一批?” 记者d:“看着表面还挺淡定的,哎,你们等会儿别跟我抢,我要第一个拍到到她爆哭画面。” 记者a舒展腰身,“我之前去扁氏中医院吃了多少吃鳖啊,这次,终于要拿大料回去,扬眉吐气一番了,这姑娘手段还挺多,不过这次终于是要认栽了吧?哎,你们猜猜,她几分钟后会哭?” 记者b笑眯眯的摸着下巴,“美人当庭落泪,想想就过瘾。” “……” “肃静!!!” 铁锤落下,法官威严声起,“被告扁栀,把话说清楚,有异议之处在哪里?” 在所有人汇集的目光中,扁栀声音依旧清朗淡定。 “网上的拍摄视频没有问题,银针也确实是我用的,但是,视频拍摄过程有遗漏,我当天是自保,不是主动攻击。” “事情发生在街头小巷,角落偏僻,警方已经询问过周围,并没有人证跟监控视频,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是自保?” 扁栀脊背挺直,对准话筒,“不,我有。” “你有?” “是的,”扁栀语调清晰铿锵,“我有人证,物证。” 这话落下,在场又是一阵喧哗。 欧老太太的面庞狠狠一抖。 她责问的眼神狠狠撇了助理一眼。 助理立马垂头小声,“老太太,附近只有一个监控视频,事情一出,我们的人就已经立马去销毁证据了,也多次让人在周围以警方名义询问,确实没有任何一人看见当时情况。” 欧老太太眉尖紧皱,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扁栀淡然的样子,她的坚定的心绪开始摆动。 “确定现场搜罗清楚了?” 助理:“确定。” 欧老太太这才定了心绪,缓缓抬眸,她看了眼扁栀,又看了看身侧躁动不安的记者,冷哼一声。 一群没见识的。 一点风吹草动就坐不住! “欧老太太?”坐在欧老太太身后的记者,轻轻靠前小声问,“扁栀说,有人证,物证,您怎么看啊?” 欧老太太嗤笑轻蔑的看了一眼记者,“人证?” “物证?” “行啊,你倒是叫扁栀拿出来看看啊?” “我也是很期待这件事情有转机呢,毕竟,谁也不希望鼎鼎大名的扁大院长,居然是个暴力狂吧?” “不过事实就是事实,”欧老太太刻薄的嘴角扯了扯,“即便是真的拿出什么,大家也要擦亮眼睛,人证是可以被收买的,视频也是可以通过伪造的,我劝大家擦亮眼睛,别被一切别有用途的人牵着鼻子走,坐了傻子!” 欧老太太的话一落下,刚刚躁动的记者冷静下来。 也是。 扁栀如今在怎么动作,不过是黔驴技穷,挣扎翻身罢了。 要是真的有证据,早就一开始拿出来了吧。 谁能在这些破天的谩骂面前还如此坐得定,等到最后时刻才打出王牌? 可事实证明。 扁栀确实坐的定。 而且是非常定。 在最后时刻,她才出手,“法官大人,鉴于事情牵扯欧氏集团,而我方证人不过一个普通路人,为了保护她的安全,我选择不出示人证,只出示视频拍摄全部过程,视频真伪可以交由任何机构鉴定。” 这话一出,全场炸开。 而接下来,扁栀方提供的清晰视频内,完完全全的呈现了当天全部案发情况。 欧墨渊刻意尾随,在扁栀察觉有人跟踪后,他忽然从兜里摸出什么直接往前,而扁栀戒备从兜里掏出银针反击,同时顺脚狠狠踢了对方下体。 在之后的几秒内,欧墨渊依旧企图往前,扁栀后退避让,可欧墨渊神色执狂,隐隐有发疯迹象。 直到察觉周围人流涌动过来,欧墨渊才顺势瘫倒在地上。 而周围众人在这时拿起手机拍摄的,已然是事情末端经过。 “假的!” “这是假的!” 欧老太太发了疯的大吼,她远远指着扁栀的鼻子,“扁栀,你好歹毒啊!居然企图用一段虚假视频,来污蔑我们欧氏!” “大家可以想想看,”欧老太太转头跟在场所有人高音量解释,“如果扁栀手里当着有这段视频,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才拿出来?她是需要时间去伪造!” “还说什么为了保护路人,难道我们欧氏还真的能对路人怎么样吗?这全都是扁栀冠冕堂皇的理由,大家别相信!” 这话落下。 在场记者面面相觑,眼神同样有质疑。 这时,场下有人忽的高声说了句:“对啊,有证人的话,叫出来呗,法治社会,欧氏还真的能对别人怎么样不成?” 鞭子没有落在自己身上是不会知道疼的。 欧氏手段肮脏,众所周知,所以很多欧式内幕,大家不是不知道,而是忌惮着不敢爆料。 可,事情落在别人身上,自然说得轻巧。 台下不断有人说:“对啊,让证人出来啊,不出来的话,视频就是伪造的。” 扁栀站在台前,余光跟台下一人视线对上。 台下人眼神坚定。 扁栀轻轻笑了笑,然后缓缓摇头。 无孔不入的恶意,她不愿意叫愿意对她好的人承担未来不可预知的风险,她提供的保护,无法无处不在。 所以,若当真因为人证无法出席而告败,她也愿意承担后果。 “抱歉,”扁栀垂头,对准话筒,“人证确实无法出——” 席字还未落下。 有人脱了低调帽子口罩,从台下站起来,“我是人证。” “我可以出庭作证。” 第129章 破罐子破摔的孤勇。 秘书对“医务工作者”这几个字心领神会。 当天,关于“周岁淮初吻——余声声”的词条刷爆热搜。 彼时。 周岁淮正在化妆间里看剧本。 余声声透过化妆镜细细打量他。 这是部医生题材的现代剧,周岁淮作为骨科医生刚刚救治了一位面临截肢的病患,他身上还带着斑驳血迹,因为待会还有拍摄场次,所以服装并未换下。 周岁淮理着现下并不流行的小平头,可却依旧帅气逼人,让人移不开目光。 此刻,他垂头认真看剧本,长而卷翘的睫毛跟窗外进入的光线呼应,美成了一幅禁欲系的画。 这是她跟周岁淮第三次合作。 当然没有这么巧的事情,这是她跟导演组多番周旋,自降身价所以才求得的机会。 她注意周岁淮已经很久了。 进入这个圈子整整三年,周岁淮身边没有出现过任何女伴,也有不少当红女明星要跟他炒绯闻,都被他拒绝了。 在这样鱼龙混杂的娱乐圈,这样的男人相当难得,偏偏还是个富家公子哥,要是攀上这个男人,下半辈子就不用愁资源了。 周岁淮的下一部电影门槛太高,她高攀不起,所以,她的机会也就只在这短短的两个月的拍摄期了。 昨天拍吻戏的时候,她有意假戏真做,软着身子刚刚靠过去,就明显感觉到周岁淮身子换了个角度。 外人看着像是更亲密了,可两人的距离隔了一条银河系! 导演喊了卡之后,周岁淮立马松开了她,脸色沉冷,眉间凝冷基本寒暄直接忽略。 余声声摸了摸鼻子,自觉理亏。 周岁淮接戏有一个前提,就是不接吻戏,或者说,不实质性的接吻,只借位,她刚刚身子探过去,他这会儿是生气了。 “岁淮,”平时两人关系不差,场面话周岁淮还是会说的,这会儿却懒得理会,垂着眼,注意力全部放在剧本上,面容冷硬,拒人于千里之外。 “刚刚不好意思啊,”余声声解释,“高跟鞋不好站稳,打滑了,以后我会注意的。” 周岁淮低低应了声:“嗯。”并没有看她。 余声声在他身边坐下,距离亲昵了些,周岁淮往边上挪了挪,避嫌跟拒绝态度都很明显。 余声声面色僵硬一秒,而后自己调整好,尴尬的笑了笑。 “其实,干咱们这一行的,有些东西守不住,一开始作为噱头吸引不错的片子还尚可,可是久了,悬念就会变成毒点,观众就会觉得不专业跟矫情。” 余声声小心翼翼的试探,观察周岁淮的表情,试图从他的神色里找到一丝动摇。 可并没有。 一丝丝都不曾有。 他的面容冷淡依旧,笑起来的时候吊儿郎当的带着几分勾人的性感,可冷下脸,面部表情跟着冷硬威严,让人生了惧怕。 余声声有些怯。 相处三个月,周岁淮对她来说,依旧是个迷。 她完全找不准他的底线在哪里。 “初吻对感情洁癖的人来说确实很重要,”余声声打算再试一试,“岁淮,听说你有个打小就喜欢的姑娘,初吻,为她留的?” 周岁淮没吭声。 像一堵厚实的,密不透风的墙。 风吹任你吹,可他岿然不动,置身事外。 余声声有些气馁,将肩头的外衫向下扯了扯,露出白嫩的肩膀,刚要俯身过去时。 便见周岁淮拿起手机。 似乎是经纪人给他发了条新闻,他随意点开,只看了一眼,“蹭!”的一下就从位置上站起来。 椅子往后,他捏着手机的手势紧绷,在那一瞬间,余声声看到了周岁淮眼底的慌乱。 他甚至都顾不上换衣服,直接拿起桌面上的帽子压在脑袋上,几个大步走到门口,头也不回地走了。 一句交代都来不及放下。 那一刻,余声声强烈的感觉到,周岁淮情绪上的强烈波动。 她下意识的打开手机,也看到了经纪人的推送。 同时也听见了周岁淮的经纪人李坤在外头大喊:“祖宗,咱着急也不再这一会儿,我已经叫人把热搜压下去了,她又不是圈子里的人,未必会看见。” 周岁淮的声音前所未有的沉,隐隐听得出几分狠厉,“看是谁传的谣言,把人给我灭了,热搜五分钟之内给我压下来,这次声势搞得这么大,看看背后推手是谁,车子还要几分钟过来。” 余声声从门缝看出去,惊诧的看见周岁淮手里居然携了支烟,硬冷的面容隔着烟雾,许是感受到她探究的目光,周岁淮转过头来。 “砰——” “砰砰——” “砰砰砰——” 周岁淮的车子驶出去好久,余声声才从周岁淮的那一记眼神中,余惊未定的缓缓回过神来。 周岁淮是谁。 阳光大暖男,即便是在片场,他也很少跟谁计较什么,无论是谁,他从不看人身份下菜碟,自信,从容,张弛有度,他完美的像是造物主铸造的最精雕的作品。 可刚刚,她在他的眼底看见了阴冷,狠厉,还有席卷奔腾的狂躁。 余声声懂了。 李坤嘴里的那个“她”就是周岁淮的底线。 这几天诊室非常忙,扁栀看完最后一位病人,整理好一切后,才下班。 抵达地下停车场。 她远远地就看到她的车旁站了一个男人。 穿着白大褂,身上沾染凝固斑驳的鲜红色颜料。 他低垂着头,手指间夹着烟,面容深刻寡淡,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手里的烟一闪一闪地亮着浅浅的火星,他毫无动作,就这么跨着肩膀站立着,浅黄的灯光打在他的身上,却毫无暖意。 她很少在他身上感受到这样的气息。 颓败的,茫然的,还有一丝丝—— 破罐子破摔的孤勇。 “周岁淮?”扁栀轻轻喊了他。 周岁淮没有即刻抬头。 他的身子很明显地顿了一下,唇线抿紧,似在整理情绪。 好一会儿,才慢慢的转过头来。 给了她一个牵强又难看的微笑。 扁栀有种—— 自己家小狗被人欺负了,气势汹汹的杀过来找她告状。 但是,又偏偏不知道从何说起,无奈又急切的围着她转圈的诡异感。 “怎么了?”扁栀问。 绗?91绔?鍦ㄥ灞堜粈涔堬紵 知道当年是他救了她? 周岁淮这话一出,欧墨渊也愣住了。 打死他都想不到,周岁淮居然会没有跟扁栀提过当年的事情。 周岁淮怎么忍得住?! 他那么喜欢扁栀,就应该挟恩以报的呀! 当初扁栀可以因为报恩嫁给他,难道周岁淮就从来没有跟扁栀点破这件事,希望在曾经救过她的事情上,获得想要的结果么? 怪不得—— 怪不得! 他还一直奇怪,扁栀跟周岁淮为什么一直没有进一步的进展。 他夜深人静的时候,居然会以为是因为扁栀心里还有自己,还放不下他们之间三年的夫妻感情。 原来! 当年的事情,他们两互相知道,可却都该死的没有点破! 他还以为—— 他还以为,周岁淮会依仗着那件事,妄图在扁栀这里获得优先权。 结果—— 欧墨渊气的恨不得当场去撞墙! 当初扁栀不知道真相,他情绪失控下脱口而出。 今天,他情绪再度失控,又是他转头点破给了周岁淮! 看着两人并肩走出大楼,欧墨渊忽然心中凄凉,他想着,或许从今天开始,扁栀跟周岁淮的关系,会不一样了。 而等在门口的林决跟王珍坐在车内,还不等下车,扁栀跟周岁淮就上车离开了。 林决眉头皱起来,手支在下巴处,一脸懵逼。 “不是。” “我这闺女什么个情况啊?” 林决十分不理解的看向身边的王珍,“不是说,她心里还有欧墨渊吗?她怎么又跟周岁淮走的这么近?” 话音落下,欧墨渊落寞的从大厦里走出来。 王珍柔弱的手握住林决的大手,娇嗔一笑,“这你都看不懂么?” 林决睁大眼睛,看着王珍,“不懂啊,你跟我说说,这,什么意思啊?你不是说的么?欧墨渊没有当真想为难栀栀,不过是情人之间打情骂俏的小手段,那误会解除了,不是应该重归于好吗?” 林决想起刚刚扁栀离开时,脸上的表情,“她那脸看着,可不像是高兴的样子,而且,我怎么觉得,栀栀对周家那小子,不太设防啊,你刚刚注意到没,两人走出来的时候,明显超过朋友之间的安全距离了。” 刚刚周岁淮一脸的讨好跟惶恐,无意识的靠近扁栀的身侧。 若是别人,她估计早就下意识的避开了,可扁栀刚刚没有。 身体的下意识的反应是骗不了人的。 王珍看着林决满是愁绪的脸,娇娇的笑了声,“老林,你说说你,你就是不懂姑娘了不是。” “现在的小姑娘都是欲拒还迎的,你看看刚刚庭上是不是欧墨渊喊停的,我早就说过了吧,欧墨渊不是真的想为难栀栀,被我说着了吧?” “估计里头两人说了什么,栀栀才走的,跟周岁淮在一起时,两人过分熟捻,一看就是朋友啊,不像跟欧墨渊在一起时,cp感好强,欧墨渊身上有股子总裁的霸道气息,是现在姑娘们最喜欢的气质了呢。” 林决眉头皱的死死的,“现在小姑娘喜欢欧墨渊那种死板脸?” “当然啊,”王珍笑着让司机开车,一边跟林决认真解释,“喜欢那种霸总,对任何人都不好,只对我好,疏离众人清高自傲,可偏偏为我折腰,这种男人,最让姑娘招架不住。” 林决嫌恶,“栀栀性子已经很冷了,再嫁一个冷脸的,那日子还过不过了?” 王珍柔柔一笑,“那不得孩子喜欢么?孩子喜欢谁,咱们就得学着去接纳,毕竟那是栀栀自己选的人,你就别挑剔了,若是再像三年前一样不声不响的又嫁了,那也实在委屈了, 这样吧,回头我找栀栀谈谈,让她顺着台阶下来就算了,别跟人家闹的太难看,咱们也合计合计,要是实在喜欢的紧,挑个好日子,让欧墨渊跟栀栀复婚吧,外头最近舆论多,损了欧家,对栀栀将来也不好。” “你看,行吗?”王珍试探性的问林决。 林决皱起眉头,心里一股子气。 那三年,让他的宝贝女儿吃了苦头,就这么放过,他心里不爽。 但是,他也不希望栀栀在这件事情上不高兴。 终归是他这个爸爸没做好,所以孩子才这样叛逆。 林决单手支着下巴,一下子下不了决心,“再看看吧。” “你有空,去探探栀栀心里的想法,别搞乌龙了,说到女婿的人选,我还是最满意路遥的。” 王珍勾着笑,温顺的答,“好,我回头有空了跟栀栀聊聊。” 而这边的扁栀开着车,往中医院方向去。 周岁淮偏头看了好几回扁栀,她脸上没有表情,他也猜不透她心里想什么。 有些话,憋不住。 真的想问。 车子在地下车库停下,周岁淮老老实实的跟着扁栀去了办公室。 扁栀坐在后,周岁淮才小心翼翼的问,“小乖,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扁栀翻开眼前的书,像是随口,“他们设计把我绑到小岛的那天。” 周岁淮瞪大眼睛。 那么久之前…… 可,扁栀得知之后,也从未问过他一句任何有关当年的事情。 他…… 也似乎没有感觉到,她对他任何态度的变化。 虽然,这么想有些卑鄙。 可是,他心里忍不住的暗暗期盼着,她能不能,可不可以,也因为当年的事情,对他好上一点点呢? 不用到嫁给他的程度。 起码—— 周岁淮在心里叹气,起码能怎么样,他也说不好。 他羞愧的垂头,觉得自己好像真的跟欧墨渊说的那般,存着坏心思。 在嘴边的这一句:那你知道了当年救你的是我,为什么也没提过、或者跟我证实呢?说不出口了。 “哦……” 踌躇了好久,周岁淮才干巴巴,又莫名委屈的说了这么一个字。 起码—— 对他笑一个也是好的。 周岁淮胡思乱想着:或许,是因为,她希望救她的人,不是他么? 得知真相后。 她很失望吗? 咬着唇,缓慢的低下头。 周岁淮陷在自己的情绪里如踏沼泽。 扁栀坐在对面,看着他慢慢红起的眼尾,眉尖缓缓皱起来。 她喊他名字,“周岁淮。” 他下意识里要听话,抬着头,音调里混杂着细碎的尾音,小声,“干嘛。” 扁栀脸上依旧没什么情绪,“在委屈什么?” 第131章 他虎口上,绣着的是栀子花? 扁栀忙了个通宵。 早上洗了个澡后,换了套衣服。 刚打开门,就看到了窝在门口的林野。 他蜷缩抱着膝盖坐在门边,头发还是昨天乱糟糟的模样,垂着眼昏昏欲睡。 一看见她走出来,打了个大哈欠。 哈巴狗般跟着她下楼。 “扁栀,有些话你一定要跟我实话实说,否则,我躺床上都睡不好。” 林野困倦的揉着眼睛,眼底卧着个硕大黑眼圈,“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喜欢上周岁淮了?” 林决跟王珍出国旅游了。 沈听肆去外省考察。 家里没有人约束林野,这家伙越发的粘人。 “你跟我说啊,到底是不是。” “你一定是喜欢上周岁淮了对不对?否则的话,你为什么要替他摆平周导,以周岁淮的身家,就算被周导封杀,他再回头去演一些小鲜肉的偶像剧角色,也很讨喜,你为什么要出面?” 扁栀喝着牛奶,看着手里边的医案,慢吞吞的做记录。 “你说啊,你到底什么意思?” 扁栀觉得这人聒噪的就像是一只叽叽喳喳的麻雀。 扁栀抬头看了他一眼,他颇有一副你今天要是不回答,我就跟你死磕到底的样子。 “不喜欢。”扁栀喝完了牛奶,面无表情的回答。 林野皱眉,认真看着扁栀。 她从不屑于撒谎。 “那你为什么帮他?” 扁栀拿起包包出门,林野跟上来,“你这个人出了对病人心软外,对谁都冷漠,也很置身事外,你为什么帮周岁淮?” 扁栀顿了顿拉开车门的手。 她转头看着林野,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行。” 林野:“?” 扁栀口吻平淡,“我冷漠,那请小林总把我前几本书的影视版权费用结算一下。” 林野:“……” 扁栀打开车门,林野小声“哎-”了声,扁栀掀起眼皮,面色不善。 “我一个晚上没睡,这会儿不光有起床气,还有睡眠不足的暴躁,你确定要再这个时候惹我?” 林野听见一个晚上没睡几个大字后,连连后退好几个大步。 开玩笑。 林决都不敢惹没睡好觉的扁栀,他往上凑,那不是找死么。 林野恭恭敬敬的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车子扬长而去。 林野长长叹了口气,将背过面去的手机翻转过来,手机上的时间不断跳动,显示通话中。 “喂,听见了吧,人不喜欢你。” “趁早死心。” 话音落下,林野当即听见电话那头有人傻乎乎的笑了好久。 “所以真的是扁小栀,我就说周导连我二哥的面子都不给,怎么突然就换了口风。” 林野:“周岁淮。” 周岁淮:“嗯?” 林野:“你有病?这是重点?” 林野整个大无语住,“你没听见她说,她不喜欢你?你选择性耳聋?” 周岁淮像是完全没有听见林野的话,笑声几乎掩盖不住,“我去给我家小恩人买早饭了,没事我挂了。” 林野:“……小恩人?” 林野:“周岁淮!你不止耳聋,现在还眼瞎吗?你的恩人是老子!你知道那本真相的粉丝破亿吗?你知道多少书粉盼着这本书影视改编吗?你知道我损失了多少钱吗?!” 周岁淮那头在跟司机交代去哪里哪里买早餐。 林野气得心梗。 直接放大招,“周岁淮,你知道扁栀是我姐吧?” 那头的人似乎听见了关键的两个字,有了回应,“所以?” 林野:“所以,我提醒你得罪小舅子可没有好果子吃。” 周岁淮的傻笑声再次传来,“你承认你是我小舅子。” 林野:“……” 林野觉得,这场对话在继续下去,他一定会被气爆炸。 他对着电话崩溃大吼,“周岁淮,你可真能找重点!” 林野挂了电话后,发现手机进来一条信息。 他点开,顿住。 头皮发麻。 信息上赫然写着:这事不用让周岁淮知道是我处理的,否则,以后的影视版权都是周导的。 林野闭了闭眼睛,随机崩溃的啊啊啊啊啊着拨通了周岁淮的电话,迅速跟他串供。 林野担心周岁淮这个恨不得去扁栀面前开屏的周孔雀到扁栀面前会露馅,明令禁止他去给扁栀送早餐。 并以未来会成为周岁淮最凶悍卧底的代价换的周岁淮不要立即去见扁栀。 林野甚至因为担心,当场开车出去,截停了周岁淮的车。 扁栀这人,说出口的话一向说到做到,林野怕的要命。 而扁栀的车子驶入中医院的地下停车场,刚下车就看到了站在电梯门口的欧墨渊。 一个晚上没睡,扁栀没什么好脾气。 她直接略过他,一边跟胖子打电话,让她以后加强地下车库的安保工作。 欧墨渊远远的听见,眉尖一锁,心里莫名地一痛。 她已经对他厌恶到这种程度了吗? 一眼都不想见到他。 他甚至一句话都还没有跟她说。 欧墨渊紧了紧手上的手机,觉得自己一大早的让人把周岁淮降下去的绯闻热搜再次顶到第一的举动像个笑话。 在扁栀即将跟他擦肩而过时,欧墨渊沉着脸跟进了电梯。 扁栀目不斜视,看着楼层显示灯。 “周岁淮对你不是认真的。”欧墨渊开口说话。 “之前我还以为,你是他说的那个暗恋很久的女孩,他说过,初吻要留给那个女孩,可是你看到昨天跟今天的新闻了吧,他的初吻给了余声声,所以,他暗恋的女孩不是你。” 扁栀没什么情绪,“看不出来,欧总居然这么关心周岁淮的初吻给了谁。” 欧墨渊一噎,面色难看。 顿了顿后,他情绪不佳地冷哼了声,“我只是好意提醒你,周岁淮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跟纯情,他家世不错,从小被宠到大的,长得也还行,在娱乐圈这样的大染缸里混久了,心思也难免变得深沉, 你看看他转型了还拿着初吻做文章,是个会蛊惑人的,他的虎口绣着一枚栀子花,你可别认为,那枚栀子花就是代表你,女人太天真,早晚要吃亏。” 欧墨渊说完这段自认为对扁栀好的话后,身边的人沉默了好久。 他转头,看到扁栀原本毫无表情的冷漠脸上,闪过一丝的困惑。 他看着她转过头来,缓慢地问了句:“他虎口上,绣着的是栀子花?” 绗?96绔?浠ュ悗杩欎釜涓尰闄1氨鏄綘鐨勪簡 李娟一下子就看到扁栀了,她顿时尖声大喊,“扁栀!” 她站起身来,朝扁栀挥手,“我可是你舅母,你叫这么多人围着我干嘛?是想人多欺负人少吗?李律师,你看见了吧,” 李娟扯着身侧律师的衣袖,“他们平时就是这样欺负我的,欺负我是个乡下女人,所以企图霸占家中祖业,您可一定要帮帮我啊。” 律师推着鼻梁上的眼镜,一身正气地站起来,直直跟扁栀对视,声音落向身侧的人。 “李女士,既然我们欧氏法务部接受了您的委托,您的这件事情我们就一定会管到底,我之前做过诸多法律援助,所以,您放心,各种难缠的案件我都接触过。” 律师一脸铿锵。 扁栀这边的人听着不答应了,于真真眉头紧皱,所有人刚要起反应时。 扁栀微微一笑,淡淡开口,“哦?来我这里讨回公道吗?那我倒想听听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公道。” 扁栀穿过人群,站到律师面前,指着对面椅子,“请坐。” 律师有点懵逼。 没遇到过这种平和的状况,他看了眼身侧的李娟,眼神询问。 李娟低低附在律师耳侧,“看吧,李律师,我说过的吧,我这个外甥女诡计多端,是个笑面虎,你可要小心,我们家的家业可都靠你了。” 律师坐下。 打开李娟之前的陈述,开始跟扁栀洽谈。 刚要不客气开口,扁栀的身侧的椅子被拉开,周岁淮解开西装纽扣,缓慢坐下。 一双眸子,似笑非笑,直直看着李律师。 a城就这么大,周家如今掌权人小周总,谁没听过啊。 不过,听闻小周总走的是暖男人设,人也不错,是个讲道理的,李律师心里松了口气。 他重新正视扁栀,开口道:“扁院长,我的当事人李娟说,这个中医院是扁家老爷子出资建立的,并非您的母亲扁妖妖私人财产,所以您无法取得中医院的合法继承权,或者说,您只拥有这件中医院的一半产权。” “如今,我的当事人要求您归还属于她的那部分产权,我方觉得这是合情合理的,可是,我的当事人多次上门,却受到您跟您手下的不法对待,关于这一点,我们保留追溯的权利。” 律师的话落下。 扁栀没反应,她身侧的男人却是邪魅一笑。 刚刚还含着笑意的眸子里染了凌厉,他像是没清楚般,微微掀眸。 “李律师对吧?” 不等对方说“是,”周岁淮仿若全不在意的继续,“你刚刚说——不法对待?” “我——”周岁淮眸光的凌厉转化为冷然的利刃,“没听错吧?” “不法?” “怎么个不法?李律师,你给我解释解释?” 李律师心里顿时咯噔一下,业界铁律,刚上来就给对方下马威,这是惯用手法,他倒是没想到,周岁淮会追究到这种地步。 “就,就是这种说辞,”律师想迅速带过,周岁淮却寸步不让,矜贵抬手,“王律师,录音笔在运作吧?咱们也是带了律师的人,别什么脏水都让对方往咱们身上泼,一字一句给我记下来,” 周岁淮眼底冷厉如浓稠的雾,“今儿也是时候叫大家看看,中医院是谁在罩着的了,胡乱开口说话的,日后就别在律师界混了。” 这话一出,律师都是的深蓝色手帕掉落地面。 谁说的暖男人设! 谁他奶奶的说不易动怒! 律师赔了赔笑脸,轻咳两声,有点不太敢乱说话了。 小心翼翼地望向扁栀,“以上,我是陈述事实,请问扁栀女士,您认同我的说法吗?” 扁栀沉默了一会儿。 好久后。 才看着李娟,她的表情很淡,眸光也浅,“舅母,您的意思我明白了,今天我不跟您计较这个中医院当初是谁出资的,也不计较,这中医院有没有您的份,既然您是我的舅母,那么我作为小辈,也不跟你争抢,我只问您一句,这个中医院,您当真想要么?” 扁栀意外的问话,叫对方律师一顿,明显察觉事情不对。 李娟却丝毫没有反应过来,瞪大了眼睛,立马,“当然要啊!” 她像是忽然得到了什么底气,挺直了胸膛,看着扁栀的目光里满是贪婪的笃定,“我要啊!” “而且,扁栀,别说的好像是你让给我们的似的,当初老爷子确实出了钱,只不过,我家男人没有参与经营罢了,我告诉你,不仅仅是这家中医院的经营权,包括这些年,中医院的盈利,你一笔一笔的都要给我交出来。” 若是说,前头扁栀问对方是否要这个中医院,身侧的人还有疑问时。 在李娟提及“盈利”后,扁栀身侧的人顿时通通恍然了。 一个个的双手交叠在身前,那叫一个老实。 李律师的眉头皱得越发紧了。 扁栀却似全然大方模样,“当然,都是您的。” 李娟完全没有想过,扁栀会这么大方,她瞪大了眼睛,看着宽敞装修华丽的会议室,笑的眼睛都瞧不见了。 “当然是我的,”李娟高傲的很,“我告诉你扁栀,日后扁氏中医院给我了,你叫你手底下这些人都老实点,别一个个见到我就乱吼乱叫的,以后,”李娟傲慢挺直腰背,指着扁栀身侧的高矮胖瘦的鼻子,目中无人,“我可是你们老板!我一个不高兴,就能开了你们!” 扁栀轻笑了声,悠悠点头,“是的,舅母,您不高兴,也可以一起开了我。” 李娟嗤笑,尖酸嘴脸显得越发的丑陋。 扁栀:“既然这样,”扁栀抬手,身侧的律师将早已经准备好的产权转让合同推到李娟面前,“这个签了,以后这个中医院就是你的了。” 李娟乐不可支,觉得整个人都晕乎乎的。 这么大一家中医院啊! 以后都是她的了! 她急不可待的翻开最后一页,拿起笔,歪歪扭扭的写下“李”字。 再要写下“娟”字时,李律师迅速开口,摁住了李娟写字的手,“等等。” 第133章 这件事,有可能是谁做的? “我不会跟陈语嫣结婚。”像是怕欧老太太跟陈语嫣没听清楚,欧墨渊又重复了一遍。 欧老太太错愕的看着欧墨渊。 陈语嫣脸色呆滞重重了一秒,几秒后,她的脸色像调色盘,在黑红绿之间不断变化。 “墨……墨渊……”陈语嫣几度启唇,才勉强找到自己的声音,事情发酵到这样的地步,那个视频直接石锤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低调领证结婚一定是稳住股价最好的方式,从前的欧墨渊或许会不高兴,但是一定不会拒绝,“你、不在意欧氏的股价了么?” 陈语嫣因为震惊直直呆呆的看着欧墨渊。 欧墨渊没有看陈语嫣,只是对欧老太太承诺道:“奶奶,您放心,股价的事情我会尽量处理好,不会因为我的个人行为,让集团利益受损。” 欧老太太皱眉,看着欧墨渊。 说实话,虽然她心里一直不太喜欢欧墨渊。 但是有一点欧墨渊是很令她满意的,就是一切以集团利益为重,并且对待儿女情长足够淡漠,对待身边的人也足够冷血。 这样的人登上高位,才不会有任何事情成为他的软肋。 “墨渊,你什么意思?”欧老太太精明的目光在欧墨渊脸上扫了一圈,她不由得猜测,“今天这件事,是家丑,但是如今已经外扬,你跟陈语嫣结婚是最好的处理方式,时间久了,人家只会说你们是因为真爱才重新走到一起,虽然时间点上不太合适,但是,时间会淡化这一切。” “可如今你说,你不跟陈语嫣结婚,那你这个视频里的举动如何解释?” “好,退一万步说,你可以不跟陈语嫣结婚,不解释视频里主动放浪的行为,那你说说看,你是为什么不愿意以集团利益为重接受我的安排?” 欧老太太看着欧墨渊僵持的面部表情,忽然福至心灵,心里隐隐有了个大胆又似乎本该如此的推测。 “墨渊,你……该不会真的喜欢上扁栀了吧?” 欧老太太试探性的话叫一侧的陈语嫣攥紧了拳头,她浑身都在发抖,眼眸紧紧盯着欧墨渊的唇。 企图在他张启的唇瓣中听见预期中的否认。 可几分钟过去了。 什么都没有。 欧墨渊什么都没有说。 陈语嫣瞪大了眼睛,眼泪溢满眼眶,她终于维持不住脸上的乖顺神情。 上前一大步,紧紧的攥住欧墨渊的衣袖,悲戚哀求, “墨渊,你不能这么对我。” “你知道的,我一直是喜欢你的,我的心里也始终都是你。” “你不能因为当初陈家支援欧家给的钱不够多,就在这个时候舍弃我。” “视频里一直是你主动的,你要是不跟我结婚,我以后要背负着怎么样的骂名生活?人家会议论我,说我拿着前夫的心脏,可却跟小叔子勾勾搭搭,不清不楚,墨渊,你不会这样对我的,对么?” 陈语嫣眼神希冀的看着欧墨渊,企图在他的眼底瞧见一丝动容。 可什么都没有。 他的眼底冷然一片,像是不会为任何事情牵动情绪的机器人。 他居高临下的垂着眼,瞧着她狼狈哭泣的模样,像是在看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陈语嫣觉得浑身发冷,深深的感受到男人翻脸起来的绝情。 “墨渊……”陈语嫣指尖发抖,眼泪迷离,“你不会对我这么绝情的对不对?你不可能真的喜欢上扁栀的对不对?” “你不是那种贪图林氏权利的人,对不对?” 陈语嫣怎么能够死心,欧墨渊是她登上欧少奶奶的最快途径,她绝对不会允许,曾经被自己踩在脚下的扁栀,日后用悲悯的眼神看自己。 她一遍遍地问,可欧墨渊回应她的只有越发冰冷的眼神。 “我顾念往日你跟我堂哥的情分,所以不愿意揭穿你,但是,视频里我的主动,真的没有你暗地操作的成分在吗?” 虽然不知道陈语嫣用的什么手段。 但是可想而知手段绝对不会干净,否则他绝对不可能失控,更不可能对着她的脸喊扁栀的名字。 “那日在病房里的只有我跟你,事发突然,为什么会有这样角度清晰的视频外泄?是偶然,还是有人刻意为之?” “这一切的一切,陈语嫣,你心知肚明。” 欧墨渊的眼神此刻凌厉压迫,句句紧逼,毫不退让。 陈语嫣眼神恍惚,心里防线溃不成军,她仓皇后退,紧握拳头指甲陷入手心嫩肉,强迫自己冷静。 成败在此一举,她绝对不能示弱默认,否则,欧家日后再没有她的立足之地! “墨渊,你现在的意思是觉得这件事是我做的么?” 陈语嫣面庞挂泪,楚楚可怜。 “可是我图什么呢,即便是我心里真的对你有想法,可是我绝对不会是会这样利用视频去逼迫你的人。” “是,那天表面上确实是只有我们两个人,可你来病房只是偶然,我就算真的有心机也绝对算不到你的行程,再者那时的刚刚心脏移植成功,我怎么可能会有这样强大的计谋去策划呢?” “那日在病房……我也是拒绝了的,你不能因为我喜欢你就这样污蔑我,这件事有心机的另有其人,墨渊,你不要受人挑拨了。” 陈语嫣透过泪眼观察欧墨渊,见他神色晦暗,知道他没这么容易三言两语就相信她。 不过,他也没有即刻走、 她太了解欧墨渊了。 知道欧墨渊这人生性多疑,只要没有切实的真凭实据之前,对于可疑的蛛丝马迹,他都会认真在心里考量。 “墨渊,这件事真的不是我的干的,你要相信我。” “无论之前我是你的堂嫂,还是如今作为一个爱慕你的姑娘,我都一心一意向着你,向着咱们欧家,我绝对不会做出对欧家不好的事情来。” “再者,退一万步,你想想这件事发酵起来,全网都是谩骂我的声音,我这么做有什么好处呢?” 陈语嫣自认为自己的这番话足够合情合理,也足够走心。 可一抬头,面对的,依旧是欧墨渊凝冷的目光,跟欧老太太猜忌十足的审视。 陈语嫣有些慌张。 欧老太太是千年的狐狸,自然不会相信陈语嫣的这番说辞。 这件事的最大利益者当然是陈语嫣,她就是想趁机上位。 “那你说说看,”欧老太太的眼神越凌厉,“这件事,有可能是谁做的?” 话是这么问的。 可欧老太太的目光却直直看着陈语嫣,眼底的不信任昭然若揭。 “扁栀!”陈语嫣脱口而出,“这件事,从头到尾,一定都是扁栀设计的!” 绗?99绔?浣犵湅鎴戯紝鍍忓偦瀛愶紵 此时已然是夕阳落下时分。 周岁淮站在背光处。 身后的光笼罩在他身上,他面色冷,嘴角却擎着抹漫不经心的笑。 看向她时,眼底毫无情绪,他的个子很高,全数遮挡夕阳光芒,李娟跪倒在黑暗中,徒然想起周岁淮下午的压迫眼神,身子顷刻间抖的不成样子。 忽的。 她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 她猛地抬头,胡乱擦拭脸上的泪水,“小周总,这个中医院里欠的钱,是你借给扁栀的对吗?” 身后的人给周岁淮身后按了张椅子。 周岁淮缓慢坐下,表情懒散,似笑非笑。 “那——”李娟的眼睛滴溜溜地转,“那你借这么多钱给扁栀,要不你也借我一点?或者,我把这个中医院卖给你,你看可以么?” “这个中医院很赚钱的,只不过现在经营不好而已,前途是大大的好,你给我一个亿,我把中医院给你,你看可以么?” 周岁淮闻言,嘴角勾起笑,笑意越拉越大,在李娟以为自己的提议被通过时。 却见周岁淮神情讽刺,反问一句,“李娟,你看我,像傻子?” 这个中医院是值钱。 积年累月沉淀下来的口碑。 中心地理位置。 还有如今家喻户晓名声在外的仁心医术。 可这些,都比不上一个扁栀。 一个中医院,赖以生存的唯有德才兼备的中医师。 缺了这个前提,中医院建立的再好,都是空壳。 李娟也是想通里这个,才这么爽快的提出交易。 李娟的这点小心思,周岁淮岂能不懂? 被揭穿的李娟惶恐的不行,连忙说:“不,当然不是,只是——” 李娟顿了一下,忽的,想到下午扁栀离开中医院上车时,周岁淮贴心一扶。 李娟忽然迅速开口,她贸然猜测,“这个中医院是扁栀母亲心血,从一开始的小小诊所,扩张成如今规模,实在不易,我也是体恤扁栀,才愿意脱手相让。” “你不是喜欢扁栀么?你要是把中医院买了送给她,扁栀说不定能以身相许,扁栀是林决的独生女,虽然,现在家产被王珍霸占,但是她终归身份摆在那里,日后你若成了林家乘龙快婿,对你事业一定有益,这个买卖,你做的值得。” 李娟说到最后,甚至觉得,自己手上的中医院成了什么炙手可热的香饽饽。 “小周总,或许你不知道,扁妖妖对扁栀的一切都影响重大,所以,你要是当真买了这个中医院,她一定感激你,”李娟说到这里,莫名想到那个倒霉催的欧墨渊,她忽然觉得,手上的中医院,炙手可热,她得意起来, “你要是如今不要,日后,给了别人,你后悔可来不及,不过区区一个亿,我相信,小周总不会给不起吧?” 周岁淮始终在笑。 身后的李坤却忽然脑子短路,居然觉得李娟说的极其有道理。 他碰了碰周岁淮的后背。 周岁淮也不知道是没感觉,倒是懒得理他,反正没有一点反应。 “哦,另外,”李娟四处一瞧,自顾自的站起身来,她舔着嘴唇,小声对周岁淮说,“你不好奇,我下午要说的,是什么关于扁栀天大的秘密么?” “真的是一个——”李娟夸张的长大了手,“好大好大的秘密。” “只要你掌握了这个秘密,”李娟这会儿满脑子的钱,她完全忘记里,之前的某次,在中医院的门口,她已然跟周岁淮提及过“秘密”这两个字,而当时的周岁淮,失控的几乎当场把她弄死。 有人是记吃不记打的。 比如李娟。 她兴致勃勃的要在周岁淮这里捞上一桶金。 “这个秘密,只要你知晓里,在往后的日子里,你就能够拿捏扁栀,你叫她往东她不敢往西,你叫她喝水,她不敢吃饭,而且,不夸张的说,你拿捏住这个,林决都要听你的,真的,你给我钱,买了中医院,这个秘密,我算白送给你的,行吗?” 李娟的眼神里露出全数贪婪,嘴角几乎都要流出口水来。 似乎是担心周岁淮不相信,李娟企图再次开口。 此时。 周岁淮忽然矜贵抬手,在空中摆了摆后,手下人退出去,并且贴心的带上了门。 在李娟要开口时。 周岁淮解了手表,脱下外套,递给身侧李坤,对李坤说:“出去等我。” 李坤跟在周岁淮身边多年,出门时,周家交代过,周岁淮会偶然有情绪失控的时候。 他跟在这边这么久,却不曾真正见过。 时间久了,也就将这个交代忘却脑后,只以为,是周家人过分小心的说辞。 故而,此时此刻,他也全然没有将面前嘴角挂着笑意的周岁淮跟周家人交代的“执狂”“疯魔”联系到一起。 李坤拿着周岁淮的外套走出去。 周岁淮坐直了身子,慢条斯理的开始解衬衫袖扣。 李娟见状,脑子飞快一转。 她开怀一笑,得意之色流出眼底,“所以说,还得是你们城里人办事稳妥,说秘密之前确实应该把手下人遣退出去,毕竟是可以拿捏林家人的把柄嘛。” 周岁淮将衬衫领袖一点点平整的折叠上去,他没有分一点儿眼神给李娟。 脸上表情也安静。 “哦?”周岁淮轻笑着,“那我确实应该好好听听看,到底是什么秘密,能够拿捏扁栀,拿捏林家。” 李娟觉得周岁淮态度忽然变冷淡,觉得气氛有些怪异,但是,又说不出什么奇怪的地方。 周岁淮折叠好衣袖,懒懒的靠在木椅上,平直的看着跟前的李娟。 李娟赔笑,觉得事情马上就要促成里,她揉搓着手:“那事成之后,周少爷,可别忘记给我酬劳。” 李娟本想讨价还价一番,可是,要中医院,是要签订合同的,她也乐意跟周岁淮说点什么,表达一下自己的诚意。 “那一年,扁栀的母亲刚走,扁栀来我这里散心,彼时的扁栀已然亭亭玉立,出落成美人的样子,一席纯白色的长裙,细腰盈盈一握,因为常年学习跳舞,姿态宛若清傲的白天鹅。” …… 绗?00绔?褰撳勾鐨勶紝鍛ㄥ瞾娣笉鏁5潰瀵圭殑鐪熺浉 李娟一边说,一边心机观察周岁淮的表情。 他很安静。 或者说,过分安静。 脸上没有丝毫情绪,眸光漆黑,就这么看着她。 此刻,李娟甚至有一种,周岁淮是个毫无感情的机器人的错觉。 就这么两只手靠在椅子上,眼底毫无波动。 木然,且呆滞。 直到,李娟停顿了好久,周岁淮木然看向她后,李娟才继续, “那么漂亮的小姑娘,在哪里都是受欢迎的,不过那个时候的男孩子,大多表达感情的方式,就是扯扯小姑娘头发,嬉笑两句,以此来引起对方注意的小孩手段。” “哦,”李娟像是记起来什么,“那会儿有个小男孩倒是爱笑,也喜欢给扁栀送些自己做的小礼物,会替她赶跑那无知男孩,也会陪她一个人在院子里坐很久,逗她开心,扁栀的心情似乎也是在那个时候,慢慢好起来一些的。” “也是那个时候,扁栀偶然间露出的一个浅浅微笑,叫杀猪的瞧见了,那杀猪刀都拿不动了,只想着,要亲近这姑娘,日日夜夜的将人禁锢在身边,那一天村里赶集,大家都去镇上里,人少的很。” “扁栀不愿意凑热闹,一个人安静的在葡萄架下玩,那杀猪的,偷摸的从葡萄架后,一点点的摸过去,扁栀那会儿警觉的很,一下子就站起来了,立马跑回了家。” “我还记得,那一天,风很大,我站在门外,瞧见凉风卷起脆弱的裙摆,露出小姑娘白皙的脚踝,那杀猪的,看的只流口水,一下子就失了心疯,一刻都等不得。” “在那样的年头里,姑娘被哪家的男人占里身子,除了嫁给那个人家,没有别的出路的,杀猪的疯了,闯进了家里,把人带到了僻冷的仓库里。” 李娟在仔细回忆,同时也努力规避自己的部分。 所以,她丝毫没有注意到,坐在椅子上的周岁淮徒然紧握住扶手已然青筋暴露的手。 “后来呢。”周岁淮问。 李娟抬起头,看向周岁淮,他依旧是刚刚那般的平静。 “后来啊,什么也没有发生呗,听说,有个男孩进去救了扁栀。” “哦,后来报纸还报道里这个事情,奖励了那个见义勇为的男孩。” “那男孩,你认识,就是欧墨渊嘛。” “我估摸着,扁栀嫁给欧墨渊也有报恩这方面的原因吧,”李娟嬉笑瞧着周岁淮,“所以啊,你看看,扁家人是极其重恩情的,欧墨渊当初救扁栀的恩,扁栀报答里,如今,你替她买下这个中医院,她日后也必当以身相许,多好的事情啊。” 李娟没有察觉周岁淮忽然挂上的冷笑,她盘算道:“小周总,我是看你干脆,所以才提前跟你交易,那个欧墨渊,我看他现在对扁栀挺上心的,你要是现在不给钱,那我觉得,欧墨渊准保是愿意给的。” “他不是一直想复婚么,他要是替扁栀买了这个中医院,你肯定没戏了,一个亿,我已经算很便宜了,你看看,是现在给我,还是叫秘书回去写支票给我?” “赶紧的,给个痛快话。” 周岁淮嘴角的笑意凝固成冰,他活动着手关节,终于在李娟的千呼万盼中说了一句话。 “挺会做舅妈的。” 李娟没听清楚,“啊?” “我说,你挺会做人舅妈的,”周岁淮眸光一点点的凝聚杀意,“当年,杀猪的怎么进去的院子,要一起顺便解释一下么?” 李娟愣住。 这是她刻意忽略的细节。 “扁栀,一直是很小心的人,如果不是身边亲近的人,”周岁淮一字一句的分析,“她既然已经逃进了屋里,又怎么会轻易开门?” 李娟又是一顿。 “即便是杀猪的把人掳走,从你家里到旧仓库,那样长的一段距离,不会完全没有人看见,那个旧仓库门口是有保安的,但是,扁栀却无声无息的出现在里面,她戒备心那样强,又是谁,用了什么样的借口,骗她去到哪里的呢?” 周岁淮站起身,遮挡住所有窗口落进来的阳光。 他一步步的走到李娟面前,在李娟的眼神惊愕中脚底压制住她的手背。 只听见骨头的“咔嚓”声,李娟极致吃痛,连喊都喊不出声来。 “所以,是你,”周岁淮完全忽视李娟的瞳孔震裂,“是你骗了她,而你的借口,是扁妖妖。” 是扁栀故去的,再可望不可即的母爱! 漆黑的冷硬的皮鞋底部再次施加碾压力道。 “啊!!!!” “啊!!!!” 李娟喊不出救命两个字,连连抽着冷气,豆大的汗水从额尖渗透出来,汇集在下巴狠狠砸落地面。 “不,不是,”李娟脑子理智已经崩塌,她只能就这周岁淮的话思考,她迅速否认。 “那是什么?”周岁淮眯起眼睛,俯身扯起李娟的头发。 伴随着撕心裂肺的嘶吼,李娟痛得几乎要现场晕厥。 “呼呼呼——” “呼呼——” 李娟猛烈的呼气,她赶紧,“是那个小男孩,我说,那个小男孩在旧仓库里受伤了,扁栀手里有医术,我骗她,那男孩骨折了,疼的晕厥过去,动弹不了,所以……” “所以!”周岁淮脚底贯彻力道,他攥着李娟头发的手都在抖,“所以,你就这么骗她过去!” “把她塞进黑暗深渊中去!” “你把她骗过去,让她呆在那里,见证且遭受这个世界上最恶毒的恶意!” “你刚刚跟我说什么?” “嗯?” “你说,你是扁栀的舅母?!” “你配吗?!” “你连人都不配做!” 在扁栀失去母爱的同时,用当年的孩子间稚嫩的友情欺骗了她! 周岁淮完全不敢想象。 那一年,年幼的扁栀,在急匆匆拿着救治工具到现场后,看到那个杀猪的男人时,她脸上会是怎么样令人心痛的错愕。 是在那样没有办法,走投无路,觉得世界之大,没有自己容身之处的时候,扁栀投靠了乡下的舅舅。 却是被这样的对待。 周岁淮脑子里最后一根名为理智的线“吧嗒”断了。 第136章 赢了还过去干嘛。 而此刻,扁栀离开后的中医院大门外。 欧墨渊直直地看着周岁淮,眼神晦暗不明。 周岁淮察觉身侧视线,转头看过去,跟欧墨渊的视线正正对上。 只一秒。 周岁淮不动声色地将视线转回来,目光慵懒,长腿松垮的摊开,二世祖模样吊儿郎当地引得路人侧目。 自从十几年前发生那件事后,欧墨渊就很少跟周岁淮对上。 可这会儿,周岁淮手里捏着扁栀刚刚吃了几口的盒饭,丝毫没有要丢的意思。 莫名的,他看不顺眼。 走过去,欧墨渊直立于周岁淮眼前,手伸过去摊开,“饭盒给我。” 周岁淮坐在长椅上,勾着嘴角,几乎懒得看他,垂头当着欧墨渊的面,慢条斯理地垂头吃扁栀刚刚剩下的饭菜。 欧墨渊皱眉,气息凝冷。 “周岁淮,”欧墨渊的手固执地摊在周岁淮的面前,他的语气加重,重复:“饭盒给我。” 周岁淮慢吞吞地又夹了筷子青菜,像是完全没有听见欧墨渊的话。 欧墨渊的抬起的手,顿了好一会儿后才慢慢放下。 “周岁淮,你恶不恶心!” 周岁淮擦拭着嘴角,喝了口水,才缓缓抬起头。 他面色极冷,带着讥笑与轻视,语调拖长,“恶心?” “欧墨渊,”周岁淮双手撑在身后,懒洋洋的,“谁恶心?” “哦——” 周岁淮忽的浅笑,嘴角荡漾笑意,像是随意般,“欧总现在挺会教训人,那十几年前,冒领好人好事的事情,不准备澄清一下么?” “冒领的事情,你当年应承的挺好,我看你挺不恶心的。” 欧墨渊的脸色顿时变得极其难看。 当初那件事,确实是他捡了漏,可当时他急需一个机会,一个正面的形象去攀上欧家这个高枝,让他爸觉得他是个品行不错的孩子,让他认祖归宗。 他一个私生子,一个曾经被摒弃的棋子,只要有机会,他理所当然牟足了劲头努力的往上爬。 别说认领一个好人好事,当时就是叫他杀人放火,作奸犯科,他都在所不惜。 “多久的事情了,”欧墨渊移开跟周岁淮对视的眼神,语气冷漠,“至于么,不过就是一个好人好事,你难道做好人好事之前,还指望被报答,被表扬?” 周岁淮放下手里的盒饭,慢慢站起来。 他双手插兜,紧紧盯着欧墨渊的眸子。 “不过就是一个好人好事?” 周岁淮的表情变得极冷,身上气息沉下去,语调带上凌厉,“因为这个好人好事,你得到了什么,你自己心知肚明。” “好人好事,是不重要。” “表不表扬的我也不在意。” “但是,像你这样低劣的人品配不上那么好的扁栀,三年前你娶了她,却没有爱惜她,离婚之后,你频频刷存在感,你心里是什么筹谋,是贪图林家的权势,还是贪图别的,我告诉你,都别想指望, 我警告你,给我离扁栀远一点,否则,无论你是当年乡下一穷二白的傻大个,还是现在欧氏的欧总,我周岁淮也都没在怕的。” 欧墨渊感受着周岁淮凝冷的气息,沉沉问他,“你认真的?” 周岁淮毫不掩饰:“当然。” “可扁栀喜欢的是我,”欧墨渊忽地嚣张笑起来,周岁淮打小就是众星拱月的富家少爷,他早就看不惯他永远被家里人捧在手心里矜贵恣意的模样,“你是不是认真的,对我跟扁栀之间,影响不大。” “三年前,扁栀愿意不要婚礼,抛弃林氏独女的身份嫁给我,足以说明她对我的感情,周岁淮,”欧墨渊难得看见周岁淮完美面孔下裂出的细缝,他心里得意至极,像只骄傲的花孔雀,整个人都洋洋得意起来,“她会这么对你么?” “无论我如今跟扁栀的关系如何,我相信,我在她心里始终占有一席之地,我在她心里永远是最特殊的。” “而你,不过是钦慕她的男人中,最无足轻重的那一个,”欧墨渊垂眼,看着周岁淮手里的饭盒,笑了笑,“也是,你也只能躲在角落里,偷偷摸摸的吃她吃剩下的饭盒。” 跟扁栀的那段过往,如今成为了欧墨渊手里最强劲的武器。 他面庞得意的瞧着周岁淮不断沉冷的脸。 就在他以为自己击垮了周岁淮时,周岁淮却忽然扯唇笑了声。 周岁淮的笑让欧墨渊愣了一下,他迅速反问,“你笑什么?” 周岁淮懒懒散散,对比欧墨渊的如临大敌,他整个人都显得过分轻松跟从容,“欧墨渊,你这些年,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当年,冒领好人好事,道貌岸然的接受媒体记者采访,如今,也不过借着姑娘曾经给予你的感情,耀武扬威,欧墨渊——” 周岁淮拖腔带调,“你什么时候才能凭自己的真本事,堂堂正正的站在我面前?” 周岁淮微微垂眼,看了眼欧墨渊的双膝,“不过也是,某些人天生的投机者,也只会做这些上不了台面的事情,摆不上桌面的话。” “哦,也不是,”周岁淮看热闹不嫌事大,在欧墨渊逐渐沉冷的气息中添了一把火,“最近你跟陈语嫣的新闻倒是势头搞得挺大的,厉害啊,欧总,够标新立异的,贪恋自己的堂嫂,这种事情,不是畜生真做不出来。” 欧墨渊原本就是要过来跟扁栀掰扯这件事的,却没想到提前失控,被周岁还将了一军。 他气得双拳紧攥,仇视的目光直直的盯着周岁淮。 周岁淮倒是从容,拿起盒饭,当着欧墨渊的面,一筷子一筷子吃的美滋滋的。 欧墨渊闭了闭眼睛,强忍怒意,才冷冷丢了两个字:恶心后转身怒气冲冲的离开。 而不远处。 胖子侧眼瞧着扁栀不动声色的脸,实在猜不透她在想什么。 只好问,“扁院长,不过去么?” 扁栀看他,“赢了还过去干嘛。” 胖子点头、 也是。 本以为周岁淮那阳光大男孩的形象跟性子会不敌欧墨渊的无耻,却不曾想,周岁淮这小子武力值爆棚啊。 怼人起来,颇有几分扁栀的风范,不大动干戈,就一点点在沉默跟无视中,将敌人杀得片甲不留。 “扁院长,”胖子忽然八卦之魂熊熊燃烧,“你……” 话到嘴边,也不知道该不该说,说了之后会不会有点儿冒犯。 扁栀看他,“嗯?” 胖子小心小声,“那个……你不介意周岁淮刚刚吃你吃剩的盒饭吗?” 扁栀倒没多在意,反而像是习以为然。 “要介意吗?” 从小到大,一直都是如此。 “要介意什么?”扁栀不解的问。 这话问的,胖子整个词穷。 当即就有一种,你没觉得不对劲,那么不对劲的就是别人的感觉。 “扁院长,”胖子:“那……你是真的不喜欢欧墨渊了” “从前也没那么喜欢,”扁栀一如既往的坦诚,“嫁给他,当初是有原因的。” 胖子:“啊?什么原因。” 绗?05绔?杩欏叾涓竴瀹氭湁璇堬紒 若放在从前,欧墨渊也会觉得,扁栀是个死专研医术的。 可经历过这么多交锋,他亲眼看过,她面对舆论,面对危机时,一次次的反击。 他若再认为,她是如陈语嫣、林如霜那般胸大无脑的,那蠢的,便是他了。 “你是对自己没自信?!”欧老太太半天没听见欧墨渊说话,烦躁的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欧墨渊,能不能有点欧氏总裁的样子?” “扁栀做了你三年的妻子,她对你一定是有感情的,或许现在不多,但是,我告诉你,女人始终不会对喜欢的人太狠心。” “李娟有句话或许没有说错,中医院是扁妖妖的心血,周岁淮吝啬,所以他不肯定出钱买下来中医院送给扁栀,若你豪掷千金,扁栀怎么会不感动?” “在这种时候,你就应该果断拿下中医院,这样你跟扁栀才有回旋的余地,”欧老太太翻着白眼,“居然在这种关键时刻,考虑扁栀是否瞧见咱们,天色这么暗,能瞧见什么?!” “我看你是年岁越长,脑子越蠢了!” 不等欧墨渊说话,欧老太太直接拍了拍司机的椅背,“去李娟所在的医院!” 只要先周岁淮一步买下中医院,再双手送到扁栀跟前,林决那头,那人在吹些枕边风,事情一定水到渠成。 “女人,是感性动物,喜欢礼物,也喜欢男人一掷千金,你信我的,准没错。”欧老太太气定神闲地靠在椅背上,淡淡对欧墨渊说。 不多时。 两人抵达李娟所在的医院。 在病房门口,欧老太太跟欧墨渊彻底被李娟的惨烈状况也惊到了。 也—— 太t惨了吧! 这哪里是中医院里的卧底说的,被打了,这即便是说,被汽车碾压过,也有人相信啊。 李娟浑身上下都包裹着纱布,身上肌肤没有一寸是好的。 神经也格外紧绷,听见一点点的脚步声,她整个人便失控的蜷缩到角落里,嘴里一边大口的呼气喊疼,一边眼泪浸润纱布惊恐缩瑟。 “这是——”欧老太太看向照顾李娟的护士,“神经出问题了?” 护士看了眼欧老太太没说话,却从兜里拿出手机,出去打电话了。 欧老太太哪里会在意这么个护士,她企图走近李娟身侧,跟她和颜悦色的说: “李娟,我是欧家的老太太,中医院现在在你手里是吗?你说多少钱,我跟你买了。” “律师我都带来了,只要你签下合同,钱立马到账,你看可以么?” 短短两段话,李娟听完后,顿时失控大叫起来,彻底一个精神病的样子。 欧老太太没办法,只能跟欧墨渊退出病房。 “这是周岁淮打的?” 要不是亲眼看见,欧老太太绝对不会相信,周岁淮会下这样的狠手。 “看来,周岁淮也不是简单的货色,手段狠厉成这样,”欧老太太对欧墨渊说:“你这样,把李娟的状况拍下来给扁栀看,现场看,跟听说被打,还是区别很大的、” “没有人看见自己的舅母被打成这样,还选择跟施暴者在一起的,届时,你的胜算就多了一层。” 欧老太太一边分析着,一边转头对律师又快速吩咐,“趁着人不清醒,把合同那拿过去,让李娟盖章。” 律师点头,“金额部分,要写多少?” 欧老太太看了眼神志不清窝在角落的李娟,“随便写个一千块吧。” 律师面色颇为艰难,欧老太太偏头看他,“怎么?太少了?” 律师摇头,“下午的事情,还没来得及跟您汇报,中医院对外欠款高达百亿,您这会儿把中医院收入囊中,那这些债务……” “什么?!”欧老太太瞪大了眼睛,“欠这么多钱?!” “林决是吃白饭的么?” “让自己闺女欠这么多钱,都不管么?” “墨渊啊,”欧老太太甚至有点被骗的感觉,“你说,扁栀在林家地位,到底如何啊,她是不是压根就不受宠?否则的话,林决怎么会任由扁栀的中医院亏损到这种地步?” “别是陷阱,要咱们来做这个还款的冤大头吧?” 欧墨渊沉着眸子,顿了好久,跟律师确认,“确定是百亿么?” 律师迟疑点头,又摇了摇头,“当时情况混乱,”对面金牌律师都给他发律师函了,他一下子就乱了,“只看到桌面上的欠款单子一大摞,”律师手指夸赞比了一下,“我粗略看了一眼,都是大金额的,百亿是少不了。” 欧墨渊沉默了一会儿。 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行,去找李娟签字吧。” “不行!”欧老太太瞪大了眼睛,她瞪着欧墨渊,“你疯了吗?这么多钱,不是百万,也不是千万,破亿了!” “为了一个扁栀不值得!” 欧墨渊两手插在兜里,看着远处的医院走廊,忽然很想念那三年。 扁栀闲暇的时候,跟在他身侧,话不多,可是仰头看他的艳丽模样。 那会儿。 她的眼里都是他。 “奶奶。”欧墨渊从回忆中抽身后,忽然启唇。 “什么?” “您说的很对,这是我唯一的机会” 欧老太太听着这话,瞪大了眼睛,觉得欧墨渊彻底疯了。 而欧墨渊则露出许久,从跟扁栀离婚后,就没展露过的笑颜。 他勾着唇,对欧老太太说:“如果这个百亿的代价,可以换她再多看我以一眼,那这钱花得值得。” 欧墨渊心底澎湃着一股热血。 他甚至想说:莫说是百亿,就是千亿,只要扁栀愿意回头,他在所不惜。 “你有病吧欧墨渊!” “你没听见我刚刚说的么,这一定是个陷阱!” “你想想啊,自从你跟扁栀离婚之后,她那么高调,以她名下资产,怎么就至于让这个中医院欠款到如此地步,这其中一定有诈!你动动你的脑子,一个中医院,至于欠款破百亿么?!” 欧老太太眼前冒着黑星,拼了老命去阻止一头热的欧墨渊。 “别说一个中医院,百亿资金,买一个a城都绰绰有余了!你想过没有,百亿的欠款对欧氏来说,那是灭顶之灾了!” “这一回,扁栀可不会再救你!” “你是打算再过回乡下穷小子,饥一顿饱一顿被人看不起的日子吗?” “啪!”的一声狠厉巴掌声,回荡在医院的长廊内。 欧墨渊垂头。 欧老太太指着他的鼻子,“认清楚你自己的身份!你以为你自己是周岁淮?!你没有任性的资本,欧氏如今,还是我这个董事长说了算!” 一盆凉水,倒在欧墨渊的头上。 他眼底的炙热一点点退却,整个人清醒下来。 欧老太太命令,“这个中医院,是绝对不能要了!你现在,立刻,马上把刚刚拍的照片给扁栀送过去,现在就去她家里找她!” 欧老太太打着算盘。 照片送过去后,扁栀一定会即刻来医院看望李娟,到时候,她再演一出要为她买下中医院的戏码,效果一定不会比现在直接买下中医院差。 到时候,扁栀一感动,就什么都好说了。 还买个毛线中医院! 绗?06绔?鍛ㄥ瞾娣憿锛熶綘涔熶笉绠′簡鍚楋紵 欧墨渊走的时候,欧老太太担心他脑子又不清楚,示意律师跟身侧的秘书跟过去。 欧墨渊看着身边跟上来的两个字。 眼神晦涩。 欧老太太说的没错。 他不是周岁淮,他没有他众星捧月的宠爱,身后也没有家族兄弟姐妹做依托。 他只有他自己。 行差踏错,就会被踢出董事会,重新变回那个人人嫌恶的“野种。” 他,确实没有任性的资本。 也没有爱人的权利。 三人抵达林氏豪宅门口。 彼时,扁栀正在书房翻阅古籍,细细的鼻尖落在纸上写出清隽的字。 “小姐,门口有人找你。” 书房门被敲响。 “谁?” 扁栀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十一点了。 “一个男人,说自己是律师,关于中医院的事情,想跟您交涉一下文件。” 扁栀不太理解,这个点还有律师在上班,她从书架梯上下来。 随手披了件外套,打开了家门。 保姆在看到车旁站定的欧墨渊后,眼睛狠狠一抽,“……” “小姐,我不知道,是这狗男人。” 下午的时候,扁栀见过欧氏的那名律师,如今也在,扁栀懒得费心思,站定在家门口,遥遥问,“什么事?” 律师看了眼眼神晦涩的欧墨渊,热情主动的小跑到扁栀面前,“扁小姐,咱们能近前一步说话吗?” 意思是,走到车旁跟欧墨渊说话。 扁栀懒懒环胸。 身侧保姆,“有屁快放!自己找上门的,还要我们小姐过去,挺会摆谱!” 声音很大,扁栀相信欧墨渊是听得见的。 但是,他没动。 律师一脸讨巧的笑意,满目的恳求,“劳驾您走几步,欧总今天身体不适,所以麻烦你走几步,就几步,很快就到了。” 扁栀没动。 她这人性情清冷惯了,“浪费时间,他身体不舒服,关我什么事,我没叫你们来,赶紧走,别耽误我做事。” 扁栀说完,转身就要走。 “扁栀!” 沉默许久的欧墨渊,在此刻忽然开口喊她,扁栀脚步未停,嫌恶的要关上门。 “李娟的死活你不管了吗?” 扁栀冷笑一声。 谁爱管谁管,她懒得理。 “李娟你不管,周岁淮呢?你也不管了吗?” 这是欧墨渊的再次试探。 他本以为,扁栀会像跟周岁寒说的那般,毫不在意周岁淮。 欧墨渊此时此刻,甚至期盼着扁栀依旧保持冷面,头也不回的甩上大门。 可她又一次叫她失望了。 捏着大门的手一顿,扁栀的目光瑶瑶看向他,带着深夜中独有的寒凉与疏离,还有他不愿意直视的警告。 欧墨渊笑了。 他觉得自己可笑。 在他努力向老太太争取她时,她却因为其他的男人,与他冷目怒视。 仿若他是她的仇人一般。 好一个凉薄之人。 欧墨渊觉得自己的一腔热血,被糟蹋了,他沉下眸子。 “恐怕你还不知道,李娟也就是你舅母被打成什么样了吧”欧墨渊几乎朝扁栀喊。 “我刚刚从医院回来,你要不要过来看看?” 见扁栀没动。 欧墨渊嗤笑一声,觉得眼前一切极其讽刺,“你不处理的话,回头若是照片被哪个记者拍去,李娟的惨状一暴露众人眼前,恐怕周岁淮,周大明星,周大总裁,再是也担不起暖男二字了。” 欧墨渊状若无意的瞧了眼手机里的照片。 连连啧声,“下手这么重,扁栀,周岁淮在你面前是不是也那样,热烈蓬勃的像个太阳?” “可你知道吗?他对你这个舅母动手,可是分毫没有顾及你呢,是真真的要把人往死里打呢。” “要不要过来看一眼?” 欧墨渊抬高了手机,“不过来的话,那我发给娱乐记者,我跟你保证,三秒钟后,你就能在新闻上看见周岁淮大明星的伟大事迹。” 扁栀看着状似疯魔的欧墨渊,眉尖微微蹙起。 李娟的死活,她是无所谓的。 但是,周岁淮…… 他现在确实退出娱乐,演艺圈了,但是,一个集团的总裁,若是有什么风言风语暴戾事件在身上,终归会影响企业形象的。 扁栀转头,示意保姆进去把她楼上的外套取下来。 保姆意会。 把外套递给扁栀时,低低提醒,“大小姐,在左边口袋。” 扁栀摸了一下,整整一满盒的针灸。 “嗯,”扁栀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防人之心不可无,有了这些东西,即便欧墨渊耍什么花招,她也是有后手的,披上风衣外套,她朝欧墨渊走过去。 深夜中,欧墨渊的笑容诡异冷漠。 他怎么会不知道扁栀对他有防备。 经历过欧老太太把人掳走的事情,扁栀不放心他,戒备他,惊觉他这才是正常反应。 他几番催促她到车旁来,她冷目拒绝,她是看穿了交涉不成,他就会直接把人带上车。 她明明! 她明明看穿了一切! 可是,她还是过来了! 为了周岁淮! “呵——” “差点被你骗了!还当真认为,你对他无意!” 看来,如今要扭转她的想法,恐怕是要费些力气了! 欧墨渊将手机页面递到扁栀面前,煽风点火道:“看看吧,周岁淮可确实会立人设呢,李娟这面目全非的样子,告他一个谋杀,恐怕都不为过吧?” “扁栀,你应该庆幸之前那三年,嫁给的人是我,我顶多忽视你一些,可你若是嫁给的是周岁淮,恐怕当初离婚时,也不是你净身出户就能够了事的。” “这种人,有暴力倾向,你好好收收心吧。” 扁栀没理会欧墨渊,垂眸仔细看向照片。 没有处理过的痕迹,照片是多个角度,没有角度嫌疑。 注意完这些,扁栀才认真看向手机图片。 打的确实—— 很暴力。 视频后面,还跟着一段视频。 李娟凄厉的惨叫声飘荡在漆黑的夜空中,身上包扎的布条也随着她剧烈的身体抖动散落一地。 她嘴里不断的低呼着:“别打我,我不敢了,我不敢乱说了。” “我再也不敢了。” “……” 什么叫揍到服气。 估计就是这样了,除了这几句话,李娟什么也说不出来。 “看清楚了吗?” 欧墨渊在身侧凉凉道:“这就是你们口中的暖男周岁淮。” 第139章 欧墨渊出事了 陈语嫣这次花了大血本。 脱了外衫里面是一件看似纯色的吊带,寥寥几片薄布,完全遮挡不住重点部位。 陈语嫣对自己的身材一向非常有自信。 凹出玛丽莲梦露的造型,使劲的朝欧墨渊眨眼,细长的足尖垫起,自以为魅力无边。 本以为欧墨渊会把持不住。 或者,她打心底认为是个男人都会把持不住。 却不曾想。 她抬起水汪汪的眼睛看过去,却只见欧墨渊铁青着一张脸,还不等她反应,面前冷厉的风刮至眼前,一方软毯狠狠的摔在她的脸上。 伴随着脸上生疼,陈语嫣的耻辱感后知后觉地涌上脑门。 她内心愤恨,面上却摆出软弱。 “墨渊……我是真心喜欢你的。” “你就这么狠心,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不知道是不是月色的原因,欧墨渊的脸色晦暗,透出一股子不寻常的黑气。 “你难道真的心里有了扁栀?” 陈语嫣顾不上其他,盯着欧墨渊的眼神,字字恳切,“墨渊,你心里始终都是我对不对?你不会爱上别人的对吗?” 陈语嫣赤足一步步的走向欧墨渊。 却见他冷脸后退,陈语嫣的屈辱感达到顶峰,以至于她完全忽略了欧墨渊身子略微踉跄,手掌不自觉的狠狠攥紧胸口布料。 “墨渊,你就从了我吧?咱们在一起,组建一个最幸福的家庭,只要我们生米煮成熟饭,奶奶不会反对咱们在一起的。” 陈语嫣抬起纤纤细手,脱掉了身上唯一蔽体的衣物,在欧墨渊瞪大的震惊眼神中,膝盖半跪上床。 欧墨渊完全没有想到,陈语嫣会放浪到这种地步。 “不知廉耻!” 从胸腔里挤出最后一丝力气,欧墨渊身子一歪,倒在床上。 陈语嫣观察着欧墨渊的神色,眼神一亮。 天助我也! 看来连日来的药效累积让欧墨渊终究还是难抵失控情绪。 她慢慢的爬上床,整个人跨坐在欧墨渊的身上,她低垂着头,以睥睨姿态瞧着身下的欧墨渊。 “不知廉耻?” 陈语嫣红唇一勾,笑的得意,“我不知廉耻?” “男人呐,可真是善变啊,从前你可是觉得我最温顺,最乖巧可人的,现如今你的心里是不是只有林家的独女扁栀了?” 陈语嫣叹息着摇头,探着身子取过床头欧墨渊的手机,镜头对准强行跟欧墨渊贴脸的自己,在欧墨渊气息粗重的抗拒中强行跟他拍照。 看着手机里的照片,陈语嫣满意的笑了笑。 而后,她打开视频录制,摆好了拍摄角度,然后摁住欧墨渊的胸膛,指尖一点点暧昧挑逗的挑开他的衣扣。 “墨渊,你觉得扁栀喜欢你吗?” “你觉得真正喜欢一个男人的女人,会真的毫无嫉妒心的去照顾那个男人心里的白月光?” 在欧墨渊震惊的神色中,陈语嫣遗憾摇头,指尖在欧墨渊的胸口暧昧地画着圈圈。 “所以说,男人就是傻。” “无论是什么样子的天子骄女,只要真心喜欢上一个男人,就会从神坛坠落,变成心里眼里只有那个男人的平凡女人,她会嫉妒,会卑微,会心心念念,会变成自己都瞧不上的傻模样,可唯独,容不下别的女人出现在自己男人身边。” “你想想扁栀跟你离婚时,多么利落,再想想扁栀离开你后,多么恣意,像从来都没爱过你一样。” “你当真从来都没有想过,没有怀疑过,扁栀对你,真的是喜欢吗?” 欧墨渊铁青着脸,积蓄力量,一把推开了身上的陈语嫣。 他这会儿气息虚浮,面容苍冷,“你、胡说!” “我胡说?”陈语嫣柔柔的从床上坐起来,笑的讥讽,“那一日,你去找扁栀被周岁淮拦在门口,我原本想进去找扁栀谈谈的,却意外听见了她跟身边胖子的对话。” “她亲口说的,当初跟你结婚,是有原因的。” “她可是林家独女,你还真相信她会对你一见钟情,你把周岁淮、沈听肆、林野这三个极品男人都当作死人吗?扁栀的身份,什么样的帅哥没见过,能对你一见钟情?” 不是陈语嫣扯,要是光比颜值,欧墨渊还真比不过这三个男人。 特别是周岁淮,那双眸子深深看起人来,像是把人的魂魄吸过去一般。 想到这里,陈语嫣忍不住情动。 懒得跟欧墨渊废话,她刚要俯身吻下去,却见欧墨渊被她几句话下来,搞得气息粗重,浑身战栗,冷汗如雨下,陈语嫣吓了一跳。 等反应过来时,陈语嫣浑身发凉。 头发丝都冒着一股迟来的后怕。 她今天放药粉的时候,管家来后厨察看,她当时太紧张,就赶紧放了半勺。 结果。 她转头忘记了,又放了半勺! 前头进欧墨渊房间时,陈母笑眯眯的跟她低语:“我后来给汤里又加了一勺,你放心,女儿你这次一定能够一举拿下欧墨渊!” 所以—— 今天的药量没有减半,反而翻倍了! 陈语嫣看着床上口吐白沫的欧墨渊,整个人呆滞在床上。 等到回神时,欧墨渊气息已经很弱,脸色呈现不正常的冷灰色,陈语嫣吓的要命,着急慌忙中想拿起衣服退出欧墨渊的房间时。 手掌不小心摁在手机屏幕上。 “咻——”的一声提示音让陈语嫣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她急忙拿起手机一看,只见欧墨渊的个人微博上发送了她跟欧墨渊的贴脸照片! 照片下方还有拍摄时间跟地点! 陈语嫣整个人都崩溃了,她看着床上的欧墨渊,自知撇不干净了,只要咬着牙给120打了电话后。 推开欧墨渊的房门,大呼“家庭医生,家庭医生!” 原本熟睡的人从房间里冲出来。 只看了陈语嫣一眼便呆在原地。 陈语嫣此刻头发散乱,衣不蔽体,眼泪吟吟的惊慌指着欧墨渊的房间。 “你们,快救救墨渊。” 家里佣人回神后架着家庭医生冲进了欧墨渊的房间。 欧老太太脸色铁青的盯着陈语嫣,顿时明白了怎么回事。 还等不及怒斥陈语嫣,120的车子来了,联合着家庭医生跟佣人,将已经昏迷的欧墨渊抬进了车子。 车子疾驰而去,欧老太太才终于捂着胸口,指着陈语嫣的脸,怒气爆棚,“我回头跟你算账!你最好保佑墨渊没事,否则我剥了你的皮!” 在去医院的路上,欧老太太沉着冷静的让公司公关部发布了一条公告。 公告内容不算直白,可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将视线第一时间投放在了扁栀身上。 绗?11绔?浣犲埌搴曞湪鎬曚粈涔堬紵 扁栀瞧了周岁寒一眼,笑了,“这个,或许是真的。” 当时,林决确实不同意她嫁给欧墨渊。 也说过要立遗嘱,什么都不会留给她的话。 彼时,她并不在意这些身外物,所以,几乎也懒得理会后续,也不知道,林决是否有去落实这件事。 刚刚,不过顺口那么一说。 林决到底立没立遗嘱,家产有没有她的份,她并不在意。 她从没想过,从林家拿走一分一毫。 周岁寒闻言,愣了一下,不过很快爽朗一笑,“也是,你也并不在意那些吧,自己手头大把的钱,何必从别人手里取。” 扁栀轻笑了声。 问,“华东地区的销售最近如何?” 周岁寒稀奇的看了扁栀一眼,“我还以为你全然不在意呢,当初给了入股的钱,每年只丢给我一个设计稿,其他的一概不闻不问,我现在都怀疑,咱们分红打过去钱的账户,你到底有没有关注过?” 作为享誉全球的高奢服装品牌,爱马栀,在创立短短五年时间,就已经引领时尚风靡全球了。 该名牌也已经从一开始的服装,到逐渐涉猎:皮件、鞋履、香氛、珠宝和腕表。 近年来,又提供男女成衣、皮具、鞋履、眼镜及香水,并提供量身定制服务。 爱马栀在行业内风生水起,各路明星都想拿下爱马仕的代言。 这不仅仅是钱的问题,人手一个爱马栀,已然成为身份象征。 而一年一副,创始人的限量款服装,谁能够拥有,也已经成为当年时尚界的最热门话题。 外人并不知道幕后的大老板是扁栀,只知道,爱马栀目前第二大股东周岁寒掌权集团公司一切事务。 “确实没关注过,”那张银行卡,她只在最初开卡的时候看过一眼,后来就丢在东区的豪宅内,再没看过一眼。 “怎么忽然问起销售额了,又要投资?”爱马栀奢华品牌的起源,是扁栀当初闲着无聊,随口跟他提了一嘴,她做设计稿,他销售兼管理,最初仅仅凭借扁栀的一张珠宝设计稿,爱马栀便彻底打开奢华服装品牌的大门,他对扁栀的设计能力,以及吸金能力,那是再信服不过了,“有新项目,带我一起玩啊。” 扁栀目光悠悠,投向远处,“想开个国际银行玩玩。” 周岁寒瞪大了眼睛,倒是确实没有想过,扁栀一个姑娘会有这样的雄心壮志。 不过也是,她确实有这个实力,也有运筹帷幄高瞻远瞩的脑子。 跟着她玩,稳赚不赔,“行,算我一份呗。” 扁栀轻笑了下算是答应了。 周岁寒忽然说:“对了,最近家里那傻子忽然也想进军高奢品牌的珠宝,跟我争了好几次客户了,你说说吧,咋办?” “周岁淮?” 扁栀不解,“他不是从来不喜欢这些金光闪闪的东西么?说亮瞎眼睛。” 周岁寒短促笑了声,“是,之前是这样的,后来家里老太太某日忽然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姑娘家啊,都是珠宝养出来的,珠圆玉润,晶莹剔透,最是应该好好宝贝着的。” “然后,他也不知道想到了谁,就疯魔了。” 周岁寒意有所指,扁栀只当作不知道。 往停车场走时,天空忽然下起毛毛雨,扁栀站在车旁,白皙的指尖捏着车沿,在周岁寒以为她要离开时。 扁栀淡淡说了一句:“由着他玩,你别欺负他。” 周岁寒惊喜的睁大眼睛,含笑反问,“你什么意思啊?” 扁栀缓慢关上窗户,轻声说:“字面意思。” 窗户关上最后一丝缝隙时,扁栀的声音透亮清澈,“把我最新的设计稿给他,资源用我惯用的那片深矿开采的钻石。” 车窗彻底关上。 周岁寒在车外喊了一句什么,扁栀没有听清。 结果没有得到答案的这人,不依不饶的打了电话过来追问。 “哎,丫头,我刚刚忘了问,若欧墨渊刚刚当真拿出五百多亿的小钱钱赎你的中医送你,你当真愿意跟他复婚么?” 扁栀轻笑,“喝醉了么,喝醉了的话,去看看爱马栀集团顶层的收藏柜,里面价值千亿的海蓝之星玫瑰钻,会给你答案。” 周岁寒也笑。 也是。 爱马栀的当家人,区区五百亿,塞牙缝都不够。 也不知道,日后欧老太太知道扁栀身家早已破千亿,身居世界富豪榜前十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痛心疾首。 扁栀这边刚要抬手挂断电话。 周岁寒的声音再度淡淡传来,这次,比刚刚语调正经许多。 “丫头,既然你对欧家无意,也愿意把资源让给那傻子胡闹,那……我还要给他介绍姑娘认识么?” “那姑娘,确实眉眼瞧着跟你有几分类似,我没哄你,今儿人家还特意来堵我,要岁淮的联系方式,你看看,我要不要给?” 车子安静的疾驰在油柏马路上。 扁栀操控方向盘目视前方,眼底的情绪一点点被收紧。 许久后,她抬手,挂断了电话。 扁栀下车前,才发现,周岁寒还给她发了条信息。 就几个字。 他说:【我不明白,你到底在怕什么?】 彼时。 窗外大雨瓢泼,扁栀坐在驾驶位上良久。 好久后,才慢慢苦涩扯唇。 她到底在怕什么? 有人曾经对她说过。 【丫头,叔叔不是不喜欢你,单亲家庭的孩子,性子孤僻,性情冷傲,岁淮热烈的像个太阳,我怕你伤了他,我也怕在长久的岁月中,他的执念得不到应有的炙热回馈,如果,我是说如果,你没有那么喜欢他,要不,你放过他,也放过你自己。】 人人都说。 她扁栀聪慧,一生富贵。 可是,单亲是她的痛,也是任由她多么努力,都无法弥补的缺憾。 偏偏,她确实孤傲清冷,她也怕。 她怕—— 她回应不了他的热情,也怕自己的孤冷拖累了他。 在这个世界上,她的喜怒哀乐,都太少了,她怕他最后会觉得索然无趣。 她怕,他只是不甘心,也怕,自己没有他想的那么好。 她怕的地方。 很多。 扁栀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字,停顿了一会儿后,指尖缓慢地落向键盘。 【联系电话可以给,是不是眉眼相似的姑娘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要开心。】 回完周岁寒的短信,扁栀推门下车。 走到家门口,她放下雨伞,瓢泼大雨中,透过厚重的雨帘,她看见了几米之外,远远站着一个挺括男人。 一席纯白色家居运动服浸润在雨幕中,面色哀伤远远瞧着她。 绗?12绔?鑷甫瀚佸锛岃鍏ヨ禈鍟婏紵 豆大的雨滴狠狠砸落。 扁栀从未见过这样狼狈的周岁淮。 他没有撑伞,沉默地站在雨中,水滴从额间掉落,面容哀伤又颓败。 细细一看,他手里似乎还拿着一个黑色的垃圾袋。 垃圾袋开口打了个结,水滴“啪嗒啪嗒”沉闷打在上头,落在地面,溅起水花。 扁栀皱眉,撑伞要走过去时。 周岁淮却一步步朝她走来,他的身后笼罩着大朵乌云,这时漆黑的天空划过一道刺目的闪电,然后,便是轰隆隆的震雷声。 周岁淮几个快步走到她面前,用湿漉漉的手捂住了她的耳朵,隔绝了震耳欲聋的雷鸣。 扁栀感受到他身上绝望的气息。 她缓缓抬头,一下子便对上他低垂的眸。 他的眸光漆黑,眼睫下垂,嘴角委屈的紧紧抿住,固执又倔强。 “怎么了?”混杂着沉闷的雨水落地声,扁栀轻声问他。 周岁淮未答。 只是等到雷鸣声退却后,才松开了捂住她耳朵的手,然后将右手提着的塑料袋递到她面前。 扁栀:“?” 扁栀:“是什么?” 周岁淮没说话,直勾勾的瞧着她,固执的将手里的东西提至半空。 扁栀接过,才发现塑料袋沉甸甸的,她下意识的看了眼周岁淮,发现他眼神固执的落在她的动作上。 扁栀打开袋子。 然后,呆住。 “你……” “给我这些做什么?” 里面是一大摞用透明皮筋绑起来的房产证,支票,银行卡,还有一些股权转让合同,七七八八的东西加起来,估值破千亿。 这—— 是把周家的资产,全弄过来了? 扁栀不想气氛搞得太僵硬,于是轻笑着玩笑问他,“小周总,这样大的手笔么,资产用垃圾袋装,别出心裁呢。” 周岁淮却没笑。 他摇了摇头,对扁栀说:“不够。” 扁栀:“?” 周岁淮:“这些不够,以后,还会有更多的。” 扁栀不解周岁淮的话。 周岁淮眼底沉淀的暴戾跟委屈都未完全退却,他似乎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清楚。 于是,固执的将袋子里的东西取出来,囫囵个的塞进扁栀的怀里。 他说:“小乖,这里不止五百亿。” “以后会有更多的,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 雨滴落在眼前,模糊了视线,周岁淮抬手狠狠抹了一把,似保证般,“你要的,我都会努力给你。” 五百亿…… 扁栀明白过来。 明白医院里当时那小声的挣扎声,也明白,为什么她从病房里出来的时候,没有看见周岁淮。 这傻子,是回去取这些东西去了。 扁栀看着周岁淮,他浑身湿漉漉的,却捧着真心走到她面前,期盼着她瞧上一眼。 “小乖,中医院,我不是不买给你,”周岁淮再说话时,眼底未散却的戾气消散,只余下抹不开的委屈,“我是怕你有自己的成算,你那样轻易的就把中医院给出去了,我知道你一定有自己谋算,我怕打乱你,我不是不舍得钱。” “你要什么,我都舍得给你的。” “命都给你。” 周岁淮其实还想说:所以,你能不能,不要再考虑除了我以外的男人。 …… 扁栀站在原地,面对这样炙热的感情,她不知该如何回应。 只是紧了紧手上的垃圾袋,轻笑着宽慰他,“嗯,我知道了。” “进去洗个澡,换个衣服,别感冒了,”扁栀打开家门,拉着周岁淮进门。 浴室里水声哗啦啦地响。 扁栀看着桌子上的黑色垃圾袋,眸光深深浅浅。 她好像—— 还是把他变成了个诚惶诚恐的人。 也好像—— 还是让他那么骄傲的人,低垂下眉眼,委屈难过到眼神脆弱。 扁栀呆了好久。 周岁淮赤脚从浴室里出来,混杂着水汽,眼神湿漉漉的泛着水润的光。 倒是妖艳的秀色可餐。 扁栀无奈笑了笑,走到一侧给他拿吹风机。 屋子里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周岁淮坐在沙发上,扁栀拿着沙发替她吹干。 冷不防抬头,对上对面镜子里痴痴傻傻看着他的人,无奈的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才好。 “小乖。”沉默好久的人忽然开了口。 “嗯?” “你不喜欢我,那可不可以,也不要把我推给别人。” 扁栀愣了一下。 反应过来,当时在院子里他跟周岁寒的话,他是听见了。 松散干燥的头发落在了额前,漂亮的男人看着有些妖治,扁栀在周岁淮期盼的目光中,答了个“好。” 伴随着这个“好”字落下,周岁淮眼底的微弱的火苗小小跳跃一下。 扁栀喜欢看他高兴的样子。 于是,一只手拿着电吹风,一只手摆弄他松软的头发,轻轻解释,“当时,有人站在暗处,所以,才那么说。 顿了一下。 扁栀补充:“我不知道,你也在。” 这话落下。 周岁淮眼底的火光又狠狠跳跃了一下。 他瞬间转头,仰头看她。 扁栀轻轻柔柔,第一次迎着他的漆黑的眸,慢慢的说:“没有把你推给别人,你觉得高兴了,最重要。” 这话落下,周岁淮的身子狠狠抖了一下。 似不可置信,又似有狂喜但只能努力压制。 半晌后。 他认真看着扁栀,一字一句:“那……现在没人,没别人,再问你一次,你会不会答应。” 扁栀轻轻的笑了,“问什么?问,要不要我母亲的宅子里,能不能给你一间房?” 扁栀聪明的避重就轻。 周岁淮眨巴着艳丽的桃花眼,直勾勾的等她答案。 扁栀有点受不了他这样的眼神,略略偏移开视线,结果这人偏固执的对上来。 非要等她一个答案。 扁栀无奈,“不怕被人说闲话么?” “说——” “周氏总裁被包养。” “吃软饭之类的。” 到时候,估计周爸爸又要来找她了。 “不怕,”周岁淮瓮声瓮气,混杂着湿润的调调,“我想吃这口软饭很久了。” “你给不给啊。”无赖的话,这家伙倒是说的顺口,口气低低又带着男性独有占有欲跟霸道。 周岁淮此刻穿的是沈听肆的衣服,肩膀处显得宽大,露出精致脆弱的锁骨不自知的散发魅力。 扁栀抿了抿唇,再度移开了视线。 浅浅说了句:“我不喜欢被人威胁。” 所以,不许你拿自己威胁我。 “不是,”周岁淮眼底慌乱,“不是威胁。” 扁栀安静看他,眼神轻柔问:那是什么。 “怎么会是威胁……” 某人小声嘟囔。 “威胁,怎么能是这样的呢。” “我都舍不得威胁你。” “……” 嘟嘟喃喃地自己说了一通。 扁栀觉得可爱,刚想揉一揉他的发,便听见沙发方向有人粗暴的喊了声:“我艹!” “这垃圾袋里面这么多房产证,搞什么啊,周氏集团?” “我去!” 林野拎起垃圾袋的耳朵,震惊看向呆萌的周岁淮,“大哥,你这是把你们周氏不动产,流动资产,全都拎过来了?” 周岁淮点头。 林野:“……” 林野反应过来后,竖起大拇指,几步跳到周岁淮身边,勾着他的肩膀,“兄弟,怎么的,另辟蹊径,自带嫁妆,要入赘啊?” 绗?13绔?灏辨槸璺熷懆宀佹樊锛佺粷瀵逛笉琛岋紒 林野的话音落下。 不等周岁淮回应,大门“咔哒”一声,被人从外至内打开。 林决浑厚的声音从外头递进来,“谁要入赘啊。” 几秒后。 林决、王珍进门,沈听肆跟在两人身后。 见扁栀在,王珍笑眯眯的走到扁栀身侧,“栀栀回来了呀,我就说嘛,父女之间哪里有隔夜仇,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你的房间呀,我日日都有叫人收拾,”王珍安顿着扁栀坐下,“就盼着你早些回来呢,这个是……?” 王珍看向扁栀身侧拿着毛巾站着的周岁淮,笑眯眯的猜测,“这是网上传言回家继承家产的周家小少爷,周岁淮吧,果然一表人才呢,欢迎你来我们家做客。” 王珍满目和善,行为端庄,细细揣摩,言辞间还透露着对待扁栀说话时的小心翼翼。 任由谁看了。 都得说后妈难当,也得夸赞王珍一句,人美心善。 林决没有说话,在主位坐下后,两只手耷拉在坐椅旁,扫了周岁淮一眼,眉眼间,透露着不满意。 “这么晚了,周总不回自己家过夜,在我林家做什么?” 周岁淮捏着毛巾,刚要说点什么,扁栀率先启唇,“雨大,他不方便走,来躲躲雨。” 林决眉头微微皱起,对于扁栀的敷衍回答十分不满意,“躲雨?他身上这衣服,是听肆的吧?进来躲雨,衣服都换了?” 林决不满地扫了周岁淮一眼,“周总,你这是打着什么心思?!” 这句质问的话,场面一下便尴尬起来。 周岁淮忙放下手里的毛巾,“林叔叔,抱歉,是我没分寸了,跟小乖没关系,我现在就走。” 林决一听周岁淮这昵称,当即就火大了。 眉头一压,盯着周岁淮,“你叫谁小乖?小乖是你喊的么?这叫不知道的人听见了,心里怎么想你们的关系?” 站在一旁的扁栀,闭了闭眼睛,不愿意叫林决没面子。 于是,耐着脾气解释,“不过是朋友之间的一个昵称,爸,您不用太计较,外头电闪雷鸣的,他也没开车过来,就让他待一宿,家里房间多,也……” 不等扁栀说完,林决即刻反问,“这是房间多少的问题吗?” 扁栀沉默了一会儿,终于还是问,“那您觉得,是什么问题?” 林决暴脾气一下子就上来,王珍见状赶紧过来阻拦,“老林,你干什么呢,闺女没回来,你念叨着不知道人在外头过的好不好,如今回来了,你怎么又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再说了——” 王珍声音刻意压低了些,“漂亮姑娘,长大了,带小伙子回来怎么了?从前,你还老往我家里跑呢,别太上纲上线了,再说了,人都带回来了,不过是客房待一宿,你把人赶出去,栀栀多没面子啊。” “你忍着点脾气,再闹闺女走了,你今天为她好的事情可就白做了。” 老林掀眸看了眼周岁淮,面色依旧不好,不过像是听进去了王珍的话,火气强压了些下去。 他看了眼扁栀,叹了口气后,说:“其他人都回去房间,扁栀留下。” 空气安静一瞬。 林野带着周岁淮进去客房,沈听肆没上楼,也跟着去了一楼距离大厅最近的客房。 客房内,三个大男人齐刷刷的站在门口,竖起耳朵。 外头,王珍在打圆场,“栀栀啊,你爸爸最近事情多,火气也大,不是冲你,带朋友回家可以的,这里也是你家,你爱带谁回来,我们都是欢迎的。” 林决坐在沙发中心位,王珍一脸笑意的站在林决身边,扁栀站在对立面,安静又冷淡的听着王珍的话。 林决看着面无表情的扁栀,等到气稍微顺了一些,才直白的说:“你跟欧墨渊的事情,到底怎么回事?” “对他,还有没有那方面的意思。” “你要是对他还有那方面的意思,就应该好好的相处,而不是三天两头的搞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出来,还有这个周岁淮,我明确跟你说,我不同意。” 扁栀站在冷光等下。 看着对面的王珍殷勤的给林决端水倒茶,亲昵的小动作不断,而林决仿若已然习惯这一切。 王珍替他蓄着茶水,一边小声交代着,“跟自己闺女说话别那么冲,好好说,栀栀那么乖,能听话的。” “栀栀啊,你爸爸是为你好,别跟他犟。” “我跟你爸爸商量过了,虽然说欧墨渊不算良人,但是你要是喜欢,我们两家就先接触接触,”王珍勾着耳边碎发,冲着林决柔美一笑后,对上扁栀的眼睛,“我们不反对,横竖咱们家比欧家要强上许多,即便你们日后结婚,欧家人也再不敢对你怎么样、” “有你爸,听肆,还有林野在你后头做靠山,你万事都无需怕。” 这话,倒是说得体面也硬气。 也顺利将扁栀说的废物又任性。 扁栀的目光越发的冷,她看着林决,问,“爸,您之前不是说,师兄人不错么,如今,这样轻易就换了人,是什么原因?” 林决闻言,火气直接冒上来,他瞪着扁栀,怒道:“你还有脸说,也不看看你爸都为你退让到什么程度了,那个欧墨渊是个不堪托付的,你明明已经试过了,如今偏偏还一意孤行,要不是你王姨苦口婆心的劝说,我是怎么也不会的答应的!” 扁栀闻言,轻轻的点了点头,嘴角勾起讽刺的笑意。 “哦。” “那我谢谢您通情达理了。” 这反话听着刺耳,林决瞪眼看着扁栀,“你今天是不是找我吵架来了,要我们做家长的怎么样,你才能满意?” “没有,挺满意的,”扁栀面无表情的陈述事实,“在通过别人听来的事情里,您已经擅自为我做了决定,决定我要跟师兄接触,决定我又可以再跟欧墨渊复婚。” 扁栀忽地笑了,笑意讽刺至极,“哎——我还挺不明白的,您怎么不也顺便松松口,决定我跟周岁淮也接触接触呢?” 这话一落下,林决蹭一下就站起来,冷厉的脸上盛满怒意。 “你说什么?!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告诉你,你跟谁都可以,就是跟周岁淮,绝对不行!” 扁栀站在原地,面对忽然暴怒的林决丝毫没有情绪起伏。 她用一种淡漠的,疏离的,像是从很远的传递过来的声音说,“对,不行。” “我只把对方当哥哥的师兄,您觉得天作之合。” “辜负过我的欧墨渊,您能容忍。” “甚至路人甲乙丙丁,您也觉得没关系。” “就周岁淮不行,对吗?” 绗?14绔?涓轰粈涔堜笉鍠滄鎴戯紵 客房内。 林野不可思议的看了眼身侧的周岁淮,扯了扯他的袖子,“我姐刚刚那话什么意思啊?” “什么叫甲乙丙丁都可以,只你不行?” “你什么时候得罪我爸了?” “你这得得罪成什么样子啊,我爸连欧墨渊都能够松口,对你却不行?” “周岁淮,你说话啊!” 周岁淮眉头皱紧,一脸深思。 一旁沈听肆垂下眼,意外的没有追问。 “哎——” 林野忽然反应过来。 “沈听肆,你不对劲啊,你什么意思啊,你为什么不说话?”林野看向沉默不语的沈听肆,“对扁栀的事情你一向是十分在意的,你如今居然一个字都没说,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林野的话音落下。 客房的门被拉开,扁栀拎着行李站在三人面前,她的视线径直对上周岁淮,“走吧。” 林野呆住,“啊?扁栀你要出去过夜啊?” 扁栀说完,扯起周岁淮的手,转身便走,王珍眼巴巴的赶紧过来,“栀栀啊,你别跟你父亲赌气,这么晚了,外头还下着大雨,可别冻坏了。” 扁栀什么话都没说,绕过王珍,牵着周岁淮出了门。 身后,是林决震天咆哮声,“你今天出了这个门,就别回来!好好跟你说道理,你偏偏不听,上一回欧墨渊是你自己选的,结果呢,如今还要一意孤行,你什么时候能够成熟一点,不要永远处事那样任性?” 扁栀面无表情的上车,车子绝尘而去。 回到东区老宅时,已然凌晨。 外头的雨哗啦啦的倾盆而下。 豪宅内,灯火辉煌,扁栀去楼上洗了个澡,下来时,周岁淮在厨房忙碌。 扁栀捧着玻璃水杯,站在客厅里遥遥看过去。 落地窗外大雨落下形成一道天然屏障,身高腿长的男人穿着纯白色的运动卫衣,系着白色的围裙,因为刚刚吹过头发的关系,头顶翘起顽皮的碎发。 扁栀自认为下楼的动作极小了,可厨房的人似若有所感,在她细细看过去时,转身过来。 面庞若玉,眼眸如点漆,不设防的对她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笑得坦荡灿烂。 她见过很多人笑,或愉悦,或内敛,或客套,却很少有人,能如他这般,笑进她的心里。 笑的像个不值钱的傻子,捧着一颗真心,一步步坚定的走到她眼前。 “给你煮了面条,过来吃。” 明明很想问林决不喜欢他的缘由,但也依旧克制着不问,怕她伤心罢了。 吃完了面条,扁栀把周岁淮带到了二楼,指着其中一间,“这个是我母亲从前住的,除了这一间,跟旁边我住的这一间,其余的八间,你喜欢哪个自己住进去,有缺什么的,明天保姆来了,你列个清单给她。” 周家有房地产项目,遍地是房子,扁栀也不觉得他会在这里住多久。 不过既然答应了,终归是要履行承诺,故而把人领到了二楼。 周岁淮笑着跟她应“好,”扁栀转头进房间。 在即将走进去时,她顿了顿脚步,一转头,便看到周岁淮站在她身后傻笑。 “住进来,就这么高兴么?” “嗯。” 没由来的,心里积淤的坏心情消散了些,扁栀盯着周岁淮的笑容,淡淡叹了口气。 明白他心里会想,不过是不愿意让她增添困扰,所以迟迟不问。 扁栀沉默了一会儿,主动说:“我爸前头说的话,不用放在心上。” 周岁淮笑意一顿,才摸了摸后脑勺“哦”了声,声调有些克制的落寞,“我一直还以为,林叔叔挺喜欢我的,小时候,我记得,他跟妖妖阿姨来过我家,他还抱过我。” 两家从小认识,周岁淮的印象中,丝毫没有林决不待见自己的画面。 反而,听过林决说:“希望自己能有个像他这样朝阳挺括的孩子。” 故而,在把扁栀留在自己身边的这一条道路上,他从未想过,林决会持反对意见。 甚至—— 宁愿接纳欧墨渊都不愿意接纳他。 “所以,是为什么啊?” “为什么不喜欢我?” “是因为,我做了什么事情,冲撞了他么?” 扁栀摇头,“不是,”她的表情安宁真诚,“周岁淮,这些世界上,不会有人不喜欢你,如果有,那一定是那个人的问题,所以,不用庸人自扰。” 扁栀学着周岁淮日常里臭屁的语调,轻笑着说:“懂?” 周岁淮似乎被安慰到,可却不知道应该先问,“那为什么林叔叔不喜欢我,”还是应该先问,“那你是不是也一样喜欢我了?” 还不等问,扁栀跟他道了“晚安,”回了屋子里。 这一夜。 周岁淮一边欢喜,一边愁苦。 像一只咸鱼,完全无法入睡。 “喂,哥,”周岁淮拿起枕边手机,“你睡了吗?” 周岁寒低哑的声音隐忍传来,透着咬牙切齿的薄怒,可偏偏因为是自己大冤种弟弟,只能忍耐。 “凌晨一点半,你问我睡了没?” “哥,”怨种弟弟随口一问,也真心不在意答案,闲聊般问,“你说,如果有一个长辈,小时候很喜欢你,长大了,又莫名的讨厌你,你说是为什么啊?” 周岁寒翻了个身,简言意骇,“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讨厌。” 周岁淮没有问缘故,只问结局办法:“那我怎么讨好那个讨厌我的人最有效率?” 电话那头沉默一瞬,而后传来打火机点燃香烟的声音。 “那人缺什么,你便给人家什么,人跟人之间的关系,唯有利益交换最稳固。” “缺钱了给钱。” “缺势了给势。” “缺名利了给名利。” “如此,大概就能致胜。” 在周岁寒看来,喜不喜欢的不那么要紧,外在态度是关键,面子别过不去,他管他心里喜不喜欢。 周岁淮闻言,犯难皱眉。 可林决也不缺这些啊。 “那,若这些,那个人都有呢?” 电话那边又是一顿。 “都有?” 整个a城,能权势,名利,钱财周家都收买不了的人。 “你说的沈听肆还是扁栀的父亲林决?” 周岁淮:“……” 周岁淮声音低落,坦然承认,“是林叔叔。” “哦,那你别费劲了。”周岁寒更直接。 周岁淮:“?” “什么意思?” “为什么是林叔叔就别费劲了?” “他小时候,是喜欢我的。” “对啊,你也说小时候,”周岁寒吐出一口烟,沉默着想了一会儿,踌躇许久,虽然不忍心,还是还是选择跟周岁淮剖析人性真相,“可,人也是会变的。” “因为旧事,或因为立场。” 绗?15绔?涓尰闄3殑浜ф潈锛屼綘瑕佷笉鏆傛椂杞埌濡堝鐨勫悕涓嬫潵 周岁淮锁眉,咂摸着:“旧事?” 周岁淮索性一次性说个清楚。 他站在院子里,语调低沉,字字清晰。 “小时候,喜欢给你讲故事,夜深了,正好再与你说一个。” “从前,有个贫苦渔民,辛苦靠捕鱼度日,日日食不果腹,常常到菜市场捡菜叶子充饥,一日,那渔民忽然时来运转,成为当朝天子,他运筹帷幄,睥睨天下,气度非凡, 这时,从前的乡下玩伴前来投靠,见面后,天子欣喜款待,玩伴却不知这人已不是从前贫苦渔民,他在席上大谈特谈天子当初还是渔民时的落魄窘境,学着天子当初恳求乡民赏一口饭吃时的艰酸模样, 天子初见儿时玩伴时的欣喜在这一刻,全数变为灭顶的尴尬,天子皮笑肉不笑的应付完全程,他当众赏赐了玩伴千两黄金,可却在玩伴归家的途中,派人杀了他。” 周岁寒的声音在夜色里理性又残忍,他问周岁淮,“你可知,天子为何派人杀了他?” 周岁淮怔了许久。 才低低地应了声,“哥,我懂了。” 惦念儿时玩伴是真的,见玩伴时的欣喜是真的,可一朝贵为天子,又怎会愿意面对从前落魄的自己。 玩伴见过他人生最艰难的时候,可见过他最不堪低声下气讨生活的样子,他所有不愿意叫人看见的模样,玩伴都见过。 而林决。 他在还与扁妖妖是夫妻时,便与王珍有了孩子,林决落寞冒雨走到周家敲响大门,求着他的母亲去说和时,他目睹全程。 他见过林决痛心疾首跟扁妖妖保证绝不再犯样子,也见过林决神情冷漠的将扁栀送往乡下的绝情模样,更见过,他拥着王珍笑的和眩得意的神情。 他宛若那个目睹一切的玩伴,即便他什么都没说,他的存在,周家的存在,已然无声在揭示那一段,林决不愿意再去面对的过去。 所以,在扁栀说出“唯独周岁淮不行时,”林决懂了,王珍懂了,沈听肆也懂了。 所以,扁栀才会对他说:如果世界上有人不喜欢你,那也只是那个人的问题。 “所以,你还要继续固执么?” 静谧的黑夜中,周岁寒淡淡问,“如若这个人不是扁栀的父亲那尚好说,可这个人不是别人,是扁栀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至亲,你,觉得,她会选谁?” “你有把握,她在二选一的时候,会选你么?” 周岁淮拿着手机,落寞垂头,“别说二选一,十选一,我都不敢保证,她要的是我。” 周岁寒一瞬间被气笑了。 也不知道该说自己没志气呢,还是庆幸他有自知之明。 “不过,也不是全然没有机会,扁栀之前不就为了欧墨渊跟家里闹翻,当初她选了欧墨渊,今后,怎么就没有会选你的可能呢?” “哥哥觉得,你比那欧墨渊强上千万倍。” 周岁淮眼眸下垂着,想起今天跟扁栀离开林家时。 林决气急败坏,他说的也是:从前任性,欧墨渊便是你失败的过去,你一意孤行,要任性到什么时候。 她的过去,竟成为了别人重伤她的利器! “哥。”周岁淮紧紧捏着手机,做了个决定。 “嗯?” “我会再让林叔叔喜欢我,认可我的,在这之前,我会狠狠努力,让林叔叔看到,我会一辈子护着小乖的决心的。” 他希望,她开心。 希望她身边花团锦簇,人潮汹涌,她应该也值得被这样珍而重之的对待的。 如果非要有一个人奋不顾身,背弃一切,那让他来。 周岁寒听着周岁淮的话,只淡淡一笑。 笑意浅淡的同时,他其实想说: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的努力都会有回馈的。 可是,终归是不忍心。 况且,他也明白,这个南墙,他的傻弟弟是非撞不可了。 于是,他松了松心情,扬起调笑的口吻,“是么?但是我觉得,在林决认可你之前,你得把人家闺女先追到手,像你这进度,恐怕这辈子是艰难咯。” 周岁淮:“……” 说的什么让人不愿直面的大实话…… 而此刻的林家老宅。 王珍看了眼身侧已然熟睡的林决,轻手轻脚的披上了外衫。 她站在了沈听肆的门口,推开了他的门。 沈听肆此刻坐在办公桌前,目光淡淡看过来。 “听肆,我就知道你还没睡,”王珍将手边的温牛奶放到桌面上,笑盈盈的,“公司的事情是忙不完的,总要给自己富余出休息时间,你现在年轻的时候不觉得,等到老了就知道了,过度消耗身体,老了一身的病痛。” “来,”王珍拉了张椅子,坐下后,指着自己的肩膀,“过来给妈妈捏捏。” 沈听肆站起身,走到王珍身后,动作娴熟地替她揉捏肩膀。 “听肆啊,听你爸爸说,你的沈氏集团要进军珠宝行业,遇到了个强劲的对手?” 沈听肆淡淡“嗯”了声。 “我还听说,周岁淮也有涉足,爱马栀这个国际奢侈品牌,跟周家有渊源吗?听说,创始人的矿源对周氏开放了,还给了他设计稿,是因为周岁寒做第二股东的缘故么?” “不过,按理说不应该啊,创始人爱马栀听说性情孤僻,也不愿意跟人沾亲带故,何况还是自家生意,即便爱马栀的创始人跟周岁寒关系再好,也不至于拿自己的钱,去恭维他们周家啊。” “再者——” 王珍百思不得其解,“以爱马栀创始人如今的商业地位,她也用不着割自己的肉去讨好周家,按理说,周岁寒在爱马栀集团股权只有百分之二十五,创始人独占大股份,周岁寒应该巴结她才对啊。” 沈听肆垂着眸子,“许是有别的渠道吧。” 王珍抓住沈听肆的手,“宝贝,你别担心,这事妈妈出面给你解决,你爸前几天给我引进了爱马栀的高管认识,他答应帮忙打听爱马栀创始人的行踪,回头了解到了,妈妈替你引进。” 沈听肆语调淡淡,“不用了,不是多大的事情,我会自己想办法。” 王珍兴味一笑,拍了拍沈听肆的手:“妈妈知道你从小就乖。” 顿了几秒后。 王珍勾了勾耳边碎发,状似无意的提议道:“宝贝,你刚刚前头跟李娟买下了中医院的产权,你要不暂时转到妈妈的名下来?” 绗?16绔?濂瑰凡缁忓繊鐨勫緢鍔姏浜嗭紒 捏着肩膀的手停顿。 王珍感应到后,立马解释,“宝贝,妈妈没别的意思,是这样的,你看你爸晚上跟栀栀闹的不可开交,栀栀性子倔,没两句就自己搬出去了,左右不过为了个男人,我已经劝你爸爸退让一步了, 欧家的老太太约我见面,我想着,要是栀栀当真喜欢那个欧墨渊,也不妨就跟欧家老太太定下这事,我也希望能够趁机好好修复跟栀栀的感情, 你也知道,当初……”王珍顿了一下,面上闪过一抹不自然,“是我跟你爸爸有错在先,不过这都过去了,现在终归咱们是一家人,总是要想办法好好在一起生活的, 你看,中医院是扁姐姐留下来的东西,若是跟栀栀说,是我买下来送给她的,她一定欢喜,说不定对过去的事情也能有所释怀,宝贝——” 王珍说到这里,声音微微哽咽,“你不知道,妈妈这些年,心里始终愧疚,我十分希望栀栀也把我当做母亲对待,可她总是冷冷淡淡的,我也总觉得融入不了这个家, 所以,我希望你能够把中医院转到我名下,这样的话,回头我给栀栀,这个中医院,便也算是她的两位母亲给她的东西,她日后细细想来,必定感激我的。” 说完这一场长段话,王珍已然感性抹泪。 她期盼着沈听肆的反应,她觉得,她已然说到这种程度,沈听肆没有理由不把中医院转到她的名下。 “只是过一下手罢了,终归这东西,最终是要给栀栀的,也没区别的,对——” 王珍一边说着,一边转头看向沈听肆,想跟他确认。 可最后一个“吧”字还没说出口,王珍便看到了沈听肆面色若黑铁一般。 沈听肆长得好,可久在高位,身上早已沉淀出一股威势,不言不语时,眸色冷厉,在寂静中吓人的紧。 “你……”王珍忽然嘴软。 沈听肆的两只手紧紧的缩在身侧,他垂着眸子,拼命的压制住心头怒火。 若他有扁栀那般勇敢跟透彻,他一定会怒吼着质问王珍:您不觉得,由您把中医院交给扁栀,是另一番侮辱跟嫌恶显摆吗?!您是想要她,日后呆在中医院的每一份每一秒,都觉得既恶心,又心痛吗? 是这样吗?! 她的净土不多,为何要这样赶尽杀绝! 她已经忍的很努力了! 沈听肆拳头攥紧,气息也变得粗重,眼尾撩起一片血红。 看的王珍心悸的很。 “宝贝,你……怎、怎么了啊?” 沈听肆狠狠的闭上眼睛,他不愿意再说多一个字,深怕会泄露了自己心底压抑长久的愤恨,他坐回桌旁,用尽力气翻页后,才忍着风起云涌的情绪说:“我这里事多,您早点休息。” 王珍知道沈听肆倔的很,她叹了口气。 “宝贝,那你再想想,若是觉得可以,你不用自己来说,你让秘书跟我走合同转让手续,妈妈都是为了这个家好,你应该明白的。” 说完,王珍微笑着离开。 在王珍离开后的几分钟后,书房内像被扫荡了一般,满地狼藉。 被玻璃划破的手滴滴答答的留着鲜血,沈听肆木然的看着血色在地面摊开,情绪不可控制的给扁栀去了个电话,口吻哀伤,“你在哪里?” “能也给我一个房间吗?” “我……”权势滔天的沈听肆,孤寂又悲凉的说:“也没地方去。” “可不可以,也收留我。” 几分钟后。 沈听肆驾车驶离林家。 而紧随其后的是一辆酷炫跑着紧紧跟在身后。 王珍站在院子里,看着车子一前一后的驶离,缓缓的垂下了眼。 而想要中医院产权的不止王珍一个人,深夜的医院,有人踏步而来。 裹着一身寒霜,欧墨渊推开了李娟病房的门。 在得知中医院已经被转让出去后,他愣了一下,但是,他并没有急着走。 而是一脸淡漠的站在床沿,丢了一张支票到床上。 “这个钱,是我私人账户出的,你不用担心会被老太太追回,这里是一百万,买你当初跟我说的,关于扁妖妖的秘密。” 李娟惊恐的眸子透过纱布往外看向欧墨渊。 战战兢兢中,又看向床上的支票,心里的贪欲一点点的攀爬上心脏位置。 “两,两百万。”在欧墨渊的沉沉凝视中,李娟长着嘴,说出需求。 “少一个子,我都不说。” 李娟蜷缩起身子,怕的要命,但眼前的人,远没有姓周的那个男人可怕,跟他讨价还价,她还是敢的。 欧墨渊站在原地,冷眸爆发怒火,“你是认为,我不敢像周岁淮一样揍你吗?” 李娟也是一顿。 不过她很快隔着厚重的纱布笑出声来,她躲在角落中,抖着被揍过后的干涩音调,精准而恶毒的说: “狗蛋,不管你如今变成什么样子,你还是乡下里走出来的狗蛋。” “你敢打我,我信。” “但是我知道,你不敢像周岁淮那样对我下死手,顶多狠一点罢了,你没有周岁淮的家世跟身后靠山,每一步你都需要算计着走,瞻前顾后,细细思索,前头听你家老太太的意思,欧氏你还做不了主,所以,才拿着这些小钱来我面前。” 一个亿跟一百万,一百万可不就是小钱了么。 李娟是着实想跟周岁淮说这笔生意的,可周岁淮太狠了,她现在一闭上眼睛,耳边都是呼呼而来的狠拳落下声。 她从没见过这么不要命的人。 即便是当初意图侵犯扁栀,如今还在改造的张垚,也不及他半分狠厉。 “狗蛋,”李娟想到小时候报纸上刊登的欧墨渊救扁栀出苦海的英雄事迹,她不屑卷唇一笑,“你可比小时候怂多了、” “那老太太一看就是身子半截土的人了,你竟不敢反了她,拿着一百万寒酸钱到我跟前,当真觉得我没见过世面?” “一口价,两百万。” “你放心,这个消息远远超过两百万的价值,只要你给了,我一定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若你不愿意也没事,回头我拼着老命找周岁淮要。” 凭借着周岁淮因着她说几句扁栀的往事,他就疯魔的样子,若真愿意给,几百万那不是洒洒水么。 “行。”欧墨渊思虑半晌,他给秘书打了个电话,电话里,语调沉冷,“这钱老太太若问起,就说送华北高奢珠宝品牌方的招待费,现在打到我账户。” 几分钟后。 款项入账。 欧墨渊将钱转进李娟账户。 李娟眉开眼笑的数着账户里的"0",笑的连扯动伤口都顾不上了。 收好手机,她抬起包扎成猪蹄的右手,张望左右后,低声说:“你过来点,我慢慢与你说。” 绗?18绔?浣犳暍楠楁垜 两人抵达医院的时候,李娟已经不在了。 欧墨渊端坐在病房内。 看到扁栀时,他先是扬了扬眉,眉梢在看到扁栀身后的周岁淮后,又低低压下。 “李娟今早出院了,中医院的所有权被沈听肆买走了,”欧墨渊抖了抖西装外套,站起身来面向扁栀,“走时,她跟我说了一些话,我想了一夜,觉得应该告诉你。” 这话落下,周岁淮立马警觉,他猜测欧墨渊大概率是想要跟扁栀说李娟昨晚跟他说的话。 他将扁栀拉至身后,冷声阻拦,“有什么事情,你跟我说。” 欧墨渊眼神凝视着周岁淮,视线一下落在周岁淮捏着扁栀纤细的手腕上。 “周岁淮,我不想跟你起冲突,有些关于扁栀的家事,不方便让外人听见,请你回避一下。” 外人两个字,咬字极重。 欧墨渊知道周岁淮没那么容易屈服,于是偏头,声音提高了些,“扁栀,当真是跟你有关的很重要的私事,我要对你负责,外人在场,我确实不方便说,你走到我身边来,我告诉你。” 欧墨渊看着周岁淮逐渐沉冷的脸,他顿几秒,又补充了一句:“是关于你母——” “亲”还没落下。 欧墨渊的声音就被周岁淮全数强硬塞回去。 他气势强盛的直逼欧墨渊跟前,一只手虎口收紧,紧紧的锁住他的喉咙,将他整个人抵在墙角。 “欧墨渊,你警告你,再敢废话一个字,老子灭了你!” 被钳制住的欧墨渊喉间气息稀薄,他动弹着脖颈,不适的抬手企图跟周岁淮推搡。 可也不知周岁淮哪里来的力气,竟叫他动弹不得。 周岁淮眼底染了猩红,身上的暴戾在密闭的病房内无声铺陈。 欧墨渊有些惊讶于周岁淮的戾气,同时也对他身上那股子霸道强势搞得有些懵逼。 他还什么都没说呢。 周岁淮至于反应这么大。 若不是李娟再三跟他保证,扁妖妖的死只跟他说过,他甚至都要认为,周岁淮知道自己要跟扁栀说什么了。 扁栀站在周岁淮身后,看着他身侧已然捏紧的拳头,明白他动了怒。 昨天才对李娟失控过,这会儿再起了怒意,恐怕日后情绪起伏不好压制。 扁栀抬手,轻轻扯了扯周岁淮的衣摆,小声说:“别跟他掰扯了,咱们走吧。” 周岁淮这才松开钳制住欧墨渊的手,忽然吸入的空气叫他喉间发痒。 扁栀跟周岁淮离开时,他一整个弯曲身子,剧烈咳嗽,好久才缓和过来。 “疯子!”欧墨渊扯着领带,脸色羞恼。 觉得刚刚自己在扁栀面前丢了脸,就那样被周岁淮孩童般提在半空中无法动弹。 缓和了呼吸,欧墨渊眸光幽深的看向扁栀离开的方向。 他眯起眼睛,心里想着:总会找到扁栀独处的时候。 只要他手里捏着扁妖妖的那件事,不愁找不到跟扁栀单独说话的机会,他相信,这是他跟扁栀关系改善的一大契机。 欧墨渊眯起眼睛,刚要抬步时,手机便响了。 是老太太打过来的。 欧墨渊心有所感是昨天他私自叫财务转账到他账户的事情,欧老太太发现了。 欧墨渊一边摁下接听按键,一边苦涩卷唇。 他,一个堂堂欧氏集团的总裁。 让财务转个小小的一百万,都有人私下跟老太太汇报,难道他连这一百万的使用权都没有吗? 念及此处,欧墨渊接听电话的口吻当即就冷了些。 “喂!”老太太电话那头满是戒备跟质疑,她声音塞满怒气,“欧墨渊!你昨天是不是从集团内转了一百万出去?” 欧墨渊:“是。” 欧老太太声音很不满,“为什么没有走正规的审批流程?欧墨渊,集团有集团的规矩,钱财方面可不是你一个人就能够做主的!” 欧墨渊敛眸淡淡,“集团最近要发开高奢珠宝这条线,周岁淮那边已经捷足先登了,我们这里也不能落后,昨天正好看见爱马栀集团负责人,就,给了些交际费。” 这话落下。 电话那头顿了一秒。 然后,便是雷霆暴怒。 “欧墨渊!你t的敢骗我了你!” “我能不知道你昨天的钱是转到哪里去了?给了李娟是吧?!” 欧墨渊一顿,而后笑的晦涩。 很好,看来他身边也有老太太的卧底。 昨天,他是叫人把人转到他的账户,他再转到李娟的账户内,除了掌管他私人财产的财务,其余没人知道这件事。 “欧墨渊,你脑子是不是有什么大病?进水了,还是进尿了?”老太太的怒骂的声音不断从话筒那边传来,她的话不留一点余地,完全把欧墨渊骂成了一条狗。 “我为集团这些年赚的钱,超过千万,只一百万而已,难道我用不得?”欧墨渊晦涩道。 “废话!” “那是集团的钱!” “你不过一个乡下来的野种,也想支配欧氏集团的钱,欧墨渊我告诉你,如今是你欧氏集团总裁,所以你才要风得风,若你从这个位置上下去,你就依旧是那个乡下狗蛋!” “那可是一百万啊,你说给李娟就给李娟了?她开口一个亿,加上扁氏中医院的欠款,是你拿这个一百万可以摆平的?” “那日扁栀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林氏的财产跟她没关系,我告诉你,以后跟扁栀有关的事情你别去招惹,这种人心气高,手上偏还没几个钱,整个摆着冷脸我的热屁股是贴够了!” “我告诉你,你怎么把那一百万给李娟的,就怎么让她给我吐出来,下午上班前,我要看到公司账户上转回来这一百万!” “否则——我就让你从……” “中医院被沈听肆买走了。” 欧老太太威胁的话在听见欧墨渊这冷淡的几个字后,戛然而止。 “你……”欧老太太怀疑自己年纪大了,没听清楚,“你,刚刚说什么?” “你说,中医院被沈听肆买走了?” “他买这个做什么?” “是……那去拿捏扁栀,还是……送还给扁栀?” 这两者,天差地别。 若是去拿捏扁栀,那横竖欧氏万万不会再去招惹扁栀。 若是送还…… 那至少说明沈听肆是重视扁栀的。 沈听肆是谁,整个a城,除开林决,他是顶头大拇指的一个。 脚随便抖一抖,商界都要掀起一番巨浪的存在。 若是…… 沈听肆在意扁栀,那扁栀这里……还是有利可图的。 绗?21绔?浣犳晠鎰忕殑鍚э紵 扁栀这话说的硬气。 脱离父女关系,就代表林家的一切,她都舍弃了。 林决气的要命。 人家家里的富二代,那一个个听话的像个鹌鹑似的。 结果他们家的。 一个儿子,整天不务正业跟那些明星、网红厮混在一起,公司开了一家又一家。 用尽手段也不肯回家继承家业。 一个女人,倒是没什么公司不公司的,守着一个破中医院,就在他面前凶横起来。 左右一句脱离关系,他还得哑口无言的当做没听见。 林决胸膛起伏,气的要命,刚要苦口婆心的教育扁栀一番时,却见扁栀转头,平静的对沈听肆说:“中医院听说转到你手里了,你算算大概要多少钱,我与你买回来。” 沈听肆闻言,满腹委屈。 低垂着头,刚要说话,便听见正对面林决方向,声音沉沉冷冷的传来,“听肆,你去书房,我有话跟你说。” “扁栀,你留在这里。” 上楼前,林决顺便叫走了王珍。 王珍眼睛滴溜溜的看了眼皱起眉头的扁栀,心下浅浅勾笑,面上恭顺的跟着林决上了楼。 一边上楼,王珍不大不小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 “老林,你说说你,就是耐不住脾气,自己家的孩子,你也下得去手,那一个大巴掌印,还是在外人面前,你一点面子也不留给女儿,要是我,我也说要跟你脱离父女关系, 栀栀从小打到,娇生惯养,你就让着她点怎么了?我跟你说啊,你日后要是敢在动她一根汗毛,我跟你不客气。” 情真意切的话一点点在安静的客厅内渲染开来。 而后是林决的叹息声,“这孩子都是被你宠坏了,你先跟我进来,把刚刚院子里的话,说一遍给听肆。” 再之后,便是房门落锁的声音。 客厅内,只剩下林野跟周岁淮。 扁栀倒是神情淡漠,林野跟周岁淮却手忙脚乱,拿药箱的拿药箱,拿冰块的拿冰块,保姆也跟着去了厨房煮鸡蛋去了。 林野从没想过林决会跟扁栀动手,他站在原地,局促又慌张。 嘴巴张了张,却一个字说不出来。 周岁淮拿上了保姆煮好的鸡蛋往大厅方向走。 在看到扁栀的背影时,他脚步一下子就停住了。 此刻她坐在刚刚被掀翻桌旁的椅子上,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外头日光正盛,可落在她的脸上,像一个精致的洋娃娃,不见丝毫情绪温度。 扁栀对一切不好的情绪,似乎都有自动延缓的能力。 等到事情争执过去,尘埃落定了,那些负面情绪似乎才真正压上她脆弱的肩头。 沉甸甸的,衬着她无辜朦胧的眼眸,总叫人心疼得无法直视。 那一瞬间,周岁淮捏着鸡蛋站在原地想:这辈子,他一定要给扁栀一个圆满和美的家! 拿着鸡蛋朝扁栀走过去的同时,周岁淮也给家里发了条短信。 而此刻的书房。 林决坐在椅子上,王珍站在林决身侧。 刚刚被扁栀气那么一下,林决还没缓过劲来,王珍见林决不说话。 她笑了笑,对站在对面的沈听肆轻声道:“听肆,还是昨天晚上我跟你说的事情,把手里的中医院转给我,你刚刚也看到了,栀栀对咱们这个家意见很大,这其中,多半缘由是因为我,你还是把中医院给妈妈吧,回头找到合适的时机,我就转回去给栀栀。” 沈听肆听到这里,看了眼主位上的林决,沉默不说话。 一时间,书房内陷入安静。 王珍见冷场了,扯了扯林决的衣袖,见林决神色犹疑,半天不吭声,又见对面的沈听肆紧绷着脸,满是不情愿。 她顿时红了眼,满腹委屈。 “你们两什么意思啊?我真心诚意的要跟栀栀示好,你们平时不帮忙也就算了,我已经明确说了,拿到了中医院的产权,我就会转给她,你们两个为什么迟迟不说话?” “怎么,觉得我会贪图这么个小小的中医院?” “我一片赤诚,你们居心叵测的想我,太叫人伤心了!” 王珍说完,呜呜哭出声来,却也脚步没挪,只站在原地,面色哀怨。 林决听见王珍哭,觉得心疼的同时,便也觉得头大,可有畏惧楼下的小祖宗会当真发飙。 刚刚在楼下,也是实在觉得没面子了,才堵着一口硬气把人喊上来,若当真要叫沈听肆把中医院转给王珍,他当真是怕扁栀会发飙。 刚刚给了她一巴掌,这会儿他心口都在打颤,从小到大,他还没动过她一根手指头,也不知道疼不疼的紧,明儿脸上会不会留下印子。 愧疚叫林决越发无法松口,他摆了摆手,示意沈听肆出去,偏沈听肆刚刚挪步,就被王珍拉扯住。 “什么意思啊,一句话不说,就要走啊?” “听肆,你从来都是最听妈妈的话的,怎么,今天为什么这样叛逆,我也是为了咱们这个家好。” “老林!你说说啊,到底把我们都叫上来,却一句话不说,你故意的吧?” 这么说着,王珍脸上的泪意更甚,像是被欺负狠了。 林决眉头一紧,看了眼王珍,心里是也觉得王珍平日里多扁栀是不错的,什么都紧着她。 林决抬起头看向沈听肆,“听肆啊,你看……要不,就把中医院给你母亲,横竖最后也是要给栀栀的,不过是一个中医院,要是栀栀回头不愿意接收,我再给她建一栋,家和万事兴,这个事情就不要再折腾了。” 沈听肆站在原地,沉默不言。 林决意外的跟王珍对视了一眼,这个儿子自从十几岁进入家门,什么都听他的。 一是因为他的亲生爸爸是个赌鬼还有暴力倾向,来了林家后,林决是真心待他,他自然也感受得到,渐渐的就放下了戒备。 二是虽然说后来他入了林家,但他终归姓沈,他总有一种寄人篱下的感觉,这点,林决暂时也是无可奈何。 所以,在许多事情上,沈听肆一般都会乖顺听从,几乎很少反驳。 “听肆,你是有什么难处么?你说出来,爸爸听听,实在不行,爸爸在出面协调。” 侧在腿边两侧的手一点点的攥成了拳头,在林决跟王珍注视的目光中,沈听肆一点点的抬起头。 他说:“给栀栀的东西,我不会给别人。” “也不会因为任何别人的要求,而改变心意。” 绗?24绔?浣犺兘涓嶈兘澶氬皯姝e父鐐癸紵 扁栀单纯就是想知道答案。 结果,他半天不说话,看着自己的模样,有昭然若揭的激动??? “李娟说那句话是什么了吗?话里是否又对方的线索指向性?”扁栀看着他一脸花痴模样,闭了闭眼睛,无语问。 欧墨渊还沉浸在扁栀好不容易对自己的好言好语中。 他觉得,他只要说了“是。” 那么,便能够跟扁栀拥有同一个小秘密。 这种感觉太好,他舍不得亲手熄灭,于是,在扁栀的眼神疑问下,欧墨渊说出了两个字:“说了。” 停顿几秒。 欧墨渊再次以跟坚定的口吻:“她说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三个字说出口后,后面的胡编乱造自动在脑子里形成。 他说:“但是,现在无法告诉你,因为还没有找到关键的证据,也就是船上的录音设备,毕竟,我也不能仅仅因为李娟的简单几句话,就说出能够指向一个人的信息来,为了避免冤枉好人,所以,我选择暂时不说。” “但是,我已经在派人寻找李娟跟在她老家地毯式搜索那个录音设备了,只要一有消息,我立马通知你,栀栀,你再等等我好吗?” 扁栀闻言。 眉尖缓缓的皱起来。 她立即用一种审视的,洞察灵魂的目光注视着欧墨渊。 他—— 刚刚居然说,为了不冤枉好人??? 所以,暂时不说?? 扁栀几乎要失声笑出来,欧墨渊是那种宁愿错杀一百,不会放过一个的高傲性格,他从来不屑将人放在眼里。 他如今居然说,怕冤枉了好人,所以,暂时不说李娟口中指向的凶手。 简直荒诞无稽! 要么李娟当时或许没说,要么或许说了人家没听清楚。 扁栀敛下眸,想了一下,坐回椅子上,淡淡问,“所以呢,暂时不说,找到了再告诉我,你图什么?或者你要什么,直接说,”扁栀是个爽快人,这件事关乎扁妖妖的死,她自然是重视的,“开个价吧。” “哦,另外,咱们没有这么熟,用不着叫的这么亲昵,叫人误解,我有名字,叫扁栀。” 欧墨渊:“……” 欧墨渊本就是怀抱着交易的打算来的。 但是,被扁栀这样直接的问出口,又觉得有些别扭。 “这样说,好像我是因为有利可图,所以才来跟你说这些的,这事关乎你母亲事故的大事,我在意你,所以才花费力气调查。”欧墨渊辩解着。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 在扁栀面前,他已经习惯性的矮下去一个头,在情绪上做出妥协跟让步。 扁栀瞧着欧墨渊眼巴巴看着自己的模样,早上的饭都要吐出来了。 她几乎淡笑不出来,嫌恶的反问,“别,我觉得,有利可图才是你风格,”欧墨渊的性格从来是无利不起早,“说吧,要什么,别磨磨蹭蹭像个女人,我也没功夫在这里跟你闲扯,” 欧墨渊听着扁栀冷淡的话,内心极其受伤,他抿着唇,“你一定要这么想我?” 扁栀捏了捏眉尖,她实在不习惯这样油腻腻的欧墨渊,“行,既然你这么喜欢冠冕堂皇的说话,那我成全你,既然你说一心为我着想,那我谢谢你,没事的话,麻烦你走?” 欧墨渊:“……” 就那么顺嘴一说。 倒也不是当真无利可图啊。 只是当面被揭发,终归是要为自己辩解上几句的。 欧墨渊不走,顿在原地,这辈子难得扭捏一次,结果,抬眼就对上扁栀嫌弃到极点的目光。 “欧墨渊,你能不能多少正常点?” “如果,你在用这种倒胃口的表情在我面前,我用银针把你的脸弄成面瘫。” 这样以后就摆不出这种倒胃口的表情了。 扁栀是认真的,且面无表情郑重的跟他说的。 可欧墨渊脑子也不知道哪里短路了,竟然在这凉薄的口吻中听出了一股子调笑的意味。 像是清澈的山泉水滴答汇入江流,欧墨渊徒然心尖一软。 “我愿意无条件帮你这件事,但是——” “能不能,你考虑一下咱们之前的关系修复?” “我觉得我们可以……” “停。”扁栀无语抬手,“我们之间没有关系,更没有需要修复的关系,李娟到底当时看见的是谁,录音里面的听见的话到底是什么,这个不劳你费心,没别的事情了吧,” 扁栀偏头看了眼办公室外侧,只看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门口的于真真跟胖子。 她喊了声胖子。 结果,是胖子朝于真真给了记眼神,于真真走进来。 对着欧墨渊抬手,“欧总,走吧。” 扁栀的面容被于真真遮挡,欧墨渊不甘心的偏头,于真真叉腰,“欧总,差不多得了,再看这扁院长也不是你的,”一边说着,一边直接伸手扯欧墨渊的衣袖,把人往外拽的同时,一边嫌弃的说: “欧总,刚刚那番话真的太油腻了,真的,咱回家找奶奶去玩吧,什么证据啊,对话啊,我们自己能找,说什么无利可图,说起关系修复起来,倒是长的开口,有本事当真什么都不要啊,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真是想疯了,全a城这么多有钱的名媛,我真的不明白,欧总,您怎么来追着我们扁院长这只羊毛薅呢?” 说完,就整个将欧墨渊扯到门口去。 欧墨渊从没遇到过于真真这么不成体统的女人,上手就拽男人的衣服,一点也不知道廉耻。 他皱起眉头,站在办公室门口对扁栀说:“我会帮你找的,至于关系的修复,你考虑考虑,我不管你有没有林家的继承权,也不在意你的身份是什么,我就是单纯的想跟你这个人在一起。” 欧墨渊这里正说着话呢。 欧老太太的电话打进来了,开口就是劈头盖脸,“欧墨渊!你滚哪里去了?!你不是说,亚太地区的爱马栀负责人关系已经打通了吗?还说绝对不会妨碍我们的珠宝设计展览跟开业仪式?” 欧墨渊:“有什么变故?” 欧老太太一听欧墨渊这么说,火气立马就上来,她的咆哮声几乎要掀翻欧墨渊的手机盖,“你一个欧氏总裁,消息这么闭塞!之前进军奢华珠宝这块我就不同意,说风险太大,头大也太大,是你说的,利润客观,值得一试,我看你不是单纯为欧氏考虑,是看周岁淮投资了奢华珠宝行业,想着跟他较劲吧?!” “你还不知道吧,刚刚爱马栀官方直接发了公告,说,欧氏别想在他们垄断的行业内分一杯羹,同时明确在公告中说了,若是娱乐圈内,有谁敢接欧氏代言,未来爱马栀品牌全面封杀。” 爱马栀全面封杀就意味着跟所有时尚界的资源无关了。 这哪里是封杀艺人,是分明就是针对欧氏啊。 绗?25绔?寰楃姜浜嗘垜浠垱濮嬩汉 欧墨渊皱起眉头。 公关费花近千万,之前除了周岁寒这边,他都已然全部打点妥当,按理说,欧氏目前也只是试试水。 爱马栀那么大一个品牌,不至于这样针对一个他们还没有完全起来的牌子。 这其中—— 一定有缘故,或者,是爱马栀内部有什么调整? “我去问问看是什么情况,市场是一样的,若爱马栀封杀新新入行的公司,那周氏也必定不能幸免,”欧墨渊解释的冠冕堂皇,“政策不是针对我们一家的,事情发生了,解决就好了。” 电话一头的欧老太太听着欧墨渊这话,当场差点气晕过去。 “欧墨渊,我看最近你这脑子是不是多少有点不清楚?” “另外耳朵也不太好用了对吧,你没听清楚刚刚我说的话么,爱马栀的官方公告上面明确点名的是咱们欧家!” 欧墨渊拧眉,这两天他一直在关注李娟这边的事情,公司的事情他确实没花太多精力。 “没点周家?没道理的啊。” 欧老太太冷笑一声,“有,点周家了,还点周岁淮了呢。” 欧墨渊听着,放心了些,“那就是正常的爱马栀的品牌内部政策了,我回头去问问看,您放……” 心字还没有说完,欧老太太排山倒海的咆哮声震耳欲聋。 “欧墨渊!你是死人吗?!” “这么大的事情,你当真一点点都没有关注!” “爱马栀点了欧家,说不予合作,全面封杀!也点了周家,说周氏风骨凛然,作品颇具特色,还点了周岁淮,说周氏总裁周岁淮年轻有为,气宇轩昂,与爱马栀品牌的奢华气质不谋而合,热烈欢迎人家进入奢华市场共享繁荣呢!” 欧墨渊:“不可能啊。” 一个垄断行业的奢华品牌,即便是与人交恶,也绝对不会愿意把市场拿出去与人共享。 这不是给自己放血,愉悦他人吗? 即便周岁寒是周岁淮的哥哥,那爱马栀还有第一大股东呢,怎么可能这样欢迎他人进入自己的地盘。 “爱马栀的创始人为了庆祝周氏进军奢华珠宝这个领域,听说直接把今年的设计稿给了对方,授权他们全球独家销售,这个事情满世界都传遍了,你如今还在这里,不知道,不可能,欧墨渊我看你最近脑子都被狗吃了!” 欧老太太急赤白咧的挂了电话。 欧墨渊面色沉冷,直接就给之前走过关系的爱马栀的品牌区负责人打了电话。 一连打了好几个都没通。 后来打通了,对面吱吱语语半天后,才叹了口气,“我说欧总,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自己不知道啊,你的这个提案,你走关系的我们几个地区负责人都通过了,就差上头拍板, 说是拍板,其实你们那种最开始都还没冒头的公司,我们上头从来不理会,毕竟每年头铁上进军奢侈品牌的公司,没有一万也有八千,爱马栀从不放在眼里,我们周总那里都通过了,可是,听说周总后来接个电话的功夫,就给否了。” “今天,甚至官方直接发了公告要封杀你,我们几个也正懵逼着呢,你也知道,我们创始人从不露面,几乎也不干涉公司事情,一般都是周岁寒周总直接拍板的,如今你这个事情黄了,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大佬,自己不知道啊。” 欧墨渊拧眉。 “得罪大佬?不可能的,在走奢华珠宝这块,我们欧氏是认真的,不仅仅是你们片区负责人,就连各门店的负责人我也都是打过招呼的,不存在得罪谁。” 电话里一阵沉默。 然后便是犹疑的,“我们的意思是,你是不是在不知道的时候,得罪了我们创始人。” “这种事情,除了创始人拍板,否则依照周总的性子,不太会不给面子的,毕竟,周家的有些业务也是难免要跟你们欧家打交道的,生意人都讲究个以和为贵,面上不至于太难看,这点欧总你最清楚,或者——” “你找时间,直接问问周岁寒周总,他指定清楚这事的来龙去脉,比咱们在这里瞎猜的好。” 欧墨渊眉头压紧,“嗯”了声,挂断电话后。 欧墨渊手机又响了一声,那几个负责人居然把之前转过去的交际费都给退回来了! 恐怕是担心他得罪了爱马栀的创始人,他们会受到波及。 奢华珠宝这条线,欧墨渊不愿意情谊放弃。 这不仅仅是进军奢华市场这么简单,这更是一种社会地位的象征。 如果只是永远做低廉的加工实体工业,他永远也追不上周家的势力,永远也只能成为a城内众多普通有钱人中的一员。 欧墨渊想了一会儿。 把刚刚转进来的钱,再次给那几个负责人转了过去,结果,几秒后,再度被退回。 欧墨渊眉尖一拧。 在微信上给对方留言,有脾气,但是也客气的说了一段话。 【终归几个老总是费心了,日后打通了关系,还是需要几位老总提携的,一点点心意,不成敬意。】 这话发出去的下一秒。 齐刷刷的亮起五个红点。 那五个负责人把他拉黑了! 欧墨渊再打电话过去,传过来的是,暂时无法接通! 送上门的钱,居然还有不要的道理?! 欧墨渊第一次遇见这样的情况。 而拉黑他? 只有他拉黑别人的份! 欧墨渊隐忍的怒火直接涌到天灵盖,他直接给周岁寒去了个电话。 周岁寒倒是接的快,声音也沉稳,“喂,哪位?” 当即就感觉收到侮辱的欧墨渊闭了闭眼睛,忍了好一会儿,才算勉强平和的回了一句:“周总,我是欧墨渊。” “哦,有事?” 欧墨渊:“!” 你都封杀我了! 你说有没有事! 又闭了闭眼睛,欧墨渊才勉强提起一点点艰难的笑意,问,“刚刚看了爱马栀的官方公告,想问一句周总,欧氏才刚刚起步,新品都还在筹备,急着全行业封杀,会不会太兴师动众,小心眼了一点?” 周岁寒“嗯”了声,漫不经心,“我觉得也是,但是,你也知道,爱马栀虽然表面上我说了算,但是你看看公司章程里面我的股权比例,都不到百分二十五,说白了,我也是替人家打工,上头放话,我只能听。” 欧墨渊疑惑:“上头?” “谁?” 周岁寒:“我一个打工的,怎么敢随便公开老板身份,她说什么,我听什么,就这样。” 欧墨渊停顿了一下。 他多少了解点周岁寒,明白他不会在这点事情上做掩瞒,不过,听着他这还挺乐意被差遣的口吻是怎么回事。 他忽略心头的一抹怪异,直接了当的问,“所以,你的意思是,爱马栀创始人直接钦点的,要封杀我们欧氏,他的身份可以给一点提示么?比如,男,还是女?或者,他生活在哪个片区,我们在奢华珠宝这块投入不少,就算死也要知道,死在谁的手里吧?” 周岁寒想了一下,口吻兴味,“女的,其他别问,就这样。” 说完,爽快撩了电话。 欧墨渊神色一顿。 女的??? 那这女的可不了得。 根据今天早上最新的全球富豪榜公示,爱马栀创始人以过千亿身价跻身进入全球富豪榜第五的名次。 欧墨渊百思不得其解。 这样尊贵的人,他哪里有机会跟契机去得罪? 要是真有这样矜贵的人在面前,他结交都来不及,怎么可能轻慢。 欧墨渊眉头皱的死紧。 所有的事情像是一团被杂糅的毛线球,他始终找不到解开的线头。 欧墨渊收起手机,要离开时。 下意识的看了眼坐在办公室内垂头看书,一脸恬静的扁栀。 也不知道为什么。 他忽然脑子一热,朝着扁栀大声问,“你是不是爱马栀?” 绗?28绔?鍛ㄥ瞾娣殑杩囧線韬綋鐘跺喌 直到周岁淮已经走了许久,林如霜才恍然回神。 她不过是举起手来,想教训扁栀,给他一巴掌。 巴掌没落下。 警告倒是来得风雨欲来。 想起刚刚周岁淮看向自己的眼神,林如霜冷不丁的打了个冷战。 呼—— 好吓人。 林如霜抬步往外走,忽的,她像是注意到什么般,停顿下脚步。 几秒后。 她微微眯起眼睛,从包里拿出手机拨通了电话,“喂,情报员是吗?我想叫你帮我私下调查一件事,周氏集团周岁淮的过往身体状况信息。” “对。” “钱不是问题。” 林如霜停顿了一下,回想起李娟被打后的猪头样子,又想起刚刚周岁淮在自己面前铺陈开的霸气,“跟,精神方面相关的,我也没有什么信息点,就是,可能女人的第六感吧,你帮我查查,查完了,尽快给我回复。” 林如霜此举确实没有什么依据,也觉得,或许是身居高位的人身上自然浸润凌驾气息。 这个调查,林如霜本也不报什么期望。 电话打完后,她很快就把这件事情忘记了。 而扁栀在车内等着周岁淮下来,人没下来之前,周岁寒的电话进来了。 “国际银行的手续弄好了,就差个注册名字,叫什么?” 扁栀诸多产业,名字是她最懒得花心思的,通常都是为了方便,要么带个栀字,要么带个z,也就是栀的首字母。 在扁栀这次又要随口而出时,她忽然想到前头欧墨渊在中医院走廊里的突然质问。 他没有缘由的居然问她,【你是不是爱马栀。】 倒也不是不能叫人知道。 只不过,财不外露,世人多半市侩,她也懒得去应付钱财带来的交际应酬。 “叫,淮宁国际银行吧。” 淮柔万象,宁岁永存。 周岁寒:“好寓意。” “对了,晚上我们家家宴,那傻子通知我们哥几个必须回家一趟,是你要过来吗?” 扁栀:“没有。” 周岁寒“哦”了声,“行吧,我还以为你要过来呢,怎么的,都是爱马栀的创始人,是我的老板,你若当真过来,我终归是要迎一迎的。” 扁栀知道周岁寒这是玩笑话。 周家二哥的身价深不可测,他也不过喜欢拿爱马栀做做幌子,遮掩自己黑黑黑的身份。 “不客气。”扁栀轻笑,也不揭穿。 “对了,那傻子,知道爱马栀是你的么?”周岁寒又问。 这话刚刚落下,车门被人从外头打开,周岁淮一声寒意进来。 虽然嘴角挂笑,但是一个人的情绪,特别是有情绪上问题的人,浓烈的情绪要消散,多半需要大半日的功夫。 扁栀一下子就发现了周岁淮的异样,她淡淡对周岁寒说:“不用瞒他,先挂了。” 电话挂了之后。 周岁寒才拍着脑子。 什么淮柔万象,宁岁永存! 淮宁国际银行。 不就是周岁淮的“淮”么! 周岁寒笑眯眯的给扁栀发了个奸笑的表情过去。 扁栀看见了,也没回,知道周岁寒是咂摸过味道来了。 与此同时,扁栀的手机进来又进来两条信息。 信息传至副卡。 扁栀脸上的笑意淡了一些,身侧的周岁淮偏头看了她一眼。 扁栀扯了扯笑,注意力再次放到手机上。 第一条:【老大,李娟跟录音还在找,但是,最近有多方势力给了重金,要我们找李娟,并且其中一家发布了全国击杀令,让我们的人一见到的李娟,当场弄死,另外,我们的人抵达李娟老家时,她住的房子已经有人进去搜罗,我们在外面等我,目睹对方走时,空手离开的。】 扁栀指尖一顿。 多番势力? 那日在病房的只有欧墨渊,还有别人? 扁栀眉尖微微蹙起后,看了眼身侧的周岁淮。 不是他。 即便周岁淮落当真要做事,不必通过她的组织,周岁寒那边有资源跟人手。 那—— 就是除了欧墨渊跟周岁淮其他的人了,扁栀眉头拧紧,那日在医院的,关注李娟的,竟然那样多人。 居然还有人要杀李娟。 看来李娟身上的录音,对有些人很重要。 顷刻间,凶手身份在沉浸了多年后的今天,隐隐有要冒出头来的迹象。 这是好事。 扁栀松了松眉尖,点开第二条信息。 【另外,刚刚接到消息,有人要调查周岁淮这些年的精神状况。】 手机页面上的消息映入眼帘,扁栀徒然收紧指尖,她眸光瞬间沉下来。 “怎么了?”周岁淮打着方向盘问她。 “没事,”扁栀松开紧握住手机的手,轻轻笑了笑,“有点困了。” 车子在她这话落下后,即刻在路边停下。 温热的大手探上她的额头感知她的温度,“还好,不烫,”这么说着,他拿出手机,边解释,“我给李婶发信息让她给你煲好粥,你回去就能吃,吃完了早点休息。” 面对她的事情,他总是急切又贴慰的。 扁栀点头顺着他,一边将手机放回兜里,转头看向窗外时,眼里闪过森冷冰寒。 车子停在扁家豪宅。 扁栀松开安全带下车时,身侧的男人忽然喊住她。 他身上的凌厉气息已然散去,抿了抿唇,看着她时神色也带上些许犹疑。 在扁栀耐心等他手说话时。 他紧握着方向盘,张了唇,小心翼翼的问,“为什么?” 扁栀困惑的“嗯?”了声。 “爱马栀……是你的对不对?” 原来是说这个,扁栀心里松了些,她从没想过要对周岁淮隐瞒任何,她笑着问点了点头。 “果然。” 扁栀闲闲一笑,“怎么发现的?” “我哥忽然霸气十足的把设计稿丢给我,说什么他作为爱马栀创始人不得缺少的得力干将,在他最亲爱的弟弟要勇闯奢贵品牌的当下,自然要把爱马栀里最好的东西给。” 扁栀含笑,“嗯,你当时信了?” 周岁淮委屈的挠了挠头发,“他说的那么嚣张,目中无人的样子最是符合他的调调,结果,后来我问他设计理念,他一问三不知,一会儿说要去问问创始人,一边敷衍我说没空,我就起疑了,再后来,我问他创始人是谁,我要当面致谢,他吱吱语语的好久没说出个完整的话来。” “那怎么就猜测是我?”爱马栀这个名字,就当真这么没有隐瞒性? 绗?30绔?瀚佸 嫁妆这个词,含义太重,也太深。 扁栀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接话。 这人那一大摞的房产跟支票还包裹在黑色的垃圾袋内,搁在她的书房里。 还没放热乎呢。 这人又给了银行卡过来。 扁栀看着眼前男人的眉眼,顿了顿后,将本想说的“我不缺钱,”的话变成了,“好,那我先替你收着。” 周岁淮高兴了,眉眼展开笑颜,乐得像个小傻子。 “那我去家宴了,想吃什么,你发我手机上,我给你带回来。” 扁栀摇摇头,嘱咐他路上小心。 周岁淮听着这话,原本就翘到天上的尾巴如螺旋桨般疯狂转动。 他这份得意的劲头一直保持到周家门口。 “小六,你说小叔叔今天会带小女朋友回家么?” “不会吧,”小糯米团子瞪着圆乎乎的眼睛,摇头晃脑,“爸爸说,栀栀阿姨看不上小叔叔。” “啊——”另外个小家伙故作大人模样,“不过也是,栀栀姨姨那么好看,看不上小叔叔,也正常,但是咱们家有钱,我听四叔说,有钱能使鬼推磨。” “可栀栀阿姨更有钱啊,二伯伯方才还说,小叔叔那智商拼智力也不成。” 周岁淮手里晃荡着的车钥匙停顿在半空,眼睛微微眯起来。 然后,便是一手一个,直接将两个小浑蛋勾进了怀里。 一阵嬉闹后,才把人放走。 来到餐厅,几个哥哥早已经坐下,就等着楼上老太太下来。 周岁寒揶揄的看着周岁寒,忍不住逗笑,“喂,五岁孩子都知道你追妻困难,加把劲的周岁淮。” 周岁淮一股子恼怒,恶狠狠的摆出个凶样后,想起刚刚自己走时,扁栀妥协的模样。 忽然,就嘚瑟起来。 “追妻之路最近格外平顺,你们放心,我已经妥妥的拿捏住了那小丫头的命脉了,你们就等着我把人娶回家吧。” 拿捏这个词,颇有些意思。 周岁寒偏头含笑看着周岁淮,十分好奇,“怎么个拿捏法?” “咳咳咳——” 周岁淮嘴里的甜汤差点因为这个问话喷出来。 怎么个拿捏。 一哭二闹三上吊! 这,也说不出口啊。 于是。 外头横,家里更横的二世祖坐在位置上,豪横的很,“怎么拿捏,你们别管,反正,我总有一天能娶到她。” 席间几个哥哥对视一眼,神色不可思议。 说都这么笃定? 总有一天…… 哪一天? 于是,其中一个哥哥问,“人姑娘,答应你了?” “还没?” 哥哥们:“……” “这辈子,我只娶她,”周岁淮吃着碗里的汤圆,“预告一下罢了,再者,你们若将来在什么事情上不管是不是顺手,她若有是麻烦,你们必须得当做事情的事情来尽心尽力,横竖,我这辈子有没有老婆,膝下能不有一堆混小子,就看你们的诚意了。” 几个哥哥闻言。 “呼——”得吐出一口大气。 压力好大啊。 “那,你两到什么进度了?” 周岁淮面色自然,语调十分流畅,“进度,就是我非她不娶啊。” 几个哥哥齐齐压眉,这不是几百年就知道的事了,算什么进展,“我是问扁栀什么态度,你什么态度,我们已经不感兴趣了。” 周岁淮:“哦。” 几个哥哥眼巴巴的看着周岁淮,期盼着他能说一点至少喜人的进展。 盼了许久后,听见周岁淮说:“起码,不讨厌我。” 几个哥哥:“……” 周岁寒觉得自己再听下去,要发疯,“周岁淮!你到底有没有一点魄力啊,多少年了啊,我在巴黎读书的时候,我问过你跟扁栀的进展,你说她不讨厌你,应当对你有一点点好感, 这,我现在孩子都要有了,你什么情况?!有一点点好感不见了,只剩下不讨厌?!你这些年,究竟做了什么?!” 周岁淮没话。 几个哥哥瞪着眼睛看他。 已然在座位上坐下老太太看了眼安静坐在位置上不动声色的儿子,偏头对周岁淮语言鼓舞,“没事儿,好事多磨嘛。” “不过嘛——”老太太拖着尾调,“就是,咱们这个进度上要赶一赶,你这几个哥哥你随便用,另外……这么久了,咱们这个方式方法上,是不是要变通一下?” 老太太的话落下。 周岁淮还没回话呢,几个哥哥先放下筷子擦拭嘴巴,脸色艰难起来。 他们几个,哪个没帮过周岁淮啊。 结果,扁栀那家伙,跟榆木脑袋一样,除了医书还是医书,怎么都不开窍。 周岁淮见周围人一眼,夹了颗豆子叹了口气,“算了,不用他们帮,毕竟,在智商方面,我家小乖碾压全家,”周岁淮掀眸看了眼对面面色乌黑的周岁寒,笑道:“还记得小时候,妖妖阿姨带扁栀来咱们家,周家上下,有一个算一个,连管家周叔叔都出面了,结果,就那么几张麻将牌的事情,全家输了个底掉。” “哎——” “我们家小乖要是日后愿意嫁给我,那都属于国家精准智商抚平。” 全家人:“……” 碾压性侮辱! 一秒钟后。 连带着老太太都起了身,周岁淮愣住,“奶奶,你去哪里啊?” 老太太摆摆手:“听不下去咯。” 周岁淮:“大哥,二哥?” 周岁寒翻着白眼,“不仅要出钱出力,还要被智商碾压侮辱,不走留着原地羞愧挖地洞吗?”偏偏周岁淮说的还是事实,让几人无力反驳,“总之,你回头要做什么,要我们干嘛,一句话,我们一定帮,走了。” 周岁淮“哦”了声,对着众人的背影补了句:“我今儿没别的意思,这顿饭的主旨大意就是希望,日后你们把我家小乖当做自己人来疼,都知道了吗?” 所有离开的人齐刷刷的抬手示意,“知道啦!” 周岁寒从宴会大厅出去后,来到中心花园的凉亭里,给扁栀发了条信息。 【我家混小子说,你被他拿捏了?我很好奇,是怎么个拿捏法?】 彼时,扁栀正在联系下头的人多番查询李娟跟录音的踪迹。 她手上经营着全国最权威的情报局,只要在这个世界上发生的事情,都一定会有蛛丝马迹。 唯有李娟这事,诡异得出奇。 从头至尾,线人的回报都只有两个字:“无果。” 能够躲开密集情报网,毫无踪迹的人,只有两种情况。 要么,被运出国了。 要么,死了…… 第152章 这个恩,你是打算用我救欧墨渊的命来还吗? 欧老太太对于拉着陈语嫣去解释清除误会是乐见其成的。 毕竟,解释清楚后,欧墨渊跟扁栀误会解除,在一起的可能性会增大很多。 所以她积极的准备,并且跟医院这边说好了,扁栀一定会跟着他们来医院,让他们准备好相关资料。 毕竟在欧老太太的认知里,诚恳的道歉,已经是为修复这段关系做的最大努力。 在动身前,陈语嫣却逃跑了。 这一次没有了段成枫暗地里的帮助,陈语嫣被抓了。 欧老太太冷冷的目光若在陈语嫣身上,警告道:“我不跟你废话,我的手段你是知道的,你妈妈在我手上,你要是不老实按照我说的做,你妈未来会出现在某个堕落国家的红灯区,还是精神病院,我就不敢保证了。” 陈语嫣瞪大了眼睛,这才后知后觉,已经一整天没有见过陈母了。 她想冲到欧老太太面前,去被保镖架着一起上了车。 此刻的陈语嫣心里慌乱极了。 面对欧老太太时,也在没有了往日里的温顺面具,她恶狠狠的盯着欧老太太的侧脸。 怒吼着:“死老太婆!你到底把我妈妈弄到哪里去了!你居然还这么下狠手,要是我妈真的有个三长两短,我死都不会放过你的!” 欧老太太扯唇冷笑,盯着陈语嫣的脸,“不装了?终于要露出真面目了?” 陈语嫣狠狠的对着她“呸!”了一声,欧老太太却懒得理会她。 把人架到中医院门口。 这一次欧老太太没有在虚张声势的叫来记者,而是笑眯眯和善的到保安亭,让人通报扁栀一声,说他们诚心诚意的过来,想跟扁栀道个歉。 保安亭的人给上头去了电话,欧老太太也老老实实的在门口等。 几分钟后。 保安正了正帽子,看着欧老太太说:“上头说了,不见,请回。” 欧老太太立马急眼了,“我们是来道歉的,你说清楚了没有啊?” “说了,”保安一只手拉住窗户的一边,“上头回说道歉就不必了,以后少交往吧。” 说完,“啪!”的一声,拉上了窗户。 欧老太太看着无情阖上的窗户面色发冷,她诚意过来,却不曾想扁栀这样摆谱。 “好大的架子!” 欧老太太看着车上面部表情狰狞的陈语嫣,想了想后,让一侧的秘书编辑了一条短信发给扁栀。 短信发送后,欧老太太回到了车上。 车子就停在门口,也没有开口,好像在等些什么。 陈语嫣讥笑盯着欧老太太的脸,“你就算在这里等到天荒地老,扁栀也不会出来的!死老太婆,你注定孤独一生,中年丧夫丧子,晚年丧孙,我告诉你,你注定孤苦一生,而我,只要我愿意,我永远是欧正浩的遗孀,我永远欧氏法定的部分继承权,你想在这个时候赶我走,没门!” “只要欧墨渊一死,我立马会去向法院申请财产分配!死老太婆,你没戏唱了!” 欧老太太闭着眼睛,两只手侧放在身前。 她表面看似淡定,可内里却无比紧张,他在赌。 赌欧皓那个废物,在扁栀心里的地位。 如果赌赢了,扁栀就会出来见面,如果输了—— 那么欧墨渊命悬一线,根据陈语嫣说的,她要瓜分欧氏财产,那么届时的欧氏会因为没有掌权人,而四分五裂。 她全然没有想到,在她年迈的时候,欧氏居然还会有此一劫。 欧老太太气息沉沉。 时间一分一秒的渡过。 夕阳落山时,陈语嫣笑的最狂妄,而欧老太太浑身冰凉。 她慢慢的从嘴巴里呼出一口气,不甘心欧氏就这么完了。 “死老太婆,看来你拿欧皓做筹码,并不能叫你如愿嘛,扁栀看来也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重情谊。” 陈语嫣的表情嚣张起来,笑的无法无天,“你以为欧皓是个什么东西?不过就是一个秘书,你见过欧墨渊为了身边的秘书,舍弃过什么原则性的东西么?” 说着话的时候,欧墨渊的秘书就坐在老太太身边,秘书垂头,浅浅叹气。 小声的说:“我们原本就是雇佣关系,再说欧总做事情都是站在大局的方向,顾虑不到我们也是正常的。” 话音落下。 便听见远处胖子叫了声,“院长好。” 欧老太太车内的所有人精神一震。 陈语嫣不可思议的看着扁栀从中医院内出来,她的身后还跟着五个男人,看起来十分威风派头。 “看来,不能如你所愿了,”欧老太太讽刺的笑看陈语嫣,她坐在车后座,对陈语嫣冷冷交换条件,“下去道歉,我还能留你一条生路,否则的话,我会把你跟你母亲都丢到国外的红灯区,以后你们就自生自灭吧!” 欧老太太领着陈语嫣从车上下来。 扁栀一眼都不曾看他们,只是闲闲对身侧欧皓说:“上次你们说想去新开业的中式餐厅吃饭,今晚去吧。” 说完,扁栀自顾自的走在前面,欧老太太带着人憋屈的跟在后头。 进入餐厅,欧老太太跟陈语嫣,在扁栀餐桌对面的位置坐下。 高矮胖瘦跟欧皓在另外一米远的桌子上坐下。 欧老太太张嘴就道歉,“扁栀啊,之前在欧家,我们没有善待你,让你吃苦了,我今天领着陈语嫣来跟你道歉。” 欧老太太说完,威严的撇了陈语嫣一眼。 陈语嫣立马垂头,小声赔礼道歉,“对不起。” 扁栀没什么情绪,翻看着面前的菜单,在陈语嫣说“对不起”三个字时,抬手叫来服务员。 她点了几样菜,然后对身后带出来的几个男人说:“看着菜色挺齐全,你们随便吃,今晚我请客。” 欧老太太笑眯眯的忙接过话,“怎么能叫你请客呢,”欧老太太看向欧皓,“皓皓,你想吃什么,妈妈请客。” “妈妈”两个字,差点叫高矮胖瘦直接吐出来。 欧皓也觉得无比膈应,他面无表情的垂眼看菜单,并没有给欧老太太一个多余的眼神。 欧老太太脸皮厚实,丝毫不觉得尴尬,在扁栀点菜后的基础上又加了几个菜。 “栀栀,你太辛苦了,应该多吃一点,”在菜上齐后,欧老太太企图给扁栀夹菜,扁栀缓慢的抬起眼,看着欧老太太,微微一笑,说:“如果你能沉默下来,咱们还能勉强吃一顿饭,如果你再动作不断,这么聒噪的话,那我可能要先离开了。” 欧老太太面色一滞。 扁栀又说:“咱们也没有那么熟,你可以叫我扁栀,或者扁院长。” 随着服务员的一声“菜上齐了”,扁栀素唇亲启,“吃饭吧,食不言寝不语,这还是欧老太太之前教我的。” 那是在唯一一次她参加的欧氏家庭聚会上,她才跟欧墨渊说第一句话,就被老太太告诫了吃饭不应该说话。 现在,她把这句话原封不动的还回去。 扁栀跟扁栀带来的人除了欧皓,其余的人是吃的很开心的。 这里的菜色不错,扁栀胃口也挺好,后续还点了几样甜品,而欧老太太跟她带来的人都几乎没有怎么动筷。 扁栀吃饭动作斯文,细嚼慢咽,最后喝了一碗热汤,才放下碗筷。 她拿了纸巾,擦拭嘴巴后才对对面眼巴巴看着自己的欧老太太说,“你短信里说的,对欧皓有养育之恩,如今,他该报恩了。” “这个恩,你是打算用我救欧墨渊的命来还吗?” 绗?39绔?宀傞潪鑷彇鍏惰颈? 抵达商场。 还不等扁栀跟周岁淮走近,便听见欧老太太跋扈的叫骂声。 “你们这些不长眼的东西,也不看看我是谁,居然敢叫我付钱?!” “真是有眼不识泰山,我告诉你们,立马的给我让开,否则,回头一个个都得被开除!” 扁栀透过人群间隙,看到欧老太太站在中间,她的脖子上挂着喏大一串海南珍珠,盘起的头发上插着价值连城的玛瑙翡翠,手上还拎着一大摞精美的包装袋。 这还拿不下,身侧林如霜跟保镖手里也是同样拎满了袋子。 周围的奢侈品货柜空空荡荡,像是土匪进山被扫劫一空了。 欧老太太气势嚣张的很,指着领头的经理破口大骂,“就你这样也配做经理?我是什么人,叫我刷卡,今天就是你们创始人在这里,也得恭恭敬敬的叫我一声奶奶,你是个什么东西,又什么资格在我面前说话。” 经理满目难色,上头叫他先把人稳住,还不可得罪,得先去问问更上头的boss,到底这事怎么个处理法。 万一这人真是创始人的奶奶,那他们一个打工的,确实开罪不起。 刚刚有员工私底下查了这个老太太的名号,居然是欧氏董事长欧老太太。 还顺便扯出了扁栀是欧老太太的前妻,扁栀可是林家独女,即便扁栀不是如欧老太太说的,是爱马栀的创始人,看在欧林两家的面子上,即便是爱马栀的创始人,估计也会给欧家跟林家这个面子。 经理为难,也只能陪着笑脸,“老太太,实在不好意思,您看看您今天拿了这么多的货,也挺累的,您先坐下来休息一下,我们已经在跟上面请示了,等到指示下来,我们亲自把货送到您家,您看,可以吗?” 欧老太太闻言,扯唇冷哼,遍布皱纹的脸上讽刺意味浓烈,“就凭你,也配去我家?跟上面请示?你们整个爱马栀谁能有创始人的名头大?” “一群群的都是废物,办事效率这么低!” “用不着你们去说,我直接跟周岁寒对接,这点小钱,至于找我的宝贝孙媳妇么?” 经理听完,点头呼出口长气,“也好,也好,要是我们周总作保,那这事也行。” 欧老太太姿态极高,冷哼着打开手机,摁下周岁寒的电话号码时,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人群里冷眼旁观,神色漠然的扁栀。 也不知道她在外头看了多久的笑话了。 欧老太太神色顿了一下,而后立马眉开眼笑的丢了手里的袋子,冲到人群里,将扁栀拉出来。 舔着一张老脸,完全没有刚刚跋扈的半分模样,笑眯眯的仰头看向扁栀。 “小淘气,来多久了,怎么不叫奶奶?” 欧老太太摸着耳垂上的质地贵重的南海珍珠,“栀栀,身上的这些东西,奶奶都要了,你这里的下人不懂事,奶奶知道你贵人事忙没时间教育,日后奶奶帮你,今日这些,就当做奶奶教育你这些下人做人的谢礼了。” “谢礼”这两个字,不是询问句,而是肯定句。 说罢。 欧老太太老手在空中一挥,叫下人搬东西离开。 店内员工面部僵硬,爱马栀创始人是眼前这个漂亮姑娘吗? 这,就要搬空店面了? 经理心思崩溃os着:上帝啊!谁来救救我!这不会是新型诈骗吧! 就在经理神疑不定时,眼前忽然闪过一道亮光。 也正是这道亮光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这是一条泪珠形参数顶级的全美钻,这枚钻石在五年前被展出在佳瑞德北美冬拍上,被爱马栀创始人以一亿六千多万元拍下,这枚钻石创造下了世界第一钻石的拍卖记录,而五年后的今天,这枚钻石价值已非用金钱可以估量。 传言这枚钻石在被拍下后,一直被爱马栀收藏在私人的保险柜内,除了某年周氏传媒有幸拍下真容后,再未在众人眼前展示过。 所有爱马栀的员工以创始人拥有这枚钻石为荣,也心心念念着此生能够一睹真容。 却是没想到—— “万万没想到啊!”经理被眼前钻石亮瞎了眼,几乎想立马给扁栀跪下,“今天,能够在这里看到这枚钻石!我这辈子没有别的遗憾了!” “老板,我是本店经理,请您指示。”经理恭恭敬敬,一副臣服模样。 一天之内,见到了世界上最奢豪钻石,还见到了创始人,居然还是个这么漂亮的美女! 经理此刻的心情几乎要飞天! 而此刻的欧老太太也看到了扁栀手里这条身份象征的钻石。 她的目光被这颗夺目的钻石吸引,眼底露出贪婪占有的目光,她牢牢的盯住这枚钻石,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她伸出手朝钻石摸过去,一边喃喃着:“这是泪之星!世界上最顶奢的钻石,栀栀宝贝,你送给奶奶吧——” 说着,布满皱纹的手逐渐靠近钻石。 就在即将要触摸到时。 扁栀风淡云轻的随手将钻石丢进了兜里。 欧老太太:“……” 再抬头时,欧老太太的眼神里有恼怒,有惋惜,也有不甘。 她仰头看着扁栀笑,面上皆是占有欲,“栀栀宝贝,你有这样好的东西,怎么不早点拿出来,这颗钻石正好搭配我今日的穿搭呢。” 扁栀轻笑了声,看到了人群外黑着脸,也觉得欧老太太举止丢人,不愿意露面的欧墨渊。 “欧总,”扁栀并没有疏散人群,她透过人流看向欧墨渊,浅淡一笑,“你家老太太在我的店里买东西,作为孝顺的孙子,不进来刷卡付款,不合适吧?” 众人的视线随着扁栀一齐落在欧墨渊的身上。 欧墨渊脸色一僵,即便心里不愿意参与这场闹剧,也不得不走到人群中央去。 别说那枚绝无仅有的钻石,就是老太太手里拎着的这些东西,上下加起来破亿,要是真的付款,对公司来说,也绝对是一笔巨大开支。 欧墨渊不理解。 欧老太太是当真对他太有自信,还是觉得扁栀脑子不好使。 否则,怎么会觉得,扁栀时至今日还会愿意给她买下一整个店面的东西送给她? 即便真的要,也要等他重新追回扁栀,这样才是合适的举动。 这样贸贸然前来,招呼都不打,岂非自取其辱 第154章 出了门我就把这些话留在这里 老太太的话音落下,周岁淮先笑出声。 小声低浅,带着嘲讽,“不要脸的境界,已经刷新我的认知了。” 欧老太太皱眉,“周少爷,我是看到周家的情面上,才对你客气,可你这样三番两次地侮辱我,说话是否太不谨慎了点” 太重的话,欧老太太是不敢说的。 只能略略压重语调,不情不愿地说这么两句话。 欧老太太欺软怕硬的样子,让跟随扁栀来的一群人几乎要把刚刚吃进去的东西吐出来。 欧皓不愿意扁栀为难,他和缓了情绪,放下手里的筷子,“多少钱。” 欧老太太看过去,她有些惊讶,在她的印象里,欧皓在她面前可是极少大声说话且表达自己主见的。 前面他忍怒的表情就很好的说明了这一点,却不曾想,他这么快就收拾好情绪,再次直面她了。 “什么多少钱?” 欧皓从兜里拿出工资卡,走到欧老太太面前放下,“我十岁进入欧家,除了前两年你对我尚可外,其余时候对我都是放养态度,我去的是民办学校,当时教育普及,一年学费不过百元,加上我当时住宿,你没给过我生活费,只在学校里交了最基础的伙食费,我按照一年最高5万元计算,我20岁离开欧家,一共十年,这里是五十万,我跟你两清,也麻烦欧老太太拿了钱之后,把我从欧家的户口本内划除。” 欧老太太看着眼前的银行卡,诧异欧皓居然会有这么多的存款,也同时明白扁栀对待他是真的不错。 而一侧的欧墨渊的秘书眼红至极。 欧皓他是知道的,才上了中专欧老太太就不给他继续读了,后来生病直接把人丢出欧家。 他这样没有学历,没有工作经验的人,在扁栀身边居然能够存下五十万的存款?! 他拼死拼活,毫无人格尊严的呆在欧墨渊身边,整整三年,存款也不过如此。 秘书看向扁栀,渴望着这位够意思的女中豪杰能够看自己一眼。 可扁栀却只把目光投向手机上的时间。 快到家里门禁了。 她重新看向欧老太太,却见欧老太太若有似无地对着她笑。 扁栀挑眉。 欧老太太完全无视欧皓,甚至打心底里觉得欧皓是个蠢货。 “世道如今,已经不是五十万,或者钱可以解决问题的时候了,对吧?扁栀。” 扁栀是个明白人,自然懂欧老太太的意思。 她将桌面上的银行卡收起来,轻声对欧皓说:“你先坐回去。” 欧老太太见状,笑意更深。 扁栀不愿意纠缠,直接道:“都是明白人,闲话少拉扯,你的意图我明白,我可以答应去救欧墨渊,条件是你把欧皓的名字从欧家户口本等一切关联的身份证明中划出,另外,公开登报,声明与欧皓解除一切法律关系。” “届时,我会请律师过来公证,以后你们生死互不相干。” 欧老太太心里的如意算盘正打的哗啦响。 下一秒就被扁栀堵住了所有退路。 她倒是没想到,扁栀居然会考虑的这么周全,连登报跟请律师的流程都含括在内。 欧老太太面色沉了沉,隐隐不悦。 “如果我不愿意呢,欧皓毕竟是我一点点养到现在的,如今成材了,你就从我身边拿走,没有这么好的事情吧?” 胖子在一边彻底听不下去了。 他怒喝一声,拍桌而起,指着欧老太太大骂:“死老太婆!你是来搞笑是吗?!欧皓是你一点点养到现在?你知道我们几个当初见到欧皓的时候,他什么样子吗?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好皮肤, 被暴晒的,被野狗咬伤的,饥一顿饱一顿瘦得跟猴一样,你说是你养大的?是你遗弃的吧?!欧皓能够走到今天,人模人样的站在你面前,是他自己争气,是当初我们院长的一片仁心,怎么就是你培养成材了的?你太t会给自己脸上贴金了吧!” 高矮瘦三人齐齐附和,欧老太太却是轻描淡写的看了眼欧皓,在触及他满是怒意的眸子时,懒懒收回眼。 她对欧皓是没有一点愧疚心的。 不过是当初养在身边的一条狗罢了。 只是对方越跳脚,就越说明他们心里站不定,破绽也就越容易显露眼前。 欧老太太微笑启唇,“现在的好模样,也是当初小时候基础打得好,怎么就不能说是我养得好?” 欧老太太看向扁栀,“对吧,栀栀?” 拖着音调的尖锐嗓音,叫扁栀闭了闭眼睛,就在欧老太太以为自己握着一切筹码时。 扁栀开口了。 她说:“行。” 所有人愣住。 行? 什么行? 扁栀:“那就让欧墨渊等死吧,用欧皓还欧墨渊一命,不亏,将来欧墨渊死了,按照继承法,欧皓应当有一份,”扁栀微笑的看着欧老太太呆滞崩盘的脸,“这么说来,你现在要划除欧皓的名字,我都不答应了呢。” “欧皓啊,”扁栀看向欧皓,给了他一记安抚的眼神,“咱们就等着,等着欧墨渊,这个欧家唯一的男丁死,到时候你成为欧家唯一的男人,想来,到时候分的钱也不至于太少。” “有的时候真的得开放新思路,对吧,欧老太太?” 扁栀学着欧老太太刚刚前头得意的语调,一一回敬回去。 欧老太太顿时脸色难看,她气得想站起来,可偏偏腿脚不便。 只能咬牙恶狠狠的盯着扁栀的脸,“你敢!我告诉你,即便是墨渊走了,欧家的一分一毫,也不可能落到欧皓的手里!你别痴心妄想了!” “是么?” 扁栀的神色轻松,她摇着头,“我看不尽然,欧老太太你知道的,我林家的律师团队可不是闹着玩的,到时候欧墨渊一死,欧氏必定乱成一团,届时我们林家一出马,真的惹上我们家的官司,可没有回头枪,你说说看,到时候欧氏能应对的过来么?” “回头你要是无力应对,再来示弱,那欧墨渊可真白死呢。” 欧老太太呼吸一滞,被牢牢捏住了命脉,唇瓣动了半天,完全不知道应该如何有力回击。 “老太太,”扁栀托腮,笑盈盈的看着欧老太太,漫不经心的说着致命的话,“我这是给您机会,也觉得欧家太脏,配不上欧皓,所以才想着跟你交换条件,真把自己当根葱?” “那回头求我,你可找不到地方了。” 扁栀垂头看了眼时间,转头问身后几人,“吃饱了么?” 高矮胖瘦点头。 扁栀问欧皓,“你呢?” 欧皓从头到尾都没吃什么东西,扁栀问他,他也跟着抿唇点头。 扁栀看了眼他们桌面上点过的菜,转头对服务员说:“照着那桌的东西再打包一份,”欧皓知道扁栀是给自己打包的,刚要说话,便听见扁栀说:“不要为不值得的人跟事,饿了自己的肚子。” 扁栀挑眉笑着看他,“懂?” 欧皓抿唇,重重点头,“懂了。” 一旁欧墨渊的助理看的嫉妒的眼神几乎要喷血。 这是什么神仙老板! 能不能允许他立马跳槽过去! 扁栀一边签单,一边淡淡说:“欧老太太,您还有五秒钟,五秒钟后,如果没有收到你肯定的答复,那么就当刚刚的对话是空气,出了门我就把这些话留在这里,一个字都不会带走。” “五。” 不等欧老太太反应,扁栀开始倒数。 “四。” “哎-等等,我还有话,没有说完呢。” “三。” 欧老太太心跳加快,她紧紧盯着扁栀的素唇,两只手在空中飞舞着,“等等啊,哎,等等。” “二。” 欧老太太瞪大了眼睛,见扁栀勾着唇,可一双眸子里,笑意全无,她脸上露出那种狩猎时跃跃欲试的兴奋压迫感。 她居然在期待她的不答应! 绗?43绔?鍦ㄧ嚎姹備笂浣嶅姙娉曪紒锛侊紒 彼时。 扁栀跟周岁淮已然在回去公馆的车上。 从上车,扁栀就一直没有说话。 周岁淮偏头看了她好几眼,白白嫩嫩的姑娘规矩的坐在副驾驶位置上,露着好看的侧脸,因为扭头看着窗外,他看不到她此刻的神情。 周岁淮有些不放心,小小的喊了声,“小乖?” 扁栀迟缓的“嗯?”了声,而后转头过来看向周岁淮。 周岁淮看着扁栀唇瓣扯笑的模样,指尖一顿。 虽然是笑模样,可她没在笑。 笑意不达眼底,眸底见覆盖着一层厚厚的,丝毫不对他隐瞒的,深不见底的冷漠。 周岁淮微微蹙眉,刚要问她怎么了的时候。 却见扁栀嘴角的笑意越扯越大,映衬着她身后一闪而过的夜灯,让她整个人看起来都像跟他隔了一层厚重的雾气。 周岁淮心头一震。 而后听见扁栀短促的笑了声,她饶有兴致的将白皙的指头点落在车窗边,用在说无聊天气一般的闲散口吻, “周岁淮,今天你哥给我打电话时,说了一句有趣的话。” 周岁淮把车停在路边,专注看她:“?” “他说,我身边的人不干净。” “于是,我便想着看看,能不干净到什么样的程度,结果——” 扁栀还在笑,笑意拉大,明媚的脸上一片森然,“不仅不干净,还挺恶心。” “好手段,好面容,好伪装,我都佩服了呢。” 周岁淮眉尖皱起,心里若有所知。 扁栀淡淡的将目光投向前方,“其实,我本是不在意什么钱不钱的,可偏生,我还挺有钱的。” “周岁淮,你知道吗?即便没有爱马栀,没有中医院,没有林氏独女的身份,我也很有钱。” “我有一笔、很大笔、的钱。” “我最近才知道的,”扁栀嘴角勾起,要笑不笑,她问,“你想不想知道?” 周岁淮从没见过扁栀这样,像是也说不上难过,更多的是失望,他看着她这样,心疼的几乎要呼吸不过来,他摇了摇头,“你不愿意说,不想说,就别说。” 扁栀这才像是感应到自己面前有个人。 她抬起眼,看向周岁淮,这个年少时就在温暖她的少年。 也似乎只有他—— 才在意她的高兴,比莫须有的钱财要重上许多。 “小时候,我父亲说生意不稳定,所以把我送到乡下,那个时候,钱比我的成长重要。” “跟欧墨渊结婚三年,他眼里看不到我,因为彼时,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主治医生,即便在医院时,我的地位已然不低,可他依旧看不起我,那个时候,地位权势,身家比我重要。” “后来,知道我是林氏独女,欧氏火速转变态度,悔不当初的模样,好像当真是悔恨曾经负过我,后来得知我没有林氏继承权,又变了嘴脸,再到知道我爱马栀的负责人,又再度变了态度,这个时候,钱依旧起了决定性的作用。” “周围的人,对我的评价从一开始的弃妇,到后来的林氏独女,再到神医,这个时候,身份起了作用。” 扁栀微笑着看向周岁淮。 她其实还想说:只有你,不在意我是谁,我有没有离过婚,没有继承权,事业做的好不好。 扁栀看着凝视自己,满目担忧的人笑了笑,她用轻松的语气说:“周岁淮,我有很多钱。” “我母亲留给我的,前几日,父亲跟我说,我母亲担心我管理不好那么大的产业,所以,留了话,她的资产会在我二十五岁时,全数移交给我。” “嗯——是很大一笔,够豪门人家吃百辈子的钱。” 周岁淮闻言,并没有开怀,反而眉尖一蹙。 扁栀如今这样的身份,已然麻烦诸多,若再加上富可敌国的财富,日后恐怕身边事情会越发的麻烦。 扁栀轻笑着点头,“嗯,所以未来的路,不会好走。” 因为—— 她没有成家,也没有子女,若未来出现变故,泼天富贵就会落到林决身上。 所以,有人知晓了,有人眼红了,也是为什么一开始穿踱着林决跟她脱离父女关系,如今,却是不说了。 想来是没有防备的人什么都说了。 而心怀鬼胎的人,便开始有了动作。 万事终有缘由的。 “没事,”在扁栀轻笑时,大手轻轻落在她的头顶,语调亲昵温柔,“不好走,我陪着你呀。” “妖妖阿姨给你的东西,只能是你的。” “小乖,你别怕,我会一直在你身边跟你一起守着。” 扁栀笑着拿开了发梢上的手,笑意真诚了些,掺杂了小愉悦,她十分认真的说:“我不怕。” “我从没有怕过。” “我是担心——” 扁栀拖着小语调,配合着窗外吹进来的凉风,“我是怕,有些人会怕。” 怕了,就会不动声色。 怕了,就会举棋不定,裹足不前。 所以,扁栀轻轻呼出口气,“我要——温水煮青蛙,等到时机成熟了,洒上暖呼呼的辣椒,吃一碗热乎乎的香辣牛蛙汤。” 扁栀说完这话,周岁淮勾笑着叹了口气。 然后打起方向盘,调笑又悲催着说:“好不容易觉得自己能做一回英雄,结果女王强悍,完全无用武之地。” 媳妇太牛掰! 追妻之路好漫长,咋整,在线求上位办法!!! 卑微点,也行啊。 哎—— 看来,果真只有一哭二闹三上吊! 周岁淮叹气,扁栀看着他这小样忍不住笑,这时,手机忽的响了一铃声。 是一串陌生号码。 扁栀下意识认为是哪个老病人。 来看中医的都是一些慢性病人,都自觉能久病成医,吃了中药有一点点的风吹草动,他们就忐忑不安各种质疑。 所以,遇到病况严重,病人情绪十分紧张的,扁栀就会留联系方式,方便为他们答疑解惑。 故而,扁栀接起来时,便没有生疑。 “喂?”她含笑浅浅接通。 对面沉默的好一会儿,周岁淮偏头问,“谁啊?” 问话刚刚落下,电话被挂断。 扁栀觉得莫名其妙,又唯恐对方真的有事,于是回拨回去,结果电话响了好久都没有人接听。 “应该是打错了吧。”扁栀刚要收起手机,手机页面上忽然跳出一行提示。 她点开微信,是一个好友请求。 扁栀点开头像看,是一个不明性别的卡通头像,她手指一顿,联想到刚刚那通电话。 她没有立马点通过。 这时,又是一条请求好友的信息被发送过来。 这次,好友请求的信息里头写了三个字—— 周岁淮。 绗?44绔?浣犺牏 周岁淮三个字端端正正的出现在扁栀眼前。 扁栀指尖一顿。 驾驶位置的周岁淮第一时间察觉,看着扁栀问,“怎么了?” 扁栀蜷了蜷手指,微微一笑,“没事。” 话音落下的同时。 指尖摁下了通过按钮。 面对扁栀的通过信号,对面的人有些得意。 第一条信息是:【看来你也不如你外表表现的那么不在意周岁淮,我就说了一个名字,你就通过了。】 扁栀垂下眼睫,扫了一眼,不动声色,没有回复。 等待鱼儿自己上钩。 对话安静了五分钟。 果然。 对面又发了一条信息过来。 【你不用知道我是谁,但是我知道你是谁,也知道,周岁淮的秘密。】 看到这条信息,扁栀笑了。 蠢蛋一个。 车子开进了公馆时,对面又发了一条信息过来,似乎还有些不甘心扁栀的冷淡。 【他从前是万众瞩目的巨星,如今是周氏总裁,我手里握有他见不得人的秘密,若是将这个秘密公之于众,他这个总裁就算是做到头了。】 扁栀看着这一长条信息,眸光暗了暗。 她想过对方会出招,但是没有想到,不冲着她,反而孬种的对上周岁淮。 不过—— 林如霜不是个有脑子的女人,找她来做她扁栀的对手,那可真是小瞧了她。 【是么,那你应该去找周家人威胁要好处,为什么来找我?周家人能给我好处,应该比我要多才对。】 对面陷入沉思,似乎觉得,这话颇有道理。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顾忌周家几个哥哥牌面太大,她惹不起,或者是什么,总之,对面的人虚张声势,【少废话,我可以把这个秘密永远放在肚子里,但是,你要给我想要的。】 扁栀懒懒的坐到沙发上,逗弄小猫小狗般, 【你不告诉我,你是谁,我怎么给你好处?】 【再者,你说的秘密,我未必不知道,我有凭什么给你好处?】 致命两连问后,对面沉默了好久。 扁栀摇头轻笑,跟周岁淮招呼了一声,然后上楼。 洗漱后,站在镜子面前,扁栀嘴角的笑意一点点的被拉直。 敢动她身边的人。 好样的! 扁栀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手机上多了两条信息。 【我要资源,所有的,倾斜到我身上的资源,爱马栀的代言人,非我莫属。】 第二条。 【我知道的秘密也不怕直接告诉你,】许是笃定扁栀不会直接对外公开,对方很是爽快,【周岁淮有狂躁症,发疯起来会杀人的那种,你最好老实听我的话,否则我就把这个秘密公之于众,你说,到时候周岁淮还能在a城呼风唤雨下去么?跟周氏集团合作的那些客户,还会放心跟一个随时可能发疯的疯子合作么?】 扁栀看着这两条信息,面容在深夜中一寸寸的冷。 此事。 房间门被轻声敲了敲。 扁栀走到门口打开房门,周岁淮站在门口,他手里举着一杯牛奶。 笑容阳光,眼神清澈,一如当年。 “小乖,喝些牛奶,晚上好睡觉。” 扁栀接过来,小口抿了一口,周岁淮也没走,就这么站在门口。 他换了棉质的睡衣,少了白日里西装加深时的沉稳,多了些许少年感。 他摸了摸后脑勺,然后用很轻很轻的声音对她说,“小乖,我不是太会说话的人,但是,我说会一直陪着你,就绝不失言。” “你要做什么,要守护什么,我都可以。” “但是——” 周岁淮抿了抿唇,“你别再丢下我一个人,”他的眼尾里透着清亮的红,小心翼翼中伴着恳求,“行不行?” “行”这个字,扁栀说的利落。 周岁淮闻言便笑了,亮堂堂的看着人心里暖和,他重重的“嗯”了声,“那你早点休息。” 扁栀点头,关了房门,嘴角的笑意才一点点的拉直,她的目光重新放回手机页面上。 对面的人,焦急的发了一连串问号过来。 扁栀喝完了杯子里的牛奶后,缓缓在屏幕上,摁下一行字,她说:【林如霜,半个小时候,东区公馆对面的咖啡厅见。】 对面许是震惊,迟钝了好久后,才疯狂发亮一连串的省略好过来。 扁栀懒得看她发疯,也懒得打字。 直接摁下语音按钮。 “没这个智商就别装大尾巴狼了,要么被全行业封杀,滚出a城,要么老实本分的抓住我给你的机会,给你十秒钟思考。” 十秒钟对于扁栀,不过换个鞋子的时间。 林如霜却如同时间线被拉长,崩溃了许久。 周岁淮的警告还言犹在耳,五公里! 她最初没听,已然被封杀。 今天单独挑衅扁栀,她真实地觉得,她距离死不远了。 林如霜六神无主,就在这时手里亮了一下,还是扁栀发过来的信息。 “放心,周岁淮不会知道。” “耶——你怎么知道我想什么?”林如霜太震惊了,想都没想,直接发了这么一条过去。 “因为——” 对面的人慢慢悠悠,懒懒散散,拖着惯有的尾调,补充完剩下的话,“你蠢。” 林如霜:“……” 林如霜到咖啡厅的时候,扁栀已经戴着眼镜坐在窗户边的一个位置上看书了。 即便就这么安静地坐着,在这个夜间时间段里,她依旧吸引了不少男士目光。 林如霜走过去时,扁栀刚刚婉拒了一个男士的微信好友请求。 林如霜故意在那男人面前挺了挺胸脯。 好歹她也是个靠脸吃饭的明星,在这个时候怎么能输? 结果, 那男的跟眼瞎一样,目不斜视的离开了! 林如霜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她在扁栀对面坐下,有些烦躁,“你怎么知道是我?” 扁栀阖上书本,轻笑看着她,“我说了,因为你蠢。” 又是这句话! 林如霜的火气都要按捺不住了,“哪句话露了破绽?” 扁栀浅淡了喝了口面前的水,“一开始。” 顿了顿,补了一句,“有些人的蠢,从一开始,第一个字就在暴露身份。” 比如:她说的,你也不如你外表那般那么不在意周岁淮。 乍一眼看,像是挑衅,再看,就是不甘心跟浓浓的嫉妒感。 这么蠢的话,首当其冲就是林如霜这种没脑子的人会说的话。 “行,”林如霜决定躺平,“那你说说,你叫我来,要怎么求我。” 她摆好姿态。 “求你?”扁栀看着她觉得好笑。 “不是么?若不是求我,你何必约我见面,不就是担心我把周岁淮的秘密爆料出来吗?”林如霜理所当然的这么想着。 绗?45绔?浣犺兘鏈変竴娆″埆鎬備箞锛燂紒 扁栀直直看着林如霜,反问了她一句话: “你见过求人,还要对方这么大老远的赶过来么?” 扁氏公馆在东区,这里距离林如霜住的房子,起码四十几分钟远的路程。 林如霜被这么一提醒,一口气差点没缓过来。 对啊! 凭什么她过来! 应该扁栀眼巴巴地看她的住所才对啊! 都怪当时扁栀猝不及防地点出她的名字,她一下子脑仁懵住了。 气急败坏时,林如霜忽然注意到一个细节。 她仔仔细细的盯着扁栀不动声色的眉眼,试探性的问,“你……早就知道周岁淮身上有毛病?” 否则,她为什么这么淡定。 像是完全不在意的样子。 “你见过他发疯时候的模样吗?”想到这里,林如霜心有余悸,“是当真会杀人的,你,不怕吗?” “还是……”林如霜再猜,“你只是知道,但是没有见过他发怒失心疯的模样?” “你……” 林如霜还想再说些什么,扁栀懒懒靠在沙发上,好笑道:“看你这意思,是来提醒我周岁淮有多可怕,让我远离他?你确定这是你的意图?如果我若真的怕了周岁淮,你还怎么代言我的爱马栀?” 几句话点醒梦中人。 “……” 扁栀垂眼看了下时间,决定速战速决,“没时间跟你耗,我提我的要求,第一周岁淮的这个事情,若是再有其他人从你嘴里知道,用不着周岁淮,别说a城,而是这个世界上,会少一个叫林如霜的人。” “第二,你说把这个消息透露给你的人,没有露面,你之后按照我说的,给这个手机号的人发信息,若对方回,你配合我,别露馅。” 这两点,林如霜倒是可以同意。 “那,我若答应的话,你可以把爱马栀的代言给我?” “不行。” “……” “空手套白狼啊你。” “可以给你别的资源,到时候会有人联系你。” 是要放些甜头出去,躲在暗处的人才会相信,她确实受了胁迫。 狐狸尾巴,也才会真正的露出来。 “那……”林如霜是有些担心扁栀手上的资本力量的,“若是背后的人她日后自己放出周岁淮生病的消息,那你可不能把账算我头上来。” 扁栀微笑着起身,“谁干的事说的话,我心里都有数,做好你自己的事情。” 林如霜皱眉,觉得扁栀没有这么神。 于是顺口反问已经走到门口的扁栀,“你怎么就知道是不是我说的?” 扁栀停步,转头,十分真诚的看着林如霜。 林如霜眼皮一跳。 听见扁栀素唇亲启,说了四个字,“因为,你蠢。” “……” 扁栀回到公馆时,网上关于她是爱马栀创始人的消息已经在网上传开了。 同时一起被披露的还有她是淮宁国际银行实际控股人的消息。 扁栀只看了一眼周岁寒递过来的消息,便推开了家门。 彼时。 周岁淮坐在客厅里,手里握着手机,表情有些呆滞。 听见门口有声音,他抬起头来看她,眼神迷茫,像是被欺骗惨了的小狗狗。 随着扁栀逐渐走近他,周岁淮的眉尖微微蹙起,折叠成委屈的形状,表情一点点逐渐朝崩溃靠拢。 “?”扁栀问他,“怎么了?” 家里小狗这是被谁欺负了? “你说,”周岁淮一副烦躁地表崩塌的模样,“我回家做总裁,是不是特别的蠢?” 扁栀:“?” 周岁淮:“我本来想着,既然不能在智商上战胜你,那起码在超能力方面,我也能够帮助你,你刚刚前头跟我说妖妖阿姨给你一大笔钱,我就有点消化不了,现在,你要开国际银行,我哥说你这个国际银行还跟普通银行不一样,只分发国际黑卡跟爱马栀的平均每年消费水平挂钩, 这等同于说,又是另外一种身份象征,这种本身就是一种营销手段,利用人们攀附心理,加上爱马栀的加持,那日后你这个国际银行肯定收入不菲,那我——” “真是拍马都赶不上你了。” 扁栀笑了笑,觉得他说的是事实,赚钱对她来说,本来就是一个顺手的事情。 但,又不忍看他伤心。 于是笑了笑说:“那我慢点儿,等等你?” 周岁淮眉头,表情硬气的很,“……” “可以吗?” 扁栀笑了,用一种连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宠溺,含笑道:“可以。” 又聊了一会儿后,扁栀回房休息。 半夜起来下楼喝水时。 扁栀站在楼梯口,听见周岁淮的声音从花园里传来。 十分嚣张,口吻高傲的很,对方的声音在空旷的花园里被尽数放大。 是周家大哥,“小弟,你知道现在几点么?能不能放过大哥?” “你刚刚前头不是已经在群里炫耀了百八十遍了么?” “大哥知道了,你家姑娘钞能力无敌棒,秒杀咱们周家所有男人,这大哥都知道,深切的知道了,所以,可以放大哥去睡觉了么?” 周岁淮叉腰在花园里晃荡着,挺直着腰背,月光在他身上洒了一席银光。 “大哥,你知道吧,我们家小乖还是爱马栀的创始人,她的眼光,她的设计水平,加上她的医术,你说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人被我碰到呢?” “你说,我这是走了什么狗屎运?” “改天叫奶奶去寺庙里谢谢菩萨呀。” 扁栀几乎都可以想象周家大哥打着哈欠崩溃的样子了。 周岁淮兴致勃勃,恨不得告诉全世界他的姑娘有多么厉害,“算了,不跟你说,你这种老人家,是不会体会到我这种与有荣焉的感觉的,我给二哥打。” 说完,“嘟嘟嘟——”声回荡在花园中。 几秒后。 周岁寒气急败坏的声音响起,“周岁淮,你是不是疯了,你看看现在几点了,家庭群里轰炸还不够么?” “你二哥我知道爱马栀是谁,也知道你追的姑娘多优秀,我能不知道吗?扁栀是我老板,我还能不知道?” “不是我说你,你有这个空,你去闹扁栀啊,你把人姑娘真心实意的追到手啊,一天天的,有完没完?” 周岁淮幽幽的笑着,丝毫不见恼意,“怎么,气急败坏?二哥,男人的自尊心呢,别太高,否则,会被我们家小乖秒杀成渣渣的。” 周岁寒咬牙切齿,语调隐森,“臭小子,你这么损我,对你有什么好处!你有本事现在冲进扁栀的房间,把人拿下才是正经!” “怎么样,敢不敢?” “周岁淮,我请问你,咱能有一次别怂么?!” 第158章 他直觉觉得扁栀生气了。 所有人都齐刷刷地围拢过去。 而周岁淮面无表情地站在扁栀身后,让蜂拥过来的人怯怯的在几步之内的距离中停了脚步。 “欧墨渊的病况大概印证了我的猜测,我这两天会施针跟熬制汤药解毒,届时看病人苏醒后的身体状况,”扁栀又看了眼之前的报告单,然后说:“如果情况好的话,除心脏外,其余的脏器不再受累及,身体免疫力上去了,自然就自我修复了, 但是,心脏的情况——”扁栀又往前看了眼心脏方面的病例,做出判断,“不太乐观,大概率需要做手术,今天是20号,汤药下去恢复需要3天,小李,三天之后下午了两点的手术室安排出来,其余时候,手术室正常让其他科室调用。” 这话一出。 在场的所有医生除了仁心医院本院的,其余的医生都面露不信任。 “解毒?你的意思是,欧墨渊是中毒了?可是,他的报告上并没有过多的指征啊。” “而且,咱们这里是西医,你说什么熬制汤药做什么,他身体里的炎症指标非常高,要是撤了消炎药,我赌他撑不过今晚!” “就是啊,这不是乱搞吗?还要施针,欧总的身体状况能吃得消吗?” “到底是黄毛丫头啊,还不知道生命对一个人的宝贵程度,居然敢就这么给欧总停药,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谁负责?” “对啊,这么严重的情况,她居然说3天之后,这个主要情况就会缓解,这不是胡说八道吗?是看咱们这里都是各科室的权威,所以拿中医糊弄事是吧?” “……” 议论声纷纷。 院长出面解释都不行,几个权威指着院长为了本院出名罔顾人命,怎么都不同意扁栀的方法。 周围的记者也纷纷看热闹不嫌事大地拍照。 照片放到网上,大家都在讨论说:扁栀是要报那三年被欧墨渊忽视的仇。 还取了个相当有格调的标题名字:神医娇妻归来,前夫命丧黄泉。 周岁淮始终站在扁栀身后,在争端起来时,将扁栀拉到自己身侧。 他面色发沉,眸光锐利,“如果你们这些权威的专家可以拿出可实施的方案,我们立马走人。” 一声下。 顿时鸦雀无声。 周岁淮扫了眼站在对立面的一群人,“无论是中医还是西医,能够治病救人的就是好医生,既然你们已经用尽办法治疗了半个多月,病人的病况都不见好转,反而每况愈下,那何不另辟蹊径, 如果为了自己根深蒂固的想法,而耽误了病人的病情,那才是真正的害群之马,躲在背后说闲话,谁都会,真正有本事的往前站一站,要是有扁栀独挑大梁的勇气,我们也乐见其成。” 这话一出,刚刚还置喙的众人闭了嘴。 周岁淮横眉一竖,“既然都没有异议,那就按照扁大夫的办法治。” 人群中有人嘟囔:“说得好听,治坏了算谁的,这可是欧墨渊啊。” 周岁淮直直看着那人的眼睛,一字一句:“治坏了,算我的。” 说话的是个上了些年纪的中年医生,不太认识周岁淮,顾忌周岁淮的气势,摸着鼻子小声,“你是谁啊,负得了责么。” 周岁淮冷笑,走过去,众人自动散开。 周岁淮站在那人跟前,俯身,一字一句:“周氏,周岁淮。” 那人一噎,缩紧了脖子,唯唯诺诺的“哦”了一声。 周氏,除开沈听肆之外全国最大的医疗器械厂商,得罪欧墨渊都不能得罪他。 扁栀阖上病例,利落脱下眼镜,“行,那就这么办。” “小李,下午会有人送汤药过来,你们看着喝,喝完有任何情况,跟我汇报。” 小李苦着脸,实在是欧墨渊最近的病症太多了,“主任,您不留下来看着啊。” 扁栀脱下白大褂,递过去:“我只看病,不看护。” 院长跟着扁栀下楼,周岁淮跟在身侧,院长还有点不太好开口。 刚刚以周岁淮护短的那个架势,他忽然有点怂。 “那个——扁主任啊,你只做了两样检查,还只是抽血的报告检查,就确定了什么病症么?” 扁栀知道院长担心。 毕竟是院长,风吹草动都会影响医院声誉。 欧墨渊病了很久,又聚集了这么多医生会诊,外界本身就很关注。 她解释:“嗯,够了,西医的解决病况的办法也有,不过太迂回了,我没有那么多时间浪费在他身上,”扁栀说:“汤药送过来的时候,观察病人药效情况跟心脏波动,如果有呕吐症状,是正常的。” 院长一听,头皮发麻。 立马跟在扁栀的脚步后面,央求着:“扁主任,我知道你现在是中医院的院长了,事情多,但是,这里终归是你的娘家不是,欧墨渊现在病得这么严重,再要是呕吐,怎么应对处理呢,你要不就留下来跟着我们观察一下,行吧?” 最近这半个月,他可是被欧墨渊的病情折磨惨了。 整整半个月啊,他就没睡一个安稳觉,“扁主任,你就当看到我跟你爸关系不错的份上行吧?我这天天呆在医院里,都半个月没洗澡了,我不洗澡不要紧,可是你不在医院,我真的不安心啊。” 院长当着扁栀的面,苦哈哈地薅了一把头发下来,“就多呆一会儿吧,叔求你了。” 原本院长还想着说,看在欧墨渊是她前夫的份上,可扁栀一口一个病人,公事公办,丝毫不见从前情谊。 再傻逼的人也知道闭嘴了。 搬出林决来,扁栀确实不好拒绝,她想了想,“晚上,等中医院的事情处理好了,我过来一趟。” 闻言。 院长几乎喜极而泣,他热泪盈眶的目送着扁栀的车子离开。 松了口大气后,他愉悦的舒展半个多月没活动的筋骨,囔囔着:“这姑娘,有能力,心软有担当,不错,不错啊!” 回去的路上。 周岁淮找了几个话题,扁栀都兴趣缺缺,他问一句,她答一句。 虽然,平日里,扁栀也是这样,略略清冷,可不会这样公式化。 他直觉觉得扁栀生气了。 可她什么也没说。 周岁淮有点不敢往枪口上撞,他偏头看了好几眼扁栀,把人送到中医院的就诊室,才戚戚的坐在就诊室的门口,垂头耷脑的想着自己哪里做错了。 绗?48绔?閭e氨闄ゆ帀鎵佹爛 林如霜看到这条短信时,吓了一跳。 她虽然名气不够,可第六感极强,她看得出来,扁栀对周岁淮的不同。 这条信息发出去,她担心扁栀会对自己有意见。 她还指望着扁栀日后为她铺路,让她扶摇直上呢。 于是林如霜炸毛的同时,直接去找了扁栀,把人约在咖啡厅外,极力解释着:“我对周岁淮可没有那个胆量,你可千万别对我有意见。” 扁栀接过林如霜递过来的手机,没有接她的话。 有没有胆量是一回事。 心里存没存过想法,又是另外一回事。 扁栀垂下眼睫,看着手机里的信息,想都没想,直接回复过去。 【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对方回复的很快,【我的好处,你不必知道,你只要自己清楚,要不要再往前走一步,一步登天,做人人敬仰的周太太。】 林如霜:【可……,周岁淮整天跟在扁栀身边,我不好下手。】 对方利落回复:【那就除掉扁栀,阻挡你脚步的人,就没有必要存在这个世界上。】 扁栀在看到这条信息时,眸光微微眯起。 林如霜则是大惊吸了一口凉气。 我的天呐! 现在上流社会的人,玩得这么疯么! 一言不合叫人消失? 林如霜自诩见过世面,但是在看到那人发过来的最后一段信息时,还有惊恐的缩了缩瞳孔。 她下意识的看了眼扁栀。 她倒是淡定,甚至说表情比往常更冷漠。 只见扁栀指尖在屏幕上轻点,【可以,是我原本的想法,但,我不喜欢有把柄落在别人手里,出来见个面,以后就是一条船上的人,除掉扁栀,我一个人做不到,我需要有人配合。】 林如霜看着扁栀发出的这一行字,愣住。 而后,还不等她反应过来,扁栀把手机丢到她手里,只见她站起身,神色清淡的说:“以后没事,不要来找我,免得对面生疑。” 林如霜看着扁栀淡漠的侧脸,惊愕的发现,她身上有着超乎年纪的沉稳跟隐藏极深刻的冷厉。 “你刚刚,为什么不问对方是谁?” 正常在这种时候,不是应该一上来就问对方身份么? “不重要,”扁栀抬步就走。 林如霜急忙喊住了她,“你这就走了?不等对方回复信息过来吗?” 扁栀扯唇轻笑,一副看白痴模样的眼神看着林如霜,“鱼饵不够大,她暂时不会回了,” 等到鱼饵够大,对方确认她会因为周岁淮狂躁症的这个软肋无止境屈服时,她才会现身,到时候,她会一点点的揭开她的庐山真面目。 “你不用再回复她任何信息,”扁栀淡定交代,脸上有笃定,也有运筹帷幄,“直到,她答应见面为止。” 林如霜有些不解,她刚要喊扁栀时,便见到了站在马路对面等待扁栀过去的周岁淮。 一席湛蓝色的西装,落在身姿卓越的身体上,衬的身高腿长,眉目桀骜不笑的时候带着冷,身上沉淀上高位时的霸道,整个人都显得格外耀眼吸睛。 这种男人,在床上,得是怎么样一副勾人模样啊。 莫名的。 林如霜看着周岁淮,晃了晃神。 回神后。 她再次喊住了扁栀。 问,“那周岁淮呢?你不担心,在这其中,他会出什么事情么?”饶是林如霜在笨蛋,也大抵明白了,扁栀在做鱼饵,引大鱼出现, 这个鱼饵就是周岁淮,是这么卓越的一个男人,扁栀怎么舍得? 林如霜:“若是哪天,我当真鬼迷心窍,听了对面的话,把周岁淮睡了呢?你对这方面一点都没有顾虑吗?” 这话落下,扁栀的眼神一变,如刀锋一般扫向林如霜。 林如霜询问的勇气顿时荡然全无,她抿了抿干涩的唇,“我就是做个假设,对面的人心狠手辣,若是在我这里不行,但只要知道了周岁淮在你心里的地位,也或许会换别人,那人在暗处,你终归是防不胜防的。” 林如霜会这么提醒扁栀,一是怕回头周岁淮真出了什么事情,扁栀会把账算到她的头上,当然也想小小试探自己上位的可能性,对方的提议,她也不是不心动,特别在看到周岁淮那俊美模样,有心想剑走偏锋也不是没道理, 二是,扁栀这人看着一副淡笑模样,也不知道她的底线在哪里,冷不防的落触及了,恐怕也是一番吓人景象,她如今还想着长期抱她大腿,自然不希望她出事。 林如霜静静的看着扁栀,等待她的回答。 扁栀闻言,垂了垂眼睫,然后轻轻的笑了一下。 笑声短促,脸上依旧是艳丽模样。 下一秒。 在林如霜心里松了口气,认为周岁淮在扁栀心中不过尔尔时,扁栀开了口。 她说:“我没这方面的顾虑。” 林如霜刚要说“哦,”便听见扁栀轻声又补了一句:“因为,我不会让他出事,另外,若有人敢惹他不高兴了,我会叫所有相干,不相干的人,都为他的不高兴,陪葬。” 话落,林如霜顿住。 就—— 惹不高兴了。 就、得、陪、陪葬? …… 她愣愣看着扁栀,见对方饶有兴致的眼神盯着她。 “你的小心思,劝你收好,否则,我怎么让你上去的,我就怎么叫你身败名裂,届时,你死不了,也不愿意活。” 林如霜顿时瞳孔地震。 扁栀莞尔一笑,倾国倾城,拖着小尾调,“我不是什么好人,所以,别招惹你招惹不起的人。” “懂?” 林如霜连忙点头,“懂,懂!” 心里跃跃欲试的最后一点小火苗彻底被林如霜掐灭。 扁栀出了咖啡厅,周岁淮已经在对面等了,远远看见扁栀走出来,立马迎了上去。 “为什么见她?”周岁淮问。 “有点事。”扁栀答。 其实,扁栀对保护周岁淮的安全是很有自信的。 但是,她还是耐耐心地拉着周岁淮在公馆门口的长椅上坐下。 “周岁淮,有件事情,我没有跟你说,一是怕你担心,而是怕你多想,可是如今想想,事关你,我是应该要提前告诉你。” 绗?49绔?鍌诲瓙 周岁淮眉眼细致的看着扁栀。 点了点头,“好,那你慢慢跟我说,不着急。” “最近,发生了点事情……牵扯到我,对方可能做了点猜测,所以把你拉进来了,我顺水推舟,当时没有想太多,如今想来,有些对不住你。” “提前跟你说一声,你不用担心,你的安全我会保证好,就是,跟你说一声。” 周岁淮点头,“好,我不担心。” 温软的像个十足十的乖宝宝。 扁栀笑了笑,对周岁淮抬手,“那手机给我。” 周岁淮从兜里掏出手机,扁栀直接拿了数据线将手机连接到电脑上。 一边指尖快速在键盘上操作,一边低低解释,“在你手机上安装了个软件,有监控功能。” 周岁淮“哦”了声,没问为什么监控,反而问,“监控什么?” 扁栀眼睛看着屏幕上飞快跃过的代码,“所有,信息,通话,定位,心跳,跟身体有关的任何机能。” 扁栀原本是研发出来给需要监控身体的病人用的,所以,信息、通话、定位这些另外的功能,则是她针对周岁淮额外添加进去的。 随着白皙的指尖在键盘上落下“确定”键,周岁淮的信息毫无遗漏的向扁栀展示。 担心周岁淮会有顾虑,于是扁栀主动解释,“最近,我有点事需要安排,可能会涉及到你,安全方面你不用担心,但是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做了监控,除了必要时候,我不会点开监控查岗,你的隐私我绝对不会触及,所以你可以放心我吗?” 周岁淮撑着脑袋偏头看扁栀,心无城府,“放心啊,可以实时监控,你监控我吧。” 一副求之不得的样子。 扁栀:“……” 周岁淮眼睛亮晶晶的,完全不知道在高兴什么,“在你面前,我没有隐私的,所以,你随便看。” 扁栀看着他勾笑的模样,感觉这人是不是没太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扁栀失笑,“就这么放心我么?” 周岁淮风流倜傥的对着她眨眼睛,桃花眼骚气的很,“嗯。” 扁栀无奈一笑,低低说了两个字。 “傻子。” 把扁栀送到中医院,周岁淮上车之后,他脸上的笑意才一点点的浅淡下去。 眼底的狠厉点燃眸光,周岁淮给李坤去了电话。 “让人暗中保护小乖,另外,跟踪林如霜最近动态,看她最近跟谁接触联系的多,暂时不用封杀她,小乖估计留着她有用,紧盯着就行。” 顿了一下。 周岁淮沉沉说:“查一下周家人最近动态。” 李坤怀疑是自己没有听清楚,“少爷,你说周家人吗?” “嗯,”周岁淮眸光沉沉,“周家人。” 按照如今扁栀的身份,能够牵扯到她,还让她这样防备的,除了周家人,他想不到别人。 李娟也还暂时没有消息,这后面像是藏着巨大的阴谋,层层叠叠的与扁栀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这让他绝不能掉以轻心。 “最后,”周岁淮的语气里带上了狠辣跟处决,“欧氏今晚在商场里头的购物已经耗光大半现金流,通知市场部老徐,可以动手了,让他把欧氏城南以上市场全部收掉。” 李坤点头“是、”心里可怜欧墨渊一心想攀高枝,却浑然不知,后院早已失火,多年心腹已然成为周氏潜伏卧底。 “少爷,”只是有一事,李坤不懂,“为什么是城南以上,城南,不一起收了么?” 这是周岁淮早就计划好的,在上一次欧墨渊纠缠扁栀时,他已然做了规划,若再有下次舔着脸贴上来,那就叫他尝尝厉害。 “赶狗入穷巷,不是我的作风,”周岁淮笑了笑,想起王家姑娘那肥头大耳的模样,“惹了我的人,我就要把他的自尊,活着的希望都一起踩在脚底下碾碎,让他明白,我的人,他惹不起。” 他不是眼高于顶,自以为是的认为全世界都围着他转么。 那他就要一点点毁灭他的帝国,让他一再退让底线,成为整个a城最下贱的那条狗。 李坤感受着周岁淮身上的气息浮动。 默默为欧墨渊叹气。 这两人,一个做初一,另外一个做十五。 周岁淮可不是平白坐上高位的,他能够短短时间,就在周家如鱼得水,便已然就证明,他的手腕老辣,欧墨渊却看不清。 彼时的欧墨渊,还对自己未来的处境完全不知。 他困惑着这边刚刚让公司撤销了近期林如霜的所有推广,林如霜这边居然就爆红了。 他看着作曲人:宁栀这两个字,莫名的就跟扁栀联系到了一起。 这种预感,跟当初他觉得爱马栀是扁栀一模一样。 他为自己的猜测觉得疯狂的同时,又忍不住把林如霜叫到办公室来论证这个想法。 “这个,我不能说,”说实在的,今天跟扁栀的见面,让她见识到了扁栀冷漠的一面,却也让她对她信服。 她不相信一个傻白甜能够建立起爱马栀这样的商业帝国。 也不相信一个完全没有胸襟跟倚靠的人会有足够的腔调摆脱名利诱惑,想当初宁栀的歌,是被疯抢的角色,她说退就退。 冲着扁栀的这份魄力,她也不愿意去得罪她。 何况还是为了欧墨渊这种货色。 欧墨渊拧眉看着林如霜,看着她一夜之间像是长了反骨的底气,他冷冷质问,“是不是扁栀?” “她,给你这个机会,把你从深渊打捞起来,是为了引起我的注意?” 林如霜原本平静的脸上出现了类似作呕的表情。 她觉得欧墨渊疯了。 “你说什么?” “你觉得,扁栀把歌给我,是为了引起你的注意?!” 虽然欧墨渊现在还是她的老板,但是她真的忍不了,“欧墨渊,你每天出门,多少照照镜子好么?” “你跟周岁淮的可比性到底在哪里?” “再者——!” “论身家,扁栀是林家独女,论身价,她是爱马栀的创始人,中医院的继承人,还是炙手可热坐拥破亿粉丝的宁栀,论样貌,她那艳丽的俏模样,说她是明星都有人相信,你怎么会觉得,她非要在你这颗歪脖子树上吊死?” 人要有多么普信,才能做到脸皮厚成这样? 欧墨渊闻言,狠狠皱起眉头。 从没有人敢在他面前这么说话! 但是,他忍了,因为他也想问,“如果不是这样的话,那你告诉我,她为什么要给你这个爆红的机会。” 林如霜哼哼了下,“因为我人美歌甜呗。” 欧墨渊眸光幽深,冷冷瞧她。 林如霜顿时气泄,耀武扬威的气势无声弱下去。 “所以,”看着林如霜的模样,欧墨渊心里有了论证,“她就是在引起我的注意,否则,无法解释她给你歌的举动,” 扁栀知道林如霜是他的初恋,所以她心里膈应,于是给了林如霜自己写的歌,一方面向他证实,她比林如霜强。 另一方面也是在意他,想引起他的注意。 否则,一切无从解释。 这么想着,欧墨渊这么多日心里的郁结舒爽了不少,连带着看林如霜都觉得顺眼了些。 “歌给你了,你就好好唱,最近公司会安排宣传,你好好配合,出去吧。” 林如霜一看欧墨渊那一脸便秘的样子,就知道他脑子里脑补了一出大戏。 她无语的翻了翻白眼,懒得点他。 只在出门后,给扁栀发了条信息,【我有个问题,一直不明白,你之前是怎么看上欧墨渊这个怨种的?】 往外走了几步,林如霜的手机响了,她下意识的认为是扁栀回消息了。 她从兜里掏出手机一看。 信息居然是那个陌生的号码发过来的。 绗?52绔?鐢蜂汉杩欒姝荤殑鍗犳湁娆插憪 扁栀看完病人,走出就诊室时。 看到周岁淮站在走廊的尽头,正在打电话。 扁栀也没走,穿着白大褂,懒懒靠在墙边看他。 周岁淮背对着身子,一席西装服帖笔挺,他身形高大,外头的阳光落在他身上,洒了一地的身影。 “是几个哥哥的手笔么?有几个欧氏城南以上市场的老顽固始终买通不动,这次怎么这样配合?”周岁淮声音低低沉沉,已经很有几分成熟男人的样子了。 “再查。” “这么一大块肉,对方比咱们蛰伏的久,怎么可能这样轻易松口,并且,我看着架势,似乎有要把果实拱手相让,功成身退的架势,看看他们背后的是谁,是都留有其他企图。” “嗯,”周岁淮的声音更沉稳了些,“即便是恩,也要看是谁,我们周家没有平白受人恩惠的习惯。” 这话落下,周岁淮似是感受到身后的目光。 他转头,便看到了扁栀已然偏头看向身侧的欧皓。 周岁淮挂了电话,走到扁栀身侧,欧皓看了眼走近后的周岁淮,对扁栀说:“院长,我有话,要同你说。” 扁栀:“你说。” 这是不避讳周岁淮的意思了。 欧皓顿了顿,垂下的眸光里,染上些许不愿告知外人的情绪,他迟疑了一下。 “是……我自己的事情。” 扁栀神情顿了一下,认识欧皓这么久了,他就像一个教导处主任,无时无刻不严于律己专注中医院里的方方面面,从未听他提及——自己的事情。 “也不是什么秘密,周总,也能听,”欧皓明白扁栀是下意识的认为,他要汇报的是中医院的事情,所以才没有让周岁淮回避,“我……” 欧皓顿了一下,“想辞职。” 扁栀沉默了一下,看着他问,“理由?” 欧皓张了张嘴,然后才说:“我想拿回属于我的东西,”在扁栀开口说可以给予帮助时,欧皓抿唇,慢慢清晰开口道:“我想,凭借自己的力量,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欧皓如今很清楚扁栀的势力。 无论是她的人脉,还是身价,亦或者是身后的商业帝国,她已经有足够的能力帮助他重回欧家。 但是。 他不愿。 他希望、有一日,他能够堂堂正正地站在她面前,然后—— 把不能诉之于口的话,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一字一句的告诉给她。 …… “可以吗?”欧皓垂下眸,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在看到扁栀清澈的眸子时,微微动摇着,他的双拳紧紧攥在身侧两侧,唇瓣也逐渐抿的死紧。 来之前,他下定了天大的决心。 可真实的站在扁栀面前,他却也只舍得轻轻的问上一句:“可以吗?” “可以,”在几秒钟的沉默后,扁栀给出了答案,她对着欧皓笑了笑,“想自己去试试的话,就去试试看,需要帮助的话,随时开口,放心,中医院做你的后盾。” 像是看穿了欧皓的想法,扁栀柔柔一笑,“也不是所有事情都要抱着破釜沉舟的想法,觉得倘若失败了,就什么都没有了,中医院行政总的位置,我永远给你留着,你想回来了,告诉我一声就行。” “你要时刻记得,你不是当初的欧皓了,你如今有康健的身体,强壮的体魄,还有中医院的我们,你不会是孤家寡人了,所以,放心往前走。” 扁栀简短的几句话,打消了欧皓所有的顾虑。 他顿了好久,才声音湿润着小声问,“到时候,你……真的还会要我吗?” 扁栀笑了笑,刚要问话。 这时,身侧一只长手从她眼前伸过去落在了欧皓的肩头。 只见周岁淮勾住了欧皓,“哎呀,男人婆婆妈妈的干嘛,说什么要不要的,哥哥要你,要做什么就赶紧去做,时不待我,来,跟我说说你的计划,让我给你参谋参谋。” 说着,长手勾着人家,生拉硬拐的把人带出了中医院。 中医院的门口。 刚刚要嬉笑的男人松开了勾着脖颈的手。 周岁淮的拉平了笑意,双手放回兜里,“真要走?” 欧皓跟周岁淮并排站着,看着对面车水马龙,“嗯。” 周岁淮:“我刚刚说的话,不是客套话,需要帮忙,可以找我。” 欧皓偏头看了眼身边的人,扯唇一笑,“怎么,怕我走你小奶狗的路线,可怜求关注啊?” 周岁淮倒吸了一口冷气,“哎,你说谁呢。” 欧皓学着扁栀的样子,平静跟周岁淮对视。 周岁淮:“……” 咬了咬牙,颇有些愤恨,“行,那你说个可行的,她个钢铁直女,你说说怎么给融化了?” 欧皓轻笑了声,喉间哑意颤动,几秒后,无奈的叹气。 “我要是知道,我用得着学你么?” 周岁淮:“……” 彼时,高矮胖瘦站在两人身后不远处。 胖子:“我还以为,周少爷一直不知道欧皓的心思呢,竟然早就知道。” 矮子:“我还以为,知道了,按照周少爷那脾气,得发一通火呢?” 毕竟,当初李娟只说了扁栀几句不好的话,这少爷的怒火都要把李娟彻底焚烧了。 瘦子一副高深模样,睨了眼身侧两人,“你们两个万年单身汉懂什么,真的喜欢,就会希望对方好,即便是有人追求心头上的人,若对方是个君子,他也是能够以礼相待了,不过,周少爷也是算准了人家没戏,所以才这样淡定,没看见刚刚欧皓学着他的路数装可怜,一下子就被拎出来了。” 几人齐齐摇头,感叹,“男人这该死的占有欲呐。” 周岁淮回头的时候,正好听见胖子丢了一句:“不过,也说不准欧皓有没有戏,毕竟是跟在身边这么久,无微不至关怀着的人,或许一下子离开了,不习惯生出什么不知名的情绪也说不准,现在好多小姑娘,想法可奇特了,咱们大男人的也摸不准。” 周岁淮闻言,皱起眉头,“怎么可能?小乖不是那种因为不习惯就会生出什么鬼情愫的人。” 即便要生,也是跟自己生。 怎么会跟欧皓那种刻板性格的人生情愫! 绝对不可能! 周岁淮进门的时候,扁栀正准备吃午饭。 她的午饭都是周岁淮特意叫对面餐厅送过来的,味道清淡,很适应扁栀的口味。 扁栀让周岁淮过来吃饭。 刚刚在门口还一口笃定,拽的二五百万的人这会儿扬着笑脸,眼神热切看着扁栀素白的小脸。 “小乖,”他一边替她打开食盒,一边似漫不经心的说:“欧皓走了,他行政总的位置,要找人顶替吧?” 扁栀点了点头。 欧皓走的太仓促,行政总的这个位置要协调各部分各种琐碎日常,是个挺重要的岗位。 “回头我看看有没有人合适,从下头提个人下来先坐着。” 周岁淮两只手撑在桌面上,余光扫了眼门口进来准备汇报工作的李坤。 顿了一秒。 周岁淮轻咳了两声,板起面孔,对李坤懒散道:“坤啊,你最近怎么回事,做事这么不在状态,是不是我把你从公司行政总的岗位调到了秘书的职位,不乐意啊?” 刚刚进门的李坤:“?” 绗?61绔?浣狅紝璺熷懆宀佹樊濂戒笂浜嗭紵 “你也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今天这个局什么意思你应该懂,我也不怕明白跟你说,我见过的男人多,若是那方面不行,那我可得退货。” “你还以为你如今是从前那个高高在上,谁都要哄着你的欧总啊?” “看看你欧氏集团如今的账户,是不是支撑得起你如今的傲慢吧,我可不是扁栀那傻子,坐拥千亿资产还被你家欺负成那样,我这人心眼小,可受不了什么闲杂气!” 欧墨渊脸色铁青,可王成美说的句句属实,他想走,可欧老太太一个劲的跟他使眼色,让他忍下来。 “哈哈哈——是是是,”欧老太太心里骂娘,面上却笑,“无论是在什么方面,我们墨渊都是一等一的厉害的,这个你放心,再者,墨渊可没跟扁栀那个过,王小姐,你算是捡着便宜了。” 这话一出,欧墨渊的脸色顷刻煞白。 而王成美也是一顿,然后嘴角勾起兴味放浪的笑。 “是么?”她的眼神再度落向某处,“不能够吧?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欧总,这么个大男人,扁栀长得也美若天仙,他居然能够忍住不开荤,别是身体有什么疾病吧?” 欧老太太乐呵呵的笑着:“哪能呢。” “这么个人高马大的男人,怎么能有什么疾病,他这人固执,就是希望把最好的留给最需要珍惜的人,这不,等着王小姐呢嘛。” 王成美闻言,并没有多开心,只是又看了欧墨渊一眼。 用一种商场上讨价还价的口吻,“是么,或许别人会这么觉得,可我从不在意什么狗屁第一次,男人就是要身经百战,床上才带感,”王成美略略嫌弃着说:“不过,罢了,回头我好好调教。” 欧老太太闻言,面上有喜色。 “还回头做什么?今晚我在楼上开了房间,王小姐跟墨渊上去,坐坐?” 这句话一出,王成美当即乐了。 她看了眼欧墨渊,笑着将手指上的玛瑙指环脱下来,放到了欧老太太的面前,“那,这个就当做谢礼了。” 两人相视一笑,欧墨渊受辱站在原地,没有哪一刻,他想像现在这般提刀杀人! 王成美带了几个男人来,闻言似不太乐意了。 其中一个公然勾上王成美肥硕的脖颈,撒娇着道:“成美你好大方啊,出手就是一个百万级别的玛瑙戒指。” 王成美笑笑,似不在意,“不过一个戒指,从前给你买的,哪个不比这个贵,这也要醋?” “欧总,我瞧见了没?”王成美勾着身侧乖软的男人下巴,“日后,你这样讨好我就成,服侍好了我,日后有你们欧家的好处。” 说着,居然当众问了那个男的一下,声音不轻不重,吻声恰好叫周遭全数听见。 欧墨渊额头的青筋暴露,他再也忍不下去,直接拉开包厢的门,转头就走! 身后传来欧老太太的呼声,可欧墨渊却再顾忌不上,什么欧氏,什么权势,对比着被踩到脚底下摩擦碾压的脸面跟自尊,他宁肯不要前者了! 他进了洗手间。 “哎——你知道我刚刚在包间里听见什么么?”服务生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那个欧墨渊欧总,被那个王成美奚落的跟出来卖的一样。” “啊?真的啊?” “真的啊,王成美眼神那个露骨啊,像是要当场剥开欧墨渊的衣服,有钱人也不容易哈,欧氏那么有钱了,居然还要出来卖,看样子都不像是第一次了。” “欧氏有钱么?”水声混杂着嗤笑声,“听说欧氏最近资金困难啊,看来是真困难,不过,这么困难的话,怎么不去找他前妻扁栀要呢,扁栀手上资产那么多,随便分他一点,都够他几个欧氏的了。” “切,凭什么啊,哦,离婚的时候,人家净身出户,如今有难了,舔着个老脸要人家帮忙,怎么好意思啊?” “怎么不好意思?都好意思出来卖了?这种人还有什么好意思不好意思的?” “也是……” 欧墨渊在里头听得怒火中烧,刚要出去教训一番时,又一个人从旁的地方走来。 水声渐大了些。 “扁栀吗?在楼上啊,周家少爷带过来的,周少爷特意叫了老林这个米其林五星的专属服务员,哪里还有空理会什么前夫,前奶奶的。” “你们是没看见周少爷看扁栀的眼神,能拉丝呦——” “要是我,可别提什么晦气欧家,就冲周少爷那明眸皓齿,要身材有身材的模样,欧墨渊能有什么可跟他比的?我刚刚从包间里服务完出来,周少爷那眼睛都要粘到扁栀身上去了,看着像是要吻上去呢。” 外头的嬉笑声渐行渐远,欧墨渊如被雷打了一般,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回神。 他脑子里轰隆隆的只有三个字。 “吻上去。” “要吻上去呢。” “……” 扁栀从没想过,上个厕所的功夫,都能碰见欧墨渊。 两人视线对上,扁栀率先移开。 像是从来不曾认识那般,在扁栀即将与他擦肩而过时,欧墨渊忍不住了。 他第一次赤红着脸,声调低微的说:“你,跟周岁淮好上了?” 扁栀懒得理会。 欧墨渊抬手拦住了她的去路。 扁栀抬眸看他。 觉得眼前场景可笑至极。 那三年,她极尽耐心,他不曾看她一眼,如今公司败落困顿,倒是摆出一副可怜需要垂怜的模样这样瞧他。 扁栀笑了声,笑意比刚刚的王成美还要讽刺叫欧墨渊难堪。 她轻启红唇,笑的刺目,“欧总,你别是以为,我跟王家千金那样,能看中你的容貌,在我面前摆姿色吧?” 欧墨渊脸色一白。 她知道王成美! 她是听见刚刚那几个服务员的对话了,也知道他刚刚遭受的侮辱! “嗯,”在欧墨渊期盼着扁栀什么都没有听见时,扁栀却亲手打破了他所有的期盼,“讨论的声音略大,不巧听了几个字字。” “欧总,”扁栀轻轻一笑,“难得有人瞧得上你,好好珍惜,可别再打我主意了,我手里的资产即便从手指头缝里流出来,也流不到欧家的地里,少做梦?” 欧墨渊面色一阵红一阵白,也不知道是羞愧多一些,还是扁栀的绝情让他绝望伤心多一些。 在两人对话时,不远处的包厢门打开。 王成美从里面前呼后拥着走出来。 “欧墨渊,过来。” 王成美的声音浑厚,面容讥诮,喊这一声,像是在叫一只听话的狗一般。 绗?64绔?蹇冮噷鐨勫湴浣嶏紝鏋滅劧涓嶄綆 细嫩的手指有节奏地落在桌面上,扁栀想起今日王成美看向周岁淮占有欲极强的眼神。 若有了欧墨渊这个玩物,王成美大抵也能够玩一段时间了,等她手边事情处理好了,再来搞王家,也省得欧墨渊整天跟个烦人的苍蝇似的,没完没了的凑到她面前。 她现在看到他的脸都反胃。 “为了……”下手见扁栀好久没有说话,于是猜测道:“周家小少爷?” 扁栀音调清浅,目光从远处花园里收回,“老二,你最近话多了。” 手下:“哦……那,欧氏确定不给他留余地了?” “嗯,周岁淮估计也玩够了,弄掉吧,提前给出点风声,让周岁淮的人撤出去,另外——” “欧墨渊最近变卖所有私人财产,估计是想通过这个现金流来缓解欧氏资金危机,别给他机会,把风声放出去,若是谁敢参与拍欧氏拍品,就是与咱们妖氏为敌。” 手下闻言,点头应下。 心里感叹欧墨渊这下惨咯。 妖氏作为世界第二投资项目龙头企业,谁敢得罪啊。 妖氏若放话,别说如今欧氏岌岌可危,就是欧墨渊如日中天的时候,估计要抵挡也是困难的。 手下感叹:惹谁,都不能惹女人啊。 “除了——”在手下以为要收线时,扁栀淡淡补了一句:“王氏,给王氏支援欧家的资源开个口子。” 手下心中大惊。 “老大,您这是逼着欧墨渊不得不跟王家妥协啊。”想到王成美的那张肥硕的脸,跟男女通吃的喜好,手下抖落一身恶寒。 扁栀嗤笑了声,在寂冷的夜色中她偏冷的声调染上讽刺。 “我们离开酒店时,店员跟我说,早前欧墨渊跟店里的人打听了她跟周岁淮过去吃饭的时间,所以,他算准了那一天,也算准了时机,站到我面前来博取可怜,另外——” 扁栀的声音掺杂了彻骨的冷,“他也算准了周岁淮中途不见我,会出来找我,他摸透了王成美的喜好,知道她好男色,所有,特意让王成美看到了周岁淮。” 这样既避免了自己成为王成美的鱼肉,也企图让王成美纠缠上周岁淮。 王家在a城是有些势力的,黑白两道也都给王老爷子些面子,所以欧墨渊才笃定,她不会为了周岁淮去得罪王成美。 欧墨渊算无遗策。 可他不知道的是,那间酒店本质上姓:扁。 也算漏了,她会当真跟王成美杠上。 手下恍然大悟,“欧墨渊打的这个算盘啊,那他是低估了老大你了,他没想到,你会公然站出来维护周岁淮,这个欧墨渊心机这么深,是个人才啊。” 可惜,生不逢时,遇到了扁栀了。 不过—— 在扁栀看不到的电话那边,手下顽皮的眨了眨眼睛。 周岁淮在老大心里的地位,果然不低嘛。 扁栀的性子他们是知道的,懒,也不愿意多事,平白的事情,翻过去就翻过去了,她几乎懒得去动手。 就像之前跟欧墨渊离婚这件事,说清楚了,她也就无所谓,毕竟,当初愿意结婚,她也是自己甘愿答应的。 敢答应,她就敢面对后果。 后来,欧家屡次三番的纠缠,她觉得恼,但一心扑在治病救人上,也就没那么多心思。 可如今,动了周岁淮,她这样的态度跟手段,便是在无声昭告着,这个周岁淮在扁栀心里地位着实不低。 哎—— 这个欧墨渊算计谁不好,偏偏去算计周岁淮,简直找死啊。 次日。 拍卖所正式通知欧墨渊他是所有拍品流拍了。 彼时,欧墨渊刚刚从一场会议上下来,公司的所有高层领导嘴里说出来的都是同一个词:要钱。 而财务部提供的账户现金赤字。 在得到拍品流拍的消息后,高层内部惶恐混乱。 欧老太太杵着拐杖坐在欧墨渊的办公室里等了许久。 欧墨渊脸色铁青着结束了会议,他揉着太阳穴推开了办公室的门,欧老太太见欧墨渊进门。 径直严肃问道:“为什么商品会流拍?” 他们的东西为了拍得高价,特意委托了佣金最高的芮思德拍卖所,一两件拍品流拍尚且说得过去,可是全部都流拍,这就说不通了。 “一定是有人从中搞鬼!”欧老太太攥着拐杖的手青筋凸起。 欧墨渊当然知道有人搞鬼,他把手里的文件夹远远一丢,扔在桌面上,狠狠的扯开了领带。 “是妖氏,那个在投资业享誉全球的妖氏对外说谁若是拍下咱们欧氏的拍品,就是公然与妖氏为敌,这才导致欧氏的拍卖品全数流拍。” “妖氏?”欧老太太的眉头狠狠折叠,“我们跟他们交际甚少,他们为什么好好的针对我们?” 欧老太太顿了一下,“是王家给的压力吗?” 为的就是叫欧墨渊妥协? 这个肯定性非常大。 显然,欧墨渊也是这么想的,他此刻一脸的宁曲不折,倔强捍卫,“用这种安脏手段想逼迫我妥协,没门!” 欧墨渊生出傲骨,欧老太太眉头也始终没有放下来过。 这个王成美做事真是的,她已经再好好劝说欧墨渊了,男人在外,终归是要给点面子的,这么公然挑衅,即便是欧墨渊原本有心答应,如今也不好妥协了。 否则,欧家的面子,欧氏的面子,都要被人踩在脚底下了。 即便是她,日后也得被那些个老太婆戳着脊梁骨说她见钱眼开,为了钱把自己亲孙子都给卖了。 欧老太太这边想着,一边跟欧墨渊说:“你要不找找人,看看有没有跟妖氏高层认识的人,让帮着说说话?咱们这个资金困顿的结总是要解的。” 欧墨渊烦躁的很,他语调前所有为的沉冷,“已经在找人调查了,今天应该就会有结果。” 对方是个国际企业,管理人员多,上头的高层自然容易打听,这一点欧墨渊还是有自信的。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 阳光西斜,天色渐渐暗淡下去。 欧老太太跟欧墨渊各坐沙发两端,沉默许久。 直到—— 一声短促的电话铃声打破了办公室内的静谧。 欧墨渊接起电话,“打听出来没有,妖氏负责人是谁?” 第164章 你刚刚说,z大是……扁栀? 周围嘈杂,可许多人的视线都被周岁淮跟王娇娇吸引。 大家都在关注着周岁淮的反应。 包括王娇娇。 她虽然垂着头,可依旧能够感受到周岁淮的视线如预期中落在了自己身上,等到她适应后,小心翼翼的抬起头,瞬间就跟周岁淮的视线直直对上。 那一瞬间,她的心尖一抖。 满眼冒着稀碎的小爱心。 好帅! 羞怯红着脸的移开了视线,可又因为太喜欢,不愿意叫他的视线落空,王娇娇娇羞将目光移了回来。 在外人看,两人此刻在深情对望。 周围不知道是谁,“咔”的一声,闪光灯亮起来,拍了张照片。 林野被这一声“咔”吸引了目光,他转头,走到那人跟前,“找死是吧,在这里拍照,删了!” 拍照的是个新来的,一时兴起,林野一喝止才知道自己闯祸,匆匆忙忙的删了照片,林野扫了一眼空荡荡的相册,才把手机丢进那人怀里。 朝身后保镖看了一眼,那人便被架着丢出了包厢。 处理完这一切,林野才看向周岁淮跟王娇娇。 林野皱起眉头,走到周岁淮身边,小腿碰了碰周岁淮,跟他确认,“没喝醉吧?” 周岁淮恍然未闻,依旧盯着王娇娇的方向看。 被盯久的王娇娇这会儿已然适应,褪去娇俏,她黯然发现,周岁淮虽然在看她,可他的视线茫然,眼前像是隔着一层迷雾,像是透过她在看别的什么人。 王娇娇迷茫的看了眼林野。 林野皱眉皱的越发深了,他刚要俯身把周岁淮拉起来,就听见周岁淮轻轻的问王娇娇,“你喜欢我。” 因为喝酒的缘故,周岁淮的声音暗哑性感。 王娇娇刚刚褪去羞涩的脸庞再度红了起来,她咬着下唇,勇敢的点了点头。 “喜欢。” 林野的眉头深刻,觉得周岁淮太不对劲。 这家伙,从不近扁栀以外的女色。 刚要发问,便听见周岁淮浅浅淡淡的说了一句话,“你的眼尾,长得跟她有点像。” 周围的所有人一怔。 齐齐朝王娇娇看去。 林野也瞧王娇娇。 拜托! 什么叫眼尾有点像? 眼尾? 林野第一次发觉,人体面部有个部位,可以特意拎出来,叫眼尾? 林野闭了闭眼睛,心里鼓捣着这扁栀怎么回事,到底说了什么让周岁淮这么失魂落魄。 想劝解两句,便见周岁淮失落的垂了眸。 身侧往边上挪了些许,捏起酒杯猛灌了一口后,嗤笑了一声,“原来,被自己不喜欢的人纠缠,是这种感觉。” 林野一怔。 周岁淮抬起眼,看林野,眼神里茫然又受伤,“她,会不会在心里也这么烦我?” 他以为的,认为的,所能给出最好的,她都觉得困扰。 林野无言了。 情爱这种事,他不懂,他只知道白花花的银子才最实在。 他叹了口气,示意周围的人别去打扰周岁淮,走到一边应酬去了。 周岁淮窝在最角落的位置,眼里没有众人,只有面前的酒。 酒味苦涩,却压不住心头泛起的凉意。 【我没兴趣哄爱哭鬼。】 可他也只会,并且只在她面前不设防地掉过泪。 她是不是也像刚刚那个女孩的靠近一样,只觉得烦。 思及此处,周岁淮的眼神暗的厉害。 “哎,野哥,外头现在到处传言说,你是真相的男主原型啊?”远处林野被众星捧月。 周岁淮抬眼。 见林野举着酒杯,染着银白色的发,笑的风流又桀骜,“那是当然,”他仰起下巴,自豪的不得了,“老子这样的样貌,这身段,当真相的男主原型,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么?” 周围的人一顿奉承。 忽的有人抓住了重点,低低的问,“野哥,能作为男主原型,那你跟z大很熟咯?” 林野有点喝高了,身后的尾巴翘到天上去,嘴角挂着恣意的笑。 “那是自然!” “你们回去都看看,z大的书除了第一本是以沈听肆作为原型外,其余的都是以老子为原型的。” 众人闻言惊诧的对看。 那可是鼎鼎有名的z大啊,居然是以林野为所有书的原型? 那这里头的关系,可就不好说了。 大家微醺中思及林野除了真相之外,确确实实拿下了之前z大所有的影视版权,又觉得林野这话有多了几分可信度。 又是一顿彩虹屁后,林野飘飘然了。 围拢着林野的人里头,有一个是z大的骨灰级书粉,他在所有人都奉承林野时,仔仔细细的端详着他。 几秒后。 他立刻肯定的说:“不可能!” 众人惊愕,一秒安静。 林野眼神迷离,不悦的看着说话的人,“你说什么?!” 说话的人是z大的超级迷弟,坚决不允许有人冒充自己偶像笔下男主,即便面对的是行业大佬,也挺起胸膛,打算据理力争。 “你不是z的笔下男主,”这话说的肯定又铿锵,“沈听肆也不是。” 林野身后的保镖围拢上前,想要把人处理了,林野抬手,气息沉沉。 周围的人都意识到林野生气了,赶紧劝道:“哎呀,野哥,男主这种东西,作者都是虚构的,像不像的有什么要紧的,您手握全国最权威顶尖的娱乐公司,还在意自己是不是男主原型啊。” 他们自然也觉得,沈听肆不会在意所谓的男主原型这种东西。 大家都是商人,赚钱才是王道。 劝解的话落下,林野气息未缓,反而点燃戾气。 他怒气沉沉的盯着刚刚的z大粉丝,“你说清楚!到底哪里不像!” 男人面对气息盛气凌人的林野,有些怵,可是依旧有理有据的说: “第一本骨语。” “这本男主的人设看起来确实很像沈总,可沈总没有男主内心火热,耐心温柔的这个特点。” 众所周知,沈听肆所有的温柔只给林家的几个人。 “第二本凝视深渊,里面的男主性格阴鸷,可被救赎后,整个变身阳光大男孩,身家优渥,极其臭屁自信,同性缘极其好。” 男人小心翼翼的看了眼林野,“您,确实有些像,可——这本书的人设重点,是男主阳光,偏执认真,不近女色。” 而林野,对女色几乎来者不拒。 “而真相这一本,男主的眼尾,有一枚浅淡的妖痣。” “您……没有。” “看一个人的人设,不是看边角,要看内核,您……”男人小心翼翼,“真的不是z大笔下的男主,而且——” 林野已经气的不行。 这男人丝毫不懂看人脸色,他顿了顿后,视线往角落的方向放。 轻轻的在众人不解的眼神中,低低的说:“要说野哥像男主,我觉得周岁淮,更贴合男主的人设。” “或者说——” 林野气不顺,粗声粗气的瞪着那人,“还有或者?!你倒是说说看,或者什么!” “或者说,男人的人设在无限的贴合周岁淮。” 周岁淮捏着酒杯的手,缓缓收紧,他的眼神一顿,周身血液凝固。 林野却气炸了,指着给出结论的男人,撩起袖子,打算跟人死磕到底,“你t的胡说!你懂个屁!” “作者自己亲口说的,男主原型是我,你在这里抖什么机灵!” 男人低垂着头,被林野的气势挤到角落,可还是抱着头,固执的说:“那,那可能是顾忌您在娱乐圈的地位,给您说的场面话,所以才说男主原型是您,反正,在我这个骨灰级的书粉看来,您绝对不可能是男主原型。” 林野气的脑瓜子嗡嗡的,周围的人阻拦着才没上去干仗。 他怒吼声贯穿整个包厢,大声道:“你懂个屁,z大是老子姐姐扁栀,她不可能骗我!” “老子就是男主原型!” 这话一出。 全场安静。 包括刚刚那个言之凿凿的男人。 几秒后。 角落里落了一声脆响,有人将酒杯不轻不重的放在了桌面上,发出“档——”的一声。 林野直到看到周岁淮意味不明的复杂目光,才惊觉自己闯祸了。 他脑瓜子嗡嗡的,无措的盯着周岁淮眼尾的那枚妖痣,视线匆匆移开。 周岁淮:“你刚刚说,z大是……扁栀?” 第165章 你给我一个理由。 林野怂了。 深深的吞了口口水后,扬起大笑,“哈哈哈——骗你们的,这都信。” 他哥俩好的勾着周岁淮的肩膀,“喝酒吹牛嘛,你看看你,还真信了。” 林野心里一阵忐忑,这个理由蹩脚,也不知道周岁淮信不信。 周岁淮拿下肩头林野的手,意味不明的“哦?”了一声。 他垂着眼,看着林野仓皇乱放的视线,“那你跟我解释一下,为什么z大所有的影视版权都在你手里。” 林野:“……” “再跟我解释一下,谁会这么慷慨,为什么z大对你所有的选角都不干涉,并且你多次公开说过,影视版权作者分文不收。” “你给我一个理由。” 林野心里烦躁又惶恐,他想不出合理的解释。 而刚刚被逼到角落里的男人,小声嘟囔的补充着:“看吧,连生气起来都跟男主很像。” 众人的视线落向周岁淮。 周岁淮此刻完全没了笑意,低垂着眸子里灌满盛怒的凌厉,他谁也不看,只盯着林野,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我要听实话,到底男主原型,是不是我!” 林野“嘶——”了一声,觉得局面失控,随手从兜里掏出手机来想掩饰一番。 却见手机页面上赫然挂着一条信息。 他随手点开,见出门后,扁栀给他发了条信息。 信息内容简单利落:“z大身份,保密。” 林野脸色一白,抿唇看着眼前紧盯着他的周岁淮,顿时觉得想去死一死。 周岁淮蓦然一笑,自顾自的点头,“行,你不说,我自己去问!” 说完,周岁淮直接往外冲。 车子在路上疾驰,抵达林家豪宅门口时,扁栀房间里还亮着。 周岁淮的满腔热血,在这一刻,明明只看见一个身影的这一刻,缓缓凝冷下来。 【我没兴趣哄爱哭鬼。】这句话再次卷上心头。 打消了他一路而来积蓄的奔腾孤勇。 等到楼上那盏灯熄灭了,周岁淮也没有勇气把人叫下来问上一问。 只能卑微的打电话叫李坤买来z大所有的书,顶着冬日里的严寒,在李坤的抱怨声中,僵冷着手,一页页在书里翻找答案。 扁栀早上出门的时候,就看到门口的那辆车了。 她有些惊诧,不知道他是刚来,还是昨晚跟林野离开了又回来了。 在楼下待了一宿? 她原想过去敲开窗户问一问,可又觉得不该再多牵扯,于是往另外的方向走。 去往医院的途中,扁栀接到了林野发过来的视频。 顶着一头乱糟糟的鸡窝,两个黑眼圈堪比熊猫,大早上哭丧着个脸,委屈十足的跟扁栀卖萌。 扁栀抬手,要挂断。 林野立马“哎——”了一声,闷闷的说:“扁栀,他们都说,我不是你书本里男主的原型,是不是真的啊?” 扁栀看了眼视频里的林野,有些意外这个傻子忽如其来的智商。 不过她面色不显,淡淡反问,“谁说啊。” 她打了个方向盘,听见林野委屈的说:“昨晚,我自己也反复研究了一个晚上。” 结论,很不乐观。 扁栀看他这鬼样子,就知道他估计是自己也察觉了。 扁栀淡淡的“嗯~”了声,把车子停进停车位后,才看向视频里的林野。 他似乎真的很介意。 扁栀笑了笑,无奈哄这个幼稚的弟弟,“我是作者,你听别人说的,自己臆想的,还是我这里的官方认证?” 林野一夜未睡,困倦让他脑子反应极其的慢。 “啊——” “这么理解么?” 扁栀挑眉,“否则呢?” “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莱特,根据谁去写的,不是应该听作者的么?” 林野眼神聚焦,长“嘶——”了一声,“有点道理。” 扁栀笑,头脑简单的家伙,确实好哄。 完全不需要逻辑。 扁栀挂了电话,无奈一笑,刚一抬头,就对上了周岁淮幽深的眸子。 也不知道他在这里站了多久,垂在身侧的手捏着那本“真相,”看着已经看了大半了。 “所以,你真的是z大,真相真的是你的书。” 周岁淮的喉咙发紧,浑身都不自知的紧绷着,像是在期待着什么,又像是在彷徨再次被打入深渊。 扁栀:“是。” 扁栀:“无聊的时候,顺手写了几本书。” 这个答案,在周岁淮的预想之中。 可真实得到答案时,他身子还是狠狠一颤,他盯着扁栀纯白的小脸,抖着音调,小心翼翼的说:“那……我是男主原型,对么?” “所以,你才推荐我去演真相,对不对?” 像是想起什么,周岁淮委屈的红了眼睛,可又担心扁栀会烦,只好垂下眼,掩饰眼底情绪。 “所以,你真的为了我,去找了周导,因为你觉得,我是最适合演这个角色的人选,对不对?” 扁栀有些头疼。 林野这个家伙,刚刚视频的时候,丝毫没有自觉提及周岁淮已经知道她是作者。 也不知道这家伙透露到什么程度。 扁栀叹着气,看着周岁淮卑卑微微的样子,顿了一下后,才开口。 “不是。” 周岁淮低垂的眸子随着这句话猛地抬起。 因为抬头的动作大,眼底的泪骤然滑落。 晶莹的泪水破碎在空中,又加速砸落地面。 扁栀紧了紧身侧的手,沉默了一会儿后才说:“周岁淮,你永远放错重点。” 周岁淮的眼神愕然,受伤的情绪却一点点铺满眼底。 “谁是原型,重要么?” “林野觉得男主是他,也有人觉得男主是沈听肆,你看了书,寻着蛛丝马迹觉得男主是你,你知道为什么么?” “因为,你们都是男性,并且是在我身边存在感很高的男性,所以我容易寻着你们的特征去描写男主类型,这,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么?” “你还要我说几遍呢?” “去做你自己的事情,做你应该做的事情,在属于你的世界里闪闪发光,而不是纠结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周岁淮,别让我觉得,你是那种死缠烂打的人。” 扁栀看着周岁淮如死灰般的脸,移开视线后,残忍的放下最后一句话:“也别在我面前再哭,真的……” 扁栀顿了顿。 落下音节:“很烦。” 绗?77绔?寮犲灇鍑虹嫳浜嗭紒 王珍觉得张垚一定是疯了,才会有:扁栀是他的这种令人匪夷所思的想法。 可细细一想,又觉得,张垚对扁栀的这种畸形占有欲叫她兴奋! 有了张垚这种疯子,日后,扁栀的好日子,自然就不用她掺和了。 她只要确保两个儿子都跟着她在国外,免受伤害即可。 期间,林决给王珍来了个电话,电话里语气担忧的说:“这个栀栀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把那个女人接进去中医院了。” 林决火冒三丈,后来看到网上病人对扁栀的评价后,怒火又熄了些,此刻坐在家里的沙发上正气闷。 王珍跟林决相处这么多年,当然知道他是想找自己宽慰的。 林决虽然表面看着严厉,霸道,可面对扁栀,从来也只是嘴上说说,扁栀当真要做什么,他也从来是管不住,或者说,心里想好了怎么给她兜底的。 林决也确实是这么想的。 所以,他也下意识的认为,王珍会像之前一样为扁栀说尽好话,好松一松他的心。 结果。 丝毫没有。 王珍在电话里甚至惊诧十足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崩天裂地的急急问,“真的啊?栀栀把那个女人接进了中医院?” 王珍平日里扮演的是温柔如水的角色,如今这么一惊呼,搞得林决下意识里心里猛然一紧。 “老林,别的事情,咱们都能任由女儿胡闹,可这个事情,可千万不行啊!”王珍清楚来龙去脉,自然知道扁栀把那个女人接进中医院治,除了仁心仁德,还有同理人, 扁栀遭遇过那样的对待,所以对那女人便多了一份怜惜,也不得不说张垚杀人诛心,叫那女人出现也就算了,偏偏那女人手里那捏着草莓味的棒棒糖,与当年扁栀的遭遇无异,怎么能叫扁栀不产生联想呢? “老林,”王珍看热闹不嫌事大,“这件事,你可千万要替女儿把好关,那女人……跟那么多男人发生过关系,谁知道身上有没有什么传染病,你说,要是真有什么传染病,那可是不得了的,咱们女儿还没结婚,若是染上了什么病,你说可怎么得了啊?” 林决一听,顿时紧张起来。 王珍在电话里熏染焦急,“哎呀——老林,我最近身体不舒服,所以想在巴黎这里养养的,要不,我现在回去跟栀栀说说,她可不能再这么任性了呀。” 林决:“不用,我现在去找她说,你好好在国外休养。” 王珍气息弱下去几分,听着像是又几分病况模样,可还努力挣扎着:“不行,老林,你等我回来,你声量大,别吓着孩子。” “怕什么吓着,这孩子任性惯了,再不管要出大事了!”林决说完,火急火燎地挂了电话。 王珍的态度在林决这里起了很大作用,搞得林决顿时上头,立马叫司机驾车赶往中医院。 彼时,扁栀刚刚给这姑娘做完检查。 周岁淮这几天像是长在中医院似的,对她寸步不离,精神紧绷又如临大敌,哪里还有那天支持她把人带进中医院的风淡云轻。 “你要不要回周氏去办办公?”扁栀建议他。 “不用,”周岁淮的面容沉稳,眸光炯炯盯着各处,“集团没事,我就在你这里呆着。” “呆着做什么?”扁栀问。 周岁淮看了眼扁栀,唇瓣动了动,但终归什么话都没说,只抬手轻轻摸了摸扁栀的头,“没事,你只管看你手上的病人,其余的事情,我来操心。” 扁栀叹了口气。 把人拉到休息室内,拉了张椅子,将人安置在自己对面,定定看着他后问,“在怀疑什么?” 周岁淮依旧没说话,面色从头至尾的紧绷。 扁栀知道,是这个姑娘的出现,叫周岁淮产生了联想,事实上,周岁淮是的。 那天在中医院看见这个姑娘,了解了这姑娘的身世后,他就心里一根弦就紧绷起来。 当晚,他就让人去查,对方惊叹着在电话里说:张垚出狱了!他怎么出狱了呢!已经出去一个礼拜了! 周岁淮眸色顿时深刻,他找人四处打听张垚出狱后的踪迹,发现这人极其谨慎,从不使用银联交易,可不出现在有摄像头的地方。 唯一一次出现被扑捉到,是昨日在中医院的门口。 一身黑色阴郁服装,脸上的刀疤显眼又透着晦暗阴冷,周岁淮顿时下了结论,这个姑娘的出现,绝非偶然。 是张垚的有意安排。 否则,这乡下姑娘怎么可能走出偏远村落,还蜷缩在中医院的门口,更可恶的是,她手里居然捏着草莓味的棒棒糖! 周岁淮打气一百万分的警惕,他发誓,要在张垚靠近中医院的第一时间,把这个人拿下! “没怀疑什么,”面对扁栀,周岁淮难得的松了松紧绷的精神,“就是想在距离你近一些的地方,看着你。” 扁栀怎么会不了解周岁淮的心思。 “这里人来人往的,他不敢出现,所以,”扁栀轻轻拍了拍周岁淮的手臂,“放轻松,你不是已经安排了人在暗地里保护我了么?还怕什么呢?” “他在里头呆了十几年,难道会笨到一出来就犯事,然后再进去?他现在就应该重新做人,才对得起这些年在里面的改造,对吗?” “再者,当年,做错事情的是他,又不是我,他找我做什么呢?还能找我寻仇不成?” 扁栀刻意把这件事当做玩笑来分析,周岁淮的紧紧蹙起的眉头微微松缓了些。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 倒是,若张垚出来真心是要重新做人,那么这姑娘的出现就毫无道理解释。 这么想着,周岁淮的紧绷弦再次提起来。 扁栀看着他这模样,在心里叹气,知道自己是说服不了他了。 “行,”再多说,他也不安心,扁栀退了一步,“那,就麻烦小周总保护我这个弱女子了?”扁栀笑了笑,“先跟你说谢谢。” 看着扁栀调笑的模样,周岁淮心头一缓,刚要说话,休息室的门被推开。 林决一脸沉冷的站在门口。 绗?79绔?娓呮櫒鐜懓 林决闻言,眉头一皱。 也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有一个不好的揣测一闪而过。 不过,也就那么一瞬间,很快便消失了。 “可行吗?”林决很怀疑,“这丫头,看着可不像缺我这三瓜两枣的人。” 王珍明白,自己不能说太多,林决毕竟是商人,有的时候线索太多,容易暴露。 “那,你还有别的办法么?”王珍以退为进。 林决眉尖沉沉,顿了好久,还是没有想好。 在他的理念中,林家的财产一直是要给扁栀的,当年,跟王珍的这档子事发生,他亲口答应扁妖妖,无论将来林氏做大到什么地步,林家的东西,只能归扁栀。 当年,他寂寂无名,第一桶金是扁妖妖提供的。 扁妖妖跟周岁淮的母亲关系交好,他的第一单生意,也是周岁淮的母亲交代着周国涛按照最大利润批给他的。 也是因为这第一桶金的关系,他才将生意做大。 他跟王珍的关系……使得他有错在先,所以扁妖妖提出来时,他也没多想,便答应了。 当年,王珍进入林家之前,前提条件是林家财产尽归扁栀,这一点,在婚前是跟王珍说好了的。 这么多年,王珍对扁栀也很好,除了今日,她也从未主动提过林家财产的事情。 所以,林决对王珍几乎是没有怀疑的。 “让我想想,”一时之间,林决下定不了决心。 电话那头的王珍面上勾笑,语调却有些深意,“嗯,那你好好想想,我不过是栀栀的阿姨,有些话,说多了,难免别人揣测,将我的好心当作驴肝肺,这么想来,我终归是被你们父女排除在外了。” 王珍的口吻说的颇为伤心。 顺利让林决有了一种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羞愧感。 在林决刚要开口解释时,王珍欲擒故纵地挂了电话,让林决越发的觉得自己刚刚的话说得太没有道理,平白伤了王珍的心。 于是,林决给王珍发了条信息,“老婆,咱们永远是一家人,你说话我会多考虑的,你别多想,过段时间这里的事情处理好了,我过去巴黎陪你。” 信息发出去许久,王珍也没有回。 这是之前前所未有的,林决便当真认为自己伤了王珍的心,晚上坐上私人飞机,便直接去了巴黎。 王珍见到林决时,面色勾笑,可心里却翻了千百个白眼。 不把财产的事情解决了,跑巴黎来做什么?! 可也没辙,王珍一边笑意盈盈,一边心里想着,财产这事,还是得从张垚那边下手。 只要扁栀消失了,那林决这里的钱,自然而然就落到林野跟沈听肆这里了。 …… 因为要给那个姑娘调理身体,扁栀最近都很忙。 以至于…… 她最近上下班都有一种被人窥探跟踪的感觉。 为了消除疑虑,她还找胖子看了近期监控,并没有什么异常,扁栀便略略放心了些。 这一日,扁栀研究案例下班,抵达地下停车场时,已经九点多了。 地下室内空无一人。 脚步声被无声放大,扁栀往车子方向走了几步后,停下步子。 她转头往身后一看,空荡荡的没有人。 可,她再迈步往前走,却又感觉到与她重叠的脚步声,不远不近的跟随着,如同鬼魅。 那脚步声越来越近,扁栀防备的将手摸向包里时。 “院长。” 扁栀转头,是胖子。 “你怎么下来了?”扁栀下意识的将目光投向胖子身后。 胖子身量重,他的脚步声也沉,与刚刚跟她脚步声刻意重叠的重量并不一致。 “嗯,下来送送你,”胖子心无城府的笑了笑,“夜里地下停车场没什么人,你一个小姑娘的不安全,咱们这个这中医院什么都好,就是停车场这个入口太远了,不好管控,要真下面有个什么事情,咱们从大门口过来,还得一些时候,我们四个商量了,回头您下班都喊我们一声,我们几个轮番下来送您,这样稳妥些。” 扁栀点点头,上了车。 一路平静,可等她从车上下来时,那种被监视的感觉再次出现。 她总觉得,有一道贪婪露骨的视线紧紧的黏在她的身上,充满着肆虐的占有欲,那目光躲在暗处,在无人知晓的深夜中,一点点的上下扫视她,让她感觉非常不舒服。 扁栀进入公馆前,再次向后看了一眼。 只看到王刚带着巡逻队在公馆里一遍遍的巡逻。 扁栀进入公馆。 夜里,也不知道为什么睡得不踏实,扁栀从床上起来,随手从书柜里拿了本书。 她随手翻页,在经过落地窗前时,她捧着书本的手一紧,脚步猛然顿住。 几秒后。 扁栀抬起视线,将目光落向刚刚余光扫过公馆外的某处角落。 原本空荡荡的地方,此刻站着一个人。 黑色兜帽卫衣,站在阴暗处与整个夜色融为一体,唯独那双阴鸷的眸子,冷的发着森然阴郁的光。 在扁栀看过去时,那人不避不让,勾唇笑的淫荡。 是与当年毫无差异的森冷笑容。 扁栀没动,就这么站在高处,与那人对视。 眼神坦荡,目光直接,不避不让。 张垚面对扁栀的反应,先是愣了一下。 他还以为,时隔这么多年见到他,扁栀会吓得腿软,亦或者失声尖叫,重回当年阴影。 他在里面听说,她当年可是抑郁了好一整子,倒是没想到,如今居然敢这样与他直接对视了。 不愧是他张垚看上的女人。 有几分胆识,只是不知道,这份胆识能够维持多久。 他很是期待呢。 这么多年了,在那毫无生机的监狱里头,浑浑噩噩的过了这么多年,唯一支撑他走下去的支撑便是在脑海中挥之不去的白皙脸庞,破碎的滑过手心的热泪,跟他到死都一定会记得的,粗糙的手心地下如丝绸般细腻肌肤的触感。 张垚仰头。 当年的小姑娘,如今已经完全张开了,比当年更艳丽,更娇媚。 像是一朵已然绽放的带着露珠的清晨玫瑰,叫他疯狂着迷。 第168章 我叫周岁淮 中场休息。 扁栀走到走廊里喝水透气。 陈语嫣走到她跟前,笑的得意,“刚刚在里面看到你了,居然能够坐在评审的位置,扁栀,是我小瞧你了。” 扁栀懒得搭理她。 陈语嫣却不依不饶,“觉得我表演的怎么样?” 扁栀掀眸,看着她。 陈语嫣眼底的得意昭然若揭,就差跟全世界大声宣告说:这部戏有内幕!老娘就是靠着关系得的女主角。 扁栀不咸不淡一笑。 就这轻视的一笑,叫陈语嫣气恼的语气沉下去,“你笑什么?!得意个什么劲,你以为坐在评审的位置,就很牛了,扁栀的告诉你,这是个资本的世界,欧墨渊要凭借着这部戏捧我上位,他有的是手段 即便你今天坐在评审的位置上,也要跟我屈服,扁栀,那三年你费劲心力的照顾我,如今,依旧要成为我的踮脚石,这就是你的宿命,你天生就是注定来看我成功而存在的,欧墨渊永远都不可能喜欢你。” 扁栀依旧笑的不咸不淡,陈语嫣的长篇大论,她只“哦”了一声。 然后在林野喊她时,抬眸看着陈语嫣,笑得意味深长,“陈语嫣,做人做事呢,要给自己留一点余地,事情没敲定之前,狐狸尾巴露得太早,容易翻车。” 陈语嫣闻言,脸色一滞。 反应过来后,扁栀已经往试戏厅里面走了进去。 陈语嫣的脸一阵白,一阵紫,她不明白扁栀刚刚的是什么意思? 她的眸光阴恻恻的冷下去。 在心里不断告诉自己:不过就是林家的独生女,只要欧墨渊舍得砸钱在她身上,这个角色就一定会是她的。 即便是这么努力地说服着自己。 可陈语嫣的心里忽然就七上八下起来。 女主的试戏角色都是些关系户,最后有进来几个资深演员,扁栀兴致缺缺,只看了两眼,便在周导转头询问她时,指着一个还算贴合角色的姑娘:“她吧。” 扁栀说话时,那姑娘听见了,退场时,感激地朝她鞠了好几个躬。 周导:“她啊,咖位太小了,热度不够啊。” 扁栀笑了笑,“我觉得不错,有几分女主的模样。” 周导皱着眉头,盯着手边的没热乎的支票,又想了想扁栀的话,一下子没下得了狠心。 只说,“再看看男主吧。” 扁栀笑笑,没说话。 周导却只觉得如芒在背,其实演艺圈里头,带资进组很常见,可在扁栀跟前,他总觉得自己得有一副不为金钱屈服的铁骨铮铮。 周导自己都觉得这种感觉来得莫名其妙。 “行,下面是面试男主的演员。” 前面一些照例是几个投资人介绍进来的,轮到陈曦进来,林野眼睛一亮,转头眼巴巴的看着扁栀。 扁栀撑着下巴,看完了陈曦的表演。 挺出乎扁栀意料的,很有代入感,共情能力也很强,看的出来,是认真打磨过角色的。 扁栀抬起笔,准备在陈曦的名字后面打钩时。 门口工作人员喊,“46号,进来试戏。” 笔尖落下。 “导演、各位评审好,我叫周岁淮,我今天想试的角色是男主程勋。” 扁栀的笔尖顿在半路。 她眨了眨眼睛,缓慢的抬起头,看到了站在舞台中央的周岁淮。 他瘦了。 穿着白色的丝绸衬衫,领口纽扣散落两粒,露出精致的锁骨。 看向众人时,脸上毫无表情,眼眸在撞到扁栀时,一秒带过。 周岁淮身上有极强的代入感,几乎在他入戏的一瞬间,周围的人都闭住气息跟着进入场景。 跟着他的一个动作,一句台词,去体会男主剧戏里的家国情怀,体会他的无奈与割舍。 最后一个瞬间,画面定格在他灿烂的笑容上,那是与过去遗憾的释然,也是成就家国梦想的无悔。 直到周岁淮谢幕许久,周围的人才从他刚刚的表演中回过神来。 而周岁淮早已接过助理手中的外套,目不斜视的离开了试戏厅。 伴随着林野的一声“我艹!”众人回神。 林野转过头,只看了扁栀一眼,心里便狠狠咯噔了一下,他抓住扁栀要落笔的手。 “姐,你是我亲姐,来之前,你答应过我什么,你还记得吧?” “真相这个男主戏份,对我公司真的特别重要,我十拿九稳的,公关运营都准备好台词了,你要不,再想想?” 扁栀看着他,又看了眼周导,清楚准确的说了个名字:周岁淮。 林野抱头崩溃,“周岁淮有病吧,之前送上门不要,这会儿又突然跑出来,跟我对着干,不!跟小爷我的钱对着干!啊啊啊!” “我要叫他赔钱!” 林野郁闷至极。 可也知道,扁栀的话在周导这里的作用。 毕竟是z大,拼着下次想再次合作的意愿,周导会一定会给扁栀这个面子。 扁栀起身离开时,在门口遇到了欧墨渊。 他沉沉看她,“你究竟是什么身份?” 居然连周导都要给她面子。 刚刚那可是男主角的戏份,周导没有问别人,只问了扁栀一句,几乎现场就拍板了。 他很清楚的看见扁栀在周岁淮的名字后面打了个勾。 这样的偏袒,叫欧墨渊不悦的皱起眉头。 “墨渊,你管她干嘛啊,”陈语嫣压根就没看男主的选角,跟几个后台工作人员在打听有关于扁栀的内幕,工作人员都摇头,只说扁栀是请来的客人,她的心安定了些,面对扁栀时,刚刚的盛气凌人又冒出了头。 “就是来看热闹的嘛,你不也安排了公司人来面试男主的角色么,怎么样了?” “肯定面上了吧,这种选角啊,也都是走过过场,都是背后安排好,”陈语嫣撇了扁栀一眼,嗤笑道:“也就有些人,抱着个破本子,也就只能打个勾的作用,墨渊,叫面试上的男主角,晚上一起吃饭呗,日后我们两还要磨合,认识一下也好早点熟悉。” 扁栀听了,觉得好笑。 陈语嫣盯着扁栀,觉得扁栀的笑极其碍眼。 “你笑什么?!” 扁栀:“很遗憾的告诉你,你可能没办法跟男主角一起吃饭了。” 陈语嫣怔住,“为什么?” 扁栀:“因为,你们公司的男主人选,落选了。” “哦,”扁栀轻飘飘的启唇,“另外,我通知你,这部戏的女主,不可能是你。” 陈语嫣面容顿时狰狞,“你说什么!” 扁栀懒得看她,看向身后过来的周导,笑了笑,“周导,我刚刚的话,你听见了吧,欧氏的所有演员,都踢掉,支票上的金额,我出了。” “我来做这部戏的最大投资方。” “别叫一些啊猫啊狗的污染了这部戏。” 扁栀的眼神对峙上欧墨渊,挑衅意味非常足,“欧总,看到了吧,我是这样的,足以碾压你的身份。” 绗?84绔?浣狅紝涓嶆潵鍚楋紵 张垚自然知道王珍说的不可能是林家人。 他想了一下,猜测,“你说,周家小公子岁淮?” 王珍:“对,这周家小公子对扁栀一往情深,把扁栀捧在手心里跟个宝似的,如今周岁淮掌管周家上下,你若是用手里的视频拿捏住了他,日后还愁没有好日子过?” 张垚沉默着想了一会儿。 “行,知道了。” 拿捏住周家,自然是好的。 但,若同时能够拿捏住林家,那岂不是好上加好? 届时,王珍给他的三瓜两枣,他都懒得多看一眼。 张垚这么想着,打开了手机导航周氏地址,横竖要先在周岁淮身上做实验。 若是实验失败,那林家人就别得罪,否则到时候王珍断了他的来源,他偷鸡不成蚀把米。 张垚抵达周氏,被助理告知,周岁淮出国了。 张垚这才隐约记起来,在中医院的时候确实听扁栀身边的男助理在走廊里跟谁汇报。 说是因为扁栀,周岁淮才出国的。 张垚隐隐有种预感,这个周岁淮对于扁栀,有着不同于其他人的特殊地位。 否则,扁栀何至于把人支出去。 张垚给前台留了自己的电话。 “你就告诉周岁淮,一个叫张垚的找他,他知道我,看到电话自然会主动联系的。” 秘书点头,“好的。” 之后,张垚离开周氏。 离开周氏后,张垚越想越不甘心,钱财他自然想要有,可是,扁栀,他也想要。 若是只是单纯的威胁周岁淮,或者是林家人,钱财估计是不成问题。 但是,他跟扁栀,几乎是没有可能在近距离接触了。 中医院有高矮胖瘦四个在守着,他不敢过去,于是便等在扁氏公馆的门口,他想着再跟扁栀交涉一番,或许会有意外的惊喜也说不定。 张垚一瘸一拐的打着如意算盘抵达了扁氏公馆。 还没见到扁栀,先看到了此刻应该在国外,却一脸兴冲冲的捧着水晶钻石下车的周岁淮! 两人彼此对视。 周岁淮嘴角的笑意一点点扯平。 他眯起眼睛,看着站在不远处阴暗树下的张垚,脸上浮现怒色。 张垚主动走过去。 “周岁淮是吧,”走近后,张垚才愕然发现,面前的这个男人跟当年将他死里揍的男人是同一个人! “你叫周岁淮!” 周岁淮将锦盒放入口袋,他的脸上不见一丝笑意,“张垚。” 张垚楞了一下,看来,他还认得自己。 “行,”张垚顿了几秒后,点着头,“既然认识,也知道我,咱们也算是旧相识,那事情就好办了。” 当年他的“好事”全是因为这个叫周岁淮的破坏,否则,扁栀早就是他的女人了。 这么多年,若说除了得到扁栀,一解当年遗憾之外,这个阻拦他的男人,他便是日日夜夜的恨之入骨。 他本以为是找不到当年的人了,却不想,这人居然就在扁栀身边。 “想不到,这么多年了,你居然还在扁栀身边,”张垚笑着看了眼当年他匕首刺入周岁淮大腿根部的位置,“恢复不错,我还以为,你不是瘸了就是死了呢,倒是没想到,你居然还会站在我面前。” 周岁淮冷笑,他看了眼近在咫尺的扁氏公馆。 “你来这里做什么?” 这话问出口的第一时间,周岁淮便从张垚的面部表情中得到答案,“你见过她了。” “你究竟想做什么?”周岁淮口吻低冷,没有丝毫情绪波动,他盯着张垚的眼神像是一匹蓄势待发的野狼。 “我?” 张垚笑出声来,“你说我想做……” 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周岁淮便猛的上前一步,在张垚始料未及中直接将他整个人提到了半空中。 周岁淮的力道很大,眼底猩红执狂。 他像是完全不需要张垚的回答,在周岁淮的意识内,张垚的存在本身就是罪无可赦。 张垚脸色涨的通红,大脑缺氧,有那么一瞬间他的眼前漆黑,浑身血液停滞,濒死感强烈。 张垚怕了。 他手脚在半空中胡乱的抓着虚无的空气,嘴里支支吾吾的想说点什么,原本通红的脸色此刻变得惨白。 在这一刻。 张垚清晰的感觉到,这个叫周岁淮的男人,身上涌现出现的暴戾比当年更甚。 他手上的力道随着时间的流逝不减反增,张垚翻了个白眼,在他以为今天要死周岁淮手里时。 忽然。 脖颈上的手送了力道。 张垚睁开了眼,看到了站在周岁淮身侧的扁栀。 她什么话都没说,只是用纤细的手覆盖在周岁淮的手背处,轻轻对他摇了摇头,周岁淮眼底的猩红便如潮水褪去,理智缓慢回归。 “为什么不让我弄死他?” 周岁淮再开口时,语调里带着机械的懵懂,眼底茫然似孩童,跟刚刚要弄死他的样子完全判若两人。 “他死不足惜,可,不值得你去为他偿命。” “法治社会,”扁栀看着周岁淮,说的真诚,“咱要守法。” “松手,嗯?” 周岁淮像是听懂了,他看了眼张垚,又看了眼扁栀。 似乎是认可了扁栀的话,他微微松开手,张垚就从他手掌间掉落地面。 张垚如丧家犬一般趴在地上大口喘气,他松泛着脖颈,试图缓解脖颈处的不适感。 这个周岁淮! 比当年还像个疯子! 张垚最终被扁栀叫过来的安保人员丢出了扁氏中医院。 扁栀站在树下,看着周岁淮,轻声问,“好些了么?” 周岁淮意外的没有回应。 扁栀一开始以为自己没有说清楚,于是,抬手,想摸一摸他的发。 往日里,她只要抬手,他便会主动低头。 这一次,他没有。 周岁淮向后退了一步,避开了扁栀的手。 脸上带着倔强的赌气受伤神色。 “外头风大,进去屋子里休息会吧?”扁栀也没计较,只以为,他在情绪暴戾时,不愿意跟别人触碰。 说完这话后。 扁栀便转身往家里方向走。 走了几步。 身后的人没有跟上来。 扁栀转头看向周岁淮,两人安静的对视片刻后,扁栀轻声问,“你,不来吗?” 绗?85绔?濂圭湡鐨勶紝閿欎簡鍚楋紵 周岁淮依旧没有回答她。 两人就这么站在树下,安静了好久。 周岁淮从来没有这么对她过,所以,当扁栀意识到他或许生气了的时候,她还有点茫然跟困惑。 “你,是在不高兴吗?周岁淮。” 扁栀的语调里,带了点不自知的低哄意味。 在扁栀说了这句话后,周岁淮眨了一下眼睛。 “为什么不高兴?” “因为,”她猜测道:“就因为我不让你对张垚下死手?” “周岁淮,你不是小孩子了,现在是信息社会,也是法治社会,你这里当真把人弄死了,或者打残了,他若是认真告你的话,你是不是也麻烦?” 扁栀见周岁淮神色并没有半点松动。 她叹了口气。 她体谅他是个有狂躁症的病人。 “退一万步说,你当真要教训,应该提到没人的地方,这个叫张垚的死一万次都不为过,可你为他填命真的不值当。” 扁栀试图让周岁淮明白自己是站在他的位置上替他考虑问题。 可周岁淮听着解释,却依旧一动不动。 扁栀没辙了。 “你当真不跟我进去么?” “若不走的话,那我走了?” 扁栀说完,一边挪动脚步,一遍余光观察他。 他当真没动, 倔的像一头牛。 “周岁淮,”扁栀耐着性子,“你不高兴可以,但是,你总要告诉我,你为什么不高兴。” 否则,她要怎么哄? “或者这样,你给我点提示?” 周岁淮看着低声软语的扁栀,心里并没有一定高兴,他眸光浅浅,别过了头没有再看她 却也张开了嘴。 “张垚找过你。” 这是个肯定句。 扁栀也坦诚:“对。” “所以,我二哥忽然叫我跟他一起出国,是你跟他商量好的。” 扁栀:“是。” “你不愿意我知道张垚来找过你,也不愿意我对张垚做出什么暴力举动。” 扁栀:“是。” “所以,你早就知道,我有病。” 扁栀没答。 周岁淮却已然清楚的了解,“所以,你是觉得我有病,觉得我会冲动处事,觉得我会碍你的事,才千辛万苦叫人把我支走的。” 扁栀:“我没有这个意思。” 周岁淮闻言,垂头苦笑一声,“你没有这个意思,但是,你这么做了。” 他的眼底顷客间猩红,“在你眼里,我是不是个始终无法依靠的病人?” “所以,你才会这么耐心哄我?” “因为,在你心里,我不过是一个无理取闹,但是不得不宽慰的病人。” 周岁淮说完这些话,艰难的停顿着,许久后,才一字一句的说:“所以,我以为的,自认为的,一厢情愿的,觉得自己在你心里是有特别的位置的想法,也不错是错觉。” 他的眼圈通红,面色冷的像冬日里的深夜。 “所以,这些日子,你对我的好……不过是看在我是病人的份上,我跟许多年前一样,蠢的不可救药。” “是吗?” 扁栀的眉头随着周岁淮的话越皱越紧,“我没有这个意思。” “我只是觉得,这件事,我能够自己处理。” “当然,”在这种时候,扁栀依旧不愿意骗他,“也有考虑到你病情的原因,可是,这也不完全是因为你是病人、” 扁栀忽然觉得,自己有点扯不清楚了。 “总之,我是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张垚的出现也对我构不成任何威胁,我之所以放纵他的出现,是因为我想透过他搞清楚某些事情,这样说的话,你能够理解吗?” 周岁淮安静看着扁栀。 许久后。 “我不理解。” 周岁淮低垂下眼,缓缓呼出口气,哀伤的面容混杂进逐渐昏暗的黑色中,“我只知道,你不信任我。” “我不是你遇到事情可以倚靠的人。” “你从来没有想过我,一次都没有,你从来没有想过,你的生活会有我的参与,你总是一个人去面对所有,你不曾想过,我的拼命靠近,是热切的希望能够参与你的喜怒哀乐。” 三年前,扁栀忽然结婚,周岁淮失望,可没有绝望。 三年后,扁栀离婚,他一下子就觉得自己跟她拉进了距离。 后来的相处中。 有一度,他觉得自己距离她很近。 他甚至觉得她的纵容里有男女情爱的成分。 他觉得,这一次或许,说不定,他能够触碰到遥远的星星。 直到—— 他被周岁寒带到国外,他懒得拍卖,直接跟卖家以二十几倍的价格溢价买下了礼物,他兴冲冲的回来。 结果—— 迎接他的是当头一棒。 “所以,张垚早就找过你了对吧?” 在他怀疑张垚出现在中医院周围的动机时,他已经在他毫不知情的前提下,找过扁栀了。 明明,他每天都出现在她身边。 明明,此刻,他们也不过几步之遥。 可这一刻,他却觉得,自己距离她好远。 期间的距离,似乎即便他努力一辈子都无法跨越。 全世界都知道,周岁淮喜欢扁栀。 可,这一次,他清楚明白的了解了—— 扁栀,不会喜欢他。 周岁淮眼底哀伤,垂下耀目桃花眼,他攥紧了拳头。 顿了好久。 才放轻声音,唯恐惊吓了什么般,用最低落的声音,轻轻问,“所以,我的存在,是打扰到你了吗?” 扁栀刚要开口。 周岁淮:“我自以为是的保护,打扰到你的计划,很抱歉。” 这话落下。 不等扁栀说一个字,周岁淮转头就走,他的步子很快,在扁栀回神过来之后,周岁淮落寞的身影已然融汇进浓稠的夜中。 扁栀站在原地,安静了好久。 然后,她给周岁淮打电话。 她想说点什么。 即便,她这会儿也没有组织好语言。 但是,她总得说点什么的。 她不擅长依靠谁,也从来没有感觉谁的肩膀可靠。 从扁妖妖走了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 一个人消化所有情绪, 一个人处理所有事情。 这样的时候很多,也很长,长到,她几乎都觉得,这是一种生存本能了。 她觉得,本就应该这样。 所以,让周岁淮离开的时候,她从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她真的,错了吗? 绗?86绔?璋佹墜閲屾湁澶囦唤锛屽憡璇夋垜 那一夜,周岁淮的电话,扁栀没有拨通。 之后的好多天,扁栀也没有见到周岁淮。 可她身边负责安保的人却渐渐多起来。 她的一日三餐也是李坤从外头提进来的,扁栀吃了一口,就知道是周岁淮做的。 “他还在气吗?” 扁栀喝着热乎乎的鸡蛋羹问对面的李坤。 “看不出来在生气,”李坤如实道:“不过话少了很多,集团的事情处理也凌厉了些,下头的人都在揣测少爷是不是最近有什么事情不顺心,可我问他,他也没有回答我。” 扁栀点头。 下午,以中医院门口特设了警卫岗,高矮胖瘦四人了然,也没有吱声。 人员布控的时候,周岁淮来了。 扁栀走出去,远远看到他站在细雨中,头发上落下了雾蒙蒙的一层水珠,他面色泛着冷意在做人员布控。 看见她出来,驻足跟她对视一眼,然后便钻进了身后的轿车内。 这是,还在气。 扁栀叹了口气,转身回去就诊室。 而周岁淮坐在车内。 司机透过后视镜看了眼周岁淮,“少爷,咱们回集团吗?” 周岁淮收回落在某处的视线,“嗯。” 半个小时后。 车子在周氏门口停下,周岁淮一拉开车门,就看到了站在周氏门口的张垚。 他不悦的缓缓眯起眼睛。 张垚顷刻感受到周岁淮的危险视线,身体不受控的下意识后退两步。 “你,你别冲动!” “我有话跟你说。” 说罢,张垚关了手机静音将手机页面上播放的视频举到周岁淮的面前。 张垚被再一次迅猛地掐住脖颈,后背被强势压向冷硬的墙壁, 周岁淮:“你找死!” 呼吸短促稀薄的他要再次晕厥过去时,张垚张了张嘴巴,“你,你最好现在立马弄死我!这样的话,这段视频全世界都会看见!” 周岁淮的表情狠狠一顿。 也就是这一顿,叫张垚找到了挣扎空隙,他挣脱出周岁淮的手掌,整个人后怕连连后退好几个大步。 那个男人,真的是个疯子! 张垚揉着脖颈红痕,“我告诉你,我已经跟别人说好了,但凡我这里出一点事,她那边就会把这段视频公布出去,周岁淮,你最好对我客气一点!” “扁栀如今是中医院的院长,你说,要是这段视频被公布出去,还有人会愿意去她那里看病吗?我知道扁栀医术高明,可哪又怎么样,人言可畏,你想想,扁栀那么清高的一个人,她受得了别人在她背后指指点点吗?” “别人又会在私底下怎么议论评价她?即便性子在清冷,也不过是依旧活在世俗里的俗人,你不是喜欢她么?你忍心?” 张垚一边说着这话,一边观察周岁淮的神情。 他面色冷硬,一双眸子如狼似虎,给张垚一种,若是他多错一个字,他就会冲过来掐死他的感觉。 “你想怎么样?”周岁淮危险的眯起眼睛。 当着周岁淮的面,张垚自然不可能直接说他要钱,也要扁栀了。 “钱,权,势,这些年我没有享受过的一切,后半辈子我都要享受到。” “行,我给你。”周岁淮倒是答得干脆。 让张垚甚至怀疑他是在糊弄自己。 下一秒。 周岁淮直接从秘书手里取了张空白支票,“随你填。” 张垚面色一喜。 刚要接过支票时,周岁淮手上力道往回收,张垚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即将到手的支票又被塞回了周岁淮右上角的兜里。 “钱我给你了,权势,我也能给你,但是,我怎么确保你说话算话?” 张垚闻言,立马道:“我可以当着你的面把视频删掉。” 周岁淮扯出讽刺的笑,“删掉?怎么删?信息时代,备份一份视频不过几秒时间,我如何能够信任你。” 张垚听见周岁淮直接点出了自己的小九九,有些恼怒。 “那你想怎么样?” “周岁淮,你是不是有点不明白你如今的立场,”张垚指了指周岁淮,又指了指自己,“是你,求我不要把视频放出去,条件,自然由我提,我可没有允许你跟我谈条件。” “哦,这样,”周岁淮将支票往兜里塞了塞,“那就是谈崩了呗?” “既然这样,那你今天也别想走了,不就是一段视频嘛,我周家家大势大,公关一下,扯一段悲情故事,到时候恐怕没人会议论扁栀,反而会集体讨伐你,张垚,我周家这点能力还是有的,你要不要试试?” “不过,容我提醒你,这是你唯一的筹码,还是要慎用的好。” “另外,我周岁淮从来不求人,我是商人,只谈交易,你要的我给你,我要的,你自然要确保好,否则,一个筹码威胁我好几次?这可不是什么我能够纵容的好习惯。” “路就是这么两条路,要么,把你压着,你剩下的日子,也就跟在监狱里面没什么两样,要么,你按照我的节奏来谈。” 张垚烦躁的要命。 一个扁栀,一个周岁淮,人精一般。 几句话就从他这里把主动权要走了! “行,”在周氏门口,加之周岁淮那不要命的样子,他还是不太敢造次的,“那你说怎么办?” 周岁淮满意了,面色阴郁气息沉下去几分。 “你把视频,给谁了,谁手里有备份,告诉我。” 张垚神情一顿。 “这个,我不能说。” “你从我这里拿走了钱,日后我还得给你权势,这是咱们两的交易,若是你后面的人日后眼红,没经过你就把视频放出来,那我肯定找你,那岂不是冤枉了你,你告诉我还有谁有这段视频,将来若出事,也跟你不相干,对你百里无一害。” 不得不说,商人的逻辑思维那是彻头彻尾的优秀。 张垚居然觉得周岁淮这话说的颇有几分道理。 若日后王珍那黑心肝的安奈不住公布了视频,那她躲在后面,那周岁淮可不得找他算账? 张垚游移不定,想了很久。 王珍是他手里的一张牌,太早打出去,日后恐怕连威胁林家的底牌都没有了。 但若不说,他如何去信周岁淮。 眼前的周岁淮看着,比小时候还难对付。 而且,随着他的犹疑周岁淮面色开始逐渐不耐烦了。 绗?89绔?杩欎釜瀛楋紝姘歌繙涓嶈璇达紒 林野忽然就红了眼眶,沈听肆再次把人提走,“他今晚神志有些不正常,回去小心。” 说完这话,林野被沈听肆拎着往楼上走。 而在上楼的拐角处,沈听肆看到了一抹来不及闪避的淡紫色裙摆。 他眸光沉了沉,脚步微微一顿后,拎着林野上楼。 扁栀这边从林氏豪宅回去,车子驶向马路时,身后的车子再次跟上来。 她快,后面的车子便快。 她慢,车子也跟着慢。 最后,扁栀的车子停下。 后面的车子微微向前缓和几步,也跟着停下。 扁栀下车,站在路边,看着几米之外的车子。 她在等周岁淮下车。 结果,只是停顿了几秒,那辆车子缓缓起步,之后,从她眼前开走了。 扁栀看着车子的尾灯汇集进车流大军中,她气的直接笑了出来。 “太惯着了,这会儿,还不好哄了。” 扁栀叹气,从新坐回车上,等到车到半路时,那辆车子又悠悠跟在后面了。 半个小时后。 车子抵达扁氏公馆,那两车子也在门口停下,没有再跟进来。 李婶出来遛狗,正巧看见周岁淮的车子,问扁栀,“小姐,周少爷怎么不进来?” 要知道,从扁栀搬回公馆的这一天起,周岁淮除了出国那日,可都是在公馆睡的。 这今日,怎么车子就停在门口,丝毫没有要进来的样子。 “生气呢。” 李婶怀里抱着狗,很新奇,“周少爷那么顺着你脾气的人,怎么会生气?小姐,你是不是欺负人家了?” 李婶是从前扁妖妖在的时候,就在家里照顾着的老人了,说起话来,就跟家里长辈一般随意。 扁栀叹气,“没欺负。” “没欺负?”李婶看了眼门口停留着的车子,“那为什么过家门不入啊?” 李婶还是知道扁栀秉性的,“您啊,就是性子太冷,可别欺负了人家不自知,再者,您心事别总那么重,周少爷是个好人,跟之前那个什么狗屁欧墨渊可不同,您别因为一次婚姻失望,就对男人失去了信心,您母亲若是在天上能看见,也一定希望您跟周少爷好好的,周少爷生性明朗大方,是顶顶适合您的良人。” 扁栀轻笑了下,看了眼公馆门口亮起车灯,准备启动离开的车子,敷衍着李婶“嗯”了声后,进入扁氏公馆。 李婶看了眼扁栀的背影,直接抱着狗,朝周岁淮的车子方向走。 李婶走到车子旁时,窗户落下露出周岁淮的脸。 “李婶。” 李婶抱着狗,看着周岁淮好看的眉眼,笑了笑,“周少爷,您今晚不在这里睡么?” 周岁淮眼神晦暗片刻,扯了扯唇,“今晚有事、” 李婶见他这般,并未戳破,她笑着顺着怀里的狗毛,深深的叹了口气。 “也是。” “早就听说周少爷万千宠爱集于一身,家里好几个哥哥吧,现在也还住在一起?” 周岁淮:“嗯。” “那是顶顶好的,外头住的不顺心了,便可以回家,一家人其乐融融的,烟火气十足的吃一顿饭,什么烦恼忧愁都不算什么。” 李婶声音慢慢的低下去,带着忧愁跟不忍,“可怜我们小姐了,外头看着是风光的院长,还顶着各种头衔,可那又怎么样,前头有个不安分的后妈,惦念着她手里的那点东西, 才回去住几天啊,就被赶了出来,没有亲妈的孩子啊,比浮萍还无依无靠,家里也就我这么一个糟老婆子,不知冷也不知热的,她自己的医生,可生起病来,也只能自己苦熬着,谁也不懂她心里的苦。” 李婶一边说着,一边状若无意的叹气,“哎——” “不过,这都是没办法的事。” “都是命啊,小姐她这一世命苦,活该这么受着。” 说到这里,李婶像是反应过来自己说多了,“哎呀,周少爷不好意思,我老了,年纪大了,啰嗦了点,您还有事要走对吧?没耽误您时间吧,那您快走吧?” 周岁淮攥着方向盘,看着四周的公馆灯火通明,唯有扁氏公馆。 大门外的灯光孤零零的,整个偌大的扁氏公馆内,只有书房的方向亮起了灯。 李婶的话一遍遍的在脑子里循环。 都是,命苦。 命苦。 苦啊。 …… 周岁淮心里跟油煎一般,沉默了一会儿,熄火,下车。 此刻的扁栀正在的柜子里拿桶装泡面,在许多方面无师自通的扁栀,对于厨艺那是完全低能。 唯一能够搞定的,就是烧壶水,泡份泡面。 李婶平日里就担心她会糊弄,所以把泡面放到了最顶层,扁栀够了好一会儿,在即将勉强勾到时。 “你就这么敷衍自己吗?” 身后男人低哑的声音传来,还带着薄怒。 扁栀转头看过去,顿了一下,她还以为,他走了。 她重新踮起脚尖,将那桶泡面取了下来。 “非要吃?”周岁淮的怒气明显更甚了。 如果说周岁淮对扁栀千依百顺唯有一样不会妥协的底线,那便是她的吃食。 扁栀平日里很忙,休息时间多半都在书房,对自己的身体照顾甚少,若在吃的方面在糊弄,那周岁淮便觉得是自己罪大恶极没有照顾好了。 扁栀看着周岁淮,“我在路上停车,你没看见?” 周岁淮顿了一下,“看见了。” 扁栀:“那,还走?” 周岁淮没说话。 扁栀抿了抿唇,慢条斯理的撕开泡面盒的包装袋,“不想跟我说话。” 周岁淮也抿住了唇。 “那,还管我做什么?”说着,扁栀撕开了封口,将一旁的开水倒进桶装盒子里,“吃一桶,也没什么,死不了。” 扁栀轻描淡写的说着周岁淮最不愿意听见的字眼。 在抬头时,便看见周岁淮通红的眼睛。 扁栀:“……” 就是,想逗一逗他。 没想弄哭他。 这家伙,随便一句玩笑话都不能开。 扁栀刚要软下语调,哄一哄。 结果,这人气势汹汹的一下子走到她面前,双手“啪”一下拍在桌面上,一双眸子里盛满怒火。 口吻警告:“我有没有说过!” 他一字一句:“这个字,永远不许说!” 霸道的话落下,周岁淮直接从扁栀的手里抽走了整整一桶泡面,当着扁栀的面,十分挑衅的将其丢进了垃圾桶。 扁栀:“……” 这,发个脾气,张逆鳞了。 绗?90绔?閭d綘瑕佷粈涔堬紵 嚣张至极的人丢下警告的话,直接进了厨房。 单手解开西装纽扣,脱了外套后,系上李婶的围裙在厨房里忙碌开了。 二十分钟。 四菜一汤。 菜色被端上桌,扁栀刚坐下,这少爷解了围裙,直接上楼去了。 她还没吃完一碗饭,又带着一身沐浴露的香味,换了套纯白色的家居服下来了。 脸拉得老长,坐在客厅的沙发里,摁开电视机,十分硬气的丢了一句话过来。 “碗留着,我洗。” 扁栀喝着热汤,余光看他,“那多不好意思,让你做饭,还要你洗碗。” 沙发上的男人做的笔挺,口吻霸道的要命,“我做的菜,装的盘,碗当然我自己处理,你有意见?” 好一个天衣无缝的逻辑。 扁栀:“那倒没有。” 周岁淮满意了,看着电视节目,声音放得挺大,让原本空荡荡的屋子里也有了人味。 扁栀晚饭吃的少,又回了林家一趟,这会儿确实饿了,吃着饭,听着电视节目,偶尔感兴趣的地方,抬一眼。 吃完饭后,扁栀起身准备收拾。 客厅里原本目不斜视的站起来往她这里走,毫不客气,“放着。” 扁栀松开捏着盘子边缘的手,下一秒湿巾递到她手边,扁栀一边接过,一边看向周岁淮。 “怎么?我脸上有钱?”这是还在气着,并且气的不轻。 扁栀:“那倒没有。” 周岁淮收拾起盘子往厨房方向走。 忽的,身后的扁栀补了一补,“不过……” 周岁淮的脚步放缓。 “今天这么猛地一看,确实还挺有霸总的气质的。” 周岁淮背对着扁栀,她也瞧不清这人脸上表情,只是见他原本就缓慢的脚步狠狠顿了一下。 然后,在扁栀以为已经哄好了时。 红了耳尖的男人傲气的“切”了一声,“谁要什么霸总气质、” 周岁淮说完这话,并没有走。 他在等。 等扁栀接后半句,【那你要什么?】 但是,等了半天,身后没了声音。 周岁淮转头去看,这没良心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做到沙发那头去托腮看电视了。 周岁淮:“……” 好气啊! 扁栀没什么看电视的习惯,平日最大的消遣就是看医术。 冷不防的看个狗血电视剧,还觉得挺放松的。 快到凌晨时,扁栀才站起来,周岁淮跟着她上了楼。 拉开房间门时,扁栀站定住,“没有觉得你的存在打扰到我,我还不太习惯去依靠别人,再者,这件事,我有把握能处理好,我知道你担心我有危险,可是,有些事情,我必须做,是比我是不是将自己置于危险境地更重要的理由,将来,如有时机到了,我会主动告诉你。” 扁栀旋开房门的门把。 同时转头看向周岁淮,声音柔缓,“所以,能不能,不要再生气了?” 停顿。 时间像是被拉长的慢电影。 周岁淮站立在房间门前,许久没有说话。 久到扁栀以为,周岁淮不会再说话,她轻轻的失落说了个“晚安,”后,不远处的人,低低的说了个:“好。” 扁栀顿住。 她转头看向周岁淮,他的背影挺括着又补充了一句:“前提是,你绝对不能让自己受伤,这是底线。” 扁栀笑了,浅浅地答了个“好。” 周岁淮推门进去。 扁栀看着这个骄傲的公子哥,无奈的笑了笑,刚要进入房间时,李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 幽幽的补充了句:“小姐,这男人,不错的,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几句话就能哄好的老实人不多了,别老欺负人家。” 扁栀弯着眉眼,答了个“好。” 而这边的沈听肆将林野丢进了房间。 林野梗着脖子:“沈听肆你干嘛,你为什么不让我问问扁栀?” 沈听肆扯开西装领带,“问什么?” “问她,是不是真的被……”沈听肆的眸色沉得滴水。 “还是问她,现在有没有觉得好过一点?” “你是想问她这些吗?” “无论你问什么,都一定会叫她难堪,她那么要强的人,当年都能不吭一声,如今,怎么还会再吐露半个字!” 林野烦躁的很,狠狠的抓了把头发,“那你说怎么办!难道就让我在旁边看着!” “我就说之前明明听爸爸说过,扁栀性格明朗大方,最喜欢笑,怎么去趟乡下回来,一个字都说不出口了,还整天长袖长裤的穿着!” “该死!!!” “那个时候,我还嘲笑她,说她自认为矜贵,一片肌肤都不愿暴露在空气中、” 但是他怎么说来着? 【还真把自己当做金尊玉贵的大小姐了!】 林野这辈子从没想现在这么懊悔过,他狠狠的扇了自己几巴掌,眼底猩红,撩起长袖,“我要去杀了那个叫张垚的人渣!” 沈听肆把冲动的人拉住 “他说的话你没听见吗?若是弄死了他,他外面的同伙就会把当年的视频放到网上。” 这话,让林野冷静下来。 他赤红着一双眼,眼底喷射怒火,一双拳头紧紧攥住,“那个同伙最好一辈子别出现,否则,我弄死他!” 沈听肆眸光一沉,敏感的想起刚刚上楼时,瞧见的那一抹淡紫色裙摆。 “先休息吧,想想对策,视频是肯定不能被放出来的。” 说完这话,沈听肆看了眼依旧暴躁的林野,转身出去了。 夜色渐深。 林野房间的门火气极大的打开。 几分钟后。 拐角处的主卧门,也缓缓开了缝隙,女人一席淡紫色长裙,下楼前她谨慎的看了眼沈听肆的房间方向,确定没有任何动静,她才下楼。 林野的车子开的飞快,好在王珍早就在他的车子里安装了定位仪,所以,当林野抵达张垚所在的废旧仓库后的不久,王珍的车子也到了。 她打开车门。 就在她要迈步往前确认张垚是不是被林野抓走时,身后响起了脚步声。 皮鞋的落地声稳重,就在她身后的不远处,也不知道站在她身后多久了,王珍心惊于身后人的蛰伏,也迅速在脑海中组织说辞。 第174章 周岁淮会是一个隐患 欧墨渊收敛目光,身后的陈语嫣走了过来。 “谈拢了么?”陈语嫣十分期待。 周岁淮这男人,她越看越满意。 在这样浮躁的社会,居然还有人这么情深。 扁栀看着也全然不像对周岁淮无意的样子,要是她进了组,把周岁淮也睡了,那她就又赢了扁栀一次。 只要想到扁栀那张淡漠的脸上出现错愕跟失望的神色,她就觉得心里爽翻了。 一个对待初吻都这么郑重的人…… 要是她拿下他的初夜,那么周岁淮或许就真的会死心塌地的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到时候有了周家小公子这棵大树,她还要什么欧墨渊。 欧墨渊:“没有,她不会同意你进剧组的,你开个价,或者我回头叫公司给你挑个卡司盛大的剧组,你不吃亏。” 陈语嫣皱眉,对于这个安排她很不满意。 再大的剧组,能有周岁淮香吗? 欧墨渊一眼看透陈语嫣眼底的野心,他无语冷笑了声,在心里觉得陈语嫣是痴人说梦。 不过想起刚刚扁栀对周岁淮没有否认的态度,他顿了顿后,说:“过几天给你答复。” 如果,陈语嫣真的把周岁淮睡了,那倒也是除了一个隐患, 至于为什么周岁淮会是一个隐患,欧墨渊没深想。 话说到这里,欧墨渊的手机响了,他看了眼后,接了起来。 那头老太太声音洪亮,“今天回一趟老宅,我在家里等你吃饭。” 欧墨渊答了声:“是。”招手叫来车子,直接上车,再没看陈语嫣一眼。 陈语嫣看着远去的车子,冷笑了声,看来是真对扁栀动了心思。 她从兜里掏出手机,给那头的人发了条信息,“白月光,再不回来,欧墨渊可真就是别人的了,我指的是他的人,身还有心都很快别人的了。” 手机那头的人回复的很快。 是一张机票的截图。 陈语嫣微笑的将手机放进兜里,眼底迸发出恶毒的光。 扁栀,从前你不是我的对手,日后也不会是。 欧墨渊饭点才到老宅。 自从欧瑶被送出国后,他就很少回来吃饭。 他心里明白,欧老太太从来都不喜欢他这个私生子。 可今日他才刚踏进老宅的门,坐在沙发中心的老太太就热情的招呼他过去。 “墨渊,过来啊,愣着做什么?到奶奶身边来。” 欧老太太一脸的慈爱,看向欧墨渊的眼神像是在看自己的心头挚宝般。 欧墨渊走过去,在欧老太太的对面坐下。 欧老太太落空了的手滞在空中,她表情没有丝毫不悦,反而笑得越发欢快。 “墨渊啊,工作累了吧?奶奶今晚叫厨师给你做了海参跟鲍鱼,你好好补一补,别累坏了身子。” 欧墨渊发觉,相较于欧老太太的冷脸相迎,他反而更不适应这样的欧老太太。 欧墨渊:“还好,不算累。” “哪里能不累呢,”欧老太太的皱纹挤在一起,“不过啊,你再累也应该要关注自己的终身大事,”欧老太太给欧墨渊倒了杯茶,笑问,“听说,你今天下午去片场见到扁栀了,你们还说了一会儿话?” 他跟扁栀说话才不过几个小时,欧老太太居然就已经知道了。 欧墨渊面色不悦的皱起眉头。 欧老太太:“你别不高兴,是我打电话去公司,秘书跟我说你去了片场的,怎么样啊,你跟扁栀相处的还好吧?” 欧墨渊默不作声。 欧老太太看着欧墨渊晦涩的眉眼,顿时心里大呼不争气,面上却不显,而是捏着茶杯,淡淡一笑。 “墨渊啊,现在扁栀的身份是今非昔比了,你不能再由着以前的性子,对她那么冷漠跟高傲了,姑娘家就是要哄的,你要是端着身份,那么好姑娘就被别人追走了。” “扁栀对你有情,当初你们离婚也不是因为扁栀不喜欢你了,完全是因为陈语嫣,你回头找个剧组把陈语嫣丢出去,扁栀就能看到你的决心了,女人啊一心软,你不就手到擒来了?” “墨渊,你听奶奶的,这件事一定要是你如今的头等大事,林家的女儿那是多少人想拿下的啊,你知道奶奶最近听见好几个老太婆说去扁栀的中医院看了基础病,调理的状况都很好呢,他们对扁栀赞不绝口,争相要把家里的孙子介绍给扁栀,你可得有一点危机感。” 欧老太太抿了口茶。 视线却抬起偷偷地观察着欧墨渊的表情。 见欧墨渊神色不显,她也不捉摸不出欧墨渊在想些什么。 索性直接问,“墨渊,你跟奶奶透个底,你对扁栀到底有没有那方面的心思?” 欧墨渊眸色渐深,在欧老太太提及扁栀时,眼神闪了一下。 欧老太太见状,大腿一拍,乐开了花。 “好小子!奶奶就知道你是个识时务,聪明的!” “你跟扁栀相处着,要是拿不下来,奶奶出马,你放心,扁栀跟她们家的产业,都一定会是咱们欧家的。” 吃饭的途中,欧老太太对欧墨渊相当热情。 一口夸赞一句欧家最有出息的男人。 欧墨渊吃完饭走了,欧老太太坐在客厅的沙发里吃燕窝。 门口的管家进门,欧老太太面色泛冷,“走了?” 管家:“走了。” “找人两边都盯紧一点,扁栀那边要是有适龄的男人接近,你立马告诉我,”欧老太太眸色精明,“也要多注意欧墨渊这边的动态,他要是对扁栀不努力,我就得在后面推他一把,欧家日后的兴旺,我曾孙下半辈子的富贵,都在这里了。” 管家:“是。” 欧老太太:“在欧墨渊没有拿下扁栀之前,只能委屈我的宝贝曾孙先在美国继续呆着了,等我筹谋好一切,再把人接回来,美国那边的佣人你一定要细心妥帖的实时监控, 那是正浩留下的唯一血脉,要不是机缘巧合,我的宝贝曾孙就要流落民间了,欧墨渊这个野种,只能是我曾孙的垫脚石!” 管家觉得欧老太太过于狠心了。 “觉得我狠心?”欧老太太一秒看透管家的想法。 管家垂头,“不敢。” “欧墨渊这种私生子的血脉,是跟我亲近不起来的,他也不像正浩对欧家有归属感,养不熟的狗就没有真心以待的必要,我交代你的事情你处理好,未来欧家富贵才有你们的安稳日子。” 管家:“是。” 扁栀这边回了家,刚到家,周导就打电话过来。 “丫头,今天有个事情差点忘记问你了,旁边导演推荐了个人来演男二号,你要过来看看么?” 扁栀揉着脖子,“不用,你看吧。” “哦,那行,”周导挂电话前说:“这个演员叫陈夏阳。” 扁栀不太理解,周导这人做事一向很有自信,一个男二为什么要特意打电话过来跟她交代。 她上楼,泡了个澡。 裸足踏出浴缸时,扁栀的眸光忽然微微眯起来。 她记起来这个陈夏阳是谁了。 绗?00绔?涓ご锛屼綘鐢熺梾浜嗭紵 周岁淮的话一出,周围的所有人都怔住了。 周老太太急急忙忙的牵着扁栀的手,“丫头,你生病了?” 扁栀反而是在场的人里面最淡定的,“嗯,之前身体是有些不太舒服,但是,现在好了,您不用担心。” 即便这么说着,周家人依旧一脸忧愁。 不是那种为周岁淮选择了这么个人的困扰,反而是那种扁栀许久不见的真切的担忧。 连同站在一侧的周国涛都松下环抱住的手,转头看她,“什么病?” 背后的人既然叫周岁淮,沈听肆,林野都知道了,想必是将叫她声名狼藉,她不知道,背后的人究竟散播了多少她的事情,但是,这里站着的是周岁淮的家人,她没有丝毫要隐瞒任何的想法。 她十分坦诚的说:“抑郁症。” 这话落下,周家人齐刷刷的倒吸了口凉气。 周国涛脸色放下来,走到扁栀跟前,严肃认真的问,“这个病什么时候开始的?什么缘由?” 周国涛面容太过严肃,叫周岁淮不满的将扁栀护在身后,唯恐周国涛吓到扁栀。 扁栀却察觉出周国涛没有恶意,她的手放在周岁淮抬起的手臂上拍了拍,然后抬起头,对上周国涛的视线,柔声说:“我母亲去世的之后几年,因为一些缘故所以生了这个病,现在没什么大碍了,我能自己控制住。” 这话落下。 整个周家上下的人全都眉头紧皱。 周老太太的拐杖狠狠的杵在地上,“这个林决,也不知道是怎么照顾孩子的,简直是个混账东西!” 周国涛面色沉沉,看了眼扁栀,“你父亲的事情,我懒得去说,但是,我想跟你说,你母亲在时,最是疼爱你,把你当做眼珠子一样护着,若是知道你后面会遭遇这么多磨难,不知道得多么心疼,你也是知道的,你母亲跟岁淮母亲交好,即便不说这层交情,” 周国涛眼神复杂的看了眼周岁淮,“凭着这逆子如今这般痴迷你,你若有事,我们周家也是愿意施以援手的,当初林决当众说过,林家财产日后都归你,无论是在这件事情上,或者别的,若是你有难处,尽管开口,周家人,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说完这话,周国涛顿了一下,脸色有些别扭的补充了一句,“当然,你跟岁淮的事情,我并没有说马上同意,你必须得做到之前对我承诺的,我才能勉强。” “什么承诺?!” 这个问话,是周老太太跟周岁淮齐齐问出口的。 扁栀笑了笑,先对上周老太太的实现,“没什么,”然后才看向眼巴巴看着自己的周岁淮,小声,“你放心,若我要带你走,一定光明正大,不会叫你无名无分。” 这句话,像是隐晦到极点,可是又克制不住情意的承诺。 肉眼可见的。 刚刚还暴戾发疯的狼狗,这会儿像是被捋顺了毛发的泰迪狗,眼巴巴的睁着亮晶晶的眼睛,泛着水光,心里眼里都只有面前的人。 “你,说什么啊”高兴到了极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于是,只能傻乎乎的重复问出疑问句。 扁栀知道他听见了。 “如你所闻,”扁栀轻轻蹭了蹭他的头发,发丝柔软,跟她认识的周岁淮那般,“辛苦你,等等我,我有许多的事情要做,”或许,会有一场即将要面对的狂风浪潮,舆论会将所有她建立起来的一切淹没。 这是她人生的必修课,她舍不得他同她一起去面对这些,所以,“你能不能,等等我?” 等我那一切都处理好了。 等一切都风平浪静了,等她处理好家里的事情。 这是她对自己的承诺,也是她对周爸爸的承诺。 “可以吗?”扁栀弯着漂亮的眉眼,笑的明艳无双。 周岁淮就差跪在沙发上,眼巴巴的吐出舌头来点头说“好!” 周国涛气得整个脸都铁青的。 这么没出息,到底还是不是他儿子,应该是马路边上充话费送的。 一定是! 安抚好周岁淮的情绪,扁栀就要回中医院,周岁淮十万分的不舍得,水汪汪里的眼睛里布满湿润。 扁栀上车后,周岁淮就拿着小板凳坐在门口等。 周国涛看着自己家儿子这没出息的样子,白眼都要翻到后脑勺了。 “人才刚走,你就这么等着,她也得中医院下班了才能过来啊。” 周岁淮哪里听的进去,抱着膝盖,眼睛盯着车子离开的方向,“小乖来,我要第一眼看到她。” 周国涛撇嘴,“小乖……哪里乖?” 这话才落下,周岁淮便阴恻恻的转头看他。 周国涛:“……” 他没谁错啊! 那天,他去中医院找扁栀,目的很明确,就是让扁栀离开周岁淮。 “要多少钱,你说?” 扁栀倒是笑的开朗,歪头看着他,语调清晰,“周叔叔,我不缺,您知道的,电视剧少看点的好,不适合您,更不适合我。” 瞧瞧,这是乖人家的女儿能说出来的话。 坐在咖啡厅里,她比他还要淡定。 他气结问道:“那你说说看,怎么才能离开我儿子。” 这姑娘直接将了他一军,“那您也说说看,怎么才能成全他的心意,也不一定说要跟我在一起,就是您随着他,他愿意怎么样,您别阻挠。” 扁栀当时十分坦然的给他倒了杯咖啡,“您说说看,要什么条件您能答应,我都尽量满足。” 好一招反客为主! 要不是他周国涛在商场多年,还真是被这姑娘的架势给唬住了。 凭良心来说,他个人对扁栀没有丝毫意见。 反而,颇有几分欣赏她。 二婚什么的,无所谓,女孩子嘛,敢爱敢恨,洒脱自如,她有这本资本跟心性,他很欣赏。 家里人,包括周老太太也很喜欢这丫头。 虽然扁栀不爱说话,但是,很乖,也孝顺,长得还好,若是单从她个人来说,做周家儿媳妇,他举双手赞同。 但是! 错就错在,她有个糊涂的爸! 还有个不安分的妈! 家财什么的,周家是不在意的,有没有都行,但是,若是被人觊觎着,又或者被人生生从手里夺走,这样的家庭,说难听点,就是个事精,他们周家不是惹不起,但,没必要。 第176章 我不想要。 扁栀脱了鞋进门,上楼时,淡淡道:“周导虐,总比将来被别人虐的好。” “这事,你别插手,周导心里有数。” 林野闻言,“哦”了一声。 他挑眉看着扁栀,笑了笑,“你这意思是不是也可以等同理解为——” “初吻反正周岁淮也给不出去,不放在这部剧里,将来也得放在别的剧里。” “肥水不流外人田,不如咱们自己赚?” 扁栀看向林野,眼神凉凉,“你很闲?” 林野耸肩,“不是,就是提醒某人,在意的话呢,就处理一下这事,免得珍贵的东西真让给了别人,到头来,后悔莫及。” 扁栀没搭理他,直接上楼。 洗漱完之后,扁栀坐在窗台。 万倩打电话过来,闲聊了一会儿后,对扁栀说:“师父,你要不大人大量,就收了周岁淮吧,或者,吻了拉到,省的外头有人天天猜测,周岁淮的吻落入谁家,他喜欢你,人尽皆知,他快生日了,你就满足他呗。” “权当送他的生日礼物了。” 扁栀原本今天就有些烦躁,结果没完没了的有人来她面前说周岁淮的吻。 她闭了闭眼睛,浅淡的说:“我给不了他要的,就不该拿走他的东西。” 万倩急了,“师父,只要你想要,你要的起,也给的起。” 扁栀:“我不想要。” 挂了电话后。 扁栀看着雪白的天花板。 她不该要,也要不起。 从小到大,她对什么都不敢抱有太大的期望。 尤其是感情。 她在意的始终都会离开她。 她的母亲。 后来是最喜爱的舞蹈。 再到她自认为最深刻的父爱。 林野出生的很长一段时间,她都面对不了他。 她接受不了,另外一个女人跟自己深爱的父亲孕育出新的生命,而这个生命,称之为:弟弟。 许多事情,在她在意之后的某一天,都会迅速的以另外一种形态,在她的生活里消失殆尽,转变成让她毫不认识的模样。 她惶恐,也忐忑。 周岁淮太热烈了,热烈到,让她避之不及。 她只愿做旁观者,这样就很好。 那天之后,扁栀再没有去过剧组。 倒是周岁淮,每天来报到,时间不定,只要剧组有空闲的时间,他就会来找她。 也不说话,就呆在中医院就诊室的走廊里,安静的垂头看剧本。 他完全没有明星包袱,连口罩都不戴,有小姑娘上前要拍照,他也都笑盈盈的接受了,然后提醒他们在医院里要放低音量。 后来,欧皓在就诊室内安排了一个长凳,周岁淮才进的门。 扁栀很忙,也跟周岁淮说不上几句话。 但是周岁淮很执着,来的时候也总带着好吃的,又凭借这出色的外貌,收拢了一大票中医院里头姑娘的心,连带着,大家对扁栀这个空降的院长都和颜悦色起来。 几天后。 周导打电话过来,说总台去过片场,看了已经成片的电视剧,对周岁淮的演技大为赞赏,题材也正,所以如果她同意的话,电视剧可以放在深夜时段以边拍边放的形势来呈现。 这是对真相的肯定,也是对周岁淮的肯定。 挂了电话后,周岁淮走进门,对上她的视线,弯着眉眼笑的璀璨。 “我说过,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扁栀看着他袖口随着动作上滑,露出的细小伤口,敛了敛眉,终于在这人的期盼中,淡淡“嗯”了声,给了他肯定,“你做的很好。” 欧皓惊诧的看了眼扁栀,又看向带笑的周岁淮。 他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男人,眉眼间染上笑意,晨光落在他带笑的嘴角,他一笑,好像全世界都跟着亮堂、温柔起来。 他没见过,这么爱笑的男人。 也没见过,这么适合笑的男人。 而此刻,陈语嫣也收到“真相”剧组边拍边播的消息,她气的在街边跺脚。 边拍边播的意思是,现在的演员班底成了固定班底,不会再有变动。 陈语嫣直接杀去了欧墨渊的公司。 彼时,欧墨渊正在开会。 陈语嫣气愤到丧失理智,对上前阻拦的秘书吼了声“滚”后,直接推开了欧墨渊会议室的门。 门被推开的一瞬间,里头的高管面面相觑,欧墨渊也黑了脸。 陈语嫣丢失的理智在这一刻才稍稍找回,她顿了一下,而后阴沉这一张脸,对欧墨渊说:“如果你还想知道当初扁栀跟你结婚原因的话,现在,立刻,马上出来!” 会议室的众人惊呆了。 这年头,居然还有人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威胁欧总? 众人等着陈语嫣被扫地出门,却不曾想,欧墨渊面色阴沉,只思考了几秒后,放下了手里的文件,扣上西服扣子,跟着陈语嫣的步伐走了出去。 众人惊愕,张着大嘴,好久才缓和过来。 缓和过来后,众高管中忽然有人冒出一句:“我没听错吧,刚刚陈小姐的意思是,扁栀当初跟咱们欧总当初结婚,另有内情?” 进了办公室,欧墨渊看着近乎歇斯底里的陈语嫣,面无表情的站在窗边,“说吧。” 陈语嫣:“你知道我会来找你,你也知道了真相要边拍边播的消息了对吧?” 欧墨渊点燃了手里的烟,默认了。 陈语嫣点头,气的上头,“行,那我不进真相剧组了,你之前说的,在真相剧组的旁边给我找个剧组支起来,专门捧红我。” 欧墨渊看了眼陈语嫣,倒是没想到,她会对周岁淮这么执着。 又或者说,他低估了她对名利的执着。 “行。”欧墨渊很干脆。 “另外,一次性给十个亿,加上欧氏百分之五的股权,”陈语嫣来之前想的很清楚,她值这么多,或者说,她胸口里的欧正浩的心脏值这么多。 欧墨渊抬眼直直看着陈语嫣,对于陈语嫣的狮子大开口不觉得意外,只是更深层次的看清了这个人。 欧墨渊从前从不觉得自己会看错人。 但是在扁栀跟陈语嫣这里,确实失了手。 一个面色冷淡,可有赤子之心,一个面色柔软,可心似毒蝎。 陈语嫣跟扁栀,一个天一个地,根本不能比。 相较之下,欧墨渊更觉得扁栀真性情的难能可贵的。 “可以。”欧墨渊答应的很爽快。 一个是他迫切的想知道扁栀跟他结婚的原因,另外一个也确实是因为陈语嫣的胸腔里有欧正浩的心脏。 后者这个原因,让欧家无论任何时候,都不会愿意看到陈语嫣过得太差。 不得不说,陈语嫣在这一点上,确实拿捏了欧家。 欧老太太在某种程度上对陈语嫣多番忍让,也正是因为欧正浩。 得到满意答案的陈语嫣红唇一扬,她嘲讽一笑,看着欧墨渊,“倒是没想到,扁栀当初跟你结婚的原因对你会这么重要。” “那我还要提一个要求,”陈语嫣得寸进尺,“欧氏在未来五年,要不遗余力的捧红我,所有资源向我倾斜、” 名跟利,她都要。 欧墨渊抽了口烟,声音有些沉,“陈语嫣,做人要懂得适可而止。” 陈语嫣却全然不在意,已经撕破脸了,她才不在意脸面,有足够的资本才是她未来拿下周岁淮的底气。 “怎么样?你要是不答应,那刚刚的一切当我没说,但是我跟你保证,你也绝对无法得到你想知道的。”陈语嫣说这些话的时候,言辞之间有些没底气。 不过是个已经离婚的女人,离婚的原因是什么,在陈语嫣看来毫无意义。 能够跟欧墨渊谈到如今这个地步,已经超出她的预期。 陈语嫣心里盘算着,最后要是欧墨渊实在不松口,她就退而求其次,反正她不亏,早拿钱早好。 要是按照那死老太婆的狠心程度,估计每个月给她点生活费顶天了。 她见好就收,才有后路。 陈语嫣看着欧墨渊晦暗暴戾的脸,刚要后退一步,便听见欧墨渊说:“行。” 陈语嫣惊诧的瞳孔睁大。 “你……答应了。” 欧墨渊手里的烟燃至过半,他的声音又沉又低,“告诉我,扁栀当初跟我结婚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第177章 当初结婚的真相 陈语嫣说完了一切。 她意料之中的看见了欧墨渊眼底的错愕,她扬起红唇,得意洋洋地离开。 意外的发现叫她大赚一笔,她得抓紧找个小鲜肉爽一下。 陈语嫣的高跟鞋“咔嗒、咔嗒”地落在瓷砖地板上,渐渐远了。 欧墨渊手里的烟已经燃尽,烟灰落在地面上,而他保持着僵硬的动作许久未动。 很久之后。 欧墨渊的指尖动了动,而后,是酸涩的眼。 陈语嫣的话在耳边循环播放,刺痛着他的脑神经。 曾经笃定认为的事情,在这一刻全数崩塌。 “欧墨渊,十年前你是不是救过一个姑娘,因为救了她,你获得了老师嘉奖,虽然当初的事情被掩盖,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但是因为那件事,你获得了欧先生的另眼相待,让他以为你本性不错,所以才给了你回到欧家的机会。” 旧事被翻出,欧墨渊整个愣住。 “当初的穷小子,一朝翻身变成了欧家尊贵的小公子,这滋味,很爽吧。” 欧墨渊回神,皱眉。 当年的任何事情,他都不愿意回首,像是被放在最边角落满灰尘的布娃娃,他刻意去遗忘,时间久了,他也就忘记了,当初有过那段狼狈,饥不果腹被看不起的穷苦日子。 现在被猛然提及,他又像是被拉回了那段暗无天日的日子中。 “你说这个干什么!”欧墨渊疾声怒喝,险些失控。 陈语嫣红唇扬起,盯着欧墨渊失态的脸,得意地笑了,“扁栀就是那个被你救了的小女孩。” 话音落下。 欧墨渊错愕的瞪大了眼睛。 “没想到吧,你凭借救她回到了欧家,而她对你的恩情念念不忘,在欧家出现危机时,出手相助,又在医院里面对你的结婚要求后,笃定答应。” 陈语嫣嘲讽一笑,“所有人都以为,扁栀对你一见钟情,情根深种,欧墨渊恐怕你自己也是这么想的吧,可到头来,扁栀对你,只是报恩,报当年的救命之恩。” “亏你还在这里洋洋得意,自以为是的认为,自己魅力无边,哈哈哈——” 陈语嫣讽刺的笑声刺痛欧墨渊的神经,他好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等到室内空荡下来,他才缓缓收紧了手,胸口莫名的慌乱了一秒。 扁栀……是因为当初他救了她? 可当初—— 救她的人…… 欧墨渊攥紧的手微微地抖,当初周岁淮重伤入院,他需要个机会进入欧家,所以冒名顶替。 等到周岁淮出院时,木已成舟,小时候的周岁淮淘气顽皮,而他是班里的品学兼优的学生,所有人都只会相信他。 后来,他被欧家接走,他也侧面打听过,周岁淮因为伤势严重被他家人接回了市里,那件事,像是被盖棺定论尘封在岁月中,却不曾想,十几年后的今天,会被再度翻出来。 而扁栀,居然是基于这样的原因才出现在他身边。 当初,是他主动问了,她才答应的结婚。 怪不得—— 怪不得,他问她结婚的原因,她的答案不是爱,而是我想过跟你组建一个家庭。 组建家庭的前提,不是爱! 复杂的多种情绪交织心头,欧墨渊气息沉了又沉,他对扁栀的清楚,又愧疚,到感激,最后到愤恨。 拳头狠狠的砸在桌面上,欧墨渊猩红着一双眼。 他不甘心! 更不相信,那三年,她心甘情愿付出的那三年,仅仅只是报恩! 欧墨渊狠狠丢了手里的烟,一把拉开办公室的门大步往外走。 秘书站在门口,整个愣住,欧总刚刚离开的气势,是要去杀人么? 扁氏中医院。 扁栀盯着眼前周岁淮的伤口,眉头越皱越深。 “周岁淮,我记得我的书,不是谍战片,也不是武打剧,你是怎么做到每天都能带着新的伤口来我这里的。” 因为边拍边播的缘故,周导压力骤大,整个剧组的节奏也跟了上来。 周岁淮开始被要求熬夜。 身上的小伤口也从浅浅的几条,到如今的以片状为单位。 倒不是多深,可看着碍眼,扁栀给他擦拭完伤口后,把棉签丢到垃圾桶内。 “不是什么大事,”周岁淮盯着扁栀,笑盈盈的,“你担心我啊?” 扁栀皱眉,抬眼看这受伤了还嬉皮笑脸的人。 只一眼,扁栀便滞住。 他的眼底全是她。 扁栀顿了一下,而后移开视线,“你现在是的我病人,照例询问。” 周岁淮:“哦,”他从身后拿出一个便当的盒子,推到扁栀眼前,示意她打开。 扁栀不明所以,打开了盖子。 扁栀:“……” 便当盒子里面放着西蓝花,白灼虾,糖醋排骨,还有一整块鱼。 摆盘不错,就是…… 每一块单独拎出来看,都……稀碎。 扁栀夹起一块看起来看算看的过去的排骨,咬下去第一口。 周岁淮身子前倾,整个人趴在桌面上,睁大眼睛期盼着看向扁栀,“怎么样?” 扁栀又咬了一下,顿了一下动作,然后原封不动地放回便当盒,“硌牙。” 周岁淮不信邪,夹了刚刚扁栀咬的那一块,还不等扁栀阻拦,他已经放进嘴里,狠狠咬上一口。 周岁淮眼泪都彪出来了。 “我跟着我妈教的一步步做的,”周岁淮郁闷的把排骨放回去,“怎么可能这么硬呢,我妈说我只要给你,你一定能够感受到我心意,这——心意……” 周岁淮苦着脸,“好硬。” 扁栀被他的话逗笑了,无奈的摇头,给他递了张纸巾后,“术业有专攻,你不是进厨房的料,别折腾,欧皓每天给我买的便当,味道挺好。” “不行,”周岁淮脑子里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口吻笃定,“你这么忙,不能随便用便当将就,你放心,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做出好吃的食物的,以后你忙你的,我照顾你身体,你是医生,要有强劲的体魄,才能更好的照顾病人。” 扁栀觉得周岁淮这话,说的有些过界了。 况且,明明更忙的人是他吧,天天被周导吊着去熬夜。 扁栀刚要说不用,周岁淮已经自顾自的退回保守位置,“我是为了你的病人着想,你不要觉得困扰,我很高兴能为你的病人做这些的。” 扁栀不吭声了,只是无奈的看着他笑。 门口的欧墨渊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从前他从来没把周岁淮放在心上,如今抛开根深蒂固的“一见钟情,”他才猛然发现,扁栀对周岁淮有着她自己都没有发现的,异于常人的纵容。 欧墨渊的脸色阴沉下去,他的脸上浮现类似于占有欲的执狂情绪。 绗?08绔?鎴戜笉鏄綘浠殑濡堬紒 而此刻的林家老宅。 沈听肆跟林野站在一侧,而王珍失魂落魄的瘫坐在大厅内,林决一脸晦暗。 良久后。 也不知道是谁先发出了一声细微的响动,像是忽然惊醒了林决。 他缓缓的抬眸,看向王珍。 “听肆,小野,你们先回房间。”林决说。 话落。 比沈听肆跟林野先动的是王珍。 她撩开被泪水打湿的头发,一脸愤懑双手艰难的支撑膝盖缓缓站起来。 她的眼神狠狠的扫过现场的每一个人。 然后,在沈听肆跟林野的呼声中,置若罔闻的独自上楼。 十几年的筹划,养了三个白眼狼! 既然这样,她还何必顾念任何人的感受!早知道是如今这样的局面,她何必平日里宠着他们三个,倒不如早早的去做扁栀的舔狗。 届时,她许还能给她留下半点剩菜残羹,何至于落到如今住的地方都要靠扁栀施舍的地步。 豪门太太做到她这样的地步,真是失败到家了! 王珍愤懑的脸上满是仇恨。 扁栀如今这样羞辱她,将她踩入尘埃,她定要让她向她那个柔弱母亲那般,死于非命! 届时,她的钱财,自然又会回到林家里来。 既然楼下的三个蠢货不在意钱,到时候,扁栀手里的钱财,一定都归她所有。 到时候,她便是世界上最最风光的豪门阔太! 王珍想到这里,双眼闪着精明的亮光。 而楼下的三个男人彼此互相看了一眼,都沉默下去,林决跟林野从未想过,家里会面临争夺财产的局面。 而争夺财产的对象,居然是平日里柔弱万分的王珍。 一时间,整个林家老宅沉默无声。 而在林家老宅的天台一个角落里,王珍站在风口,一脸阴寒的对对面的人发号命令,“把张垚救出来,让他做我的刀,让他站在公众媒体之下,但是别爆料,用这段视频,去威胁林家三个男人,包括周岁淮!” 王珍想起今天扁栀的冷声警告。 她眯起眼睛,“姐,你重点告诉张垚,让他警告周岁淮,若是他答应跟扁栀在一起,那就公开全程扁栀被欺辱的视频!” 按照扁栀今晚的意思,大抵是想着要跟周岁淮在一起了。 否则,按照她那么谨慎的个性,她不会这么直接地警告她。 扁栀绝对不能跟周岁淮在一起,否则,她的东西,日后尽归了周家,她就彻底白忙活了! “珍珍,”王梦在电话那头有些不放心,觉得今晚的事情有些出乎预料,“扁栀之前从来不会在家里跟你起冲突的,而且,她不是一直都口口声声的说,林家的财产她不要么?为什么会忽然给你找不痛快?” “她……”王梦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了不好的揣测,“是不是知道了关于当年扁妖妖的事情?” 王珍闻言,嗤笑一声,轻蔑得很。 “怎么可能?” “当年的事情,我做的天衣无缝,扁栀那个时候才几岁啊,还遭遇张垚的事情,她能知道什么?再者,当时手里李娟的录音不是被拿回来了么?录音里的内容你也听过,进水后,一个字都听不清楚,她能察觉到什么?姐,我说你就是多心了,整天疑神疑鬼的。” 王梦也希望是自己多心了,“可,如果不是这样,扁栀为什么忽然性情大变,来跟你争家产,你想想,扁栀那么清高的人,要了林家家产也就算了,她自己手上有爱马栀,国际银行,为什么还至于手伸那么长,居然要了沈氏跟小野的林氏娱乐?” 被王梦这么一说,王珍也觉得这事有些跟扁栀的脾性不太相符。 “算了,现在别扯这些,”王珍心里很烦躁,“先把张垚弄出来,地址我发给你了,在旧厂区的仓库里,你今晚就要带人过去,带那几个养着的雇佣兵过去,别失了手。” 王梦:“好。” 挂了电话后,王珍心里还在想王梦刚刚的话。 几秒后。 她冷笑了声,知道了当年的真相又怎么样,扁栀她拿得出证据吗? 这么想着,王珍下楼,这一次,她不再粉饰端庄,一张脸上毫无表情,跟从楼上上来的沈听肆跟林野直接擦身而过。 林野:“妈……” 王珍:“别叫我妈!我没你们这么两个没出息的儿子!” “我不是你们的妈!” “扁栀才是!” 王珍手触碰上把手时,面容恶狠狠的,“沈听肆,当年在你亲爸那里,他每次吃醉了酒都打你,是谁护着你?是谁带你离开那个深渊?嗯?” “林野,你出荨麻疹那年,是谁抱着你哄了一整夜?是谁天天好吃好喝的供着你?” 王珍拍着胸膛,“我是你们的亲妈!你们如今为了个跟你们没有血缘关系的女人,这么对我?!” 沈听肆相较于林野冲击跟六神无主,显然淡然许多。 他停在房间门口,一双眸子在面对王珍的咄咄冷语时,声调毫无波澜,“她不是别的女人,即便重来一次,我有的这些,只要她要,我一定双手奉上。” 沈听肆说完这话,直接推门进入房间。 而林野站在原地,他有些无措,眼眶微微泛红。 一夜之间,他觉得他失去了姐姐的疼爱,也失去了母亲的宠爱,他一无所有了。 他万分的不理解,“妈妈,我不懂,”林野眼眶热泪,“咱们家,不缺钱的,即便是,这些都给了姐姐,可咱们家还有国外的基金,这一部分钱当初我们都说好了,留给您养老,这些钱,加上目前富足的生活,咱们好好过日子不好么?” “姐姐要什么,咱们就给她什么,她高兴就好,这不是咱们家一贯的主旨么?您……我不懂,您要这么多钱,做什么呢?” 林野跟沈听肆不同。 他没有经历过人间黑暗,他的世界里一向是家庭和睦着被所有人供在手心里疼爱着的。 一遭变故。 他毫无招架之力。 王珍冷艳瞪着林野,觉得这个温室里的儿子,是被彻底养废了! 不过这样来,将来扁栀死了,她的家产归还回来,这些人也不会跟她争夺钱财。 于是,王珍一个字都没说,直接推门进入房间。 留下林野一个人,孤孤单单的站在长廊里,背影拉长,垂头寂寥无助。 第179章 谢谢你救了我。 扁栀完全没有想到,周岁淮会跟欧墨渊打架。 还是在中医院楼下的停车场。 她没有见过这样的周岁淮,狠厉的,暴虐的,刚硬的拳头直接往欧墨渊的脸上招呼。 她从来不知道周岁淮这么会打架,他脸上的暴戾像是猛虎出闸,情绪被燃爆到极点,挥手就往人体最脆弱的地方砸。 欧墨渊不堪重击,抬手只有遮挡地份。 在看到扁栀下来后,欧墨渊身体一顿,喊了她的名字。 只“扁栀”两个字,便叫周岁淮顷刻停下了动作,他转头,脸上闪过惊诧跟错愕。 也就是这一停顿,给了欧墨渊可乘之机。 他扬起重拳,狠狠往周岁淮的脸上砸。 “啪!”的一声巨响,周岁淮的脸狠狠向后仰,还要往前时,周岁淮迅速后退一步。 脚底在继续力量时,像是想到了什么。。 周岁淮动作微微一滞,收了些力道,只是将人踹飞几步远,然后便停了脚。 因为惯性作用,欧墨渊跌倒在地面,捂着胸口,面色艰难。 而周岁淮的鼻血滴滴答答不要命的砸向地面,他狠狠抹了一把手掌上都是血。 扁栀皱眉过去,周岁淮抬手,用另外一只干净的手遮住了扁栀的眼睛。 “吓着没?”周岁淮的声音轻轻的洒在耳边,丝毫没有刚刚残暴要杀人的模样,只有克制的喘息声,“闹着玩的,我就是想教训他的口无遮挡,没事,别怕。” 扁栀觉得周岁淮这人挺奇怪。 她一个见惯了生死的医生,什么场面没见过。 周岁淮却觉得她会是娇弱的小姑娘。 踩死一只蚂蚁他都担心吓到她。 扁栀扯下眼睛上的冰冷的手掌,皱眉看他喷洒出来的鼻血,“去楼上,我给你处理一下。” 她从包里拿出了丝巾,覆盖在周岁淮的鼻子上,“捂着。” 周岁淮完全老实下来,“哦。” 欧墨渊还瘫倒在地上,他一只手僵硬的撑在地面上,愤恨的看着周岁淮,也伤心于扁栀居然对自己不闻不问。 “我也是病人,”欧墨渊支撑着大腿,踉跄起身,“扁栀,你是看不到我吗?” 扁栀懒得理会欧墨渊,抓着周岁淮的手,“上楼。” 欧墨渊盯着两人握紧的手,眼底涌出愤恨。 她真的不在意他了! 原来曾经的忍让、包容、谦和,温顺,全都基于报恩! 欧墨渊脑子发热,对着扁栀的背影大声吼了一句:“扁栀!你难道忘记了,当年是谁救的你?!” 扁栀脚步一顿。 她转过头,看向狼狈站在原地的欧墨渊。 他的衬衫上染了鲜血,眼神里有受伤的情绪。 “当年救你的人是我,”欧墨渊直直看着扁栀的眼睛,再也无法忍受般,“你为什么现在却向着周岁淮!” 这话一出。 扁栀跟周岁淮都愣住了。 周岁淮的脸色苍白,他仓皇的看向呆愣住的扁栀。 扁栀这会儿有些恍惚,她直直的看向欧墨渊。 三年了。 在那三年的婚姻存续期间,她或多或少的表达过十几年前的那件事,她原本的意思是想当面向欧墨渊表达感激。 可每回才问出几个字,他便敷衍离开。 如今。 离婚后的今天,欧墨渊却主动提及那件事。 扁栀错愕愣在原地。 欧墨渊刚刚脱口而出的这些话,完全是脑子发热,这会儿面对扁栀的错愕,跟周岁淮的眼神质问,他目光闪烁,后知后觉的心虚感让他无法直面对面的两个人。 场面一度安静。 三人各怀心思。 欧墨渊狠了狠心,他踌蹴了语言后,调整好情绪,面不改色的再次面对扁栀。 “是的,当年救你的人是我。” “事情上过报纸,我也得到嘉奖,因为报纸没有披露被救者的姓名,我遇到你后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原来你就是当年我救的小女孩, 我原是想试探你是否还记得我,毕竟,施恩图报这件事,不那么正派……所以我便想跟你结婚,以此跟你慢慢相处,”欧墨渊的思绪飞快,“我对陈语嫣好,完全是因为误以为当初欧家困境,是陈家施以援手的, 我对陈语嫣没有感情,你说当初想跟我组建一个家庭,我也是认真想跟你相处,建立一个美好的家庭的,虽然我知道这话现在说的有点晚,但是,我还是想告诉你,当年救你的人确实是我。” 周岁淮瞪大了眼睛,面对眼前脸不红心不跳的冒名顶替者,完全不知道该如何辩解。 欧墨渊倒是适应的飞快,“救你的事情,是你的悲痛往事,所以我不愿意多提及,也一直就没有跟你讨论当年的事情,希望你见谅。” “以后这件事情翻篇,都不提了。”欧墨渊私自就给这件事情盖棺定论了,“我就是想告诉你,当年我救的你,你现在,不能放着我重伤不管。” 欧墨渊三言两语的就把之前救人的事情翻篇了。 周岁淮彻底愣住。 他呆呆愣愣的看着扁栀,扯着她的衣袖,想要辩解,“小乖,我——” “周岁淮!”欧墨渊见状,急忙打断,“你用不着着急,我没有要施恩图报的意思,你也用不着急着反驳什么,男人用往事粉饰自己,这是一种很逊也没有绅士风度的做法。” 扁栀有些狐疑的看着欧墨渊。 他……有点儿反常。 太心急,话也太多了。 不过,奇怪的点在哪里,她暂时还没有理清楚。 只是看着身侧委委屈屈的周岁淮叹了口气,他的鼻子还在流血。 “走吧,去楼上。”扁栀对周岁淮说。 欧墨渊愣住,他不可思议的看着扁栀,“你……我都说了,我是当年救你的人,你居然还要把我丢在这里吗?” 扁栀抬手替周岁淮拢了拢鼻子侧的丝巾,“仰头,马上上去了。” 说完后。 扁栀看向欧墨渊。 很久以前她就幻想过。 如果将来某天面对从前救她的人,她会满怀感恩的跟他说一声:“谢谢。” 谢谢他拯救了她要被颠覆的世界。 当初嫁给他的时候,她也期盼着。 期盼着某一日,在风和日丽星光璀璨的夜晚,摇晃着酒杯,郑重其事的跟他说一声“谢谢。” “谢谢你救了我。” 绗?21绔?鎮ㄤ笉鎯崇锛岄偅鑷劧浼氭湁鎯崇鐨勪汉 周岁淮的车子往前开时,司机提醒。 “少爷,后面有车子跟着。” 周岁淮看了眼,车子忽然就拐进了另外一条街道。 “叫人跟过去,如果是张垚,把人丢进阿拉酋的地矿下面,这辈子不要让我再见到他。” 李坤:“是。” 司机听着周岁淮的命令,吞咽着口水,握紧的方向盘。 心里想着:少爷平日里看着温柔,也是个不能惹火的角色啊。 半个小时后。 李坤回来汇报:“少爷,不是张垚,但是是张垚派人过来盯着您的。” 周岁淮站在扁氏公馆的门口,眸光看向扁栀卧室的位置。 眼神不自觉的柔了几分,“既然是下线,终归要跟上线联系的,把人钓出来。” 周岁淮说完,抖落浑身的寒意,进了家门。 屋里亮着灯,扁栀不喜欢黑,所有家里常年都会亮着壁灯。 周岁淮上了楼,推开扁栀的房门,在一个小时前离开时的位置坐下。 扁栀迷迷瞪瞪的睁开眼睛,见是周岁淮后,又迷迷糊糊的睡过去,指尖耷拉在周岁淮的袖口上。 低低嘟囔了声,“周岁淮,你身上,好凉。” 周岁淮眼底的寒意在这一刻散去。 指尖想触碰她,却担心夜里沾染的凉风冻着她。 于是,就这么静静的坐着,看了她一整夜。 扁栀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网上关于音频的一切已经被清除干净。 天空湛蓝,白云朵朵,干净的像一切乌糟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如果。 林决没有出现的话。 “什么音频?” 林决一脸的怒意,他不愿意进入扁氏公馆,站在门口,插着腰,对着扁栀颐指气使,“你说什么音频!在热搜都挂了整整一个晚上了,这事也只有你会做。” “你给我出来!” 扁妖妖离开这么多年,林决从未踏足扁氏公馆,要不是王珍今天一大早面容失色的摇醒他,他还不知道,扁栀居然做了这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扁栀有点懵。 她还没有看过手机,所以并不知道林决说的音频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过,一大早就过来发脾气,扁栀也没有好脸色。 她放下脸,在门口停步,刚要换鞋出去时。 身后一只有力的手臂伸到她的跟前,像是十分有安全感的环抱住了她。 扁栀一抬眸。 就对上了周岁淮的视线,他的眼尾还挂着清早初见的淡笑,“小乖,这个时间,你应该去院子里练瑜伽,音频的事情,我呆会跟你解释,你忙你的我去跟林叔叔说。” 扁栀将信将疑的看了眼周岁淮,又看了看怒气冲冲的林决。 “还是我去吧,”扁栀对周岁淮的战斗力十分不信任,她一直是知道,因为她的原因,周岁淮对林家的人一直是敬重跟忍让的。 “不用,我去。” 周岁淮给站在客厅里的李婶递了个眼神。 李婶立马拿着瑜伽垫笑眯眯的走到扁栀身边,在扁栀还没有回神过来之前,挽住她的手,将人拉到了院子里。 扁栀:“……” 什么时候,李婶这么听从周岁淮的话了。 周岁淮依旧在笑,对着扁栀点了点头后,换鞋推门出去。 林决环胸站在门口,因为生气,胸膛起伏着。 看到周岁淮出来,而他的身后并没有扁栀的身影,他的火气更大了。 音量忍不住的往上抬了八个度,“我是要跟我的女儿说话,你出来做什么?” “怎么?” 林决不满的皱起眉头,“你现在都能代表她来跟她老子说话了?” 周岁淮是不在意林决什么态度,只是不喜欢他的高音量,扰了这里的清净。 他双手插进兜里,一夜未睡,身上带着懒散的慵懒调调。 他越过林决,直直往公馆外头走,身后的林决并没有跟上。 周岁淮也好似不在意,只是在林决要转头再喊扁栀出来时,不咸不淡的丢了一句话:“王珍的音频,我叫人挂的。” 林决不可置信的转头。 也只能看到周岁淮往外迈出的步子,跟优越的后脑勺。 他气的要命,大步迅速追上去。 抵达公馆门口的对面马路上,周岁淮懒懒的靠在电线杆上,神色意味不明,眼神看向远处。 “你什么意思啊?周岁淮!” 林决气的很,脑子想着是不是应该跟周家的长辈好好征讨一下这件事,“你现在是公然挑衅我吗?你到底在发什么疯!” 王珍多少年的音频了,居然说放就放出去了! 那音调支离破碎,听着就叫人心疼。 周岁淮却是不理会这些的。 口吻冷淡薄凉,“小乖昨天睡的早,她不知道这件事,我也不准备让她知道。” 周岁淮先把扁栀摘出去,并且第一时间表明自己的态度。 “你凭什么这么做?”林决火气极重。 “凭什么?”周岁淮语调依旧懒,可带着强烈的压迫,眯起的眼睛里带着浓烈的警告,“扁栀的音频,是谁放的,您想必心里清楚吧?” “既然这件事,您管不了,或者说,您不想管,那自然会有想管的人。” 提到扁栀的音频,林决眼神一闪,略有心虚。 顿了顿后。 “这件事,我昨晚已经在紧急处理了,你把王珍的音频挂上去,你是在激化矛盾你知不知道,王珍现在在家里哭的几乎要昏死过去。” 再者! 虽然音频没有视频来的直接,但是,扁栀的音频已经很多人猜测出来是扁栀了,而王珍虽然只在上流社会混迹,可她的声线也是容易辨识的,如今整个富豪圈里都在传他们林家的丑闻。 这让他的脸往哪里放! “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 “你这样疯魔做事,对你有什么好处?” “再者,你有什么立场来替扁栀处理这些事情。” “她的亲生父亲,我还站在这里呢,我命令你以后我们家的事情你少管!另外,立马把挂在头条上的热搜给我撤下来!” 再挂下去,就会有很多人的关注。 到时候什么音频声线比对出来,肯定就会有很多人去挖王珍的过去。 王珍的前夫对她不好,当年被虐待的事情,圈子里也是许多人知道的。 时隔多年,被挖出来,到时候,整个林家的脸都要丢到太平洋去喂鱼! “你不顾我们的脸面,也应该想想栀栀的脸面吧!” 绗?22绔?鏋楅噹锛屼綘璇ラ暱澶t簡 林决看着周岁淮就不是个容易说话的样子。 “要是您真的在意栀栀的脸面,何至于今天。” 周岁淮短促一笑,目光远远地落在在院里做瑜伽拉伸的少女身上,他的眸光闪动,柔了几分。 可语调间的话,却丝毫不留余地。 “小乖的脸面也不需要你们这些表面维系的平和,她一直要强,她的脸面从来都是自己挣来的,爱马栀的每一位顾客,中医院里期盼着她去救治的病人,这些,都是她的底气。” “而这个乌糟的林家,低到没有底线的所谓亲情,打着为她好的幌子来道德绑架她的家,她都不需要。” 林决的面具在这一刻被周岁淮拿着利刃狠狠刺伤。 可周岁淮却依旧觉得不够,他轻笑了声,“小乖不是无缘无故长得这么好的,她也不靠您,她靠的全是她自己的一双手,一点点,一点点的从深渊里爬出来,您,整个林家才是吞人不吐骨头的恶魔,别再用什么恶心的脸面来绑架她。” “也别在她面前提什么后妈,她自己有母亲,她的母亲疼爱她超过自己的生命,敬您年岁大,我还叫您一声林叔叔,我年纪轻,做事呢,是不计后果的,今天的事情只是警告,我想说的是,若再有此类事情,到时候,恐怕就不是丢脸这么简单了。” “你们林家对王珍视若珍宝,小乖也是我们周家的宝贝,不容许他人欺辱半分,否则,定当十倍奉还。” 周岁淮说完,抬步就走。 气的,林决当场就直接给周国涛去了电话。 周国涛那边显然刚刚睡醒,声音低哑的很,“喂?” “周国涛,你到底会不会养儿子!你知不知道他给我搞多大麻烦!我警告你,今天的事情你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周国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坐起身子,看了眼手机上的名字。 哦。 林决。 大清早的,他也没什么意愿去问发生了什么,自己的儿子,肯定是首先要护着的。 “我会不会养儿子,你整个a城问问去自然就知道了。” 哪一个不是说,风光霁月,人间富贵。 “我倒是想问一句,你会不会养女儿?小时候那么明媚的一个小姑娘,那日来我家里,安静的成了一朵沉默的娇花,你这么养女儿,扁妖妖知道吗?” 想教训人,反被教训一顿的林决:“……” “另外,今天算你运气好,岁淮的母亲还没回国,过几日,她从国外进修舞蹈回来,你若是敢当着她的面说她的儿子不好,她不拆了你们林家,我以后跟你姓。” 扁妖妖跟周岁淮的母亲是忘年交。 当年,她不就同意扁妖妖嫁给林决,对着林决各种挑剔,后来林决出轨。 彼时周岁淮的母亲在世界巡演,等到她回来时,扁妖妖已经离开。 她气的直接开车,差点当场撞死林决。 林决现在想来,也是一场后怕。 周家的人,通通都是疯子! “行了,没别的事情挂了,以后别给我打电话,要是让岁淮母亲知道我跟你还有联系,非剥了我的皮。” 电话被挂断,林决傻眼在原地。 呵呵—— 什么时候,他变成了被别人这样嫌弃的存在了。 林决回家的时候,王珍正坐在客厅里哭泣。 沈听肆跟林野站在客厅内。 沈听肆毫无表情,而林野脸色非常凝重。 热搜上的声音,他连夜找人做了技术认定,确认是王珍无疑。 他不像沈听肆,一出生他就是被泡在蜜罐里长大的,对于从前的王珍,他极其陌生。 他不知道,原来,王珍还有这样的遭遇。 王珍抹着眼泪,几乎几次哭晕过去,抽泣着悲痛哭喊,“作孽啊!我都这个岁数了,事情也过去这么多年了,居然还有人把我之前的音频放出来,到底是谁要跟我这么过不去?” 沈听肆跟林野的势力当然已经掌握清楚,放视频的丝毫没有要掩饰的姿态。 直接以周氏集团的名义让热搜运营爆的料。 林野牙齿几乎都要咬碎了,他再不忍心听下去,握着拳头直接往外冲。 沈听肆见林决进门,看了眼王珍后,跟着林野的步调出去。 他这么冲动,出去是要吃亏的,周岁淮在面对扁栀的事情上,从来是寸步不让的。 林野的车子开的飞快。 抵达中扁氏公馆的时候,扁栀跟周岁淮正要出门。 林野看到扁栀,怒气压制了一些,他恶狠狠的盯着周岁淮,“你给我过来!” 沈听肆也一双眸子冷冷淡淡的看着周岁淮。 事情的经过,在吃早饭的时候,扁栀问的时周岁淮已经随口轻描淡写的交代了。 她拦住了周岁淮,没有让他过去。 也不避讳,对林野跟沈听肆说,“用不着避开我,直接说吧。” 林野看着要护短模样的扁栀,有些气短,他气呼呼的,胸膛起伏着,“周岁淮把妈的音频放到网上去了,你知道吗?” 扁栀:“知道。” 林野傻眼几分,“你……知道,那你还……” 扁栀目光清冷,看着林野时,隔着几分距离感,“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有毛病吗?” 林野语塞。 扁栀再问,“我今天话放在这里了,以后不用什么张垚,王珍拿来做说辞,我一并看待,懒得去区分谁做的,不是谁做的,”扁栀有些不耐烦,看了眼时间,“还有事?” 林野觉得此刻的扁栀冷硬的有些陌生,“姐,你这,是要公开袒护周岁淮么?” 他有些委屈,“家里有什么事情,有什么矛盾,我们不能摊开来说么?为什么要互相揭短呢?”他到现在还是不能接受,王珍音频里的那几声“汪汪”声,他脑子疼的厉害。 “咱们是一家人,有什么问题,不能坐下来好好说么?就为了那点钱,一定要搞成这样吗?” “姐,我不是只指责你的意思,我真的就是不懂,咱们一家人,回到从前欢声笑语的时候,不好么?” 那个时候,他有母亲疼爱,有姐姐宠溺,还有林决的耳提命面,他觉得一切都好极了。 扁栀看着林野,轻轻说:“你享有了这个家里的一切,如今,你也到了该面对肮脏的时候。” “林野,你该长大了。” 绗?26绔?杩欐槸涓湀濂楋紒 周岁淮跟扁栀上了车。 车子开出好远,还能看见王梦带着的人马鬼鬼祟祟的离开。 “小乖,你怎么知道,他们今晚不会动手?” 扁栀指了指这个大厦。 当初她特意选定的这里,“面积大,搜索范围广,他们不会冒险,他们只会等咱们转移人的时候,才找准时机动手。” 周岁淮点点头,“那刚刚在门口的讨论,不会太刻意吗?依照王珍多疑的性格,她会入套吗?” 扁栀看向窗外讳莫如深漆黑的夜,“她会。” 王珍这种人,是天生的赌徒。 否则,她当年怎么敢一边被家暴,还生出勾搭林决的心思。 她又怎么敢在前夫刚走,就立马怀上林决的孩子,她这种人,每一步都是精心策划好的,每一步都十分惊险,可都侥幸如愿。 这种人的性格,一辈子皆是如此。 又怎么会知道收敛。 明天转移李娟的时候,她一定会出手! 扁栀预料的没错。 当天晚上整整一个晚上,王珍都是思考,可最终她还是决定赌一把。 赌扁栀是过于心机,赌她一定想要为扁妖妖伸张正义。 王珍部署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一早。 她出门。 她过于心急了,所以没有注意到,在他出门之后,林决、沈听肆、林野的房门一齐被同时打开。 黑色的轿车不远不近地跟随着。 李娟被带出房间时,浑身上下已经没有一块好肉。 她身体虚弱地垂着头,被人搀扶着出门。 她的前后跟随着好几个高壮的年轻人,看着像是在保护她的样子。 一出大厦,车子便停在门口,还有几步,她就要坐到车上时,一群人忽然从巷口涌了出来。 齐刷刷地朝她的方向跑过来。 每一个人手里都高举铁棍,凶神恶煞,站在距离她几米远的一个保镖迎了上去,当场被撂倒在地上。 李娟睁大了眼睛,围拢在她的身边的人在搏杀中一点点流失,躺倒在地上。 棍棒的挥舞击打声叫李娟心惊肉跳,她呆呆的看着周围忽然发生的一切。 在一个雄壮的男人跳起,木棍要狠狠砸向她的脑袋时,李娟忽然嘶吼着大呼:“救命啊!再不出来,我就要被人打死了!” 说这时迟,那时快。 一个个穿着黑衣的男人从大厦里头窜出来,以掩耳不及之势直接截下了即将要被击打的李娟。 李娟彻底愣住了。 周围的搏击声渐大,棍棒在空中翻腾,“哗——”的一声击碎了旁边的玻璃,碎片落了一地,李娟惶恐的浑身战粟。 等到一切尘埃落定时,王梦被人从角落观望处揪了出来。 她被人拎着衣领,挣扎着要下来,嘴里骂骂咧咧,“你们放我下来,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是王珍,也就是扁栀后妈的姐姐!你们周岁淮喜欢扁栀知道吗?你们最好对我——” 客气一点四个字还没有说出口。 王梦就看到了在眼前不远处站成一排的林家三父子,而几步外,则站着扁栀跟周岁淮。 她嘴边的话生生一顿。 “你——你们……” 她反应过来,这是个圈套! 可,一切都已经晚了。 扁栀来到王梦跟前,“挺会举大旗的啊,不过,没人告诉你,今天来的人里面都有谁吗?你嘴里的妹妹,可如今都没有出现呢?” 王梦恶狠狠的看着扁栀,“你故意的。” 昨晚故意叫她听见对话内容,为的就是引蛇出洞! 果然是扁妖妖那个贱人的女儿,手段下贱卑劣,令人不齿! 扁栀笑了笑,“对,我故意的。” 她靠近王梦的耳畔,小声的说:“那你猜猜,你嘴里的,我的后妈,你的妹妹王珍,她会不会早就提前知道我在这里埋伏她呢?” 王梦诧然顿住。 扁栀又笑,“傻啊,做了人家的替死鬼还不知道,我想,我的后妈此刻在家里正涂抹指甲油呢吧,同一个肚子里出来的,命运相差这样多,你说,公平吗?” 扁栀虽然没有见过王梦几次。 可她看得懂王梦每次来林家豪宅时,眼见着金碧辉煌的豪宅眼底里流露出来的羡慕。 她不下十次的在王梦的嘴里听见这句话:“真是同人不同命啊,难道我王梦就天生命苦比不上你王珍么?” 王梦说这句话的时候,带着笑意,像是一句玩笑话。 可,这世间,又有多少真心话是借着玩笑说出口的呢。 王珍并未察觉,在她不知道时候,王梦曾经想过要走她的老路,不过,她姿色不够,被林决狠狠责骂一番。 这也是之后,为什么林决不许王梦在出现在林家的原因。 男人嘛,这些事情不好启齿,可王珍在不知前提的情况下,则认为林决独大,竟然不允许她跟娘家人来往,是看不起她,也看不起她姐姐。 “你知道你今天的行为,是要吃牢房的,”扁栀提醒王梦,“当街聚众斗殴,另外,你来劫持李娟,是什么缘故?她与你,有多要紧?” 王梦垂眸,心里愤懑,可并没有开口。 扁栀笑了笑,她看着王梦,“你知道的吧,李娟是知道当年我母亲出事真相的证人,若今天王珍不出现,那你作为王珍的姐姐,可就要背锅了,你猜,我亲爱的爸爸,会不会饶了你?” “不过,若是王珍就不同了,我们终归是一家人,即便凶手是他,以我爸爸家丑不外扬,息事宁人的态度,他多半不会对她怎么样,与她是肌肤之中,与你是灭顶之灾,你是不是要如实告知背后缘由,看你自己的了。” 扁栀的一番话,算是彻底说动了王梦。 对啊! 王珍跟他们是一家人,即便是当年真的对扁妖妖怎么样又如何。 扁栀终究是个姑娘,王珍可是为林决生了林野这么个儿子的,于情于理,他都会宽宥。 届时,沈听肆跟林野也一定会站在王珍这边的。 扁栀是胳膊拧不过大腿,能当真拿王珍怎么样? 但若是换做自己,那以林决的手段,她可不一定能承受。 于是。 在扁栀嗤笑的眼神中,王梦抬起头,看向对面的一处街边店面,大声喊道:“珍珍,你快出来吧,我被抓了!你快来救我啊!” 绗?27绔?鏄瑑淇c垜鎷夸笉鍑虹墿璇佹潵鍚楋紵 王珍对王梦简直不能更无语! 心里恶狠狠的骂着:蠢货! 一边找寻机会往后退,想着藏匿在某处,千万不能被人找到。 可还不等她转头,门就被人推开了,大汉走进来,倒也没有动粗。 一张面无表情的脸看着她,不容置喙地摆出请的手势,气势不容抗拒。 王珍:“……” 林家三父子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王珍从店面里头走出来,她的神色游移着,在看到他们时,面上没有一点好奇。 她努力的扬起一丝尴尬的笑意,“你们怎么都在啊?” 她指着自己刚刚走出来的珠宝店面,“我在对面逛珠宝呢,”她像是毫不知情般,看向被黑衣人摁住的王梦,惊诧着道:“姐姐,你怎么也在这里,你们这些人,怎么对我姐姐动手动脚!” 说着就要上前。 这些是周岁淮的人,可不像林决的人那般对王珍客气。 凶神恶煞,一张脸上布满恶狠狠的戾气。 看的要走过去的解救王梦的王珍又生生后退了几步。 王梦还等着王珍过来救她呢。 她非常明白,今天要是落到周岁淮的手里,她一定没有好下场,指不定周岁淮会把王珍这里的气撒到她的头上。 于是,她在壮汉的手里扑腾着,“珍珍,你快点过来救我啊。” 王珍看着王梦狼狈的样子,有几分嫌恶,心里又咒骂了一声:叫什么叫,是要害死我么,没看见我正想办法呢嘛。 王珍见直接过去不行。 便转头看向林决,她故作不解的问,“你们这是做什么啊?一个个凶神恶煞的,老林,王梦怎么说也是我姐姐,你们这么对她不好吧?” 说着,她看向扁栀。 “栀栀,咱们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话好好说,你让周岁淮把你梦姨先放下来。” 扁栀神色未动,她看向站在一侧的林决,对林决道:“爸,我舅母李娟你还认识吧?” 周岁淮的人把李娟带到几分跟前。 林决看着被打的鼻青脸肿的李娟顿时睁大了眼睛,他不可思议的看向扁栀。 还不等林决先开口说话,王珍先惊诧的捂唇大声失控道:“我的天,栀栀,这可是你舅母,你怎么下得了手?” 扁栀冷笑了一声。 还挺会恶人先告状。 她这里还什么都没说呢,她先把锅甩到她身上了。 不亏是千年的绿茶,这是成精了! “不是我下的手,”扁栀看向李娟对林决说:“我找到舅母的时候,她已经这样了,被人丢进海里,还好抱着一根浮木,浮浮沉沉的被找到,几乎去了大半条命,不过,这都不是今天的重点。” “今天的重点是,”扁栀的一双眸子盯着王珍,“我舅母当年听到了我母亲事故前,现场录音里的话,她今天有话说,所以,我才把大家聚集到了一起。” “不过,我没有请您,”扁栀笑了笑,看着王珍的眼神里带着戏谑跟诱饵入套后的轻视,“也没有请您的姐姐,我倒是想问一句,您的姐姐带着一大堆的人,出现在这里,并且意图抢夺我舅母,是想要做什么?” 王珍神色顿了一下。 她看了眼李娟,眼神里闪过阴冷,不过她很快和缓。 “我说了,我是在逛珠宝店,终于姐姐,我想她做什么事一定也是有缘由的,你作为小辈,为什么还去管长辈要做什么?” “至于你说的带着一堆人冲出来,想必是误会了,我姐姐跟李娟从不认识,怎么会意图抢夺呢?栀栀,你年岁不小了,应该明辨是非了,不该空口白牙的说话污人清白的。” “至于你母亲,那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又怎么可能跟我姐姐牵扯上关系。” 好一口伶牙俐齿。 扁栀笑了笑,“哦,是么?您倒是撇的干净,不过,我的舅母李娟可不觉得,当年的事情,如您理解的这么干净呢。” 说完,扁栀的视线落向身后的李娟。 李娟瘦了很多,人也瘦弱许多,一双眸子空洞无声,又因为刚刚的斗争场面,受了惊吓,情绪波动起伏,她浑身都在颤抖。 可是,她说出来的话,却很清晰。 她看向王珍,当着众人面的,缓缓的抬起手指指向王珍,她说:“是她,当年扁妖妖出事故的船上,她出现过,那录音里的声线我至今记得,王珍下船后不久,船就爆炸了,扁妖妖的死跟王珍脱不了干系。” 王珍原本以为李娟有什么重大的证词。 却没想到,横竖说来那是那份录音。 她轻笑了一下,略略得意。 不过又很快掩下这份情绪,面色变得有些无奈起来,她叹息了口气,并没有看李娟,而是看向站在一侧的扁栀。 “栀栀啊,我知道你一直不喜欢我,但是,你也不能纵容你舅母来污蔑我啊?” “不说别的,我跟你母亲可是最好的姐妹,我怎么可能要杀她呢?何况什么炸弹,我压根就没听说过这回事。” “咱们说话是要有证据的,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把李娟弄回来的,也不知道她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不过栀栀,我还是要跟你说,威逼利诱这种犯法的事情,咱们可不能做。” “李娟啊,”王珍看起来苦口婆心,“我知道你受苦了,”她缓缓的靠近李娟,一双眸子在所有人看不到的地方迸发出阴鸷狠辣的光芒,看的原本就受到惊吓的李娟狠狠的缩了缩脖子,连连往后退。 王珍嘴角挂着温柔的笑,可说出来的话却带着诅咒,“李娟,污蔑人,可是要下地狱的!” 扁栀听着王珍言语间的盛气凌人,她眯起眼睛,看了眼林决三人,见他们愣了愣,却没有要阻止的意思。 她垂头冷笑。 抬手拦住了王珍对李娟的眼神威逼,王珍抬眸看扁栀,跟她直直对视。 扁栀:“王姨,您用不着这么吓我舅母,人家都说,人证物证俱在才能定罪,我舅母是人证,您这么确定她在污蔑你,是笃信我拿不出物证来吗?” 王珍闻言,眼神狠狠一怔,顿在原地。 第184章 我抱你进来。 欧墨渊回公司处理完一切事情后,跟秘书交代:“我要出国三天,私事,除非急事,否则不要打扰我。” 秘书惊诧看着欧墨渊步伐匆匆的离开。 心里感叹:工作狂居然也有放下工作去处理别的事情的一天。 真是奇观! 出国前,欧墨渊去了一趟中医院。 扁栀不在,前台说是被扁院长弟弟拉着去片场了。 片场,周岁淮所在地。 欧墨渊眸色一沉,驱车过去,路上他心里不太安宁。 可为什么不安宁,他没有理出思路。 即便是真的被揭发当年的事情,他父亲也不在了,欧家如今他当家做主,谁能说一句什么? 他届时只要解释,自己只是报医者则可。 再者,谁会盯着十几年前,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去深究,这丝毫引不起任何关注度。 可欧墨渊还是觉得不安心。 不安心于扁栀是因为这个原因嫁给的他,不安心扁栀若真的发现当年事件的偏差,又会用什么样的眼光看待他。 欧墨渊思绪不断的往下沉。 惊愕反应过来时,他自己也愣住,什么时候,他居然已经在意起扁栀是如何看自己的了么。 是因为扁栀好歹是前妻,他不愿意自己的形象在她心里太过卑劣。 一定是这样! 欧墨渊抓紧方向盘,阻止自己细想下去。 林如霜先到的片场。 她之前并不认识扁栀。 不过只远远一眼,便被现场的一个姑娘吸引。 长发随意用一只简约的簪子固定在头顶,脸颊边落下几缕碎发。 她的长相妖娆,相当艳丽。 眼尾略微上挑,瞳仁明亮澄澈,肤色白如瓷,唇不点而红,极为美艳。 是的,美艳。 林如霜在国外混迹舞蹈圈子,什么样的美人没有见过,可像这个姑娘般,看了第一眼觉得漂亮,第二眼依旧觉得惊艳的,少之又少。 林如霜听见那姑娘身侧长相绝佳的男人喊她:“扁栀。” 林如霜顿了一秒,而后勾唇。 看来是遇到对手了。 不等林如霜走过去,扁栀身侧又站了个男人。 男人长得硬朗英气,可笑起来时,一双桃花眼微微上挑,多情性感,堪称尤物。 扁栀抬眸,看着眼前的周岁淮,“怎么了?” 周岁淮笑眯眯的垂眼看扁栀,“你怎么来啦?” 字里行间满是雀跃跟欢喜。 周导拿着剧本过来,对扁栀热情邀约,“丫头,剧里有一场布景,编剧做了点调整,叫你过来帮我们看看是否对味,” 扁栀点头,起身跟着周导走,而周岁淮被身侧工作人员喊住,故而没有跟上。 这场的戏份是男主高空救人,台面里里外外都是重新搭建的,高楼下的救生垫还没有完全铺开。 从窗口伸出手去,外头的冷风吹在薄软的搭建台面上发出嗖嗖的铁皮脆响。 扁栀皱眉,捏了捏铁皮厚度,问周导,“这台面牢靠么?男主到时候要悬空站在外头的护栏上,一定要注意搭建牢固,别豆腐渣工程,要舍得花钱。” 周导点头,“当然。” 周导指着另外一处已经完全搭建好的悬空护栏,“那边已经弄好了,花了好几十万呢,你过去看看?” 扁栀点头,身侧周导被人喊住签了个字。 签完后,他快速走到了护栏处,肥嘟嘟的腿扎扎实实的踩了好几脚,炫耀着:“我请了最好的师傅来做的护栏,你放心,保管好、” 说着,硬是扯着扁栀往上站。 扁栀才刚刚站上去,便听见一声清脆的“咔嚓”声。 周导整个人都麻了。 他抖着脚垂头往下看,只见刚刚还牢固的脚底木板生生断了一根,而依托力量的防护栏此刻在风中摇摇欲坠。 周导一动不敢动,迅速大声崩溃的对着不远处的工人喊:“快过来看看!是不是底层木架断了!” 周围的工作人员听见喊声,疾步过来。 确认后,大家惨白着脸,“周导……断了,一根,就剩一根了,”其中一个姗姗来迟的工作人员拍着大腿,“周导,您怎么站上去,我还没来得及跟您说,这底下不够牢固,我们返工了,早上把底下的底座给拆了准备重建。” 顿时,周边乱成一团。 周岁淮跟林野闻讯冲过来时,扁栀正站在木板最脆弱的一端,在空中摇摇欲坠。 而底下原本应该放着救生垫的位置此刻空空如也。 周导的腿抖的越来越厉害,豆大的汗珠从额间坠落,几十米的高空,掉下去,绝无生还可能。 周岁淮呼吸几乎停止,他的声音破碎一地,抬手要把扁栀拉进去。 可刚刚碰上扁栀的肩头,脚底下的木板便来回晃动。 周导吓得眼泪都彪出来了。 周围一连串的惊呼声,把门口的林如霜、欧墨渊一齐吸引了过来。 当欧墨渊看到眼前场景时,整个人顿住,脸色僵硬如土色,呼吸整个滞住。 周围太吵。 扁栀也有点乱,她闭了闭眼睛,指挥周岁淮,“闲杂人等,让他们离远一点,太吵了,我没办法思考。” 林野直接哭了,拍着胸脯,“姐,姐,我在这里,你会没事的,你一定会没事的。” 扁栀闭了闭眼睛,“周岁淮,把林野一起带走。” 等到周围稍微安静下来时,扁栀才呼出口长气,她看了眼脚底下。 因为轻微的动作,脚底的木片坠落,吓得周导又是一抖。 “丫头,你别怕,”周岁淮的声音抖的厉害,他伸出手,在空中虚虚的圈住扁栀,“我抱你进来。” 周导直接哭出声来,却又不敢动弹,只能大吼,“周岁淮,你这个重色轻友的东西,你进组以来老子待你不错吧,你就这么对我?你要是把扁栀抱走了,木板失去平衡,老子就摔下去死了!” 扁栀轻声对周岁淮:“等等、” 周岁淮声音恐慌,但是很听话,“好。” 扁栀很满意周岁淮的冷静,她再次呼出口气。 目前的情况是她跟周导各站在木板的一端,她站的位置偏中间,周导身体重,站在偏尾端的位置。 扁栀尝试着叫周导往里走,两人不断缩短距离,可当扁栀已经走到约中间位置了,周导还处于外沿。 他们的体重太悬殊。 要是扁栀这会直接跨步往内,周导就一定会掉下去。 周导抖抖索索,“丫头啊,我对你不错的吧,你可千万不能在这个时候放弃我啊。” “扁栀,你上来!”欧墨渊在这个时候朝扁栀伸出了手,“我拉你进来!” 扁栀皱眉,冷静思考,“我能想到办法,你别添乱。” 欧墨渊哪里肯听,“掉下去会死的!我现在拉你上来,导演本来就负责片场安全,没有处理好现场是他自己的问题,掉下去就掉下去了,跟你没有关系,我拉你进来,他体重基数本就大,你维持不了长久平衡,你刚刚已经尝试过了,即便是他出事你也不用自责,你已经做过努力了!” 说完,不管不顾的就去扯扁栀。 因为拉扯,木板再度晃动,周导身子失控后仰,眼看着就要掉下去时。 忽的。 扁栀身后落下重量,稳住了失衡的天平。 绗?32绔?鎵佹爛鐭ラ亾鐨勮瘽锛屽ス浼氫笉浼氭仺浣狅紵 林决怔怔的看着扁栀。 他是真的不懂,扁栀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为什么非要去纠结过去的事情。 扁栀看懂了林决眼底铺陈的冷漠与困惑。 她浅浅的叹息了声。 是她对牛弹琴,心底过于奢望了。 扁栀看了眼林野跟沈听肆,两人眼底倒是清明,但望向她时,有显而易见的盼望。 他们—— 是都在希望着她接受王珍的说辞,希望着她眷恋这个家,能够息事宁人。 他们的期盼,她看得懂,可她,无法成全。 扁栀后退了一步,深深的看了几人一眼后,以决绝的姿态,头也不回的上了身后的车。 周岁淮随意跟上来。 车门合上时,车外还传来林野跟沈听肆两人喊她的声音。 扁栀没有理会。 周岁淮亦是如此。 踩下油门,车子飞驰而去,像是多呆一秒都嫌脏一般。 车内沉默气息延续好久。 直到抵达扁氏公馆。 周岁淮拉住了扁栀推门的手。 扁栀不解抬头,直直对上周岁淮满是怜惜的桃花眼。 “?”扁栀。 “怎么了?”扁栀问。 “那份录音,虽然做不了直接证据,但是,你有备份对不对?你给我,我跟你保证,不管他们如何狡辩,我会用录音,跟今天发生的一切,为妖妖阿姨伸张正义。” 周岁淮说话声音铿锵,带着坚定。 扁栀安静看着他。 有一瞬间,她脑子是麻木的。 她好像已经习惯了,习惯在他们渴求维系和平的眼神下,无语沉默。 也希望了,在这种选择面前,自己是被放弃的那一个。 周岁淮的这些话,叫扁栀心口发烫,眼眶也一点点热起来。 这些年,她习惯性的培养自己的钝感力,在所有的情绪面前,都习惯性的延长反应时间。 可,这一刻。 扁栀还是心口发热,她对着周岁淮笑了笑。 “你相信我,相信那些证据么?” 周岁淮直直看着她。 “不止因为那些证据。” 扁栀一下子就听懂了周岁淮的话。 更因为…… 你是你。 你是扁栀呐。 嗯。 扁栀对着周岁淮浅浅一笑。 她顿了一下,然后主动说:“那些录音,做不了证据。” 周岁淮一怔,“为什么?” “因为,”扁栀敛下眉眼,轻声解释,“这个所谓的录音,在最一开始就不是什么证据,录音跌落太平洋内,经过我的修复,音频可以听出大概。” 周岁淮:“什么内容。” 扁栀:“那个年代的录音设备,太陈旧了,李娟因为贪图成本节约,买的还是个便宜货,录音里头除了呼呼的海啸,什么也听不见,所以……并不存在什么证据,不过是我炸王珍做出来的一份虚假录音罢了,所以,也就没有办法当做证据了。” 要伪造一份录音,很简单,但是,当真要当做证据,是要经过证据检测的。 所以,认真来说,除了一个意识不清楚的李娟,她手上没有任何证据。 “这样说的话,你还相信我,相信我仅仅依靠直接下的,关于王珍是凶手的论断吗?” 毫无意外的。 周岁淮在扁栀的预期中点了点头。 扁栀轻笑,揉了揉太阳穴,两人进门。 扁栀今天累及了,上楼洗漱后便进入梦乡 而此刻。 隔壁房间周岁淮的手机响了一声。 他拿起来一看,眼神微微眯起,停顿几秒后,他起身直接下楼,轻轻拉上了大门,他走进了黑暗中。 猩红的烟头在黑暗中闪烁着。 男人一身狠厉,眉眼中的戏虐昭然若揭,“我没找,你倒找上门来了。” 张垚站在树下,头上带着卫衣的帽子,整个人彻底隐匿进黑暗中,像个见不得人的黑暗恶魔。 “好说。” 周岁淮没有像之前的任何一次一样直接把人拎起来揍到七孔流血。 而是,靠在树下,冷冷说:“说说看吧,这么不要命的,明目张胆的找我,什么事。” 其实。 出来之前,周岁淮已经猜到张垚手中的筹码了。 所以,当张垚说出,“我有当年王珍杀害扁妖妖的证据。”时,周岁淮只是淡淡挑了挑眉,垂头冷笑着将指尖的烟丢到地上,碾碎了后,说:“就凭这个,你敢来跟谈条件?” 张垚理所当然的点头。 他不会看错。 也不可能看错。 每一次,周岁淮看扁栀时眼底的深情跟执念,与他如出一辙,他太了解男人的占有欲了。 于是,张垚说:“对,就凭这个,如果你不答应,我就直接去找扁栀,到时候,你猜猜看,扁栀会为了让王珍伏法,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你我都知道,扁妖妖在扁栀的心里,高于一切,所以,你敢赌吗?” 周岁淮脊背一顿。 他偏头阴冷看向张垚,后者勾着唇,露出面上的刀疤,看起来流里流气的。 “说说看,”浑身染上冷厉的周岁淮淡淡道,他并没有过多的情绪外泄,因为,就像张垚说的,他确实明白,扁妖妖的事情对于扁栀来说,有多么重要,“你要多少钱?” “我不要钱。”张垚看着周岁淮笑。 “钱,有人会给我,”事情办妥之后,他不会缺钱,“我有别的要求。” 周岁淮轻轻启唇,冷气从嘴畔溢出,“说说看。” 张垚的面色忽然变得偏执,他看着周岁淮,这个当年亲手把他送进监狱里的男人。 “我要你永远不许靠近扁栀。” 这些天的观察,他不仅仅看清楚了周岁淮对扁栀的情谊,更看清楚了扁栀看向周岁淮时眼底的克制。 叫他万劫不复的人,他怎么能让这些人如愿! 他要这些人跟他一样,永远活在痛苦中,这样他才能笑着跟他们一起活在深渊里! 钱财,他知道周家不缺。 扁栀自然也不缺。 那他就要一点他们一辈子忠于的东西—— 一生挚爱。 张垚笑的得意,他清楚的感受到周岁淮情绪下的波动。 “你来之前,就没想过,出现了,你就走不了吗?”周岁淮的声调暗哑危险。 “想过啊。” 张垚笑的非常无所谓,“不过,这样的话,恐怕扁妖妖的死这辈子也就这么被埋葬了,你说若是扁栀知道的话,她会不会恨你?” 绗?39绔?浠栨牴鏈氨涓嶉厤璇村枩娆紒 李坤看着周岁淮痛苦的侧脸,也沉默了。 这些日子,他跟在扁栀身边。 自然是知晓扁栀性情淡漠的,她很少有什么特别坚持的东西,除非病人,其余的,她好像都不太放在心上。 所以, 很容易给人一种清冷孤傲的感觉。 可,仔细想想,若扁栀真的是那么不在意别人的人,又怎么会选择做中医这个行业呢? 不说别的,单单她手里拥有的自己创造的爱马栀跟国际银行就够她几辈子的花销了。 何况,扁栀并不奢靡。 在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喜欢衣服,喜欢包包,喜欢化妆品,她则常常素着一张脸。 她其实对世俗的牵挂极少。 周岁淮是一个。 其余的—— 或许,没有了。 李坤在心里艰涩的想,这次若周岁淮没有追上扁栀,按照扁栀的性格,等到回来的时候,或许心情已经沉淀好,两人的事情,便彻底翻篇了。 不过,目前还是要先处理好扁栀的事情。 黄金公关一小时过去了,扁栀的热搜后台还是进不去。 满城风雨,整个周家的人都把电话打到周岁淮这里来质问情况。 周岁淮一个都没有接。 他敛着眸子,下达指令,“告诉下面的人,不用试了,” 既然是扁栀不想的事情,谁去攻克也没有用。 “跟下面的人说,热搜不用撤,只管扭转舆论的方向,”周岁淮冷冷放话,“让人无限扩大视频里张垚的面孔,让所有大v引导舆论方向,塑造出小乖不畏强权,面对恶人勇敢面对,站出来指摘一切的人设,”周岁淮的命令沉稳,一双眸子里却透着狠厉,“同时,把张垚给我拉到媒体电视台的门口,让全世界的人都看一看,恶人的模样!” “别让人给我跑了,一个礼拜后,把人给我带到面前来,我亲自问候!” 问候两个字,音调又沉又重。 听的李坤心惊。 车子抵达扁氏公馆。 周岁淮重重拉开门,大步急切进去。 李婶困惑与扁栀离开前的话,皱着眉头时,周岁淮进来了。 “岁淮少爷?” “你来了!”李婶的眼睛亮起来,“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的,你也听说小姐去支援的事情了吧?她今天说话奇奇怪怪的,我看新闻鼠疫很严重,周家人脉广,你能不能帮忙叫人照顾一些啊?你也知道我们小姐,一处理病患起来,那都是不要命的。” 周岁淮听着忧心。 他急忙问,“她……走的时候,说了什么么?” 李婶连忙点头,“倒没说什么特别重要的,就是,走时,对着我笑了笑,说谢谢我陪她这么多年,这话我听着就觉得好怪。” 像是…… 在道别。 听得她心神不宁的。 “岁淮少爷,”李婶有些慌,“你说小姐不会出什么事情吧?” 周岁淮紧在侧边的拳头攥的咔咔作响,他的眸光里闪过一抹沉重的痛楚。 “会没事的,”周岁淮的口吻坚定,“我跟您保证,就算我有事,我都不会叫小乖出事的,她一定会平平安安的回来。” 说完。 周岁淮转身要走。 李婶急忙喊住了他。 “岁淮少爷,我不是这个意思。” 周岁淮背对着身子停步。 “你也是爹生父母养的,周家一家人都宠爱你,一定都希望你好好的,健康平安,我们小姐也是,小姐性子内敛,但是,我在这个家里这么多年,我看的出来,小姐对你不一样,” 否则不会纵容着他住进来,也不会纵着他偶尔的强势。 扁栀的性格清冷,可边际感极其的重,若不是喜欢,她不会允许有人打破底线。 “你也要好好的回来,否则,小姐也会伤心的,她一直是个踏实懂事的姑娘,你要相信她,始终站在她的身边,提点她偶尔也要照顾自己,这就很好了。” 在李婶的心里,扁栀是个极其又分寸的人。 她只不过是没有依靠,没有人站在她身后,做她的心里依靠。 她也只要一份心里层面上的依靠罢了。 周岁淮的眼神暗冷。 连李婶都看的清楚的事情,他却不懂。 她要的,始终是信任,是陪伴。 可他—— 都没有做到。 推开大门,周岁淮风也一般的融进了黑夜中。 他追到了集合广场,这里站着上万名的医护工作者,穿着一样的服装,背着同一个色系的行囊。 他站在中央,眼见着大巴车一辆辆的从广场离开。 他,没有找到扁栀。 最后,只剩下寂寥的冷风,跟站在原地挥手的热情大爷。 “哎——小伙子,你也是来送家里人么?” “这些医护工作者有的年级还小,我看有的还没成家立业,自己都稚嫩,却去拯救别人了,你是来送对象的吧,你对象了不起,你也了不起,都是心中有大义的人!” 周岁淮迎着冷风,狠狠的抹了一把脸。 他有什么狗屁的了不起! 他就是个懦夫! 他根本就不配说喜欢! 疫情的位置在华北,这个地方全面封锁,除了医护人员,其余的人不允许进入。 周岁淮站在警戒线外,听见里面的人哭天喊地的叫疼,也听见有医护人员一进去因为身体免疫力差,直接染上了病患,更看见新闻上封锁区内惨烈景象,周岁淮心如刀割。 “少爷,您再等等,咱们周氏医疗在跟里头商量药瓶捐赠的事宜,您,您若真的不放心,到时候跟着代表一起进去,不过,也只能在边缘处看一眼,听说里面,挺严重的。” 说这个话时,已经距离扁栀进入鼠疫区三天。 三天了。 他没有她的一点消息。 三天了! 即便当年她结婚,他都没有这样久没看见她。 周岁淮头痛欲裂,对面是张垚站在广场上,周围的行人不断的朝他丢西瓜皮,鸡蛋,怒骂这个杀人变态恶魔。 李坤此刻明白了,周岁淮要张垚从心理,到身体全线毁灭,而广场示众仅仅只是第一步。 七天后。 周氏的药品捐赠谈拢了。 除了司机,其余的人都不被允许入内。 周岁淮套上司机的衣服,带上统一的帽子,拉开了车门。 绗?43绔?鍒仛鍙垜鐪嬩笉璧蜂綘鐨勪簨 扁栀觉得路遥此刻的话,跟动作都有些过界。 她想提点些什么,肩头却被路遥轻轻撞了一下,路遥笑着轻轻嬉笑着道,“怎么,师兄说这些话,太矫情?” “你也不想想,师兄从小到大为你挨了师父多少大,”路遥伸出手臂,“看到这个伤没,非要去爬葡萄架,葡萄没吃到,我这都破相了,当时是哪个小混蛋说的,说若是我以后找不到对象,你养我一辈子,你看师兄如今还真是孤家寡人,你不得考虑考虑实践诺言么?” 这话,扁栀有点印象。 主要是当时扁妖妖骂她骂的过于凶狠了,家祠都跪了好几天,也不知道路遥这个伤疤怎么回事。 越用药,伤疤越大。 最后即便是扁妖妖出手,也还是留了很长一道浅浅的疤痕,看着确实有些吓人。 “师兄怎么可能找不到对象,”想到往事,想到那个时候的扁妖妖,扁栀浅浅的笑了,“你如今声名显赫,怎么会找不到对象。” “不过,师兄,当时你为什么要出国?”扁栀一直不懂,路遥在中医这方面能力出众,扁妖妖也放心把中医院交给路遥,他怎么就离开了,“之前一直没问过你,是有什么不得已的缘由么?” “嗯,是有不得已的缘故,所以才离开的,”路遥的眼里全是扁栀,“不过以后不走了。” “师妹,我不走了,你开心吗?”路遥顿了几秒,问扁栀。 扁栀没有立即回答。 她想了想,“国外市场更好吧?回国的话,要重新开始,你的人脉也在国外,那里应该更适合你发展的,不是么?” 路遥看着扁栀,“我问的不是这些,我是在问我的小师妹,如果师兄回来,你会开心么?” 扁栀还是无法回答。 她思考问题,不喜欢带着个人情感,导致自己的想法去影响别人的判断,特别目前的人是路遥。 他们关系好,所以,若是她说开心,即便他觉得不合适,他也一定会委屈自己,只为她高兴。 背负不了别人的人生,就不应该指手画脚。 “喂,”路遥要被扁栀气笑了,他抬手勾了勾扁栀的鼻梁,“小没良心的,师兄在外头无依无靠漂泊那么久,你说一句开心,叫师兄也开心一些,这都不行啊?” “咱们可以一起长大的交情,是不是过于没良心了你?” 被路遥这么一说,扁栀也觉得自己过于清冷了,抬头看了眼路遥可怜巴巴的样子,扁栀微微叹了口气。 “师兄开心,我就开心。” 始终,扁栀还是没有直面他的问题。 不过,按照扁栀的性格,这已然是做了最大的让步了,起码对于路遥来说。 “行,”即便是这样,路遥也高兴,“师妹高兴就好,师妹高兴,师兄就开心。” 扁栀轻笑了声“嗯”了下,三十几个小时没睡觉,这会儿眼底挂了红血丝,看的路遥不忍心。 “睡觉吧,”路遥拍了拍自己的肩膀,“给你靠靠。” 扁栀自然是不可能靠过去的。 毕竟不是小时候了。 路遥也知道她这毛病,刚想着脱下外套给她垫垫。 忽的—— 余光瞧见了在远处四处寻找高大男人。 他身上还穿着司机统一的服装,面容在清晨的微光中显得气度卓越,周围不断有人注意到他。 可他却只沉浸在自己找人的世界中。 呵! 找到这里来了! 路遥眸光一定,幽幽的眯起眼睛。 扁栀不解路遥的忽然停顿,她刚要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时,路遥忽然喊了她一声。 扁栀“嗯?”了声,视线跟路遥对上,路遥朝着她笑,笑的很轻,他的眼睛里像是有一团迷雾,“师妹,”唇瓣轻启,扁栀也不知道为什么,思想忽然迟钝, 她慢板的“嗯?”了一声,视线不由自主的落到路遥的唇瓣上。 路遥的唇色很淡,也浅,几秒钟后,她见那唇瓣半启,她缓缓的听见路遥犹如催眠的声音传来,他说—— 扁栀确定路遥只说了两个字。 她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路遥说的是那两个字,她就困难的倒头睡过去。 这种感觉非常奇妙,像走进了迷雾中,又像置身于苍茫的大海中,微风一吹, 她就彻底没了意识。 送支援的车本来要当天离开的,因为鼠疫突然急速爆发,司机当中有人感染,所以,进来的人全数被扣留观察。 周岁淮省了周旋的力气,封闭区内的人实在太多了,他找到好久,心急如焚,担心着扁栀会出事。 他心心念念的寻找着,也不知道是不是鼠疫区内空气不流通,他觉得呼吸困难,胸口也有点闷。 不过,他没有放弃寻找,穿戴好一切防护后,他穿越人群。 忽的—— 一只细弱的手在他余光间闪过。 他飞快的注意过去,脑子也跟着兴奋起来,唇齿间,“小乖_” 两个字都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便看到路遥抬起手轻轻的拢在了扁栀的后脑勺处。 顺着力道,扁栀的头偏移过去,最终缓缓的落在了路遥的肩头。 而此时此刻,扁栀的嘴角还挂着若有似无的微笑。 她像是累及了,又像是找到令她放心的安全港湾,于是,终于安睡过去。 扁栀是一个多么有戒备心的人,居然能够就这样靠在路遥的肩头心无旁骛的睡过去。 可想而知,这是多么大的信任。 周岁淮的眸色渐渐的沉下去。 路遥的视线先是落在别处,而后才像是偶然间跟周岁淮遇上。 俩人的视线在对视中喷射出激烈的火花,周岁淮一点点的朝两人走过来。 然后,俯身,一把抱起扁栀。 路遥要拦,可忽的听见扁栀发出了声音,路遥蹙眉,这个时候,她本不应醒的。 扁栀的声音确实还恍惚,带着点茫然未知,她浅浅的将眼睛睁开了一条缝隙,“周岁淮?是,你,吗?” “是我,”周岁淮的面色紧绷,可声音清软抚慰,“睡吧。” 话落下,扁栀彻底以放松的姿态睡过去。 等到把人安稳的放到床上,周岁淮才掀开帐篷的帘子走出来。 他的一双冷眸直直的看着路遥像是已然洞察了一切,眼底嗤然,“路遥,别做叫我看不起你的事。” 绗?44绔?鎴戞病鏈夊枩娆3殑浜轰簡 别做叫我看不起你的事情? 路遥嗤笑一声,脱下了眼镜,“你也没叫我多看得起。” 再者。 他的世界里,成王败寇,谁是不是看得起他,他压根就不在意。 本来,他已经退让了,既然周岁淮不珍惜,凭什么他还要把自己心头上的人,推到别人的面前,让人家糟蹋。 路遥轻缓的戴上眼睛,眼底是一闪而过的病态占有欲。 即便是要糟蹋,也得是他来。 路遥轻蔑的看了一眼周岁淮,刚要说话,助理风也一般的冲进了扁栀所在的帐篷。 周岁淮蹙眉,刚要折回去,被路遥抬手拦住。 扁栀睡的昏沉,耳边忽然有人急促的喊她,她艰难的撑开了眼睛,迷迷糊糊间,听见助理带着哭腔,“扁院长,你快醒醒吧,出事了!” 扁栀此刻的头还有些晕,意识回笼缓慢,她使劲的甩了甩脑袋,怎么了?” “东区那边出现一个鼠疫变异的病人,就是您之前推测的鼠疫基因突变,现在那个病人高烧不断,并且手臂出现大片皮疹,西医干预后效果并不好,带队的中医秦教授要进给病人诊治,可是秦教授今年已经六十了,那病人状况艰难,管控这边的人说只能进去一个人,教授若是要没日没夜的照顾,以他如今的岁数,肯定是受不了的。” 最近大家照顾病人身体都严重透支,秦教授研制鼠疫中药特效药已经熬了整整一个礼拜了,这要是进去都熬不了几天。 再者,年纪大的人,身体免疫力本来也差,进去就得是被传染的前奏啊! 助理心急如焚,他找不到别人,只能来找扁栀。 他总觉得,这么多人里,如果不是扁栀进去,谁进去都没有用。 只是—— 进去风险及大,万一被感染,那,后果不堪设想。 助理刚要提醒扁栀一嘴,便见她提着自己的药箱,直接掀开帘子朝重症管控区域飞快走去。 扁栀到的时候,秦教授正在门口签生死状。 助理哭丧着个脸,“教授,您不能进去啊,师母跟师妹还在外头等你,你若是出了什么事情,那我怎么跟他们交代?" 扁栀记起来进入鼠疫区时,秦教授的妻子跟女儿在门口抹泪万分担忧的情景。 “秦教授,”扁栀走到秦教授面前,提过了他手里的笔,“我去吧。” 在场所有人都愣住。 秦教授:“扁医生啊,这事你可不能争着去啊,”多日的相处,叫这位教授深深的欣赏这个心怀大义的姑娘,“里面状况可不是开玩笑的,你知道这个责任状是什么意思么?” 扁栀笑笑,“知道的,” 话落的同时,笔尖落下,白纸上端端正正的写下“扁栀”两个大字。 “你……” 秦教授不明白,他不懂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怎么就想着进那中重症区里面去,那几乎是去找死啊。 “丫头啊,你就没有记挂的人么?”秦教授拉住了扁栀手臂,“教授年级大了,你去,万一出了什么事情,作为带队教授,我怎么跟你家里人交代啊?” 秦教授苦口婆心,是当真不愿意这个医术高明不可多得的孩子去冒险。 “来,你出来,让我进去。” 扁栀感受着这个在此次鼠疫之前从未蒙面教授的善意。 她轻轻摇头,笑了笑,“教授,我真的想去,而且……” “我没什么牵挂的人。” “即便我出事了,您也不需要跟任何人交代。” “并且……” “年级小的,并不一定比年纪大的牵挂多,也没什么人会牵挂我,无论从体力还是外界因素来说,我进去比您合适。” 说完,扁栀轻轻拉下了秦教授的手。 秦教授被扁栀的话说的怔在原地,小小的年级,什么就看破生死了无牵挂的模样 “丫头啊,你这个年纪,就没个喜欢的男孩子么?应该有的呀,”扁栀长得是公认的好,水嫩嫩的,看着像春日里最娇嫩的玫瑰,“有喜欢的人,也应该为他保重自己的呀。” 扁栀往前走的步子顿住。 几秒后。 她拉起警戒线,一边往里走,一边淡淡应了一句,“我没有喜欢的人了。” 周岁淮跟路遥赶到的时候,听见的就是扁栀这一句话。 周岁淮的手伸向那小小的身影,可她义无反顾,在周岁淮跟路遥还完全来不及阻拦时,她头也不回的进了临时搭建好的仓库。 那一刻。 周岁淮浑身冰凉,他企图跟着扁栀进去,可周围的警卫迅速围拢过来,将他跟路遥彻底控制住。 “小乖!”周岁淮被警卫困在角落,他声嘶力竭的大吼,“你别走!” “是我错了!” 这个距离,扁栀足以听见,可她没有回头。 仓库的门,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打开,小小的身影消失在尽头,那道门又缓缓合上。 周岁淮的最后一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 混杂着口腔里的铁锈味,周岁淮想对扁栀说的完整的话是:小乖,是我错了,你别用我错,来惩罚你自己,你若生气,你来惩罚我,我都认! 可扁栀没有听见。 她进入了那个变异病人所在的病房。 为了更好的监控病人的发病情况,跟诊疗进度,扁栀打开了病房内的监控录像。 同时将每天的用药情况以书面的形式呈现出去。 镜头大部分时间都对着病人,偶尔会闪过扁栀,除此之外,她没有出现过一次在镜头内。 周岁淮跟路遥在监控区外抓狂,几乎要强硬冲破警戒线时,床上的病人忽然缓缓的抬起了手,对着镜头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只是这么简单的一个手势,让镜头外的人所有人看到了希望。 扁栀公开了当天病人服用的中药,就在众人的心微微放松时,忽的,监控内传来了一声小声又克制的低咳声。 众人的心再次抓起来。 那是扁栀的声音。 周岁淮彻底疯了! “你们让我进去,她咳嗽了,你们听见了么?鼠疫的最开始征兆就是胸闷咳嗽!你们让我进去照顾她!” 第189章 封建迷信要不得。 “夫人”两个字,周岁淮说的绵长又郑重。 扁栀停步。 她叹了口气。 她本想胡诌一句,说看到的是林允儿,但看着周岁淮满是期盼的眸子,她有些说不出口狠话。 特别是在刚刚经历过生死后,她便也做不出打着自以为是为他好的旗号,去伤了他。 于是,她也只能在周岁淮的期盼中,淡淡放下一句: “封建迷信要不得。” 两人走到片场时,周岁寒来了。 扁栀的隐瞒并没有针对周家,周岁寒知道也不奇怪。 周岁淮刚好被周导叫走,谈后面的戏份,走时冲周岁寒低语好几句。 周岁寒脸上还有惊魂未定的急促,他没辙的让周岁寒赶紧去忙,而后,他看着扁栀,没有动怒。 只问,“丫头,你没事吧?” 扁栀:“没事。” 停顿了一会儿后,周岁寒叹气, “扁丫头,我们家周岁淮真的不错,你考虑考虑。” “如果有一天全世界都背叛了你,他绝对会是不问缘由,始终站在你身后的人。” “看在他人傻钱多的份上,你收了他吧,我们周家十里红妆,送他出嫁。” 扁栀皱眉。 十里红妆是什么鬼。 出嫁又是什么鬼。 周岁寒跟扁栀往刚刚出事的地点方向走,一边说:“他早就跟家里说,这辈子的梦想就是入赘你们老扁家,他没跟你说过?” 老扁家…… 扁栀:“……” 扁栀:“刚刚,说过一回,开玩笑的,你们别生他气,也不用当真。” “我们生什么气啊,”周岁寒走到刚刚出事的位置,蹲下身体,检查刚刚木板断裂处的横截面,一边跟扁栀说:“我们家男孩多,不缺他传宗接代,再说了,我妈跟扁阿姨自小交好,你跟岁淮小时候不是还定过娃娃亲么,虽然后来双方家长觉得还是要尊重你们的决定,所以解了这个约定,可岁淮自小守男德,他真的很不错。” “听说扁氏中医院最近效益不错,你以后难道真的不结婚?怎么的,你们扁家医术也得后继有人不是,虽然在智商方面,是我们周家高攀了,可是你看看那傻子,” 周岁寒朝周岁淮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扁栀顺着方向看过去,周岁淮站在阳光下,垂头跟导演对戏,面容认真稳重,似是对她的注意有所察觉。 他转过头来,跟她视线撞上后,咧嘴大笑,露出整洁白牙。 “一个能把门牙都恨不得全笑给你看的男人,真不多见,考虑考虑吧,生出来的后代,我们周家一定往骨子里疼。” 扁栀没吭声,周岁寒也没再说多。 有些事情点到为止,说多了,起反效果。 周岁寒看着事故的地方,眉头微微皱起来。 他环顾着周围,给手下打了个电话,手下手脚很快,几分钟后,就把断了砸在楼下的木板全部带了上来。 扁栀看他举动,疑问道:“你觉得这事是有人设计?” “有概率,”周岁寒蹲在地方,比划着:“你看这里的断裂处,开口整齐,中间处才是因为不堪重量断裂,还有这里,前头木板硬朗,后面尾端薄弱,我上来之前看了工程报价单,这样的工程耗费几十万?可不科学。” 扁栀拧眉,立马反应。 “可是,我跟周导站上去是意外,”扁栀眉头深皱,“而且场务说了,现场在返工。” 周岁寒接着扁栀的话往下,“但是,断裂的木板却依旧放在原处,并且伪装成了已经竣工的样子,盖上了绿毯。” 扁栀的声音渐沉,“如果周岁淮不知道情况,偶然试戏站了上去。” 两人面色凝重,对视后同时给出结论,“掉下去的,就是周岁淮!” 周岁寒相当满意扁栀在推理方面跟自己的默契度。 不用多余的解释,两人几句话的功夫,就能够理清楚这千丝万缕。 不亏是自家弟弟看重的女人。 漂亮,有能力,也够聪明! “先别告诉岁淮,”周岁寒说:“我来处理、让他好好演戏。” 扁栀相信周岁寒的实力,也相信周家是绝对不会允许有人伤害周岁淮一分一毫的。 周家二哥的手段,外界多的是人忌惮。 扁栀点头。 正事办完,周岁寒要走。 扁栀忽的想起什么,问他:“之前,听说过周岁淮身上纹了两处纹身,一处在虎口,另外一处在哪里?” 周岁寒似乎很开心扁栀会在意这些,笑了笑,“虎口纹了什么,你看见了?” 扁栀隐隐扫过一眼,没认真看、 她摇头。 “那可惜了,有机会看一眼去呗,他自己纹的,纹的不错,就是不让看,”周岁寒笑,“另外一处嘛……除周家的人之外,没人知道,我不好说,让他自己告诉你。” 扁栀也就是随口问,没太在意答案。 她没有习惯去窥探别人的隐私。 周岁寒却像是来是兴致,笑眯眯又暧昧的说:“你问,他会告诉你,还指定特别开心。” 扁栀随口应下,没准备去问周岁淮。 周岁寒挑眉,大步流星的走到周岁淮身边,拍着他的肩膀,低声跟他说着什么,周岁淮转头看向扁栀,眼底一闪一闪的,雀跃的不得了。 扁栀:“……” 这,不是叫她自己去问么。 这周岁寒真是大嘴巴呐。 几分钟后,周岁淮跟导演对好戏,两手背在身后,欢快的跳到她跟前。 是很真实的跳,像是要去跟心爱姑娘告白的毛头小子。 “我哥说,你好奇我两处纹身在哪里啊?” 扁栀:“……” 周岁淮撩起袖子,露出虎口的栀子花,“一个在这里,大家都知道,像不像一朵盛放的栀子花?” 扁栀垂眼。 第一次认真看这枚纹身。 细腻线条柔软,因为在虎口的位置,所以会随着动作收放,呈现不同盛放状态。 “很好看。”扁栀给出中肯评价。 也是她见过的最特别的纹身。 “还有一处,”周岁淮眼底亮着小星星,一闪一闪的,像是灼热的浆岩炽热的呈现立即要迸发的模样。 扁栀有些惧怕他的热情。 怕自己无法回馈。 “你要看吗?” 周岁淮盯着她,眼睛一错不错,“只给你看。” 他的声音莫名的低哑性感起来,带着蛊惑人心的意味,眼神专注深刻,给人一种看人非常深入的感觉。 扁栀心尖一颤,匆匆移开视线,“不用了,我觉得,人跟人之间,还是要保持一点神秘感比较好。” “为什么要神秘?”周岁淮一生赤诚,爱意从不藏着掖着,喜欢就能大声跟全世界宣布自己的心意,“我什么都能给你。” 只给你。 绗?46绔?浣狅紝涓嶈鎴戜簡涔堬紵 这是认识这么久以来,扁栀对他说过的最重的话。 像是—— 要割裂他们之间所有的过往,把所有的一切都彻底翻篇。 周岁淮哑着嗓子,他想问,“你,不要我了么?” 可扁栀没有给他问出口的机会,直接起身,掀开了帘子,等他要追过去时,她抬手,喊过来的警卫。 他被拦在人群外,而她汇入了人群中。 他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她头也不回的走。 当天。 送物资进来的司机被排除了鼠疫的可能性,全员即刻离开。 周岁淮愣住,他还没来得及找扁栀再说几句话,这时,身侧的一个医护人员笑眯眯的看着周岁淮,“小周总,你这被雷劈的表情什么情况啊,都能离开这个鬼地方了,不开心么?这是扁医生跟上面申请的,加快你们的检测进度,亲自观测了你们的血液标本情况,让你们今天就可以走,我们医护人员还挺够意思的吧。” 周岁淮抬起猩红的眸子,“你,说,是小乖,让我们走的?” 医护人员不明白周岁淮此刻天崩地裂的表情是什么情况,“是啊,现在人员混杂,你们走也是好事,别被传染了,你们家大业大,身娇肉贵,确实也该出去。” 当天,司机一行人被勒令离开。 周岁淮被强制运送出去,他站在警戒线外,足足站了整整一天。 周国涛撑着雨伞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周岁淮,“怎么,眼巴巴的进去,就这么被赶出来,失魂落魄的,被拒绝了?” “周岁淮,我跟你妈好好地生了你这么一张绝世容颜,你说说你怎么就一点没用在刀刃上,现在死心了吧?真真这两天很担心你,天天来家里问你的状况,你……” 话没说完,周岁淮抬步就走。 “哎——我还说不得你了,”周国涛满肚子的火,不过想起家里才被跪碎的榴莲壳,他不情不愿,“算了,你妈同意你跟扁栀交往,那个,我也就勉为其难的答应,以后你们两好好的,别整天给我搞幺蛾子,听说那天国外颁奖典礼,扁栀去找你了?” 听见颁奖典礼四个字,周岁淮停下步子。 他的脸挂着冰冷的水珠,“对,她去找我了,”他忽然扯了笑,“都是我的错,如今,不用您成全,她不要我了,您满意了吗?” 周国涛愣住,“啊?” 怎么就…… 不要了? “您没听错,她,不要我了。” 以后,都不要要了。 扁栀从来是说一不二的人,说出口的话,就不会再转圜了。 “怎么就不要你了,里面鼠疫这么严重,你眼巴巴的进去,就得了这么个结果出来?你到底是不是我儿子,哎呀——” 周岁淮沉默不语,大步走进了雨幕。 当天,鼠疫区送来了各种紧缺物资,生活用品,只要是里面缺的,都以源源不断的姿态送进来。 别问。 问就是周氏财大气粗,人好心善,有求必应,要什么给什么。 鼠疫的阴霾渐渐散去,天空终于放晴,所有医务工作者得空围坐在空地上交流心得。 期间,扁栀多受夸赞,她只淡笑应了几句,便想起身。 这时。 秦教授坐到了扁栀的身边。 “丫头,知道你不喜欢热闹,有几句,今天想跟你说,别嫌我唠叨。” 扁栀,“您说。” “那天,你说,你没有牵挂,可我觉得,你的身边是有人牵挂你的,”秦教授看了眼路遥,顿了顿,“那天,那个药拼命进去陪你的小伙子,有躁郁症吧?我看他走时,有发病的迹象,他,很喜欢你。” “人这一辈子,能为你舍命的,没有几个人,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对人对事,都别太决绝,对自己好一点。” 扁栀眸光低垂,低低“嗯”了声。 “第二呢,这次你替我进去,说实话,进去之前我是心虚的,毕竟年纪摆在这里,抵抗力各方面都是弱的,这一点我得认,所以,算我老头子欠你一个人情,若日后需要,你来秦氏医馆找我,我的一百零八名子弟都承你的情。” 扁栀又点了点头。 秦教授笑了,“行了,去玩吧,知道你不喜欢人多。” 扁栀朝秦教授微微点头后起身。 隔天。 所有人撤离鼠疫区。 扁栀回到公馆睡了一个很长的觉。 醒过来之后,她照常上班,一样下班,路遥在国内开了心理咨询室,装修事情多,可他倒像是长在了中医院,里里外外的帮忙着,让不少扁栀的病患跟追求者认为,路遥一跃成为了扁栀的新任男友。 周岁淮没有再出现在中医院里。 一次都没有。 他好像,在那天之后,彻底消失在了扁栀的世界里。 不过,中医院周围的变化,很大。 不断高盖起的商业楼,不断延伸出去的美食街,各种口味的糕点层出不穷的以中医院为圆心铺成开来。 交通四通八达,每一站都通往中医院,中医院原本处于市区的边缘处,短短一个月,这里成为了最繁荣最便捷的市中心。 谁都忍不住感叹资本的力量真是强大。 “他,还挺用心的呢,虽然人没出现,倒是什么都考虑的齐全。”路遥温润的笑了笑,像是随口提及般对扁栀淡淡说。 扁栀没说话,只看着眼前的医术。 “小师妹,真的,不考虑考虑了?”问话的路遥紧紧的盯着扁栀白皙的侧颜。 那场鼠疫叫扁栀瘦了许多,可容貌却越发的清理脱俗,引人侧目。 扁栀翻看着手里的书,轻轻笑了笑,“师兄,你该自己去找个女朋友了,为什么老喜欢撮合别人呢,找个女朋友,让她多管着你些,免得你天天往我这里跑。” 路遥知道扁栀在逃避他的问题,余光看见捧着最鲜美的盒饭进来的李坤。 “这个李坤……” 路遥慢条斯理,非常“偶然”的问了一句,“之前是不是周岁淮的人啊?” “我前几回看见他在门口嘀嘀咕咕的打电话,期间似乎提及你的名字,别是跟周岁淮汇报什么吧?” 绗?49绔?鐢蜂汉婕旀垙婕斿埌浣犳祦娉紒 求爱色…… 扁栀听着胖子低低的说了这三个字。 她敛了敛眸,“之前似乎林野送了一套温柔紫的礼服,我放在宿舍了,换一套吧。” 扁栀的话落下,路遥的眼神闪过失望。 虽然,没有穿他带过来的礼服,但是,红色的礼服,婚宴上才会穿的颜色,他很希望扁栀能够为她穿上。 可惜—— “嗯,”路遥不情愿,可只能妥协,“那我在这里等你。” 扁栀点头,去了宿色。 胖子跟瘦子懒懒散散的在原地抠手指,见路遥人模狗样的样子,看着就烦躁。 “哎,你知道,院长那件红色的礼服,是谁送的么?” 路遥看向胖子。 “小周总,周岁淮送的。” 路遥脸色一白。 瘦子嗤笑一声,“而且,这礼服,院长穿过一次,是为了去国外见小周总,院长也不是谁都愿意穿给他看的。” 路遥眼神一顿,眼底闪过浓稠的嫉妒,不过只一秒,胖子都还来不及捕捉,路遥已然恢复如常。 不愧是心理学大师。 “是么?”路遥敛了心情,轻飘飘的回应着胖子,“可如今我看来,这红色,倒不是吉利色。” “否则,为什么师妹穿了之后,他们的关系就降至冰点了?在我看来,温柔紫,或许才是本命色。” 好一个伶牙俐齿! 胖子跟瘦子气的牙痒痒时,扁栀从员工宿舍里出来。 三个原本斗嘴的男人毫无防备的看过去,然后齐齐被扁栀的美艳惊呆了。 绑低的马尾此刻高高盘起发髻,像是随手杂的,可两颊边碎发落下,多了随意感跟慵懒,搭配着浅浅收了腰身的温柔色,细窄的腰盈盈一握,搭配着高开叉的腿不涉及,白皙笔直的双腿若隐若现。 风一吹。 裙摆飘扬,白皙的腿在月光下闪着瓷白的细光。 “院长,你是神仙下方吗?” “作为一个人间的姑娘,漂亮成这样,是合理的么?” 这件礼服是林野送的,实在是有些夸张了,不过,也没有别的选择,扁栀看向略略看怔住的路遥,提醒他,“走了?” 胖子回神,嫌弃的看了眼路遥,无语的,“擦擦你嘴边的口水!” 胖子一边说,一边想着要给周岁淮去个信息,可指尖又顿住,最近他们也摸不清两人的关系,李坤还被辞退了,胖子担心自己好心办坏事。 可,看路遥着没见过仙女的样子,胖子担心扁栀有危险! 偏这个时候,路遥还得了便宜卖乖。 挽起扁栀纤细的手,笑眯眯得意十足的对胖子跟瘦子说:“那么,人,我带走了。” “!”胖子。瘦子心里齐齐吐血。 就在这时,中医院里内线电话响了。 “师妹,走吧,琐碎的事情就让他们处理吧,”路遥笑意吟吟的看着扁栀。 扁栀刚要点头,这时。 胖子提着电话,高吼声划破天际,“院长!周家的电话!对方说,他叫周国涛!” 扁栀迈起的步子一顿。 周,国涛??? 周岁淮的爸爸,在这个时候,给她电话? 路遥顿时也眯起眼睛,他感受着臂弯上的手抽离开他,看着扁栀走向岗亭的脚步略略焦急了些,路遥目睹这一切,眼神迸发出浓烈的火焰! 几分钟后。 扁栀从岗亭出来,她蹙眉跟路遥一边解释,一边让胖子去就诊室拿药箱,“师兄,抱歉,今晚不能跟你一起去吃饭了,元阿姨病了,我得过去看一眼。” 路遥脸上带着克制不住的温怒,他比扁栀高了一个头,质询的声音从头顶落下哎,“一定要是今晚吗?” 一定要在他安排好一切都今晚吗?! 路遥的口吻里夹杂了不可控的怒意,叫扁栀顿了一下,她看着忽然变脸的路遥,神色有点呆。 在她的印象了,路遥是通情达理的,是温润如玉的君子,温柔到极点,从不动怒。 “一定要是你去吗?”路遥又问。 “他们家有家庭医生,再者,他们这种临时性的病症,西医不是药效更快么?为什么在这个时间点一定要你过去?扁栀,你不觉得里面有别的深意吗?” 这一次,路遥没有叫她师妹,他十分严肃的叫她的名字。 扁栀许久都没有反应过来。 月色下,美人呆愣,薄唇轻启露出洁白的贝齿,路遥心里,脑子里都发了疯! 恨不得将眼前的人揉碎裂塞进自己的怀里,让她不再想除了他以外的任何人! 胖子见路遥神色逐渐不对劲,急忙沉脸往前一站,把扁栀护在身后,然后冷身提醒,“路师兄,自重。” “抱歉,师兄,”扁栀没空理会路遥此刻变脸的情绪,周国涛不喜欢她,但是,却能够亲自打电话过来求救,并且电话中口吻急切,听起来事态严重,她不能不过去看看, 抛开元一宁是周岁淮母亲这一层,她曾经是扁妖妖最好的朋友,是小时候最疼爱她的元阿姨,这一趟,她怎么都要去。 “明天我再替你庆祝,对不起,师兄。” 扁栀说完,撩开长裙,直接走向胖子开过来的车子。 路遥站在原地,眼底的闪过狠厉的执狂。 第一次,她要嫁给欧墨渊,也是这么义无反顾,他说什么都没用! 如今。 不过是元一宁一个不舒服,她连把礼服换下来都顾不上了,心心念念的耀赶过去,又一次丢下了他! 路遥想摇着这个狠心女人的肩膀问上一问,到底还要丢下他多少次才高兴! 瘦子站在原地,路遥的身侧,他明显的感受到路遥身上的执狂的波动,在监狱里什么样的心理变态没见过,但是瘦子敢保证,路遥的心理变态程度,比任何人都要更胜一筹。 学心理的,都变态! 自己变态了,才能更理解别人的变态! 瘦子在心里得出结论时,却见路遥忽的一下子就收敛了身上的情绪,他拉开了扁栀所在的车。 车内的扁栀也是楞了一下。 “师兄。” 路遥垂着头,扣号了风衣上的扣子,再抬头时,面上的执狂跟疯魔已然退却,又变回了往日里最无害,温文尔雅的模样。 “去吧,相识一场,是该去看看的,若是没事,咱们再去吃饭,若需要帮忙,师兄也好搭把手,师妹不嫌弃师兄笨吧?” 扁栀摇摇头。 坐在驾驶位置上的胖子下意识的身体后仰。 我靠! 千年的,成了精的大绿茶啊! 发动车子前,胖子嘀咕着:“男人演戏演到你流泪!” 太t恶心了! 绗?54绔?鎴戝彲浠ヨ窡鎵佹爛蹇忔倲 扁栀视线轻轻带过,周岁淮心里却狠狠咯噔了一下。 总觉得…… 好像被看穿了什么。 他抿了抿唇,不露痕迹的侧过身子,抬手抵在唇瓣,轻咳了两声。 扁栀看着他。 敛了敛眼睫。 然后下楼。 元一宁跟着下来送扁栀,看到周岁淮时,咬着压根“呦——”了一声,开始阴阳怪气,“这不是我那半个月都不回家的儿子么,怎么,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舍得回来了?” “哦,”元一宁瞪着周岁淮,“岁淮是来拜见他亲姐姐的是吧?” 周岁寒在一旁听见姐姐两个字,差点没当场咳出血来。 真是亲妈啊。 真会往自己儿子心窝子里捅刀子啊。 周岁淮也是身子狠狠一抖,看了眼元一宁,眼神灰暗,又小心翼翼的看了看扁栀。 扁栀嘴角勾着轻轻的笑意,周岁淮随时收回眼眸。 “哈哈哈——”周岁寒赶紧尬笑出场,勾着周岁淮的肩膀,对扁栀笑,“什么姐姐弟弟的,本来就是一家人,别搞什么认亲这么俗气的东西,我们周家一直是拿栀栀当一家人的对吧。” 周岁淮这话是对着客厅里站着的一堆周家人说的。 众人齐刷刷:“是!” 声音洪亮,差点吓了扁栀一跳。 周岁淮下意识想过去捂住扁栀的耳朵,可紧了紧手,终究什么也没做,只是余光看着扁栀,低低淡淡,心里一遍遍的发紧。 扁栀没再说什么,笑了笑,对周家人点头,然后礼貌道:“那我先回去了,大家,晚安。” 众人闻言,急了。 元一宁看着周岁淮那没出息的样子,到底是自己儿子,叹了口气,笑盈盈的走到扁栀身边,指着周岁淮:“栀栀若有空,替岁淮把个脉?他最近瘦的厉害,也不知道是不是脾胃失调,你看着能不能替他调理一下?” 调理什么的,都是扯。 就是想留人久一点。 这一次,扁栀的视线正大光明的落向了周岁淮的手腕处,在抬头时,她探究看着周岁淮,问,“要把脉么?” 若是平日。 周岁淮必定乖乖巧巧的伸出手。 众人也是这么认为的。 可,周岁淮眼神闪了一下,垂了垂眸,将两只手放到了身后。 “哎呀——磨磨蹭蹭什么,不就是——” 周岁寒的手抓住了周岁淮的手腕,在他要拆下周岁淮的腕表时,忽的,眼神狠狠一震。 他不可思议的看向周岁淮,“岁淮,你……” “不用了,”周岁淮稳了稳呼吸,将渗血的手腕放到了身后拉了拉白色衬衣,然后才轻轻看着看向扁栀,“累了吧,早点回去休息,我这,不是什么大毛病。” 扁栀闻言,唇瓣扯了扯,她点头,“行,随你。” 说完,她跟周家人告辞,提着药箱往外走。 身后是周家人恨铁不成钢的声音,扁栀大步超前,打开了车门,离开。 等到所有人都散去,周岁淮要去取车再回公司时,周岁寒急匆匆的从房子出来。 “周岁淮,你疯了是不是!” “你要是不舍得,你就去追,你怎么都行,你怎么,怎么能……” 周岁淮眸光从扁栀走后,再无波动,“没事,公司还有事,我走了。” 说完,直接离开。 周岁寒气的在原地破口大骂周岁淮是疯了! 从周家离开的周岁淮没有回公司,他去了郊区外的地下室。 昏暗的地下室内,只有一盏很暗的灯,里面血腥味浓重,被捆绑着的男人掉在中央,血迹从他嘴角不受控的滴落地面。 周岁淮扯了张椅子,坐下,眸光毫无情绪的看着被捆绑着凌虐的张垚。 炙热的钢铁在皮肤上烙下印记,发出人肉熟头的味道,张垚原本枯竭的喉咙里挤出惨烈的哀嚎。 张垚后悔了! 他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不怕死的去招惹了周岁淮。 他以为像周岁淮这样的大人物,觊觎的事情很多,所以,即便再怎么样也不会对他下死手。 可他错了。 他为了扁栀,彻底疯了! 张垚清清楚楚的感受到,周岁淮是要一点一点的折磨死他! “周岁淮,你不怕我死了,你承担法律责任吗?!” 周家,扁栀,所有他拥有的,他都可以舍弃吗? “怕?”周岁淮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词,“对,我怕,”周岁淮点头,“我更悔,”周岁淮抬起阴冷戾气的眸子,直直跟张垚对视,“当年,在你做了那件猪狗不如的事情时,我就应该,杀了你!” “跟你一起下地狱!” 他若带走了她的噩梦,她如今就不用因为那些极其乌糟的陈年往事遭人诟病! 也不会因为担忧这些有的没的,而去伤害了他最心爱的姑娘。 他就应该带着张垚,一起去死! 可,张垚的求生意识却非常强烈,他彻彻底底的感受到周岁淮身上的杀戮,也看穿了他的无所顾忌。 “周岁淮,你就是个疯子!” 周岁淮低低冷冷的点燃一支烟,“我是疯了,我只觉得,自己疯的晚了,才让你蹦跶这么久。” 抽完手里的眼,周岁淮从兜里掏出匕首。 在张垚的惊惧中,他走到张垚的面前,利刃插入胸口,鲜血涓涓流出,张垚瞪大着眼睛,眼睁睁的看着匕首几乎要以强有力的姿态没入胸口。 “我!我手里有证据,周岁淮,我有当年王珍杀扁妖妖的证据,我拍了照片,对,我拍了好多照片,你放过我,我把那些证据给你,你给扁栀的话,她一定会非常感激你的,说不定就因此以身相许了呢?” 张垚觉得自己似乎找到了事情转机的突破口,带着血的脸上露着希翼。 周岁淮插刀的动作顿住,冷眼看他。 “真的,我真的有证据,我可以给你,我可以跟扁栀忏悔,当年她还是小姑娘,遇到那种事情,一定是一辈子的噩梦,我可以跟她忏悔,然后把照片给他,我求求你,别杀我,我求你了!” 作为人的求生意志叫张垚无所不用其极。 周岁淮没有继续手里的动作,他停顿了好久,张垚胸口的血滴滴答答,可没有人在意,包括张垚自己,他的性命,就在周岁淮的一念之间。 忽的。 周岁淮抬了眸,他眼底的弑杀气息散了些,“张垚,听说,你家里还有一个弟弟,你知道的,我这人其实没什么道德标准,如果你中间出现什么纰漏,我让你全家陪葬,这个道理,你明白么?” 张垚这人混蛋,可对待家人,那也摊的上一个好字。 他也是真怕死。 听见周岁淮这么一说,急切点头,“我不敢,我真的不敢弄什么幺蛾子,”他确信,若刚刚不是他提了扁栀,周岁淮真的会弄死他,“我保证,我一定老实交出证据,老老实实的忏悔来赎罪!” 绗?56绔?浠栦翰鎵嬫姄浣忎簡浣犵殑鍣╂6 耳畔的隐忍吃痛声叫扁栀心头一惊。 她下意识的转头,温热的大手覆盖上她的眼。 低沉暗哑的声音从头上传来。 “小乖,没事,我先带你出去。” 扁栀被周岁淮拢在身前,后背抵着他宽阔极具安全感的胸膛。 只听见大门“卡”的一声打开,耳边的脚步声窸窸窣窣起来,像是有无数的人流从门口方向涌入。 这是周岁淮安插在这里的安保人员。 几秒后。 捂着她的手略略松动,她听见李坤的声音,他大叫了一声,“少爷,你受伤了!” 扁栀拿下了捂着她眼睛的手,一转头边看到周岁淮唇瓣一片惨白,身子摇摇欲坠,几乎是要坚持不住,直到身后的黑衣人报告声传来,“少爷,张垚自杀了。” 周岁淮才似乎松了口气,然后,眼底无止尽的灰暗下去。 他无奈至极的低下头,对着扁栀虚弱的笑了笑,而后,艰难地启唇,“小乖……抱歉,我好像,又把事情搞砸了。” 这话落下。 周岁淮像是被彻底抽走了浑身的力气,他的身子不受控的像收仰,整个人“咣”的一声,以所有人都无所准备的姿态砸向了地面。 扁栀站在原地。 双手冰冷的看着落向地面的周岁淮,明明一切都只不过发生在瞬间,可扁栀却像是眼前被强行以慢动作的形式不断循环播放这一切。 周围的人反应过来,迅速围拢到周岁淮的身边。 李坤跪地扶起周岁淮,理智还记得扁栀是医生,他急忙转头,喊扁栀,“院长,你……” 剩下的话顿在嘴边。 因为,他看到扁栀的手,在不可抑制的颤抖,她的眼底出现他从未出现过的惊惧。 像是很久以前,她就经过过类似的无助,这一次记忆翻涌,她被强大的后怕感震在原地。 不过,扁栀调整的很快。 在李坤迟疑时,她身体的本能动作已经驱使她上前,扶助了周岁淮,快速送袖扣拿出银针,插入止血的穴道,一边指挥已经彻底乱套的众人。 “人流散开,李坤你让人把张垚的尸体维护好,然后让通知警方过来,让他们叫人来验尸,证实张垚是自杀。” “另外,” 扁栀顿了一下,她忽的抬头,看向站在一侧还来不及收起神情的路遥。 “另外,今天的事情,所有的来龙去脉限你在一个小时之内整理出一份详细过程,然后交给我这里做最后归总,我这里会配合做个人声明,把这件事情做成我这个曾经的受害者被迫胁害,而周岁淮见义勇为,张垚最终羞愤自杀的局面。” 扁栀的安排,李坤不太懂。 这件事,不应该被掩埋下去么,周氏完全可以坐到这一点的,彻底把周岁淮摘出去,现场的都是自己人,也不会有人说出去什么,周岁淮是总裁,不应该陷入这种血腥之中是最好的。 等等! 李坤忽然想起扁栀刚刚看向路遥的眼神。 看来,在场也不全是放心的人。 那么扁栀的处理,就完全没有问题了,自己爆料出来,顺好一切有利于自己的来龙去脉,总好过日后再如被张垚那般被拿捏来的被动。 扁栀的处理手法成熟,李坤心里叹服。 李坤依照扁栀吩咐去办事时,多看了路遥一眼。 而站在一侧的路遥在听见扁栀的这个指令时,眼底闪过一秒浓稠的执狂。 扁栀指挥着人把周岁淮安全的安置好,自己走到一侧去给医院打电话。 内容简单,干净利落。 “院长,我是扁栀,我需要手术室,患者身后中刀,大量失血,陷入昏迷状态,已经拨打急救中心的电话,大约二十分钟会抵达医院,麻烦急诊科的医生提前准备好接诊事宜,这台手术,我希望您亲自操刀。” 仁心医院的院长听到这里,顿了一下,不解发问,“扁医生,你不自己亲自来吗?” 路遥站在一侧,紧紧的盯着扁栀的侧脸。 他观察到扁栀抓着电话的手顿了一下,然后,轻声说了句:“不了。” 路遥听到这里,即便具有强大的自控力,也忍不住嗤笑一声。 真是好伪装啊。 他还当真认为师妹不喜欢周岁淮了呢,看来事情并不是如此。 医学界有句话,叫医者不自医。 而面对身边最亲近的人,医生也是一样容易丧失判断的。 这么看来,周岁淮在扁栀心里的地位,非同一般! 差点被这丫头给骗了,路遥冷冷看着躺在地上的周岁淮,勾唇,丝毫不后悔刚刚催眠了张垚。 并且,他现在已经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知道张垚拍的照片存放地点的人了。 救护车来的很快。 在扁栀的一切安排下,事情有条不紊的进行,手术灯亮起,扁栀坐在外面。 路遥站在她身侧,一脸冷漠。 此刻的扁栀无暇顾及其他,在安排好了对外发布的新闻,通知了周家人之后,便一直很安静。 周家人来的很快。 扁栀交代了事情的经过,“我很抱歉,如果不是因为我,周岁淮不会受伤,这件事,是我的责任。” 元一宁眼眶泛红,她上前抱住扁栀,手轻轻的拍打着她的后背。 没有预期中的责怪,也没有任何指责的话。 元一宁的声音绵软,“我们家栀栀,吓到了吧?” 听见这句话,扁栀的眼神狠狠闪了一下。 她很多年,没有听见这样温软贴心的话了。 扁栀摇了摇头。 “没事,岁淮是男人,他平日里身体也好,放心,会没事的,这事不是你的责任,”元一宁说:“那个张垚才是个杀千刀的,小时候就缠着你,如今他死了,以后咱们家栀栀就不用在意那些过往了,要开开心心的过好每一天啊。” “这件事,错的是念头坏的人,你不用把什么都揽到自己身上,来之前,李坤已经把来龙去脉跟我们说了,事情说来说去,也是岁淮自己没有处理妥当,好好的,怎么就给那张垚松了绑,后面的事情周氏来处理,不用忧心,知道吗?” “我想岁淮一定很开心,他亲手抓住了你的噩梦,以后,栀栀不用再顾忌任何过往了。” 不等扁栀说什么,周岁淮的手术结束了。 仁心医院的院长从手术室内出来,“扁医生,你的现场救治能力还是那么强,手术很成功,没什么问题,好好修养一段时间,就能够恢复如初了。” 听见这话,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送周岁淮进入病房时,周国涛没有跟随众人,而是看向了同样没有跟进去病房的扁栀。 绗?64绔?浣犱负浜嗗懆宀佹樊锛岃鍋氬埌杩欑绋嬪害鍚楋紵 元一宁火冒三丈,撩起袖子,“这个王珍什么样的鸟人啊,居然敢这么嚣张,当初她哭哭啼啼的坏了林决的孩子,搞得妖妖几乎抑郁,后来,说什么都不肯打掉孩子,要不是妖妖出了意外,她现在还不知道在哪个嘎啦里呢!” “现在居然敢在我姐妹的孩子面前耀武扬威,是当我元一宁死了吗?!” 元一宁气的要命。 当年她被迫出国,实在是没有想到,扁栀会被欺负到这种程度! 她“蹭”的起身,就要去干架。 周国涛要上去阻拦,被元一宁一个狠厉的眼神逼退。 “女人的事情,你们这些男人少管!”说完,元一宁风风火火的出去。 周岁淮坐在床上美滋滋的,他非常乐意他们家姑娘被人家护着的好么。 周岁寒闲闲靠在门口。 周国涛撇了两眼自己的两个便宜儿子,气呼呼的,“感情不是你们媳妇,你们不肉疼是吧!” 元一宁之前是学武的,身体一直很好,扁妖妖的事情出了之后,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身体每况愈下,找医生来看,也都没什么事情,后来,不得已才出国养了好久,最近慢慢身体好转许多,他是真不愿意元一宁跟王珍那种小人争执。 周岁寒抖了抖肩膀,十分无奈的摊手,“您媳妇,我妈妈那性格,你拦得住?” 元一宁从医院这里离开,直接跟让周氏的秘书张罗a城最大的晚宴,王珍不是敢嚣张吗,她就要在整个a城的人面前狠狠打她的脸! 让全世界知道,没有一个小三是配光明正大的站在原配面前的! 而此刻的中医院,扁栀站在走廊的尽头,她正在接电话。 “老大,你叫我查的东西,有点眉目了,是有蹊跷,但是,最近可能受到点阻碍。” 扁栀的目光沉沉落向远处,“是沈听肆么?” “老大,你料事如神啊!” 扁栀垂了垂眼睫。 沈听肆那么聪明,滴水不漏的人,当年他爸爸沈千山突然意外身亡,他后面羽翼丰满,怎么可能不去查? 当年他虽然还未成年,可也已经几乎有独立人格意识了,在之后的许久时间里细细揣摩,自然会出头去勘察的。 “这是好事,”扁栀的声音低冷,“有掩盖的地方,说明有猫腻,对方问越慌张,那就说明越接近真相,继续查。” “哦,”对方的声音吊儿郎当,笑了笑,直白的问,“老大,我们就是想问,那,要是中间起冲突,我们哥几个,怎么办?” 扁栀丝毫没有停顿,“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哦,这样,那……虽然这个可能性比较小,沈听肆不太可能直接出面,但是万一呢,若我们碰上的是沈听肆,那,我们是灭了他,还是,松松手?” 扁栀眸光落向不远处站着的几个陌生身影,声音寡淡,“该灭,就灭了吧。” 谁都有自己要守护的人,既然,他就选择了立场,又凭什么要她心慈手软。 “得勒!” 手下挂了电话。 扁栀转头,正正对上了沈听肆的目光。 扁栀毫不意外,从刚刚手下问出那个问题时,她已然听见身后的脚步身。 “你是,z” 世界上最大的情报网,传说中心狠手辣的z,他查了数年,却没想到,这个人就在自己的眼前。 “是。” 扁栀将电话收进兜里。 “一定要这样吗?”沈听肆一脸心痛的看着扁栀,“事情就没有其他的解决办法吗?一定要这样针锋相对吗?或者,你说,你们要怎么才肯罢手,你说,要不,我把这条命给你行吗?” “我真的求求你们,停手,行吗?!” 扁栀闻言,轻轻的笑了。 她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沈听肆,“你知道王珍最近在散播我的视频吧?” 沈听肆脸色一白。 “她是怕我嫁出去,手里的财产会给了别人,”扁栀指着中医院门口的那些陌生身影,“那些人,是凭空出现在那里的吗?沈听肆,你叫我停手之前,先问问王珍,她舍得我手里的这些财产吗?” “我会想办法的,”沈听肆面容恳切,“你再给我一点时间,我真的……” “我给过你时间,也给过机会,沈听肆,你明白的,人,不应该的得寸进尺,说多了,都是废话,真枪实刀的来吧,我扁栀,也不怕你们任何人。” 扁栀说完,直接抬步,她,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在做这些决绝的事情之前,她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扁栀跟沈听肆擦肩而过时,站在原地沉默的沈听肆忽然开了口。 他说:“王珍是带我出深渊的人,如同,周岁淮对你的意义。” 扁栀攥着电话的手,顿住。 脚步也跟着停顿下来。 她眯起眼睛,转头看向沈听肆。 扯笑,扁栀的语调前所未有的低冷,“你再威胁我?” 沈听肆攥紧拳头,“我没有,我是在告诉你,王珍对我的重要程度,不亚于周岁淮对你的重要程度,你可以有任何方式惩罚她,但是,不能危机人生安全,这一点,希望你可以承诺我。” 扁栀笑了。 笑容清淡。 “你觉得,你拦得住我?” “我给过她自首的机会,但是,结果呢?沈听肆,我要的现在不仅仅是自首,我要她,生不如死,另外,” 扁栀的目光沉沉满是危险,“你敢动周岁淮一根头发,你试试,别说王珍,林决,林野,还有你跟你乡下最慈爱的外婆,可爱的外甥女,我都要他们陪葬!” 沈听肆不敢相信这是扁栀说出来的话。 他猛的看向扁栀,这不是他认识的扁栀。 他认识的扁栀是有基本的道德底线的,她从不牵连无辜。 所以,他才敢仗着这一点肆无忌惮。 “你……” “跟讲道理的人讲道理,跟不讲道理的人,就没什么道理,道德底线可讲,沈听肆,你觉得我下不了手,要不,我试试,你觉得,是先从你外婆开始,还是你外甥女开始?” “你不是觉得我下不了手吗?我可以让你看看。” “你,你为了周岁淮,要做到这种程度吗?”沈听肆痛心疾首的看着扁栀。 绗?65绔?鎴戠殑浜猴紝鎴戜笉鎶ょ潃锛岃皝鎶ょ潃 扁栀轻轻一笑。 “我的人,我不护着,谁护着?” 这才哪到哪啊。 她多番筹措,才努力走出这一步,如果没确定自己能够护好周岁淮,她怎么敢迈出跟周岁淮在一起的这一步。 没有人懂,她为了要跟周岁淮在一起,是在心里下了多大的决心,是即便自己变成恶魔,都要跟他在一起的。 所以,谁敢毁了这一切,她就敢毁了那个人的全世界! 沈听肆知道扁栀没有在开玩笑。 “好,”他颓丧的垂下头,“我知道了。” “你知道了?”扁栀偏头瞧了沈听肆一眼,“不,你不知道,我再来告诉你,未来,不管我是不是存在在这个世界上,若周岁淮有生之年,有任何损伤,我都算在王珍跟你的头上,所以,你们最好祈祷周岁淮岁岁平安,长命安康,否则,我会一一找你们算账的。” 从沈听肆这里离开,扁栀问了律师进度后,主动给周国涛去了电话。 挂了电话后。 周国涛怔怔的站在原地许久。 元一宁正在选礼服,看见周国涛这表情,蹙眉问,“干嘛,见鬼了?” 周国涛才缓缓的转头,看向元一宁,“还,真的见鬼了,扁栀约我们见面。” 元一宁不满意的蹙眉,“那为什么给你电话,我的儿媳妇要跟我见面,难道还要经过你的同意?” 元一宁眼神威胁。 周国涛艰难的咽了咽口水。 之前,他对扁栀的态度不算好,也狠狠反对过她跟周岁淮,所以,扁栀估计也明白,他屈服元一宁,所以,主动先问的他,算是礼貌,也不想强迫他。 倒是个考虑事情周全的孩子。 另外—— 周国涛没有想到扁栀会这么快见面,还是主动约的见面。 是个这么有担当的姑娘。 他还挺意外的,在他的想法里,估计周岁淮会十分戒备他,按照那小子宠溺扁栀的程度,估计肯不得入赘,省的他媳妇日后被欺负,倒是没想过,扁栀会主动约见父母,并且,还礼貌询问,周老太太是否有空,希望一同会面。 “要妈也跟着去?” “不是去,是来,”周国涛说:“还挺懂礼数的,说亲自上门拜访,”不知道为什么,周国涛总觉得这架势,他不像是娶媳妇,倒像是嫁儿子,否则, 那家儿子娶媳妇,不是儿子眼巴巴,可怜兮兮的去讨好丈母娘的,哪里轮到人姑娘亲自上门,搞得周国涛还有些心虚,觉得自己把人姑娘欺负惨了。 元一宁眉头皱的很紧。 她也觉得扁栀实在是把姿态摆的太低了,别说她跟扁妖妖那么多年的交情,就冲着她这么喜欢扁栀,扁栀骄纵一点,也是没什么的。 再者,这段感情里,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周岁淮是被拿捏的死死的。 扁栀何至于卑微到这种程度。 “约的什么时候?”元一宁问。 “下午三点,周家老宅。” 元一宁立马横眉怒眼的瞪着周国涛,狠狠的揪起他的耳朵,“周国涛,你还真有脸让我儿媳妇主动上门啊,我给你脸了是不是!~” 元一宁心疼的要命。 要是她的女儿卑微要这种程度,她心都碎了的! 周国涛吃痛哎呦呦的叫着,“我说了不用,但是扁栀很坚持啊,另外,她也说,老太太年纪大了,我们也是长辈,她是应该上门的啊。” 元一宁烦死了,“丫头就说,她一个人上门,还是林决也会陪着来?” 女儿上对象家,老子起码要出来撑腰的吧? “没说,不过听语气,应该是自己来,再者,林决那狗人,知道你回来了,应该也是不敢登门的。” 元一宁气的要命,皱着眉头,“知道了,对外就说是我请人上门的,一定要给足扁栀面子,虽然栀栀自己不在意,但是,她年纪小不懂事,外头那些吃人的高门,都是见人下菜碟的,若回头出去说我们周家不重视这个儿媳妇,指不定外头的人说话多难听。” 周国涛点头。 …… 中医院。 中午吃过饭,午睡前,周岁淮也扁栀去了个视频。 腻腻歪歪的,不肯挂电话。 “小乖,你真是我对象了啊。” 问了几千遍的话,这人倒是不腻,周岁寒都佩服扁栀的好耐心了,居然也愿意配合。 “嗯,是,你,对象。” 扁栀喜欢看他高兴。 笑起来的样子,感觉整个世界都跟着亮堂了。 “我中午吃了两碗饭,在努力变胖了。”当着周岁寒,周岁淮直接就掀起衣服,眼巴巴的看着扁栀,“你看看。” 周岁寒十分嫌恶,在一边说风凉话,“饿了一个多月了,就剩一把骨头,吃两碗饭就能补回来?少年,你太天真了。” 周岁淮无语凉凉看了一眼周岁寒:“……” 周岁寒:“行,我讨人嫌,我出去走走,你们聊。” 扁栀催促周岁淮去睡觉。 周岁淮才依依不舍,“小乖,我下午就挂一个吊瓶就好了,结束了我就立马去找你。,” 扁栀想了一下,她不确定去周家出来会几点结束,于是说:“我下午有事停诊,事情结束后,过去接你。” 周岁淮眼睛一亮,而后,又立马问,“去处理什么事情?” 如果不是非常重要的事情,扁栀一般是不会到停诊的地步的。 “爱马栀,跟国际银行那边有些事情,你哥知道的。” 站在门口还没走远的周岁寒,“……???” 他知道?!! 他知道个鬼! 周岁淮偏头,看到了周岁寒还来不及闪避的衣角,挂了电话后,“哥!爱马栀那边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啊?” “对啊,”周岁寒声音沉稳,可在走廊外,周岁淮看不到的地方,疯狂在手机上码字,“弟妹,你什么情况,爱马栀今天哪里有什么事情,你刚刚跟我弟弟在一起,别是想去招惹别的小鲜肉,我可是周岁淮的哥哥,你这叫我给你打掩护,合适吗?” 周岁淮这边还在问,“是很重要的事情吗?需要我吗?我可是小周总。” 周岁寒盯着电话。 直到看见扁栀发来一条信息。 【去你家,拐走你们家宝贝,总该上门一趟的,放心,我这人还挺专一的,没有找小鲜肉的癖好。】 周岁寒完全不敢置信扁栀会对周岁淮认真到“亲自上门”的这种程度。 毕竟—— 周岁寒偏头看了眼在床上几乎要对着扁栀的手机屏保照片流哈喇子的弟弟。 这种弟弟,扁栀勾勾手指头,他估计就眼巴巴过去了。 实在不需要郑重要这种程度。 而且,据他所知,周国涛对扁栀的态度,一直都算不上太好。 他摁着手机键盘,少了刚刚的紧张,吊儿郎当道:【弟妹,要我这个做哥哥的回去为你保驾护航么?】 第196章 要嫁了。 扁栀闻言,安静看着林如霜。 并没有林如霜期待中的暴跳如雷,也没有立即驱逐她。 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她。 然后在眼神对峙中,林如霜心虚地晃了下神后,轻飘飘的说:“要怎么做,录什么音,是你自己的事情,我现在就问你一句话,你的病要不要治?如果不治的话,我后面还有病人,请你不要占用医疗资源。” 林如霜愣住。 她怎么都没有想到,扁栀的态度会这么轻描淡写,并且把一段跟自己名誉相关的话,说的像在讨论天气一样那么冷静。 “你不怕吗?”现在的医生,多注重名声,她不相信扁栀当真不在意。 她觉得,扁栀此刻就是在装淡定。 “怕什么?”扁栀反问她,口吻很淡定,“我不知道你是谁,又为什么今天做这么一出,但是本着医者仁心的责任感,我需要跟你强调,你的腿,很严重,要不要治,决定权在你,我这里只管看病,个人行为,我不做控制。” “但是,需要提醒你的是,如果你对外发表言不符实的言论,我会追究你的法律责任,扁氏中医院也不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 扁栀抬眸,对身侧欧皓说:“下一位吧。” “等等!”林如霜很快反应过来,她盯着扁栀始终淡然的脸,口吻笃定,“我要治,开药吧。” 林如霜的反应极快。 中医这种东西不靠仪器,治的好治不好全靠患者的一张嘴,她是不信扁栀当真能够治好她的。 即便侥幸治好了,她要是说没好全,或者完全没效果,谁还真的能押着她去医院做全身检查不成? 扁栀给林如霜开了药。 就诊室的门阖上前,林如霜阴冷一笑,盯着扁栀把脉的两根纤细的手指头,缓缓勾笑。 人前脚一走,欧皓立马对扁栀说:“院长,你刚刚不应该接诊这个林如霜的。” 扁栀:“你认识?” 欧皓:“她是欧墨渊的前女友!” 扁栀:“哦。” “哦?”欧皓有些焦躁的揉着后脑勺,“扁院长你不知道,她这人心思深,跟陈语嫣那傻白甜可不一样,从前她跟欧墨渊在一起的时候,柔柔弱弱的,看见一只蟑螂都要梨花带雨的靠欧墨渊怀里哭半天, 可后来欧家出事,她冷静的约了欧老太太出来,杀伐果决的要了钱,头也不回的直接离开了欧墨渊,那冷静跟心狠的样子,至今叫我记忆尤深,你要小心她,这人后手很多,白莲花一般的外表下是蛇蝎心肠!” 欧皓很少对一个人有这么完整又深刻的评价。 看来这个林如霜确实是个角色。 扁栀点头。 欧皓看着扁栀的反应,有点急。 “刚刚林如霜的算盘都摆到脸上了,她就是想让你替她治病,回头再反咬一口,院长,你要不别替她看病了。” 扁栀笑了笑,宽慰欧皓,“别那么紧张,我是医生,我不管对方是谁,我的目的是替病人看好病,她要怎么说,怎么做,我控制不了,也懒得去控制,如果每个病人进来,我都要揣测心思的话,我做不了一个好大夫。” 这话,没错。 欧皓毫无反驳之力,偏又觉得懊恼。 他这模样叫门口懒散坐着的元离看了个正着。 欧皓察觉门口的视线,对上去看。 元离的眼神很淡,也冷,透着一股子的强势,像是在警告着什么。 欧皓抿唇,心虚地低了头。 元离轻笑了声,拿起手机玩游戏。 “院长,门口的人,是谁啊?” “保镖么?” “女的保镖?” 扁栀摁下叫号铃,“朋友,她这几天会跟着我玩,她要做什么都随她,不用拘着,以后饭菜多备一份。” 说到这里,扁栀顿了一下。 她看了眼元离垂眼目光清冷的样子,补了一句:“算了,以后我跟她的饭菜都不用备了,我另外叫人送,她嘴叼或许吃不惯。” 扁栀的话叫欧皓不由得多看了元离两眼 扁栀这人冷,距离感很强,除了医术上的事情外,她对很多事情都很淡漠。 能叫她这么上心的,多是儿时玩伴,像周岁淮那般的,才会格外纵容一些。 欧皓:“是,那我们要怎么称呼她?” 扁栀:“叫离小姐。” 扁栀说完话后,打开了跟林野的对话框,提醒他中午送饭过来。 午饭时,林野没来。 不过派了贴身的秘书过来,摆盘漂亮的菜摆了一桌子。 有扁栀喜欢的,也有元离喜欢的。 元离后仰身子靠在椅背上,问秘书,“你们老板呢?” 秘书眼神闪烁,“哦,小林总说,他今天中午有个应酬,没空过来,饭菜备好了,让我送过来,您跟大小姐看看是不是合胃口。” 元离“哦”了声,拿起鲜榨柳橙汁,默默喝着。 扁栀是不挑食的,喜欢的多吃两口,不喜欢能填饱肚子也行。 她吃完了,元离还未动筷。 秘书惶恐,看着元离,“离小姐,饭菜……不合口味?” 元离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是看着扁栀离桌,她也淡淡起身,“不是,我自己没胃口。” 秘书垂头,赶紧问,“那您想吃点什么,我去给您买?” 元离:“不用。” 没伺候好该伺候的人,秘书不敢走,元离也不愿意叫秘书为难,拿起筷子随便夹了两样,秘书这才敢离开。 地下停车场内。 “就吃了这么点?”林野扫了眼某人喜欢吃的菜色,“不应该啊,难道口味变了?”他抬眼看秘书,“你没问问她想吃点别的什么,再去置办给她?” 唯恐秘书会多想,林野欲盖弥彰的解释,“她保护我姐的安全,没吃饱回头怎么有力气?穷凶极恶的歹徒力拔山河,她那小胳膊小腿,都不够看的。” 秘书呆住。 他怀疑,林野是不是在说元离。 元离确实小胳膊小腿,可,他之前亲眼见过,在酒吧里,她活生生的赶走了来找林野茬的几个彪形大汉。 那回旋踢,那过肩摔,壮汉硬邦邦的肌肉砸在地面上,“咣咣”作响。 几个大汉当场吐血,摔断好几根肋骨。 从此之后,他对元离多了畏惧,他也似乎明白了,为什么离小姐家财万贯卑微追求,小林总都不为所动。 哪个男人不喜欢娇娇柔柔,粉粉糯糯的姑娘啊。 这样的暴力狂以后男性家庭地位指定得地穿心。 也不怪小林总避之不及。 今天跟着一起过来,小林总指定是为了大小姐的安全,才不得不屈尊! 一定是! 秘书点着头,“小林总,那要我上去再问问么?” “不用,”林野烦躁皱眉,“女人就是麻烦,”他暴躁的给酒店打电话,又点了几个菜后,怒气冲冲道:“老子自己上去送跟她算账,挑三拣四的破毛病非得叫她改改!” “一点不如意就不吃饭,”林野接过酒店递过来的重新做的饭菜,“脾气这么差,怪不得现在了都还嫁不出去!” 说到这里,林野想起了早上元离说的话。 【要嫁了。】 他的脸色越发沉冷,提着食盒,气势汹汹的走进电梯。 秘书看着林野狂躁背影。 觉得他不是去劝人吃饭的,像是要去找人打架的。 秘书站在原地,有些凌乱。 他想不通。 既然要上去教训,有何必兴师动众的做了新的菜色送上去? 绗?75绔?闊靛懗鍗佽冻锛岀鑹插彲椁愶紵锛燂紵 王珍高兴极了。 她哼着歌,特意去房间里洗了个香喷喷的澡,把自己收拾干净,准备好了性感睡衣。 她有自信在床上能够拿下林决。 想到那万贯家财,王珍笑弯了眼睛。 只要她把扁栀手里的东西转到自己名下,她以后就什么都不怕了。 元一宁,你今天加到我身上的耻辱,我日后一定加倍奉还! 王珍哼着歌,在房间里点了林决最喜欢精油。 一切准就绪。 林决开门进来的时候,王珍躺在床上,酥胸半露,热情的上去直接脱了林决衣服。 林决有点懵,可送上门的肉,哪有不吃的道理。 把人摁到床上,林决的大手肆意揉捏,王珍热辣的气息紧紧的包裹住林决。 情绪紧绷到至极时,王珍忍着额间的汗水,娇喘着勾着林决的脖子。 “老,老公……” “嗯。” “你,今天,……好,嗯……厉……害嗯,” 勾引意味十足的话叫林决疯狂蓄力,王珍几乎要受不住,可即便是这样,雪白的腿依旧紧紧的勾着林决。 “老公,你,能不能再对人家好一点?” “什么,意思。”林决力道一下又一下的重。 “就是,到时候,栀栀的东西转回来,你再留一些给我呗,其他的,嗯……我不要,爱马……栀就行,你也知道,我喜欢爱马栀的设计,好久了呢。” 王珍眼底从满情欲的勾引流光,一双眼睛湿漉漉的倒是个会蛊惑人的。 王珍是自信自己的床上本事的,否则当年,怎么能勾的林决欲生欲死,如今,在床上提要求,也是丝毫没再嘴软的。 “恐怕不行,”林决埋头耕耘,语调带着喘。 “啊?”王珍闻言,声音都变了,她一下子着急起来,“怎么不行啊?” 林决最吃她床上这一套,今天,怎么就不行了! 王珍一边说着,一边勾着林决往自己的胸口上放,“老公,咱们是一家人,你不能对我这么小气,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就是点女人的虚荣心,百年后,我手里的东西,也还是都要还给栀栀的。” 林决流着汗,没怎么想,直接说:“刚刚我让律师去查栀栀手里的财产,想先把东西转回来,” 王珍狐疑的看着林决,“然后?” “栀栀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把所有东西,都给了周岁淮。” “什么!”王珍闻言,整个人都顿住了。 任由林决折腾了许久,都丝毫没有回神,等到林决要最后时,王珍才回神过来。 她直接一把推开了箭在弦上的林决,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盯着林决的脸,“你!说!什!么!” 林决被猛的一推,还有点懵,“给了周岁淮啊,”林决抹了把额头上的汗,“要我说,栀栀也是脑子不太清楚,刚刚交往就把手里的东西都转出去,包括手里的爱马栀跟国际银行,这孩子脑子进水了,” 林决说到这里,生气的很。 “那你赶紧去要回来啊,”王珍的如意算盘就这么打碎了?!她崩溃的很,好像自己的宝贝被人夺走了一般,“老林,你看我没说错吧,这刚刚在一起,就要走了咱们家的财产,那日后,栀栀在周家还有什么地位,你赶紧的去找周岁淮。 不,你直接去找周国涛跟元一宁,他们不能这么做人啊!顺便叫上栀栀,东西刚刚转出去,他们还没有回神,立马再转回来,栀栀手里的东西不少,若周家清点了财产,那么些东西,他们眼热,可就要不回来了!” “天杀的啊!” “你快点去啊!” 林决烦的很,“我本来就是要进来换衣服的,是你拉着我,要不我现在都在路上了,既然开了火,自然要把米煮熟。” 箭在弦上,现在叫他去,林决自然是不干的。 说着,又把王珍摁在床上,王珍要崩溃了,但是也知道,自己点的火,若是不灭,林决就得着别人灭。 于是只要配合着嗯呀嗯呀的,勾着林决快点,可偏偏林决今天疯了一般。 等到结束王珍都站不起来了,硬生生的勾着林决的手腕,一瘸一拐的跟着林决往楼下走。 “先去接栀栀吧,”车到半路,林决忽然说。 王珍知道林决还是怕元一宁的,拉上个扁栀,会好说话些。 王珍也懒得计较,点点头,车子往扁氏公馆开。 彼时,扁氏公馆的花园里。 周岁淮坐在亭子里,怀里抱着扁栀,有一下没一下的玩着扁栀白嫩的手指。 “小乖,你下午的事情,处理好了么?” “嗯。” “国际银行的事情么?” “嗯。” “要我帮忙吗?” 扁栀低低的笑,摇头。 “哦……小乖,你说,”周岁淮顿了一下,扁栀抬眸看他,周岁淮舔了舔唇,“那个……一般恋爱到结婚,要多久啊。” 扁栀闻言,好笑的看着周岁淮。 “周少爷,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我们在一起,还不到两天。” 周岁淮垂着眼,轻轻的揉捏着扁栀的指尖,“嗯,”口吻轻轻的,像是春日里最温柔的风,“所以我才问,一般要多久才能够结婚,要不,我就直接求婚了。” 这话倒是理直气壮。 说实在的,周岁淮偶尔对自己的迷恋,常常会让扁栀有一种,全世界自己最好的错觉。 “担心我跑了么?”这样心急。 扁栀玩笑着说。 “担心啊,”这人倒是回答的爽快,“所以,想尽早结婚,婚后,你还是做你自己喜欢做的事情,什么都不会变,家务我来做,孩子,嗯……我没办法替你生,那生了之后,我来带,你还做你的扁院长,我做你的美娇夫,怎么样?” 这话倒是叫人心动。 扁栀轻轻一笑,依偎在周岁淮的怀里,听着知了蝉鸣。 扁栀想。 如果上天愿意给她这个运气的话。 “再等等吧,”扁栀弯着漂亮的大眼睛,“如果,等,嗯,试用完之后,彼此满意的话,那,一年之后,明年的今天,或许是个不错的日子。” 这句话信息量太大。 周岁淮楞了一下,然后,才呆呆的问。 “那……” “什么时候,试用……” “嗯,你,要怎么才能满意啊……” 没经验的少年郎,在线等,十分急。 娇妻需要验货,怎么才能让自己看起来,韵味十足,秀色可餐??? 第198章 因为感激,嫁给周岁淮? 心思各不单纯的婚姻,结束的正正好。 扁栀说出这句话时,欧墨渊风尘仆仆的从国外赶回来。 他给了当初那个记者陈晨一笔巨款,给他换了身份,警告他这辈子都别再出现。 他重新有了站在扁栀面前的底气,还带着当初施救者的身份。 却不曾想,回国之后,赶过来听见的就是扁栀这样一句话。 我们扯平了,互不相欠。 欧墨渊的脚步顿在门口。 听见脚步声,扁栀跟林如霜两人看过去,林如霜一脸欣喜雀跃,又恢复成娇柔羞怯的模样,扁栀却皱起眉头,满是不耐烦。 这些人,是把她这里当客厅了,来来去去,没完没了。 她转身就往里面走,欧墨渊要追,被林如霜抬手拦下。 “墨渊,你还追过去做什么?”林如霜勾起眼尾,抱住欧墨渊的手臂,“你刚刚没有听见这个女人说么,你们已经扯平了,你何必在过去? 你来的晚所以没有听见,扁栀当真是绝情,听见我说她是我的替代品居然一点表情波动都没有,想来也是不曾喜欢过你,墨渊,面对不喜欢你的人,你不是一向都是不屑一顾的么?” 欧墨渊眸光沉冷,甩开了林如霜黏上来的手,他刚要迈步赶过去,手机就响了。 是欧老太太打过来的电话。 她最近多番催促,让欧墨渊要加快动作把扁栀娶回家。 欧墨渊接通电话,果然,欧老太太在那头问,“进展怎么样?我告诉你欧墨渊你可别掉以轻心,我听隔壁死老太婆说,最近好多人要给扁栀介绍对象,你可给我上点心,你要是实在不行,我自己亲自出马!” 欧墨渊“嗯”了一声。 没有收到积极反馈的欧老太太电话里气冲冲的,“周岁淮要生日了你知道吧,到时候扁栀肯定会去,听说前几天在片场周岁淮救了扁栀?” 提到这里,欧墨渊有些心烦,还是“嗯”了声。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欧老太太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筹措言语,也像是在努力平息怒火。 在开口的时候,欧老太太的情绪平和了一些。 她说:“墨渊,不是奶奶逼迫你,我是要你明白,如果你还喜欢扁栀,可不能像之前一样高傲地等着女孩子来追你,当初是仗着你救过扁栀,所以她才嫁给你,那么现在呢,周岁淮也救了扁栀,扁栀会不会因为同样的理由,因为感激,嫁给周岁淮?” “他们两从小一起长大的,长辈之间相处得也不错,在这样的前提下,是不是比你当初跟扁栀初初相识要来的有感情基础得多?” “墨渊,时不我待啊?你要是不抓紧机会,等到周岁淮若是真的在生日宴上有所动作,届时官宣了,你再后悔就来不及了。” “奶奶这么着急,虽然说是为了欧家未来的前途,可也是为了你,一个人一辈子能够遇到真心喜欢的人不容易,你只要自己想清楚了,就放手去做,放手去追,男人要能屈能伸,别那么在乎脸面,知道了吗?” 这一通电话,叫欧墨渊心里更乱了。 周岁淮,要生日了。 若是他真的当众许下什么心愿,扁栀不一定会不答应。 那一日,周岁淮要从木板上跳过来前,扁栀不也是心软松了口。 扁栀会不会因为再一次怀着报恩的心态答应周岁淮什么,他真的不敢保证。 想到这里,欧墨渊的心绪杂乱,呼吸也变得沉重了些。 林如霜站在一侧,观察着欧墨渊的情绪起伏,她冷冷一笑,看来日久生情这句话不是没有道理的。 欧墨渊对扁栀动了心思! 欧墨渊离开的时候,甚至都没有看她一眼,直接就上车离开了。 林如霜手里的拳头松了又紧,她不能忍受,从前捧着他的男人,如今的眼里再没有半分她的身影! “怎么样?”身后忽然响起声音,带着得意洋洋的口吻,“都看到了吧,欧墨渊现在眼里只有那小贱人,所以说啊,女人光有容貌有什么用?得有身价,有社会地位, 当初欧墨渊不也是被你迷得团团转,现如今你站在他面前,他多看你一眼都不愿意,林如霜,咱们合作吧。” 林如霜放下表面狰狞,面色和缓,矜贵的撩起耳边碎发,转过身看向陈语嫣。 “我为什么要跟你合作?” “你一个被欧家扫地出门的女人,够资格跟我比肩吗?” 陈语嫣笑了笑,“是么?你刚刚要是这么有把握的话,欧墨渊又怎么会离开?” 林如霜脸色一僵。 陈语嫣:“没有人比我更了解欧家的企业,欧家的人,虽然我现在被迫脱离了欧家,但是欧家并没有对外官宣,我的身份就依旧是欧正浩的太太,将来这层身份大有助益,你确定不跟我合作?” 林如霜盯着陈语嫣的眼睛,问,“你想要得到什么?欧墨渊?你想要跟我一女侍二夫?” 陈语嫣捂嘴笑的肩头都在抖。 她摇头,像是看破了般,“林如霜,你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了,欧墨渊哪里有小鲜肉香啊?我要我后半辈子的荣华富贵,也要出这一口被欧家当做乞丐般赶出去的恶气, 欧墨渊你喜欢你就留着吧,但是,我不明白,你在国外那么多年,被捧着惯了,居然还会想依附欧墨渊,日后看他脸色?自己支棱起来,我帮助你登上欧太太的位置,你日后牵我进欧家,到时候闲杂人等,一一除掉,男人嘛,不就下半身那几两肉够看的, 你当初头也不回的抛弃欧墨渊,不就是因为钱嘛,在我面前你还演什么贞节烈女” 林如霜沉思片刻。 想起刚刚欧墨渊的样子,觉得片刻心寒。 “你可要早些想好,”陈语嫣耸了耸肩膀,“周岁淮马上就要生日了,看刚刚欧墨渊那样是心急要有动作了,你要是不动,等到扁栀当真再进欧家,那也就没你什么事了,欧墨渊不好女色,这点你是知道的, 他现在对扁栀动了感情,届时跟你划清界限,你回国可就白来一趟,话我方在这里,听不听随你。” 林如霜很谨慎,她没有即刻答话。 陈语嫣明白她的性子,又笑,“这年头,只有女人懂女人的苦,也只有女人才会帮助女人,你想想看,扁栀明白你的身份,依旧为你治病,可若是换做欧墨渊,在他面前求个好,不得卑躬屈膝,看尽脸色,欧家那死老太婆也不是省油的灯。” “女人的姿色能有几年啊,你自己闯荡,这么多年了,兜兜转转,不也还是回来了?” 林如霜盯着陈语嫣,几年不见,当年的傻白甜居然开始工于心计了,实在叫她意外。 陈语嫣却像是明白林如霜的困惑般笑道:“不用意外,曾经有人说过,人跟人之间,利益往往比情谊更牢靠,拿捏住人性弱处,就等同于拿捏住一个人的软肋。” 林如霜儿时穷怕了,金钱对她的诱惑力,就成了她的软肋。 林如霜:“这话谁说的?” 陈语嫣明白林如霜这是松口了,她轻轻一笑,“扁栀说的。” 某日在走廊里,扁栀劝一个生意失败的商人,讲的生意经。 第199章 我不会过去。 林如霜看着陈语嫣,对于她得意满满的样子很膈应。 她不耐烦的问,“你想怎么做?” 陈语嫣看着中医院办公室大楼的方向,说:“你想做欧太太,自然得先把扁栀搞下来。” 这样,她才有拿下周岁淮的机会。 最近她联系了之前那个叫陈晨的记者,居然联系不到了。 欧墨渊近日来又有出国行程,偏偏还是陈晨所在的城市,这叫她感到兴奋。 总觉其中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信息。 要是再捏到欧墨渊的什么把柄,她还能再敲他一笔。 即便是后头跟林如霜的计划不成功,她有钱财伴身,找个周岁淮的替身,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 陈语嫣说:“几天后周岁淮的生日宴会,扁栀一定会出席,只要她现场出个惊天大丑闻,欧/周两家碍于颜面也不可能再要她。” 富贵人家,一辈子都在为面子而活,谁会愿意成为笑料谈资。 两人得意勾着红唇离去。 谁也没有注意到,一个高瘦的男人毫无存在感的在她们俩身后站了好久。 瘦子上楼跟扁栀汇报林如霜跟陈语嫣对话内容时,周岁淮提着食盒过来了。 瘦子退到一边时,对扁栀提议,“那天人多,咱也不知道对方出什么招数,防不胜防,生日宴会就别去了。” 担心扁栀不放在心上,瘦子又补了一句:“也不是什么逢十的大生日,周岁淮是个成年人了,生日不生日的,应该也不在意的。” 像他们几个,打记事起,就从没过过生日。 扁栀没说好,也没说不好,转眼间周岁淮走到眼前。 挂着个熊猫眼,把食盒放下,张罗着摆好盘,笑眯眯的,“你最喜欢的糖醋小排,还有桂花鱼,我叫堂嫂教了我很久,你试试?” 为了查污蔑扁栀医术的“刘春花”熬了个通宵的人,一点也不安分,还记挂着要给她送吃的。 她让周导把他的戏份调整下下午,可不是为了给她做吃的。 周岁淮贴心的把筷子打开,笑盈盈的看她:“堂嫂试过,说我很有做饭的天分,而且我因为上一部硬汉的角色被提名最佳男主角了,媒体跟导演们都说我转型很成功。” 周岁淮闲闲的跟她聊家常,细数自己生活里,事业中发生的变化。 扁栀安静听着,吃了块夹到嘴边的糖醋小排,不会过甜,酸度也刚刚好,肉汁q弹不柴,很合扁栀的胃口。 食盒里的小排码的整整齐齐,跟周岁淮这个人一样,做什么,都很稳妥,也叫人安心。 他这个人,面对她的时候,总归是强势不起来的。 明明想跟她说去参加生日宴,前面却还要铺垫一大堆。 装作无心提起般,“小乖,这周天你有空么?” 其实不用瘦子说,周岁淮周大明星的生日,早在一个礼拜之前,微博里的粉丝们就已经在激烈讨论要怎么替他庆贺生日了。 她不想知道都不行。 扁栀:“有事?” “哦——”周岁淮拖了拖音调,“那我想那天晚上请你吃个饭行吗?我家的家宴,一开始人可能会比较多,你等到开席了再来,大概八点这样,我会提前叫人给你送点吃的,你填填肚子,胃不好,不能饿着。” 周岁淮周全的做打算。 扁栀没有应声。 周岁淮说了好半天,才察觉扁栀兴致不高,他停顿了一秒,然后又笑了,两只手懒懒的靠在桌沿,“或者,要不我单独请你吃顿饭?就我跟你,你想去哪里吃都成,” 周岁淮的眼底有期盼。 在他出生的重要日子里,他很希望,很渴望能够跟自己很喜欢的人在一起过。 扁栀慢慢的放下筷子,轻声说:“可能会没空,你照着自己的进度去安排,我有空就去你家晚宴,行吗?” 周岁淮挂着熊猫阴影的眼睛“蹭”一下就亮了。 “真的?”他很开心,也非常愿意把自己喜欢的人领给家里的人看,外人都觉得扁栀性子冷,可他见过她十岁之前的样子,她真心笑起来的样子叫人心颤,他已经好久没有看见过了,“那我去安排,你空了就过来,或者,我叫司机过来接你。” 扁栀:“不用,”她很平静,轻轻笑了笑,“有时间我会过去的。” 周岁淮眼底璀璨,“嗯。” 周岁淮美滋滋,又乐颠颠的提着食盒走了。 瘦子欲言又止,盯着扁栀翻看医书的背影好一会儿。 后来实在是忍不住,才说:“如果实在要去,那日,我跟高矮胖瘦都去。” 这话落下。 指尖被人轻轻点了点,元离不知道什么时候坐过来了,“我也去。” “有我替你保驾护航,你放心。” “不用,”扁栀神色清淡,语调不疾不徐,“我不会过去。” 瘦子跟元离都呆住。 元离:“?” 元离:“那你刚刚跟周岁淮说——” 元离:“我无语了,你老喜欢玩这种文字游戏,空了我就过去,还有另外一层意思就是说,没空就不去了。” 元离:“就像那天,你说跳过来我给你答案,给答案,但是答案有很多种,包括拒绝这一种。” 元离摇头叹息,看着扁栀的脸,有些同情周岁淮。 屋内安静了一会儿。 元离懒散撑着头,手肘靠在桌面上,“那你为什么不直接跟他说啊,到时候他满怀期待,你不去,人家多失望,那天可是他生日,周大明星生日,全网齐庆,周家小公子生日,一个晚宴估计整个a城的有头有脸的人都得挤破头去,人家单单过来邀请你,你不去,周岁淮会很伤心吧。” 扁栀的面色依旧冷淡,垂眸看书的样子冷漠到了极点。 元离不说话了,只淡淡叹气。 半晌后。 元离指尖落向桌面上,忍不住轻声补了一句:“你就可怜可怜人家吧,那么好的日子里,也姑且让他乐一乐,这不犯法,其实你压根不用做什么,甚至连礼物都不用送,只要你出现,他必定满眼都是你,欢天喜地的像个傻子,扁栀,咱是朋友我才这么掏心掏肺的跟你说,他——对你真的不错。” 扁栀依旧没说话,室内一地寂冷。 元离跟瘦子对视一眼,瘦子也缓慢开了口,“院长……其实,我们几个在,安全问题,我们都会尽量保证的,你不用担心。” 瘦子没过过生日,不知道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对待生日这种日子,这么重视。 他有点儿后悔前头跟扁栀的提议了。 刚刚周岁淮那满心欢喜的样子,他现在想想都不忍心了。 第200章 妾心如铁啊 元离跟瘦子劝了一通。 明明这两个人,平日里话也不多,这个时候,却成了话痨。 扁栀抬头,两只手靠在身侧,轻轻笑了笑,“好。” 瘦子跟元离一喜。 听见扁栀又补了一句:“有空就去。” 瘦子:“……” 元离:“……” 瘦子跟元离齐声叹了口气,“妾心如铁啊。” 周日。 周末的时候,扁栀通常是不接诊的。 她会一个人安静地在档案室,翻阅以往病案。 途中,瘦子跟元离晃荡着到门口来,提醒她如果后悔了,想出席周岁淮的生日,就告诉他们一声。 扁栀没说话,视线安静地落在医案上。 几个小时后,李坤匆匆赶来。 他脚步匆匆,摸着额头上的热汗,“扁小姐,刘春花找到了,哦,她不叫刘春花,她叫王美珍。” “找到她的时候,她在一家针灸馆做针灸,也不知道是针灸错地方了,还是她病情的问题,我们叫她起来,她整个人都趴在病床上起不来,那脸色蜡黄,看着骇人。” 扁栀没问王美珍,倒是先问,“周岁淮知道了吗?” “没有,少爷早上有戏,我打电话过去没人接,我现在去片场通知他?” “不用,”扁栀起身,“今天他生日,别去给他添堵,这事等过后我自己告诉他,今天,天大的事情都别去让他烦心,知道吗?” 李坤呆呆看着扁栀,莫名其妙地顺从,“好,知道了。” 元离有些惊诧地看着扁栀。 她摸了摸鼻子,看着这么淡定,还真以为你不在乎什么生日不生日的么。 李坤站在扁栀跟前,问,“要过去王美珍那边么?” 不等扁栀开口,门口有人咋呼着:“让让,让让,”王美珍被人抬进来。 站在前头的是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揉搓着手,一脸的愁容,后面还跟着几个白大褂,面色焦急。 他们直接把人就放下了,然后十分默契地,转身就想走。 瘦子直接喊人,把人拦在了门口。 胖子气的脸上的肉都在抖,“喂!你们什么情况,我们这里是中医院,不是收破烂的,你们把人丢下就跑,什么意思?” 欧皓看着躺在担架上的人,瞪大眼睛,惊诧地说了句:“王美珍?” 扁栀垂头。 还真是。 只是跟一个月前的状况完全不同,她如今面容枯槁,呼吸微弱,头发散乱,像是只剩下一口气了。 就这样,双腿双脚还在克制不住的发颤,嘴里“呜呜呜——”的发出不明所以的声音。 扁栀看向对面为首的男人,“你们给她做了什么?” 话音落下。 不等男人回话,王美珍两眼一翻,直接当场晕厥过去。 扁栀蹲下身子,探了探她的脉搏,弱的几乎要探不到了。 她皱眉,看着那群大白褂,很冷静的说:“给你们一分钟,要是说不清楚,人,你们怎么抬进来的,就怎么给我抬走。” 为首的男人一听,双膝顿时就软了。 “我叫王刚,这个女人今天拿着个针灸的穴位图给我们,说让我按照这个上面去给她针灸,她来的时候面色就不太好,但是给钱多,我觉得下几个穴位,应该问题不大,所以我就——” “不过我才刚刚落下一个穴位,她也不知道哪里自己熬的汤药,闷头喝了一大口,然后就这样了,我吓得不行,又不敢拔针,这女人之前晕过一次,晕厥之前说的就是,扁氏中医院,我们不敢耽搁,立马就把人弄过来了。” 王刚把手里的矿泉水瓶递到扁栀面前,“喏,就是这个,一开始我还以为她服毒自杀呢,但是我们馆里的老先生说,这是通血脉的中药,想着不是自杀,我们只好依照病人的心愿,把人扛过来。” 那家针灸馆距离中医院有些距离。 王刚跟几个白大褂气喘吁吁的看着狼狈。 扁栀接过矿泉水的瓶子,对着瓶口闻了闻后,淡淡说:“之前偷的药方,炖出来的汤药。” 这个汤药确实需要在针灸时口服,以促进血液加速流动。 但是—— 王美珍的情况要严重太多,依照别人的方子要是能看好病,那她这个中医院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 她也是胆子大,什么都不懂,怼着药就敢去熬了喝。 而且,扁栀怀疑她这个药里面的成分不全,跟她开出去的药方药剂有缺失,所以造成了目前晕厥、病情加重的境况。 胖子翻起白眼,“我靠!老子活这么大,真是要被你们的雷死了!” “人弄成这样,你们有脸丢到我们这里来?你们看看她的鬼样子,眼看着就要没气了,赶紧把人给我抬走!” 说话就要联合着高矮瘦三人把地上的人抬起来。 王刚见状,急的要命,差点要跪下,“扁院长,扁院长,别,别抬走啊,我们搞不定啊,我们前脚抬出去,她后脚就是个死。” 胖子:“我艹!死了就死了,我看现在距离死也就差一口气了,要死回你们那里去死!” 胖子要再抬起来,几个白大褂急的直接整个人往下摁住担架。 双方对峙,气氛僵住。 王刚一个大男人,吓得直接哭出声来, “扁院长,外界都说你妙手回春,病人也希望来你这里治疗,人真的不能死在我们针灸馆,否则的话,我们一馆子里面的人,都得为这件事情买单,您是林家独女,又是扁氏中医院的院长, 这点事情你摆得平的,再者,你们这里是中医院,一年死个个把人的也正常,我们是针灸馆,真的不行啊!” 王刚的手紧紧的摁住单杠外沿,不让扁栀的人把人抬起来,气的胖子咬牙切齿,“妈的!你们倒是会说,什么叫中医院不怕,什么叫家世承担的起,老子摇人,今天非把你们一起丢出去不可!” 王刚哭丧着个脸,悔不当初,早知道,就是给他几百万,他都不会接诊这个女人的。 要命! 要命啊! 这要是摊上人命,吊销执照不说,这辈子是吃不上针灸这门手艺了,下半辈子得进厂搬砖! 要是这个女人的家属回头来索赔,那他这辈子算是没有活头了! 王刚想到这里,心里慌乱,六神无主间,直接“咔嚓”给扁栀跪下了。 第201章 这是跪下都能妥协的事儿么 王刚这么一跪。 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几个跟着过来的白大褂也跟着齐齐跪下。 说白了,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真要是出了人命,谁都脱不了关系。 胖子见状,这暴脾气蹭蹭往上,“哎——你们跪谁呢,都给老子起来!这是跪下都能妥协的事儿么,这是人命!” 瘦子转头劝扁栀,“丫头,你可千万别这个时候心软,他们把人抬进来肯定很多人看见了,这前脚进来,人要是后脚没了,那麻烦事就全都是咱们的了。” 胖子:“对啊!缺大德的人有什么好同情的!” 说着,胖子对门口赶来的保安招手,“你们几个都过来,把人给合力抬出去!要死出去死!” 要是良善的人还好说,这个王美珍可不是什么好人。 欧皓低低在扁栀耳边劝,“王美珍久病,家里已经不管了,丈夫跟儿子也没个正经工作,是个泼皮无赖,要是人真的在咱们这里出事,指不定他们家人要怎么讹诈咱们,院长,算了吧。” 虽然跟欧皓之前在同一个群里,但是王美珍这人性格泼辣,得理不饶人,并不讨大家喜欢。 说话间,胖子张罗着把人抬起来。 担架给抬起时,王美珍的手一下子从腹部掉下来,摇摇摆摆地落在半空中。 指尖微微触及她的手背,带着刺骨的凉。 扁栀眼神一暗,像是想起什么,她紧了紧手,喊:“等等、” 胖子急了,“丫头,咱心软可不是在这个时候用啊!” “我试试吧,”扁栀抬手让保安把人放平,拔出还刺入皮肤的针灸后,让周边围拢的人散开,她检查了王美珍的状态后,开了几味药,叫胖子去对面的中医院叫人立即熬煮,然后蹲下身子,利落施针。 王刚带来的几个白大褂见状都呆住了。 其中一人扯了扯王刚的衣袖,“老大,咱要不趁这个时候赶紧跑吧,等到人要是没了,再想跑可来不及了。” 另外一人:“对啊,老大,咱快跑吧,扁氏中医院这么大,就是回头真的要应付起家属来,林家女儿有的是钱,什么事情摆平不清楚啊,” 王刚看着扁栀施针的手法,怔了许久。 等到被身后的人又大力扯了一下之后,他才回神,说了句:“等等,再看看,” 这么娴熟的施针手法,他在他祖师爷身上都没见过。 现场安静下来,只有王美珍施针后急促的呼吸声,她的胸口从毫无波澜到剧烈起伏,再到施针后平缓下来,只经过了短短五分钟。 “好厉害啊,”围观的白大褂看呆了,竖起大拇指,“我之前还以为别人说扁大院长妙手回春是开玩笑的呢,看来,确实有几分本事啊。” “有几分本事?我看不止几分啊,你们看她施针的时候,像是完全不用思考似的,每下一针,病人都会反馈,说明施针准确,厉害啊!” 王刚看着王美珍逐渐平和的气息,又认真看了眼施针的小女孩。 她很冷静,面色极淡,在这样的重症面前临危不惧,颇有大师风范。 等到王美珍被喂下汤药缓匀出口气后,王刚不得不竖起大拇指,怔怔地吐出一句:“太厉害了!比我们馆里最老的师傅都要厉害!” 一根针,救活一条命! 他今天是见识了。 王美珍喝完了药之后,缓缓睁开了眼睛,她像是迷茫了一会儿,又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在扁栀跟王刚出去商讨时,她缓慢的从兜里掏出了手机,给a城最大的新闻记者发了信息。 会议室内。 胖子直接怼到王刚面前,“你什么意思啊,人已经救活了,后面要去哪个医院,你们通知家属过来置办!” 王刚有些不好意思的搓着手,对扁栀讨好的笑,被瘦子遮挡目光后,他尴尬的舔了舔唇。 “要我说,扁院长这么有本事,要不,人就放在这里治?” “你放屁!”胖子一口盐汽水就要喷死王刚,“你这甩手掌柜当的挺顺手啊?人放在我们这里,家属通知了有一个小时了吧,有人过来吗?再打过去,关机了,什么意思?赖上我们了, 我告诉你们,我们院长已经救了她,但是刚刚你也听见我们院长说了,这病要养,要调,后面的事情多着呢,你赶紧把人给我们弄走!” 胖子说了这么一大段话,气色心脏突突的痛。 实在是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王刚知道这些人是说不通了,一个个把扁栀护在身后,但是实际上真正做主的人是扁栀。 从刚刚那么紧急的情况扁栀还能替王美珍治疗来看,扁栀是个菩萨心肠。 王刚觉得,扁栀会是突破点。 人拉过来了,他们打死不能带走,更不会接手后面的事情。 “扁院长?”王刚扯着一张笑脸,踮起脚尖,透过遮挡在扁栀身前的重重人群,“扁院长,我也是没办法了,才做这个提议,我今儿接诊这个王美珍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你说说,你刚刚已经救了她一命, 要是丢我们馆里,那回去横竖还是个死,”他们也不能把人丢在马路上啊,王美珍父子就是打着这个算盘,才会直接关机,“要不,您大发慈悲,再救救她,您好人做到底?” 王刚的顾虑跟算盘所有人都一清二楚。 扁栀这边的人气的要轰人。 王刚攥着门把手,死活不走,扁栀见大家推搡成一团,担心会出事,于是对瘦子说:“让安保去守门,别让他们走了,你们都让开,我来跟王刚说。” 瘦子担忧的看了眼扁栀。 扁栀给了他一己眼神宽慰,“放心,我心里有数。” 瘦子这才让围拢成一团的人散开。 扁栀神色淡淡的坐在椅子上,看着对面脸笑出一团褶子的王刚。 “我没这么多功夫耽搁在这里。”扁栀掷地有声。 “人,我也不会留,王美珍若是个良善的人,我一定倾其所有,但是她潜入我们中医院,偷了我们的药方,在病重入院时,还不忘往我们中医院泼脏水,跟媒体说,是我的医术出了问题,才导致她病况家具,这种人人品有问题。” 胖子刚要说话。 扁栀矜贵抬手。 “再者,他去你们的针灸馆,出了问题,依旧死不悔改让你把她带到我们这里来,她敲的是我能救她的算盘,我是医生,也是这家中医院的院长,但我不是圣母,她害我,害我们中医院,我若忍了,未来我们中医院就成了谁都可以捏上一捏的软柿子,你让我们中医院里的医生日后如何做,她这病我救不了,我给你们五分钟,把人抬走。” 王刚刚要说话。 扁栀再次打算。 “这事就这么定了,”扁栀看着王刚的眼睛,极具压迫的笑了笑,“你之前说的没错,我是林家独女,我的权势你不了解,但是你想领教,可以试试。” 解释给了。 威慑也用了。 王刚知道,这是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人抬出去,横竖还有口气,得罪了林家,他们小小针灸馆吃不了兜着走,沈听肆那个宠妹狂人,一句话下来,整个a城就没有他们的容身之所了。 得罪不起。 得罪不起啊! 王刚陪着笑,赶紧说:“抬走,抬走。” 他抬起手,指挥着带来的白大褂,“看我干什么,赶紧去把王美珍给我抬走啊!” 几人不情不愿的点头,走到刚刚置放王美珍的房间,那几人齐齐顿住了脚步。 第202章 狗咬吕洞宾! 胖子见他们全都站着不动,嘴巴张的大大的看向就诊室方向。 他唯恐事情有变,拨开众人,嘴里一边说:“你们磨蹭——” 胖子也顿住。 瘦子不解,叫了声,“胖子,怎么了?” 胖子这才回神,他皱起眉头冲就诊室里头的人怒喊,“谁叫你们进来啊?你们这些媒体怎么回事,跟苍蝇一样,整天嗡嗡的搞事情,没完没了了是吧!” 随着一声怒喝。 众人懂了。 这是,媒体来了。 只是这种小事,媒体怎么可能会这么及时赶到。 瘦子气得牙根咬的咔咔作响,“妈的!狗咬吕洞宾!” 刚刚大家都商量事情呢,谁会注意前头还濒死的王美珍居然会搞这么一出! 众人走过去,就诊室里头的记者围拢了一堆,闪光灯随着扁栀进入,“咔咔”作响,听得人心里焦躁。 “扁院长,担架上的病人是不是前一日在医院里说是你这边诊断错导致病况加重的那位病人?” 扁栀给瘦子递了个眼神,让他把胖子拎到身后安抚好,别冲动。 然后不疾不徐的自己面前镜头。 “我之前没有救治过这位病人,况且——” 扁栀的视线对上担架上虚虚抬起的,王美珍的视线,“你们之前的新闻播报上,说的病患不是叫刘春花么?眼前的这位病人,似乎是叫王美珍吧?” 之前在扁栀这里屡屡吃瘪的记者,原本希望这次能够扬眉吐气。 被扁栀这么一问,呆住:“……” 其中一个记者,垂眼盯着担架上的人,低怒,“喂,你到底叫什么啊,王美珍还是刘春花,想害死我们是吧!” 王美珍闭了闭眼睛,居然这会儿已经能够撑起身子了,她面色蜡黄看起来像是病入膏肓。 她太明白了,眼前的这颗就是她的救命稻草,她一定要抓住。 即便抓不住,她只要死赖在这里,搞臭扁氏中医院的名声,那么将来她死也会有人给她闺女一笔钱,她横竖不吃亏。 “扁栀,”王美珍直直盯着扁栀,一双贪婪的眼睛如狼似虎,“不管我是王美珍,还是刘春花,我确确实实吃的是你开出来的药方,这一点你无可辩驳。” 胖子急了,想骂脏话,又生生抑制住,“你说什么呢!你偷的别人的药方,你还有理了?!” “我没偷,”王美珍抬起只剩下一层皮包骨的手腕,“我都这样了,怎么可能潜入中医院,来偷你们的药方?这药就是扁栀给我,是她跟我说,照着刘春花的药方去吃的,我听了她的话,好好的身体,如今搞成这样,你们中医院要负责!” 中医院的所有人一听,当场都火了! 这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啊! 还说的溜溜的! 矮高胖瘦直接忍不了。 被元离一把手拦住,“你们别动,她就是故意的,你们身上有案底,一出去,回头别人人肉,什么都挖出来,你们是不怕,但是回头火力还是集中在你们院长身上,先别着急,再等等看,你们院长也不是吃素的。” 高矮胖瘦四人凶神恶煞起来,站在扁栀身后,一双双眼睛直直的盯着王美珍,像是她要是再敢胡说一个字,他们就化身饿狼冲过去撕碎了她。 “证据呢?”扁栀环顾了一圈,视线威慑,她的笑容极淡,她没有对上王美珍,而是看向在场记者,“你们都是读过书的吧?” “病入膏肓,神志不清时说的话,能行?” “日前,我们就诊单被盗,已经去警方那里做过备案,我也从来不曾套用一个病人的方子在另外一个人身上,如果你们有证据的话,可以来揭发我,但是如果没有证据——” 扁栀拖着腔调,笑意又凉又冷,“我们中医院也不是你们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吧?” “前一阵,你们过来一趟?” “我爸当时就说我仁慈,不应该轻轻放过,看来,这次是个机会,否则媒体记者们都把我们中医院当自己家厨房了,来来去去的,丝毫不顾忌。” 众记者膝盖一软,差点当场给跪了。 扁栀懒得理会,转头跟王刚说:“王馆长,抬走吧。” 王刚呆呆的看着扁栀。 不亏是林家大小姐啊,在这么多知名媒体记者面前都如此霸气。 他们不想过去,可是在扁栀的威慑眼神中,只能缓慢前进着,希望事情能够在拖一分钟是一分钟中有所改变。 “我是病人!”王美珍睁大着无声的双眼,“我不走,我告诉你们,我今天就是死也得死在你们中医院!” 她就不相信了,扁栀还能当真不管她不成? 那么多群友说她心底好,性子看着冷但心软,还给多位看不起病的患者免除了医药费。 她就不相信,她要是真的在她眼皮子低下出了事,她能不管? 这一个月多,她算是彻底看清楚了。 偷出去的药方照着吃根本没用,既然扁栀能够治疗好那些病友,那也就一定能够治疗好她! 王刚几人走到王美珍跟前,手虚虚的一捞,被王美珍一推,他们几个正好顺势后退了。 矮高胖瘦看不过去,直接撩起袖子过去。 还不等动作,王美珍开始捂着胸口,“哎呀呀——哎呀呀”的叫起来。 “我告诉你们,你们今天要是敢把我抬出去,我必定拖着身体回来,死也要死在你们中医院门口!” 王美珍恶狠狠地看着王刚几人,“你们给我滚!老娘叫你给我针灸,搞得我心悸晕厥差点当场死过去,再不滚,回头叫我那混账老公跟儿子去找你们算账!滚啊!” 王美珍凸着眼睛,恶狠狠的,说话的时候,气息重的像是在说最后一句话。 王刚真是怕了,也确实想溜。 被这么一说,立马脚底抹油,在门口对着扁栀鞠了好几个躬,头也不回的逃走了。 场面一度安静。 只剩下王美珍粗重的喘息声,跟而后猖獗的笑声回荡在就诊室内。 “扁院长……”其中一个看起来呆头呆脑的记者推着鼻梁上的眼镜,对扁栀轻声道:“人都有恻隐之心,您看看,现在针灸馆的人也走了,这个王美珍的情况看起来是不太好,要不,中医院就收留了她?” 另外一侧的热心记者忙不迭的点头,“对啊,这要是送出去,指不定就真死在门口了,好歹是一条人命啊。” “……” 几句话下来,记者们纷纷仗义发言,而王美珍倚着手肘,虚着一口气,挑衅看向扁栀。 第203章 碰瓷 扁栀身侧站着元离闭了闭眼睛,“我这个暴脾气!真是活久见了,当医生需要被这么欺负的话,还当个鸟医生!” 扁栀转头,微笑看着元离,“女孩子,别说浑话,犯不着为了这种人掉身份。” 扁栀看着担架上有恃无恐的林如霜,笑了笑,“你刚刚不提醒我,我尚且注意不到,对啊,你到底是怎么拿到我们中医院的药方的,以你的身体状况确实不太可能,背后有人,对吧?” 林如霜慌乱了一下,嘴角的笑意冻结,而后一点点的收拢回去。 “没有,”她将视线转向其他的地方,“我刚刚就是随口说的,药方是我路上捡的,我背后没有人,你别胡说八道!” 扁栀点头,也懒得跟这种人争论。 她笑了笑,看向一侧,急着要伸张正义的记者们。 “我是医生,自然没有不救治病患的道理,”扁栀不愿意在今天这样的日子跟记者起冲突,要是真的上了新闻,那傻子估计得冲过来,替她前前后后的打点,也是累, 听见扁栀这话。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面露满意神色,而林如霜得意的挺起胸脯时,扁栀笑了笑,听见扁栀四两拨千斤的说了句:“但是,” 众人脸色一顿。 听见扁栀又道:“你们也看到了,病人情况目前很危急,随时可能出现并发症,或者难以控制的病症,我们联系不上她的家人,将来出现情况,是需要有责任人在同意书上签字,我们才能做紧急急救处理的,这一点我想各位记者是能够理解的吧?” 这话落下,众记者眼皮一跳。 自觉扁栀接下去的不会是什么好话。 只见扁栀微微一笑,从容淡定,“刚刚大家也说了,每个人都需要有一颗善良的心,不能见死不救,这一点作为医生我是很同意的,所以,我想问一句,各大记者朋友们,你们谁来替林如霜签这个字?” “只要你们有人给她签这个字,出这个医药费,我二话不说,直接让人去给林如霜办入院手续,同时,因为林如霜的状况特殊,我们愿意给她免除一部分的医药费,彰显我们中医院的人文关怀,各位记者朋友们,我们中医院这样做,没问题吧?有需要补充的么?” 几个刚刚还叫嚣医院要负责的记者们在此刻连连后退。 扁栀了然一笑,她太知道人性了。 她看向刚刚第一个说话的那个老实记者,问,“刚刚你首个提出让我们中医院收留病患,我们同意了,要不,你来做她签字的责任人?” 老实人顷刻间瞪大了眼睛,连连摆手,“这,这怎么可以呢!” “不行!” “绝对不行!” “她病情这么严重,我要是签了责任书,回头她出事,家里人找来了,我负不了这个责的!” 老实人还有一句话没说。 那就是,他们素不相识,凭什么替这个女人出医药费啊。 不过这话,听着太掉面子,老实人没说,转而将炮火转向另外一侧刚刚的热心记者,“老王,我上有老,下有小的,背负不起这个责任,你刚刚不是说的挺好的么,当今社会就需要有能力,有担当的人站出来,现在正是需要你站出来的时候啊!” 热心记者老王一听当场跳脚,“放你娘的狗屁!老子怎么能负这个责,这个女人都病成这样了,早晚是个死,老子就是个记者,做不了佛菩萨!” 热心记者将矛头又对准了下一个人。 他们开始内讧。 元离看着对面鸡飞狗跳的场景,竖起大拇指,“扁院长不愧是院长啊,厉害!” 高矮胖瘦互相一看,笑着呼出胸口的郁结之气,“还得是文化人,不像咱们就拳头硬,扁院长这三言两语的,就把包袱丢出去了,厉害,着实厉害!” 扁栀淡淡一笑,看着对面的人,面色显得有些冷。 板子没有打在自己身上,自然可以一口一个道德,一口一个仁义,真把担子交到自己身上,那是道德也没有了,仁义也没有了,剩下的便是一副丑陋到不能在丑陋的嘴脸。 元离靠到扁栀身侧,轻轻问,“中医院有责任签字这种东西?” 扁栀:“我是院长,我说有,就有。” 元离点头,大赞,“牛逼!” 见对面吵得几乎要动起手来,扁栀淡定喊了“停,”对面记者的脸上涨红一片。 丝毫没有刚刚劝说扁栀收留病人时的道貌盎然。 “是这样,我今天还有些病人,确实没办法一直耗在这里等你们出一个结果,”扁栀微笑,态度简直不能更诚恳,“你是开口笑娱乐的对吧,上次你来过,我记得你,你叫林朝朝,你是今日爆料的对吧,上次也来过,叫唐林……” 在场十几个记者,扁栀一一报出公司名号跟名字。 “都是老相识了,这样,你们在这里讨论,讨论出结果了再走,否则病人放在我们这里,出现问题我们也是在不敢做应急处理,挺为难的,”扁栀转头,叫:“胖子,” 胖子:“院长。” 扁栀:“给各位记者准备茶水点心,讨论问题都需要体力不是,别亏待了我们的朋友,”扁栀看着对面满目呆滞的记者们笑了笑,“都别客气,想吃什么跟我们中医院的安保经理说,保准招待的妥妥帖帖的,实在耗时太长,这样——” 扁栀转头,对瘦子道:“对面新开了一家面店,各记者晚上的晚饭招呼好,那各位——” 扁栀拖着小音调,“失陪了?胖子,一定要招待好。” 胖子:“是!”扁栀前脚一走,胖子恭敬的面色放冷,凶神恶煞叉腰往前一站,视线扫过对面缩着脖子的娱乐记者们,咬牙切齿,“我一定好好招待!” 记者们集体崩溃! 看着胖子鼓囊囊的肚子跟粗壮的手臂,顿时消停了夺门逃跑的念头。 这是得不出想要的结果,要把他们困死在这里的节奏的。 第三次惹事吃瘪的记者们崩溃互相对视,愤愤给上头老大打电话。 而后,便是一阵阵龙卷风似的训导声在就诊室内回荡。 林如霜怎么也想不到扁栀居然会这么厉害。 在这么多记者面前,居然能逻辑如此清晰,还将问题重新抛了回来。 这个女人,不简单。 室内所有记者被上头老大吼了整整半个多小时,丧头耷脑的不声不吭,在看到担架上的林如霜时,不自觉的涌起一股冲天恼怒。 于是—— “你说说你,偷人家中医院的药方,还敢来碰瓷,真当我国的法律都是摆设么!” “就是,说什么路边捡的方子,当别人都是傻子,也就扁院长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这种小人计较!要是我,非让你吃官司不可!” “自己蠢也就算了,还打电话给我们做什么?!让我们来替你承担医药费,签责任书,你这个如意算盘打得也太利索了,你怎么不上天啊?” “怪不得丈夫、儿子关机,真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活该!” “……” 李坤听见里面记者的言论,不由得松了口气。 把这些人搁在这里也好,省的回头报道出什么,少爷没心思过生日。 李坤捧着精美的礼盒,敲开了扁栀办公室的门。 “扁小姐,这是我们少爷送过来的礼服,说是请您晚上穿着出席晚宴的。” 扁栀翻看医书的手顿了一下,然后才抬眸对李坤说: “放着吧,” 李坤点头,手一挥,身后的随从拿进来好几个盒子。 “扁小姐,礼服您要试试么,如果尺寸不合适的话,我立马叫人改,这礼服是少爷专门请了法国著名设计师leao设计的,leao大师也已经在国内安置好,您看看哪里需要调整的,我一并让人给您改了再送过来。” 第204章 扁栀,你是不是疯了啊 李坤的话说得恭敬。 扁栀抬眸,看着他微微笑了笑,“不用了,放着就好。” 李坤“哦”了声,觉得扁栀兴致似乎不高。 他转身要走,却在往外走了两步后,顿住。 “那个——” 扁栀看着去而复返的人,“嗯?” “扁小姐,您今晚会出席少爷的生日晚宴的,对吧?” 扁栀看着李坤。 李坤也明白自己这话问得有些僭越,他顿了顿,还是说了,“少爷……还挺期待您出席的,晚宴的菜色都是他亲自按照您的口味挑选的,还……” 像是察觉自己说了太多不该说的话。 李坤垂头,“是我多嘴了,您今晚去了现场就会知道,少爷有多用心,我先回去了,如果礼服有哪里不合适,或者任何您有需要的地方,随时跟我提。” 李坤说完,转身走了。 室内重新安静下来。 元离走到包装精致的礼盒前,转头对扁栀说:“leao今天最热的礼服设计大师,听说出席典礼出场价已经破千万了,加上这一个系列的礼服,估计上下破亿了吧。” “周小少爷,果然大手笔。” “我看看,还有镶钻高跟鞋,蓝宝石耳环,海蓝之泪的项链,他想得很周到嘛,李坤刚刚就这么放下了,也不怕被人抢。” 元离含笑看着扁栀,“喂,你当真不去啊?人家这么用心,不得给点面子,你到底在怕什么?” 像是想到什么,元离笑出声来。 “别是怕周岁淮当场向你求婚吧,”说完后,元离把装饰品的礼盒盖上,“不过,说到求婚,也不是不可能,这个礼服的盒子呢,我就不打开了,周岁淮给的惊喜,你应该自己拆开。” 元离说完,转身出门,给扁栀留下安静空间。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元离再进门的时候,扁栀还在看书。 衣服的礼盒放在原处,纹丝未动。 元离叹气,“你们老林家的人,心也太硬了。” 扁栀没说话,连头都没有抬。 天色渐渐暗下去,星星点燃星空,银河一片静谧。 门“咔哒”一声开了。 胖子被室内气氛冻得不由得放低音量,“院长,就诊室那些人,怎么办?” “随他们,”扁栀翻页,表情跟身后窗外寂冷的天空融为一体,淡的叫人惊惧,“放句话给他们,出入自由可以,但今天的事情没个结果,记者这一行,里头这些人这辈子是碰不了了。” 胖子看了眼扁栀,她很少话这么重。 “心情不好,”元离小声的张着口型,小幅度摆摆手,让胖子先出去。 胖子挤着眉眼,摊开两只手,“那,刚刚院长的话?” 元离:“照办。” 门关上的那一刻,扁栀的手机亮了一瞬。 元离垂眼,是周岁淮发过来的信息。 扁栀没动,又看了会儿书,然后揉着脖子,问元离:“几点了?” 元离:“八点了,那边的晚宴应该开始了,现在车子过去也来得及。” 扁栀手机叮的一声又响了。 林野发过来的消息,“扁栀你到底来不来啊,周岁淮跟外头说,今晚喜欢的姑娘会来现场,不过不对外介绍,你不来吗?” 叮又是一声。 “今天那个林允儿也来,她家世不错啊,现在两方家长拉着说话呢,你不过来的话,日后别后悔。” “哎——周岁淮再哪呢,”林野摁着语音,像是随意拉了个人问,对方说:“在门口,等半天了,说有个重要的客人还没到。” 林野直接发了个视频过来。 扁栀接了。 镜头那边对准了周岁淮的背影,看着两人隔着还有一段距离。 几秒后,林野的声音传来,“那傻子在等你呢,你来不来?” “也不知道给你打个电话,估计怕打扰你,平时吹牛的时候,比什么都勇,这会儿打个电话的胆子都没有,扁栀,咱不能这么欺负人啊,他不是给你送了礼服了吗?你过来转一圈,用不了多少时间, 这少爷生日,全家都哄着,他那笑脸从早上到现在一点点淡下去,看着都觉得可怜,赶紧来啊。” 透过晃动的镜头。 门口的路灯下,周岁淮穿着一席湛蓝色的西装,翘首以盼。 每从门口进来一辆车,他的脸上便会出现期待的神色,而后,等到车上的人下来,他的期待便会被失望全数掩盖掉。 他会客套的抬手,跟客人寒暄几乎,然后目光再次投降门口方向。 期待燃起,再落下,嘴角的落寞被一点点点燃。 身高腿长的男人站在落了一地的灯光下,轻薄的西装衣摆被风带起来,背影看起来孤冷又寂寥。 像是全世界喧闹成了他的背景板,画地为牢,他把自己困在里面。 额间的碎发落下,遮挡精致的眉眼,多日的拍摄叫他眼底疲倦。 林野将镜头切换回自己脸上,再次问,“你来不来啊?人生日,请你,你都答应了,不来,多伤人心啊,你知道他就是在等你。” 扁栀抓着手机的手顿了顿。 然后缓慢的说:“不去了,这边有点儿事。” 林野一听,当真以为有事。 急了,立马问,“什么事?要不要紧?是不是谁过去惹事了?不然我过去?” 扁栀音调清淡,“不是,你去车子的后备箱,里面有一个小盒子,你拿出来,给周岁淮送过去。” 林野“哦”了声,往停车场方向走,“你还准备礼物了,要说点什么吗?” 扁栀想了一下,“祝他生日快乐吧,跟他说中医院有个急诊的病人,我脱不开身,就不过去了。” 林野:“哦。” 林野打开车子后备箱时,扁栀挂了视频。 才刚要把手机放下,微信“叮叮咚咚”的进来一大推信息。 扁栀点开。 就听见林野在信息里头鬼吼鬼叫,“我靠!!!!” “扁栀!!!!” “你送的什么给周岁淮?!!!!” “你……”像是被震惊到不可思议而失语般,电话那头停顿了好长一段没有声音,然后听见林野倒吸了一口凉气,“我的亲姐姐呦——你果然豪气啊!” “不出手则已,一出手,给人送一架私人飞机?!!!!” “姐,你是我亲姐,要不,你做我妈吧,我以后管你喊妈妈,喊你祖宗都行,你送我一个行吗?” “我艹!!!” “是那一架,那一架我梦寐以求,你连我摸一下都嫌弃的zh5号吗?!!!” “扁栀!!!我不管,你也要照着我一架!!!我可是你最最亲爱的小野弟弟!” 林野接连不断的倒吸气声传来,听着像是要疯魔了。 扁栀懒得听,手机关了静音,室内再度安静下来。 安静了好一会儿,扁栀一抬头就对上了元离好整以暇的目光。 “这么大手笔,人不到,礼倒是周全,你这架私人飞机是你的珍藏吧,听说因为珍贵飞行不过寥寥几次,造价听说破五十亿了,你爸要开你都没舍得,怎么就舍得送给周岁淮?” “在意人家就去呗,比送飞机好使。” 扁栀懒懒垂眸,“你说错了。” 元离:“?” “机身总体框架五十亿,后期设计加上每年维护,总价破百亿吧。” 元离呆住,愣愣竖起大拇指:“你牛,可……扁栀,你是不是疯了啊。” 一个小生日,送破百亿的礼物。 元离:“……” 元离崩溃:“你到底喜不喜欢周岁淮啊,不喜欢的话,这波亏大发了!” 第205章 礼物 扁栀没回答。 视线落在打着红色蝴蝶结的衣服礼盒上。 那傻子前几日偷偷摸摸的叫林野拿了她房间里礼服走,原来是确定尺寸,给她定晚宴礼服去了。 扁栀脑子放空坐了一会儿。 走出办公室时,里面的记者捧着方便面苦哈哈连声载道的抱怨。 扁栀招手叫来胖子,交代拟出一份保证书,让这些人签字后,把人放走。 胖子不解,不过还是应了声“哦。” 元离跟在扁栀身后,环胸问,“不是说得让他们在王美珍的责任书上签字么,怎么,这么简单就把人放走了?” 扁栀站在中医院门口,仰头看着辽阔星空,轻轻淡淡的说:“今天是个好日子,我不想世界太纷扰。” 元离愣住。 却见扁栀走到保安亭里头,从桌子底下熟门熟路的拎出了两罐啤酒,其中一个递到了元离的手中。 元离挑眉。 “很少见你喝酒。” 两人坐在喷泉的台阶上,身后的流水哗啦啦的响。 “我不理解,你到底在怕什么呢?” “之前,你明明跟周岁淮很好的,三年前,我一直以为,你们会一直这么好下去,可你为什么忽然就嫁人了?” 扁栀捏着啤酒罐,爽朗打开,跟元离的碰了碰后,仰头喝了一口。 “喜欢就上啊,你结过婚,又离婚,他都不介意,说明他非你不可,你要是心里有他,就给他回应呗。” 扁栀嘴角轻轻勾了抹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扁栀说,“你知道吗?这个世界上,多数人对中医是有偏见的,比如见效不够快,又比如重症效果不够好,又因为经验跟辩证关系,需要通过治疗反应来验证,这些都是中医需要面临的难题。” 元离不明白扁栀为什么忽然说这些。 只是看着她仰头又喝了口冰凉的啤酒。 “但是,谁都说我有天赋,他们也都说,我想做的事情,就没有做不好的,但是,其实——我也有做不好的事情。” 扁栀垂眼默默喝酒,一口接着一口。 元离坐在她身侧,却只觉得扁栀看着面容轻松,可她肩头的担子却似乎千斤重。 她有些心疼她,也不明白,这些跟是不是要回应周岁淮有什么关系。 但是,她也不愿再逼迫她。 于是元离说:“好,以后我什么都不说了,你比我们所有人衡量事情都要全面,我相信你做一切事情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扁栀闻言,转头看了她一眼,淡淡笑了,带了点自嘲的意味。 不过,她依旧什么都没有说。 高矮胖瘦处理完了记者的事情,出来时,见扁栀居然有兴致在喝酒,拿了一箱白酒围拢过来。 一箱酒见底,矮高胖瘦都醉了。 扁栀支撑着膝盖,缓慢起身,站在漆黑的夜空下,身形消瘦。 淡淡的,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回答之前元离的问的问题。 扁栀说:“三年前,在答应跟欧墨渊结婚的前一夜,周爸爸找过我。” 元离恍若明白了什么,但是又却是不太懂。 她整个人都顿住了,惊诧看着扁栀的背影,唇瓣张了又阖上,好久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该问点什么的。 但是,又好像一切都有了答案。 她千算万算都没有想到会是这么个原因。 结合着刚刚扁栀说的:【其实,我也有做不到的事情。】 元离怅然的看着扁栀即将抬步的身影,“可,周家上下不是都很喜欢你的,不是么?” 扁栀转头,由上至下看着元离笑。 凉风一吹,扁栀酒散似乎清醒了一些,她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而是在元离惊愕的眼神中,含笑说:“我们林家喜欢你,也欢迎你。” 说完,扁栀揉着隐痛的太阳穴,缓慢的往中医院的大楼方向走。 周氏这边的晚宴。 陈语嫣、林如霜准备好了一切,可偏生扁栀一直没有出现的迹象。 陈语嫣有些急了,扯着林如霜的衣袖,“该不会不来了吧?这晚宴都开始快半个小时了。” 林如霜皱着眉头,往晚宴门口方向看,心里也有些急躁。 她这辈子没这么无语过,这么重要的场合,扁栀居然能迟到,白白浪费了她开头时的筹划。 “不可能,扁栀今晚一定会过来,这种晚宴说白了,就是大型相亲现场,扁栀不论是因着周岁淮,还是跟周岁淮的交情都应该出现。” 林如霜这么说着,心里却没底。 好不容易见周岁淮落了单,身侧的几个朋友退下去了,林如霜立即扯了扯陈语嫣的衣袖。 陈语嫣见状一喜,扭着腰肢跟在林如霜身侧就往周岁淮的方向走。 勾着耳尖碎发,陈语嫣在周岁淮眼前站定,拿出精心准备好的礼物,“周少爷,这是我给你准备的生日礼物,你看看,是不是喜欢。” 周岁淮没什么心情,也对陈语嫣提不起好感。 他看着陈语嫣骄揉扭捏的样子,皱眉反问,“我不记得我的生日宴有请你们。” 本想抓着机会接触周岁淮的里陈语嫣脸色一僵。 她咬着牙,心里愤愤。 她可是来送礼物的!正常人即便是不喜欢,也会客套说一句感谢吧! 陈语嫣看了眼林如霜,后者示意她淡定,陈语嫣吞了这口气,再度扬起微微扭曲的笑脸。 “哈哈哈——” “周少爷太会开玩笑了,咱们都是a城有头有脸的人,来参加您的生日宴,这不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么?” 陈语嫣再度将手里的礼物递出去,“看看,是不是喜欢?” 一侧的林如霜见周岁淮没有要接过去的意思,亲自将陈语嫣的礼物取走后,当着周岁淮的面打开。 “周少爷,这礼物看着不大,可是我们语嫣妹妹用了心思的,”大红色的礼盒里面打开是一枚袖扣,袖扣上镶嵌亮晶晶的钻石,倒是吸引了一侧看客的目光。 陈语嫣见周围人看过来,不由得挺了挺胸脯。 这枚袖扣她可是花了血本的,为了怕别人误判是便宜货,她连标签都没有拆。 林如霜自然也看到了上头的标签,故作造作的惊呼了一声后,将标签针对大众,夸张又高调的说:“语嫣妹妹,你出手好大方啊,”她看了眼周岁淮,调笑道:“周少爷,你快说说,你跟我们语嫣妹妹是什么关系啊,居然送你这么贵重的礼物。” “这标签上的0,我都要数不过来了呢。” 这话一出,勾的众人越发想知道这枚袖扣的价位了。 观众一:“看着不便宜啊,这陈语嫣之前也看不出来是这么大方的人啊。” 观众二:“人家怎么说之前也是欧家少奶奶,礼物拿得出手,也应该,不过,为什么好好的给周岁淮送贵重礼物?” 观众三瞪着大眼睛,“我艹!不会是两人有猫腻吧,陈语嫣就算之前是欧家少奶奶,可也是曾经,陈语嫣手上没事业,要买的气高奢,多少手头是有些紧张的,要是跟周少没那么点私底下的交情,能送这么贵重的礼物?” 观众四:“说是这么说,可是我看周少爷脸上的表情,很是嫌恶,这也不像是关系好的样子啊。” 听着众人窃窃讨论声,不远处的林野翻着白眼,觉得陈语嫣这事高调的实在太恶心人了。 真要送礼,低调送了拉到。 何至于好像要全世界知道,她送了一件贵重礼物。 林野放下酒杯,冷笑了声。 完全把扁栀强调的“低调”送礼的“低调”两个字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他从兜里掏出了一把钥匙,雄赳赳气昂昂的迈着大步往周岁淮的方向走。 站定在林如霜跟前后。 他先是瞄了一眼标签价格。 嗤笑一声,拎起那标签,主动替她们数出声来。 “来,让我看看,到底有几个0,也叫我看看,周岁淮在你语嫣妹妹的心里,价位几何。” “一个。” “两个。” “五个。” “……” 第206章 心尖上的人 陈语嫣原本就担心自己的礼物会被不声不响的送出去,浪费了那么多钱,也打不起个水漂。 如今,林野这么大声的读出来,倒是长了她的脸。 陈语嫣的脊背挺直,胸膛板正,像是无声在炫耀什么。 周岁淮没什么兴致,只觉得周围吵闹。 环顾四周,没有那个他心尖上的人。 他懒懒交代了声身边的人,说自己出去透口气。 结果刚要走,林野“哎——”了声,喊住了他,“周小少爷,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人家语嫣妹妹这么用心的送你礼物,你也不听听到底多少钱再走,这可不合礼数哦。” 林野笑盈盈看着周岁淮。 周岁淮叹气,没辙看他,“别闹了。” 林野跟他眨着眼睛,“走了,惊喜可就没了,到时候别怪我没提醒你。” 众所周知。 周家少爷脾性好,但是人都有个心情不佳的时候,他今晚看着情绪就一直很低落,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但最终落了空。 谁都以为,林野即便这么说,他也依旧会走。 可却不曾想,林野的话落下后,周岁淮神情顿了一下,然后像是没有听清一般,跟林野确认,“什么意思?” 晚宴的华灯下,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清晰的看见,周岁淮灰蒙蒙的眸光闪动了一下。 “你别管,等着。”林野说完转头看向陈语嫣,将吊牌的数字完整数完后,吊儿郎当道:“哦——六个零,75万,” 林野挑眉,“挺舍得啊。” 陈语嫣勾唇,捂唇得意的笑出声来。 七十五万! 她跟割肉一样,自然称得上“舍得”二字。 她得意之际,看到了人群站着欧墨渊,她忍不住嗤笑一声,不就一个男人么,欧家能比得上周家么。 今晚高价袖扣这个话题一炒作,即便是没有赢得周岁淮的青睐,外头即便冲着觉得她跟周家少爷有牵扯,也会对她客气几分。 她要走娱乐圈方向,攀上周岁淮这条捷径,忍痛七十五万也值。 陈语嫣笑的开怀,眨巴着眼睛,想跟周岁淮放电。 却不曾想,周岁淮一个余光都没有看向她。 陈语嫣有些失望,不过在观众面前,她垂头含羞带怯的攀附关系上去,“给周少爷的礼物,自然是要精心准备的,岁淮,你待会儿有空么,咱们过去喝一杯?” 陈语嫣挑着眉眼,自认为万种风情。 周岁淮却完全无视,眼神催促林野加快进度,否则他快吐了。 林野接收信号,笑了笑,将袖扣的礼盒随意丢到陈语嫣的怀里。 陈语嫣惊诧抬头,便听见林野奚落一般,“什么粗制滥造的货色,也配在这里拿出来丢人现眼。” 陈语嫣一听,气的当场红了眼睛,她顺势走到周岁淮的身侧,捏着嗓音。 “岁淮哥——” 第二个“哥”字还没有说出口,周岁淮一副天崩地裂的表情,恨不得急速后退一百步避嫌。 “林野,你快点的吧。”周岁淮挥手,让身侧保镖赶紧围上来保护自己,一边歪头看林野手里的钥匙。 这钥匙—— 他总觉得似曾相识。 见周岁淮跳开,陈语嫣面色无光,气的要跳脚。 她咬牙,扫了眼一个个虎背熊腰的站在周岁淮跟前的保镖,顿了顿后,决定将气撒在扁栀身上。 “林总,我这好歹七十五万的礼物,您送了什么?”陈语嫣气的要发疯,音量也不知不觉地高起来,“哦,您是小林总,自然送的东西价值不菲,那您姐姐扁栀呢?” 陈语嫣故作骄揉的踮脚四处张望,而后了然长“哦”了一声,“没来啊?” “都说,林家是礼仪世家,今天看来,也并非如此,也听说,扁栀跟周岁淮的关系不错,却不曾想,因着舍不得送生日礼物,故而缺席了,想来扁栀实在是小气呐。” 拖长着的音调吸引了越发看客围拢过来。 “哎,不过也是,”陈语嫣不嫌事大的看着殷红的指甲,嘲讽勾笑,“听说扁氏中医院不怎么赚钱呢,今天看来,果真如此,也是,前一段时间不是还传言扁氏医术不行,把病人看的极近瘫痪,这确实也是难办的事情呐,怪不得欧家当初要跟扁栀离婚,也是有些缘由的,” 陈语嫣挑着下巴,看向人群里的欧墨渊,希望他能够为自己话做正主认证,“我说的没错吧,欧墨渊欧总?” 陈语嫣这话落下,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欧墨渊。 欧墨渊冷着一张脸,却没有如陈语嫣想象中配合她。 只是无声沉默着,像是这一闹剧完全跟自己无关似的。 林野眼底燃起怒意,表面却笑,他眼神制止了要出头的周岁淮。 而是轻描淡写的笑了笑,他手上的钥匙随着手指嚣张的动作在空中旋转。 “医不医术的,看过的人自有分晓,至于礼物嘛,”林野笑了笑,把手里钥匙丢向周岁淮,“人不到,礼物是一定到的,这一点,”林野颇具压迫的看向陈语嫣,“这一点,倒是不用外人咸吃萝卜淡操心、” 陈语嫣看着周岁淮接过的钥匙,有些不解。 她看向一侧的林如霜,林如霜也盯着那枚钥匙看了一会儿后摇头。 不像是车钥匙,但又的的确确是一枚钥匙。 “怎么?”陈语嫣虚虚一笑,脸上表情有些漂浮,“扁栀难道还能送周岁淮一幢房子不成?” 林野摇头,“那不能够。” 陈语嫣松了口气。 不是房子就好。 否则,当真要被比下去。 只要不是房子,那就是什么小东西的钥匙,或者什么没见过的车型的钥匙,横竖跳不过百万,跟她不相上下,她也就不至于丢面子。 周围的人看着林野的反应,又看了看周岁淮蹭亮的眼神,一时不解。 正要转头看林野时,却忽的见周岁淮笑了。 捏着那枚钥匙,扯唇笑出了最帅气的模样,一身高奢西装加持,模样矜贵又抢眼。 仿若,身后的天空都跟着亮堂起来。 众人听见周岁淮弯着眉眼,也不知道是不是外头凉,冻感冒了,隐隐有些小鼻音。 他说:“小乖送的么?” 第207章 啪啪打脸 林野点头。 陈语嫣知道周岁淮对扁栀有些偏爱,她赶紧眼神示意林如霜鼓动着问问这送的什么。 别不声不响的送些破烂,就把她的七十五万风头给掩盖过去了。 林如霜自然懂。 她笑了笑,扯着高音调,故作好奇的“哎——”了一声,“那到底送的什么啊,多大的东西呢?我在现场也没看到什么新奇的小玩意啊?林家独女送的礼物,必定新奇,也叫我们开开眼界呗。” 众人也好奇,连连附和:“对啊,对啊,这是什么的钥匙啊,没见过啊,什么车型的钥匙?” 其中有人说:“看着像是重型摩托的,不过周岁淮也不骑摩托车吧?” 又有人说:“是不是什么小玩意,小道具的那种钥匙啊?不是很多大街上那种钥匙打开跳出来一个什么吓人小丑的小道具么?” 这话一出,众人哄堂大笑。 “怎么可能呢,”林如霜一脸温柔,像是不平有人放肆,“扁栀这么有牌面的人,怎么会送小道具这么没有礼数的礼物,我想,一定是什么别出心裁的礼物,别真是一幢房子吧、” “要真是送套百万房子,那我们可真不比不上。” “哎呦——”林如霜捂嘴,再度拿起陈语嫣亮晶晶的袖扣,“若真是百万房子,那咱们语嫣妹妹可确实更用心了呢,谁会这么贵买这么小小一枚袖扣啊,得是多么重视周少爷的生日才会这样下血本、” 林如霜长的柔顺,也不似陈语嫣长相锐利。 她这话一出,扁栀的礼物还没拿出手,众人便觉得高下立见,纷纷点头。 “是啊,那袖扣七十五万,确实大手笔了。” “对啊,怎么说也是用心了,何况扁栀居然都还不来现场,亏得当初扁栀刚刚接手中医院的时候,周岁淮还去帮忙了呢。” “谁说不是啊,再者你们说说,陈语嫣什么身价啊,都送七十五万的礼物,扁栀是林家独女,也送不过百万礼物,对比下来,确实不如人家陈语嫣用心,辜负周岁淮一番情谊。” “……” 一时间,舆论一边倒。 林野冷笑,这些人,就是吃饱的闲的,听风就是雨。 他抬了抬下巴,对上周岁淮的眼神,“兄弟,你家院子够大吧,我把扁栀的礼物弄过来,让大家伙也瞧瞧呗。” 周岁淮笑了,“她同意么?” 林野现在哪里还管什么低调啊,含蓄啊,打开手掌跃跃欲试,“钥匙给我,东西在扁栀家后院里,距离这里也近,我去给你拿过来,我正好过过手瘾。” 周岁淮正要说我也去,手里的钥匙被人掷到林野的手心里。 周岁淮不悦,抬头正正对上周国涛的威严眼神,“给你开过来,急什么,这里这么多客人,你是今晚主角,走了怎么合适?” 林野也笑,“周叔叔,那我走了,周岁淮你放心,我一定小心翼翼给你弄过来,保准不给你弄坏。” 说完,林野拔腿就走。 周国涛无语看着自己家小儿子,低低宽慰,“放心,林野技术不错,不会给你弄坏的。” 周岁淮心不在焉:“哦。” 周国涛顿了一下,看着周岁淮垂头从兜里掏出手机,打开通讯录,指尖对准置顶名字,想摁,又顿住。 维持顿住的姿势好一会儿后,他打开了微信,还是置顶。 字输入又删除。 看着周国涛眉尖缓缓锁起来,“岁淮,你要打电话就打,要发信息就发,你犹犹豫豫的干什么?” 周岁淮依旧垂头,“我怕她在做事。” “可你今天生日,”老父亲真的操碎了心,“她没来现场,依照礼数,应该她给你打电话说一句岁岁平安,你主动打过来,居然还不敢?” 老父亲觉得这儿子是病入膏肓了。 “哎呀,你不懂,”周岁淮只顾着在对话框里打字,“她很忙,事情也多,你们那些手上的生意错了眼,不过亏个几百万,她不行,那都是人命。” 理是这么个理。 但是老父亲气还是不顺,“那也不至于一通电话的时间都没有吧,再者现在都几点了,真有心也过来。” 见周岁淮不理会,周国涛气的要翻白眼,“再说了,你还年少,急的把自己绑死在一个人身上干嘛?你也去看看今天林家女儿过来,说叫林允儿,跟你一部戏的,不过去看看人家送你的礼物么?” 周岁淮干脆利落,“不去,我在这里等林野过来。” 周国涛胸膛起伏,可不能在这个时候揍他,只能抿唇僵硬,“不就是送了一架飞机么,还能有我前几日送你的那架抢眼?” 周岁淮指尖动作终于顿住。 他非常认真的眼神让周国涛心里发毛。 “爸爸,您怎么可以这么说,礼物重在情谊,不论价值,如果是重要的人送的,一根羽毛也价值万金,你这么市侩的么?” 周国涛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你,你就这么说你老子?!” 周国涛觉得再跟这孽子说下去,自己要气死,他转身不想再跟周岁淮理论。 结果周岁淮倒像是来劲了,再他转身后,居然补了一句过来。 “等林野开过来你就知道了,别说您送我的,您家地坪里头珍藏的,都比不上小乖送我的一截羽翼。” 周国涛真的是被气到了。 “你说什么?” “你老子地坪里停着的那一个个的都价值过亿,我敢说,当今世上除了zh5,没有能跟我的珍藏比拟的!” 周国涛说往,见周岁淮淡淡笑了一笑。 他脚步顿时顿住。 “什么意思?” “别告诉真是zh5,这飞机听说当代绝世,只在拍卖时,展出过一次,当时拍价破五十亿,这价格还需要后期改造,前后总计也破百亿,”周国涛始终不太相信,“她,能送你这么贵重礼物?” “她老爹能同意?” 周岁淮将信息发送出去后,两手插兜,态度闲散,勾唇得意淡笑,一改刚刚颓势模样。 “真送你这个?”周国涛再次确认。 周岁淮不言语,只看着广阔无垠的天空,“爸爸,您回去吧,里头还有客人需要您招待呢。” 周国涛双手交叠,搁在肚子上,仰头看向天空。 “我倒要看看,那丫头能够给你什么样的东西,让你嘚瑟成这样,别到时候,被啪啪打脸。” “三年前不就是么,信誓旦旦跟我说要娶扁栀,结果呢,落空了吧?” 周国涛本以为周岁淮会恼。 却不曾想,。 他仰望着星空,伴随着机翼扇动的轰鸣声,声音轻轻道:“这一次,不会了。” 第208章 购买者的名字命名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定在门口方向。 等着林野拿着扁栀的礼物进门。 陈语嫣略略有些不放心,林如霜看着她没出息的样子,无语道:“你到底在担心什么啊?” “七十五万的礼物,今晚就是这些商业大鳄也不一定比得上你,你何必焦虑?” “扁栀今晚没来,大抵是觉得礼物拿不出手,所以随意糊弄一下。” “你放心吧,我刚刚联系记者过来了,到时候林野只要把扁栀的礼物拿出来,你就上去把袖扣从盒子里拿出来递到周岁淮的眼前,到时候你跟扁栀的礼物一对比,谁还能不知道你陈语嫣比她扁栀不知道大气多少?” 陈语嫣虚虚的应“嗯”,总觉得周岁淮刚刚看到礼物的反应不像是普通礼物。 可钥匙看着确实平平无奇,并没有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同。 林如霜看着陈语嫣心思恍惚的样子,轻轻抿了口红酒,低声问陈语嫣,“那事,你得叫人办妥当,别露出什么马脚来。” 陈语嫣“啊?”了一声,惊诧看着林如霜,“你,你什么意思啊?什么事?” 林如霜手指轻轻落在杯沿上,她看着陈语嫣,笑的清纯无害。 可说出来的话,却叫陈语嫣当场软了手脚。 “陈语嫣,之前呢,是我小看了呢,倒是没想到你是个这么心狠的,对欧正浩都能下死手,不过呢,我很期待,” 林如霜笑盈盈的看着陈语嫣瞬间退下所有血色的唇,“期待,今晚扁栀会跟欧正浩一个下场。” 陈语嫣盯着林如霜,瞪大了双眼,“你,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别急嘛,语嫣妹妹,你放心我对外不会乱说话的,”林如霜白嫩的手,覆上陈语嫣冰凉的手背,“我就是突然觉得,之前都完全没看透你,倒是没想到你会有这样的心机跟手段, 咱们合作,我自然也怕,怕哪天就死于非命了,对吧?所以,我回来之前,总要调查清楚你,可没想到,你事情做的滴水不漏,要不是那天去你家,听见你跟你母亲说起这事,我还真是一直得被你蒙在鼓里呢。” 林如霜这话落下。 陈语嫣脸上勉强勾起的笑缓缓落下,苍白的唇瓣抿成一条直线,眼底萌生杀意。 “怎么?要对我动手?语嫣妹妹你是聪明人,既然我已经提前知道了,还能不做准备么,警察局那边也一天也没放松过调查,不过咱们是一路人,你要你的周岁淮,我降服我的欧墨渊, 我今天开门见山的告诉你这件事呢,是想坦白跟你说,咱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可别到关键时,把我给除了,让我一场空,那到时候你也落不了什么好。” 陈语嫣明白林如霜这是做了后手准备。 她千算万算都没有想到,把林如霜叫回来,会让自己处于这样被动地位。 不过,她还是很快扬唇笑起来,“自然,咱们一直是一条船上的人,放心,今晚的事故,我熟悉的很,你只要确保拿下欧墨渊就行了。” 林如霜点头。 两人心怀鬼胎,目光再次落向门口。 林如霜联系的记者已经准备好机位,而现场观众也有人开起了直播,镜头对准门口。 所有人都准备就绪。 这时。 忽然天空中传来阵阵轰鸣声,所有人抬头看。 是飞机。 准确来说,是一架超级豪气的私人飞机。 越飞越近。 近到草坪上参加晚宴的客人们觉得这私人飞机是往自己这个方向飞过来的。 几秒后。 “我艹!这私人飞机,真是往咱们这里飞过来的?” 有人仰头,察觉气流渐盛,眯起眼睛,“哎——我怎么感觉飞机上的,像是林野啊?” “啊!” “真是林野!” “是林野!” “我天,林野去拿礼物,居然要开私人飞机过来送,这么有牌面的么!” 林如霜跟陈语嫣此刻面色凝重,两人对视一眼。 陈语嫣心重重往下一沉,她转头看向林如霜,迟疑的说出自己的猜测,“刚刚的那枚钥匙,不会是私人飞机的钥匙吧!” 闻言。 林如霜面色也不好起来。 而欧墨渊站在人群里,在他看到林野出现的那一秒,他就猜到了! 扁栀居然送了一架私人飞机给周岁淮! 那可是私人飞机! 不是模型飞机! 远远看这机型,造价绝对不便宜! 早就听说周岁淮从小喜欢各国旅游,长大了,更是喜欢飞机这样造价昂贵的东西,却不曾想,扁栀会这样投其所好! 欧墨渊拧眸,身侧林如霜走到他身边,低低的递了一句过来。 “墨渊,扁栀好手笔啊,一送就送一架私人飞机过来,之前嫁给你的时候,送过你什么拿得出手的礼物吗?” 林如霜瞧了一眼欧墨渊紧绷的侧脸。 在心里低笑了一声后,拖长着音调,很遗憾很遗憾的重重叹了口气。 “啊?” “没有么?” “一件都没有送么?” “那扁栀真的是过分了呢。” “你们好歹之前也做了三年的夫妻,她跟周岁淮只听说关系不错,只关系不错,就送私人飞机,那这关系得不错成什么样啊?” 陈语嫣也赶紧上来添一把火,“就是啊,要我说,还得是扁栀厉害、” “拿捏在手里的关系呢,比如当初跟墨渊的夫妻关系,这种关系已经尘埃落定,就不需要花费什么精力去维系了,像周岁淮这样的,没拿捏到手里,自然是要下血本。” “墨渊,你说,别说私人飞机了,跟你结婚三年,她送过你礼物呢,一个针线都不曾送你吧。” 话音落下。 林野驾驶着私人飞机着陆,有眼见的客人当即惊呼,“哇哦!!!!” “哇哦!!!” “我看见了什么!” “zh5!!居然在我有生之年能够再次见到这架飞机!你们知道这架飞机有多么牛x么,拍卖会上不知名富豪以50亿的价格拍下,当时只是主体构建,还不曾成型,后来整个飞机听说用以世界上最好的设计师加上机内豪华顶奢装修,前前后后破几百亿, 而且你们知道吗?”科普的男人十分兴奋,手舞足蹈的,“飞机最耗钱的,不在前期,还后期的更新跟维护上,这zh5绝对是世界上绝无仅有的!而且听说,这飞机是以购买者的名字命名的。” 第209章 叫姐夫 “zh!”男人一拍大腿,“不就是zhi的zh的开头字母么!” “豪气!” “牛逼!” 林野飒爽英姿的从飞机上下来,走到周岁淮眼前,将手里的钥匙丢给周岁淮,“归你了,性能棒的我要嫉妒死了!扁栀对你还是好啊。” 周岁淮笑着瞥了一眼身侧张大嘴巴,这会儿还没从惊诧中回神过来的老父亲。 笑了笑后,勾着林野的脖子,哥俩好的说:“叫姐夫,以后你想开就开。” 林野眨了眨眼睛,看着周岁淮,“叫姐夫,这飞机能送我吗?” “这不合适,”老父亲反应过来,笑眯眯的对林野道:“这不是生日礼物么,送出去就不合适转送了对吧,岁淮?” 周岁淮点头。 周国涛看着周岁淮手里的飞机钥匙,心动极了。 周国涛这辈子没别的爱好,这飞机是他的心头挚爱,“儿子,让爸上去过过瘾,再说了,现场这么多客人,也让他们去见见世面不是?” 众人疯狂点头。 周岁淮看了眼远处停着的飞机,慢条斯理的将钥匙放进兜里,“小乖给我的礼物,不是给别人见世面用的。” 欧墨渊盯着众人,他的脸色在众人的调笑声中,无止境的阴暗下去。 陈语嫣的脸色也不好看。 她的七十五万!!! 在扁栀的私人飞机面前被秒杀的连渣渣都不剩! 白瞎她花了这么多钱! 不过想着既然买了,就一定送出去,周岁淮勾着林野往宴会厅里头走,说是要送林野一架地坪里的其他款式的飞机。 林野乖乖的叫了声:“姐夫!” 陈语嫣气的面色涨红,捏着手里的礼盒,想了想后,看着周国涛惋惜的站在原地。 她笑了笑,贴上去,把礼物递到周国涛面前,“伯父您看,这是我——” 话还没说完。 周国涛转身,直接走了。 也不知道谁冲撞着过来,一个不慎袖扣掉落在地上,滚了两圈掉进了下水道内! 七十五万! 陈语嫣当场不顾形象撅着屁股拿着木棍一个劲的往外抠着袖扣。 在场被约过来拍摄的记者拍完了私人飞机,觉得不能拿钱不干活,对着陈语嫣撅起来的屁股,拍了两张照片后,走了。 当晚各大媒体新闻上,出现的就是那架豪气逼人的飞机,跟陈语嫣败坏风华的屁股。 两人形成鲜明的对比。 当晚标题就叫:【最没有悬念的礼物pk。】 欧墨渊盯着周岁淮的身影,拳头攥紧,面色阴郁的像是雷雨前的阴霾天空。 他觉得林野刚刚的“姐夫”两个字极其刺耳。 他未发一言,直接转头就走。 他倒是确实要问一问扁栀,为什么到周岁淮这里就是高调的私人飞机,到他这个救命恩人且前夫这里,就什么都没有了! 这样的厚此薄彼,真的合适吗?! 见欧墨渊要走,林如霜立马瞪大了眼睛,给陈语嫣使眼色,唯恐欧墨渊当真去找扁栀,坏了陈语嫣早先设计好的计划。 “墨渊啊,”林如霜迅速抓住欧墨渊的袖子,“你要回去了么?” 欧墨渊拧眉,将衣袖从林如霜的手里抽出来。 “墨渊,你就这么走了不好吧,”陈语嫣赶紧帮衬这林如霜,挽留,“今晚客人这么多,也有好一些是跟欧氏有交情的,你要是就这么一声不响地走了,多么失礼?” 林如霜:“就是啊,欧墨渊,什么事情能有欧氏的未来利益更重要呢,今晚这么多商业大佬汇集在一起的机会难得,走了多可惜啊。” 欧墨渊的面色始终沉冷,林如霜跟陈语嫣也拿不定欧墨渊在想什么。 “墨渊啊,要是你真的要回去的话,要不你连同我们一起送回去吧,”林如霜退而求其次,“我们今晚都没开车过来,这里是地堡豪宅区,也没办法叫车啊。” 欧墨渊拧眉,点头,“那走吧。” 林如霜跟陈语嫣面面相觑,一方面担心自己的计划被打断,一方面也惊诧她们刚刚都那么说,欧墨渊居然还要走。 要知道,欧墨渊从来都是以集团利益为先的,也从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商业上推销欧氏产业的机会。 让他居然能够连这样机会都能放手,林如霜皱起眉头。 看来这回要把欧墨渊哄回头的难度是比她想象中的大了。 欧墨渊把车子开过来,林如霜打开车门要坐进副驾驶位置时,发现上面有刚刚欧墨渊脱下来的外套。 她刚要拿起来坐上副驾驶座,就听见欧墨渊冷冷的丢了一句过来,“坐后面去。” 林如霜面色一顿。 谁不知道啊,副驾驶座是女朋友的专属位置。 欧墨渊这么不留情面是当真一点不顾念旧情了?! “墨渊,”林如霜站在原地没动,“我晕车,就让我坐前面吧,你也知道的,我身体一直不好,最近都在吃中药,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着坐前面不那么难受,我也能好好陪你说说话不是么?” “从前亏欠你的,未来我都会好好的补偿你,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狠心?” 说话间,林如霜的眼眶上瞬间溢满泪水,盈盈楚楚的模样看着叫人心疼。 陈语嫣瞪大眼睛,看着林如霜抖着肩膀,像是被伤到深处般低低落泪,可又像是怕造成欧墨渊的困扰,只能低声哭泣,那样子…… 那骄揉,陈语嫣都只能在心里大呼一声:“白莲鼻祖啊!” 果然,欧墨渊妥协了。 点头,默认。 林如霜小心翼翼的坐上车,眼睛始终含情脉脉的看着欧墨渊的侧脸。 陈语嫣都要觉得,林如霜是那个,满心满眼深爱着欧墨渊的女人了。 这演技,叫陈语嫣佩服的同时也脊背发凉。 跟这样的人合作,成功很容易,可也很容易在成功之后,被对方除之后快。 她回去之后也得找找这林如霜的软肋,制衡才能是长久之道。 这么想着,陈语嫣轻轻对欧墨渊说:“墨渊,最近听说长兴街那边开了一家糕点铺,你能不能多绕过去一段,我想买一点回去。” 长兴街也就是扁栀的中医院所在的那条街。 她们就是要防止欧墨渊单独去见扁栀,防止欧墨渊会坏事。 所以提前过去看一眼,确认一下这个点扁栀是否还在中医院,她们的计划又是否已经成功。 第210章 是我来迟了 欧墨渊即将经过中医院的时候,扁栀合上了书本。 她看到了周岁淮给她发张照片。 男人站在璀璨的烟火下,勾着笑,身后是她送的那架私人飞机。 【小乖,我很喜欢,谢谢你送我的生日礼物。】 【林野说你这个点一定在家里了,我现在过去找啊。】 后面这一条信息,发出时间是五分钟前。 扁栀盘算着,她从中医院回去,到家估计时间也差不多了。 她回了个【好】字,便收拾了桌子要回去。 她跟元离今晚都喝酒了,所以扁栀叫了代驾。 上车后,代驾师傅超级兴奋,拍着方向盘,开心道:“今儿运气这么好,一出门就开上豪车了。” 车子启动。 扁栀拉安全带的手顿了一下,她迟疑的转过头,看向代驾师傅问,“发动机声音是不是有点不对劲?” 代驾师傅沉迷于豪车的高档配置,前看看后摸摸。 听见扁栀这句话,代驾师傅连忙摆手,“不能够,不能够,这么好的豪车,发动机怎么可能出问题呢,姑娘,这车上千万了吧?” 这辆车是林野给她配的,很多地方做了改造,听说因为要给她,所以各处的设计都是顶级的,特别在安全性能方面,听说越超国内外水平。 “差不多吧。” 代驾师傅点头,豪车超顺滑的手感让他整个人都飘飘然。 “都说百万名车无丑女,”他笑这看了眼扁栀,跟身后环胸的元离,“果然名不虚传啊。” 扁栀没什么说话的欲望,转头看向车外。 车子在弯道时,师傅还秀了一波,扁栀再度转头跟师傅确认,“您没觉得这个声音较正常车子沉闷不少么?” 代驾师傅目视前方,笑了笑,“您就放心吧,您这车子经过后期改造,可能磨合的时候会一点点异响,但是这都正常,多开几次就好了,再说了,我是十几年的老司机了,一点不夸张,若是车子真有问题,我这么上手一拧钥匙就能察觉。” “姑娘,放心,差不了您的,一定将您跟您的朋友安全送到家!” 扁栀犹疑着转头,问元离。 “你早上说,车子要送去保养跟检修,没跟林野说吗?” 元离:“林野那家伙看见我跑的比兔子还快,我跟车行那边说了,他们说这两天人手不够,如果是常规保养的话,他们过几天会亲自上门来做养护,就不麻烦我们开过去了。” 扁栀点头。 再细细听发动机的声音,那沉闷感减弱,扁栀坐正了身子,想着或许真是自己听错了。 司机浅笑,“您放轻松,睡一觉,到了我喊——” 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出口,车子忽然猛地加速,扁栀身体下意识后仰,后背硬挺挺的砸在靠背椅上。 她有点懵,司机皱眉,踩了好几下刹车车子都没有反应。 反而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司机开车动作忽然杂乱无章起来,突如其来的意外让他慌了手脚。 元离皱眉,从后座俯身,操作了一番后,转头对扁栀道:“刹车失灵了。” 还不等元离有进一步的保护动作。 车子疯狂的窜向人流多的步行街,元离皱眉,紧紧抓着方向盘,努力扭转方向。 而司机这会儿除了瞪大眼睛,已经完全愣在驾驶位置上。 “扁栀,你往后面来,让我上副驾驶位置!” “快!”这个字落下后,发动机忽然一声“轰隆”闷响。 车子的前端燃起滚滚浓烟,黑腾腾的烟雾遮挡了全数视线。 只听见“砰”的一声。 车子直接猛地撞上了道路边上的防护栏。 即便是这样这辆车子依旧没有停下,而是将防护栏整个掀起后,车头直接没头苍蝇般的转向一侧的糕点店面。 “哗啦啦——” 玻璃落地窗在车子撞上来那一刻,整个如瀑布一般轰然倒塌,整个落在了原本就千疮百孔的车头上。 浓烟滚滚,周围人议论纷纷,都站在远处揣测车内的人凶多吉少。 周围的警车救护车、灭火队从人群中驶向事故现场。 现场一片狼藉。 在火势被熄灭后。 破碎的车门“咔”的一声,在众人的惊愕中缓缓被推开。 车上下来三个人,身上沾染了黑色灰烬,头发也略略散乱,可居然毫发无损,活生生的当众走了下来。 司机一瘸一拐,劫后余生的心惊后,对身边的扁栀竖起大拇指,“姑娘,你这车子的安全气囊,牛逼啊!” “但凡要是换个别的车,我今天算是交代在这里了。” “你还别说,发动机确实有问题,你这都能听出来,厉害!” 三人去做笔录。 元离站在浓烟外,冷冷看向报废的豪车,眸色沉冷下去。 这不是要制造意外,是要制造凶杀现场啊。 要不是林野那败家子什么都用最好的,估计这会儿三人都得命丧当场。 元离忽然想起撞上去的那一刻,扁栀抬手护住了她的头。 “扁栀,你手,没事吧?!” 扁栀是用右手护的她。 要是她右手真的出事了,那以后还怎么替病人把脉! 元离心慌的很。 “没事,别担心,”扁栀活动了一下手腕,刺痛感让她微微地皱起眉头。 元离立即知道事情不对。 刚要带着扁栀去医院时,身后有人冲上来。 着急忙慌地丢了重机摩托车,气喘吁吁,“小乖,你没事吧?” 扁栀仰头,一下子就掉入了周岁淮的冷杉怀抱中。 “我没事,”抱的太紧了,扁栀都有些喘不过气,“你——” 她刚想说“能不能先松开我,”便感觉到脖颈处略略湿润冰凉。 而后,滴答的眼泪落下,她再抬头,见周岁淮眼眶整个都红透了。 他浑身都在发抖。 抱着她的力道格外的紧,几分钟后,在她以为他情绪已经缓和下来时,他却呼吸越发粗重起来。 扁栀怔怔看他。 眼见着周岁淮的眼底被恨意覆盖,面容晦暗如罗刹,视线深深沉沉的看向事故方向。 过了许久。 周岁淮的身子渐渐停止了颤抖。 握着她后脑勺的手也轻轻卸了力道,只是虚虚环着,唇瓣贴在她的耳侧跟她道歉。 “是我来迟了,以后不会了。” 扁栀怔怔看他。 那一刻,她清晰感觉到,眼前的少年气息沉稳内敛起来。 好像—— 终于,舒展开了脊梁变成了铁骨铮铮、如参天大树般的男人。 第211章 除非,你允许 扁栀还在怔愣时,周岁淮脱下了身上的西装,套在她的肩头后,让赶来的律师跟警察对接情况。 然后把她带到了车上。 扁栀有点懵,指着车门外的元离,“元离——” 话还没说完,车门呼啦一声拉上。 扁栀注意到驾驶位置没有司机,她不明白周岁淮要做什么,她刚想问。 周岁淮已经起身,把车子里的暖气打开。 他看着扁栀的眼睛,声音又淡又轻,“小乖,我给你检查一下,你别害怕,冷的话,你告诉我。” 扁栀:“?” 还不等扁栀反应过来我,周岁淮已经直接上手,脱下来扁栀肩头的西装外套。 修长的指尖直接触碰上她领口的纽扣,周岁淮的手指冰凉,扁栀一个激灵,立马摁住了他解开纽扣的手。 “周岁淮,你干嘛?” 周岁淮的眼神平静,不带一点一滴的情绪起伏。 他直直的看着扁栀,“替你检查身上还有没有伤口,刚刚的碰撞很严重,我需要确认你身上还有没有外伤。” 说罢,便要继续动作。 扁栀瞪大了眼睛,对于眼前的周岁淮有些失措,“我没事,不用检查。” 周岁淮跟她对视,语调平稳的像没有感情的机器人,“真的没事吗?” 扁栀点头。 周岁淮的视线落在她磕破了皮的右手骨节上。 像是无声在说:你骗我! 周岁淮的力道渐大,扁栀几乎要拦不住他解开纽扣的手。 “小乖,对我,你不用害羞,或许你可以把我当做医生,护士或者同性都可以,总之,我今天一定要检查。” 周岁淮人生第一次在面对扁栀的时候,这么硬气。 硬气的扁栀都有些愕然了。 “如果这些都不行,那你可以把我当成一个正常的男人,我会对你负责的!” “而且,我跟你保证,”周岁淮的眼神始终认真,“除了检查伤况,我什么都不会做,也不会看不该看到地方、” “除非,你允许。” 此刻的周岁淮看起来颇为强势。 扁栀一怔,松了松手上的力道,周岁淮就像是得到默许一般,手上启动动作。 一粒。 第二粒。 直到—— 最后一粒。 扁栀里面穿了一件出白色的背心。 周岁淮目光扫过,胸口以上位置,然后面无表情的视线往下,他此刻当真像是清心寡欲的和尚,一眼带过重点部位,撩起背心的边角,视线落向白皙光洁的腹部。 “背后、” 他的声音平淡毫无波澜。 扁栀闭了闭眼睛,呼出口气,背过身子。 能够感觉到周岁淮的低下了头,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肩胛骨以上的位置,叫她起了鸡皮疙瘩。 “这里疼吗?有点红。” 腰窝的地方忽然触上冰凉的指腹。 扁栀敏感的缩瑟了一下。 呜咽声颤颤发出。 她能够感觉到指腹的主人狠狠僵了一下。 扁栀也觉得尴尬,“有点儿,但是不太疼。” 应该是撞车瞬间,惯性作用下后腰的位置撞上了安全带的扣子,伤处不算大,摁进去,略微有些疼。 不过能忍。 “不用忍着,哪里疼,早些说,早些治疗,尽早痊愈。” 周岁淮捏着扁栀的肩头,让她转身面对自己。 他抿了下唇,似乎有些为难。 说到底,行为上终归没有言语上勇。 周岁淮歪过头,说:“上面、两处、疼吗?” 扁栀:“……” 她秒懂。 车内温度忽然攀升,热度让扁栀侧脸颊发烫。 她还宁愿他像一开始公事公办,忽然别扭,搞得她也觉得别扭起来。 完全没有办法再骗自己把周岁淮就当做个医生看待,以此减少尴尬感。 “没有,刚刚……”扁栀闭了闭眼睛,“下意识护住了。” 说完这话,扁栀清晰的看见周岁淮的透红,这抹红从耳尖直接顺到了脖颈处。 见状后。 她、忽然就没那么局促了。 就好像—— 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而眼前的男人,触顶的尴尬点要比她低上许多。 “嗯。”周岁淮别过头。 慢吞吞地摸索着,捡起掉落在椅子上的外套,披在扁栀的身上后,拢好后,才转过头来,细致又专注地替她系上的纽扣。 “那……”结束完这一切,周岁淮红着额间,视线从她的上衣,落下下半身的裤子。 扁栀:“……” 倒吸了一口凉气,扁栀抬手摁住裤子沿,“下边真的没碰到,安全气囊整个妥帖的包裹住了。” 周岁淮闻言锁眉,像是不太相信。 他刚要说话,车窗被敲响。 周岁淮打开窗户,听见元离说:“全科医生王主任过来了,说你刚刚让人联系他,是先让扁栀下来,让医生做个检查?” 周岁淮点了点头,“去周家的私立医院,让王主任的车子跟着我们。” 元离刚要说“哦,”便见周岁淮直接从后面爬到了前面的驾驶位置,等到元离进来后,周岁淮直接启动车子。 扁栀察觉到,周岁淮抓着方向盘的手要比平日里力道加重了许多。 可车速并不快,四平八稳的在路上行驶。 元离似乎察觉到车内气氛不对劲。 两人单独在车内密闭空间整整呆了快半个小时。 碍于周岁淮在,她只好侧过头去,低低问扁栀,“你们,刚刚,在车上干嘛?” 车内空间逼仄,细小的声音都容易落入耳内。 察觉到周岁淮红透的耳尖,元离睁大了眼睛。 激动的想说点什么,但是实在是担心被周岁淮听去。 于是元离只好从兜里掏出手机,噼里啪啦的打了一大堆的字。 【我艹!扁栀女侠,你牛啊,咱们刚刚死里逃生,你还不忘去轻薄周大明星,你厉害啊!】 扁栀扫了一眼微信。 …… 何以见得。 就一定是她去轻薄周岁淮。 元离:【你对周岁淮做了什么啊,具体跟姐妹分享一下,让我快落快落啊。】 后面还附带了一个小人流口水的表情。 扁栀皱眉,看了眼刚刚才死里逃生,这会儿却兴奋的想从车子跳起来的元离。 扁栀:【车里,能做什么?】 元离眼睛蹭亮,疯狂勾起嘴角,像是在教导,又像是在科普。 元离:【乖乖,车内能做的,可不少呢。】 扁栀:“……” 第212章 受伤 扁栀被拉着去了周家的私人医院检查了一通。 出来的时候,就听见林野在外头吵。 “元离!你不是沈听肆派来保护我的姐的吗?!” “她现在是怎么回事?” “你给我好好解释一下,怎么你才来不久,她就受伤了?” 林野粗暴的扯开领带,质问沉默着的元离,“你还带她喝酒?!” “你明明知道扁栀不喝酒的,你要是不让她喝酒,估计也出不了今晚这事。” “不是说你专业素养不错吗?你倒是说说看,在安保期间,你为什么也喝了酒!” “你立马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否则,你立刻给我滚回你的美国去!” 林野正在气头上,什么伤人的话都往外说。 元离垂着头,自知这事确实是她的责任,也站着任由他骂。 扁栀走出来,周岁淮迎上去,转头跟医生确认状况。 “少爷,已经做过全身检查了,没什么事情,手背处有挫伤,不过骨头没事、” 周岁淮面色沉沉,“腰窝那一处伤呢?” 医生恭恭敬敬,细心谨慎,“那处是撞伤,揉搓开伤处,碰上祛瘀的药剂就可以了。” 周岁淮:“药呢?” 医生:“待会儿给您送过来,另外因为车子事故中有撞击,虽然目前片子上看,没有脑震荡这些问题,但是最近还是要好好休息,如果日后再有什么问题,”医生看向扁栀,非常客气,“您再联系我,我这边给你安排做进一步的诊断。” 扁栀点头。 周岁淮十分不放心,拉着医生去一侧继续做确认。 扁栀看了眼绷着脸的林野,叹了口气后,对身后的医生礼貌道:“这位是我的朋友,刚刚护着我的时候受伤了,麻烦你们给她也做一个全套检查,” 扁栀对元离说:“去吧,好好检查一下伤处,总是安心的。” 元离站在原地没动,把受伤的手臂掩藏在长袖下,“我没事,不用检查了,回去吧。” 扁栀皱眉,走到元离跟前,执起她的手,轻轻的掀开了衣袖,“刚刚来医院之前就叫你去处理的,再不处理,回头留疤可不好看,去吧,我真的没事。” 扁栀示意一侧的医护人员把元离带进去检查。 然后才面色泛冷,把林野叫到一侧。 “出息了。” 林野:“……” “仗着人家喜欢你就肆无忌惮?” 林野梗着脖子。 “酒是我自己要喝的,以后不会了,再者元离过来前,有问过我情况,我跟她说的是没什么大的危险,确实没有料到今天会出这样的意外,你要怪就怪我,怪不到元离头上。 相反,你要谢谢人家,都是姑娘,也都是二十几岁的年纪,那么危机的时候,她不顾性命的抬手过来替我遮挡头部撞击,这需要多么大的勇气?” 扁栀皱起眉头,语调管教,“我不管你喜不喜欢元离,但是你这么对人家姑娘就是不行,待会儿元离出来,你跟她道歉。” 林野抬眸,嘴唇一动。 “别跟我废话,”对付林野,扁栀有的是手段,“她的手臂跟手背要多关注,另外看看身上有没有内伤,如果有,你替我照料好人家,我警告你,在她的伤势没有痊愈之前,你要是敢再把元离丢下,我跟你算账!” 林野:“……” 林野:“我叫人来照顾她。” 扁栀想了想,“也行,你不照顾,自然会有人愿意照顾,你别管了,我把她的未婚夫叫来,横竖要结婚,照顾期间感情升温,这种事情谁也说不准,省得你到时候再觉得人家缠着你。” 扁栀轻飘飘的点头,“也是个好事。” 林野:“……” 扁栀看他,眼神挑衅,“一句话,能不能照顾,不照顾的话,我立马叫人,别在这里给我墨迹。” 林野觉得自己是扁栀从垃圾桶里捡回家的弟弟。 怎么就对他这么狠心。 “行,我照顾,行了吧。” “对我这么凶。” “有本事你对周岁淮凶啊,”林野看了眼跟医生确认病况的周岁淮忽然表情一顿,他转过头,用一种不可置信跟迷惘的眼神紧紧盯着扁栀,“哎——扁栀,你倒是跟我说说看,” 林野语气加重,撩起衣袖像是要找谁打一架,“周岁淮怎么能在医生没说之前,知道你腰窝还有一处伤?” “来,你给我解释一下,这事怎么回事?!” 扁栀:“……” 这人思维还真是跳跃。 她这里说元离的事情呢,怎么就跳到腰窝上去了。 周岁淮这时正好从医生那边了解完情况,手里拿着护士送过来的喷雾,对林野道:“你在这里等元离吧,我送扁栀回去了。” 林野歪头,盯着周岁淮,“你给我说说腰窝怎么回事,再者,你在命令我?” 周岁淮把臂弯上的西服盖到扁栀的肩头上,拉着人往外走。 “以后跟你说,照顾好元离。” 林野呆了半天,总觉得周岁淮今晚跟之前有什么不一样了,但是具体哪里不同,他说不太出来。 等到两人走远了,他忽然后知后觉的想起来。 这家伙刚刚走的时候,是牵住扁栀的手了吗? 是吗?!!! 应该,不是! 车上。 两人都没怎么说话。 到家时,周岁淮发现整个林家里头,只剩下一个管家。 “沈听肆跟我爸还有王姨去国外了,还没回来,所以家里没人,”扁栀站在别墅门口,对周岁淮说:“到家应该就没事了,你先回去吧,今晚你生日,家里人肯定在等你,早些回去,路上小心。” “不行,”周岁淮跟着进门,警惕环顾四周,“你一个人我不安心,在林叔叔没有回来之前,我要保障你的安全。” 扁栀不太理解他的话。 “嗯?”了一声。 “我陪你上去。” 扁栀:“……” 扁栀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 “你放心,我什么也不干,”周岁淮替扁栀拿出鞋柜拖鞋,“你一个人在家肯定不行,你也不用安置我,我回头随便找个沙发就行。” 扁栀反应忽然迟钝下来,觉得周岁淮是不是太小心了点。 这里毕竟是林家。 不过暂时没有找到反驳的词,又只好随他。 上楼洗了个澡后,周岁淮站在她房间内的阳台上,拿着手机在打电话。 “嗯,不要放过任何蛛丝马迹,车子是从中医院地下车库出来的,一定会有线索,去把监控调出来后,顺便给我发一份。” “另外,车子经过的所有路段,所有监控视频一起去拷贝一份。” “还有,今晚的事情,所有新闻压下来,特别是小乖跟元离的名字,我不希望出现在任何一家媒体上。” “这件事情我会亲自彻查到底,”周岁淮顿了一下,然后对电话那头的人说:“二哥,你跟爸爸说一声,我同意回家继承家业,另外医院跟保镖公司这两块业务,我要了。” “你找一些身手厉害的,先调用一些到小乖身边保护,我手上还有一部戏,结束之后,我会空出时间来接管一切。” “好的,谢谢二哥。” 第213章 你跟扁栀已经离婚了。 扁栀一从浴室出来,就听见周岁淮一系列周全的部署。 包括他的那一句:我同意回家继承家业。 扁栀手里拿着毛巾,看着周岁淮挺括的背影,呆了会儿神。 像是察觉到她的目光,周岁淮转身。 他还在打电话,捂着话筒,跟她交代,“天冷,头发要吹干,我马上进来。” 周岁淮的此刻的口吻,扁栀相当熟悉。 每当高矮胖瘦养的那小姑娘淘气时,几个大男人通常都是用这种操碎了心的口吻说话的。 周岁淮这是把她当小孩儿了么。 头发湿了,她当然知道要吹干。 扁栀拎着毛巾,又进了浴室。 浴室内,窸窸窣窣电风吹的声响全数掩盖了周岁淮的声音。 扁栀出来的时候,周岁淮已经打完电话了。 坐在床沿处的地垫上,在以倍数播放监控视频。 见到她出来,周岁淮拍了拍床上柔软的垫子,“睡觉吧。” 扁栀见他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有些懵的走过去,在床沿处坐下后,问他,“你不去休息吗?” “楼下有客房,你上次住过的那一间,你记得吗?” 周岁淮点头,“记得,我还不困,”他仰头看着她笑了笑,“借你房间的软毯坐一会儿,睡吧,我去关灯。” 周岁淮起身,关了房间里的灯,只留了一盏台灯。 他继续在地垫上坐下,扁栀躺下,拉高了被子后,见他神色沉沉,眸光再次落向了监控视频。 “不急的,困了,你就早点下去休息。”扁栀说。 周岁淮按下了视频暂停键,又恢复成往日里懒散的模样,“小乖,你是不是不困?” 周岁淮边问着,便将扁栀的被子拉高,直到她整个人都被绵软的被子包裹住,周岁淮才笑笑,“不困的话,聊会天?” 扁栀:“嗯?” 扁栀:“聊什么?” “聊——为什么忽然送我一架私人飞机,造价很贵吧?”周岁淮面容柔软,轻笑看她,像是在无声宽慰她,今晚的事情已经过去。 他在用柔软的音调替她驱走余惊。 她本以为,他会询问她事故前后异常,或者问问这段时间身边人员异样,可什么都没有。 他就用稀松平常的语气,在认真的想跟她聊个天。 精致的面容在橘黄色的台灯下显得极其温柔,周岁淮坐到一侧的椅子上,低低看她。 笑起来清风和眩,一如当年,她见到的少年模样。 “周岁淮,”扁栀其实有些困了,今天的事情也确实吓到她了,声音渐渐小下去,不过还是眨了眨困倦的大眼睛,问他,“你今天许生日愿望了吗?” 周岁淮嘴角笑意清浅,弯着精致的眉眼,音调轻声柔软,“还没有。” 扁栀声音更小了,强撑着眼皮,“那,你许个生日愿望吧。” 周岁淮替扁栀掖了掖被角,轻轻替她撩开脸颊便的碎发,“生日愿望啊,” 静谧的空间里,周岁淮的声音绵软像是最温和的催眠曲。 “说了,都能实现么?” 扁栀阖上眼睛的频率越来越迟缓,保存微薄理智,“嗯,你说说看啊。” 最终,在扁栀被周公彻底扯进梦里时,她隐隐听见周岁淮说:“这个愿望,我从十岁开始许,年复一年。” 扁栀想继续听清楚后面的话时,意识已经彻底不允许了。 周岁淮看着扁栀的睡颜,低低的笑了声,“小没良心的,都不听完,就睡了啊。” “我想说——” 在窗外凉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中,周岁淮吊儿郎当的笑了笑。 想抬手蹭一蹭扁栀白瓷的脸颊肌肤,手却又在伸出去的半道上停住。 他无奈的叹气,将手蜷缩成拳头,缓慢的从空中递了回去。 “我的愿望,小乖,只有你能实现。” 把台灯的亮度调小一些后,周岁淮重新坐回地垫上看监控。 在注意力都放回上头时,他的面容无声肃冷下去,像是今晚压抑的暴戾情绪在这静谧的夜里无声爆发。 猎豹般的眸子微微眯起来,他带着一股子的冷厉跟决心,势必要在短时间内把幕后的人揪出来! 周岁淮全神贯注时。 忽的。 桌面上的手机亮起来,而后便是手机的响铃声打破了屋内寂静。 是扁栀的手机响了。 周岁淮拿过手机看了一眼,是一个陌生号码。 而此刻是凌晨一点。 他迅速掐断,并且将手机的静音打开。 在他完成这些,刚要将手机放回桌面时,手机再度疯狂震动。 不是刚刚的那个陌生号码,这次换了一个。 周岁淮想起今晚的意外,眸色瞬间沉冷,他看了眼床上熟睡的扁栀。 轻轻起身后,拉开了阳台落地窗的门,走到了阳台处,他才点下了接听键。 “喂,扁栀,我是欧墨渊!” “我刚刚听说了今晚的意外,你没事吧?” “我在你家楼下,你下来。” 欧墨渊的音调显得很焦躁,在寂冷的冬夜里,显得无礼又莽撞。 “扁栀?”欧墨渊又喊了一声。 周岁淮眸色冰冷,垂眼时看到了此刻在院子里站着的欧墨渊。 “欧总,知道现在几点了吗?” 电话那头焦躁的人顿时安静,只能听见粗喘的呼吸声。 周岁淮居高临下,借助院子里的夜灯,能看的清欧墨渊脸上不可置信的惊愕。 欧墨渊若有所感的抬起头。 一下子视线就跟周岁淮直直撞上。 “周岁淮!为什么会在扁栀家里?”欧墨渊瞪大了眼睛,眼神里迸发愤怒。 他高声质问,“这个点了,她的手机为什么会在你的手里?” “周岁淮!你对她做了什么!” 周岁淮清淡的看着楼下震怒的欧墨渊,冷冷提醒,“欧总,你跟扁栀已经离婚了。” “她往后要做什么,跟谁在一起,与你无关。” “她现在已经睡下了,我警告你,尽快离开,别吵她睡梦。” 欧墨渊情绪复杂的盯着阳台上的周岁淮。 在暴怒前,他忽然察觉到周岁淮身上穿着的是晚宴上的那套西装,整整齐齐,工工整整。 欧墨渊心口一松,一秒断定,扁栀跟周岁淮之间还来不及发生什么。 即将爆发的怒火在这一发现后,像是被浇上了一桶凉水。 他的理智渐渐清晰起来,可胸口依旧沉闷,“这个点了,你为什么还在林家,不管我是不是跟扁栀已经离婚,你深夜在一个女人家里,周岁淮,你觉得合适吗?” “你还是大明星,你觉得,你在林家的照片要是被拍了放到网上,对扁栀会不会有影响,你可别忘记了,你身后还有一堆的脑残粉,她们可不会希望,你夜宿别的女人家。” 第214章 英雄,保重 周岁淮眸色微微眯起,懒得跟他在深夜废话。 只丢了一个字:“滚。” 欧墨渊没想过周岁淮会不留情面到这种地步,居然敢当面直接叫他:“滚。” 因为扁栀的缘故,他在周岁淮这里,一直有种莫名的优越感,总觉得,在女人这方面,他比周岁淮略胜一筹。 起码,在扁栀这里是。 如今,周岁淮居然敢对自己如此嚣张,欧墨渊不由得心里又再次有了不妥的预感。 在看到周岁淮折身进门,只留下个空荡荡的阳台时,他的情绪有些失控。 从他的方向看扁栀的房间。 里面灯火全熄,只留下一盏台灯,橘黄色的光亮将窗台照亮,多了诸多温柔意味。 想到今晚是周岁淮的生日,欧墨渊眸色一暗。 他从兜里掏出手机,开始给周岁淮发消息。 【周岁淮,你是不是男人!】 【凭借生日,叫别人答应你无理愿望的行径,卑劣且叫人看不起!】 【大晚上的,你待在扁栀房间不合适,你立马给我滚出去!】 【周岁淮!我警告你,虽然我现在跟扁栀离了婚,但是我们有随时复婚的可能性,你要是敢动她一根汗毛,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这条信息发送过去后几秒,信息前端显示一个红色感叹号,欧墨渊呆了一下,而后震怒。 在他看来,即便是离婚了,扁栀也依旧是他的所有物。 她应该在离婚后暗自神伤,为他守身如玉,自动跟所有男性保持距离。 又或者,在欧墨渊大男子主义的潜意识里。 扁栀就应该为了他,终身不嫁!蹉跎在日复一日的岁月里。 像周岁淮进入她房间的行为,是必须要明令禁止的! 他拿起手机,开始给周岁淮打电话,可对面只响起千篇一律的盲音。 他有些急,脑子里不由自主的出现两人在房间里拥抱热吻的画面。 他攥紧拳头,仰头,在楼下大喊扁栀的名字。 扁栀睡眠浅,欧墨渊喊的第三声,周岁淮要起身下楼时制止时,她朦胧的睁开了眼睛。 她坐起身,揉着眼睛,言语有些迟缓的问周岁淮,“谁在楼下?” 周岁淮眉尖锁了锁,拉着门把的手顿住,如实说:“欧墨渊。” “欧墨渊?”被惊扰到的扁栀微微蹙眉,起床气叫她眉眼染了些不悦,“他,在楼下?” 周岁淮:“嗯。” 扁栀顿了一会儿,才睡了不到两个小时,脑子有些不清醒。 “现在吗?” 周岁淮看着扁栀在橘黄的灯光下,从呆滞一点点染上黑色雾气的脸,为楼下欧墨渊叹息的时候,点了点头,“现在。” 恰好此刻。 欧墨渊作死的又喊了一声扁栀的名字。 别墅的大门推开,管家惊恐的出门,警告的声音正正好传了上来。 “你谁啊,找死吗?大晚上的在这里吼什么?” 欧墨渊:“我找扁栀。” “大晚上的找我们大小姐?”管家的声音迟疑的顿了一下,莫名冒出了一句:“你有病?” 顿时,欧墨渊的声音染上怒火,“你有病。” “哎——你怎么骂人呢,谁有病,你有病!你们全家的有病!大晚上的不睡觉,没病在这里吼什么?”众所周知,管家在林家呆了十几年,一手把林家几个孩子带大,加上年龄往上,林家一家上下都尊敬她,还没有人敢这么对她吼的呢, 故而,她气急的叉腰,“这里是私人豪宅,我告诉你这里都有警卫的,你要是不立马走,我报警了!” 欧墨渊看着眼前难缠的中年妇女,言辞不善,“你是林家的管家吧,我有话跟扁栀说,或者,你把周岁淮带下来也行,我在这里等着、” 管家:“……” 好一副命令人的口吻。 管家冷笑,叉腰抬起下巴,口吻戏谑,“你再说说看,还有什么要求,我一齐给你满足了。” 说话间,手已经背到身后,摸着菜刀的刀柄。 欧墨渊还以为这妇女听管教了呢,冷哼了声,“或者,你直接把我带进去也行。” 肉眼可见的,妇女的阴冷的怒火蹭蹭涌上脑门。 她从身后把泛着冷光的带到递到眼前,抬手一扬,“行吧,我剁碎了把你带进去。” 欧墨渊完全没有料到,这妇女会发疯到如此程度,冷硬的刀口面对他的眼珠子时,他急忙后退,踉跄两下,差点丧失风度的跌倒在地上。 余光见,他看到了站在阳台上也不知道看了多久的扁栀。 “扁栀!”欧墨渊喊了一声,他抬手,指着妇女,“你们家下人好大的胆子,敢提刀?!” 扁栀起床气正浓,两只手撑在阳台栏杆处,冷冷看着欧墨渊笑。 “看到你脑残的份上,友情提醒一下。” 欧墨渊:“?” “我家王姐有精神疾病,提刀杀人不犯法,不想白死,立马滚!” 扁栀说着话时,面上带笑,可语调阴冷,周岁淮怂怂的垂头,大气不敢出。 知道扁栀的人都知道。 这姑娘清醒的时候,理智拉满。 但只要是没睡够,没睡好,睡梦过半被打扰了,那吵醒他的人,不死也要掉层皮。 林野八岁时,非要吵闹着扁栀陪他往,届时扁栀刚刚睡下。 被吵醒后,扁栀渗人的看着林野笑,然后……之后的一个礼拜,林野浑身湿疹奇痒无比,看遍了医生,偏偏都没有一点儿办法。 林决来问扁栀,扁栀冷冷淡淡,咬死了这教训就得一个礼拜才够刻骨铭心。 林野,也当真狠狠痒了一个礼拜,这也是为什么如今林野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扁栀生气的终极原因。 这姑奶奶的脾气,是真真惹不起。 偏楼下欧墨渊还不知道收手,非要往抢口撞,“扁栀,一片好心,你就这样对我?我知道你今天遇到事故,所以来探望,你就这样指使下人要杀我?我是真的来关心你的。” 周岁淮瞧了眼扁栀脸上越扯越大的微笑。 又生生怂到极点的后退两步。 “哦,看我啊,”扁栀的音调轻飘飘的,她对楼下王妈笑了笑道:“王妈,人家找我的,您进去休息吧,我来。” 王妈当然知道扁栀起床气的毛病,能吵醒她,还上赶着往上惹的。 她只能郑重跟对方一声,“英雄,保重。” 说完话后,王妈收手,转身霸气入屋。 第215章 不吃回头草的决心 欧墨渊莫名其妙的看着凶巴巴的妇女回了屋。 他仰头对上扁栀挂着淡笑的脸,点头,“好,那我等你下来。” 扁栀淡笑转身,去柜子里取外套。 周岁淮看着扁栀从刚刚转头进来,就毫无情绪阴冷的脸,试探性地问,“真的要下去?” 扁栀:“去。” 周岁淮点头,给她披上风衣,看了眼扁栀后,又问。 “王妈,真的有精神类疾病?” 扁栀点头,漫不经心,看着俯身给她套上袜子的周岁淮,“有啊。” 周岁淮丝毫不惧,低低笑了。 “不过被我治好了。”扁栀又慢吞吞地补了一句。 她这会儿脑子还有点慢半拍,任由周岁淮伺候着她,等到周岁淮替她穿好绵软的毛绒拖鞋,仰头对她笑时,她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距离,好像太近了些。 她抬手,身上冷空气压了压,下楼。 王妈提着家里的大狼狗汪汪顺手将狗绳递到扁栀手里。 扁栀低下身子,将汪汪脖颈上的狗绳取下来,然后拍了拍大狼狗的脑袋,“跟我出去玩一圈,听话。” 狗子的头抬起来,温顺之极的呜呜了两声,像是在撒娇。 扁栀往外走,汪汪跟在身侧。 周岁淮也要跟上去,王妈皱眉想了一会儿。 笑着喊住了周岁淮。 周岁淮转身,疑问看向王妈。 王妈尴尬的笑了笑,她也不想拦着周岁淮啊。 可扁栀十五岁那年,也不知道哪个不要命的,惹了她睡觉,她直接扑头盖脸给了人一钻头,那凶狠的样子,让林决都心有余悸。 林决拉着扁栀去医院给人家道歉时,扁栀去了,好声好气的跟人家对视,然后在两家人其乐融融要和解时。 扁栀冷笑着冒出一句:“日后敢再吵我睡觉,我弄死你。” 全场寂冷的尴尬场面,她现在都还记得。 后来林决便下令,但凡扁栀困倦入睡,天王老子来了都别去打扰。 这周家小少爷看着细皮嫩肉的,要是出去见大小姐那凶猛的样子,估计日后连朋友都不敢跟小姐做了。 指不定得吓哭了跑回家。 “周少爷,有个小姐的事情,我想跟您问问。”王妈拎着菜刀笑眯眯的把周岁淮拖进了客厅。 扁栀走到门口,一眼就看到了门口不远处的神经病。 欧墨渊很少看到扁栀头发披散在肩头,软乎乎的穿着纯白的睡衣,外面披着间英伦风的长款风衣,凉风一吹,带动风衣衣摆,让扁栀整个人显得格外娇小朦胧。 清高又漠然的大眼睛不由得让男人升起征服的欲望。 他主动朝扁栀走过去,扫下周身扫了一眼,语调担心的问她,“听说今晚步行街方向出了事故,我一听说,立马就赶过来了。” 扁栀的眸底毫无情绪波动。 像是看垃圾一样看着欧墨渊。 花园里的灯光将扁栀白皙的面庞衬的绝色,欧墨渊不言语的扁栀,心尖却还是缓缓一动。 他朝她再度走近,抬手想触碰她的脸时。 扁栀却冷冷后退一步,欧墨渊不解看她,“你……从前不是一直想跟我多呆一会儿的么?” 扁栀闻言,丝毫不曾停顿。 她说:“那是我从前蠢。” 欧墨渊怔住,喉间泛起几分苦涩,不过被他很快忽略,“扁栀,我需要跟你解释,从前,我是说咱们结婚那段时间,我对你有成见,所以没有好好了解过,我希望咱们能重新认识,再给彼此一个机会。” 扁栀的表情顿时大无语起来。 她甚至是怀疑自己没有听清楚,脸色惊诧的匪夷所思的看着欧墨渊,“你说……什么?” 欧墨渊还当着以为扁栀没有听清楚,居然也真的认真重复了一遍。 “我知道你对陈语嫣,还有林如霜与我的关系有误解,这些我都可以解释,我也不在意你当初为什么跟我结婚,我现在就是希望,咱们能够有机会,将从前的误会说开, 最近我也听说了,中医院的效益不错,口碑也很好,从前是我对你认知不够,现在想来,你不是我认为的薄情冷淡的人,我也会好好正视咱们的关系。” 想到刚刚的周岁淮,欧墨渊心里觉得还是有些介意。 于是他说: “再者,我觉得有必要要跟你提醒一下,周岁淮是个男人,他晚上深居你家,这对内对外说起来,都不合适,你虽然现在已经跟我离婚了,可是,外头说你的时候,总会提及欧家,所以,希望你处事的时候,思虑能够更加成熟。” 扁栀满头的感叹号。 她气的当场笑出声来。 已经很久没有人能够让她这么笑了。 笑的摁住了肚子,笑道弯了腰。 欧墨渊完全不理解自己刚刚说了什么,让扁栀笑成这样。 她的性子一向冷,他知道。 不过看着她笑的这样欢,连眼角都渗出晶莹的滚热的泪珠,他忽然心尖又颤了一下。 像有一只柔软的手,缓慢又温柔的在他心口挠了一下。 “扁——” 欧墨渊的话都没有说完,扁栀已经自起身子,变脸一边后退两步,面部阴沉的盯着欧墨渊。 “欧墨渊,你觉得我好欺负,是吧?” 欧墨渊顿住。 “所以,跟你结婚时的那些忽略,你用一句不了解就能轻松带过?” 欧墨渊嘴唇一动,却什么辩解的话都说不出来。 扁栀低低冷笑,“因为觉得我好欺负,所以觉得我扁栀是为了钱或者欧太太的地位才嫁给的你?这些,其实我都不在意,所以你就仗着我的不在意,一而再再而三的来挑战我的底线?” “欧墨渊,我单纯懒得浪费时间,不过如今看来,人果然不能太仁慈,否则就会被别人觉得软弱可欺, 你怎么会有这样的错觉呢,觉得我们的关系,是你说开始,就开始,是你说试试,我就得跟你重新了解的呢?欧墨渊,这段时间给你的漠视,居然都让你明白不了我懒得搭理你这一点么?” “行,”扁栀慵懒的摸着汪汪的头,盯着欧墨渊僵硬住的脸,笑的无辜冷艳,“那,今天就一次性叫你看清楚、” “我。” “扁栀。” “不吃回头草的决心。” 第216章 这就是扁栀如今的态度。 扁栀话音落下的同时,她拍了拍汪汪的脑门,刚要说话。 远处忽地响起突兀一声“咔嚓”声。 对方没有关闪光灯,欧墨渊第一时间看过去。 扁栀则懒得理会,管他是哪一家的记者媒体,她今天就是要教训欧墨渊一番。 免得天天来面前刷优越感,浪费她宝贵时间。 “汪汪,咬!” 伴随着一声清脆声,汪汪浑身振奋,干劲的四肢积蓄力量,一双野狼般凶恶的眸子发出阴森的光。 在欧墨渊察觉不对,微微后退一小步时。 汪汪后腿半跪,猛地一下扑向欧墨渊,强大的反冲力让欧墨渊连连后退,汪汪凶狠地对着他疯狂吼叫。 汪汪是一只比特犬,是斗兽场内的牛头梗,专门被培育作为斗犬,它并不怕疼痛,只知道战斗,是世界上最凶猛的恶犬,一旦打斗,若没有主人示意,就会不死不休,有世界第一战神的称号。 远处躲在草丛里的记者都惊呆了。 只见那只狗整个将欧墨渊扑倒在地上,并且完全无视于欧墨渊的反击,它怒吼着,激烈地撕咬着。 他眼睁睁地看见那只凶狠残暴到毫无人性的狗,硬生生地将欧墨渊手臂上的皮肤整块撕扯下来。 太t凶残了! 记者心有余悸,在跟扁栀轻飘飘递过来的对视中,惊惧后退两步,然后,疯一样的往别墅外玩命逃窜。 可因为实在过于紧张跟崩溃,他边跑,嘴里边哀嚎着发出:“救命啊——野狗吃人了,” 汪汪还踏在欧墨渊身体上方的足尖在听见“野狗”两个字后,停了下来。 而后,发出呜呜呜的鸣喊声,它转头看向扁栀,眼神传达自己的不悦,扁栀朝它笑笑,又看了眼地上狼狈的欧墨渊。 “去吧,吓唬吓唬就行了,别伤人。” 这话落下,汪汪风一样咆哮着冲向逃跑的记者。 记者手脚麻利的爬上了车,可汪汪毫不放松,整个跳上了记者的吉普车顶,霸气来回走动。 记者的车子差点整个撞到路边护栏,歪歪扭扭的将车子开出好远后,汪汪才跳下车,雄赳赳气昂昂的走回扁栀身侧。 深夜里,扁栀的面容冷得像冰。 欧墨渊狼狈撑着膝盖起身,他不可置信的盯着扁栀看。 他之前不愿意相信,她在那三年里,对自己没有一点点喜欢的成分。 她明明亲口说过的。 “你说你也想过要跟我组建一个家庭,”欧墨渊的手臂鲜血滴落在地面上,面容哀伤,“这是认真的么?” 凉风吹动扁栀的长发,绵柔的纯白裙摆轻轻飘动 她脸上毫无表情,像是从不曾动过情一般。 “是认真的,”扁栀的音调格外的冷,“所以呢?” “你觉得,我应该一直怀抱着这个想法,等你抽空了瞧上我一眼?” “又或者,因为跟你结过婚,就一定要沉浸在那段失败又形同虚设的婚姻中?” 欧墨渊定定看着扁栀,一字一句地问,“可我已经说了,愿意给我们的关系进展一个机会,你从前对我那样费心,不就是为了这么一天呢?” 扁栀轻描淡写,“你也说了是从前。” 欧墨渊闻言,面容一怔,而后神色深刻晦暗起来,“是因为周岁淮吗?你当真喜欢上他了?” “是因为他,所以你才不愿意跟我试一试的吗?” 欧墨渊这么说着,心里想法越发笃定,如果没有周岁淮,他觉得自己依旧会是扁栀的第一选择。 “他不适合你。”欧墨渊沉声落下。 扁栀懒得再多回应一个字,轻轻笑了笑,“哦。” 欧墨渊手臂鲜血横流,滴滴答答地落向地面,也不拿东西遮掩,就这么摊开伤口,暴露在扁栀眼前。 他渴望在她的眼中看见不忍跟怜惜。 两人无声对峙。 一个轻描淡写,一个面色逐渐苍白冷凝。 扁栀忽然像是多了耐心,站在原地,任由时间一点点流逝。 欧墨渊的心理防线一点点崩盘。 他在她的脸上找不到半点在意的痕迹,她散漫的姿态更像是在欣赏。 欣赏他的狼狈跟愚蠢。 欧墨渊终于在这忍无可忍的对峙中败下阵来,他颤颤巍巍的转身,带着淋漓的鲜血爬上了车。 车子启动时,他转头过。 见扁栀站在分钟,淡漠对着他冷笑,又嘲讽,也有挑衅。 这就是扁栀如今的态度。 他如今再清楚不过。 等到车子走远了,扁栀才懒懒如欣赏了小丑般拍了拍汪汪的脑袋,散漫的打了个哈欠。 “玩够了,回家睡觉吧、” 说完,目不斜视的上楼。 周岁淮跟王妈目睹全程。 王妈转头看了眼周岁淮,“怕了?” 周岁淮笑着环胸,看着楼梯口处往上的扁栀,“没有,这起床气,这么多年了倒是一点都没变。” 王妈有些意外,意外周岁淮倒是个胆子大的。 刚刚也丝毫不惧怕汪汪,要知道汪汪的体格巨大,加之一脸的凶样,很少有人会不被它唬住。 “她是公主,也是女王,有足够的能力拿起权杖保护自己,而我——”周岁淮没辙的笑了笑,“好像除了欣赏,都没什么用武之地了。” 周岁淮叹气,略困恼的捏了捏额头。 王妈也笑,“我算是知道,你为什么能够一直呆在小姐身边了。” 周岁淮轻手轻脚的上楼时,扁栀又已经昏睡过去了。 他站在满是人体骷髅模型的房间里,无奈一笑。 这姑娘的兴趣爱好都跟别人这么与众不同。 扁栀睡了个好觉。 起来的时候,房间里空无一人,手机开机后,却发现,信息炸了。 还不等她看一眼信息。 万倩的电话就打进来了。 “师父!你什么情况啊?” 没头没尾的话叫扁栀一头雾水,不过她向来懒得问,毕竟这个大嘴巴就会自动和盘托出所有的事情。 果不其然。 下一秒。 “你是不是跟欧墨渊复合了?” 扁栀刷牙的手一顿,怀疑自己听错了。 “嗯?” “师父,你刚刚从欧家坑里跳出来,为什么又跳进去了呢?咱们当初离婚的时候多潇洒,可不行吃回头草啊!” “啊啊啊!!!” “我不允许我这么貌美的师父居然是个恋爱脑,不,我不允许!” 扁栀在电话这一头都能够想象万倩仰天长啸的崩溃模样了。 第217章 设计 “说人话。”扁栀无语。 万倩:“师父你没看到我给你发的信息么?” 万倩:“那么大个标题,林氏独女夜会前夫,两人浓情蜜意眼神拉丝羡煞旁人。” 扁栀拿起毛巾擦拭嘴角,“我?” 夜会前夫?? “跟欧墨渊?”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她似乎昨晚刚刚教训完欧墨渊。 如果,那样程度的教训叫浓情蜜意的话,那或许,她确实无法否认。 电话那头见扁栀不说话,万分焦急,恨不得立马杀到扁栀家里质问。 “师父,您正要做吃回头草的小马驹?” 扁栀笑笑,“抱歉,我食肉。” “嗯?可是,网上说,你跟欧墨渊其实暗地里已经复合了,现在就是再找适当的时机公开,您作为八卦当事人,您怎么看?” 扁栀:“证据呢?这话空穴来风的吗?” “不是啊。” 扁栀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万倩发了一张照片过来。 照片背景居然是她家门口。 时间是昨晚凌晨,而照片里的人正是她跟欧墨渊。 从照片拍摄角度看,是昨天的记者拍摄的,对方在拍摄方面是专业的。 角度十分刁钻,从照片上看,她跟欧墨渊站的非常近,两人的手臂几乎贴在一起。 而下一张更是夸张,像是她垂头摸着汪汪的头,而欧墨渊则满脸深情与宠溺的望着她。 她记得,她当时确实拍了汪汪的头。 当时汪汪的下一个动作就是一跃而上将欧墨渊整个压制在地上。 这记者是故意这么拍的。 搭配着那偌大的复合新闻标题,可不是让人误会两人在私下幽会么。 照理说,那个记者经过昨天汪汪那样恐吓,应该不至于出现这样的标题。 只能说明—— 记者背地里收人钱财,故意促成这段新闻。 扁栀眉尖紧锁,再点进去时,新闻消失了。 “嚯——师傅,你这么迅速的么?一下子就撤掉了?” 扁栀:“……我什么都没做。” 她连新闻都还没完全看完好么。 “啊,那是林野?” “可是联系不到你,联系林野时,他手机关机啊。” 扁栀“嗯”了声,再刷新新闻时,发现关于她跟欧墨渊复合的新闻再次席卷而来。 而且对方似乎雇佣了一大批水军,在下面洗地。 “扁栀跟欧墨渊这两人好登对,从照片上看,郎有情妾有意,实在是天作之合!” “两人之前就是夫妻,肯定的啊,三年夫妻感情,怎么可能说放下就放下。” “欧家也不错,之前搞事情的陈语嫣现在不是滚出欧家了么?那小两口和和美美的共创幸福家庭,没毛病啊!” “好期待欧墨渊带着扁栀合体出席欧氏几日后的晚宴呢,大写的期待!” “……” 才没一会儿,热评已经嗖嗖嗖的蹭到了热搜前排位置。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背后有人操作。 但吃瓜路人则不同,个个当了真,在水军下头疯狂吐槽。 “我天,搞什么啊?真的是复婚戏码?” “楼上的,看来是的,有图有真相,我要吐了!” “扁栀什么情况啊,之前态度那么决绝,现在搞什么复合这一套,白白让我觉得她是新时代独立女性的最佳代表了,脱粉,脱粉!” “就是啊,我还以为扁栀这样社会地位高的女性会与众不同呢,看来也不尽然,不也还是吃回头草吃的这么香么?” “喊话扁栀!喂!你还记得结婚三年欧墨渊跟欧家对你的冷漠以待么?” “……” 一水的吐槽扁栀人品差评绝尘而上,虽然很快又被压下去,但是隐隐欲动,大有绝尘而来的气势。 “师父!”万倩都看傻眼了,“这热搜上蹿下跳的,什么意思啊?” 还不等扁栀说话,手机又进来一个电话。 是周岁淮的。 “小乖,看到热搜了吧?我找人在压,你别影响心情,改上班就去上班,我来处理。” 扁栀从衣柜里拿出衣服,“你不是再拍戏么?” 她记得,要月尾才杀青。 “我自己来,你专心拍戏,我真相的男主人设可不能演砸,”扁栀说:“我查查看,是谁在后面指使,擒贼先擒王,热搜放着吧,别浪费钱。” 周岁淮顿了一下,“你不生气么?” “子虚乌有的事情,生气什么?”扁栀听着周岁淮电话里的口吻,觉得他才更像是生气的那一方,“你忙你的。” 周岁淮挂了电话。 还不等扁栀换下衣服,周岁淮的电话又进来了。 “查到了。” 扁栀:“……” 这么快的么。 周家的情报网果然不是吃素的。 “给源头媒体的资金是由欧家账户里流出的,包括网上的水军,也是欧家买的。” 扁栀皱眉。 自觉认为是欧墨渊 这人够夸张的,昨天都那样了,居然还有脸睁着眼睛说瞎话。 可转念一想。 又觉得,不像是欧墨渊所为。 毕竟这事太丢脸了,也太恶心了,他应该还做不出来。 “好,知道了,”扁栀听见周岁淮那头,周导的催促声传来,她说,“先去忙吧,回头再说,不着急的。” 周岁淮这才挂了电话。 扁栀这边才刚刚吃了早饭。 万倩的电话再次进来了,“师父,汪汪昨天咬欧墨渊那狗了?” 扁栀:“……” 万倩:“他们,同类之间,自相残杀?” 扁栀:“……” 顿了一会儿,扁栀,“你怎么知道?” “大家都知道了,”万倩说:“现在圈里都在传,说昨晚你跟欧墨渊深夜见面,两人亲的难舍难分,然后汪汪吃醋了,扑上去咬了欧墨渊一口,要跟他争宠,欧墨渊一大早现身私立医院包扎,照片在圈里都传开了。” “这是热搜搞不上去,换圈子里传播流言了。” “现在你跟欧墨渊要复合的事情像是板上钉钉了,被传得有鼻子有眼的,特别逼真吓人。” “师父,这怎么办啊?” 扁栀看着万倩传过来的所有截图,思虑了一会儿后说。 “我想,我知道是谁在后面搞小动作了。” 万倩:“谁?” 第218章 非常手段? 扁栀淡淡分析,“极力促成一件事,一定背后藏有目的,你觉得,这件事目前的矛头指向的是我,那背后的获利者是谁?” 万倩迟钝的“嗯?”了声。 几秒后。 她拍了下脑袋,“欧家!” “是欧家对吧?” “欧家知道你如今的身份,想跟你扯上关系,所以在网上说的天花乱坠的,目的就是——” “让你跟迫于舆论压力,重新走到一起?!” 扁栀套好衣服下楼,淡淡一笑,“还不太笨。” 万倩:“那当然,也不看看我是谁的徒弟,”几秒后,万倩啧啧道:“可欧家人也太傻了,三年了,都没有摸清楚你的脾气么?” 吃软不吃硬。 “再者,你是那种完全不在意路人什么想法的人啊。” 什么个人名誉,什么路人奇怪式发言,更甚至是吹捧讨好,扁栀向来不放在心上。 她在意的东西从来都只有身边的人,其余的人。 扁栀一直保持着,你是谁?爱谁谁的态度。 “对方怎么会愚蠢到,认为这一点小小的舆论,你就会给欧墨渊机会的呢?” 扁栀上了车,拧动车锁,“估计是脑子有点问题吧,我先上班了。” 万倩那边应了声好后,扁栀挂了电话。 而欧家这一边。 欧老太太眯起眼睛,对身侧助理问道:“热搜还是炒不上去吗?” 王助理面色艰难,“老太太,周岁淮那边出手了,那边说压力很大,热搜消息被压得死死的,根本没办法动弹。” 欧老太太拧眉,“几百万就这么打水漂了?再者,周岁淮一个小演员,能有这么大能量?” 欧老太太说这话的时候,面色讥讽。 王助理将头垂得更低,心里无语的同时,面色恭敬道:“周岁淮背靠的是周家,周家的势力雄厚,压热搜这种小事,是不在话下的。” 欧老太太不满的瞥了眼身侧的助理,“我欧家在a城也是有头有脸的,周岁淮这么跟我们欧氏对着干,家里都没有一个知道好歹的管一管换吗?” “懂点事的长辈都没有?” 王助理抿唇,如实告知,“听闻,周岁淮继承了周氏百分四十五的家产,所以——” 热搜什么的,那不是一根小拇指的事情么。 欧老太太惊诧的转头看向助理,“百分四十五?你没听错吧?” “周家上下男丁五个,还不包括堂兄弟这些旁枝亲戚,能给周岁淮百分四十五的周家产业?” 王助理将头垂的更低了,“是,周岁淮的那几个哥哥听说周岁淮愿意回来继承家业,纷纷拱手让出名下资产,就为了恭贺小弟弟回归正途,听闻,周家老大就要塞给他百分八十产业,周岁淮嫌弃麻烦,没要,只要了些自己喜欢的产业。” 欧老太太惊诧的双眸睁大,“那这么说来,周家财产大部分捏在周岁淮手里?这消息可靠么?” 王助理:“可靠,听说这些资产都已经尽数挂到周岁淮的名下了,而且还听说,周家反话,剩余百分五十五,未来会当做聘礼全数送给周岁淮的妻子。” 话音一落。 欧老太太手里的拐杖整个掉在地面上,发出“桄榔”的沉闷响声。 “当真?” 王助理:“当真,早上周氏集团出了联合公告,下面子公司齐齐转发,同时了周岁淮,喊他小周总。” 欧老太太闻言,沉吟许久,然后重重的拍下椅子。 “哈哈哈哈——好!” “好啊!” 王助理不解欧老太太忽然兴奋地点头,一脸茫然。 “好小子!” “我就说周岁淮这小子有出息,一看将来就是大富大贵的相貌!” 王助理心里:……您有这么说过么? “瑶瑶之前说喜欢周岁淮,我当时就觉得周岁淮不错,只是碍于他当时没开窍,觉得配瑶瑶可惜了,如今想来,跟咱们欧家联姻,妥当的很!” 欧老太太乐滋滋的看向身侧王助理,“王助理,你回头去让人到国外去把瑶瑶接回来,跟她说,她跟周岁淮在一起的事情我同意了!” 王助理闭了闭眼睛。 什么叫你同意了。 人家周岁淮同意么。 而且,欧瑶那人尽可夫的浪荡样子,真的配得起天之骄子周岁淮么。 “怎么?你觉得瑶瑶跟周岁淮不相称?”察觉助理神色轻蔑,欧老太太不悦质问。 “哪能啊,欧瑶小姐天姿国色。” 呸! “端庄大方,身姿优雅。” 呸! “还是咱们欧家大门大户出生,总归是哪里都不会差的。” 呸呸呸!的同时,助理面色带着微笑。 一番话下来,欧老太太喜笑颜开,“自然,那是自然,就是这端庄大方嘛,差了点,不过日后会有的。” “你抓紧把人接回来,周家动作这么大,回头不知道多少不要脸的狐狸精贴道周岁淮身侧,可不能马虎,我的亲亲孙女婿啊,我满意!太满意了!” “对了,扁栀这里,跟周岁淮也多有联系,你再加把火,让两人散了,现在粉丝不是盲目追星吗?高一点扁栀跟周岁淮相处不好的黑料,把周岁淮跟扁栀的关系搞僵!” 欧老太太老谋深算的眼睛眯起来。 “另外,叫欧墨渊回来一趟,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要搞一把大的,让扁栀非欧墨渊不嫁不可。” 王助理不解,“嗯?”了声。 欧老太太嘴角勾起脸颊皱纹,贪恋的眸子发出幽光。 “不管什么时代的女人,都注重贞洁。” “只要要了身子,自然就万事会跟随身边男人了,欧墨渊就是欠缺在女色方面不够精通,否则把扁栀伺候好了,还不得念着那档子事,扁栀的心自然也就不会野了。” “从前扁栀在欧家的时候,墨渊好像就没碰过她,可惜了,自然现在情况紧迫,就要用些非常手段,等到两人真的睡到一起去了,木已成舟,林家家大业大的,碍于事情舆论,我届时在上门说一些软话,他们自然就妥协了。” 王助理一愣一愣的听着欧老太太的话。 “非常手段?” 欧老太太侧眼瞥了眼王助理,轻笑了声,态度十分轻浮,“王助理还没结婚吧?” 王助理不解:“嗯?” “你从毕业就开始跟着欧墨渊,后来跟着我这个老太太,虽然说没时间,但是男人那方面的需求总会有的吧?” 王助理面色一红,跟一个年过七旬的老太太说这个,叫人难为情的很。 “不用不好意思,等你以后经历过了就知道,男女之事秒的很,厉害的有了这方面的羁绊,想走都走不了哈哈哈——” 欧老太太捂嘴,得意道:“你看看欧瑶身边是不是一堆的追随者,她的这些方面确实要比欧墨渊争气许多,以后得空了,我教教你。” 王助理一听,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我—— 教教你??? 一个七旬老太太??? 像是一眼察觉王助理心里惊恐,欧老太太笑了笑,视线从王助理的脸上往下落。 落在某处后停顿了会儿。 而后阴恻恻的笑了声。 “去把欧墨渊叫回来,就说我有事跟他说。” 有些事情,终究是要男人配合才会爽快。 欧老太太眯起眼睛,看着王助理站在客厅里的背影,肆无忌惮地扫了扫。 而王助理如芒在背,在电话里对欧墨渊崩溃道:“欧总,老太太叫您回家有空一趟。” 那头欧墨渊一脸的晦暗。 什么叫回家有空一趟??? 不过他也没计较,大致意思明白就行。 他应了声后,挂断电话,上车后,视线落在今天早上包扎好的手臂上时,心烦意乱地沉了眸子。 第219章 我再提醒提醒你? 欧墨渊抵达欧家的时候,老太太已经坐在客厅里等他了。 看到欧墨渊手上包扎的伤口,她烦躁地翻了个白眼。 心里冷冷丢出一句:没用的东西。 “欧墨渊,”老太太脸色十分难看,“扁栀是你前妻没错吧?” “她喜欢你三年没错吧?” “一个喜欢了你三年的女人,你是怎么把你们的关系搞的这么僵的?我真的搞不清楚,好好的一手好牌,被你打得稀碎。” “你现在是明确自己对扁栀有意思了对吧?” 欧老太太细长刻薄的眉眼盯着欧墨渊。 欧墨渊并不吭声。 昨晚扁栀的行径不就是要他明白,他不愿意再跟自己有任何瓜葛了么。 是不是有喜欢,又有什么区别。 见欧墨渊这不争气的样子,欧老太太直接把拐杖狠狠打在欧墨渊的身上。 “说你是欧家人,可你有半点欧家人生性风流的样子?我告诉你周岁淮已经继承欧家财产,你要是不努把力,扁栀就要被周岁淮追走了!” 到时候还有欧瑶什么事情。 她自己的孙女是一定要为她盘算好未来的! 见欧墨渊面色冷漠,依旧一声不吭,欧老太太气不打一处来。 不过她很明白欧墨渊脾气太倔,强硬态度压过去,也不一定能成事。 欧老太太缓了口气,看着欧墨渊冷淡道:“行,既然你是这副样子,那就算了,我也别白费功夫,那就让扁栀嫁给周岁淮好了。” “你之前没碰过扁栀吧?” “那这么说来,她还是黄花大闺女?” “那可真是便宜周岁淮了,不过可不得说周岁淮命好,”欧老太太一边说,一边余光打量欧墨渊的神色变化, 只见这句话后,欧墨渊的面容顿时变得深刻冷峻。 “男女之间也就那么点事情,不用我说你心里明白,要是哪天周岁淮真的跟扁栀发生了关系,有了肌肤之亲,又或者有了孩子,那你可就真的没戏了。” 见欧墨渊拳头紧攥,欧老太太的神色越发得意。 “所以说你是个没福气的,跟你那死去的妈一样,一点不懂把握那点子东西,” 欧老太太笑着从兜里掏出罐透明玻璃,“怎么说我都是你奶奶,横竖要为你着想一些,这东西呢,对身体无害,是我央求着一个老姐妹给我的,一次一粒,三次保管有孕,你用在扁栀身上,父凭子贵,平步青云也就不在话下了。” “林家产业是块大蛋糕,你不分,自然有人贴上去。” “要不要,看你自己了,做人有的时候,不能太有底线,显得清高,更多的是矫情、” 欧老太太说完,起身上楼,给欧墨渊留下思考空间。 欧墨渊站在寂静的客厅里,沉默的看着那灰冷色调的玻璃小瓶子。 王助理从门口进来,思忖了半天,又瞧了眼楼上,走到欧墨渊身边,“欧总,我想问,能不能把我调回您身边啊?” 欧墨渊此刻心烦意乱。 手臂上的痛感让他脑子发麻,老太太的话更叫他心头愤懑。 不得不说,老太太是懂男人占有欲的。 自己没有碰过的前妻,只要一想到会被别人压在身下染指,欧墨渊心头的愤怒就像袭卷的龙卷风,呼啸着吹散他所有理智。 王助理见欧墨渊没有回应自己,又喊了他一遍。 “怎么?老太太这里你不适应?”欧墨渊勉强抽出点精力来回答。 “不是,老太太这里很好,就是——” “既然很好,就好好呆在老太太身边,”欧墨渊直接打断了王助理的话,“当初你家里供不起你读书,是老太太一眼看中了你,后来又亲自把你从我这里要回身边,她对你是有期望的,你别辜负她老人家。” “就这样吧。” 欧墨渊说完后,没有再听一句王助理的话,直接抬步离开。 剩下王助理站在原地,心里忐忑地望了眼楼上方向。 “王助理,上来一趟。” 安静的大宅子里,老人的声音阵阵回荡,王助理的拳头紧了又紧。 最后,拳头缓缓松下,他垂下头,一步步沉重地朝楼上走。 欧墨渊没有拿桌子上的药,这一点是出乎老太太意料之外的。 “没用的东西。” 老太太捏着瓶子,看了眼身侧不远处的王助理,笑了笑后。 “王助理,新鲜玩意儿,要不要试试成效?” 王助理惊恐后退,却被身后来人架住,这一瞬间,他整个世界都崩塌了。 而老太太像是在看小丑般,兴致盎然地看完了整个全程。 有了恩德,还得有把柄。 这样的人捏在手里,还能从一而终地忠心。 这是她多年的制衡之道。 她很期待,扁栀吃下这个药后,会有什么样的表现。 扁栀这边下班后,有些担心周岁淮会因为早上的事情分心。 结果,电话打过去,没人接。 扁栀蹙眉,不一会儿,电话打过来了。 “怎么了?”周岁淮的声音一如往常清朗,“想我了?午饭不能过去陪你吃哦,今天的戏份重,晚上迟一点去中医院找你。” 扁栀:“……” 听着倒是没有一点反常,还是那么吊儿郎当的样子。 “没事,不用过来,晚上我有几个老病人从外地过来,我没空,我就是随手给你打个电话,没事。” 周岁淮音调清澈,“嗯,忙完了我就过去,元离回来了吧?” 扁栀看了眼身侧面无表情的家伙,“嗯,回来了,估计又跟林野吵架了,整个早上都是低气压。” 周岁淮笑了声,扯了两句闲话,把电话挂了。 而在电话挂断的那一瞬间,周岁淮脸上的笑意冻结,他幽冷的眸光沉沉盯着面前的头发散乱的女人,铁棍的另外一头对准女人的眼睛。 “你说,我要是就这么戳下去,你这眼睛能不能碎裂能糊?” 陈语嫣整个人跪在地上剧烈颤抖着,她想着要撩周岁淮来着。 早上精心打扮,结果前脚刚刚踏出家门,就被人绑了,丢到了飞机上。 飞机的轰隆声叫她心惊,在一个多小时后,她被人从飞机上丢下来,满手的粗粝刺痛让她下意识地扯下眼罩。 她这才发现,她被丢到了一个四面环海的小岛上。 而她原本以为的大暖男,此刻阴冷着如地狱阎罗的脸,一双眸子沉沉看他,眼底里凝聚弑杀之意,而眼前的铁棍近在咫尺像是下一秒就会贯穿她的整颗眼球。 “周岁淮,你、你干嘛?” “你把我劫持到这个地方,想对我做什么?” 陈语嫣盯着周岁淮的脸,有些惧意。 “你说呢?”周岁淮吊儿锒铛的笑,手里的铁棍压进几分,眼看着就要戳到陈语嫣的眼球。 “我。我不知道你抓我来做什么?”陈语嫣身子下意识的往后缩,但是身后的保镖将她整个人死死摁住。 “不知道?那我提醒你一下?”周岁淮的脸上带着笑,但笑意不达眼底,嘲讽的勾唇,铁棍一挥。 伴随着凉气倒吸声,陈语嫣整个人抱着右臂蜷缩在地上,连痛都叫不出声。 只是睁着一双死灰的眼睛,身体僵直片刻后,开始剧烈的颤抖,冷汗从她划了浓妆的脸颊渗透出来,让她整个人显得狼狈又破碎。 “想起来了么?”周岁淮懒散地提着铁棍,身上还是那一身戏服里头的纯白色卫衣,这颜色此刻却被周岁淮脸上的阴鸷狠狠压制,排山倒海的压迫感从高落下, 陈语嫣惊惧的往后缩,再没有了从前一见周岁淮就往上贴的模样。 “要不要——” 周岁淮似不在意的拖腔拉调,“我再提醒提醒你?” 第220章 结婚真相 眼见着周岁淮的铁棍高高扬起,陈语嫣惊惧睁大眼睛,整个人扭成一团。 “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 周岁淮挑了挑眉,居高临下看着脚边的陈语嫣,如看一摊死物。 “行,给你机会。” “我——”实在是做过太多坏事,陈语嫣完全不知道周岁淮说的是哪一桩,眼见着周岁淮不耐烦的皱眉, 陈语嫣迅速,“我说,上次在片场的事故是我叫人设计的。” 周岁淮没想到陈语嫣还有这么一手,倒是意外收获。 他冷笑了声,敛着眼眸冷冷看她。 “我——”陈语嫣打了个激灵,怀疑自己从前怎么会觉得周岁淮居然是个容易被征服的暖男,这明明就是地狱里来的魔鬼! “我没想过害扁栀,也没想过害你,我的本意是你对戏的时候行差踏错,我在扑身去救你,原本那一层的底下我是会设计扑上一层水泥地面的,不高就在脚底下,但是从上面看下去是视觉死角,看不到,这样会给你产生错觉,就是舍命救你的错觉。” 这样的话,周岁淮怎么说都欠她一个人情。 她怎么知道扁栀会忽然到场,还踩上了那一块松动的木板。 周岁淮点头,冷笑,“倒是没想到,你对我还挺用心。” 这话字面上看像调笑,可只有陈语嫣知道,周岁淮的语调里有多冷,眸光里的杀意闪烁,隐隐欲动。 “不过,”周岁淮眸光冰寒,“我问的可不是这件事!” 陈语嫣眸光地震,面上染上懊恼神色。 “那——”她小心翼翼的仰头,企图周岁淮会给她哪怕一点点提示。 可没有。 周岁淮只矜贵抬手,铁棍抵着她的脑门,“说!” 冰冷的铁棍让陈语嫣骨节生寒,刚刚被打断的右臂这会儿痛感遍布全身。 “我——” 她忽然似乎明白过来,周岁淮这是在为谁出头。 “是因为扁栀吗?”她仰头,像是找到了解码钥匙,眼神里迸发期盼。 周岁淮不动声色,“说说看、” “是因为昨晚的车祸?” 陈语嫣不愿意把这件事情全数挡在自己身上,可周岁淮狠辣,她想了一会儿,还是没有把林如霜供出来。 她心里还怀着一丝侥幸。 希望林如霜会在察觉事情不对时,对她施以援手。 “对,是我设计的,我不甘心,”陈语嫣的面色狰狞起来,她痴痴看向周岁淮,“凭什么欧墨渊,你都只喜欢扁栀,我那一点比扁栀差,我在欧家做牛做马这么多年,可我最后什么也没得到,就被扫地出门了。” “你生日那天,我本想着,你要是愿意跟我共度良宵,我就放过扁栀,是你自己不识相,因为扁栀给的一架飞机,让我成为圈内人的笑柄!” “我花了好几十万来逗你开心,最后就落得这么一个下场,我不甘心!” “这一切都是因为扁栀,如果没有扁栀,你一定会喜欢上我的!” 陈语嫣的脸上迷之梦幻的出现诡异的自信。 周岁淮冷冷盯着她,手里的铁棍无声无息的握紧。 不过他在忍耐,现在还太早,这种报应还不够。 敢动他的小乖,他就要她付出千百倍的生不如死的代价! 陈语嫣就是震山石,他要叫整个a城忌惮他,叫所有人明白,扁栀是他周岁淮罩着的! “说的挺好,”周岁淮面色冰寒,“那现在来说说欧正浩吧。” 这话落下。 陈语嫣睁大了眼睛,整个人都惊住了。 她的视线漂浮完全不敢跟周岁淮对视。 要是前面两个的设计,她且可以说是因为在意周岁淮,在周岁淮这里博一个好感,那后面这个人命关天,还设计欧家,她但凡吐露一个字,日后必定生不如死。 欧家绝对不会放过她! “我不知道,什么欧正浩,”陈语嫣整个人从前蜷缩回地上,嘴里嘟嘟喃喃,“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他死是他自己短命,跟我有什么关系。” 周岁淮半蹲下身子,将铁棍抵住陈语嫣的额头,“你以为,我问这个话,是空穴来风,凭空猜测的么?” 陈语嫣猛地看向周岁淮。 而后,又垂下眼眸,低低,“你别想诈我,我不会上当的。” 周岁淮冷笑,丢出一叠鉴定报告砸在陈语嫣的脸上,“这次扁栀车上的事故设计,跟当初欧正浩的如出一辙,当初调查欧正浩案件的警官始终在暗暗调查,在我提供昨夜的事故鉴定报告后,警告明确的告诉我,这场事故跟当初欧正浩的,一模一样!” “已经证实了,这是两场有预谋的谋杀!” 陈语嫣颤颤巍巍的拿起地上的报告书,她抖着指尖,在看到最后的报告结论时,顿时面如死灰。 “不,不是我、” “我没有做过,你别想弄两份报告就来污蔑我!” “我不认,只要我不认,你能拿我怎么办?” 周岁淮身侧的保镖举起手里的拍摄机器,陈语嫣顿时闭了嘴。 而后,她又再次疯狂道:“我不认,你骗供,我是在你的威逼下才说的这些话。” 周岁淮笑了笑,他点着头。 扬手,手下人上来。 两排的黑衣人手里齐刷刷的举着装满蛇的笼子,周岁淮丢了手里的铁棍,轻描淡写的笑了笑。 下人把认罪书放到陈语嫣面前。 周岁淮才面容冷淡的开口,“没事儿,不认也没关系,那你就在片岛屿上呆着,这是片私人岛屿,怕你孤单,我放点眼镜王蛇陪你,等你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我再派人来接你。” “哦——”周岁淮似乎惋惜般叹了口气,轻笑着,“就是不知道,我还能不能等到这一天,不过没事,我能等、” 周岁淮说话时,音调淡如水,可眼神却决绝残酷。 叫陈语嫣不敢跟他对视,整个人蜷缩在地面上。 几秒后,在周岁淮要登上私人飞机,彻底把她丢弃在岛屿时。 陈语嫣忽然朝着他大喊,“周岁淮,你不是喜欢扁栀吗?” “我有关于她的事情,你一定会想知道!” “这件事情,事关扁栀跟欧墨渊当初结婚的真相!” 第221章 配得上世界最好的 这事对周岁淮来说不稀奇。 扁栀之前说过。 不过听见扁栀的名字,周岁淮还是停下了脚步。 他转头看向趴在地上的陈语嫣。 “当初欧墨渊救了扁栀,所以扁栀心生感激,才会在欧墨渊提出结婚的时候,同意了结婚请求。” 陈语嫣本以为,这话会像重磅炸弹一样,将周岁淮砸的丧失理智。 可并没有。 他很冷静,甚至比刚刚更冷静。 陈语嫣不可置信,见周岁淮懒得理会,似乎登机要走。 她立马继续喊道:“可当初救扁栀的人不是欧墨渊!是扁栀认错了人,换言之,她嫁错了人!” 周岁淮的步子再次停下。 当年的这件事,除了周岁寒还有欧墨渊跟他,没有别人知道。 陈语嫣见周岁淮终于有了神色异动,她心缓缓松动了些。 “你放了我,我就告诉你当初救扁栀的究竟是谁。” “周岁淮你不是喜欢扁栀吗?你不怕未来她知道当年的救命恩人,再次以身相许吗?” “你只要放了我,我就把当年报告这个事情的记者买通,让他日后不会再吐露一个字,行吗?” 周岁淮听到这里,心下了然。 哦。 还有个当初报道事件的记者。 在陈语嫣匪夷所思的眼神中,周岁淮冷笑了声,“哦,还有个记者。” “谢谢你提醒我了。” 陈语嫣整个人呆住。 “什么意思?” “什么叫还有个记者?” “这件事情你知道?” 周岁淮笑了,登机之前,他看着陈语嫣崩溃的脸,一字一句:“当年救扁栀的那个男孩,就是我。” 话音落下,周岁淮登机,伴随着轰隆飞机腾空声,穿黑色衣服的保镖们也齐齐登机,登机前,将装满蛇的箱子留下。 他们的手里有箱子开关,只要等到所有人都登机了,开关就会被摁下。 到时候所有蛇倾巢而出…… 陈语嫣失控崩溃的大叫,“周岁淮!我认,我都认!” “你别走啊!” “我这辈子最怕的就是蛇!” 她疯了一样迅速在认罪书上签字,抖抖索索的高举起纸张,对着天空大喊,“周岁淮,我认了,我都认了!” 而彼时周岁淮已经在飞往a城的天空。 李坤:“少爷,字已经签好了。” 周岁淮点头,“把人连同证据送给警方,同时对外放出消息,陈语嫣是我送进去。” 李坤秒懂。 这是公开守护了,用陈语嫣的下场去警告所有想碰扁栀的人。 李坤:“好的。” 周岁淮顿了一下,“把当初的记者找出来,当年的事情,我不希望还再节外生枝。” 李坤顿了一下。 周岁淮转头,“有问题?” 李坤抿了抿唇,思考了一会儿后,还是说。 “少爷,你有没有想过告诉扁栀小姐,当初救她的人是您?” “虽然这样好像有邀功的嫌疑,而且时间上也晚了些,可是您这么喜欢扁栀小姐,您要是告诉她,当年的小男孩就是您,她或许,说不定就会跟您在一起的,就算不在一起,对你的态度也一定会改观更多。” 毕竟,为了报答当年的救命之恩,扁栀可是做到了以身相许的地步,甚至还任劳任怨的照顾了陈语嫣三年。 由此可见。 扁栀是个十分重感情,且相当感恩的人。 周岁淮眸色浅淡,声音却放柔了不少,像是想到了谁,嘴角浅浅勾起。 “我周岁淮追个姑娘,还要凭借旧事让人家以身相许?我成什么了。” “再说了,她配得上一份自己满心满眼的爱情,用得着为过去的那点破事牵绊?” “我周岁淮看上的女人,配得上世界最好的。” “懂?” 李坤摸了摸鼻子,“哦,那您可小心,别再叫别人给截胡了。” 周岁淮一记眼刀扫过去,李坤讪讪讨笑。 到了a城,周岁淮洗了个澡才去见扁栀。 一席随性浅蓝色风衣,将整个人都衬托的温柔和眩。 扁栀正在看病人,见周岁淮远远走进来,还坐在往常的位置上,对着她笑了一下。 扁栀嘱托病人的口吻顿了一下,眉尖也细细锁起。 只一秒。 又很快重新面对病人。 周岁淮抿唇,略心虚的摸了摸鼻尖。 等到所有人都离开,就诊室内一片安静时,扁栀才重新抬眸看他。 “过来。” 周岁淮:“?” “坐对面位置来。” 周岁淮不解其意,顺从坐过去。 “抬手。” 指尖触碰上温热的脉搏,扁栀细致的切脉,又看了眼还残留暴戾的面庞,几分钟后,才将手放回去。 周岁淮:“……” 见扁栀不说话,只垂头开药方,他心戚戚问,“怎么?我面色不好么?” 扁栀也不说话,开完了药方直接去了门口的药铺,让他们按方子抓药去炖,炖好后,让周岁淮喝了才转身回中医院。 周岁淮心虚的不行,总觉得扁栀的眸子洞若观火,好像什么都藏不住似的。 不过他也没想藏。 她要是真问,他肯定如实说。 可扁栀一路上,什么话都没问。 直到把人送到家门口,他要跟着进门时,扁栀才抬手,把他拦在门外。 “林野今晚回来了,不用担心我一个人,元离也在里头,所以去忙你自己的事情。” 周岁淮垂眸,林野那么不靠谱,他总也是不放心的。 扁栀看着他这忧心的样子,无奈叹气,“周岁淮,你有自己的事情做,不应该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现在已经没事了,所以,你安心去做自己的事情。” “另外,”扁栀顿了一下,还是忍不住,“不要为了不相干的人,把自己变成自己都不喜欢的样子,懂了吗?” 周岁淮,“……” 这……还是知道了。 从小到大,他每一次打架,动了戾气,没一次能逃过她的眼睛。 “哦,”老实巴交,垂眸保证,“好,我不会了。” 除非—— 那些人动了你。 周岁淮在心里低低保证。 扁栀一看这家伙就是没把话放在心上,虽然不知道他具体做了什么事情,但是,每次他身上出现这种戾气的时,发生的事情都不简单。 “好了,回去吧,有事会第一时间找你帮忙,可以吗?” 听见扁栀这话,周岁淮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而在远处,一辆停在暗处的轿车,目睹了两人眷恋不舍分别的场景,眼神顷刻晦暗阴鸷。 第222章 那你要跟你谁结婚?周岁淮吗? 欧墨渊一言不发的看到扁栀进门。 坐在前头的司机,面色讪讪。 这什么意思啊。 等了整整一天了,也不说话,就这么等着。 还以为等心上人呢。 结果,人是等到了,但是是别的男人送回来的,而总裁坐在后面一言不发,车内气氛却越发紧绷。 他都有点儿要坐不住了。 “欧总,”在车内气氛要窒息到极点时,司机忍不住轻声怯怯问,“咱,还等么?” 外头不是传言欧总跟扁栀小姐好事将近么。 这氛围,看着也不像啊。 “去公司。” 终于,欧墨渊发了话。 司机松了一口长气,在车子即将开到欧氏大厦时。 身后的欧墨渊忽然发话。 “掉头,去老宅。” 司机忙不迭的应:“好的、” 车子开到老宅门口,欧墨渊下车前交代,“就在这里等着。” 司机应了声好。 只见欧墨渊大步迈入欧氏老宅,几分钟后,他从老宅内走出来,手里捏着一个灰色的小瓶子。 小巧的瓶子里似乎放着的是药丸,小小的一粒。 “走吧。” 欧墨渊闭上眼睛,车子刚要启动,一个人影从老宅内冲出来,双膝抵在了车子前头。 司机被吓了一跳。 还好刹车踩的快,即便是司机这么好的脾气,都忍不住要骂娘。 他摇下窗户,刚要骂,就见王助理站在车前,一脸的愤怒。 他紧攥着拳头,肩头像是压着万般委屈。 “欧总,是王助理。” 欧墨渊心下烦躁的很,摇下窗,看到了窗外的王助理,他神色不耐。 不等王助理说话,直接质问。 “王助理,你最近是越来越没规矩了,我的车子,你都敢拦了?” “你在老太太跟前,就学了这些东西?” “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话音落下。 王助理直接跪在了欧墨渊的车旁,面容沉沉哀戚模样,“欧总,我求求您了,您让我回您身边做事吧、” 欧墨渊拧眉,语气不悦,“我上次跟你说过了,老太太身边不能没人,是她亲自点的你,而且我记得,你乡下的母亲也还是老太太在招人照顾的,你怎么就这么不愿意在她身边呆着?” “王助理,做人可要知恩图报啊。” 王助理闻言,顿时哭出声来。 又羞愧,又委屈,刚要说点什么。 老宅内走出来一个人,老太太微笑着走来。 欧墨渊察觉,王助理居然在发抖,随着老太太走近,他身子抖的越发厉害,眼神颤颤,像是经历了什么难以承受的事情。 “墨渊啊,”老太太并没有看地上的王助理,而是微笑看着欧墨渊,“我一向是属意你的,也知道欧家的担子只有你能担,现在看来,也确实是这样。” “东西你既然拿了,那么做事情就要做稳妥,知道吗?” 欧墨渊脸色一暗,“知道了。” “你偶尔妇人之仁,这是做大事者的大忌,心要狠,地位才能稳,关键时刻一往无前,才能永葆欧氏昌盛。” 欧墨渊听得心烦,看了眼地上的王助理。 心有不忍时,对老太太说,“王助理笨手笨脚,我看近来越发的不懂事,奶奶,我回头给您另外找个人来代替他。” 这话落下。 王助理的眼睛里一闪,看向欧墨渊时,满满的感激像是要溢出来。 “不必了,我觉得王助理不错,”老太太说:“你去忙你自己的事情吧,记住我说的,妇人之仁,对你而言是最大软肋,前脚说完,你后脚就忘。” 欧墨渊看了眼满眼希翼的王助理,顿了一下后,“好的,人您用的顺手就行、” 不过是个助理。 欧墨渊也觉得没有不要因为这个跟老太太对峙上。 而王助理的眼神随着欧墨渊的这句话,一点点的暗淡下去。 他跪在地上,身边卷了阵凉风,天下忽然下去瓢泼大雨。 也不知道为什么。 他忽然想起那一日。 在餐厅里,老太太找扁栀商讨欧皓事情的那一日。 扁栀为欧皓争取最大利益不卑不亢,寸步不让的模样叫王助理现如今还记忆犹新。 他恨啊! 为什么他遇到的人,都是以利益为诱饵,不择手段的利用他,践踏他的自尊,毁灭他做人的勇气,将他的尊严踩在脚底下摩擦! 寒冷的月色,王助理跪下瓢泼大雨下,嘴角缓缓勾起阴鸷的冷笑。 扁栀这边回家刚刚洗了个澡,电话就响了。 一个陌生号码。 她接起来,欧墨渊的声音从听筒中传来。 “我在你家楼下。” 扁栀:“……” 扁栀:“还没被狗咬狗,想再来一次?” 欧墨渊:“我想心平气和的跟你聊一次,今天你若是不下来,明天还来,我跟你保证,只这一次,若是实在谈不拢,我也不愿意在讨你嫌,这样可以吗?” 扁栀没回答。 挂了电话,慢条斯理的擦干头发后,随手披了件外套下楼。 “说吧,”扁栀没什么耐心,“你只有十分钟。” 欧墨渊点头,面色诚恳不少。 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想到,有一天会站在扁栀面前,这样祈求一个见面的机会。 曾经,是扁栀这样期待着跟他见面,如今角色互换,他才知道,曾经她多么努力的忍受自己。 想到这里,欧墨渊的心尖软了一瞬。 兜内窝在手里的瓶子松了松。 “扁栀,我真心的觉得,我们应该在一起。” 扁栀掀眸,“理由。” “我们两家交好,对彼此集团的商业版图有利无害。” “哦,”扁栀态度相当冷淡,“我不缺钱。” 见欧墨渊不服气启唇,扁栀又补了一句,“我们全家都不缺。” 欧墨渊:“……” 扁栀懒散玩着手机,垂眸漫不经心,“继续啊,一次性说完,还有什么理由,是我非要选择你不可的,我没那么多时间陪你玩游戏,我真的很忙。” “说完之后,大路朝天各走一天、” 扁栀有些烦躁,“说真的,欧墨渊,早知道你是这么死缠烂打的人,当初我绝对不会跟你结婚。” 扁栀的话想利刃插进欧墨渊的心口。 他眸色沉冷暴躁,忍不住提高了音调,“那你要跟你谁结婚?周岁淮吗?” 第223章 携恩以报? 扁栀其实没太认真想。 就这么随口的,随性的回答了。 “也不是不行。” “!”欧墨渊。 “你说什么?!”欧墨渊难忍心中暴躁,直接捏住了扁栀的手。 “你问了,我说了,”扁栀眉尖细细皱起来,挣扎了一下,没有摆脱开,“听不起实话,那还问什么?” “欧墨渊,其实你之前不搭理我样子,我觉得你起码像个人,现在这么舔,我反而觉得意兴阑珊,了无滋味,你回去照照镜子,看看自己什么德行,想跟我们林家攀亲,你配吗?” 扁栀是这种个性的。 吃软不吃硬。 对方要是越嚣张,她就越往对方的软肋上刺。 学过中医的人,多少会拿捏人的心理,她也不例外。 “怎么?” “恼羞成怒?” “假话不想听,实话不愿意听,那你来找我做什么?” “我劝你立刻给我放开,否则再难听的话,我也说得出口,要听听看么?” 欧墨渊气急,视线对上扁栀小野豹般的眼神,忽然有些无奈跟挫败。 凉风吹过,扁栀身上沐浴过的兰花香味在空中飘散开来,让欧墨渊莫名情绪缓和了些。 他鬼使神差的盯着扁栀粉嫩的唇瓣,心下一动。 俯身过去。 “啪!” 一记爽利的巴掌声在花园中回荡,欧墨渊睁开眼睛,只见扁栀后退好几步,脸上带着嫌弃又防备的神色。 “恶心!”扁栀丢下两个字后,直接转头就走。 欧墨渊追上去,见扁栀鄙夷往边上挪两大步,他顿了顿后,说:“当初我救你的时候,你不觉得恶心,现在觉得我恶心?” 扁栀最烦欧墨渊提这个了。 欧墨渊见扁栀神色顿了一下,立即进一步道:“给我一个机会,就当做对当年的感激,这样也不行吗?” 回应欧墨渊的是震天响的摔门声。 欧墨渊站在大门外,滔天的怒意涌上心头。 他重新握紧兜里的小瓶子,声音低冷,“是你逼我的!” 他已经说了,从前错了。 他也已经认识到了,可她竟然转身这样快,一点机会都不愿意给他。 他过来就是想给彼此一个台阶,可她却不珍惜! 欧墨渊果决转身。 看来偶尔老太太说的话也是可信的。 女人不能太惯着,需要下决断的时候就不能犹豫。 扁栀回到楼上又去洗了把脸,恶心,真的太恶心! 只要一回想到刚刚欧墨渊一脸陶醉的垂头要吻下来,她就觉得反胃。 而且有一件事情,不得不叫扁栀觉得反常。 之前的三年,欧墨渊从来不替救过她的事情,自从上次说了之后,他就开始不断提及。 她觉得膈应极了。 如果他不提,那么这份感恩她也挂在心上。 但他提了,她只会觉得他携恩以报,恶心的很。 况且,她的恩,她自认为在照顾陈语嫣的那三年,在对欧家施以援手的资金中,已经远远超过了报答。 虽然,她之前并不认为,有什么能够抹杀掉那份救命之恩。 可如今欧墨渊要拿利益来交换,那当年的恩情,也全数在几次交锋中被一点点抹杀。 在扁栀呆愣时。 忽的,手机响了。 她接起来,万倩夸张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 “师父!陈语嫣入狱了!” 扁栀:“嗯?” “你知道你们家周岁淮有多帅么?我艹!简直是帅的天上有,人间无。” 扁栀:“……” 扁栀:“说点人能听得懂的人话?” “师父,你之前是不是遭遇车祸了?前两天的时候,林野也在调查,可是没想到周岁淮也在调查,今天在案件审理开庭时,周岁淮公开出面了,也不知道周岁淮用了什么手段,陈语嫣看到他跟老鼠看到猫一样,陈语嫣直接认下了所有罪名,连辩护环节都省了,哈哈,这下陈语嫣下半辈子要在监狱里度过了,简直大快人心!” “哎——” “师父,不过作为案件的当事人,你怎么没有出庭?” 扁栀似乎想起来,那天看诊的时候,周岁淮给她签了一个什么委托文件。 她当时在忙,也没太注意。 似乎是一份委托书,委托授权的时间很长,她后知后觉想起来。 时间好像是—— 2999年12月31日,而且里头似乎还标注,被委托人有权利无限期要求委托人续约的权利。 她当时就觉得这份合约不太合理。 但是转头交代欧皓做了件什么事情,就忘记了,签下字后,周岁淮笑得跟小狐狸一样。 她似乎也跟着笑了。 现在回想起来,当时的自己彻底诠释了,什么叫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的傻瓜概念。 “师父,你说啊,周岁淮这么一怒冲冠为红颜,你要怎么感谢他?” “现在外头都说,你是周岁淮罩着的,轻易不敢惹你,否则,人家周小少爷有的是手段送你进去吃免费牢房。” “而且,现在外头都在说周岁淮心狠,只对你铁汉柔情呢,你送的私人飞机,他都不让人碰,而那一日陈语嫣送的袖扣,现在还在周家的下水道里呆着呢,师父你知道多搞笑么?” “周岁淮家附近的下水道成为了最近最热门的打捞区,哈哈哈——” 扁栀也觉得好笑。 忽的。 她顿了一下。 想起那日周岁淮来中医院时,脸上丛生的戾气。 原来是干这件事情去了。 她叹了口气,拨通了周岁淮的电话,他那边接的很快。 爽朗的声音从听筒中传来,与刚刚出席陈语嫣宣判会的沉冷模样判若两人。 “谢谢。”扁栀轻声说。 如果欧正浩在的话,或许也该好好谢谢周岁淮,是他让他的案件最终真相大白。 “谢什么?” 周岁淮含笑声脆爽,“以身相许来谢?” 扁栀没答,那头也不恼,依旧欢快邀请。 “小乖,过几天白玉花电视剧评选,真相入选年度最佳电视剧奖,我入选最佳男主角之一,你跟我一起去现场么?” 扁栀记得,这部戏才刚刚拍完不久,现在在做后面的花絮,这么快就入选了。 白玉花是电视剧人最高殊荣,得到这个奖项就是对演技的最大认可。 “嗯,到时候有时间我就过去。” 周岁淮:“……” 周岁淮:“又是有时间,你每次说有时间的会出现的时候,最终都没有来。” 第224章 是捆绑伤。 扁栀笑了笑,“这次是真的。” 本以为,周岁淮较真说:“那你之前都是骗我的?” 却不曾想,这家伙倒是一点都不记仇,乐滋滋答了个“嗯。” 从电话这边,扁栀都能够想象到周岁淮弯着眉眼的模样。 而欧老太太这边派人紧盯着欧墨渊动向,希望能够在第一时间拿到第一手消息。 她本以为,既然欧墨渊拿走了药,就一定会在第一时间给扁栀吃。 也有人确确实实看到欧墨渊进了林家豪宅。 这可把老太太高兴坏了,一大把年纪了,还蹲守在林家豪宅门口,等着看欧墨渊把扁栀带去酒店。 结果。 等了好几个小时。 就见欧墨渊被扁栀狠狠的甩在门口,那震天动地的摔门声她大老远都听见了。 她中间看见欧墨渊垂头,像是想吻扁栀,结果,人家一巴掌,他就傻了。 “没用的东西!”欧老太太气的牙根咬的咔咔作响。 眼见着欧墨渊的车子就这么从林家豪宅里退出来,她的怒火都快烧到天灵盖了! 林家豪宅啊,多大啊,可真是漂亮啊! 扁栀这姑娘,必须成为欧家媳妇! 欧老太太眸色沉沉,工于心计的面庞上沾染算计。 “王助理,你去安排一下,我新买的那座小岛,大概轮船过去有半个小时的路程,你去上面提前布置好拍摄,”欧老太太想了一下,“扁栀是林家闺女,未来是欧家孙媳,也不能亏待了她的第一次, 你去把小岛布置一下,灯光,床铺,水果还有各种洗漱用品都要准备齐全,我一定要给欧墨渊跟扁栀一个美好的夜晚。” 欧老太太说到这里,咯咯的捂嘴笑出声来。 笑声尖锐,听得王助理毛骨悚然。 王助理垂头,双手在膝盖处紧紧握起。 这是一处绝境,他要跳出来,只有靠自己。 整个a城,他只相信扁栀会赤诚对待下人,让他彻底从欧家剥离出去。 他想要搏一搏! “老太太,那扁栀会出来么?”王助理故作好奇,“她现在对欧总,似乎还挺有戒备心的,今晚不欢而散,估计短期内是约不出来了。” 欧老太太听见这话,脸都气的发抖,“没用的东西,优柔寡断,还不是要我出马!” 欧老太太说到这里,看了眼身侧老老实实的王助理,勾唇戏谑笑了一声。 “不过,这种东西是食髓知味的,从前再清心寡欲,尝过了滋味,自然就会明白其中好处,这事你最有发言权,对吧?王助理?” 王助理被这么一问,脸色唰的一下白了。 像是被人迎面狠狠羞辱,他却还要像个小丑一样,毫无自尊的笑着附和。 “您,”王助理咬着牙根,“说得对。” 欧老太太满意极了王助理的反应,她优哉游哉的“嗯”了声。 “王助理,你放心,只要你听话,”苍老的手搁在了王助理的手背上,轻轻摩挲着,“好处不会少了你的。” 王助理忍着恶心,“老太太,您觉得,到时候欧总会动扁栀吗?我感觉欧总的自尊心很强,即便是把两人放在岛屿上,欧总也不一定会有动作。” 欧老太太闻言,手指一顿。 坐正了后,压着眉尖,声音狠厉,“那实施计划之前,让欧墨渊也一起吃一粒。” 说着,欧老太太瞥了眼王助理,“你最近回欧墨渊身边去,骗取他的信任心动的时候,你把东西放到他的茶水里,到时候我会通知你把人运到岛屿去的。” 王助理应了声好。 欧老太太盯着王助理的年轻脸颊,缓缓眯起眼睛。 今天,有点儿反常。 听话得太反常。 隔天一大早,扁栀就收到了欧老太太约见的信息。 她只看了一眼,便把手机放进了抽屉里开始接诊。 欧老太太在中医院大门口的车里等了足足一个小时,都不见扁栀出来。 “王助理,你进去提醒一下扁栀,就说我在门口等她。” 欧老太太想着,或许是就诊人多,所以没看手机,也是情有可原的。 王助理应了声是,垂头走进中医院内。 进去的时候,就诊室里头的病人出来,王助理走进去,低声礼貌提醒,“扁小姐,欧老太太在外头等您,您看看什么时候有空,出去一趟。” 扁栀:“没空。” 她抬手让下一位病人坐在就诊坐位,见王助理还不走,偏头问他,“还有事?” “就诊内容涉及病人隐私,所以不允许外人在场。” 王助理低低“嗯”了声,视线好几次在扁栀身上绕。 像是在下重大决定,他彷徨也不确定,但是,在看见扁栀微笑着询问病人病况和睦的样子,他心下一狠。 走到扁栀桌边,低低提醒,“欧老太太最近会有动作,您自己小心一些防备,跟欧——。” 话未说完。 欧老太太杵着拐杖,出现在就诊室门口。 她并未说话,就这么端着一副爱笑不笑的老脸。 她明显感觉到身侧的王助理身子狠狠抖了一下。 收起余光时,她发现王助理的手腕往上带着暗伤。 她眉尖一皱,王助理已经仓皇走出去,站回到老太太身边。 老太太什么话也没说,就只是对着扁栀笑了笑,然后便走出去了。 “说了?” 欧老太太走到门口,不明意味地问了这么一句话。 王助理后背的冷汗“唰”的一下留下来,他脸色顷刻苍白,却只能忍着心慌。 “说了,扁栀小姐说,她现在没空。” 欧老太太缓缓点头,顿了一会儿,她转过头来,盯着王助理的面庞看。 然后,在王助理逐渐崩盘的心理防线中,欧老太太不轻不重的说了句:“没说点别的?” 王助理顷刻眼神地震。 不过他垂着头,极力的掩盖自己的情绪。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紧张,亦或者是欧老太太真的发觉了什么。 他总觉得她话里有话。 没说点别的? 是问:他有没有跟扁栀说点别的什么。 还是问:扁栀有没有说点别的。 这样歧义的话,叫王助理腿软的几乎想和盘托出了。 “没有,”他稳了稳心神,努力保持镇定,让自己露出平日里温顺的微笑,“我刚想跟扁小姐确认可以见面的时间,下一位病人就进来了,所以,还没来得及确认。” 沉默。 大段的沉默。 “行,那咱们等着吧” “是。” 扁栀手上的病人看完后,她揉着后勃颈,转头问欧皓,“有没有觉得,今天那个王助理进来说的话,有点奇怪?” “态度也跟之前不太一样,你看见他的手腕了么?是捆绑伤。” 第225章 设计2 “是,”欧皓蹙眉,忽的想什么,他看了眼扁栀,有些难以启齿,但是又觉得应该跟扁栀提醒一声,“那个——” 扁栀偏头:“嗯?” “老太太在那方面有点特殊癖好。” 扁栀不太理解,大眼睛里写满困惑。 欧皓:“……” “那个——” 还没说,耳尖都红了大半。 元离环胸站在门口,看着欧皓扭捏的模样,轻笑了声。 扁栀这姑娘没经历过那种事情,再者欧老太太年纪大,也确实联想不到还会有那方面的兴致。 欧皓神情局促,看了眼元离,眼神示意她帮自己解围。 元离耸动肩膀,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 扁栀:“???” 扁栀:“什么意思?” 门板在下一秒被门敲开,这次换了个浑身黑衣的男人进来。 语气粗狂,略略嚣张,口吻似不容置疑,“扁小姐,欧老太太在门口等你。” 扁栀懒得理会。 元离直立起身子,在保镖往前一步时,抬手拦住。 “哥们儿,这里你说了不算,你们家老太太说了也不算,我们家大小姐不愿意出去,就不出去。” 保镖一身的肌肉,鼓囊囊的包裹在西服内。 他上下扫了一眼元离的小身板,口吻轻蔑,“是么?那可由不得你们做主了。” 说罢。 他伸手企图捞过元离的手,却被元离灵活闪过,两人过招你来我往。 扁栀抬眸注定动向。 而后,垂眸看书,欧皓惊呆了。 “元小姐看着身板小,倒是没想到,身手这么好。” 扁栀笑笑,“这些年,除了林野,她也就这点兴趣爱好了。” “元离小姐很厉害啊,对方体重起码是元离小姐的两倍,嚯——这过肩摔,漂亮!” “我之前还以为,元离小姐真的只是无聊跟着你来玩的呢。” 扁栀轻笑,再抬眸时,“咣”的一声巨响,保镖整个被摔在地上,细尘飞扬,模糊了飒爽姑娘的面容。 扁栀竖起大拇指,“厉害。” 话音落下。 就诊室的门被推开,欧老太太从门口缓慢走进来。 “这就是中医院的待客之道吗?” 扁栀脸上的笑意浅淡了些,“对待什么人,就用什么待客之道,这是我们中医院的传统。” 欧老太太一噎。 神色僵硬不少。 “不过是想请孙媳妇喝喝茶,聊聊天而已,抵触心里不用这么大。” 扁栀浅笑,笑意带着显而易见的嘲讽,“不是你孙媳妇已经很久了,从前没有喝上的茶,现在也不必了。” “再者——” “也提醒某些别有用心的人,别浪费心思了,弄出再大的绯闻,我都无所谓。” 这话,指的是之前欧墨渊半夜出现在她家,隔天就被断章取义说两人要复合的新闻。 欧老太太脸色一僵。 倒是没想到,扁栀把那件事联想到自己身上。 还以为只是个会看病的书呆子呢,看不出来,有点脑子。 欧老太太顿了一下,而后缓解尴尬般笑了一声,“是么?但是有些事情,终归是无法避免的,比如孙媳妇跟我们欧家的缘分,缘分到的时候,拦都拦不住。” 这话叫扁栀微微皱眉。 话里有话…… 一侧的元离闻言,气极,“有病啊,在这里废什么话呢,我们这里是正经中医院,不是陪老年人唠嗑的地方,这里不欢迎你,带着你手下的废物,赶紧走人!” 欧老太太点了点头,又扫了眼挡在扁栀前头的欧皓,意味深长地笑了。 元离皱眉,指着欧老太太出去的背影,“哎,扁栀,你说这老东西刚刚那么笑是什么意思啊?” “阴森森的,又好像意有所指,”元离看了眼欧皓,“你还有把柄在她手上?” 欧皓抿唇,神色微动的看了眼扁栀,又快速收回来。 元离秒懂。 元离:“……” 扁栀看着一脸恍然的元离,又看了眼身侧垂眸的欧皓。 “什么意思?” 元离笑笑,翘起二郎腿玩手机了,一边淡淡说:“没什么,就是觉得这老太婆年纪大了,眼神还不错。” 扁栀:“?” 元离掀眸看扁栀,又笑,“起码比你眼神好。” 扁栀无言。 几秒后。 在扁栀懒得计较,垂眸看书时,元离方向又缓缓递过来三个字:“书呆子、” 扁栀:“……” 她不服气的看向身侧欧皓,“到底什么意思?谁是书呆子?” 欧皓抿唇,彷徨的随口,“没谁,或许说我书呆子呢,院长你中午休息一会儿吧,我去外头把雪梨汤给你炖上,你午休醒了就可以喝了。” 欧皓说完这话后,匆匆走出就诊室内门。 扁栀困惑的看向元离,元离却笑,高深莫测,“不可说,不可说啊。” 下午。 看完了预约完的号,扁栀要下班时。 忽的,就诊室的门被人推开。 “咣当”一声,小姑娘直接跪在了门外。 扁栀三人都愣住了。 元离环胸,“什么情况啊,刚见第一面就行这么大礼?” 小姑娘十八九岁的样子,身上穿的破破烂烂,跟当年欧皓的穷困程度有一拼。 扁栀示意欧皓过去把人扶起来。 欧皓才刚刚走过去两步,那小姑娘就咣咣磕头,吓得欧皓立马快步两下走到人面前。 把人扶起来时,小姑娘额头鲜血直流,落在消瘦的脸颊上,看起来格外可怜脆弱。 元离这下也笑不出来了,站直了身子,眉尖皱起,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求求您了,求求您了,扁院长,您救救我外婆吧!” 欧皓俯身连忙再去把人拉起来,结果发现,这个小姑娘力气居然很大,他没留意,她的头便又再次磕倒在瓷砖地面上。 再次发出“咣”的一声。 感觉这次更用力了,连回声都有了。 扁栀赶紧走过去,俯身拉住了小姑娘的胳膊。 同一时间,小姑娘的手覆上她的手背,她感觉手背像是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有点疼。 不过痛感稍纵即逝,很快就察觉不到了,扁栀便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你先起来慢慢说,你这样,我不了解情况也不知道怎么救你外婆啊。” 扁栀的话落下,原本哀戚垂头的人,在扁栀跟欧皓看不见的地方,浅浅的勾了勾唇。 第226章 有证据吗? 可站在对面的元离却看了个正着。 小姑娘抬起泪眸的时候,正正对上元离冷厉的眼神。 她肩膀缩瑟了一下,直直就往扁栀怀里躲。 抹着豆大的眼泪,可怜见的说:“扁院长,我外婆为了给我做好吃的,腿摔断了,现在已经在地上爬不起来了,我家里没有大人了,就剩下一个相依为命的外婆,要是外婆出点什么事情,我也不活了。” “大家都说你医术好,我求求你,”小姑娘牢牢扯着扁栀的衣袖,像是担心她下一秒就会消失一般,“求求你去救救我外婆吧,我给您磕头了!” 说罢,就又要将额头往地上磕。 她的力气很大,扁栀差点没拉住。 扁栀眼神示意元离过来帮忙,元离只站在原地,冷冷看着面前年纪不大,可演技精湛的小姑娘。 “我们中医院的医生,不上门,”元离回想刚刚这个小女孩阴鸷得意的眼神,再联系着眼前她的悲戚模样,几乎都要以为自己刚刚看到的是错觉了。 “可,可我外婆是摔了腿,没办法上门,”小姑娘的大眼睛里泪意盈盈,身上脏乱,头发也枯槁,看起来像是长时间的营养不良导致的,“院长,我求求你,你就上门看一眼我外婆,以后我做牛做马报答你。” 说完,瘦弱的小手伸进兜里,将一大堆杂乱的十几块钱的纸币双手摊开在扁栀跟前。 “扁院长,我就这些钱,您别嫌弃,以后我会补给您的,求求您了。” 元离在扁栀要答应下来时,先一步把扁栀从地上拉起来。 “别信她,这姑娘可疑的很,看着已经成年了,怎么可能全身上下加起来就这么一点钱,一定是想博取同情!” 话音落下。 小姑娘急急反驳,“我没成年,我才十七岁,不信你们看我身份证!” 说着,她脏乎乎的手伸进兜里,着急忙慌地寻找身份证。 找了好一会儿才将黑乎乎的身份证递到扁栀眼前,“扁院长你看,我马上就成年了,您的医药费,等我成年了,我一定会全数归还您,求求您了,您就跟我去上门看一眼吧。” 扁栀看了眼面前身份证上的出生年月,确实显示未成年。 她顿了一下。 看着眼前的小姑娘,哭的撕心裂肺,几乎像是要当场晕厥过去。 曾经。 她也有过这样无助的时刻。 扁栀心口酸涩。 她点了点头,“我拿点东西,你等等。” 元离上前抓住扁栀的手:“她很可疑,你别去。” 扁栀叹了口气,抿唇后,平静说:“有证据吗?” 元离睁大眼睛,“当然有,”她解释,“刚刚,她垂头的时候,笑了,是那种计谋得逞的笑,而且现在时间这么晚了,你上门去病人家,这很不妥!万一有危险怎么办。” 扁栀抿了下唇,叹了口气,“可我不能只单单凭借一个笑去做判断。” “如果真的有危险,那,就危险吧,”扁栀看着元离,轻轻笑了一声,“元离,在顾忌那些之前,我首先是个医生。” “我的病人在等我,而且目前没有证据证明,事情有蹊跷,虽然事情发生的有些突兀,但是,万一呢?” “万一老人家真的摔断了腿,复位是有最佳时效的,所以,这个险我得冒,”扁栀看着元离皱紧的眉头,宽慰道:“再说了,不是还有你么,你会周全护着我的对吗?” 元离这才微微点头。 看着扁栀背上药箱,她忽然就明白了。 从前扁栀说的:医者的宿命。 就是明明知道前面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概率前头是个坑,但是为了那百分之一的可能,她也得勇敢的往前跳。 元离不再说话,浑身戒备,守在扁栀身侧。 走时,扁栀走到欧皓身边,低低交代,“你不用跟去,如果元离都搞不定的话,你去了也是添人头,你就在这里等着,一个小时后给我打电话,如果我没接,那就说明出事了,你给林野,或者给——” 扁栀顿了一下,“或者给周岁淮打电话。” 欧皓点头。 小姑娘一路上千恩万谢,路却越走越偏。 她嘴里念叨着的就一句话:“快到了,马上就到了,眼看就到了。” 在下一个转角时,扁栀停步。 小姑娘眼角还挂着清泪,懵懂不解的看着扁栀,“怎么不走了?” 扁栀看着小姑娘的眼睛,淡淡说:“不必走了。” 小姑娘瞪大眼睛,“为什么?还没到啊?” 扁栀平静看她,眼里的洞察力足以透视人心,她跟她直直对视,轻笑反问,“你说呢,为什么?” “把我们引到这里,为什么?现在能告诉我了吗?” 顿了一下。 不等小姑娘开口,扁栀像是忽然恍然般,她点了点头。 “哦,是这个意思。” 元离环胸,面色淡定,“什么?” “下午欧老太太说的,缘分这种事情说不清楚,是这个意思。” 元离:“哦,”她扯笑,看着对面不在伪装的小姑娘,“专业演员吧,演得跟真的一样,差点把我们都骗了。” 小姑娘直立起原本弯曲的背,脸上的怯怯全数收起来,变成了成年人的沉稳。 她一言不发的转头,对着尽头的巷子方向大喊了一声,“她们没上当,都出来吧。” 话音落下。 巷子的深处走出来一堆人,乌泱泱的。 看来是下午见识过元离的身手,所以欧老太太早有准备。 扁栀直接给欧皓发过去定位,在手机对话页面打了三个数字:110 然后,便将肩头的医药箱放到巷子角落,拉起元离朝外头跑。 欧皓的电话打给周岁淮之前,他正在片场补镜头。 有些镜头在拍摄过程中,角度不够清晰,就会在后期所有拍摄完成后,在酌情补拍。 最后一个补拍镜头完成后,周岁淮在化妆间的椅子上给扁栀发信息。 面前忽的落下一个阴影。 他抬眸,便见到林允儿化妆淡妆,端着纯白的及膝连衣裙,站在他跟前后,微微笑着说:“今晚最后一次补拍镜头,结束了,咱们去庆祝一下吧,最佳男主角。” 周岁淮笑笑,“不了,今晚有约。” 林允儿:“哦”了声,顿了一下,“那明天?” “明天我任何时候都有空的,刚刚拍完这么大体量的戏,你应该也会安排时间休息吧?” 周岁淮心不在焉的看着手机,扁栀还没有回消息过来。 第227章 被绑架了 察觉林允儿刚刚的问题,他“哦”了声,“家里有事,最近可能都很忙。” 林允儿赞同点头,十分贴心,“听我哥哥说,你回家继承了大部分家业了?确实很忙,但是再忙也不能耽误吃饭呀,我知道一家中餐厅里面的素食做得特别好吃,回头带你去试试?” 周岁淮顿了顿,将手机放进兜里后,站起身。 林允儿仰头,看着眼前眉星目剑的男人,心怦砰直跳。 周岁淮:“我很抱歉。” 林允儿抿唇,一下子就懂了周岁淮话里的潜台词。 “不能试试么?”林允儿眼眶通红,委屈的垂眼,“我觉得,我也不差的。” 周岁淮轻轻“嗯”了声,“可是,我有喜欢的人了,所以,很抱歉。” “可是,我还是想努力争取一下,这样也不行么?”林允儿自小在富贵家庭长大,见惯了世家公子哥们浪荡的做派,她从小也被灌输联姻思想,对这方面十分抗拒。 可是,见到了周岁淮之后,她忽然就接受了联姻这样从前自己讨厌的安排。 如果是周岁淮的话,她愿意联姻,甚至愿意在他心里还有喜欢的人时,用自己的努力去感化他。 “她不是不喜欢你么?你为什么不看一看身边其他的可能性,岁淮,你这么优秀,配得上满心满眼都是你的姑娘,而不是去期盼一份永远不会得到回应的爱情。” 周岁淮懒懒听着,情绪渐渐冷淡。 “而且,”林允儿察觉周岁淮情绪不悦,可是,她不甘心,今晚是最后一场补拍戏份,在剧组的时候,周岁淮对她就不冷不热的, 除开对戏的时候,他基本上不会对自己有过多的情绪,要是今晚离开,恐怕她就真的没有机会了。 父亲也说过,让她努力去争取自己的幸福。 可周岁淮这样冷淡,几乎听不得扁栀的一个不好,她心底涌上嫉妒,把手伸进兜里,摁下了发送键后,重新抬眸,不甘心的略带质问口吻, “周岁淮,你清醒一点。” “扁栀根本就不喜欢你,她就是在钓鱼,你还看不清楚么?” “她跟那个叫欧墨渊的前夫一直不清不楚的拉扯,你也看到了,最近出了好多他们两个之间的新闻,半夜幽会,复婚在望,欧家对两家联姻的态度很明朗,也非常积极,岁淮,我是怕你竹篮打水一场空。” “你——” 林允儿还想继续说,却见周岁淮眸色一下子凌厉起来,眸光地上而下落下,带着她从未见过的凌厉神色。 带着强大的震慑铺天盖地的笼罩而来,他面无表情,看着她时,带着那种看滑稽小丑的神色。 “岁淮,你——” “我什么?”周岁淮嘴角勾着嘲讽的笑,笑意不达眼底,冰寒一片,“林允儿,我没有给过你对你有意思的信号吧?” “再者,在说别人不对之前,怎么不先检讨自己?” 林允儿觉得自己追求爱情的行为没有错,“检讨什么?” “你的这个女主角色,当初是谁力排众议给你的?都忘记了?当初是谁说的,扁栀对你有知遇之恩?” 林允儿顿时嘴软。 “不论你是不是还记得这份恩情,你都不应该,也没有立场去指摘我们之间的感情,你没资格,懂?” “再有,无论是备胎,还是被钓的鱼,小爷我乐意。” 林允儿眼神地震的看着周岁淮。 他—— 居然亲口说,自己愿意做备胎? 堂堂周家少爷,金尊玉贵,是多少名媛贵女追求的对象,他居然说,愿意做扁栀这样一个离过婚的女人,的—— 备胎? 林允儿大受打击的离开,而角落里的记者咔咔拍照,周岁淮一个眼神过去,站在暗处的记者顿时消失。 李坤站在周岁淮身侧,面色艰难,“少爷,咱后面还有宣传,你……这,都不维系一下基本的面上的和气么?” 周岁淮懒散看着手机,“我管她什么和气,说我家小乖不好,那还有什么和气可谈。” 想起刚刚的记者。 周岁淮十分苦恼的皱起眉头,他偏头看向身侧的李坤。 “哎——你说有个事情特别奇怪,你给我分析分析。” 李坤:“您说。” “最近热搜传过我跟多个女明星的绯闻,为了落实,也非常多狗仔前后跟着我,我就不理解了,为啥,就没有传出过我跟小乖的绯闻过?” 周岁淮越说觉得这事越诡异,“这不合理啊。” “难道,我在小乖跟前,就这么没有存在感,连八卦娱乐记者都觉得我们不可能,所以——” 周岁淮面容一秒崩溃,“大家都觉得,我们不是一对儿?” 李坤:“……” 周岁淮把虎口处抬到李坤跟前,“或者,你说,我是不是要把这朵栀子花绣大一点,比如——” 李坤看着周岁淮,觉得这少爷接下来的话,一定语出惊人。 “绣成像牡丹花开那么大。” 李坤:“……” 李坤:“大可不必……” 一个男明星,未来的周氏掌权人,手背上绣一个喏大的跟牡丹花开那么大的刺青,能看? 不能! 李坤:“少爷,您要是真想传跟扁栀小姐的绯闻,咱自己搞,周氏旗下那么多娱乐传媒公司,你要怎么写,怎么传绯闻,传到什么样程度,还不是您一句话么?” 周岁淮瞥了眼李坤,想了想。 在李坤以为这不可行时,周岁淮偏头认真问,“这会不会太刻意?” 李坤:“……” 您问这问题就够刻意的! 两人正聊着呢。 忽的。 周岁淮手机震动了下。 他看了眼,是个欧皓的电话。 他顺手接过,几秒后,周岁淮脸上的笑意顷刻冻结。 李坤只听见周岁淮阴冷暴戾的问了两个问题。 “在哪里?” “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 电话那头回答后。 周岁淮的面色顷刻沉冷,像是暴风雨前最冷的寒夜。 “岁淮,怎么——” 李坤的“了”字还没有说出口,周岁淮已经如离弦的箭一般冲出去。 李坤呆住,反应过来后,他迅速大步跟上周岁淮的脚步。 两人上了车,车子启动,他勉强挤进了副驾驶座。 “少爷,怎么了?”李坤一边系着安全带,一边焦急问。 周岁淮:“小乖被绑架了。” 第228章 下作要这样地步了。 那个晚上。 这个a城道上的人都在找一个叫扁栀的姑娘。 林决跟沈听肆连夜从国外赶回来,林野当场爆炸了,周岁淮出动了周家所有手下。 下达了死命令,半个小时之内,必须找到扁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周氏大厦总裁办公室内,一片寂静。 周岁淮站在落地窗前,面色冷厉,在凝冷的外表下,胸口涌动滔天怒意。 屋内站着分部的各负责人,所有人都在等待消息,大气都不敢出的垂头,唯恐惊动了出闸的猛虎。 忽的。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李坤快步走到周岁淮身侧,低低道:“少爷,欧家那边查到动向,说今晚包了一架私人飞机,但是里面只有欧墨渊一个人,可疑的是,欧墨渊是被人扶着上飞机的,像是神智不太清醒。” 打火机“卡”的一声清脆落下,周岁淮眉眼染着浓重杀戮。 “再查!” 李坤:“是。” “另外,还有一处疑点,最近欧家买了很多新的家具,还特别从国外购置了一张大床,送往了一座不知名的小岛,岛屿的地址还在查,估计十分钟左右会有消息。” 周岁淮面色沉沉,风雨欲来。 话落下,李坤的手机响起,简短接听后,李坤看向周岁淮,“欧老太太身边的王助理在楼下,说要见您,他说有扁栀小姐的消息。” 话才刚刚落下。 所有人便眼见着面前卷了一阵黑色的旋风,周岁淮箭一般的冲出去。 “说!” 转眼间,周岁淮来到王助理面前,提着王助理的领口,将人整个提到空中,眸间狠厉尽显,“人在哪里!” 王助理吞了吞口水,他从未见过这样如罗刹般的周岁淮,他几乎都要觉得,他要杀了自己。 “欧老太太设计,让欧墨渊跟扁栀院长今晚生米煮成熟饭,在欧家名下的一个孤岛上,距离这里大约半个小时的船程,地址在这里。” 王助理递出手里的地址。 他本以为,周岁淮会谨慎的问许多问题。 比如—— 他为什么要帮扁栀。 又比如—— 这个地址可不可信,会不会是扰乱视听的烟雾弹。 再比如—— …… 可他什么都没有问。 拔腿就走,王助理只好迅速跟上,“周总,我安排了船,您——” 下一秒。 他被眼前的状况震撼到。 只见眼前的空坪上整齐的摆放十几辆飞机,飞机轰隆声响,蓄势待发。 周岁淮上飞机前,将王助理整个提溜进去。 他坐在靠窗位置,整张脸沉的让王助理胆怯不敢直视,打火机的咔哒,咔哒声让机内气氛凝冷到一个极点。 虽然知道,现在说这话,有点不太合时宜。 但是,王助理还是小小声声的说:“回头,您能跟扁院长说一声么?今晚是我提供的地址,能不能给我一个日后跟着她的机会?” 周岁淮闻言,瞥了王助理一眼,没回答好,也没说不好。 王助理一下子就着急了,“我今晚是赌上了一切,才敢来通风报信的,总要给我一点好处吧。” 周岁淮扯唇冷笑,这会倒是给了准确回答。 “迷途知返,是个好的,但是,你经历过太多阴暗的事,我不能放你去小乖身边,”周岁淮的眼神犀利,“她身边的人,必须干干净净,你的去处,我会安排。” 王助理有些不放心,再要说话,被周岁淮扫过来的警告眼神给摁住了。 王助理戚戚坐回原位。 周岁淮手里握着打火机,面上毫无表情,可手背青筋凸起,所有的怒意像是都克制在某一处,只待爆发。 而此刻的欧家老宅。 欧老太太特意买了个大银幕,为了就是365度无死角观看小两口的恩爱状况。 “录制功能没问题吧?”欧老太太问身侧助理。 助理:“没问题,已经完全调试好了,绝对高清。” 欧老太太满意点头。 这样的话,日后不仅仅能够促成欧林两家联姻,还有欧墨渊跟扁栀的把柄捏在手里。 但凡两人其中一个不听话,她就把这视频放到网上去。 到时候,即便是林家权势滔天,也难免成为全城笑柄。 届时,扁栀已经跟欧家联姻,即便是真的离了婚,扁栀也没人敢娶。 还不得乖乖听她的摆布,到时候林家上下都得听她的。 欧老太太喜笑颜开,一想到林家,沈听肆手里的产业,就觉得已经为欧正浩的儿子赚下了数不清的前程。 “哎——只要这件事做好了,我日后下去,见到我们家老头子,我也算是有个交代了,即便是面对欧家列祖列宗,我也无愧于心,当初我加入欧家,欧家上下都觉得我是高攀,如今以后,谁不得称赞我一声谋略无双?” “哈哈哈——” 欧老太太尖锐笑声在老宅中刺耳回荡。 “对了,岛屿上的人,都清场了吧?别还留下什么闲杂人等,在那里打扰小两口恩爱。” 助理:“都清场了,所有的船只,都全数回来了,担心会有人误入,码头处我们也安排了人,只要有人靠近码头,我们安排的人就会全数制服,您放心,今晚晚上,一只蚊子都飞不进那个岛屿中,保证给欧少爷跟扁栀小姐,一个美好夜晚。” 欧老太太捂住笑,偏头嗔道:“还叫扁栀小姐?以后得叫欧太太。” 助理:“是的,欧太太。” 两人嬉笑之际,屏幕中,有人缓缓膝盖缓慢的从沙发上坐起来。 周围都是海浪拍打沙石的声音,欧墨渊甩甩头,茫然看向四周。 这是一处荒岛,但是四处都布置了亮灯,几米外圆形的粉色大床上,似乎躺着一个人。 长发散落在肩头,是个姑娘。 欧墨渊秒懂,这姑娘一定是扁栀! 这是欧老太太的计谋! 怪不得,提前一天喊他回去,笑眯眯的跟他说了:男人要成大事,要先安内也要揽外,扁栀有这个底气跟实力,很多事情我会为你筹谋,但是关键时刻,你要自己上,别让奶奶失望。 原来,指的是这个事情。 欧墨渊垂头冷笑。 他欧墨渊,要得到一个女人,已经需要下作要这样地步了。 第229章 躲在角落里的小偷 欧墨渊起身要往扁栀方向走的时候,才发现腿软。 而且,随着他艰难迈步,身体内便不断的涌出一股子莫名躁动。 他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今天老太太给他送了一罐补汤过来。 他原本放着未动,可欧老太太盯着他喝下才满意离开。 看来—— 那碗汤里放了东西。 欧墨渊缓慢的走到床边。 周围吹来习习凉风,床沿周围围了一圈暖黄色的灯光,岛屿四周还亮着五彩斑斓的灯。 在拿捏暧昧气氛这方面,老太太是用了心了。 欧墨渊紧了紧拳头,才缓缓将视线放到扁栀脸上。 好久没有这么认真看过她了。 沉睡着的扁栀才了近日里的锋利跟淡漠,闭着大眼睛,卷翘的睫毛像孩童一般,脸颊白皙到能够看到浅浅的绒毛。 他一直知道,她是美丽的。 头发比离婚的时候,长了,柔软的散落在床上,活脱脱一幅美人沉睡图。 他站在床侧,心里不屑于趁人之危。 他不断的在心里对自己说:碰一下,就只碰一下。 他们是离婚了,可是今晚的事情传出去,无论他们之间有没有做什么,外界都必定认定他们不清白。 届时,做不做那档子事情,与外界都没有区别。 他只,碰一下。 欧墨渊痴迷的看着床上的扁栀,缓缓抬起身侧的手,一点点的靠近扁栀的白皙的脸颊。 越来越近。 就在指腹即将触碰到眼前白嫩时。 床上的人拧眉,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欧墨渊永远都忘不了扁栀在睁眼看见是他时,眼底的厌恶,跟察觉他的企图时,眉尖紧压,嘴角扯动的嘲讽。 他紧了紧手,缓缓的将缩回身侧。 “扁栀,”欧墨渊的声音低哑,他的眼睛渐渐染上情欲的赤红,“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扁栀有些茫然,双手撑在床上想坐起来时,才发现手脚无力极了。 外衫随着肩头滑落,露出白皙的肩膀,她清晰的感受到欧墨渊的呼吸在这一刻粗重许多。 她拧眉,喘着气,艰难的将外衫提到肩头。 然后才戒备的往床头位置缩了缩,僵冷问他,“这里——” 才刚刚说出两个字,扁栀就顿住。 原本就清丽的音调这会儿加了点细碎的哑,在寂冷的夜里,像是带了钩子的蛊惑。 小猫叫一般柔软,叫人心颤。 床沿处的欧墨渊闻声瞳孔放大,眼底欲念像是席卷覆盖上理智。 扁栀不动声色的清了清嗓音,她准确的察觉自己一定是被喂药了。 “扁栀,”不等扁栀调整嗓音,欧墨渊已经单膝压到床上,他的目光直接又粗暴,“我会对你负责的。” “我知道,今天不算是什么好时机,但是,或许就是咱们的缘分到这里了,所以才会有今晚的安排,我会好好疼你的。” 混账话欧墨渊倒是说的顺口。 扁栀不断往后缩,在察觉自己已经退到床沿时,她努力想要起身,却发现,身子无力到连手都抬不起来了。 更糟糕的时候,体内的渗出涌动这不知道的躁动,叫她清晰的察觉到脸颊一点点点缀上红晕。 搭配着极具情调的昏黄灯光,欧墨渊粗重的呼吸声不断扩大,砸到扁栀的耳畔,让她整个人意识都跟着混沌起来。 “欧、欧墨渊,”已经顾不得自己的声音慵懒妩媚,扁栀撑着身子,颤颤巍巍的滑下床,她狠狠的甩了甩头,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我不情愿的前提下,如果你碰了我,你这是犯罪!” “你冷静一点,”扁栀察觉到不远处的有海浪翻涌,她努力地稳住一点点朝她爬过来的欧墨渊,“我们之间没有感情,做那种事情,没有意义,欧墨渊,你听我说——” “嗯——” 还不等扁栀说完,欧墨渊整个人扑到她的身上,扁栀难忍恶心,直接抬手将他推开后,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努力的撑着自己站起来,颤颤巍巍地走到了海水边。 欧墨渊起身,一步步逼近。 她一步步后退。 这一刻,她真的怕了。 如那一年,被关在漆黑的库房里,她好像在这一刻,闻见空气中如那一年杀猪男人身上飘过来的味道。 油腻,刺鼻,带着令人作呕的笑声在她耳畔炸裂开。 那是她这么多年最不愿意回首的一幕,她手捏着唯一的一根针灸,她时刻准备着在欧墨渊扑上来之前,了结了他,或者了结她自己。 血液里涌动着躁动不堪的热血,叫嚣着要一处宣泄口。 意识随着时间流逝越来越脆弱。 “扁栀,你给我一个机会,你别再往外走了,海水凉。” 欧墨渊一边说着,一步步往前,“扁栀,你听话,这里谁都没有,如果咱们没有做到老太太要求的,她不会放咱们出去的,你也一直喜欢我不是么?所以,咱们在一起,是你情我愿,你放心,在一起之后,我会对你好的。” 扁栀摇头,海水扑到外衫,刺骨的冷与燥热的血液混合,让身体跟灵魂似乎杂糅到一处。我 她能够感觉到,身体的每一寸肌肤都渴望着被爱抚。 “欧墨渊,”扁栀死死捏着针灸,针灸尖细的针尖小半截刺入皮肤,“那一年,是你救了我,你现在,要像那个施暴者一样,对我做一样的事情吗?” 扁栀盯着欧墨渊的眼睛,她渴望着,期盼着,这个曾经她生命里的英雄会再一次给她带来曙光。 可没有。 一点也没有。 他眼底的猩红,欲念,并没有因为扁栀的话,产生一点点的动摇。 他反而像是被点燃了什么般,极近恼羞成怒。 他看向她的眼神里居然带着莫名的,扁栀看不懂的恨! “别跟我提那件事!”欧墨渊扯着身上的西装,一步步靠近扁栀,“那件事,是让我那个爸认了我,让我重新回到欧家,可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都会有一个声音提醒我,是我抢夺了周岁淮的功劳!” “我每次面对周岁淮的时候,都像是一个见不得光,只能躲在角落里的小偷,有周岁淮在的地方我永远抬不起头!” “我那年才十几岁,那是我能为自己挣到的最好的未来!” “你们凭什么看不起我!” 第230章 “最喜欢你了呀 扁栀怔住。 欧墨渊却毫无察觉自己说了什么。 只知道愤怒交织着涌动的躁郁,他整个人都快撕裂开了。 “我最初跟你结婚,对你是没有感情,也确实贪恋你的手艺,想着用你的医术去换陈语嫣人情,可我也想过,等到归还了陈家的人情,就跟你好好过日子,可到头来呢,当年的支援欧家的钱,居然是你的给, 你让我每一次回想过去都觉得自己像个傻子,搞不清楚状况的傻子,可我那时是高兴的,我觉得你在意我,觉得你起码心里有我。” 欧墨渊失控咆哮着,“可是你呢!你多么残忍啊!” 他疯了一般大步走到扁栀眼前,拉扯着她纤细的手臂,“你说,你是为了我当年救了你才来报的恩?!” “哈哈哈——” “你是为了一件我自己都不愿意提及的往事,才愿意跟我结婚的!” “所以呢,你不喜欢我,也并不是因为喜欢我才委曲求全呆在欧家,你只是为了可笑的报恩!” “扁栀,我想过要跟你组建一个家庭的,我从没想过要跟你离婚!” “离婚是你提出来的,你用最决绝的方式否定了那三年,你召开记者招待会,言之凿凿的指摘陈语嫣,让我再度背负陈家当年的施恩,你当时远远看着我的时候,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可笑,特别可悲?!” “嗯?”欧墨渊拉扯着扁栀,往自己的方向带。 “你为什么要这么绝情啊?” “嗯?” “离婚之后,我去找过你多少次?你说不见就不见,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翻脸的多么果决,好像从前站在我面前,期盼着我多看一眼的人,不是你一样,扁栀,你好狠的心!” “时至今日,造成今天局面的人,不是老太太,是你!” “是你!” 欧墨渊声嘶力竭,扁栀却被体内的情欲冲撞的几乎要站不住,她紧紧的捏着手里的银针。 屏息凝神,她只有一次机会,只有一次机会! “啪!”的一声,在扁栀颤抖的眼神中,欧墨渊忽然抬手,撕裂了扁栀身上的外衫。 扁栀抬手,对准欧墨渊身上的穴位。 刚要用力时,头顶上盘旋飞机,轰鸣声阵阵由远至近,她仰头,看到了周岁淮的脸。 她终于放任自己肩膀颤抖,她终于让眼眶里积蓄的热泪缓缓落下。 她终于—— 等到了那一年,拯救过自己的英雄。 扁栀颤颤一笑,手里的银针“啪嗒”落入冰冷的水中。 她看着周岁淮飞快从飞机上下来,拎起欧墨渊的衣领,狠狠的掷了一圈。 沉重的身体在空中划着抛物线,踉跄两步最终沉沉砸向地面,发出痛苦哀嚎。 无力虚弱的身体后仰,在浅滩处砸出悲凉的水花。 扁栀身体不受控的滑落。 毫无意外的,腰肢被宽大的手握住,身体贴上温热的柔软,扁栀被人带进温热的怀中。 她眼底含着泪,嘴角却挂笑。 在被拉扯进无止境的情欲前,她回抱住周岁淮的腰,如猫咪叫般妩媚的轻轻说了句:“你来了。” 意识模糊间,她听见他说:“我来了。” 口吻焦急,还带着细微的喘,面容失色,脸上的戾气都来不得收。 扁栀轻笑。 周岁淮脱下身上的西装外套,紧紧的包裹住扁栀。 最初扁栀挣扎着,嘴里嘟囔着热,伸出手来,牢牢圈住他的脖子。 周岁淮咬牙,克制邪念,将脖颈上的手取下来,连同娇柔的身体一齐困在怀里。 他听见怀里不老实的人小声说:“周岁淮,你是傻子么?” 周岁淮不解其意,低低“嗯?”了声,下一瞬便陷入扁栀娇媚勾起的媚笑中。 扁栀长得好看,天生自带媚态,往日里总冷着脸,彰显专业,用宽大的眼镜遮掩颜色。 如今却不同。 仰着头,眼眶透着血红,小巧的鼻尖亲昵的蹭他,唇瓣红如樱桃,粉嫩的舌尖咬着下唇瓣,每一寸都在逼疯周岁淮。 结果,这人居然好不老实。 也不知道是觉得冷,还是来了兴致,冰凉的小手扯着他的衬衫外沿直接外西装裤外头扯。 “小、小……乖。” 周岁淮不得不腾出手来摁住她作乱的小手,“你,做什么?” “男人的衣服,不能随便掀,”他努力的板起脸,故作教训。 本以为,她会消停,却不曾想。 扁栀嘟起嘴,模样俏丽,懵懂又无辜盯着他的眼睛,理直气壮的反驳,“你又不是别人。” “看看怎么了?” 她眯起眼睛,似不悦,又委屈,“不能给我看么?” 周岁淮倒吸凉气,这撒什么要人命的娇啊! 别说看。 他想说,老子命都给你! 闭了闭眼,周岁淮好不容易摁下欲念,他一边心里念着:色即是空。 一边抱起扁栀往岸上走。 “周岁淮,”迷乱的人丝毫不知道危险,无止境的诱惑他。 周岁淮努力让自己清心寡欲,面无表情的“嗯?”了声。 这声落下,怀里的人不乐意了。 嘟囔着抬手捏住他的下唇,委屈巴巴的小声控诉,“干嘛这么冷淡?” 周岁淮想说。 老子浑身的邪火乱窜,不冷淡一点,把控不住怎么办? “你是不是不喜欢我?”扁栀顷刻间红了眼眶。 周岁淮把人放在床沿,单膝跪下,又气又无奈的给她整理耳边碎发,“喜欢你,这辈子,只喜欢你。” “真的?”某人睁着亮晶晶的大眼睛一错不错的望着他。 周岁淮叹气,眼神不避不移,“嗯,”他口吻郑重,丝毫不见往日俏皮,“真的,是你,一直不喜欢我。” 扁栀闻言蹙眉。 像是再认真思考周岁淮话里的意思。 “怎么会?” 她眨巴着眼神,身段柔软的俯下身子,指尖轻轻触碰他的发。 用魅惑人心,极近深度催眠的语调,“最喜欢你了呀。” 周岁淮听完,都气笑了。 “是,最喜欢我了。” “明明之前跟我最好,我去个国外旅游,你就跟别人结婚了。” “最喜欢我,离婚之后,却还是对我那么冷淡,好像不认识我一样,我去诊所找你,你呢,正眼都不瞧我一眼,还连名带姓的叫我周岁淮,这叫喜欢我?” 周岁淮絮絮叨叨,也没认真跟她计较,只是抓着扁栀不断作乱的小手。 “干嘛,”扁栀又气了,“不给摸啊?” 第231章 禽兽……也行啊。 周岁淮闭了闭眼睛。 咬紧牙根,语调凶巴巴的,直接拿起床上的软毯,将扁栀整个人抱住。 “对!” “不给摸。” 扁栀红了鼻尖,委屈反问,“为什么?” “摸了要负责。” “可以啊。”没心没肺的人回答的倒是爽快。 周岁淮把人抱的紧紧的,沉声,“醒来不认账,只顾当前爽,我不干。” 扁栀嘟嘟喃喃,小声说着什么。 周岁淮垂头,便听见这人吐了两个字:“小气。” 周岁淮:“……” “老子小气?!真吃干抹净了,你醒过来指不定怎么哭。” “得了,别动!” 把人摁在怀里,才不过几秒,便听见扁栀喊热,脸颊潮红的不像话,转动着脖子,喊难受。 王助理远远见状,赶紧过来,“那药——” 他有些难以启齿的顿了顿。 “后劲很大,大概五分钟后,就会难以自控……” “如果没有……” “那方面做纾解的话,恐怕……” 周岁淮静静看着王助理。 王助理垂头,抿唇,鼓足勇气脱口而出,“这药,欧家人在我身上试过……” 周围安静。 王助理缓慢的吐出最后几个字:“好多次。” 周岁淮拧眉。 王助理:“这里有监控,所以,要尽快走,否则,我们这里的画面都会被录下来,被当做日后威胁的筹码。” 这一点,王助理深受其好,所以及时提醒。 他指了指周围亮着红灯的监控设备。 周岁淮闻言,环顾周围后,连忙抱起扁栀,在上飞机前,他看了眼王助理,而后,对李坤说,“他的事情,你善后,一星半点的视频片段都不许露出来。” 李坤:“好的,少爷。” 王助理感激的看向腾空而起的飞机,而狼狈从水里爬起来的欧墨渊仰着头,对着飞远的飞机大吼。 “周岁淮!” “你敢碰她试试!” “她喜欢的是我,你敢碰她,我这辈子跟你势不两立!” 回答他的只有飞机逐渐远离的轰鸣声。 滴滴答答的水珠从脸颊落下,欧墨渊浑身冰冷,他有一种预感,经过今晚,或许,他就真的失去扁栀了。 他懊恼的狠狠抓着自己的头发,心里愤懑! 太冲动了! 想要她的想法,太强烈了! 强烈到,居然当年救扁栀的人是周岁淮的话,几乎没过脑子就直接脱口而出了! 没了这个施恩者的身份,他好拿什么筹码去接近她。 他好像—— 真的要失去她了。 周围亮着绚烂的彩灯,欧墨渊的心却像空了一大块,呼呼的冒着冷风。 上了飞机后,扁栀一个劲的喊热。 周岁淮只能低声宽慰,心里焦虑又着急,“小乖,我送你去医院,你先冷静一下,咱们深呼吸,来跟着我学。” “吸——” “hu——” “唔——” “扁小栀!” “你……”声音渐小,“你亲我干嘛?!”故作凶巴巴的强势,语调却弱,像是被欺负了。 “你、你……醒过来你别哭!” “哎——你、你别动我操作台啊,哎——” “别坐我身上啊,我看不清楚前方视野了……” 话音落下。 “咔咔咔——”飞机操作失控,尾翼挂到邻近树枝,被迫降落距离湖面不远的平地。 “扁小栀,你——” 周岁淮转头刚要说话,直接面前忽的卷了一阵风。 下一秒。 膝头一沉,周岁淮清清楚楚的闻见了鼻息间的兰花香味,而后,温热的小手捧起他的脸。 在毫无预警时,扁栀垂头吻住了他的唇。 “砰——” “砰砰——” “砰砰砰砰——” 周岁淮耳边是自己躁动到失控的心跳声,而眼前是扁栀明媚的眼,她的睫毛很长,眨眼间蹭到他眼下的肌肤,让他一度心跳失控。 她好像没有接过吻。 毫无吻技可言。 就这么啃着,咬着,急切的像是要生吞活剥了他。 周岁淮吃痛,倒吸了口凉气。 “祖宗,你要吃了我么?” 周岁淮捏着扁栀的后脖颈,舔了舔下唇,感受到青涩的血腥味。 无可奈何的对上扁栀迷乱的眼,“好痛,你这吻技,可太烂了。” 扁栀似乎不甘心,身子往前凑。 周岁淮盯着扁栀鲜红的唇色,嘶了声,艰难的偏开了头。 然后整个抱住了扁栀的细腰。 把人牢牢的摁在怀里,不准她在动弹。 “小乖,听话,别动,”周岁淮的声音渐哑,克制身体涌动情绪,“我不欺负你,你乖一点,好不好?” “我带你去看医生。” 他把扁栀整个绑在怀里,防止她作乱,脖子也用围巾固定在自己的脖子上,远远看着,两人像是整个贴在一起的连体婴儿。 林决,沈听肆跟林野看到飞机歪歪扭扭的挺在空地上,看到的便是两人搂抱在一起的亲昵模样。 老父亲一脸愁容,眉头皱得要夹死个把苍蝇,刚要质问。 结果,周岁淮直接把身上的人用软毯密不透风的包裹住,整个搂在自己身上,袋鼠熊抱的直接进了房间。 林决:“……” 家庭医生带着齐整的设备进门,周岁淮这才退出来。 林野眼尖,一下子就察觉周岁淮的异常,他面色不悦的指着周岁淮的唇。 “你这,怎么回事?” 周岁淮手背抬起碰了碰,轻咳了两声,“上飞机的时候,碰到操作台了。” 林野似乎不信,狐疑问,“真的?” 周岁淮,“不然呢?你以为是什么?” 林野被唬住了。 沈听肆却不然,眸色沉沉盯着周岁淮血红的唇,冷淡丢出一句话,“日后,你必须给出一个交代。” 周岁淮知道瞒不过沈听肆,笑了笑,摸着后脑勺,“行啊,日后改口叫你哥?” 沈听肆:“……” 这声哥叫的倒是半点不见迟疑。 沈听肆扫了眼周岁淮皱巴巴的衬衫,声音越发的冷,“还有别的吗?” 周岁淮秒懂。 “没有啊,”察觉林决凌厉不悦的眼神扫过来,周岁淮抿了抿唇,小声解释,“真没有,我怎么可能做那么趁人之危的事情,我又不是禽兽。” 众人眼神上下齐齐扫了眼周岁淮。 而后面无表情的移开,算是对他人品的肯定。 倒是周岁淮摸了摸鼻子,在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的时候,抿了抿唇,回忆着扁栀粗暴的吻后,傻子般的笑了笑。 用只有自己听得见的声音说:“禽兽……也行啊。” 做过了禽兽,就不想当人了。 …… 第232章 是有些账要亲自算的 等到医生出来说,扁栀已经没事,睡下了之后。 林决才转头,盯着周岁淮,冷声质问过程。 了解后,他沉沉再次确认,“确定,没做什么不该做的事情?” 周岁淮,“没有。” 林决点头,几人坐在客厅里,等待扁栀醒过来,林决期间出去打了几个电话。 话语音量提及欧家。 林决进来时,周岁淮起身,礼貌,“叔叔,有需要帮忙的地方的话,周氏愿意全力配合。” 林决眸色沉冷,“不必,既然是欧家老太太做的事情,自然需要我们大人之间去解决,今天辛苦你了,你去休息吧。” 周岁淮应了声好,却没走,在林野身侧坐下陪着一起等扁栀醒来。 林决看了眼,倒是没说话。 室内一片安静。 忽的。 几声突兀的手机铃声打破了原本寂静。 客厅里的四个男人齐齐低头,而后,面色清一色的凝重。 林野:“我艹!t的有病吧,谁搞的这个事情!爆你妹的视频!” 沈听肆沉声,“欧家。” 周岁淮面色更冷,“准确来说是欧老太太。” 林决捏着手机,手背青筋凸起,面上掀起滔天怒意。 “这欧家人当我们林家势力是摆设吗?搞这一出!” 周岁淮起身,看向林决:“林叔叔,这事交给我处理。” 沈听肆也起身,两手插兜,“不用,我们林家的事情,我们自己处理。” 无论扁栀跟周岁淮今晚发生了什么,在扁栀没有出嫁之前,她的任何事情,沈听肆都不会假手于人,。 林野当场炸了,直接蹭得起身,看似就要离开,“他奶奶的!让我去!我今天就要叫欧家的人知道知道,我们林家人可不是摆设!” 楼下风雨欲来,四个男人的情绪都不稳定,阴冷的像冬日里的寒冰。 “怎么了?” 伴随着一声轻哑的疑问声,四个男人的脸色顷刻缓和。 抬头看楼上方向时,都齐刷刷的一片祥和之气。 林野:“没事啊,我们聊天呢,姐,你身体没事吧,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扁栀从楼梯走下来,四个男人齐齐往前,被林决眼神一扫,三个男人原地留下。 林决:“头痛吗?要不要再去家里医院检查一下?” 扁栀摇头,“没事,”她看了眼面前四个,手机页面似乎都齐刷刷的一致。 她心中有某种预感,见林野匆忙要将手机丢进兜里。 她抬手,“手机给我。” “啊——哈哈哈,手机啊,我有用啊,”林野匆忙转身,扁栀看向沈听肆。 …… 这是个难啃的骨头。 又掠过林决。 嗯。 这个不行。 换一个。 “周岁淮,给我。” 周岁淮:“……” 这软柿子挑的。 “那个……其实没啥事。” 扁栀上前一步,从周岁淮手里拿过手机,看了一眼。 是一条热搜。 后面附带一个显目猪肝红:【爆】 标题是:【欧墨渊扁栀孤岛共度良宵】 第二条热搜。 后面附带一个大红色的:【热】 标题是:【欧墨渊扁栀不日复婚,再续前缘】 第三条热搜。 【孤岛良宵有钱人好会玩】 …… 连续七条热搜被欧墨渊跟扁栀两个名字承包。 扁栀面无表情的点开了第一条。 最热的是一条视频,播放量已经超过两亿。 视频里,她跪坐在床上,肩头的外衫散落,眼神迷离又懵懂,而欧墨渊单膝压在床沿,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 而后,随着视频进度条推进。 欧墨渊俯下身子,大掌摁压在床沿,一点点朝扁栀靠近。 视频像是被处理过,动作被拉长,看客的情绪容易跟着被放慢拉长,产生波动跟联想。 视频不长,画面定格在欧墨渊靠近扁栀,而扁栀缩瑟在床头,两人对视,因为光线昏暗,看不清眼神。 但不知情的人容易脑补成,两人深情对望,而后干草烈火。 裁剪视频的人,是懂一些吃瓜群众的心理活动的。 一时间。 整个热搜都爆了。 服务器瘫痪好几秒,所有人都在齐刷刷的脑补视频未播放内容有多么少儿不宜。 更有许多知名写手,直接以扁栀跟欧墨渊的名字,写了许多同人小黄文。 扁栀一脑门的问号。 她放下手机,面前几个男人面色晦暗,风雨欲来,看着像是要连夜杀进欧家。 扁栀笑笑,将手机递回周岁淮手里,“都回去休息吧。” 四个男人震惊。 林决皱眉,“这,是真的?” 林野:“你……跟欧墨渊……” 沈听肆:“栀栀,你……对欧墨渊难道……” 周岁淮是过程知情人,他亲眼目睹了扁栀现场挣扎,他绝对不相信,扁栀对欧墨渊还有余情。 她这样淡定,一定是心里另有打算。 扁栀轻笑,“视频是真的,除了做了慢动作处理,其余的,是现场画面。” “第二个问题,我跟欧墨渊没有那啥,放心。” “第三个问题,我跟欧墨渊嘛,”扁栀的表情变得兴味起来,“是有些账要亲自算的。” 让她以为他是当年救她的人。 让她平白照顾了陈语嫣三年。 并且,还打算用当年的事情向她索取回报。 “爸,”扁栀忽然问林决,“当年,我让你支援欧家,前后一共花了多少钱,才扶起来那个废材?” 林决:“?” 废…废材? “哦,欧墨渊啊,”林决想了一下,钱不多,时间久到他都几乎要忘记了,“前后二十几个亿吧,你问这个做什么?” 扁栀轻笑,“爸,你让秘书整理出一个数据给我,送出去的,自然要还回来,像林野说的,别让别人当真以为咱们林家好欺负。” 话音落下。 林决表情有些滞住。 这—— 态度转变的这么快。 之前还跟他说,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别去为难欧家,终归相识一场,过去的事情就算了。 沈听肆眯起眼睛,不确定的质疑:“还……回来?” 他记得,扁栀刚刚离婚时,他隐晦问过那笔钱。 沈听肆商人,在商言商,既然人走了,钱自然也不能给欧家留下。 当时扁栀表情十分淡漠,但是口吻大方,说算了,别计较。 林野也觉得扁栀态度诡异。 “什么意思啊?”他脑子都要转不过来弯了。 第233章 那束光 扁栀轻笑。 视线放在同样懵懂的周岁淮身上。 而后笑盈盈的说:“周岁淮,你说,我什么意思?” 说完,扁栀抬步往外走。 走时,丢下一句话,“今天这事,谁都别碰,我自己来。” 四个男人站在原地,互相对看后,沉默了好久。 林野:“周岁淮,我姐刚刚什么意思啊?她为什么反问你什么意思?你倒是跟我说说,刚刚扁栀那话究竟什么意思?” 沈听肆盯着周岁淮,面容严肃,“说说吧。” 忽的。 林野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当场跳起来。 “你,你跟我姐,该不会是,那啥啥啥了吧!”毕竟周岁淮是抱着扁栀从飞机上下来的,姿势绝对算不上清白! “对!” “一定是!”林野崩溃了,揉着脸,嘟嘟囔囔,“外头不都这么说么,抓住一个女人的心,一定要在床上征服她!元离不就是么,所以来赖上我了,哎哎哎——一定是,扁栀绝对是跟周岁淮昨晚那啥啥啥了,所以扁栀才能忘却前缘,回头是岸,准备对付姓欧的那只狗!” “对吧!周岁淮!” 林野自认为自己推理逻辑十分缜密。 可一抬头,就对上沈听肆探究的眼神,跟林决眯起的眸子。 “干……干嘛?”林野心尖一颤。 林决点头冷笑,质问,“你跟元离,什么意思?” 林决提溜起林野的耳朵,“跟你姐一起,回家跟我说清楚!没一个叫我省心的!” 林野被整个拎出去,沈听肆站在原地,跟周岁淮对视,眼神质问。 周岁淮明白他什么意思。 叹气,“我想,但是我没有,你放心。” 沈听肆信了,周岁淮是很骄傲的人,不屑于在任何事情上撒谎。 “那栀栀刚刚那句话什么意思?” 周岁淮也不懂。 沈听肆沉默了会儿,“那你也别管了,栀栀说要自己处理,就一定有自己的想法,别人插手,她心里指定不乐意。” 周岁淮表面点头。 沈听肆表面上跟周岁淮达成一致。 扁栀回家之后,洗了个澡,睡了个好觉。 莫名的,知道当年是周岁淮救的自己后,她的心情变得好轻松,隐隐约约的还有一丝喜悦。 在那三年里,她见识过多样的欧墨渊。 冷漠的,疏离的,自私的,高傲的,不近人情的。 她亲耳听见欧墨渊对身侧的秘书说:“只要一有跟陈语嫣心脏匹配的捐献者,立马告诉我。” 秘书面色艰难的提醒,“欧总,这个是根据病情的轻重缓急安排的,陈小姐的病况还达不到优先供应的程度。” 欧墨渊当时站在楼梯口,侧脸面容沉冷,不带一丝一毫情绪。 他说:“管我什么事。” 很难形容,她当时听见这句话时的心情。 她是医生,看惯人生百态,可她怎么都无法把面前这个,将别人生死看的轻如鸿毛的人与当年救她水火的英雄联系到一起。 她曾经一度不愿意相信,欧墨渊是当年救她的人。 所以,在最初的亲昵靠近后,她渐渐疏离欧墨渊,他也并不在意,所以也就没有察觉。 扁栀其实打心里不愿意承认,温暖了自己年少时的人,长大后变成这幅自私冷漠的样子。 那一刻。 就好像,心里的暖阳被浓雾牢牢遮盖住。 她告诉自己。 长大了,人总是会变的。 为了利益,为了权势,都会变成自己都不喜欢的样子。 欧墨渊是这样,所以,她循规蹈矩,冷漠疏离任何人,也好像变得理所当然。 她之前都未发现,原来,那个自己心里的英雄形象,对自己居然会有这么强大的影响力。 或许是—— 当年她平躺在地上,孤立无援,想要即刻死去时,是那一束光照亮了她,让她有了生了渴望。 所以—— 即便她已经长成如今独立的模样,心里却也依旧不自觉地追寻那束光芒。 那一夜。 是扁栀遭遇了那件事后,睡得最稳妥的觉。 原来,她小时候的英雄,长大了,依旧是这样温暖而自持的端方君子啊。 扁栀睡到了隔天才醒来。 万倩的电话轰炸着她的手机,她看了一眼99+个未接电话。 她刚要回拨回去,手机再度响起来。 她叹了口气,轻笑着接起来,“你一个晚上没睡,就为了给我拨通这个电话么?你妈知道你这个不务正业么?” 话音落下。 她能够明显的感觉到对面的人,顿了一下。 她甚至觉得,万倩似乎趁着时间空档,疑惑的看了眼手机页面。 果然。 几秒后。 她“咦”了一声,自言自语,“没打错啊,是师父啊。” 扁栀轻笑,点开了外放,进入洗漱间。 “师父……你今天,心情很好?” 扁栀:“一般吧。” “一般……吗?”万倩显然不信,“你只有心情很好,说话的时候,才会尾调上扬,显得妩媚娇态,你自己都没发觉吧。” 会么? 扁栀:“没发觉。” 万倩顿时兴奋,“所以!你真的心情好啊?” 扁栀洗了把脸,“你打爆我的电话,就为了问我心情好不好?” 万倩:“话也多了点,师父……我求你别告诉我,你真的跟网上说的那样,跟欧墨渊共度良宵,所以,现在心情大好???” 万倩作为过来人,语重心长,“虽然吧,那档子事,确实挺爽,但是,人品也很重要啊,师父,你不能只看眼前,欧狗真的不适合你。” 扁栀轻笑,“看来,你挺有经验?” 万倩:“……” “师父,这不是重点!” 扁栀:“行,但是我现在要去上班了,晚上你来找我,我跟你说行吗?” 万倩的声音倏然低落,语调委屈崩溃,“我已经等了一个晚上了,一个晚上,我一分钟都没有睡,你现在叫我要再忍着熊熊的八卦之火,等到晚上?!” “行!” 万倩咬牙切齿,“为了第一手八卦,我拼了!说吧,几点啊?” 最后几个字,足见万倩困倦。 扁栀是知道万倩的,不到黄河心不死,也知道她对自己的事情特别上心。 于是在挂断电话之前,她淡淡说了个大概。 “当年救我的不是欧墨渊,是周岁淮,我那天被设计了,不过什么都没有发生,大概就是这样,所以,去睡个好觉再来找我。” 电话那头顿了一一秒。在扁栀挂断电话前,听见排山倒海的尖叫声从电话中源源不绝的传来。 扁栀轻笑挂断电话,而后拉开房门。 门口。 齐刷刷硬挺地站着四尊大佛。 扁栀:“……” 第234章 连本带利的还回来 扁栀:“?” 林野开始疯狂咳嗽,满地找灰尘。 沈听肆轻咳两声,盲人转身。 林决微笑看她,表情略略尴尬。 王珍脸颊微红,尴尬笑了笑,“那个——栀栀啊,下去吃早饭吧~” 这话像是提醒了尴尬到不能再尴尬的三人男人。 三男人:“对!吃饭了!” 扁栀:“哦。” 明显地,对面的四人齐齐松了口气。 下楼时,林野偏头,低声对身侧的沈听肆说:“扁栀什么情况啊?今天看起来,有点儿开心?” 沈听肆:“嗯。” “对吧,你也发觉了?” “不亏是我林野亲姐姐啊!昨晚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整个a城都轰动了,她居然睡得着,昨晚我不放心,趴在门上听了好一会儿,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真的睡着了,今天早上,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好像她不是新闻当事人似的,太牛了。” “哎,沈听肆,你说扁栀是不是有做女强人的潜质,遇强则强?” 沈听肆看了眼扁栀,“有。” “对吧!”林野一拍大腿格外兴奋,“你是男强人,我姐是女强人,那我这辈子就做个幸福的小米虫了,我替爸妈谢谢你们啊!” 沈听肆:“……” 沈听肆转头,看着林野,“元离怎么回事?” 林野又开始疯狂咳嗽,满地找灰尘。 一桌子人坐定后。 林决坐在主位。 捧着碗也不动,就这么看着扁栀跟林野。 林野自知理亏,几乎要把脸埋进碗里,林决看着冒火,懒得理会。 看了眼扁栀,扁栀倒是悠闲,剥着蛋壳,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女儿叛逆,还不能跟儿子一样问得太直接。 “栀栀啊,不管生活里遇到什么事情,都要跟家里说,咱们林家是你强大的后盾,我们每一个人都是你的底气。” 扁栀点头,看着林决:“我知道啊。” 林决:“……” 倒是没想过,扁栀回答这个问题,能够回答的这么快。 林决一滞。 “那——”老父亲还是想知道,昨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那事吧,还不太好问,毕竟女孩子家家的。 “那——” 林决几次张口。 “爸。”扁栀吃完了鸡蛋,抬眸看着林决,忽然问,“那一年,就是我问家里要钱资源欧家的那一年,你不答应,然后我在客厅跪了几个小时来着?我忘记了,您还记得吗?” 林决:“……” 为什么忽然问这种陈年旧事。 看了看王珍,又看了眼呆滞的林野,跟眯起眼眸不解其意的沈听肆。 林决十分不理解,心里又突突的。 “你这是……又想跟我求什么无法无天的,毫无常理的人情了?” 扁栀拿起湿巾擦嘴,“不是,就是问问,我忘记了,您还记得吗?” 林野:“我记得啊,八个小时,牛逼!我当时都佩服你!果然是干大事的,这毅力,这膝盖骨,牛逼!” 沈听肆:“八个小时二十五分钟。” 林决看着扁栀,“嗯,是。” 扁栀点头,优雅起身,“好。那我去上班了。” 林决:“?” 沈听肆:“?” 王珍:“?” 这就……好了? 林野一口鸡蛋放在嘴里,吃也不吃,吞也不是。 林决对着林野抬了抬下巴,示意他赶紧跟上去,林野“哦”了声,咽下嘴里的鸡蛋,蹭一下冲到门口,着急忙慌的换鞋。 “姐,我蹭你车去公司呗。” “不顺路。” “我还是不是你最可爱的弟弟了,我可是你最最亲爱的小野子啊。” 扁栀转头,看着林野就差学着汪汪吐舌头了,她笑了笑,视线对上餐厅里的几人。 明白他们担心。 于是,扁栀主动解释。 “我跟欧墨渊没有发生关系,请各位放心,以后也不会跟欧家有任何关系,我昨天说的,再强调一遍,从前给出去,我会凭我自己的能力要回来,哪里跌倒的,我能自己爬起来,所以别担心,如果有需要帮忙的话,我会主动提出的。” 说完后。 扁栀垂眸,看着蹲在地上,呆滞住的林野说:“小野子,还要我捎带你去公司么?” 达到目的的林野呆呆摇头。 扁栀点头,出门。 餐厅里,林决眨了眨眼睛,“我宝贝闺女,刚刚是对着我笑了么?” 沈听肆:“是,” 林决这个商场上叱咤风云的男人,几乎在一秒钟红了眼尾,囫囵喝了两口粥,喜悦的说:“好多年了,好对年没见栀栀对着我笑了,只要她高兴,老子就是拼了性命也值了!” 扁栀到中医院的时候,门口已经围了一堆记者。 她从地下车库进去,高矮胖瘦在电梯口等她,几个人都忧心忡忡的看着她。 扁栀轻笑了声,上楼。 正常接诊。 期间有几个冒充患者的记者进来,都被胖子“温柔”的请了出去。 后来就诊过半。 周岁淮进来了。 坐在往常位置。 再后来。 元离来了。 最后。 万倩也来了。 等到快下班的时候,欧墨渊也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居然来了。 扁栀看诊的时候,一向是最专注的。 等她看完最后一个病人时,才看到对面站着好几个人。 她先是看了眼元离,“昨晚没事吧?” 元离摇头。 扁栀笑了笑,“没事就好,今天去休息吧,万倩跟周岁淮在,不会有昨天的事情发生。” 说着话时,扁栀似笑非笑的看了眼欧墨渊。 欧墨渊脸色铁青,像是一个晚上都没睡。 到了餐厅,万倩直接把两个男的赶到另外一张桌子上,自己跟扁栀了解完其中来龙去脉。 “那——这么说的话,欧墨渊对你是什么情况?他现在看你这眼神,是想跟你旧情复燃,重新争取你?” 否则好好的设计昨晚那一出做什么? 扁栀轻笑,“他怎么想,我不管,但是,在我眼里,现在,我是他的债权人。” 其他的先不论,那二十五亿,是实打实的要他还的。 那八个小时二十分也没有白跪的道理。 连同欧家昨晚的设计,她都要他们连本带利的还回来。 她扁栀,能吃亏。 但是不是谁的亏都吃。 “那周岁淮呢?你打算怎么办?” 扁栀看了眼被她安置在门口位置的周岁淮,沉默了一下。 “这傻子,既然不想承认当年救我的人是他,那便算了。” 以后以其他的方式回馈他就是。 以身相许的蠢事,她做过一次,总不能再犯傻做第二次。 第235章 你以为你从前依仗的是什么? 再者。 她也不觉得,他需要她以这样的方式回馈他。 就好像—— 侮辱了他曾经见义勇为的赤诚似的。 也不知道为什么,当初事情发生在欧墨渊身上,她就好像觉得,还挺符合他的性情的。 商人嘛。 最重利。 用他们觉得合适手段回馈,没毛病。 但,周岁淮,不应该这样被对待。 而一侧的欧墨渊与周岁淮同坐在一张桌子上。 欧墨渊想赌一把试试。 赌—— 周岁淮还不知道,扁栀已经知晓当年真相。 他心里有点慌,可面上依旧摆着沉稳。 “你跟扁栀,昨晚……”欧墨渊抬眸,细细观察周岁淮的神色,“没发生什么吧?” 毕竟,两人一路过来,态度不算亲昵,更没有那件事后的尴尬跟陌生情愫环绕。 周岁淮出乎意料的坦然,“没有。” 欧墨渊松了口气。 他开始试探。 “你觉得,如果我告诉扁栀,当年救她的是你,她会对你像当初对我那样好吗?”欧墨渊直直看着周岁淮。 周岁淮眉尖一压,“你什么意思?” “你不是一直觉得,扁栀会嫁给我,是因为当初误认为你救了她吗?那如果换做是你,你觉得,她会嫁给你吗?” 欧墨渊在赌扁栀跟周岁淮还没有在明面上说过这件事。 既然,当年的事情扁栀已经知晓。 那他必须先发制人。 否则便只会一败涂地。 “周岁淮,你或许可以试试,试试问问扁栀,如果当年的救她的人是你,她会嫁给你吗?亦或者是,扁栀其实喜欢的就是我,只不过她年纪小,涉世浅所以不懂自己对我的心意,在潜意识里,她喜欢的就是我,她只是爱而不自知。” “你听过一句话么?竹马打不过天降,我想,这句话在我们三个人之间,同样适用。” 周岁淮沉默了会儿。 他看着欧墨渊,忽然高深莫测的笑了一下,让欧墨渊放在桌面上的手不由得一紧。 “你笑什么?” “欧总?慌什么?”周岁淮洞察力极强,丝毫没有放过欧墨渊手上不自然的动作,“你话太多了,知道吗?” “话多,代表露窃。” “既然你觉得扁栀喜欢你,你怕什么?” 周岁淮笑得极其惬意又张扬,“怎么?怕其实小乖爱不自知的对象其实是我?怕竹马打不过天降的传说在我这里被打破?” 欧墨渊闻言,面色染上恼怒。 声调微变,“你说什么!” 周岁淮轻笑,嘴角挂着欧墨渊最厌恶的讽刺与嘲笑,“行啊,”欧墨渊发现周岁淮的心机要比他想象的要沉得多。 他反将一军。 “去告诉小乖,当年救她的是我,这样的话,我的胜率不知道要大多少,”周岁淮紧紧盯着欧墨渊的眼睛,眼底的势在必得叫欧墨渊慌了神。 “对我而言,你说,比我自己说的力度要强,小乖对我感激要倍增好几倍,欧总,那我谢谢你?” 周岁淮嘴角的恣意笑意透露着迫不及待。 欧墨渊眉头狠狠一紧。 “你是这么想的么”他带着质问的口吻,“你不是最怕旧事重提,怕扁栀想其当年回忆,会伤怀?” 为什么? 为什么现在反而肆无忌惮,迫不及待起来。 欧墨渊嗤笑一声,“周岁淮,我本还以为你是什么正人君子,原来你在等我主动去替你告知扁栀当年的事情,你好算计啊,看来,你也不过如此,是我高看你了。” 周岁淮似笑非笑的靠在椅背上,叫欧墨渊瞧不清楚他心底真实的想法。 他忽然瞳孔一震。 明白了周家老爷子为什么会在周家这么多不俗的候选人中,独独挑中了周岁淮做周家未来掌权人,恐怕周岁淮的心思深不可测,从前不过是藏拙。 又或者—— 在扁栀面前,他从不掩饰,故而才给人单纯错觉。 是他太蠢了。 周家奢贵培养出来的候选者,怎么会是等闲之辈。 欧墨渊再看向周岁淮时,他眼底的张扬跟气势已然毫不掩饰,霸道跟狂妄叫欧墨渊生生怔住。 就在此刻,万倩走到跟前,手指曲起在桌面上敲了两下。 “哎,姓周的,我师父叫你过去。” 欧墨渊一怔,起身,余光看到周岁淮依旧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像是,已经笃定了他跟扁栀回不到过去。 思及这里,他眸光一敛,低声警告周岁淮,“不许在喊她小乖!” 他听着膈应! “也别做趁人之危,携恩以报,叫人看不起的事,在一起的前提,只能是喜欢,周岁淮,你如今是周家掌权人,别太没格调了。” 闻言。 万倩先笑出声,带着那种很低却浓重的嘲讽。 欧墨渊不再说话,抬步往扁栀方向走。 这是一家中餐厅,扁栀平日里很喜欢,后来,就买了下来。 后厨到现在也没接到扁栀上菜的指令。 扁栀只淡淡喝着茶水,对走到跟前的欧墨渊指着对面的位置,简言意骇,“坐。” 欧墨渊在对面坐下。 扁栀自顾自的倒了杯茶,欧墨渊看着扁栀清淡的脸,几乎都要想不起来当初她看着自己满心满眼的样子了。 他是这么想的。 也是这么说的。 “我们,真的回不去了么?” 扁栀像是觉得这话好笑,睁着漂亮的大眼睛,反问,“去哪里?” “从前?”欧墨渊贪恋的看着扁栀明媚脸庞,“我们结婚的最开始的时候。” 如果可以,他愿意付出一切,只为了拥有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扁栀轻描淡写的打破欧墨渊的妄想,“那是不能够了。” 她嘴角挂着类似刚刚周岁淮眼底的嘲讽,轻描淡写,但是取笑意味分外浓重,“看不出来,欧总这么享受被人追捧的感觉。” 欧墨渊明白扁栀会错意了。 连忙想要解释,刚刚张口,就听见扁栀说:“可是,欧总,”她语调习惯性的凉薄,面色嘲弄,“看得清楚自己几斤几两么?” “林家独女,扁氏中医继承人,需要追着求着男人跑?” “你以为你从前依仗的是什么?” 欧墨渊哑然。 他瞬间明白,扁栀说的是,少了曾经救命恩人的身份,他再无所依仗。 第236章 人,不能又当又立吧? 欧墨渊从没想过有一天,要这么直接的面对这一切。 看着对面略带嘲讽的扁栀,欧墨渊忽然心头升起一股恼怒。 “所以,这样说的话,我应该谢谢你?”欧墨渊挺直腰背,忽然变得理直气壮,“我要的是一位妻子,你却带着别样的心思靠近,你觉得,你有道理?” 欧墨渊眼见着这句话落下后,扁栀嘴角的笑意渐渐拉大。 “你没有获利吗?” “你得到的,不是你心心念念,期盼的名利吗?” “欧总,人,不能又当又立吧?” “或者——”扁栀直立起身,托腮,直直看着欧墨渊,“现在把二十五亿当初流入欧家的资金如数归还?嗯——” 扁栀像是认真在思考,“利息就算了,但是,平白照顾陈语嫣三年,这笔帐,是要算的。” 扁栀的口吻很笃定。 她说:是要算的。 而不是说:是要算的吧 “欧总,”扁栀看向手机,像是在调取什么,“需要我现在把我的银行账户提供给你吗?区区二十五亿而已,对于欧氏来说,应该不是什么的问题对吧?” 欧墨渊脸色瞬间僵硬。 二十五亿! 不是二十五块钱! 怎么就区区了?! 放眼望去,除了林氏,沈听肆跟周家,谁能一口气拿出二十五亿! “怎么?” “不想还钱?”扁栀面色忽冷,眸光浅淡如冰。 欧墨渊来之前,从未想过扁栀会跟他算旧账。 他来是想跟她解释昨晚的事情,他并未参与。 什么钱,什么从前的照顾,他几乎早已经选择性遗忘了。 并且,他也从未觉得,扁栀会跟他张这个口。 在不自觉的这几年,他居然已经享受了这样多的福利。 二十五亿的巨额资金叫欧墨渊嘴软,他视线看向一侧,心里却越发想求得扁栀回头。 只要扁栀回头,成为欧家的一份子,那么曾经的二十五亿,都会成为被一笔带过的曾经。 欧墨渊第一次认识到。 欧老太太说的,让他追求扁栀对于欧家,对于他个人来说,会是多么深远的意义。 从前,是他草率了。 “公司最近在做大额投资,分期给你可以吗?”要求得好感,态度就需要端正。 分期可以拉长战线,也可以给他充分的时间去接触跟追求扁栀,让一切回归原样。 “分期?”扁栀觉得好笑,“分几期?” 欧墨渊滞住。 他没想过,扁栀会问这么细节。 “我会尽快归还的。”欧墨渊郑重保证。 扁栀点头,微笑,“嗯,欧总是集团总裁,想来是不会食言的,那就一个月还清,这时间够长了吧?” 欧墨渊:“……” 一个月。 他没把我在一个月内追到扁栀! 他刚要说话,便听见扁栀抬手,对远处坐着的周岁淮说:“给张卡号,发我手机。” 周岁淮不解,“我的?” 扁栀:“对,你的。” 周岁淮不明白扁栀要做什么,但是,还是老老实实的发了张卡号过来。 欧墨渊看着扁栀的动作,一下子就明白了她动作间的意图。 “你要让我把钱转给周岁淮?” 二十五亿?! “对啊,”扁栀理所当然,又漫不经心,“二十五亿而已,我的命,值这个价钱。” 简洁的回答,叫欧墨渊哑然。 他甚至反驳不出一个不字。 他带带看着扁栀伸到自己眼前的纸张,上面整整齐齐的写着银行卡号跟开户行信息。 他所在意的,是她可以随心所欲给出的。 欧墨渊紧了紧手,“给了这二十五亿,你跟他之间的恩情,就算是两清了对吧?” 相较于钱,欧墨渊更在意这个。 “欧总,你管太多了。” 欧墨渊想说,他愿意管着她,便听见扁栀直接切换话题。 “下面,我们应该来说说昨晚发生的事情了,”扁栀神色忽然凌厉,“这件事情,可不会像这二十五亿一样,这么简单被揭过。” 欧墨渊神色再次仓皇,他心虚的移开了跟扁栀对视的目光。 “是我家老太太。” “你也知道,她年纪大了,自然是愿意想着为欧家跟我的个人婚姻状况考虑,昨天——” “她是欠妥当了,但是,最终也没有发生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欧墨渊观察着扁栀的神色,“就算了吧。” “回头,我会跟老太太说的,以后不会再发生昨天那样的事情。” 扁栀冷笑,“这件事情,恐怕无法像欧总想的,能够这样简单的了结。” 欧墨渊喉间干涩,“你想怎么样?” 扁栀低垂下头,看着杯子里通透的茶水,“我想怎么样啊?自然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欧墨渊瞪大眼睛,完全没有想到,扁栀会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来。 “你疯了吗?” “老太太今年几岁了,扁栀,你做事情要有起码的底线!” “哦?是么?”扁栀轻笑,“就因为我年纪小,就得被这样对待?若昨天不是周岁淮及时赶到,我的遭遇就会成为我这辈子的耻辱。” 欧墨渊盯着扁栀的眼睛,“耻辱?!” 昨晚要是周岁淮没来,他们俩之间,顶多鱼水之欢。 她管这—— 叫耻辱?!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么说,对我而言,才叫耻辱?!” “你怎么想,我不管,我只是跟你表明态度,钱要还,帐我也会一笔一笔算,认清楚一点,我不是从前那个把你当作恩人,凡事忍让你的扁栀,这样的话,我想你会比较容易面对现实一些,” 扁栀像是想到什么,兴味一笑,“听说,你们家老太太有那方面的癖好,你放心,到时候的事情,一定做的让你们欧家,名扬四海!叫你们家老太太没齿难忘!” 扁栀的眼神如同恶魔,邪魅又冷厉。 叫欧墨渊失了神,反应过来时,他才清楚的认识到,对现在的扁栀而言,欧家是多么的无足轻重。 她完全没有给他们之间复婚的可能性留任何后路。 所以,居然能够面不改色的说出要对老太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种叛逆的话来。 “我知道你生气,”欧墨渊到现在依旧认为,扁栀是生气之后,逞一时口舌之快,不会真的拿老太太跟他怎么样,他也知道今天是谈不出什么来了,于是退了一步, “我很抱歉昨晚发生的一切,虽然是老太太所为,但是我愿意承担一切后果,尽全力弥补你,我还是那句话,只要你愿意嫁给我,我会倾尽一切对你好,你若不相信的话,你可以看我今后表现。” 第237章 最后一次机会 “没有以后,”扁栀说的不留余地,言辞寡淡。 她盯着欧墨渊的眼睛,“别人欠我的,我会十倍奉还,这一点,欧总可以在日后验证,另外——” 扁栀浅淡的盯着欧墨渊,冷厉一笑,“昨天你们家老太太的计划,你当真一点都不知道吗?” 扁栀的眼神直接,审视又凌厉,像是在那一秒看透人心般。 欧墨渊一怔,一时间竟然嘴软。 也就这么几秒时间,扁栀扯唇,一切有了定论。 “我不知道,”欧墨渊想补救,“真的不知道,是手下的人把我迷晕的,醒过来的时候,我已经在那个小岛上了,我只不过比你早清醒了几分钟,而已。” 扁栀轻笑,点了点头,“哦,你提前不知道,我虽然不算了解你,但是对你这个人的性格是有大致了解的,你从不吃别人递过来的不明液体,更不喜欢自己的事情假手于人,你防备心是即便身边的人都不能叫你松懈的程度,欧墨渊,你敢拿欧氏的未来,你的前程跟我保证,你当真之前没有查察觉一点点猫腻?” 扁栀打定了欧墨渊不敢。 欧墨渊眼神飘忽了几秒,他确实不敢。 在助理抖着手端给他茶杯时,他已然察觉茶水颜色较往日颜色厚重不少,并且,入口带着浅浅的果香味。 怎么可能是普通的茶水。 他之所以喝,就是默认了老太太安排的一切。 他本以为,事情就朝着他们安排的方向发展,可事与愿违,周岁淮的忽然出现打破了这一切! 只要半个小时,半个小时他就能令如今的局面有逆天反转! 他不甘心! 眼前的扁栀眼神嘲弄,叫欧墨渊心头艰涩,他顿了好久才缓慢开口。 “我——” “这件事的安排我从头到尾没有参与,当然,我承认我不是毫无察觉,但是,我放任是因为,我觉得我们需要一个重新开始的契机,扁栀,是因为对象是你,所以我才愿意。” 欧墨渊苍白无力抱歉,“不管你相不相信,从未想过要伤害你。” “对不起。”欧墨渊抱歉道。 扁栀微笑,“我不接受。” 欧墨渊怔怔抬头看着扁栀,“那你……想怎么样?扁栀我说了,你给我个机会,我会给你你想要的任何补偿,只要你给我机会!” “我曾经对你是不够好!但是,我已经说了,我愿意弥补你,难道做错了事情,都不能在你这里求得一个原谅吗?你未免太狠心了!” 扁栀冷眼看着欧墨渊。 发现总裁果然是不同,居然能把死的说成活的,明明理亏的人,居然能够站在道德制高点,毫无瑕疵的指摘别人。 扁栀听完都不由得想拍手喝彩了! “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因为你打着喜欢的旗号,所以对别人做任何事情,都应该被原谅,你是这个意思对吧?所以迷晕我,算不了什么,杀人放火,也没关系,只要是因为欧总你喜欢,什么都无所谓,我理解的,没错吧?” “这么说来,我是不是应该谢谢欧总,谢谢你看得起我,是我不懂事,还麻烦欧家特意来迷晕我,我应该在你们计划这一切之前,屁颠屁颠的回到欧家,不计前嫌,然后提供林家一切可以提供的资源,满足你们的虚荣心,对你愿意重新接纳,感恩戴德,对吗?” 扁栀一边说着,笑意渐渐加深。 也眼底寒意攀爬,叫欧墨渊指尖生了寒。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欧墨渊苍白解释。 扁栀冷笑,不愿意再跟这种人废话。 她之所以跟他对话,是想叫他明白,她的忍让,已经翻篇了。 也是想确定,昨晚的事情,欧墨渊确实知情。 确定了答案,自然就没有要继续谈话的必要了。 这人非要装傻充愣。 那就随他好了。 扁栀抬手,让服务员递过来菜单,旁若无人的翻看着后,熟练点菜,等把菜单递给服务员后,她抬头,看到依旧坐在对面的欧墨渊,面容像是讶异。 “还不走?” 欧墨渊唇瓣一动。 扁栀又说:“真没准备你的饭菜。” 欧墨渊一滞。 他自然知道,扁栀点的菜不是给他吃的,他不喜欢吃牛肉,也不吃葱,更不喜欢吃白灼虾,可这些扁栀通通都点了。 “那,我改天来找你。”欧墨渊不甘心的起身让位。 扁栀没理会,转头看向身侧早早看过来的周岁淮,喊他,“过来吃饭。” 周岁淮走到扁栀跟前时,欧墨渊已经到门口了。 他不甘心的转头,看到周岁淮在给扁栀剥虾壳,两人有说有笑,态度亲昵。 欧墨渊眼神一暗。 坐上车时,老宅来了电话。 老太太质问的声音从话筒内传来,“你在哪里?” 欧墨渊没答,反问,“有事吗?” 回答简短,语调烦躁。 老太太那头似不敢置信,“欧墨渊,你在我这里耍什么脾气,路我给你铺好了,人给弄到床上去了,是你自己没有把握住,你在这里朝我不高兴什么?你个没用的东西,我欧家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子孙后代!” 老太太不停顿的说了这么一连串的话,喘了好久。 “欧墨渊我告诉你,扁栀你必须拿下!这次你失手,还有一次机会,只有一次机会,你一定要把握住!” 欧墨渊想起扁栀刚刚的嫌恶,他皱起眉头,“奶奶,您到底还想要干嘛?扁栀现在已经很厌恶我了,您不断强迫,她只会越发的讨厌我,这样,相当于,把她往周岁淮的方向推!” 欧墨渊眼神暗沉,破罐破摔,“而且,我已经告诉她了,当年救她的人,是周岁淮,不是我。” 话音刚落。 电话那头咣当一声,什么东西摔在地上,而后便听见助理在那头失惊大呼,“老太太!老太太!” “欧总!老太太晕倒了!” 欧墨渊驱车赶往医院时,老太太已然躺在床上,在看到欧墨渊从病房门口进来后,她面色凝重道: “你还有一次机会!” “我已经安排下去了,这一次,你一定要牢牢把握住!把扁栀给我娶进门!” 当晚。 关于扁栀跟欧墨渊在陌生无人小岛共度一夜的消息不胫而走。 海岛上的照片被放出来,气氛浪漫,海风阵阵,旖旎的氛围感爆棚! 消息再度霸占热搜,服务器瞬间瘫痪。 【扁栀与欧墨渊共度良宵,疑似未婚有子,不日将奉子成婚】的大标题显目地挂在热搜榜首。 彼时。 扁栀跟周岁淮还在餐厅吃饭。 第238章 心甘情愿和盘托出。 周岁淮给扁栀布菜。 心里却不由自主地想起刚刚欧墨渊说的。 “她原就是喜欢我,报恩不过是借口,或许你可以问一问扁栀,如果换了个对象,她是否依旧会答应结婚的提议。” “饭菜不合口味?”扁栀看着失神的周岁淮,问。 周岁淮从怔愣中回神,夹了一筷子青菜放进嘴里,轻轻笑了笑,“很好吃。” 扁栀看了他一眼,也没有多问。 吃完饭,周岁淮把扁栀送到家门口。 抿唇顿了好一会儿,才下定决心,“小乖,我有个假设的问题,想问你,如果你觉得冒犯到你,那你就当我没有问过。” 扁栀点头,“你问。” “你曾经告诉过我,你之所以跟欧墨渊结婚,是因为当初他救了你,那假设说,当初救你的另有其人,对方又同样有着想要跟你结婚的心愿,你——” 周岁淮小心翼翼地看着扁栀的眉眼,“会同意结婚请求么?” 周岁淮以为,这个问题,扁栀起码要想很久。 又或者会困惑他为什么忽然这样问。 可没有,扁栀表情极其自然,就像他问今天天气如何那么平静。 “一路上在好奇这个?”扁栀眼神平直,直直看他,带着探究跟他所不能意会的高深莫测。 “就,忽然想问这个问题。”周岁淮声调低浅。 顿了一会儿。 周岁淮受不住扁栀探究的目光,立马怂下去。 “如果你不想回答,就——” “不会。” 在周岁淮退却时,扁栀轻声给出答案。 周岁淮愣住,“嗯?”似没有反应过来,好几秒后,他才苦涩卷唇,像是意会了什么,又垂眼,轻轻“哦”了声。 扁栀瞧他细碎的眉眼,觉得好笑。 反问,“哦什么?” “世界上有很多个欧墨渊,”在周岁淮认为自己了然时,扁栀又说:“但是,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愿意相信,当初救我的人一片赤诚,他不需要我这样世俗的回馈,他值得最好的。” 扁栀说这个话时,眼睛一错不错的看着周岁淮。 有那么一瞬间,周岁淮甚至觉得,扁栀是知道了什么。 “你……真的是这么想的么?”周岁淮心尖微动,眸光闪着细碎的光芒。 扁栀轻笑,看着周岁淮,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反问道:“那你觉得呢?” “你觉得,当初救我的少年,他会希望我给予什么样的回馈?” 周岁淮跟扁栀认真的眉眼对视。 他轻轻说:“我想,那个少年他救你,一定是希望你能够健康快乐地在这个世界上生活,我想,他救你是真心的,并不需要祈求你的任何回报,如果一定要有,那也必定是希望你永远健康幸福。” “你一切都好,就是对他最好的回馈。” 轻柔的话带着无尽真心,扁栀看着周岁淮认真到执拗的面庞,轻轻笑出了声。 周岁淮被这声笑震动得有些茫然。 刚要问点什么时,扁栀轻轻启唇,“行。” 周岁淮:“嗯?” 扁栀:“我会好好地生活的,不辜负你当年的拼死相待。” 周岁淮愣住。“嗯?” 他刚刚听错了吗? 扁栀说的是:你当年的。 “你刚刚——说,”周岁淮有点懵,问话都带着迟疑,“什么?” 扁栀轻笑,“早点回去休息。” 周岁淮想追问,可看见扁栀困倦的眨了眨眼睛,一切的困惑都被全数压下。 “嗯,那,晚安。” 扁栀轻笑,回家前,忽然想起什么,对周岁淮交代,“昨晚的事情,让我自己处理,别插手,知道了吗?” 周岁淮看着扁栀,她眼底闪过凌厉,他明白她话里的重量。 只是不懂,什么让她改变了心意。 他懂她的能力,也明白,她要是想,欧家多番挑衅后,不会过的那么轻松。 可她一直是带着些许纵容的不是么? 为什么—— 忽然就像下了决心,要开始跟欧家认真对峙。 想到昨晚,周岁淮心尖忽然一颤。 像是想到了什么画面。 他耳尖通红,小心翼翼的掀眸瞧了瞧扁栀,“昨晚——你/记得?” 毫无间隙的拥抱。 亲昵缠绵的吻。 都还记不记得? 相较于周岁淮的眼神飘忽,扁栀反倒显得十分自然,她没有立即开口说话。 就只这么看着周岁淮,盯着如玉的瓷白面庞在月色下,一点点的染上局促的红晕,然后又在她的直视下垂眼。 她第一次发现,周岁淮居然这样纯情。 经过娱乐圈这个大染缸的浸润,还能这么纯情? 扁栀有些想笑,可她忍住了。 上前一步逼近周岁淮,见周岁淮眼神颤动,细碎的眸光抖的像一只被惊吓的小萌兔子。 眼眶内也弥漫了一圈勾人的刺红。 不亏是娱乐圈里最惹眼的炸子鸡,张的确实有张扬勾人的本钱。 扁栀轻笑着又近一步,周岁淮浑身狠狠一震,连带着呼吸都紧促不少,他眼神不自然的往别处看,“怎/怎么了?” 扁栀觉得好笑,漫不经心的反问,“你说呢?” 周岁淮脑子变得很乱,随着扁栀的靠近,他一垂眼便看到她一小节白嫩的脖颈。 他不自然的将眼神挪开,一下子便掉进了扁栀含笑的眼眸内。 他神色狠狠一滞,呼吸粗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两人不过咫尺距离。 太近了—— 他忽然想起刚刚欧墨渊刚刚在餐厅里说,会跟扁栀坦白当年的事情,他神色一僵。 脱口而出,“小乖,欧墨渊是不是刚刚在餐厅里跟你说了什么?” 所以,扁栀才会有举止这样明显的改变。 “说了,”扁栀轻笑盯着周岁淮。 周岁淮呼吸停住。 扁栀见他神色几乎失控,好笑的补充,“为昨晚的事情跟我道歉而已,你为什么这副见鬼的表情?” 周岁淮呼吸即刻畅通,眨了眨眼睛,“就这个?” “对啊,”扁栀看着他,“不然呢?” “你以为说了什么?” “或者——” 扁栀偏头,笑问,“你认为,他应该跟我说点什么?” 周岁淮顿了一会儿。 扁栀原地耐心等待,她不愿意逼迫他。 只静待他自己心甘情愿和盘托出。 周岁淮平稳了许久,像是下定了决心般,终于缓慢启唇。 第239章 逼迫妥协 “我——” 周岁淮才刚刚说出一个字,林家大门么猛地从内至外打开。 林野显然没有注意到花园里还有人。 骂骂咧咧的就出来了。 “天杀的欧家!” “脑子里是不是有什么大病!没完没了的来蹭!干新闻的那些人都是吃什么的!听风就是雨,居然说我姐怀孕了!” “怀的还是——” 林野嘴边的话在看到扁栀时滞住。 “是什么?”扁栀转头问林野。 林野一脸的便秘,顿了顿后,似乎觉得是藏不住。 于是,气愤的脱口而出,“说你跟欧墨渊共度良宵,如今怀有身孕,不日将奉子成婚!” 扁栀眉间浅浅淡淡的折叠,“什么时候的事情?” 林野:“新闻发酵一个多小时了。” 扁栀点头。 一个多小时了,欧家公关部应该已经收到消息,并且反馈给欧墨渊了。 “欧家什么反应?”扁栀问。 “什么反应也没有,”林野气的很,“一副默认的样子,今天有记者采访到欧老太太,镜头前,欧老太太端着一副慈眉善目,开明老人家的嘴脸,说年轻人情不自禁,干柴烈火,也是好事,届时真的有喜事,会请媒体记者来喝喜酒的!” “这话说的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但是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扁栀神色不显,只是转头跟周岁淮说:“时间不早了,你早点回去休息。” 周岁淮皱眉启唇。 还不等开口说话,扁栀含笑先道:“不是说过几天有白玉花的颁奖仪式吗?有事到时候说,事情我会处理好的。” 在进入别墅前,扁栀站在门口顿了顿后,转头,对门口站着的周岁淮说:“我当时是有些神志不清,行为不可控,但是——” “没有失忆。” 说完,扁栀进入屋内。 周岁淮站在原地,一时间没有跟上扁栀说话的节奏。 林野也呆愣的勾着周岁淮的肩膀,“哎——我姐什么意思啊?” 电光火石间,周岁淮恍然。 扁栀在回答他的问题。 【昨晚,你经历的那个吻还记得吗?】 扁栀的回答是:“我没有失忆。” 无法言说的激动如同上头的热血,叫他勾起笑意,他几乎要失控的笑出声来,可下一秒。 他的笑容顿住。 脑子里蓦然出现三个大字,“所以呢?” “然后呢?” “就——” “这样?” “没有失忆,她都记得?” “那——” 周岁淮的脸垮下去,“没别的了么?” 事实上,确实没有。 林野看周岁淮一副傻子呆滞的模样,直接转身追扁栀去了。 “你打算怎么办?”林野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欧家人居然敢这么嚣张,自导自演这么一出戏,扁栀,你绝对不能放过他们!” 扁栀没说话,林野急了,在扁栀进房间时,摁住她的房门,“说话呀,咱们老林家的人可不能这么被欺负!” 扁栀没辙看他,“我知道,所以,别插手,我现在很困,让我回去休息。” 说完,扁栀带上房门。 昨晚的药效还残余体内,她给自己刺了针灸,身体有些疲累。 一沾床就睡着了。 当晚,新闻发酵。 【欧墨渊在高级餐厅夜会扁栀,商量婚事,恐好事将近。】 【欧墨渊扁栀再结姻亲。】 【欧氏集团透过,近十年规划将会在近日内有大的调整。】 【……】 这一系列的新闻,像是进一步在证实林欧两家即将缔结姻亲。 第二天一早,股市开盘。 欧氏股票增幅百分之二百个点。 欧老太太看着财务报表高兴的合不拢嘴,当即给对面的欧墨渊说:“看到了吧?欧林两家有可能联姻的消息一出,咱们股票就暴涨,这下你知道,林家的实力了吧?” “娶到扁栀,不比你幸幸苦苦的去开拓市场要利好的多?” 欧墨渊苦涩卷唇,指尖夹着并未点燃的细烟。 “我如今让欧氏业绩攀升,居然已经到了靠女人的地步了。” 欧老太太闻言蹙眉,不悦的扫了眼欧墨渊,“你懂什么,在利益面前,面子,尊严算个什么东西!” “你当初被你父亲从乡下接回来,食不果腹的日子,忘记了?我看你现在就是生活太舒适,忘记了从前自己过的多艰难!” 欧墨渊眼神晦暗。 他没忘记! 他一天都不敢忘记! “墨渊,我告诉你,现在你就放任事情发酵起来,大众都是跟风的,你只要立好深情男主的人设,在多去扁栀的中医院走动,保持着卑微恭谨的态度,大家的舆论风向自然会偏向你,届时,我再亲自去跟林决,扁栀示好,他们大概率会让步的。” “毕竟,我手里握着你们那一日在岛屿上动情的视频,林家绝对不会想让大众看见扁栀动情的娇柔模样,否则,日后扁栀还怎么嫁人?横竖都是要嫁,那不如嫁给你,你跟扁栀有过一段婚姻,这就是近水楼台。” “林决是个顾全大局的,届时,我给了台阶,你再示弱一番,你跟扁栀的事情就水到渠成了!” 这就是老太太的如意算盘。 拿捏着扁栀的清白筹码,让林家,乃至沈听肆屈服,欧家则会因为拿捏着这个把柄,永远站在居高临下的位置上。 不得不说,欧老太太是很有些心机在身上的。 她太明白疼爱扁栀的家人们,会因为扁栀,妥协到什么样的程度/ 所以才会设下这个局。 欧墨渊看着老太太阴冷扯唇,他沉眉问,“可是,我们实际上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是单单那一小段视频,又能说明什么?” 欧老太太倒是笃信的很,“怎么不能说明什么?” “现在网络上的那些吃瓜群众,看热闹不嫌事情大,你给出一个开头,他们就能联想出一部连续剧来,林家的人在商场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能不明白,先下手为强,观众先入为主的厉害关系?” “依照林决对扁栀的宠爱程度,不会舍得她受这个委屈的,再者,林家也不会希望被人非议家风不严谨,毕竟在商场上的人,家风跟外界的口味对生意的拓展至关重要。” “你安心等着吧,我会安排好一切,逼得扁栀不得不妥协!” 第240章 就是为了给我撤网上的热搜? 热搜一出来。 林野疯了。 沈听肆怒了。 周岁淮恼了。 可偏偏碍于扁栀先放下的话:这件事我自己来处理,谁也不许插手,便都只能忍着怒意按兵不动。 林决倒是个不停的。 上下叫人操作了一番。 “爸……”林野看着蹭蹭往上的热搜热度,一脸的不理解,“您这把宝刀是不是生锈了啊?怎么越处理,热度反而越高。” 沈听肆沉眸一看。 可不是。 原本还是只说两家联姻时间将近,如今外头已经说的天花乱坠了。 诸如: 林欧两家私底下长辈已经会面,敲定结婚细节。 诸如: 因为扁栀有孕,届时婚礼会一切从简,并且结婚的日期会一再提前,有知情人士透露,结婚的日子就定在下个月。 又诸如: 扁栀肚子里的孩子已经通过医学鉴定,确定是女娃娃,欧家老太太并不满意,当即放话,让扁栀这胎生完之后,必须接着生二胎,直到生到男孩为止。 而林家上下因为扁栀肚子不争气,只能万事听从林家的,唯恐欧家不高兴,导致这门婚约告吹。 …… 故事逐渐朝离谱的方向发展。 沈听肆抿唇看着我林决,“您,真的在处理吗?” 平生第一次,林决被人怀疑处理事情的手段,他眼睛都喷出愤怒的花火来。 直接一个电话打到首席秘书那里。 “林氏的公关部是摆设吗?!都多久了,为什么还没有把热搜压下去,反而还越演越烈,难不成这点事,还要我亲自回公司操作?!” 秘书在那头战战兢兢,崩溃不已。 “林,林总,我们真的尽力了,对方的系统太强大,我们集团上百位计算机工程师都在追踪热搜出处,可对方像是泥鳅一般,怎么都抓不到头绪,您,您再给我们一点时间可以么?” 林决气的直接笑出声,“给你们一点时间!再给你们时间,我闺女在网上的流言下,孩子都要生了!” 秘书大气不敢出。 林决翻着白眼,气的血压都要飙升,“给我个准话!还要多久!” 秘书沉默了好久,在林决逐渐沉重的呼吸声中,缓慢又艰难的说:“最,最少的话……要五天。” “五——” “五天!” 林决气的直接摔了电话,“五天!五天黄花菜都凉了!” 听见林决这话的林野,沈听肆跟周岁淮坐不住了,直接拿起电话,联系自己公司的工程师去处理网上的事情。 半个小时后。 几个男人捏着手机,面色困惑浓云密布。 林野脸色略显呆滞,“不可能啊,林氏总部的工程师本就是世界顶尖水平,拦截网上绯闻根本是动动手指的事情,就算不行,我公司后台技术人员,处理这种热搜痕迹也是手到擒来,怎么可能处理不了?” 林野一脸无语的看了眼同样眉头紧皱的沈听肆跟周岁淮,明白这两天处理的结果估计也不乐观。 “我给我大哥打电话,”周岁淮眉间紧锁,直接拨通了沈家大哥的电话,“大哥,你在电脑操作方面是行家,你帮我把网上热搜撤下来。” 那头沈家大哥困倦正浓,“热搜?这点小事现在都需要我出马了?岁淮你二哥是干什么吃的?” 周岁淮没心思贫嘴,“大哥,你赶紧的吧,你当初什么参与网络服务器设计,同时在黑客方面造诣颇深,没几个人是你的对手么?你快点帮我关于小乖的热搜都撤下来。” “行,”周家大哥打了个哈欠,“给我五秒钟。” 周岁淮给了对面三个看过来的男人一记放心的眼神。 五分钟后。 “大哥,你刚刚,说的是五秒钟吧?” “少废话,”电话那端传来一整噼里啪啦敲击键盘的声音,“不可能啊,这是谁在这里设置了个死循环,我确定键盘一敲,就返回原处了,对面的谁啊,这么牛逼。” 周岁淮跟着林野几人在沙发上坐下,心急的问,“大哥,你究竟要多久啊。” “到底能不能行?” “您不是说,您称霸计算机网络世界吗?” “哎呀,别急别急,”对面的计算机声音噼里啪啦,有冒火星的趋势,“我不是在处理嘛,我告诉你,这回是遇到对手了,扁栀怎么回事啊,这是惹哪个大佬了,这么搞她。” 客厅里的四个男人,眉头皱得苦大仇深。 那个晚上,几乎整个世界上顶尖水平的黑客都在干同一件事情—— 撤一个叫扁栀姑娘给的奇葩热搜。 第二天一早。 扁栀睡醒到楼下吃早饭,一下楼。 就看到了客厅里站着四只大熊猫。 她端着水杯,不解的问,“你们是——” “刚睡醒,还是——” “一夜未睡?” 扁栀十分不理解,“周岁淮?你为什么也在这里?” 四个男人面色艰难,觉得遇到了人生滑铁卢。 区区一个热搜,搞了一个晚上没弄下来。 人生耻辱啊! 林决觉得没脸开口。 沈听肆脸沉的很,周岁淮眉头紧缩,连同林野这个往日里最混不吝的都一脸愁容。 “是……怎么了吗?” 能叫这四个人愁成这样,事情一定不简单。 几人面面相觑,觉得没脸,周岁淮拧眉,在出风口站了一夜,身上带着浓烈的冷意。 “小乖,有个事情,可能要告诉你,你不用有压力,压力是我们几个男人的,只要再多一点时间,我们能处理好。” 扁栀端着保姆递过来的牛奶,茫然点头,“哦,什么事?” 周岁淮:“网上现在关于你的跟欧墨渊的传闻,越演越烈,有些离谱了,舆论方向我们已经在控制了。” 扁栀端着牛奶的手一顿,反问,“控制?怎么控制的?” 周岁淮看了眼对面几人,含蓄道:“撤热搜,抹除关于你们两的网络痕。” 林决像是怕扁栀有负担,立马道:“栀栀啊,爸爸知道这件事情你受委屈了,你别担心,给爸爸一点时间,我不仅会抹除网上痕迹,也会去欧家给你找回公道!你好好去做自己的事情,其余的交给爸爸跟听肆知道吗?” 扁栀听着这话,更茫然了。 沉默了一会儿后,她问,“所以,你们四个人忙活了一个晚上,就是为了给我撤网上的热搜?” 第241章 王秘书之前的视频记录 四人齐刷刷的点头。 扁栀叹了口气,慢吞吞的喝了口牛奶后,从兜里掏出手机。 看了一眼后,“没撤下去。” 顿时。 四个男人面色一僵。 周岁淮抿了抿干燥的唇,“出了点小意外,我哥说不知道是谁,在半道上设置了个防火墙,他过不去,不过他已经在处理了。” 扁栀又小口喝了口牛奶,见对面几人面色晦暗,想了想后。 说:“其实,这些热搜我没放在心上,要不你们别管了,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行吗?” 话音一落。 林野立马不可以了,暴躁得像只小狮子,“怎么能不放在心上,你没看到网上现在说的,转眼间都说你跟欧墨渊有个八岁的私生子了,再不管管,估计私生子得传成双胞胎了。” 扁栀端着杯子,见林决眼底卧着乌青,“爸,这件事情,您不是说了,交给我处理么?您给我一点时间,我自己能处理好,行吗” 这话才刚刚落下。 周岁淮手机已经接通的电话那头,有人暴躁道:“不行!” 说话的是周岁淮的大哥。 “扁栀,我告诉你,这事没完!事业滑铁卢啊,崩溃大峡谷啊!要命,我一个堂堂计算机师父,撤个热搜居然这么费劲,整整一个晚上了,什么成果都没有,传出去,还让我怎么混?!” “我告诉你们,这件事,已经不单单是个热搜的事情了,关乎我的专业程度,关乎我的脸面,我不仅仅要把热搜撤下去,还要摸清楚背后防火墙设置的人,我一定要把这个人纳入我们协会里面来!” “你们都该干嘛干嘛去,谁也别管了!” 周家大哥显然魔怔了,扁栀顿了一会儿,尝试跟林决商量,“爸,这件事,我会处理,热搜的事情,要不交给周家大哥?” “他在这个领域是天才,他处理不好,当今世界就没人能处理好了,你说呢?” 林决显然不认同。 沈听肆的眉头拧的死紧,周岁淮也沉脸,“小乖,这事不能就这么过去,即便把热搜撤下来,也要调查背后的人,你想想看,如果欧家真的有这样设置超强防火墙的人,那日后很可能再度威胁你。” “这件事已经不单单是你跟欧墨渊的事情了,涉及你的安全,名誉,等等一系列的事情,如果这事没有处理好,就会给对方一种我们拿他没辙的错觉,小乖,你听话,这事交给我们来处理。” 扁栀叹气。 对面四个男人重重点头,扁栀垂眼喝了口牛奶后,在四人义愤填膺的眼神中,轻声说:“如果,我告诉你们,这个防火墙,是我设置的呢?” 话音一落。 对面四人瞠目结舌的看着扁栀。 几秒后。 林野大笑一声,“哈哈,怎么可能,开什么玩笑?” 林决:“这么多顶级计算机高手都不能破译的防火墙,是你设计的?” 沈听肆跟周岁淮沉默盯着扁栀。 几秒后。 沈听肆:“真的?” 周岁淮接受度超级快,只是非常不理解,“可是,为什么呢?” 这里话刚刚问完。 周家大哥浓重的呼吸声从话筒里传来,“周岁淮!你是不是派你心上人来羞辱你大哥我的!” “你明明知道这姑娘智商碾压咱们家,你故意的对吧!” 说完。 顿了几秒。 周家大哥能屈能伸,“虽然知道没什么可能,但是问问你心上人,要不要来我的研究所,问完了,给我发信息,我去睡了,困死了!” 说完,挂了电话。 徒留一室宁静。 扁栀看着四人的熊猫眼,叹了口气,“我说了,我自己处理,你们真的不用插手,先回去好好休息,我心里有数,行吗?” 觉得智商受到侮辱的林决/林野/沈听肆叹气,几人无奈上楼。 林决:“闺女大了,管不住咯。” 林野:“姐姐大了,心野咯。” 沈听肆:“哎——” 扁栀:“……” 三人上楼,扁栀转头看向站在一侧的周岁淮,偏头看他,“为了这个事情,找你大哥,人家是科学家,就让你指使着撤热搜?” 周岁淮:“我大哥,很好说话的,也最疼我,你——什么计划啊,为什么任由舆论发酵?” 周岁淮有些摸不清扁栀的想法。 小心翼翼又唯恐生了事端,担心扁栀委曲求全受委屈,又怕她锋芒过露,伤了自己。 扁栀瞧见周岁淮眼底的担忧,轻笑了声,“信我吗?” 简短的三个字。 周岁淮沉默了一会儿,“信。” 扁栀轻笑,让周岁淮先回家,自己则去了中医院。 而网上的热搜不断发酵。 老宅内。 欧老太太不解的第一千遍问秘书,“林家那边没有消息吗?” 秘书:“老太太,没有。” “不可能啊,事情发展到如今几乎离经叛道的地步,林家怎么会没有动静?” 此时。 秘书接了个电话,几秒后,捂着电话听筒,不解的看向老太太,说:“林决跟沈听肆刚刚出国了。” “什么?!”欧老太太眉头皱的深刻,“出国了?怎么可能呢,按照如今脱轨般的发展态势,林决跟沈听肆哪个都不可能轻易揭过,怎么可能不动声色的就出国了呢?” “他们出国前没有安排点什么?” 秘书:“没有。” 欧老太太越发不解的皱眉,神色茫然的问,“那扁栀那个弟弟,林野呢?他脾气暴躁,应该会有动作。” 秘书:“也没有,听说大早上的在家里睡觉。” 秘书:“扁栀的话,听跟着她行踪的人说,她早上照常去了诊所,诊所里的病人也如往常多,似乎生活并没有受到丝毫影响。” 欧老太太面容晦暗。 她原本的计划是,制造舆论逼迫林家来谈判,这样好抛出手中筹码,以此要挟两家联姻。 如今,她的牌打出去了。 对方却没有丝毫反应,像是压根不在意这件事情似的,叫她变得为难起来。 这件事,谁先主动谁就输了,谁被动,发言权就在谁的手里,如果扁栀压根不在意流言蜚语,这就有些难办了。 “李秘书,你去,”欧老太太的眼神闪过阴冷很厉,“去把王秘书之前的视频记录放出去。” 敲山震虎,叫扁栀看看,她可不是外头吃素的老太太 第242章 老赖这两个字扣脑门上 半个小时后。 助理把服务器都快刷爆炸了。 “你怎么回事?叫你发一则热搜,半个小时都没发出去?” 李秘书脑门渗出冷汗,一个劲地点击确定按钮,“我发送了啊,可是,每次都被驳回,即便没被驳回,发出去也石沉大海,不知道怎么回事。” 欧老太太枯老的手一挥,把李秘书扯到一侧,“我自己来!一个个的,都是没用的东西,我养你们这些人,都不如养一条狗来得实在!” 李秘书卑微站到一侧。 结果,欧老太太编辑了好几条信息都被一一驳回。 她愤怒地瞥了眼身侧的人,怒气冲冲,“这家里的网络是不是不行!没用的东西!” 直接把公司的技术员都喊了回来,欧墨渊也被叫回家。 他没什么情绪的站在一侧,听着老太太中气十足的怒吼,神思有一瞬间恍惚。 扁栀—— 对周岁淮的态度,似乎亲昵了不少。 而今天是二十五亿部分还款打款的日子,他还没有通知财务。 他有些不甘心,也不愿意把这些钱打到周岁淮的账户中去。 “墨渊,你再去找人,我就不信了,这一则消息,还能发不出去!” 欧墨渊压根不知道什么李秘书,王秘书,亦或者是陈秘书的八卦桃色新闻,他随口道:“不用那么麻烦,直接把新闻提供给新闻媒体,他们对这种事情,要比咱们熟练。” 欧老太太大腿一拍,直接联系了平日里熟识的新闻媒体。 欧墨渊抬步往外走,李秘书跟出来,神色犹豫了会儿,还是忍不住劝道:“欧总,王秘书从大学毕业就直接进入咱们集团了,平日里对集团,对您,乃至对老太太都是尽心尽力的。” “这个视频,实在难以入目,如果真的对外公开,那王秘书以后还有什么脸见人,您大人有大量,要不,就把他当作一个小猫小狗给放了吧,您说行吗?” 因为都是秘书岗位,他跟王秘书关系挺好的,王秘书因为农村出来,心里自卑,也没什么朋友。 第一次被拍摄了那种桃色视频后,他就找他倾诉过,可他也在人家手底下讨生活,也只能轻描淡写的劝他:算了。 那天之后,王秘书越发的郁郁寡欢,也是昨天老太太把一个g的硬盘交到他手里,他才明白王秘书经历了什么惨无人道的折磨。 王秘书跟在欧墨渊身边特别久,好几次都挺身为他遮挡来势汹汹的合作方质问跟逼迫,就算是跟在身边的一条狗,也总归有些感情的。 李秘书期盼的看着欧墨渊,希望他能开了尊口替王秘书说两句话。 可,什么都没有。 欧墨渊甚至转头,眼神不明的盯了他几秒,语调微沉,似警告般低冷告诫,“背叛欧家的下场,就在你眼前,日后做事,要慎之又慎,免得日后连后悔药都没得吃。” 一条狗都起码有讨好主人的利用价值,而王秘书既然叛出,还在他跟扁栀要成事时,把周岁淮引来,罪该万死! 李秘书感受着欧墨渊身上的冷厉,垂头答:是。 可心底却一阵悲凉。 刚刚欧墨渊的脸上的嘲讽神色,分明在说:还不如当真是一条狗呢,起码还听点人话。 车子绝尘而去。 李秘书看着门口悬挂着的“欧氏老宅”四个大字,神色沉思着觉得自己或许应该早日另谋出路了。 欧老太太把视频发送给了各大媒体。 本以为,几分钟后,网上会掀起一股巨浪,可半天过去了,整个网络风平浪静。 她电话打到娱乐公司,结果对方支支吾吾告知,视频发不出去,还隐晦的问老太太,是不是得罪了什么大人物,上头有人要搞欧家。 欧老太太耐心解释了好一会儿,对方死活不松口,一个劲的说抱歉。 本以为,能够即刻发送出去的视频,就这么烂在手里了。 欧老太太沉眸,想了一会儿,直接让人驱车去了中医院,门口进不去,她就让人开了几辆车,一字排开,整个堵在门口,让来往车辆动弹不得。 胖子几人报警来拖车,这边车子刚刚拖走,那头老太太又让人去集团调车,再次把门口堵了。 欧墨渊赶来的时候,门口已经围了一大圈的人,骂骂咧咧的声音混杂着杂乱的鸣笛声,吵的人脑仁疼。 高矮胖瘦四人气的差点又跟对方动了手。 元离进了就诊室告诉了扁栀,扁栀出来时,中医院的人被老太太带来的人围在了里圈。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欧家的地盘呢。 扁栀风淡云清的走过去,路人自动让出路来,她看着车门半开的欧老太太,冷笑对峙。 欧老太太见扁栀出来,刚刚脸上刻薄的笑意顷刻间转化成讨巧的微笑。 “栀栀啊,来,”老太太十分热情的朝扁栀招手,“到奶奶身边来。” 这话一出。 中医院的人齐齐朝后脑勺翻起白眼。 我去! 这脸变的也忒t快了! 扁栀忍着恶心,面上扯了抹冷笑,“奶奶?” 她含笑摇头,“我奶奶在国外呢,您是我哪门子奶奶?” “想攀我们林家亲戚,出门也得先照照镜子不是,我扁栀的奶奶,年少倾城,如今依旧雍容华贵,可不是谁都能比的。” “一脸的褶子,满肚子的坏水,我真喊不出奶奶两个字。” 话音落下。 欧老太太脸色狠狠一滞,眸光闪过浓重不悦。 不过她很快调整过来,她今天来,是想跟扁栀谈和的,可不是为了口舌之争。 “栀栀,奶奶知道,从前我们欧家对你不好,你心有怨念,行,今天你有什么气尽管发出来,奶奶今天就舍了这张老脸,让你羞辱个痛快,这样日后,咱们就还是好好过日子的一家人,你说好不好?” 欧老太太微笑着摆出一副任由打骂的表情。 可手下带来的人,虎视眈眈,脸上寸步不让的表情暴力又凌厉。 说着好听的话,干的却不是人事。 周围拿起手机拍摄视频的人不少,欧老太太就是看准了扁栀现在是有身份的人,也不敢叫她个老太婆太难堪,所以才把话说的这么漂亮。 扁栀看穿欧老太太的心思,她微微一笑,瘦小的身子站在拥挤的人群中,丝毫不怯场。 “羞辱倒是不必,您的孙子欧墨渊来了么?” 扁栀想模像样的看了眼手机时间,“哦,这眼看银行下班了,您是不是应该提醒欧墨渊及时打款到账了,我不羞辱您,就是想提醒您,欧家能不能尽快把钱给还了,欠钱不还,老赖这两个字扣脑门上,可不好听呢。” 第243章 卖女儿的钱? 欧老太太闻言,神色一顿。 她压根就没有听欧墨渊说过欠扁栀什么钱。 不过想来,也不是什么重大款项。 十几万顶多了,估计是哪次吃饭扁栀先买单,欠下的钱,又或者是欠了什么小礼物罢了。 欧老太太微笑的看着扁栀,又扫视眼前看热闹不断围拢过来的群众。 大声爽快,“能有多少钱呀,宝贝栀栀,你尽快开口,我叫欧墨渊立马给你开张支票,奶奶知道你中医院收入微薄,手头紧对吧?没关系,日后进了咱们欧家大门,奶奶给个月定时给你十万零花钱,你看这样可以么?” 这话落下。 扁栀倒是还好。 她身边跟着的几个人直接笑弯了腰,嬉笑声叫欧老太太面色染上薄怒。 “栀栀,你身边这几个人,实在是太上不了台面了,主子在这里说话呢,就笑成这样没规矩的样子,真是应该好好教训教训!” “日后你跟墨渊结婚了,手下的人就交给奶奶教导,不出一个月,这些人指定服服帖帖。” 欧老太太的话说得高傲。 当即再次引发狂风般的爆笑。 扁栀盯着欧老太太的眉眼,嗤笑一声,语调淡然冷漠,“管教人,倒是不必了,既然您老人家财大气粗,那想必欧家欠我的钱也就不需要分期了,能一次性还给我么?” “哦,”在欧老太太皱眉深思时,扁栀以退为进,“这事,您能做得了主么?别我在这里跟您废话,到时候,一分钱拿不出来,那当真成了笑话,我是没什么,您一把年纪了,临了了丢了大脸面,这辈子可真是白活了呢。” 欧老太太被扁栀的话说的上头,怒火蹭一下子就顶到脑门了。 直接豪迈让身后秘书递过来支票,“钱的事情,我自然能够做主,”欧老太太本意不在纠缠这块八毛上,自然想把话题绕回欧墨渊跟扁栀两人解决网上舆论风波上。 最好是能找个地方,两家人坐下来好好商量,心平气和的,敲定复婚日子,这才是顶顶好的。 一点点钱的事情,老太太觉得没必要放在身上。 欧老太太一边打开支票,一边张口就问,“多少万,你直接——” 说字还没有落地,车上忽然落了一道黑影。 是欧墨渊。 欧老太太挑眉,邀功对欧墨渊道:“事情我已经在处理了,你也是,”欧老太太略带抱怨,“一点点钱的事情,你跟扁栀掰扯什么?还分期,你一个大男人,好意思跟姑娘给家家的说出分期两个字?怪不得扁栀瞧不上你。” 欧墨渊皱眉刚要启唇。 被老太太直接打断,“别混说什么了,块八毛的,别去掰扯有的没的,也别舍不得,欧家出的起,实在不济,我这里出,我说欧墨渊,成大事者,就不应该在这些小节上拘着” 欧老太太直接一把扯开了堵在门边的欧墨渊,把人往身侧位置上摁,“这事就听我的。” 欧老太太说完,笔尖落在支票上,漫不经心又十分高傲的掀眸看扁栀,“多少钱啊?” 扁栀轻笑,倒是不言语。 身侧的高矮胖瘦,欧浩环胸,语气高涨,字字铿锵,“二十五亿!” 笔尖堪堪划了一横,欧老太太脸色艰难,不可置信的抬眸看向扁栀,又看向身侧沉默不语的欧墨渊。 她怀疑自己重听了。 心里狠狠咯噔一下的同时,幽幽反问,“多少钱?” 欧老太太脸上的皱纹挤在一起,“墨渊,你听见了么?那几个狂妄的,说咱们欧家欠了扁栀二十五亿?” “二十五亿?!” 欧老太太不敢相信的盯着欧墨渊的眼睛,“二十五亿,还是二十五块,我刚刚没听清楚,你听清了吗?” 话说到这里,欧老太太的脸色已经有些僵硬了。 胖子冷笑,“喂,欧墨渊,你奶奶问你话呢,你倒是说话啊,装什么缩头乌龟啊。” 瘦子,“不是说立马还吗?笔倒是往支票上落啊?皱眉欧家这点钱拿不出来?” 矮子:“这么大张旗鼓的围拢这么多观众,不就是叫大家看看,欧家还钱有多么爽快吗?快点啊,我们真迫不及待了。” 高个子嗤笑了声,指着自己的左边脸颊,“来,拿着二十五亿的支票,往我这里甩,爷们还真的试过被二十五亿打脸的感觉,来,别手软。” 周围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这一点确实是在欧老太太的意料之中,可她万万没想到,她用来造势的围观群众,此刻都齐刷刷的等着看她笑话。 欧老太太压低了音量,怒气冲冲的问欧墨渊,“二十五亿!欧墨渊,什么二十五亿!你给我解释清楚怎么回事?!” 围观的人太多,欧墨渊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毕竟要解释清楚这二十五亿,就等于对外披露,欧氏确实在几年前遭遇危机。 这话一旦让合作伙伴知道,他们便多少会质疑欧氏实力,同时也会对欧氏的未来贷款评估产生巨大影响。 欧老太太见欧墨渊皱起眉头,立即会错了意。 以为这二十五亿压根不存在,或者是两人私底下对复婚这个事情,达成了什么她不知道的协议。 这么一想,老太太神色便放松了下来。 “栀栀啊,”老太太面上在笑,可却带着显而易见的轻视,“咱们都是体面人,用金钱来衡量感情,可不是体面人的做法,墨渊对你有感情,所以纵着你,许了你这二十五亿的钱,但是,你也应该知道进退不是?墨渊愿意哄你开心,不代表你就能拿这二十五亿来打他脸。” “即便是你爸爸在场,我也要问他一句,你问墨渊拿二十五亿,算是我们欧家给你的聘礼么?林家这是嫁女儿呢,还是卖女儿啊?” “若林家真是要卖女儿,或者准备大捞一笔,”欧老太太轻笑了生,姿态高贵的很,“也没事,我们欧家确实不缺钱的,你跟家里商量好了一切,我们立马就把钱打给你, 但是这笔钱给出去,是要给我们欧家一个说法的,若真是卖女儿,那日后你,跟你的中医院,还有你母亲扁妖妖给你的一切,都跟林家无关了。” 欧老太太忽视欧墨渊递过来的提示眼神,笑眯眯地看向众人,“大家说,我说的还在理吧?” 第244章 二十五亿,不是聘礼,是嫁妆?!!! 欧墨渊的眉头越皱越深,扁栀的笑意扯得越发大了。 看着欧老太太的眼神,如同在看向跳梁小丑,欧老太太见状十分不解,都说到这种程度了,扁栀如何还能够这样风淡云清。 “二十五亿,”扁栀轻笑点头,“卖闺女?我林家的闺女,可真不止这个价格,至于这个二十五亿的欠款,”扁栀看向一侧面色沉冷难堪的欧墨渊,“欧总,你还没告诉家里老太太么?” 像是贴心至极,扁栀微微一笑,“也对,恐是还来不及说,那正巧,今天大家也都在,都别见外,大家也给我们做个见证,免得我日后催款狼狈。” “扁栀!”见扁栀命人从身后拿出证据,欧墨渊立刻急了。 大吼了一声,瞪着怒目,“私下已经协定好的事情,何必再摆到台面上来说,款项到时间,我自然会叫财务给你打过去。” 扁栀轻笑,冷冷淡淡,“是么?可,我似乎没有听到到款到账的反馈。” 若是到账了,周岁淮已经会问她缘由。 欧墨渊眉间紧锁,他确实没有下达打款通知,心里存着可以商量的侥幸。 也不知道这老太太发了什么疯,他极力避开的,她倒是沾沾自喜地往上凑! “什么意思啊?”欧老太太察觉事情不对劲,二十五亿这个庞大的数字叫她心惊肉跳,“墨渊,你可别为了小情小爱,许下什么承诺给扁栀,钱财这种东西,只能捏在自己手里!” 欧墨渊烦躁的很,面对老太太的逼问,观众探究的目光,他只觉得无地自容。 他压低声音,俯身到老太太耳边,低低说了一句话。 话音刚刚递出。 欧老太太立马瞪大了眼睛,好一会儿保持着惊诧的表情没有缓解过来。 再看向扁栀时,已然没有了刚刚的趾高气扬,她缩起脖子,眼神不敢跟扁栀对上,握着拐杖的手都在微微发抖。 她沉着气息,在周围不断围拢过来的人群中,颤抖着音量,“大家都围过来做什么?这是我们欧家的家事,”欧老太太舔着一张脸,“大家都散了吧,栀栀啊,奶奶刚刚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事情应该有个说法, 可如今看来,也不是所有事情都应该有说法,将来咱们是一家人,何必分的那么清楚,你说对吧?” 扁栀冷笑,就一句话,“钱,什么时候还,能不能如期到账,如果不能,我们就走法律诉讼程序,欧总,”扁栀偏头看向车内的欧墨渊,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五分钟够吗?” 这话落下。 欧老太太脸上的皱纹狠狠抖了一下,声音发虚,“五,五分钟?不是说分期付款吗?啊?那分三年,你看可好?” 扁栀面无表情:“不好。” “就按照刚刚老太太说的,立马结款。” 欧老太太闻言,差点当场晕厥过去,真的是想讨价还价,可偏偏周围的群众赶不走,看热闹般的盯着她。 她这张老脸呦—— 可如何放的下来? “扁栀,得饶人腾出且饶人,”欧墨渊从进入欧家为止至今,就被觉得这么难堪过, 他抬眸,看向周围围拢的人群,对保镖发话,“疏散人群,让堵在门口的车辆挪开,”说完这些后,欧墨渊再次看向扁栀,“咱们有话好好说,款项既然我答应了,我就会按最初的分期协议归还。” “哎——说什么呢?”胖子瞪着双圆眼睛,“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什么叫,有话好好说?” “是谁让车子堵在我们中医院门口的?” “又是谁,张口闭口的卖女儿?” “什么叫款项答应了,就会按期归还,你这话说的硬气,事实上这个钱怎么回事,为什么还,怎么还,都说清楚啊,否则八卦路人不知道的,还当真认为我们院长跟你们有什么不入流的私下交易。” 周围的车辆被挪开,可是现场却越发拥堵。 人人都伸着脖子在翘首观看,看看豪门大家,究竟又扯出什么离谱八卦。 路人甲:“对啊,欧总,你是欧氏总裁,钱的事情最好是说清楚,否则的话,平白给出二十五亿,那可真是说不去的。” 路人乙:“该不会真的私下有什么交易吧?” 路人丙:“那得是多么大的交易啊,不过,能叫欧家给这么多钱出来,扁栀也不像表面上看的这个无辜,手段了得啊。” 路人丁:“网上不是传闻两家联姻么,或许真是聘礼,那林家真是狮子大开口啊,二十五亿,真是叫的出来,我看跟卖女儿也没什么区别了。” “……” 胖子一听,气得直接抬高手中证据。 “这里是当初林家打款给欧氏的汇款凭证,这里是当初林氏为了解除欧家困境,高价收购他们滞销产品的凭证,我们院长仁心仁德,高价收购的滞销品,只当自己花钱买了个教训,但是当初无缘由汇款的钱,总计二十五亿,总归是要归还的!” 胖子这话一处。 欧墨渊跟欧老太太的脸彻底黑了。 而人群中则爆发出一连串的惊叹声。 “我草!二十五亿,不是聘礼,是嫁妆?!!!” “林氏大方啊,在女儿还没有嫁过去之前,就无条件支援,牛逼啊!” “这两人如今离婚了,扁栀也算是仁至义尽,购买的产成品自己吞了,只叫还钱,是大义啊!当初欧家那些烂在仓库里的东西,说得好听是产成品,说的难听点就是过时的电子破烂,林家闺女果然大手笔啊!” “二十五亿!要了人家二十五亿资金,居然在扁栀入欧家门后,还要受那样的忽视,居然有脸叫恩人去照顾白莲花,霍——我一听,拳头都捏紧了,这欧家怎么有脸啊。” 群众忽然像是拧了一股绳,朝欧家人大喊,“还钱!还钱!” “这钱即便是还了,也是辜负了扁栀当初一片赤诚真心,欧家人真是如下水道里的臭虫,恶心到了极点!” “刚刚居然有脸说人家卖女儿,卖女儿倒贴这么多东西,欧墨渊有这种姿色么?!” 也不知道谁在人群中吼了这么一大串话,顿时,围绕着欧墨渊容貌如何低劣不能看展开了激烈的讨论。 场面一度失控。 第245章 你们废话多,我自己发。 欧老太太见场面一度失控。 立即放下脸面,低声哀求扁栀,“栀栀,别的不说,咱们先坐到车上来,有什么事情,咱们好好商量,别叫外人看了热闹,行吗?” 扁栀轻笑,反问,“看得谁的热闹?” 欧老太太气极,看了眼身侧的欧墨渊,示意他赶紧哄一哄。 欧墨渊抿唇不说话,也不知道是场面太难堪,不愿意再开口,还是当真感到羞愧。 欧老太太狠狠皱眉,手里的拐杖攥的卡卡作响。 欧墨渊:“扁栀,能借一步说话么?” 他微微叹了口气,无奈的勾唇,“总归要给彼此留一些余地的对不对?钱,我既然承诺了,就一定会归还,按照原先协定的,分期付款,到期会还清的。” 欧老太太一听,狠狠扯了扯欧墨渊的衣袖,“分期?!分几期?这么多钱,怎么在短时间之内归还?!” “变卖我私人豪宅,出售我个人股票跟投资,”欧墨渊看着扁栀的眉眼,轻声说:“总会还完的。” 欧墨渊的话,说的还算诚恳。 他盯着扁栀,声调恳切,“今天这事,是奶奶做的不对,她不应该上门来逼迫你,但是,我们确实有意愿坐下来跟你聊一聊,在中医院,在餐厅,哪里都可以,咱们心平气和的说说话,行吗?” 这是扁栀认识欧墨渊以来,他姿态最低的一次。 欧墨渊的话落下,他的手机响了一声。 而后,他将打款页面递到扁栀眼前,“这是打款信息,这里是八百万,后期陆续我会继续往这个账户里打款,款项归还清楚,你也算是还了当年周岁淮的人情,对吧?” “扁栀,咱们聊一聊吧,行吗?” 欧墨渊最后的语调低软,带着讨好的哀求。 胖子横眉拦在扁栀跟前,“别耍什么心眼,刚刚还横眉怒指,这会儿态度放这么软和,安了什么坏心思?!” 欧墨渊却是没有理会胖子,只是再度恳求着对扁栀说:“好歹咱们夫妻一场,连一个说话的机会都不能有么?奶奶年纪大了,这里人多,空气也不好,你就算不当奶奶是长辈,当一个普通的病患,总也是能说几句的吧。” 欧墨渊自认为自己的这番话,已经低到尘埃里。 扁栀应当,也应该要松口。 不过是一个谈谈的机会而已,他也说了,二十五亿会及时归还,扁栀应当没有哪里不满意的了。 却不曾想。 扁栀只是一脸淡漠的站在原地,直直看着他,眼底不带一丝一毫其他的情绪。 欧墨渊的心一点点的往下坠落,“我这样几乎求你,都不行吗?” 欧墨渊当着觉得心口堵的难受。 曾几何时,那么爱他的人,如今,见他如此低微恳求,居然正眼都不愿意看他一眼。 爱,真的会消失么。 还消失的这样猝不及防。 扁栀顿了一会儿,让高矮胖瘦去疏散周围人群,毕竟中医院是看病的地方,来往的老人多,堵着通道,大家都不方便。 人流一点点散开。 夜幕降临,欧墨渊的车门大开,对扁栀轻软道:“时间不早了,我知道一家中餐厅,味道不错,一起去?” “不了,”扁栀后退一步,面色在夕阳的余晖下显得越发淡漠。 欧墨渊叹气,“那,咱们就这么说?外头凉,或者你到车里来?” 欧老太太闻言,当即热情招手,“对啊,栀栀,来,坐到奶奶身边来。” 扁栀闻言,轻轻的笑了。 笑声在宁静的夜晚显得缥缈,在偶老太太跟欧墨渊不解的眼神中,扁栀缓缓抬头。 露出锐利的眼神,看的对面的两人狠狠一惊。 “奶奶?” “我说过的吧,我奶奶,在国外呢,我也没有你这样厚颜无耻的奶奶,对王秘书做过的事情,都还记得吧?” “对我做的事情,轻描淡写的想翻篇?恐怕不能够吧?” “欧墨渊,”扁栀笑声极轻,轻描淡写间却带着凌厉的压迫,“这件事,也没有转告你奶奶么?” 欧老太太皱眉,下意识反问,“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扁栀似新奇的挑眉,“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啊,老太太,您的手段,我前几日领教了,我的手段,您恐怕还未真正见识。” 扁栀逼迫的话,随着凉风渗入骨髓。 欧老太太身子一抖,下意识立马否认,“什么手段,你别胡说,你有证据吗?我什么都没做,你可别诬陷我,再说了,你跟墨渊的绯闻现在传的满天下都是,为了名节找想,你未来是要跟墨渊结婚的,到时候,你横竖总归要叫我一声奶奶!” “名节?什么年代了,”扁栀嗤笑一声,“您不会觉得,我居然会为了这种莫须有的东西,再嫁欧家吧?” 欧老太太神色一顿,心里有些发虚,不过,她很快反驳。 “你不在意,你家里也不在意吗?” “你们林家,不会希望出一个浪荡女的。” 在欧老太太看来,高门大户,最忌讳外头八卦,再说了,她手上还有扁栀跟欧墨渊的那段视频作为筹码。 要是真的公开出去。 横竖欧墨渊是个男的,即便被人非议,也可自诩风流,可扁栀不同,下半辈子都要遭受人指指点点。 她就不相信,扁栀会当真不在意。 即便扁栀不在意,她也不相信林家会放纵扁栀任性行为。 扁栀逐渐站在沉冷的月色中。 欧墨渊看着她,第一次觉得,她好陌生,不带一丝一毫情绪的精致面盘上,带着果决与狠厉。 微风带动她耳边的碎发,她还穿着白大褂,身子娇小被霞光笼罩,看着好不真实,明明就站在几步之外的眼前,就好似站在海角天边。 欧墨渊心里有些慌。 他抬手,音调更低,带着浓稠的不舍得,“扁栀,来,到车子来,外头——” 他的话未落下。 扁栀嘴角卷了抹清冷的笑,欧墨渊心底不知道为何,慌得越发厉害。 他呆呆低喃,眼见着扁栀从兜里拿出手机,调出一段画面晕暗的视频。 “想用这个威胁我?” “不是想要公之于众吗?” 欧墨渊喉咙哑得厉害,他想阻拦她,他当真怕了,怕这件事后,再无可以挽回的余地。 他声音低软诱哄。 却见她满目绝决,一字一句:“你们废话多,我自己发。” 第246章 反击 所有人都没有料到,看似柔弱的扁栀,会这么刚。 扁栀用个人认证账号发送视频,并且配文:扁氏中医院扁栀,疑似与男子孤岛缠绵。 欧老太太睁大了眼睛,而欧墨渊眼神薨动。 “扁栀,你……”欧墨渊没料到,扁栀居然会这样做,而欧老太太惊呆之余,呆愣问,“你,这个视频你是怎么拿到手的?” “我明明……” 明明只在最初的时候,交代秘书剪辑过,之后再没有交代给别人,扁栀究竟是怎么搞到手的。 扁栀轻笑,懒得回答老太太的这个问题。 而是对峙反问,“还有别的招数么?” 欧墨渊看着扁栀如今宛若壮士断腕的果决,他惊愕地问着扁栀,“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啊?” “我已然退让了。” “我只说,要好好谈一谈,你何必即刻就把视频发送出去,你的名誉不要了?你作为院长的矜持威严也不要了?” “你当真没有想过,这段迷乱的视频发送出去,别人会怎么看待你,又会怎么在背后议论你,一个女孩子行为端方,多重要啊?你三言两语的,就这么交代出去了?” “扁栀,你究竟……是为了什么啊?” 欧墨渊眸色怔然。 扁栀不是从前呆在欧家的小妇人了,也不是蜗居在中医院里的一名外科医生。 她如今是林家独女,代表林家的脸面。 她如今是中医院里的院长,扁氏传承人,她怎么能够这么豁得出去? 他无法理解。 扁栀却在欧墨渊失心疯般的反问声中淡淡轻笑,“对啊,你说,为什么呢?” “我扁栀,从不受人威胁,我要做什么,便做什么,从不顾及任何身外之物,我从来靠的都是自己的这双手,我与你的满身铜臭不同。” “从前,是我识人不明,所以把你当作报恩对象,如今,我又何必跟你有牵扯,平白浪费我时间。” 欧墨渊不可思议的看着扁栀,“就,因为不愿意跟我有牵扯,就因为,不愿意在我身上再浪费时间,你就要自损名誉?” 扁栀回答的果决:“对。” 扁栀轻描淡写地笑,眼底却不见一点笑意,她偏头看了眼呆若木鸡的欧老太太,似警告又似乎预言,“老太太,我说的来日方长,从来不会太久,吃斋念佛,重在心,不在口,端着菩萨脸,确实蛇蝎心,你会有报应的。” 欧老太太瞪着双枯老的眸,死死地盯着含笑的扁栀。 “扁栀!你敢!” 扁栀耸了耸肩膀,头也不回地转身,笑意却实打实的散播在空中气,“拭目以待吧。” 扁栀转身前的目光格外有深意。 欧老太太手心冰凉,指尖一用力,手里握着的佛珠断裂散落一地。 欧老太太呆呆看着地面上滚润的圆珠,只觉得心底忽然的染起一阵阵的痒意。 她呼吸顿时不问,立马叫司机掉头回老宅。 当晚就叫了家庭医生上门,做了全身检查。 可家庭医生什么都没有检查出来,可老太太却坚信自己身体出了问题,因为她的面庞越来越热,手心也溢出了汗水。 她去了卫生间,照镜子时,被自己浑浊眼神里的粘稠狠狠吓了一跳。 这种眼神,她从王秘书眼底看过,从那一夜扁栀的眼眸里瞧见过,也从各种各样的片子里瞧见过。 只这一眼,心底的波涛便像发了疯,老太太身体不支,浑身却热,嘴里支支吾吾,说着让家庭医生脸红的混账话。 欧墨渊站在楼下,楼上欧老太太的嘶吼声如同枯竭的老鸟,听得他烦躁又恶心。 扁栀说的,来日方长,不会太长。 居然像是一刻都等不了的实行了。 欧墨渊沉眸,刚要迈步,就听见老宅监控室保安大呼,“我艹!什么情况,怎么忽然闪了一大段雪花,技术员来处理一下啊。” 欧墨渊知觉这件事跟扁栀有关。 虽然并没有任何证据显示这事是扁栀操作的。 他疾步走到监控室,刚要关闭监控室内电脑电源。 忽地。 电脑屏幕上直接出现一只手,在众人都惊愕不解时,手指忽地下曲,只余中指,大剌刺的出现在屏幕中,挑衅欧氏无能。 欧墨渊眉头沉沉皱起。 在要继续拔掉电源时,忽地,所有电脑页面上同时出现老太太在房间里发疯扯乱衣服的场面。 监控室的保安直接看呆了,反应过来时,欧墨渊已经把整个监控室内的电源扯断了。 本以为事情就在这里结束了。 欧墨渊转头警告身侧保安,“今天晚上的事情,谁要是敢说出去以一个字,下半辈子就都别想在a城混了!” 保安连连应:‘不敢,不敢,’ 这里保安才刚刚保证完,结果,整个欧家的上空通过传送喇叭,响彻欧老太太的苍老难耐的低吼声。 老宅上下的所有人都楞在原地。 极其尴尬的听了整整十几分钟,才在欧墨渊暴怒拔断所有电源后,缓慢回过神来。 那是漫长的一夜。 欧家完全不敢通电,否则,那声音便会无孔不入的365度角四面循环,而老太太则疯狂的在楼上折腾了一宿。 欧墨渊匆匆朝家庭医生丢下一句:“照顾好老太太,”就直接冲进了夜幕中。 他要去找扁栀。 她这事做得太过分了,也太不把老太太放在眼里了。 老太太如今即便年迈,也依旧筹谋胜过商场许多人,她的手段阴冷残忍,不是她一个小姑娘可以应对的。 她即便再生气,也不能不顾以后。 在欧墨渊驾车前往扁栀家中的途中,欧老太太的视频同样公开在网络上。 更清晰,更直接。 更叫人,震碎三观。 欧墨渊一脚油门踩到底,抵达扁栀家中时,扁栀刚刚把老太太的视频稳固在热搜榜首的位置。 “扁栀!”欧墨渊在楼下失控大喊。 扁栀披着绵软的格子披肩,站在阳台上往下看。 “你是不是疯了?你知不知道你这么任性的后果是什么?” “你赶紧停手,”欧墨渊哈着冷气,朝楼上大吼,“听见了吗?老太太的城府不是你能对付的了的,你听话,赶紧把视频撤下来,日后的事情我来处理,听见了吗?” 第247章 首先开口的枪头鸟可都没有善终。 欧墨渊一边说着这话,一边让人赶紧把扁栀跟老太太的热搜撤下来。 结果。 对面技术员反馈,欧老太太的是热度不减,扁栀的是因为外力因素统统撤不下来。 欧墨渊仰头,看着站在阳台上,面容始终寡淡的扁栀。 “你……” 他顷刻间恍然,扁栀是在用最决绝的方式告诉他,打醒他。 让他清清楚楚地明白,他们两人之间再无可能性。 她甚至不惜摧毁自身清白,宁愿公开迷乱理智的视频,也要跟欧老太太正面刚。 从容的告诉所有人,她扁栀,如今对欧家,不屑一顾,再无可能回到从前。 欧墨渊看透了这一切,他怔怔看着扁栀明艳容颜,一如当初嫁给他时娇媚,可看向他时,再无半分情谊。 若从前,他还可以欺骗自己这是扁栀欲擒故纵的手段,如今—— 却是被逼迫的不得不面对现实。 “扁栀,你当真要这么狠心?” “即便我从前对不住你,”欧墨渊心尖一痛,看向扁栀的眼神里染着哀伤,“可我已经在尽力弥补了,这样……都不行么?” 扁栀倚在阳台轻笑了声,声调生疏冷漠。 “弥补?” “欧墨渊,我从不需要你的任何弥补。” “我对你说过的吧,别招惹我,钱财对于我来说,并不重要,但你三翻四次惹怒我,我再避让,倒是显得我的不是了。” “今日你们老太太的丑闻,不过是我小小的反击手段,我从不受人胁迫,当然,你们老太太再有什么手段,我都愿意等着,别端着你深情的面孔来我跟前,惹我恶心。” “恶心?”欧墨渊瞳孔震动,想再说些什么,可见扁栀眉眼冷然,一片森然寒意,他呼出口长气,“真心悔改,你也觉得恶心?” “如今我不跟你说这个,热搜,你要怎么才能撤下来,这样方式的报复,于林氏,欧氏而言,都没有好处,咱们打个商量,你看可好?” 扁栀垂眸,冷冷看着花园里的欧墨渊。 她忍不住地想,权势真是个好东西。 可以叫人不得不低头,一如今日,她看得懂欧墨渊眼底的不甘愿,可他只能妥协,因为她是林家独女,是扁氏继承人。 他不得不跟她微声说:“商量可好?” 如今倘若换了普通人家的姑娘,恐怕欧墨渊能当场杀了对方。 “说说看,”欧墨渊的声音越发轻软,实在是网上的舆论叫人无法入目,“能答应的,我都会答应。” “或者,要多少钱?只要你开口,只要你开心,我都愿意给。” “分期的钱,我也可以提前,只要你一句话。” 欧墨渊自认为自己求和的态度已经低微万分了,扁栀没有理由不答应。 所以在看到扁栀微微一笑时,他心下松了一口气。 “行啊,”果不其然,扁栀松了口,态度悠然,欧墨渊喜上眉梢,刚要顺势夸赞,便被扁栀接下来的一句话雷在了原地。 扁栀说:“行啊,叫你家老太太在天鹅湖广场跳一段脱衣舞,我或许就能够跟你们和解。” 欧墨渊脸上刚刚勾起来的笑意瞬间凝结。 他甚至觉得是不是自己没有听清楚,他偏头,想在确认,却见扁栀困倦地打着哈欠,“若当真跳了,那那晚设计的事情,便作罢,否则,……” 扁栀收回眼,慢条斯理,“昨晚的事情,可不是这么简单能够了解的。” 欧墨渊闻言,顿时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扁栀。 “这样还不够?!” “你若再有动作,当真实在过分了!” “不!” “你如今这般就已经十分过分了!” “老太太怎么说都是长辈,你不能不敬长辈!扁栀!” 在欧墨渊逐渐声嘶力竭的嘶吼声中,扁栀摆摆手懒得理会直接进了屋。 当晚。 欧墨渊用尽了手段,可网上的舆论却分毫未减。 清晨的雾气模糊了车窗,欧墨渊坐在车内,已然放弃,他甚至花了巨额联系撤下热搜,可不行,统统不管用。 老太太的热搜,稳如泰山,而扁栀的热搜在昨夜全网一瞬间没了痕迹,像是从来没有存在过一般。 清晨的第一抹阳光落在车窗前时,扁栀从家里出来。 而欧墨渊接到了老太太的电话。 电话里的老太太声音沙哑,气若游丝,带着浓稠的缱绻。 “墨渊!” “你给我立马回老宅!” 那头的声音愤怒的发抖,“我要杀了扁栀!我要杀了她!” 欧墨渊挂断电话抬头时,车场已然没有扁栀的身影。 扁栀回到中医院,门口等着一堆的记者。 她没有让胖子拦着人,而是亲和力十足的偏头问为首的记者,“王记者,又是你,上几次的律师函是否都收到了?” 王秘书的握在手里的话筒差点捏爆,原本迫不及待要问出的问题,也直接在嘴边一滞。 面对扁栀,即便是看起来人畜无害的扁栀,她居然心虚的嘴软。 “哈哈——” 王记者尬笑一声,“收,收到了,那不是还希望扁院长手下留情么?” 扁栀微笑,双手反正身侧,轻声问,“所以,今天诸位围在我中医院的门口,是有什么事?” 王记者:当然有事! 有大事! 网上关于扁栀视频里夜会小岛屿的男人,究竟是谁?! 网传从背影看,像是欧墨渊。 你们两人是不是早已经暗度陈仓,所以有孕传闻是不是属实! 而前夫奶奶,欧老太太被爆出惊人下巴的娇喘视频,究竟是什么人在背后操纵,林家是否会跟欧家联手,查出背后的人? 这些问题,都是他们想问的! 可——前车之鉴啊。 首先开口的枪头鸟可都没有善终。 扁栀还在安静的等,等这些人问问题。 可偏偏这回扁栀有了耐心,这些人却没有了胆子,面面相觑,一脸的傻笑。 “那个——” 最终,在一片尴尬沉默的气氛中,有人轻轻的问了一句: “关于欧墨渊的奶奶在网上公开的视频,您……怎么看?” 扁栀面带微笑,“很精彩。” “哦,那您是否会连同欧家,对幕后操纵人员施以——” 问话的记者顿住,她感觉自己刚刚是不是脑子搭错了线。 她局促微笑,跟扁栀确认,“不好意思,您刚刚说……什么?” 什么? 很精彩?!!!! 第248章 有屁快放! 扁栀微笑重复,“我说,视频很精彩。” 众人面色顷刻愕然。 “我说清楚了么?”扁栀像是还担心自己表达太简练,强调般问了一句。 令在场记者怀疑,若他们再次提问,她或许当真会不厌其烦的重复。 “那——”另外有一位记者见扁栀似乎坦诚,缩着脖子,怂怂提问,“那……您觉得,欧家老太太这番,是被报复,还是有人蓄意让欧家出丑?” 其实,记者想说:当然精彩! 精彩的他们一个晚上都没睡着,生生想拿着喇叭亲临现场。 他们脸上八卦的笑意若不是克制,几乎都要渗透出来。 几次相处,他们怕扁栀的直白,可也欣赏她的洒脱自然,毫不做作。 真是一点点的场面话都不讲,这种人是记者最最喜欢的! 扁栀安静站在原地,将对面记者的跃跃欲试看在眼里,她轻笑了声。 依旧一副泰然处之,她淡淡道,“我觉得——” 她刻意一顿。 周围记者齐刷刷的将话筒递到嘴边,神情迫切。 “我觉得,恶人只有恶人磨,该是自食其果吧。” 扁栀这话,说的太有深意,指向性隐隐浮现,八卦记者们齐刷刷的亮起眼眸,“您可以说的再明白一点吗?” 恶人?! 谁是恶心? 欧老太太? 那能不能直接指名道姓! 记者们面色迫切的很。 却见扁栀微笑沉默,于是迅速换了个温和的问法: “或者说,您知道背后做这件事情的人是谁?” “您是不是知道点什么内幕消息呢?可以跟我们分享吗?大家都是朋友,对吧?” 拉近关系,套话,这是记者惯用套路。 扁栀轻轻一笑,落落大方的站定在众人跟前。 顿了一下后,在所有人都始料未及中,轻轻反问,“你觉得,背后操纵的人,像不像我?”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冬日里的凉风卷起地面尘埃。 所有记者瞳孔地震,头皮发麻。 直到扁栀都进入中医院好久了,那些记者们还保持端着话筒的动作,面容呆滞的愣愣问,“那个……刚刚……我是听见了什么么?” “扁栀说的意思,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么” “什么叫——” “你们觉得,像不像我?” “这……是反问句?还是肯定句啊????” 记者们如数崩溃在原地,面面相觑间竟都觉得世界疯魔了。 好刚! 太t刚了! 当天,这段采访视频一经公开,关于扁栀这句话的讨论度刷爆整个a城。 欧老太太气得当场摔了拐杖。 怒气冲冲地盯着欧墨渊的眉眼,“欧墨渊,你是死人吗?欧氏的公关部是摆设吗?针对这次的事情,你们一点应对的措施都没有吗?” “你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别人说你奶奶我为老不尊?浪荡成性?欧墨渊!我告诉你,这次的事情,我绝对不会轻易放过扁栀的!” “跟林家联姻这件事,此刻作罢!日后我定要叫扁栀生不如死!” “我这辈子从未吃亏,这件事情叫我颜面尽失,晚节不保,我一定要弄死扁栀!” 欧墨渊垂眸,看着扁栀面对记者的发言片段,沉默许久。 才不过短短几天,他似乎已经对这样离经叛道的扁栀习惯了,她的出言不逊,她的行事乖张,她的果决冷厉。 她的不念旧情。 她的毫不在意。 …… “不用您作罢,扁栀当初净身出户离开欧家,就没想过要跟我复婚,”这一点,他如今看得再清楚不过了。 欧墨渊面色颓败,“您也别招惹扁栀了,这次她的手段,我想您应该看得很清楚,她不是普通姑娘,俗物她从不在意,您别费心了,再者——” 欧墨渊看向欧老太太,清晰又准确的说:“如今的欧家,即便是再飞速发展几十年,也未必是林家的对手,如果您还想守着如今的家业,我劝您不要自不量力,以卵击石。” “否则,只会自食恶果,您明白的,若是惹急了林氏,欧氏是没有还手之力的。” 欧墨渊说的直白,从明白扁栀的心思后,他就没什么心情去粉饰表面和谐了。 也无法去顾及岌岌可危的自尊。 他的心像是忽然缺了一个大洞,凉飕飕的吹着冷风。 “我不会再想着跟扁栀复婚,您也别自讨没趣了,丢这一次脸,尽够了。” 欧墨渊丢下这话,不再理会身后如暴龙狂啸的老太太,抬步就走。 直到人走久了,欧老太太还未平息中心怒火,她一双恶毒的眼睛仿若喷出火来。 跟在欧老太太身侧的管家,低低劝慰,“老太太,您别生气,少爷就是吃了闭门羹,所以才心里不快,您别跟他一般见识。” 欧老太太瞥了一眼身侧老头子,“有屁快放!” 管家低垂着头,眼底闪过阴冷算计,“您想想看,如今您吃了亏,可扁栀有能力,有权势,您当真与她为难,最终能得到什么?真要是两败俱伤,不过平白便宜了外头的人, 您换个想法想想,若是您忍下这口气,趁机跟扁栀化干戈为玉帛,那将来扁栀入了欧家的门,您这个做奶奶的,她不得尊着您敬着您,彼时若惹您不快,外头站的是您的边,您说对吧?” “小不忍则乱大谋,您忍了这一回,让扁栀瞧瞧您的气度,再让她把过去的气撒出来,她回头嫁给欧少爷,恢复那三年顾家本性,您还不得牢牢拿捏住她?” “届时,您管教孙媳妇,她家里父亲兄长,手还能伸到您这里不成,就算不满意,还不给您好处,让您对扁栀多多的手下留情?” 欧老太太闻言,偏头看了眼管家。 细细一想,冷冷哼了声,眸光里闪过深刻浓稠算计,她狠狠攥着手中拐杖,“行,那我就忍她一忍!日后到了我的手里,我要叫她哭都哭不出来!” 欧老太太神色顿了一下,对管家吩咐,“去联系媒体,就说我要召开记者招待会,亲自给扁栀致歉,就说那三年是我忽略了她,昨晚的事情,就当给她赔罪了!” 欧老太太这话,说的咬牙切齿,颇带恨意。 不过这招以退为进,能够将自己立于不败之地,同时也能够博取大众同情,值了! 第249章 恐你高攀不起,闪到腰。 吃瓜群众的瓜最近几天都要吃不过来了。 前头扁栀这里刚刚说了似是而非的话,欧老太太直接落实,当着记者会向扁栀致歉。 在镜头面前,欧老老太太哭得老泪纵横,一口一句:对不起栀栀宝贝,让大众心底不禁燃起同情。 纷纷留言。 “毕竟是老人家,我家里的婆婆事情也多,啰嗦的很,但是,看在年纪大的份上,扁栀,要么,就算了吧。” “对啊,得饶人处且饶人,何必呢,也不是多大的事情,那三年横竖都过来了,再说也离婚了,再去为难人家老太太,那当真是年轻人不懂事了。” “扁栀看着也不像是这么得寸进尺的人,应该会让步了这次,欧老太太道歉会上言辞那么恳切,哎——我说,是不是欧墨渊跟扁栀好事将近,所以欧老太太这样给面子的对外给台阶啊,毕竟扁栀如今是林家独女,递台阶,也是正常。” 最后这条评论自称是知情人士爆料,所以一下子就吸引了大众目光,评论也被顶到了最上方。 于是这位知情人士开始各种再微博里详细的描述昨晚状况。 说了林欧两家一开始没谈拢,扁栀不愿意欧墨渊心里有白莲花,欧老太太为了表示欧家要娶扁栀的决心,当众豪饮五瓶老白干,直接就醉了,所以才有了欧家老宅那娇喘的事情。 而这件事情闹大了,林家也看到了欧家的诚意,所以同意联姻。 这个知情人士是扁栀的闺蜜,目睹全程,说欧家人这次很有娶扁栀的决心,两家对联姻事宜一句基本谈拢。 末了,知情人士还假惺惺在最后说:“希望这件事情大家不要再添加热度了,给两个刚刚坠入爱河的年轻人一点恋爱空间吧。” 这话的说,倒像是十足十的为欧墨渊扁栀考量了,网上的人开始疯狂追问。 “那欧墨渊跟扁栀婚期定在什么时候?” “欧墨渊当真现在是喜欢上扁栀了?” “扁栀真的怀孕了?” “两人是不是奉子成婚?” “……” 如潮水一般的疑问顿时席卷热搜,欧老太太坐在电脑前,胜券在握的看着网上动态。 “李秘书,别用这个号回了,就这么让大家猜,这种隔着迷雾的感觉,才最真实,又最引人遐想。” 李秘书答了声是,他觉得欧老太太这种人,在古代多半是奸臣,脏手段太多。 他看了都忍不住惊叹,别看一把年纪了,什么话,什么样的黄腔那都敢说出口,听得他一个中年人都面红耳赤。 就在欧老太太满脸得意时,忽地,这个知情人士下面出现一条评论。 “知情人士?扁栀闺蜜?你是哪位闺蜜啊?纯属扯淡!” 这一条评论才发了不过前后两分钟,一下子就把刚刚知情人士的所有言论顶到了后排。 欧老太太眯起眼睛,迅速质问秘书,“这条评论怎么回事?快看看!再写点什么,给他挤下去!” 秘书定眼一看,眉眼立马耷拉下来。 “这条评论……恐怕是顶不下去了。” 人家自带破亿粉丝,他买再多水军也顶不下去啊。 “这到底是谁!敢在这个时候跟我对着干!是不是扁栀,或者是林家人?!” 李秘书摇头,看着欧老太太的眼神里,满是束手无策,“是周岁淮。” “他是大明星,最近转型演艺圈,演技得到大部分观众认可,加之,他之前是综艺黑马,多的是死忠粉,人家实名说你扯淡……” 那你不得真的是扯淡么。 欧老太太哪里懂这些,只听见实名两个字。 于是迅速说:“那我也实名!” 李秘书顷刻间瞪大眼睛。 他非常想说,你实名? 可你算老几是? 但他不敢说,只能怂怂的在网络上以李淑珍的名字登记微博,并且申请实名认证。 “好了吗?”欧老太太焦急问。 李秘书抿唇,颇为难的顿了顿,“那个……李淑珍这个名字,就是没什么名气,可能发送微博,也没什么人关注。” 这是实话。 老太太却是不信,大手一挥,“你写,就说欧墨渊跟扁栀好事将近!” “这是实打实的内幕。” 李秘书怂怂缩脖子,“好。” 几分钟后。 欧老太太伸长脖子,“怎么样了?” 李秘书:“石沉大海了。” 欧老太太:“……” “那你以欧氏集团总裁奶奶的名字在登记一个!” 秘书手忙脚乱的赶紧操作,结果,这里还没注册下来,知情人士的账号下有人评论了,且一下子被顶到了最上方。 因为赞数过多,电脑的差点崩溃。 “什么意思?”欧老太太是不懂的。 李秘书网页向下,看了一眼后,愣住。 他转头,对上欧老太太质问的眼神,小声:“那个……是扁栀小姐的新回复。” 欧老太太:“是本人吗?” 李秘书:“是。” 欧老太太指着电脑,“她说了什么?” 李秘书抿唇:“就四个字。” 欧老太太:“什么?!” 李秘书:“坐实扯淡。” 欧老太太:“……” 几秒后。 又扁栀又发了一条,“希望知情人士能够站到阳关底下,别做社会臭虫,当然也别做我闺蜜,受不起,谢谢。” 这条评论俏皮又可爱,引得大众啼笑。 而有心人士迅速深挖知情人士ip,急得李秘书迅速注销了账号。 结果。 这里刚刚注销,ip地址就被截图出来。 截图上的ip大剌剌的显示着:欧氏老宅。 扁栀勾笑,在图片上评论,“大开眼界,欧家人太有做编剧的潜质,自导自演一把好手,本人望尘莫及,实在不敢高攀,有人可以帮我转达欧老太太么,我想说,一把年纪了,少折腾了,老胳膊老腿的,看的清楚电脑上的字么?麻烦秘书给你读清楚点下面的字——” “莫挨本仙女,恐你高攀不起,闪到腰。” 扁栀不知道欧老太太看完这段字什么表情,但是,听网上网友说,当晚120救护车的声音响彻欧氏老宅。 扁栀只当个笑话就过了。 一抬头,就看到了站在门口同样端笑的周岁淮。 这些日子,她其实刻意在避开周岁淮,那晚发生的事情,那个有她主动的吻,都叫她一时间无从解释。 认识这么多年,她第一次不知道应该如何去面对他。 面对她年少时的光。 救她出深渊的英雄。 第250章 你是要包养哥哥吗? 周岁淮进门。 含笑问扁栀,“回家吗?” 扁栀收拾手边的东西,点了点头。 两人走向地下停车场,周岁淮偏头看了眼扁栀,轻笑问,“为什么不说话?” 扁栀抿了抿唇,不知道自己应该主动解释那天的事情,还是就这么沉默着,当那件事情没有发生过。 她看了眼周岁淮,他倒是不像要提及那件事的样子。 扁栀不由得松了口气。 她不知道应该怎么用什么样的方式去感谢他,车子启动。 周岁淮忽然转头,像无心般,随口问扁栀,“今天下午,我的账户忽然多了几百万,前几日你问我要账号,是要打款进来么?” 扁栀:“对。” 她当时觉得,这是她曾经要给周岁淮的东西,只是误给了欧墨渊,所以,现在她要原封不动,甚至加倍补偿给他。 只是怀着这股气性,却没想到,要如何跟他解释,这笔钱的用途跟缘由。 周岁淮似乎好心情地转头看她,问:“存放在我这里么?” 扁栀:“不是。” 周岁淮看向扁栀的眼神多了几分认真,扁栀不由得紧了紧手,在察觉周岁淮视线扫过来时,她又缓缓松手。 “哦,”周岁淮说了这么一个字,顿了一会儿,说:“扁小栀,你是要包养哥哥吗?” 扁栀一口水差点呛到。 她转头,不可思议地盯着周岁淮含笑的眉眼,知道他是开玩笑后,叹了口气,转头看向窗外,低低说:“养不起。” 周岁淮眸光一闪,笑意在狭小的车内空间回荡开来。 “小乖。” 他的声音染上缱绻,在寂静的车内弥漫着感性的低哑声,“我很好养的。” “吃得也不多。” “未来还可以更少。” “穿得也不那么讲究,一件随意的便宜卫衣,我就能将就,没什么特别的奢侈爱好,所以,不难养的。” 周岁淮半开玩笑,半认真。 扁栀想。 如果,是最初的时候,她还拥有那份在医院里答应欧墨渊结婚的孤勇,她或许会冲动地回答: “行啊,那养着试试看。” 可如今—— 这句话,她已然说不出口了。 她不能再盲目勇敢,在舍进去三年。 扁栀叹了口气,轻轻自语:“抱歉,我已经冒不起险了。” 她有很多病人,有医学方面的研究,她要做的事情很多,已经没办法在为谁再进入一次家庭,去耽误三年的青春。 “是吗?”扁栀收拾心情,开玩笑般:“那你的粉丝听见的话,一定会很开心的。” 这话落下,周岁淮嘴角的笑意滞了一下。 不过也就一下。 很快他便扬笑,拳头抵在嘴边,轻声:“胆小鬼。” 抵达林家,扁栀让周岁淮跟着进门,林野交代让她转交个合作项目给周岁淮。 “你还有时间接林野公司的项目吗?”两人下车,扁栀问周岁淮。 “嗯,”夜里,周岁淮穿着一席立领黑色冲锋衣,少年感满满,“集团的事情虽然多,但是,有休息时间。” 扁栀点头,停步,略认真的问周岁淮,“想好了?” 周岁淮:“嗯?” 扁栀:“回家继承家业?” 家里那么多哥哥,其实,不一定需要周岁淮回家的,而且周岁淮天生爱自由,他不必自己钻进牢笼内。 “想好了,”周岁淮双手插手,之前的短发长至额间,侧面看,略带散漫,笑起来带了些吊儿郎当的不认真,他忽然偏头,看扁栀,笑道:“我还以为,你永远不会问我呢。” 扁栀顿了一下。 从前,她确实不会问。 她,性情淡漠,对于很多人,其实边界感很重,不是关心在意的事情,她基本懒得浪费时间。 “嗯,就随口一问。”扁栀这么说,却偏头跟周岁淮的视线对上,“所以,为什么?” 周岁淮勾唇一笑,俯身,眼底星碎光芒,直直跟扁栀对看,“为什么感兴趣?” “或者说,”这家伙,倒是对她的一言一行分外敏感,“为什么忽然感兴趣?” “随口,可不是这样随口的哦。” 周岁淮如偷腥的小猫,嘴角勾起笑,惹得扁栀不自然的挪开视线。 言语间依旧淡然,“不想说,就算了。” 周岁淮轻笑,直立起身子,声调很淡,“我要保护,我想保护的人,所以,我要站在高位上,做可以掌控局面的统治者。” 扁栀神色一顿,“可你一句话,家里哥哥也是会帮忙的。” 扁栀说的是实话。 周岁淮自小是家里小霸王,绝对的受宠,用周老太太的话来说,周岁淮一个心愿,整个周家必定地动山摇的去满足。 何至于他自己亲自动手。 “因为,”周岁淮轻笑,点了点扁栀光洁的额头,“我自己要保护的人,凡是我都要亲力亲为,况且,对我来说,做综艺,做演员,对我来说,不过都是因为同样一个心愿,现在我觉得做总裁能够更好的满足心愿,那我就当这个周氏总裁,让别人也喊我一声小周总。” 周岁淮嘴里的心愿,太过呼之欲出,扁栀不敢问。 只低低“哦”了声,周岁淮像是了然她在这方面的怂包,轻笑了声后,替她推开了家门。 “小乖,白玉花颁奖仪式,你要记得来现场。” 周岁淮对这个颁奖仪式,似乎特别重视,提醒过好几次。 扁栀点头。 刚要再问点什么,忽地,见周岁淮嘴角的笑意滞住。 扁栀不解,问,“怎么了?”一边推门进去。 才刚刚迈进一步,手臂就被周岁淮整个拽住,扁栀困惑看他。 只一眼。 扁栀就彻底顿住。 她从没见过,这样的周岁淮。 狞狰中带着惊恐,惊恐中带着无措,看向她时双眼猩红,指尖发凉颤抖。 扁栀皱眉,“怎么了?” 她低声问,还不等扁栀回答,便听见客厅内传来一阵夸张的笑声。 “哈哈哈……是的,李婶,咱们好多年没见了,上次见你的时候,还是十几年前,那会我送栀栀从乡下回来,真是跟你一见如故啊,你身体还好吗?” “这么多年了,你一点也不见老,不像我们乡下人,岁月蹉跎,皱纹都爬到脸上来了。” 李婶似乎并不热情,假笑两声,“是么,你是见老了。” 女人丝毫不见尴尬,“是吧,我这回来就算带着小星星,来让扁栀给我调理调理身体的,听闻现在扁栀手艺了得,中医院在她手上越来越红火,之前不是听说都要破产了么,如今我天天听见新闻上报道,说扁栀妙手回春,可有几分当年妖妖的风采了呢。” 第251章 心魔 许是听见开门声。 里头的女人探头出来,在见到是扁栀进门后,惊喜一呼。 “哟——” “是栀栀回来了。” 女人身材微微发胖,个子矮小,穿着件廉价的起球大衣,脸上浓妆艳抹,小眼睛勾着眼线看起来格外尖刻。 “真是女大十八变,在新闻上看见,我还想着是不是本人比较上镜,却没想到,本人比电视上还水嫩呢。” 扁栀想要走进去,却察觉身侧握着她手臂的手瞬间收紧,面庞也带着警惕。 “周岁淮?” “怎么了?” 她低声问。 还不等周岁淮回答,客厅里的女人就已然走了过来,她站定在扁栀跟前。 笑眯眯地朝身后的小胖子招手,“小星星,过来叫姐姐,你在家里不是经常说,要来看扁栀姐姐么,现在看到真人了,怎么的还害羞起来了?” “呵呵——害羞?冰箱里的车厘子,莲雾,奶油草莓,什么贵伸手拿什么,没见过这么样的害羞。” 李婶翻着白眼,站在客厅角落,丢出这么一句。 女人依旧不尴尬,笑眯眯的勾起嘴角,理直气壮,“吃点水果怎么了?林家偌大的家业,未来都是栀栀的,别说吃点水果,就算我跟她舅舅要直接搬进来住,林决难道敢说一个不字?” “想当初,妖妖刚走,林决就跟王珍结婚了,扁栀这孩子难过,还是我接到乡下去修养了一段时间,心情才算缓和过来,林家难道都忘记了?” 不说整个还好, 一提这个李婶就一肚子火。 扁栀那么明媚的小姑娘,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去了几个月,好好的,活蹦乱跳的小姑娘,回来就跟打霜的茄子一般,不会笑了。 那么热的大夏天,把自己裹在棉被里,冷汗一波一波地出,急得她回老家找了许多偏方。 林决也急,可那会儿林家事业还不够稳定,也只能抽空带扁栀去看心理医生。 结果,越看性格越孤僻,等到林决真正有时间注意的时候,扁栀已然长成了谁也不愿意亲近的性子。 许是那几年,她陪在身边,故而扁栀对她倒是多了几分对待旁人没有的亲近。 最近,她发现,似乎对待这个周少爷,扁栀心房倒也能够堪堪打开一些。 相较于李婶的态度对峙,扁栀情绪倒是平和,她安静地站在原地,避开了舅母李娟伸过来的手,“这个家,是我父亲的,跟我母亲确实没有关系,所以,不说舅母要住就可以住进来的。” 这是实话,扁妖妖的私有财产只有中医院,这是跟林决结婚之前,扁妖妖跟林决协定好的。 扁妖妖一心扑在医学上,自觉对林决生意上的事情不会有建树,所以才主动拟了这份协议。 这件事,在扁妖妖当初离开时,大家是都知道的。 扁栀陈述事实,李娟确实面色有些挂不住了。 许是觉得,扁栀居然宁愿帮外人都不愿意帮自己人,她面色微微一僵,然后带上刻意的笑,轻哼了声,“栀栀啊,你就是单纯,什么你的我的,协定的,还是商量好的,两夫妻创造的共同财产,就是谁都有份,你妈妈就是单纯,才会被你爸爸骗, 舅母告诉你,咱们才是一家人,之前林决没有跟别的女人有孩子,那东西未来便都是你的,可现在不同,这个家有那个女人,有林野,还有沈听肆,你想想你一个人在这个家,孤立无援,可怎么办呦!” 李娟拍着大腿,似乎十分困扰。 “栀栀啊,你可千万要当心啊,你——” 话说过半,扁栀蹙眉,没什么耐心,感受着周岁淮身侧情绪波动,她长话短说,直接问,“来做什么?直接说,我还有事。” 李娟不理解扁栀的忽然硬气,她呆了呆。 然后才呐呐说:“也没什么事情,小星星这学校毕业了,听说你的中医院什么人都收,有病的,犯过事的,这些人怎么比得上你的表弟用着趁手呢。” “你这样,举贤不避亲,你表弟在中专学的就是管理专业,你就让他去你的中医院做个副院长试试,我跟你说,你表弟可聪明了,学习什么事情都快,你别看他这会儿好像不爱说话,可在游戏里跟他那些朋友聊天起来,可是头头是道呢。” 周岁淮越听,眉头皱的越紧。 他把扁栀拉到自己身后。 眉间凝重,“中专?副院长?” “开什么玩笑?” 李婶也气不过,直接无语,“真是什么人都往我们中医院放啊,中专学管理专业,可据我所知,你们家孩子学的是旅游管理吧,跟公司管理相差十万八千里!” 李娟听了,十分不乐意。 “旅游管理怎么了,旅游管理也是管理,”李娟直接看着扁栀,“栀栀,你妈妈当初在的时候,可是跟你舅舅说了,日后扁涛去学中医,工作了,也好有妥帖的去处安排,你母亲现在不在,我自然是找你兑现承诺的。” 这话,扁妖妖是说过。 但,谁也没料到,李娟会生出个脑子不清楚,反应迟钝的孩子来啊,不说别的,听说数数现在都没学清楚。 “知道了,”扁栀沉默了一会儿,终究是母亲许诺过的,她不好违背,“不过副院长是做不了的,从基层做起吧。” 李娟自然不满意的皱眉。 刚要说嘴,便听见扁栀直接道;“面前就这么一个选择,不愿意的话,那便作罢,有什么不甘愿的,你们找我母亲说。” 李娟:“……” “这,这怎么说啊,扁栀,你是不是翅膀……” 扁栀直接凌厉的眼神过去,李娟当即闭嘴,她声音放低,嘀咕着:“真是长大了,脊梁骨都硬了,我什么都没说呢,就发起脾气了,小时候可不这样,一根草莓棒棒糖就收买了的。” 见扁栀神情逐渐阴冷,李娟立马不甘愿松口,“行,那就从基层做起,总归最后是要做副院长的。” 李娟带着扁涛走的时候,又带了一大堆的燕窝人参,然后才大摇大摆的离开。 扁栀不太在意这些,只是感觉到周岁淮神情凝重,呼吸都粗重不少。 “怎么了?”扁栀问。 第252章 成为你的骄傲。 周岁淮摇头,一双眸子却紧紧盯着扁栀。 “你有没有觉得不舒服?” 扁栀:“嗯?” 看这反应,他才是比较不舒服的那个吧。 戾气在门口的瞬间释放,但又唯恐伤到什么,小心翼翼地控制。 周岁淮从来不少肆虐的人,可是在那一刻,她亲眼捕捉到了他眼底翻滚而起的暴戾。 像个不问缘由,施暴的帝王。 面对扁栀的问话,周岁淮神情未松,反而紧张征求:“小乖,扁涛,一定要放进中医院吗?” 李娟好多次在外头说,中医院是扁涛也就是扁栀舅舅扁林的,前几年她不争,那是因为中医院背负巨额欠款。 如今中医院在扁栀的领导下有声有色,李娟便来了,这哪里是真心要让扁涛来学手艺,分明是冲着中医院来的。 狼子野心,路人皆知。 况且—— 周岁淮拧眉,从前的那件事,他担心扁栀会想起来,会伤心,会再次躲进自己的龟壳里,又默默的在他不知道的地方,舔趾伤口。 一想到这里,周岁淮浑身的血液就止不住地往头顶冲。 “嗯,有什么问题吗?” 周岁淮想了一下,“或许,把人放到周氏里来,公司任由他选,给他个总经理的位置也行。” 弄个空壳公司,聘用几十号人,让扁涛过过领导瘾,只要能够免除扁栀困扰,这都不算什么。 扁栀看着周岁淮的眉眼,忽地,明白了周岁淮心中顾虑。 她轻笑了声,“怕我被欺负?” “不会的,我已经不是小孩了,你放心。” 周岁淮不放心,非常不放心,他很清楚,扁栀为了扁妖妖的承诺,能够退让到什么程度。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能够有人让扁栀违反原则也必须要遵从,那就一定是扁妖妖。 周岁淮还同时想起一件事。 李娟的亲外甥,也就是当年要侵犯扁栀的男人张垚,即将出狱。 周岁淮从扁栀这里出来,直接打了个电话。 音调凶狠阴鸷,“制造点事情,让那个人,多蹲几年。” 电话挂断,周岁寒的电话进来了。 “为什么忽然有了动作,不是说了么,这些事情脏,不用你亲自动手?” 周岁淮眸光冰寒,带着浓稠冷厉,“我见到李娟了。” 电话那头顿时没了声音。 叹了口气后,周岁寒,“岁淮,当年你伤了动脉病重,后来恢复,可——你好不容易好了些,戒了药,自己应该注意的。” 周岁淮:“哥,我心里有数。” 几个小时后。 周岁淮收到信息,【淮哥,事已办妥,知悉。】 周岁淮这才收起凌厉冰寒的眸,在原地站了许久,才缓缓回神。 隔天。 白玉花颁奖的日子。 扁栀把手上的事情做完了,换了衣服,便去了现场。 换的是周岁淮生日时,遣人送过来的礼服。 换上礼服后,她叫林野派了个化妆师过来。 取了遮挡住俏丽眼神的抗疲劳眼镜,脱下白大褂,贴身身材的礼服衬的腰肢盈盈一握,细裸高跟鞋上笔直纤细双腿,看得人脑子发热。 扁栀从来都是个美的。 还是个不喜欢繁琐的人,只画了个淡妆,盘起长发,脸颊两侧散落下几缕碎发,飘逸得如同天上仙女。 站在门口的高矮胖瘦几人都看呆了。 “胖子,”瘦子呆呆看着扁栀,“这丫头——要是放在古代,必定有魅惑君王的本事。” 胖子:“谁说不是啊,最近咱们中医院来看病的小年轻越来越多,一部分是因为这丫头医术高明,一部分是因为丫头容貌俏丽,想跟她处对象呢。” 矮子:“你们说,谁有戏?我感觉,老是跑过来看丫头的那个姓陈的富二代不错,长得白白嫩嫩的,人傻钱多,丫头拿捏得起。” 胖子看了矮子一眼,“论钱多,谁比得上周岁淮,论样貌,姓陈的小白脸就更比不上了,要说傻,周岁淮得排第一名,我觉得丫头拿捏周岁淮,那妥妥的,你们瞧周岁淮那眼巴巴的样子,没人比他更傻了的。” 其余三人,想了想。 沉默片刻。 而后,异口同声:“倒也是。” 扁栀坐在车内,听着几人的讨论,不禁失笑。 元离坐在扁栀对面,问,“你自己个觉得呢,周岁淮,够傻么?” 扁栀轻笑,倒是有了几分平日里没有的轻快,“嗯,傻。” 元离意外的看着扁栀。 她还以为,她不会回答自己这个问题呢。 却不曾想。 倒也直接。 “怎么?想通了?” “要试试?” 扁栀看着窗外倒退的风景,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 车载播音正在转播白玉兰现场采访。 周岁淮一席深色西装,面庞如玉,浅浅勾笑迷倒众生。 背景声音略略嘈杂,记者把话筒递到周岁淮跟前,“周岁淮,或者,现在应该叫周总?” 记者讨笑。 周岁淮轻轻勾唇,意气风发却注重礼仪,很有礼貌的说:“都行。” “那就叫小周总吧,这次白玉兰奖项,你有几分把握可以得到白玉兰最佳男主角奖?” 周岁淮勾了勾唇,看向镜头时,目光专注:“奖项是额外嘉奖,我希望,那个人,能够看到我的努力。” 元离偏头看了眼扁栀。 记者像是挖到了惊天八卦,惊呼一声后,说:“那个人?谁?心上人吗?” 记者的语调迫切,很希望能够从周岁淮的嘴里问出什么惊天新闻。 “对,心上人,”周岁淮丝毫不避讳,记者眼睛一亮,便听见周岁淮说:“她一直很优秀,我总觉得,自己在追随她的脚步,唯恐自己落后片刻,我打小就喜欢她,也是因为她,我机缘巧合幸运地出演这部剧,我希望,我的表现没有让她失望。” 周岁淮盯着镜头,一字一句:“心上人,我是你的骄傲了吗?” 这话一出,现场一阵惊呼。 元离看向扁栀的表情越发揶揄。 扁栀记起来。 在地下车库,周岁淮说道:【我希望,成为你的骄傲。】 扁栀想说:“其实,你早就已经是我的骄傲了,或者——在你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已然成为支撑我前行的力量。” 元离看着扁栀不自知的勾笑,她淡淡道:“要不,就收了这家伙吧,他对你绝对百分百的衷心,你说一,他绝对不敢说一点五的那种。” 元离这话落下。 现场的记者再度提问周岁淮:“小周总,听您说过好几次这个爱慕的青梅竹马,您这样优秀,都追不上的姑娘,那对方也多优秀啊,您能不能跟我们形容一下,这位姑娘究竟张什么样貌,也好满足一下我们的好奇心呢?” 记者察觉今天周岁淮似乎心情很好,故而赶紧乘胜追击的提问。 周岁淮想了一下,面容温柔下来,眼底溢出浅浅克制宠溺。 “她长得好看,是那种看一眼觉得好看,第二眼还觉得惊艳的人,性子有点冷,不太好接近,对人很有疏离感,可我见过她真心笑起来的样子,特别美,她身上总有一股淡淡的药香味道,很叫人沉沦。” 记者:“???” 药香味?? 这是什么鬼的能叫人沉沦的味道? 他怀疑周岁淮在扯。 “那——”记者有些迟疑的问,“你一直都没有追到这个姑娘吗?” 周岁淮笑着摇头,“没有,她太好了,我还差太多。” 记者:“……” 收起笔帽,记者确认,周岁淮在胡扯。 这可是周岁淮啊! 只身闯荡娱乐圈,短短时间成为综艺黑马,结交多少娱乐圈大佬,后转战演艺圈,还不到一年,就凭借真相杀入白玉兰颁奖现场,更别说这不俗的样貌跟壕到没有人性的身价。 怎么可能追不到一个姑娘。 还追了十几年? 一定是在给自己营造深情人设。 一定是! 记者匆匆收了线,周岁淮一头雾水的看向身后李坤。 李坤抿唇,轻咳两声,走到周岁淮身侧,低低说:“可能……人家觉得你在说故事,咱这身价,这脸蛋,怎么可能有人看不上。” 周岁淮瞬间郁闷,“有人看不上啊。” 李坤怂肩。 所以,这才见鬼啊! 元离小腿碰了碰扁栀,“说句话啊,怎么想的啊。” 第253章 生病了? 扁栀视线依旧投向窗外。 就在元离以为扁栀不会回答了,却听见扁栀轻声说:“在等等吧。” 元离:“等什么?” 扁栀眉眼清淡了些。 等—— 她确定自己是真的在意跟喜欢。 等—— 她确定,自己非他不可。 等—— 她确认,他不是不甘心,不是习惯性地等她回应。 等她清清楚楚,又明明白白的跟过去分割,决裂,等她确定,他真的是自己想要的。 或许—— 届时,她才能再次燃起勇敢,去回应他,对他说:“好的,试一试。” 这一次,她希望慎重对待婚姻,不是因为恩情,不是因为头脑发热,只是因为。 她确定,他是自己愿意共度余生的人,这样,她才愿意重新把自己交出去。 抵达颁奖现场时,李坤已然在门口等了。 见到扁栀穿着的礼裙,眼前一亮,笑吟吟地迎上来,“扁小姐,你来了,少爷依旧进去了,”李坤抬手走到前头,不时雀跃回头,“少爷,看到你过来,一定很高兴,他前半晌在门口等了许久,不见你来,心情都低落不少,非说让我在门口等您。” “这里是您的位置,颁奖之前,少爷要跟剧组的导演们一起坐,节目组有安排,我就在您前手方向,您要是有什么吩咐,喊我一声,我就过来。” 扁栀轻笑了声,“我这里不用,你去周岁淮那边吧,”她看明星身边都有助理,那外套的,递水的。 “没事儿,”李坤乐呵呵地笑,“我们家少爷不讲究排场,安排好您,他就高兴。” 扁栀点头,也就由着他。 李坤在前手边位置坐下,元离偏头过来,“哎——都说,手底下人的态度,代表老板的态度,这个经纪人对你这么礼遇,想来是明白你在周岁淮心里的地位。” 扁栀没回,却听见元离忽然冷嗤了一声。 扁栀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只见左方五十米处欧墨渊坐在其中,他的视线遥遥看过来。 恰巧灯光熄灭,昏暗的视线内,欧墨渊的脸面色晦暗苦涩,他似乎想对她笑。 扁栀没什么耐心地转移了视线。 “怎么到哪里都能遇到他啊,晦气。” 扁栀淡淡:“他公司旗下有娱乐公司艺人,许是也被提名了吧。” 坐在他身侧的,还有许久没有露面的林如霜。 元离一脸的嫌恶:“他不是说,对林如霜没有别的感情么,今天怎么一起来了。” 李坤恰逢此时转头,听见后解释道:“陈语嫣进去了嘛,林如霜就顶替了陈语嫣演出的空缺,这次林如霜也被提名了最佳女配,不过啊——” 李坤顿了顿,意味深长,音调傲娇,“林如霜的最佳女配是花钱买的。” 元离觉得新奇又好玩,“这种东西,还能用钱买?” 李坤:“不要脸呗,再说一个女配,给了也就给了,”李坤讨巧转头看向扁栀,“扁栀小姐,我们少爷的最佳男主,可是实打实拼出来的哦,不能因为陈语嫣这粒老鼠屎,就坏了白玉花的名声。” 扁栀笑着点头,元离指着不断看过来的林如霜,“你说这么大声,不担心林如霜听见么?” 李坤撇嘴,一副看不起的模样,“看呗,她敢买,怕别人说?林如霜特不要脸,联系了好多门路要跟我们少爷出演一部剧,甚至圈内放话,说下一部剧一定要跟我们少爷同屏,拿下我们少爷的初夜。” 扁栀诡异皱眉,看着李坤:“……” 元离:“……” 李坤面对这种事情,显然习惯如常了,“真的啊,出演真相的时候,林如霜就半夜穿着一件真空睡衣去敲我们少爷的房间门,我们少爷连门都没开,后来还是剧组路过的人说的,那睡衣薄得看得见里面的三点,吓人不?” 扁栀点头。 医学界,论的是生死。 尺度这样大,她还是有些没见过世面的。 元离倒是还好,她本就玩得开,“哎——那你们少爷这么多年,就没有看上眼的?听说之前周岁淮在综艺圈也混得风生水起。” “有啊,不过前几年我们少爷病情复发了,再调理身体,人前还好,人后都在吃药,再说了,我们少爷眼光高,看不上那些人,”李坤笑眯眯的看着扁栀,“就守着您呢。” 李坤话落,却见扁栀眉头缓缓锁紧。 她看着李坤,“你刚刚说……周岁淮,病情复发?” 李坤神色一顿。 心里大呼糟糕! 这事,除了周家人没人知道,他以为周岁淮跟扁栀这么久,估计博取同情的时候,说过一嘴。 可如今从扁栀的反应来看,像是不知道。 “啊哈哈哈——”李坤眼神发虚,不知道如何遮掩,只好随口,“对啊,人嘛,吃五谷杂粮,自然生病,头疼脑热的,不是很正常嘛。” 扁栀看着李坤,面无表情。 元离悠哉游哉:“李坤,你这是在医生面前隐瞒病情?” 李坤闻言,头皮发麻,顿了好久,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扁栀不是强人所难的人,况且,当真过分逼迫,也不一定真的能够问出正确答案。 李坤做不了周岁淮的主,这一点毋庸置疑。 “算了,”扁栀轻声替李坤解围,“典礼快开始了。” 李坤闻言,如释重负,立马转头正襟危坐,腰杆挺的板正。 颁奖仪式正式开始。 从最末尾的最佳女配开始,然后是最佳编剧等等,最佳男女主角排在最后压轴。 典礼刚刚开始,周岁淮就转头往她的方向开过来,勾唇一笑,眼底璀璨。 扁栀回他微笑,心里却想着李坤刚刚的话。 等到周岁淮转头后,她才垂头从包里拿出手机,给周岁寒发了条信息。 信息发送后,好久都没有回话,扁栀垂眸正等,身侧忽地落下一阵冷杉味,她抬头,一下就对上周岁淮的视线。 “是不是很无聊?” 元离被挤到旁边的位置,周岁淮在她身侧坐下,“前面都是些其他奖项,最后才是最佳男主,小乖,你要是觉得无聊,我带你去后台走走?” 扁栀看着他,顿了一会儿后,问:“生病了?” 第254章 什么病? 周岁淮闻言,神色很轻地怔了一下。 而后笑了。 笑容艳丽,眼底坦诚,“是有点儿感冒,不过,问题不大。” 扁栀眼神凝视,这时有人喊了周岁淮一声,他抬手回应,“那我先过去。” 恐怕连周岁淮都不知道,他看似淡定的背影透着心虚。 “真是感冒?”元离却是被轻巧骗过。 扁栀没回,将视线放在远处的周岁淮身上。 意气风发,面对知名导演不卑不亢,毫不讨巧谄媚。 在璀璨的灯光下,如玉面庞漂亮得极其不真实。 台上主持人用慷慨激昂的声音公布最佳男主角获得者:周岁淮! 广场内掌声雷鸣,扁栀的注意力却在周岁淮从刚刚自她身边走开,就再没有松开的左手。 周岁淮很官方地发表了一段言论,就在最后,所有人都以为周岁淮要将话筒归还给主持人时。 他却微微一笑,从容淡定地站在最耀眼的聚光灯下宣布:“真相给了我最好的回馈,我很庆幸能够获此殊荣,也很开心,我的演绎生涯,能够以此画下圆满句点。” 这话一出,全场喧哗。 主持人都呆住,后台导演一个劲的催促主持人才回神,迅速问,“岁淮,你刚刚的意思是?……退出演艺圈?” 在风头正盛,所有人万众期待的时候,退了? “对,”周岁淮完全不顾及众人震惊,也丝毫没有考量这话带来的效果如同重磅炸弹,“从今天开始,我会退出演艺圈,停止一切拍摄,包括不再接任何广告,商业演出,同时,也不再接受任何综艺节目的邀约。” 这话一出。 刚刚才安静下来的现场,如同水滴落进了油锅。 彻底沸腾了! “可是,为什么呢?”主持人彻底晕圈,勉强维持专业素养才问出这么一句话来,“是什么原因,让您激流勇退,是怕日后没有像真相这么好的作品么?” 周岁淮轻轻一笑,“是,也不是。” 台下观众瞪大眼睛。 周岁淮捧着奖杯,眼神若有似无地落向某处。 “真相是很好的作品,我非常荣幸能够出演男主角。” “真相的作者在最鼎盛时,封笔,之前我的不理解,如今却有些懂了,因为,没有遗憾了,所以,走得必定坦然无憾。” “我周岁淮进入这个圈子,不为名,不为利,只为一个人。” “我希望,我能够站在最耀眼的地方,站在最夺目的地方,她抬眼就能瞧见我,这是我进入这个圈子唯一的目的。” 主持人再次被周岁淮的话炸裂。 直接忘记提问,呆呆站在原地,导演急得不行,直接上台,夺走了主持人手里的话筒,急切问道:“所以,请问周岁淮先生,如今退出这个圈子,是因为,达成所愿了嘛?” 这话一出。 全场静默,都在眼睁睁的等待周岁淮的回答。 周岁淮也短暂的沉默了一下,而后,他抬头,看向某个方向,微微笑了一下。 用蛊惑用性感的声音,轻轻说:“还没有。” “但,”在全场的惊叹声中,周岁淮挺直脊梁挑眉,“我会努力的。” 说完,将话筒递交身侧工作人员,潇洒下台。 那一天,网络热搜爆了,周岁淮的粉丝彻底哭晕在电脑银幕前。 扁栀看着周岁淮下台,心尖一动。 手臂却被元离碰了碰,她看过去,也同时看到了看向自己的欧墨渊。 他眉间微微皱起,带着不悦,身子刻意的往林如霜的方向倾斜。 扁栀看向元离,“怎么了?” 元离自然也是发现了欧墨渊的目光,嫌恶的皱眉后,轻声对扁栀说:“周岁淮刚刚在点你呢,他这回家继承家业,是因为你出事,所以他是想要自己彻底掌权吗?” 扁栀没回答,颁奖仪式结束,剩下的是一些知名导演致辞,扁栀起身想走。 还不等有动作。 周岁淮朝她走过来,而同时过来的,还有欧墨渊。 “有些人,确实是会说些甜言蜜语的,”欧墨渊的口气不善,听着倒是像嫉妒,“扁栀,原来你如今喜欢这样油嘴滑舌的,倒是叫我意外。” 欧墨渊身侧的林如霜,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瞧着周岁淮。 周岁淮却只看扁栀。 扁栀神情淡然,客气又疏离,“意不意外的,欧总不必操心。” 欧墨渊眉头一皱,“扁栀!” 扁栀有些烦躁,恰逢手机响了一声,她下意识以为,是周岁寒给他的回信。 她抬步要走,却被欧墨渊抬手拦住。 扁栀皱眉,刚要说话,手臂被人一扯,身后有人往前迈步,直接整个人遮挡在了扁栀身前。 扁栀抬眼,只能看见周岁淮挺阔的后背。 他的头发很松软,头型也好看,比她房间里的那些人体模型好看许多。 很奇怪的,在这样的对峙时刻,扁栀居然有闲心关注这些,她甚至垂头,看了眼手机信息。 确实是周岁寒发过来的。 他说:【谁说的?】 只简单的三个字。 却落实了周岁淮确实身体有问题,扁栀皱眉,回了条信息过去。 【什么病?】 那头不知道是不是在忙,还是在思考,消息没有很快传来。 扁栀在抬头时,听见周岁淮对欧墨渊说:“欧总,别总找小姑娘麻烦,我最近刚刚接手周氏,咱俩练练手?” 周岁淮说这话时,头发丝都透着嚣张。 扁栀微微偏头,看着周岁淮脸上漫不经心的表情,忽然觉得,还挺可爱。 她轻轻一笑。 惹的两个男人侧目。 欧墨渊是不悦,周岁淮是诧异。 “走吧,”扁栀跟周岁淮说,“别在无所谓的人这里浪费时间,不值当。” 扁栀跟周岁淮离开的时候,欧墨渊的眉头狠狠皱起来,几乎能够夹死一只苍蝇。 到扁栀跟周岁淮都要上车时,欧墨渊甚至追出来。 他什么话也没说。 只是站在扁栀上车后的车窗位置,直接俯身,牵住了林如霜的手。 林如霜面色惊诧,不过很快得意扬笑。 元离见这一幕,转头看了眼副驾驶座位的扁栀,见她垂头,认真看着什么。 元离觉得好笑,拍了拍扁栀的位置。 扁栀转头:“嗯?” 元离指了指窗外,扁栀顺着元离的指尖看过去。 “怎么了?”扁栀不解元离意图。 元离笑意扯的越大了,她滑下车窗,声音朗朗,“没什么,就是让你看看,小丑是怎么吸引他人目光的。” 扁栀隐约知道元离在隐射什么。 不过,她手机想起来,便也懒得计较,只随口“哦”了一声。 这一声轻描淡写的“哦,”叫欧墨渊眼神喷火。 身侧林如霜牢牢攥住欧墨渊的手,煽风点火般,“墨渊,扁栀……似乎真的放下你了呢,你也应该要开始新的生活呀。” 欧墨渊没有回应。 直接甩开了林如霜的手,林如霜面色顿时顷冷,盯着扁栀驶离的车子,眸光布上恶毒。 而此刻车上的扁栀注意力完全放在了手机上。 第255章 扁小栀,你傻不傻? 是周岁寒的信息。 【岁淮的事情,应该他自己亲自告诉你。】 【我说了,恐怕他日后会跟我不高兴。】 扁栀见状,看了眼驾驶位置的周岁淮,周岁淮感受到她的目光,偏头看过来,跟她对视。 轻轻朝她笑了一下,“这种典礼,是不是很无聊?” 扁栀摇头,轻声回:“还好。” 兰芝玉树的男人,在昏暗的灯光下面盘深刻,扁栀无法想象他会得病。 而且,从李坤跟周岁寒的口气上判断,这或许是个棘手的病。 但,目前从周岁淮的面色跟状态来看,应该是控制得还算良好。 莫名的。 扁栀脑海中忽然闪过那日周岁淮面对舅母李娟时燥怒陌生的冷厉模样。 她心尖狠狠一颤! 看着周岁淮的眼神里只剩震惊跟颠覆理智的意外。 “你……” 行医多年,扁栀心里隐隐有了些许判断,可又很快被自己推翻。 不可能的。 那么明朗阳光的周岁淮。 绝不可能。 她眼底的余惊稍稍缓和,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她垂头。 在毫无意识中顺手点开信息。 只看了一眼。 她便整个人怔住。 握着手机的手缓缓收紧,周岁寒三个字赫然显示在信息顶端,在周岁淮不解看过来时。 扁栀熄灭了手机屏幕,同时将头转向窗外。 她震惊于周岁寒短信里的内容,同时心里的钝措让她整个人失重感极其强烈。 “怎么了?” 周岁淮将车子停在路边,蹙眉盯着扁栀的后脑勺,“身体不舒服吗?” 扁栀音调干涩,“嗯,有一点。” 周岁淮立即踩下油门,拿起手机,“喂,让老李在医院的会诊室等,我十五分钟带人过来。” 扁栀被周岁淮带到了本市最权威的私人医院。 一大堆胡子花白的老医生围着她研究,扁栀这辈子没这么看过医生。 她没说话,只是呆呆的想着短信里的内容,然后任由老医生们近乎拿着放大镜研究她。 等到心情和缓后,她才正视眼前的情况。 几乎a市整个市内的名医都在眼前了,周岁淮站在落地窗前,西装衣服解开,一只手插在兜里,背对着扁栀。 “哥,你从京都把人给我都调过来。” “不是感冒,看着呆呆的,从典礼开始就这样了。” “不是困了,怎么能是困了呢,你到底调不调,不调的话,我直接给老爹打电话。” “那你——” 眼见对面要妥协,扁栀眨了眨眼睛,喊他,“周岁淮,我困了。” 周岁淮背影顿住。 好一会儿才转身,迟疑地问,“是……困了?” 扁栀坐在位置上,乖乖巧巧,白白嫩嫩,“嗯,想回家了。” 周岁淮这才像是放心下来,“哦”了声,对电话那头的人说:“是困了,先这样。” 说完,挂了电话。 对面的周岁寒:“……” 周岁淮走到扁栀跟前,“确定没有别的地方不舒服?” 扁栀摇头。 周岁淮这才真正松了口气,大手一挥,让众人下去,自己则蹲到扁栀跟前,仰头带着肉眼可见的虔诚,“那,带你回家。” 扁栀点头。 周岁淮才微笑起身,他长得高大,身姿挺阔,一下子就遮挡了大部分的灯光。 扁栀抬眸看他。 周岁淮朝她伸手,头顶细碎的光芒笼罩,他整个人都像是沐浴在圣洁的光茫中。 “周岁淮,”扁栀亭亭起身,认真看着周岁淮的眼睛,交代,“有事要告诉我。” 周岁淮:“嗯?” 扁栀:“我的医术虽然不是华佗再世,但是……还看的过去,你若是有事,我倾尽毕生所学,都一定会把你治好。” 周岁淮神色顿了一下,然后轻笑,“为什么这么说?” 扁栀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只是跟在周岁淮的身后,轻声说:“你要相信我。” 周岁淮的笑声在这句话后,从头顶落下,他说:“扁小栀,你傻不傻?” 扁栀怔怔抬头。 下意识反问,“什么?” 周岁淮像是没辙的叹了口气,抬手轻轻揉了揉扁栀的发顶,然后用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说:“一个人,怎么可能不相信自己的信仰呢?” 扁栀瞪着大眼睛,“你说什么?” 周岁淮轻笑,抬步往外走,“没什么,说从前有个傻子。” 扁栀跟着他的脚步。 听见周岁淮细碎的,用一种说故事的悠哉语调,“那傻子什么都不懂,但是吧,说不懂,偶尔又聪明,扁小栀你跟我分析分析,这傻子是真傻,还是糊弄旁人呢?” 扁栀当真把这当作故事听了。 认真想了好一会儿。 周岁淮在前头走,好一会儿都没有听见身后的声音,以为她已经意会,他脚步一顿,转头。 结果。 身后的人直接撞上来。 “咣”的一声,鼻尖通红,在地下车场昏暗的灯光中,楚楚可怜的揉着鼻子,眼底覆着一层薄泪,一席华美礼服下,整个人美的好不真实。 这一刻。 周岁淮盯着扁栀近在咫尺的红唇,思想非常不单纯。 喉结滚动间,周围气氛在细碎的尘埃中,暧昧发酵。 就在周岁淮觉得气氛正好,想壮着胆子牵个手时。 扁栀忽然启唇。 “傻子若真是傻子,那旁人想这些问题,说明旁人也不正常,多半,是傻子的同类?” 周岁淮完全没料到,扁栀的脑回路是这样的。 他几乎直接被气笑了。 不过想想,这话又颇有道理,他叹气点头,“对,是傻子同类。” “你说的没错。” “扁小栀,你可真是个机灵鬼。” 扁栀跟着周岁淮的步调上车,觉得他这几句话说的颇叫人不得劲。 总有一种,反话正着说的感觉。 不过扁栀原也不是那么计较的人,车子开到家门口。 扁栀转头对周岁淮说:“你退出娱乐圈,做了总裁,是更忙了,还是越发有时间了?” 周岁淮倜傥站在车旁,嚣张的笑,“那得看什么事。” 扁栀:“每日中午,来中医院走一趟,有空吗?” 周岁淮:“有。” 扁栀点头,抬步往屋里走。 才走几步,身后那人喊她名字,扁栀转头,便听见周岁淮问,“我以为,你会想问我,站在高位,是想被谁看见。” 扁栀一脸平静淡定,“哦,谁。” 第256章 那不是狗蛋吗?! 周岁淮看着扁栀清澈的眉眼,无辜到极点的眸。 叹了口气,似人命。 不想吓到她。 关键时刻,化身小怂怂。 他勾笑,朝她挥手,声音清朗,“傻子。” 扁栀:“……” 隔天。 扁栀上班,李娟带着段涛站在门口。 一见扁栀的下车,立马就迎了上去,上下打量着扁栀的百万豪车。 眼底止不住的贪婪溢出。 “啧啧啧——” “栀栀啊,怪不得人家说林家独女身份嫌贵,林决看来还是舍得花钱在你身上的,这车,怎么说也要十几万了吧?” 段涛玩手机的空档抬头,傻愣愣地说:“妈,这车我游戏里的联名款,要好几百万呢。” 这话一出。 李娟的眼睛立马蹭亮,盯着扁栀,又看了看她身后的车,“栀栀,真要百万啊?” 扁栀没在意地往中医院里面走,“沈听肆的车。” 过来上班的第一天,沈听肆就把车钥匙递给她了,后来车子发生事故,他又给了他一辆。 听送车子过来的秘书说,这车子是沈听肆自己全副亲手改装过的,多少钱,她不知道,应该是便宜不了。 扁涛说见过,估计是见过相似的车型。 里面的配置,绝无仅有。 不过这些话,扁栀也懒得解释。 倒是李娟一听,立马面露嫌弃跟防备,一脸讥笑地跟在扁栀身侧,“栀栀啊,你可别被沈听肆骗了,他送你车子的钱,说到底还不是从你爸爸的公司里拿的,那可原本都是你的钱, 林决这个丧良心的,要不是后来又娶了王珍,生了个林野,林家的这些财产合该全是你的,王珍这个不要脸的,居然还带着个沈听肆进门,他们这是一家人联合在一起要对付你啊。” 李娟撩起袖子,跃跃欲试,“栀栀,你别怕,现在段涛来了,他脑子好,游戏玩得可好了,别说你这个中医院,就是未来林氏,他当个那个——叫什么?” “哦,总裁,他当个总裁,也绝对不在话下!” 扁栀没什么情绪地往中医院里面走,面无表情,“沈听肆有自己的公司,我刚刚的车子也是他的,再者,我没想过要我爸名下财产,以后你也不要提了。” 李娟闻言,瞪大眼睛,惊诧看着扁栀。 “林家那么多钱!” “你怎么可以不要,这些钱,当初都是你爸爸跟你妈妈一起打下的江山,你就眼见着落到别人的腰包里?我可不依!我们整个扁家,都不同意!” 扁栀走进就诊室,换上白大褂,对李娟直白的“哦”了声,“那你去争吧,找我爸?别在我这里了,扁涛你一起带走?” 李娟闻言,立马闭嘴。 怎么的,也要先把扁涛先弄进扁氏中医院,家产要是扁栀不要,她要啊。 横竖林氏的东西不能便宜王珍那一家人。 “那,那你给扁涛安排个岗位呗,”李娟赔笑,嘴里开始不断安利,“我们家扁涛啊,可聪明了,栀栀你不知道,比你小时候脑子可好上许多,你还记得你小时候吗?” “瘦瘦的,冷冷的,也不爱说话,就喜欢抱着野兔一个人躲在草堆里自言自语,你是不知道,有段时间,我都以为你是不是魔症了,还是被兔子精给迷住了。” 扁栀摊开记录本,眸光清浅,“对,后来那只兔子,被你们烤着吃了个干净。” 李娟闻言,哈哈大笑,丝毫不见愧色。 “畜生嘛,就是拿来吃的,别说,那兔子被你养得白白胖胖的,确实好吃。” 扁栀面无表情。 招手把胖子叫进来,指着身侧扁涛,“人,我交给你们了,好好的教导。” 好好。 教导。 这四个字,扁栀咬字略重。 李娟皱眉看着胖子,觉得这人不是什么正经人,一身肥肉,看着起来面色也凶冷。 她担心扁涛会被欺负,可又不太好一开始就反驳扁栀。 只好目送扁涛跟着胖子出去。 才不过五分钟,李娟都没来得及从就诊室内退出来,扁涛就拿着手机,一边玩着游戏,一边站到李娟身边。 “妈,这活我干不了。” 李娟讶异:“怎么?” 这才刚出去几分钟,怎么就干不了了。 “他们叫我换上保安服去站大门,站大门就不能玩游戏了,我不去。” 李娟闻言,脸上的肉都在抖,她气呼呼的看着扁栀,眼底喷射出火光。 “保安!” 她盯着扁栀俏生生的脸,“扁栀,你做人过分了吧?就让我们扁涛去做保安?我们扁涛也就是在现在,若是在从前,那是有宰相之能!怎么就只能在你这里做个劳社子的破保安了!” 扁栀懒懒掀眸。 用刚刚李娟说吃兔子的闲适语气,“是么,扁涛的宰相能,可也只能在我这里做个保安,我母亲或许确实说过要照顾扁涛,但是具体岗位,是不曾说的,您不满意的话,那我爱莫能助了。” 李娟闻言,牙根都咬碎了。 看扁栀的面庞越发的冷,她还没开口呢,门口高矮胖瘦四个男人已然齐刷刷的站在扁栀身后。 颇有一副她要是说出什么他们不乐意听的话,他们就要翻脸的架势。 看着忒吓人。 李娟沉默了一下,看着满屋子虎视眈眈看着她跟扁涛的人,心虚嘴软,只能怯怯说:“那……就,先做个保安吧。” 像是不甘心,李娟叉腰,狐假虎威的对上高矮胖瘦,“你们几个,可要注意,扁涛是你们院长的表弟,要是亏待了他,没你们好果子吃!” 胖子扯唇,讥笑。 像那一年李娟拎起兔子那般,直接将扁涛粗暴往外拖,一边和善回应李娟,“您放心,一定啊——替你收拾的服服帖帖。” 想当年,在里头那几年,他胖子可是狱中一霸。 这么个脑子不灵光的傻子,他还能治不住? 胖子小鸡仔一般的把扁涛提溜出去,看的李娟心疼的要命,眼珠子瞪着扁栀冒出怒火。 扁栀直接忽略,该做什么做什么,李娟站了将近两个小时。 扁栀连个眼神都没有分给她。 李娟这才愤愤离开就诊室,走时,门板被狠狠摔上,发出咣的一声巨响。 元离环胸眯起眼睛,垂眸想要动作时,听见扁栀淡淡提了一句:“不要跟林野提,也不要跟沈听肆说。” 元离手上动作顿住。 半晌后收回身侧。 “行,不过,若将来危及你安全,我就不能不报了。” 扁栀:“嗯。” 李娟走到门口,一眼就看到了开车豪车,被拦在门口的欧墨渊。 这个男人,看着好面熟。 她站在原地看了好久,直到欧墨渊的车子离开中医院,李娟才狠狠拍着脑门。 “那不是狗蛋吗?!” “当初救了扁栀的那个男孩子,怎么他跟扁栀现在还有联系?” 可,刚刚看那胖子的阻拦神情,欧墨渊跟扁栀关系似乎不太好。 李娟这头刚想得出神。 便听见扁涛被胖子大吼了一声,浑身肥肉都要狠狠颤抖,扁涛,“我,我不做保安,我要玩游戏。” 扁涛跟胖子争夺手机,被胖子直接往屁股上踹了一脚,当场就蹲在原地,嚎啕哭出声来。 胖子:“……” 李娟见状,心疼的要命,直接过去,把扁涛从地上拉起来,指着胖子的眼睛,“死胖子,你干嘛,你知道我儿子是谁吗?你们中医院未来的总裁,你敢对他不好,以后有你们好果子吃!” “你知道什么是总裁吗?你们以后的老板!扁栀那丫头横竖是个女的,扁氏中医院,未来总归是要传承回扁家男人的,你们现在对我儿子不客气,以后我儿子上位了,叫你们通通滚蛋!” 高矮胖瘦齐刷刷环胸,“行,我们等着。” 李娟一口气差点吞不下去。 后来等到扁涛哭够了,她买了支棒棒糖才哄住了他。 李娟也不走远,就呆在门口,一边看着扁涛,一边等欧墨渊。 她总觉得,欧墨渊还会来,她要搞清楚扁栀跟他的关系,欧墨渊刚刚的车子,看过去就价值不菲。 况且,在欧墨渊十几岁那年,就被他那个富豪的爹带回去认祖归宗了,指定钱包鼓囊囊, 要是利用扁栀的关系,攀上欧墨渊,那未来,也是一条路。 第257章 不清白了 李娟这么想着,心甘情愿的等着,半个小时后。 没看到欧墨渊的车子,倒是看到了周岁淮从车上下来。 不同于欧墨渊的是,门口的四个男人颇为熟络的跟他打招呼,眉眼都带着和善不防备的笑。 李娟身侧扯了个人,随口问,“那个男人,他身边的车,贵吗?” 身侧等叫号的人看了一眼周岁淮的车,又看了眼李娟,笑了声,“咱这辈子是买不起的,”他伸出两根手指头,“这个数。” 李娟看过去。 “二十万?” “那……也还挺,挺便宜的。”这话说得很心虚。 身侧的人看出来了,轻笑摇头,也没揭穿。 而是轻声说:“最少两千万,顶奢豪车。” 李娟闻言,目瞪口呆,嘴巴长得极大,好久才缓缓闭上,吐出一句:“这么有钱啊。” “这男的,看穿着年纪轻轻的,怎么也不如刚刚那个穿西装的,看不出来,这么有钱,”李娟说的是欧墨渊,“那刚刚那个,开黑色车,被拦在门口的,是不是更有钱?” 西装笔挺,黑皮鞋油光发亮。 有钱人都这么穿。 身侧人却摇头,“也不是穿西装的都有钱,真正有钱的人都低调,像你面前这个,周家小公子,最近接管周氏,别的不说,手下资产千亿,看见那排大厦了吗?” 身侧人指着市中心大楼。 李娟懵懂看过去,“a市建筑地标嘛。” 身侧人点头,“诺,就是他家的,不过这对他来说,九牛一毛而已,欧墨渊身价跟周岁淮比,那差得不是一星半点,周岁淮家里最小,上头几个哥哥,从事科研,房地产,大学教授,明星,个个有出息。” “哦,他们家还开银行,这么说,是不是更明白点?欧墨渊单枪匹马,虽然也还不错,但是,局限性就在这,有的人,一出生的就站在别人努力的终点上,人比人啊,可没有可比性。” 身侧人说了好久都没听见李娟的反应。 转头困惑看去,见李娟哈喇子都流了一地,他嫌恶身子后仰,便见李娟狠狠抹着口水,抬手直直往周岁淮方向走。 周岁淮就是顺路过来,给高矮胖瘦的丫头安排入学事宜。 “距离这里最近的外国语学校,师资力量雄厚,先学语言,丫头不是说想学医么,将来长大了些,大学选专业的时候,我再安排。” 高矮胖瘦一身高傲,就在自己家丫头的事情上,万分惶恐。 “那,”外国语学校,一听就价格不菲,特别是周岁淮介绍的,四人有些局促,怕支付不起学费,他们之前就听过,外国语之类的学校,老师都是博士,研究生,师资力量不用说,校园里的环境也是一等一。 “嗯?”周岁淮看着四人迟疑神色,“有要求可以提,这个学校还不错,我大哥他们就是在这个学校就读的,你们是有什么顾虑么?” 胖子揉搓着手:“那个……学费……” 周岁淮笑了笑,“周氏旗下的学校,免学费,你们中午有空了让李坤带你们去学校转转,看看环境,去之前,顺便带上丫头,到时候校长跟老师会在门口接待的。” 高矮胖瘦闻言,心里感动,正要说些感动的话。 身后有人惊呼了一声,“你这么厉害呢,居然还能让校长出来迎接。” 这话一出,高矮胖瘦齐齐蹙眉,周岁淮也转头,看到了对着谄媚微笑的李娟。 “你好啊,我是扁栀的舅妈,”李娟把扁涛扯到自己身后,跟你周岁淮热情介绍,“这是扁栀的表弟,叫扁涛,听说你是大老板,家里很有钱?” 这话问得,简直不能更直白了。 周岁淮自然知道这是扁栀的舅妈,“还行,够花。” 这话一出,李娟整张脸都笑开了,她细细想了一下,见高矮胖瘦四人一脸凶样。 她呵呵一笑,往外走了几步,然后朝周岁淮市侩招手。 周岁淮站在原地:“……” 李娟脸上扬笑,一个劲的,“小少爷,你过来,你过来啊。” 周岁淮不为所动。 李娟没辙了,只好又走到周岁淮身侧,背对着高矮胖瘦低声对周岁淮说: “周少爷,你喜欢扁栀是吗?”她虽然是乡下女人,但是看人准,那一日在家里她就发觉了,这男人眼底赤裸裸的都是扁栀。 不是喜欢,是什么。 周岁淮挑眉看她。 李娟贼眉鼠眼的长笑了声,低声说:“扁栀这丫头,长大是漂亮了不少,小时候瘦的都没边了,不过,你喜欢扁栀这一款的么?我看栀栀对你却不像有意思,这姑娘从小就心高气傲,周少爷,你看这样行不行?” “我家里还有个姑娘,长得比扁栀还要俏丽,要不,我给你介绍介绍?” “扁栀这丫头,要求可高,以后你们结婚,不得姑奶奶一般顺着她?有文化的人啊,可难伺候了,不像我家姑娘,从小就温顺听话,我找个时间,你们见见。” 李娟贪婪的盯着周岁淮白玉般的面盘,对这个未来女婿相当满意,她伸出三个手指头。 “我们家聘礼不高,只要这个数。” 周岁淮挑眉。 身后胖子倒是惊呼,“霍——敢情在我们中医院门口挖墙脚呢。” “二十万?聘礼?”李娟说的那个乡下位置胖子是知道的,婚嫁一般不要什么聘礼,男方人好最重要。 “二十万?”李娟却像是瞧不起胖子般,“二千万。” 胖子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李娟,他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多少钱?” 李娟:“两千万。” 胖子:“你怎么不去抢啊,且不说你姑娘长相如何,两千万,你倒是开的了口,你姑娘是金子做的?张口就要两千万?” 李娟双手放在身前,极其嚣张的瞥了眼胖子,“现在的姑娘不愁嫁,你以为是你这样的糙老爷们,一包烟打发了事?要娶妻自然奥下血本啦,再说了……” 李娟指着周岁淮停在门口发亮的轿车,“听说这车两千万,难道,我家姑娘,还比不上一辆破车?没要你五千万都是看到周少爷长得好看的份上了。” 周岁淮闻言,笑了。 李娟越发满意周岁淮了,不亏是做过明星的,这皮相好看的挪不开眼。 “不好意思,我就喜欢这一个,你家姑娘金贵,我恐怕是配不上。” 周岁淮说完,抬步要走,这人是扁栀舅妈,如非必要,他也不愿意跟她起冲突。 他大步往里走,李娟顷刻间追上来,拉住了周岁淮的衣袖,在周岁淮皱眉不悦垂眸时。 李娟低低在周岁淮耳边丢了一句话。 “扁栀不清白了,周少爷,你选她,最后可是要吃亏的。” 第258章 躁郁症 这话一出。 周岁淮大步流星的脚步顿住。 他偏头,看向跟上来,站在身侧的李娟。 眸底情绪翻涌,嘴角的笑意一点点压平。 李娟是懂看脸色的,明白周岁淮是不高兴了。 但是,她以为的是,周岁淮不高兴的是扁栀在过往上对周岁淮有隐瞒。 故而,眉眼得意起来,颇有几分领功的样子,“周少爷,我跟你说,扁栀小时候啊,长的干干巴巴的,可依旧有美人胚子的模样了,所以才会被我那外甥看中,你不知道他们在那颇破旧的仓库里——” 话滞在这一刻。 而后,李娟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整个人被周岁淮单手扼制住脖颈,提到半空中,脚底悬空只能发出支支吾吾的声音。 高矮胖瘦看过去时,四个人都愣住。 等到回神时,李娟已然脸色苍白,奄奄一息,两只脚在空中无力扑腾,连完整的声音都已经发不出来了。 胖子反应快,三步两步迅速过去,直接拦住了周岁淮,摁住了他的手。 胖子惊愕的发现,周岁淮的手臂力量比他更甚,他甚至强压不下,只好迅速厉声提醒,“周少爷,赶紧把人放下来,再不放下来,这人活不了了!” 周岁淮衣着倜傥,可面额冷厉阴冷,浑身力量积蓄,眼底迸发雷霆怒意,像是从地狱归来的恶魔。 高矮瘦三人也过来高声提醒,可周岁淮却像是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他目光笔直的盯着李娟,笑意冰寒,一双眸光咄咄逼人,寸步不让 这个眼神,胖子熟悉。 他是当真要弄死李娟。 “疯了吗?”胖子见李娟奄奄一息,赶紧发出声音,“这女人再怎么说都是丫头的舅母,你要真弄死了她,你怎么跟丫头交代?” 周岁淮的眼被血色渲染猩红,嗜杀之气蓬勃,却在听见丫头这两个字后,身上戾气一点点收敛。 胖子他们眼见着周岁淮眼底执狂一点点退却,然后终于从暴躁之极怒狼的模样,一点点变为往日里平稳的样子。 胖子几个人皱眉对视一眼,缓慢摁着周岁淮的手,这次手腕松动,李娟掉落地面,苍白的面色一点点回血,才终于有了活过来的样子。 “你……” 李娟真的是被吓到了,她瘫在地上,两只手支撑在地面上,一点点的后怕的往后挪。 “你疯了吗?” 她什么都还没说,她前头甚至在夸赞扁栀漂亮,重点内容一个字都没吐露,这个周家少爷就发疯了。 她现在甚至怀疑,这个周少爷是不是有神经病。 否则,怎么至于三言两句无关紧要的话,他就要杀人! 是的。 杀人!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当时周岁淮手腕里传递过来的力量,也没有人更知道,周岁淮眼底传递过来翻涌浓稠的杀意让她后怕的不敢与他对视。 这个男人,是个疯子! 李娟屁滚尿流的远远躲避开来,等到确定自己安全了,她才瑟瑟发抖的抱紧自己,呼出浑浊气息,浑身卸了紧绷力气,瘫软在地上。 而周岁淮站在原地,一点点安静下来。 他面色平和,与刚刚暴戾的样子判若两人,一侧的高矮胖瘦看着,眉头紧紧的皱起来。 在周岁淮收回目光,要往中医院里头去时。 矮子抬手,拦住了周岁淮的去路。 “你这个样子,不适合进去,”矮子说:“会吓到丫头。” 最重要的是,他觉得,周岁淮的精神状态太不稳定了。 刚刚他攥着李娟的那一刻,他甚至觉得,周岁淮身上的狂躁是要压力众人的态势。 他们清楚的感受到了周岁淮单刀直入的杀意。 他就是要李娟死。 起码那一刻是的。 周岁淮身上的情绪,还不及尘埃落定。 在听见矮子这句话后,眸底的猩红再次席卷,孤勇中带着席卷一切的毁灭情绪。 在周岁淮情绪再次翻涌时,胖子上前摁下了矮子阻拦去路的手。 周岁淮一言不发,抬步进门。 矮子不解看向胖子,“就这样让他进去了?你要是伤到丫头怎么办?” “不会,”胖子对这一点深信不疑,“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人能够压下他眼底的暴戾,那恐怕就只有丫头了。” 否则,刚刚周岁淮也不会在听见丫头两个字后,重拾理智。 是爱惨了的人,才会在外人面前,将软肋这样公之于众。 好像只要谁喊了那个名字,他就都会一点点收回已然抽出的利刃,把自己竖起来的混声尖锐,一点点地强收回去。 周岁淮抬步走在中医院的走廊内。 在扁栀就诊室的门口站了许久,确定抖落浑身寒意,才走进去。 周岁淮来的时间,比扁栀叫他过来的时间早了半小时。 一进门。 扁栀就察觉周岁淮身上气场不同。 扁栀把手里的病人都看完了,才招呼周岁淮到眼前来。 这一次,在扁栀提周岁淮把脉把了许久。 久到周岁淮心底都生了怯。 “怎么了?”周岁淮唯恐被发现什么,又不敢缩回手,只好小心翼翼的询问你,“是有什么问题吗?” 扁栀沉默,专心把脉,好一会儿后,才掀眸,看向周岁淮。 扁栀的眼神平静,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最近情绪起伏大吗?” 扁栀指尖捏着周岁淮脉搏,冷淡询问。 周岁淮被扁栀疏离的语气搞得心神不定,看了扁栀好几眼,才小声回:“啊,集团最近事情多,下头有些蠢笨的,偶尔会动怒。” 这是实话。 说完了,周岁淮也没有从扁栀的脸上得到任何,对这个答案是否满意的反馈。 “除了这个呢?” 沉默了一会儿。 扁栀忽然又问,“我指的是情绪起伏非常大,因为某个诱因,导致情绪完全失控的这种状况。” 扁栀抬起头,一双洞察人心的眸子透过宽大的镜框直直看向周岁淮。 那一瞬间。 周岁淮觉得,扁栀知道了什么。 诸如—— 他自卑的。 他怯懦的。 他无法对她言明,启齿的小秘密。 周岁淮跟扁栀对视了许久,周围一片寂静。 许久后。 周岁淮终于在对视中败下阵来。 他妥协一笑。 第259章 狗蛋 “一定要问这么清楚么”周岁淮扯唇,他似无奈,又是感叹,“小乖,能不能让哥哥有一点儿属于男人的小秘密。” 扁栀直直看他。 就在周岁淮就无奈败下阵来时,扁栀素唇轻启。 “换一只手。” 周岁淮没料到扁栀会妥协。 倒不是觉得扁栀对自己真的有什么不同,而是扁栀对待病患有一种无人能及的偏执。 她从来不会在这些事情上含糊。 “哦。”周岁淮怂的很,乖顺的换了只手,眉眼小心翼翼的看着扁栀。 欧浩站在扁栀身侧。 他感受到扁栀这次与往常不同的认真。 把脉的时间,远远超过往常,眉眼间带着凝重,连开药方的时候,扁栀都要比往日慎重。 扁栀他是清楚的。 在医学方面的事情上一向有常人很难企及的自信。 这一次,却权衡了许久。 等到确定扁栀已经写完药方,欧浩俯身去取,“院长,药方我拿到门口去熬,等到周少爷吃完饭,药也好了,我给周少爷送过去。” 扁栀没有把药方给欧浩,而是,起身往外走,“不用,我自己去熬。” 室内安静下来。 周岁淮叹了口气,轻笑了声,“臭脾气,打小就这样,气急了也闷在心里。” 扁栀刚从就诊大楼走出来,才刚刚迈出一步,就听见有人大吼了一声。 然后喊了声她的名字,而后,一个身影直直朝她冲过来。 扁栀被吓了一跳。 只见那身影雄壮,眼见着就要扑到她的身上时,那人被人整个提起来,拎到了半空中,又嫌恶的甩向一侧。 扁栀这才看清楚,眼前人是李娟。 她披头散发,怒不可揭的盯着提起她的周岁淮。 而后,狠狠“呸!”了一声,转头对扁栀质问。 “扁栀!你现在能耐了是吧,一点儿不把我这个舅母放在眼里,就任由外头的野男人这么欺负我,欺负你表弟是吧?!” 野男人? 扁栀眯起眼睛。 李娟:“我告诉你,扁氏中医院是扁家的产业,也有我们扁涛的份,你别想独占!” 李娟害怕周岁淮,怕他会再发疯。 但是,眼前这么大的中医院,她不能不争! 她怂怂的缩起脖子,小声小气,“我告诉你,你们今天就是打死我,我也赖在这里不走了!” 周岁淮气笑了,他转头对身侧的扁栀说:“小乖,你先去中药店熬药,这里我来处理,待会儿我就过去。” 扁栀见周岁淮满腹把握。 点了点头后,抬步往中药店走。 结果李娟直接大手一抬,整个人拦在了门口。 开玩笑,这个叫周岁淮的浑身杀人戾气,只有在扁栀跟前乖顺的像只蹦跶的泰迪。 要是扁栀一走,谁知道这周家少爷会变成什么样。 她可不想再领教他翻涌的杀人怒意了。 扁栀看出了李娟的怯,看了眼周岁淮后,才缓缓转头,重新看向李娟。 “你怕他?”扁栀问李娟。 李娟当然知道扁栀说的是周岁淮,确实怕啊,可又不想露怯,只能虚张声势的挺起胸膛,“我,我才不怕,我告诉你扁栀,你要是真跟我撕破脸,我就把你当年的丑——” 事还未说出口,李娟便明显感觉到周岁淮身上逐渐沉淀至眼前的怒意。 李娟:“……” 扁栀盯着李娟,“丑什么?” 李娟瞧了眼眯起眼睛,双手握拳的周岁淮,又看了看扁栀,伸长的脖子缩回去,“没,没什么。” 扁栀瞧了她一眼,面色渐冷,“让开。” 李娟是不怕扁栀的,毕竟小时候放了一段时间在自己身边。 并且,她手上有她当年的丑闻,再者,拼着扁妖妖的临终交代,她也不会真的对自己怎么样。 倒是这个周岁淮。 李娟想了一下,在周岁淮眸光落向自己时,往身侧退了几步,给扁栀让出道来。 识时务者为俊杰。 她就不信,这个周小少爷能天天跟在扁栀身边不可。 再者,她已经收到消息,林决过几天会过来。 到时候,别说是中医院,就是住到林家豪宅里去,林决也是没有二话的。 毕竟,林决可不会希望自己亲生女儿的丑闻被爆出来。 届时。 周家少爷,她也是不会放在眼里的了。 扁栀懒得理会李娟,走到对面的中药店,进了熬药的铺子,并未允许周岁淮进去,只叫他在门口等着。 一个小时后。 扁栀从里头出来,给周岁淮递了一碗黑乎乎的汤药。 周岁淮没问,直接仰头。 周岁淮:“……” 苦! 非常苦! 甚至已经不能用苦来形容了。 周岁淮抹了把嘴,面色勉强维持平静,把碗递给身后的师傅。 然后才问扁栀,“这,什么药?” 扁栀平静看他,淡淡问,“苦吗?” 周岁淮咽了咽口水,“不会,”他顿了一下,“别说,还有点回甘。” 扁栀点头,看着周岁淮冷笑。 很好。 黄连不苦,还回甘? 闻所未闻。 扁栀将衣袖放下,轻声:“哦,那可能药效不到,明天给你换其他的,你再试试。” 周岁淮:“……” 扁栀说完这话后,便直接往外走,周岁淮叹气跟上。 拉住扁栀的手,眉眼低垂,“能不能别气了?” 这姑娘。 打小就这样。 气急了也不说,变着法的折磨你,等到心里爽利了才算完。 而此刻,中药铺对面的马路上,欧墨渊站在车旁,眸光利刃般落在周岁淮扯住扁栀的袖口上。 他下意识的认为。 在这一秒,扁栀会抽回自己的手,但是,扁栀没有。 就这么站在原地,眉眼清冷的跟周岁淮对视。 可这份清冷与面对他时不同,面对周岁淮时,面色冷归冷,可尚且有温情,有余地,有顾念。 可面对他时,眼底不带一丝一毫情绪,像是多看一眼都觉得厌弃。 欧墨渊一点点的回顾这段时间。 恍然惊觉。 是他一点点的将扁栀从自己的身边,推到了周岁淮身侧。 他心灰意冷,转头要走时,忽地,身后有人拉住了他的袖口。 这是一个乡土味浓重的妇人,却有着几分眼熟。 在欧墨渊在脑中搜索这张脸时,却听见那妇人张口直接一句:“狗蛋,我是你李婶啊。” 只这一句,就把欧墨渊整个怔在了原地。 第260章 我还能害她不成? 过往的记忆一下子卷入脑海。 欧墨渊下意识地想避开,可那妇人却纠缠得很,攥着她的袖口,一副熟人模样。 李娟指着自己的鼻子,仿若见到救星般,“狗蛋,是我啊,我是李婶,你之前在村里读书,经常去我们菜地里捡我丢掉不要的烂菜叶子回去煮,听说你后来被有钱的爹那会城里,吃香喝辣了,如今看来,果然不错。” 李娟看着欧墨渊西装笔挺,又想起刚刚欧墨渊刚刚看扁栀的眼神。 她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一圈。 有点儿想把刚刚跟周岁淮的话跟欧墨渊说,但是又担心再次被胖揍一顿。 于是,只要小心试探。 “狗蛋,你也喜欢我们家扁栀?” 欧墨渊这才正眼看李娟。 当场不及温饱,他很少关注身侧的人,故而,他并不知道这妇人现在这副知道内幕的口吻是什么意思。 李娟笑着捂住,“哦,也是,你当时估计也没空注意,我是扁栀的舅妈,她也去咱们乡里住过一段时间,哎——” 李娟忽然顿住。 她瞪大眼睛,指着欧墨渊,“是你,是你!” “你是当初救了扁栀的那个上了报纸的小伙子是吧?!是你吧!” 李娟惊喜的拍着手掌,像是发现了新大陆,雀跃的都要跳起来,“真的是你!” “当初我看报纸的时候,就觉得像,后来想问你,结果问人才知道,你跟着你爹回城里了,害得我当初好找。” 当初事情发生的突然,扁栀忽然就抑郁了,怎么劝都不说话,不吃不喝的一个人躺在床上,眼神呆滞无光。 她知道是那件事的影响,也听闻林决生意越做越大。 她担心林决来走带扁栀的时候,发现异常会觉得她看管不力,找她算账。 所以,她才想着去找欧墨渊。 也不过是十几岁的孩子,给点好处,再威逼利诱,自然不会胡说。 结果—— 她没找到欧墨渊,可她的外甥张垚却忽然被抓,她如今下意识的就认为,当初是欧墨渊的举报,所以张垚才入狱的。 李娟面色忽然冷了些。 可想想,张垚已然入狱,她不如顺着扁栀的光,从欧墨渊这里顺点好处。 “你找我做什么?”欧墨渊看着李娟问。 李娟扯唇一笑,态度极其热情,“找你,自然是要好好谢谢你了,当初是你救了扁栀,也是你替她报警做了认证,狗蛋像你这样的热心人,如今不多见了。” 欧墨渊烦躁极了。 谁都不愿意在人来人往的中医院门口被喊狗蛋。 特别是他如今身居欧氏总裁高位,被人听见了,难免编排。 “欧墨渊,我的名字,”欧墨渊语气不善,“当初的事情我不想再提。” 欧墨渊说完,直接从李娟的手中拽出衣袖,转身要走。 却被李娟一把拉扯住,“哎——怎么走了啊,咱们聊聊呗,”见欧墨渊神色冷凝,李娟立马说:“不聊别的,咱们聊聊扁栀。” 欧墨渊转头看她。 李娟见欧墨渊神色,便知道自己猜对了,“你喜欢扁栀,对吧?” “她应当喜欢你啊,当初那么大的事情,是你救了扁栀,否则,她的清白早就被人夺走了,这如是在古代,她都得对你以身相许。” “扁栀这丫头,”李娟完全忽略了,欧墨渊脸上震惊的神情我,他转头盯着李娟看,李娟却颇为得意,笑道:“你干嘛这么惊讶地看着我,你还能以为我不知道这事?” “怎么可能?” “当初张垚看上扁栀,威逼利诱好久,可那死丫头眼光高,任由我怎么骗,怎么说,她都不依,张垚才做出那事,”说到这里,李娟的口气颇为嫌弃,“要说这事,还得怨你破坏我好事。” “当初张垚跟我许诺,事成之后,他是扁家乘龙快婿,他那猪肉摊子闲置了,就免费转给我,结果,我什么都没捞到。” 李娟说的时候,颇有怨气。 欧墨渊盯着李娟刻薄的脸,“你刚刚说,扁栀要喊你舅母?” “那你……” 李娟冷哼,“是啊,那又怎么样,扁妖妖把什么都给了扁栀,林家居然还有脸把人丢到我们家里养,林决把人接走的时候,一个谢字都没说,更别说在我那里养了那么久耗费的费用,你说他们一家是不是都狼心狗肺!” 李娟看着欧墨渊的装扮,心思动了动。 “狗蛋,扁栀这丫头,性子冷,清高冷傲得很,真不是个好姑娘,我还有个女儿,要不,你接触接触?听话得很呢,跟扁栀还有几分相像。” 欧墨渊一听,眉头皱起来。 当初从那个记者嘴里,他已然了解事情经过的大概,可是,如今从李娟的嘴里了解了另外一半的真相,依旧觉得无比震惊。 在扁妖妖死后的几个月内,扁栀被送往了乡下,被杀猪的张垚看上后,舅母巧言令色的蛊惑,后被生生拖进破旧仓库,差点失了清白,还为此患上抑郁症。 欧墨渊一直以为,扁栀的清高是因为她家世好。 是因为有一身的好手艺,是因为她明白自己无人取代,是因为家里宠爱之极。 却不曾想,她也有过,如他那般,完全不愿意回首的破败往事。 不知道为什么。 这样的扁栀,让欧墨渊觉得,自己不再是高攀她。 高洁的白莲,也成为了他或许可以真正肖想的存在,他从前觉得,扁栀跟周岁淮关系好,是因为他们都处于富贵之极的家庭。 如今认真想来。 扁栀跟他才是同一类人。 孤独,用冷漠的面具却疏离开一切可能靠近自己的人。 见欧墨渊神色松动,李娟还以为自己的提议得到欧墨渊的认可了呢。 于是,她越发的兴致勃勃,“我跟你说啊,我闺女长得可漂亮了,脾气比绵羊还温顺,配你狗蛋啊,那绝对绰绰有余。” 欧墨渊懒得理会,垂眸紧紧盯着李娟的脸,“我给你一百万,那件事,你给我烂在肚子里!” 李娟闻言,市侩的眼睛里闪着无比雀跃。 “一/一百万?!” 她就知道她没来错a城! 她随随便便几句话,欧墨渊就给她一百万! “那我闺女?” “没兴趣。” 李娟撅着嘴巴,“哦”了一声,“也行吧,”她将欧墨渊递过来的支票小心翼翼的放进兜里,讨巧的盯着扁栀笑,“那你以后要是后悔了,你就跟我说,我把闺女给你送过来,行吗?” “哎,不过我说,你舍得花一百万买断我这里的消息,那你对扁栀,真的喜欢咯?” “我真是不知道你们这些男人,不就是长得好看一点,手艺还可以么,至于你们这么痴迷么?” “扁栀就跟她死去的妈一样,太清高,等你了解了就知道,没得到之前是觉得有意思,等得到了,你可能就会跟扁栀他爸对待扁妖妖一样,觉得索然无味。” “你看林决还不是在扁妖妖去了之后,急不可待的就接了王珍入门,你看王珍,长得没有扁妖妖好看吧,但是人家听话,也温顺,你等着看吧,扁栀要是不争,林家的财产迟早是被攥在王珍手里,给了林野跟沈听肆,届时,扁栀屁都捞不到。” 李娟嘟嘟喃喃,“我好心说帮扁栀,这丫头居然说不要,再怎么说我都是她舅母,我还能害她不成?” 第261章 这是抢人来了! 欧墨渊盯着李娟看。 他虽然觉得李娟为扁栀的好不可信,但是,李娟说的状况是存在的。 若是依照扁栀不争不抢的个性。 林家的财产,或许会有很大可能落紧进林野跟沈听肆的手中。 林野看着是个混不吝的,也老练的很,否则那么大的娱乐经纪公司,怎么可能做的风生水起。 更别说在商场浸润多年的沈听肆了,论手段,单纯的扁栀怎么可能是沈听肆的对手。 欧墨渊的心底忽然就燃起当年争夺欧氏家产的雄心来。 他决定了。 他要帮扁栀。 要让她成为林家掌权人。 要让林家亏钱扁栀的,都在他的帮助下,一一归还回来。 届时。 他相信,扁栀自然能够看得清楚,周岁淮只能是陪伴扁栀风花雪月的小白脸,而他才是她的良人。 “你在林决面前,说得上话?”欧墨渊打断李娟的喋喋不休,忽然问。 “那当然,”李娟冷笑,扁妖妖自小就跟我家男人关系好,当初跟林决结婚的时候,林决亲口说过的,对待扁家的人,得对自己家人更好,所以扁妖妖才松口嫁,你别看这些年我们走动的少,但是,林决每年都得寄钱回去给扁涛上学的, 林决当初说了,扁涛的一切上学费用,他都出了。 本以为扁涛能够研究生,博士学过留学,结果—— 不争气的兔崽子上了个垃圾大学还中途退学了,现在她还骗着林决呢,说扁涛在高级学校里面成绩优异,已经在准备出国留学了。 他们等着林决把出国留学的钱打过来,才来找的扁栀,横竖,钱已经到手,中医院的股份,他们也必须要占一份。 否则,扁涛这种脑子,这辈子是别想过上大富大贵的生活了。 “那,林决的家产明确说过,给林野跟沈听肆么?”欧墨渊问。 他这么问,不是没有根据的。 a城上流社会都是这么传的,说林家家业,最有可能的就是传给沈听肆。 甚至有人说。 林决私下里属意沈听肆作为林氏接班人,甚至,想将扁栀许配给沈听肆。 反正两人不是亲兄妹,而且,听说王珍没有进林家之前,扁栀一直很粘沈听肆。 是后来才生疏了的。 可住在一起,没有血缘的男女,要发生什么,都很难讲。 外头传的有声有色的。 从前欧墨渊觉得不在意,如今听来,却是觉得刺耳。 欧墨渊看向李娟,“我可以跟你做个交易。” 李娟回看欧墨渊。 “也算给你个承诺,你若是能够帮助扁栀得到林家财产,她私人如何感谢你,我不管,但是,我会单独给你一千万,如何?” “一……”李娟差点被口水被噎死,她瞪着眼睛,眼底发狂的雀跃,“你说,给我一千万?!” 欧墨渊点头,“我私人承诺你,但是,事先说明,若事不成,我分文不给。” 李娟笑呵呵的:“当然,当然,狗,哦,不,欧总,你放心,不说这一千万,就说扁栀叫我这一声舅母,这些事情,我自然要跟她谋算好的,林氏是扁妖妖跟林决一起创建的,自然是要给扁栀的。” 欧墨渊点头。 李娟揶揄,“狗蛋,你对扁栀这么用心,你看这样,要不你再给我加一百万,我保管你事成之后,扁栀嫁给你,如何?” 欧墨渊嫌弃瞥了眼李娟。 他是不觉得李娟能够在自己跟扁栀的感情之间起什么作用的,但是,区区一百万,当个跑马费,也无所谓。 “行。”欧墨渊答应的爽快。 也因为太爽快了,叫李娟心里有些懊恼。 刚刚是不是价格开太低了。 欧墨渊答应的太爽快,给自己一种亏本错觉。 她应该叫一千万才对! 李娟一边懊恼,一边对欧墨渊说:“我帮你,你自己也要努力,虽然现在扁栀没有之前那么听林决的话,但是,林决起码是扁栀的亲爹,你要懂得投其所好,这样你跟扁栀才有门。” 欧墨渊掀眸看她。 “林决这人,高傲自大,好面子,说出去的话一言九鼎,他喜欢有事没事喝两杯,你只要在适当的时机让他许诺点你跟扁栀的关系,他即便不高兴,不情愿,但是也不至于太反对,他还喜欢古董,对笔洗也情有独钟,你不说有钱么,在送礼,讨好老丈人这件事上,别舍不得” 欧墨渊虽然不愿意听李娟说话。 但是,“老丈人”三个字,倒是叫他心里都多了几分愉悦,面色也放轻松不少。 “其余的事情,我自己会安排,你不用操心。” 既然是他一点点把扁栀推出去的,他现在就要一点点把扁栀再重新接回自己身边。 欧墨渊瞧着一前一后走进中医院的扁栀跟周岁淮,眼底露出势在必得。 他要未来他再来中医院的时候,高矮胖瘦像对周岁淮那么客气般对待他。 欧墨渊走时,李娟从刚刚霜打的茄子振奋起来。 她给家里男人打了电话,“喂,你把票退了吧。” “嗯,咱们家要发财了,你就等着吧。” “哦,不,你赶紧上来吧,我跟你说,狗蛋,就之前那个私生子狗蛋,我们做个交易,就是……” “……” 李娟毫不掩饰的内容在空气中散播,她没有注意到瘦子悄无声息,面无表情的在她身后,站了许久。 扁栀进了就诊室,对坐在对面的周岁淮,“明天这个点,过来。” 周岁淮:“哦,还是喝药么?” 扁栀没说话了,自顾自的垂头看书,这时,放在桌面上的手机振了一下。 扁栀打开密码锁。 男人清润如玉的声音从话筒中传出去,“小师妹,大师兄这两天回国开个座谈会,你有空吗?大师兄请你吃饭。” 周岁淮嘴角的笑意凝滞。 对手来了! 扁妖妖手下大弟子,扁栀的大师兄路遥。 这家伙,从小就受扁妖妖待见,林决对他也颇为满意,要是说小时候,他是带着扁栀闯祸的,路遥就是在后面替他们擦屁股的。 路遥在扁栀出嫁的那天出国。 如今,又回来了。 这是抢人来了! 第262章 草莓味的棒棒糖 在周岁淮危机感十足的时候,瘦子进来。 在扁栀耳边说了几句话。 扁栀听完后,整张脸嫌恶地皱起来,嫌恶的表情几乎都要遮掩不住了。 “怎么了?”周岁淮问。 “没事,”扁栀看了眼时间,马上就到下午就诊时间了,“明天这个点过来。” 这是在下逐客令了。 等到周岁淮走了,瘦子才不解问扁栀,“院长,你刚刚为什么跟我使眼色,这话,不能跟周少爷说么?” 在他们几个的印象里。 扁栀几乎没有什么是要避讳着周岁淮的,偶尔,有些中医院内部的事情,他们闪烁其词,扁栀反而会提醒他们坦诚。 这次—— 怎么不同? 扁栀:“关于李娟的任何事情,以后不要跟周岁淮提及。” 瘦子不解看着扁栀。 扁栀也不曾解释,瘦子退出去跟其他三个人说了扁栀的交代。 晚上下班。 扁栀从楼上下来,电梯门才刚刚打开,元离就碰了碰扁栀的手臂。 扁栀看过去,元离朝他们的停车位抬了抬下巴。 在见到欧墨渊的那一刻,扁栀眉头瞬间皱起来。 她叹了口气。 对元离说,我跟你赌一百块钱的,他待会儿开口,第一句话,绝对是,“扁栀,我有话跟你说。” 元离挑眉,环胸,“我跟你赌一百块钱,那些人,我五分钟解决。” 两人对视一笑间,欧墨渊走近,“扁栀,我有话跟你说。” 扁栀朝元离摊手,元离叹气摇头,从兜里掏出一百块钱,对着欧墨渊竖起大拇指。 “可以借一步说话吗?”欧墨渊没有理会元离奇怪行为,只是看着扁栀。 扁栀当真懒得理会欧墨渊。 绕路想从另外一侧离开。 却被欧墨渊抬手拦住。 扁栀偏头看了眼元离,懒懒散散,“保镖,发挥作用啊。” 元离勾笑,“得勒。” 这两个字落下。 元离的面前出现彪形大汉,个个两米多的大高个,肌肉块比元离的脸都大。 欧墨渊明显是有备而来。 在四个大汉纠缠住元离时,欧墨渊将扁栀扯到一旁。 扁栀嫌恶抽手,偏头看向一侧元离。 “放心,我有交代,不会让他们伤了你朋友的,我就是有几句话要跟你说,很重要,关乎未来,你在林家的地位,扁栀,我会帮你的,夺回你母亲留给你的一切。” 欧墨渊言辞恳切,语调也十分认真,端着一副,我全然为你打算的模样。 他表达完这些话,就想伸手牵扁栀的手。 却再度被扁栀避开。 欧墨渊的手就这么空落落地滞在空中。 “你——” 话未说全。 只听见元离方向,“咣”的几声巨响。 那几个大汉被一个个丢掷在地上,地下停车场内尘土飞扬,大汉嘴角渗出血来。 元离利落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趾高气扬地走到扁栀跟前,摊开手。 扁栀笑着把刚刚元离输给她的一百还回去。 欧墨渊算是明白了,这两人,在拿他打趣。 “扁栀!” 他颇有些恨铁不成钢,“我刚刚跟你说的都是认真的,你到底懂不懂,我是真心诚意在为你筹划!” 他看着悠哉元离,不太愿意把话说得太明白。 外界多有传言,这个元离跟林野不清不楚的,关系很是杂乱。 再者,此番元离是沈听肆派来扁栀身边的,说是照顾,其实是监视! 偏扁栀还一副懵懂模样,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然落入林家两个男人的圈套。 元离见欧墨渊这样,忍不住笑,她碰了碰扁栀的手肘,“你说,欧墨渊看你的表情,有没有一股子要壮士断腕挽救施主少女的悲痛跟孤勇?” 扁栀懒得看欧墨渊。 抬步要走,却见欧墨渊脸上神色不依不饶。 扁栀叹气停步,盯着欧墨渊的脸,“我劝你跟李娟适可而止,欧墨渊,我没想到,你如今已经蠢到去相信一个乡下市侩女人的话了,我真的替你觉得可悲。” 扁栀说完,抬步要走。 但,实在是压不下胸口的那股子气,她嫌恶看着听完她的话怔在原地的欧墨渊。 冷冷说:“欧总,真的,我现在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你是这么自以为是,自命清高,拿不起放不下,没皮没脸纠缠前妻的人,当初我绝对不会答应跟你结婚。” “能别在我面前小丑跳舞了么,真的,你没演累,我都看累了。” 欧墨渊怔怔听着扁栀的话。 他不可置疑,又迟疑的盯着扁栀纯白的侧颜,呐呐说:“演……戏?” “你说……我是在演戏?” 欧墨渊猩红着一双眸,不可思议极了,他拍着自己的胸脯,“我一心为你好,替你谋划,你觉得,我在演戏?” 扁栀懒得理会欧墨渊,头也不回的上车。 车子的轰鸣声在地下车库阵阵回荡。 “狗蛋啊,”李娟从角落里出来,磕着葵花子,跟早上狼狈判若两人,“你这追女孩的手段,不行啊。” “你刚刚看到扁栀,就应该直接冲上去,抱住她直接啃,女人嘛,就喜欢欲擒故纵,我就喜欢我家那口子这么对我,他们家人都闷骚的很。” “我说,你在这一点上,确实比不上那个周少爷。” 说了欧墨渊不喜欢听的话,欧墨渊提步走,李娟赶紧追上去。 “别不高兴啊,我跟你说,追女孩子要投其所好,你知道扁栀喜欢什么吗?” 欧墨渊压根不觉得李娟会知道,不过还是鬼使神差的停下了脚步。 “她喜欢草莓味的棒棒糖。” 当年发生那件事,她就是给了扁栀一支草莓味的棒棒糖,才让扁栀闭了嘴,所以,李娟便当真以为,扁栀喜欢的是草莓味的棒棒糖。 欧墨渊觉得李娟在鬼扯。 李娟却自有自己的一番道理。 “我说过的吧,扁栀高傲的很,面色也冷,但是,她小时候就无母,对扁妖妖格外有情怀,扁妖妖就喜欢吃草莓味的东西,扁栀喜欢吃甜,这一点你不知道吧?你只要拿出草莓味的棒棒糖,扁栀绝对不会拒绝你。” 欧墨渊眉间压低,“当真?” 李娟:“当真啊,你是不知道,林决每逢在扁妖妖忌日这一天去看扁妖妖,送的都是用草莓味棒棒糖扎成的花束。” 这点,欧墨渊隐约有耳闻。 “知道了,”欧墨渊抬步就走,离开时,朝李娟丢了一叠钞票。 李娟开心的要命,对着欧墨渊绝尘而去的车子,大喊,“欧总,你给我几天时间,我把扁栀从小到大的喜好给你总结出来,知己知彼一定能百战百胜!” 前方的车子一顿。 车窗落下,有一只手伸出来,又丢下来一摞钞票。 第263章 能长点脑子么? 李娟熬了一个通宵,把扁栀小时候的所有爱好写出来。 递到欧墨渊手里的时候,欧墨渊皱眉看了好久。 “爱吃草莓味的棒棒糖但是不喜欢吃酸。” “跟所有的女人一样,喜欢玫瑰花。” “性格非常冷,不喜欢话多的人,也不喜欢别人靠近身边,就喜欢一个人呆在角落里默默发呆。” “心高气傲,眼高于顶,在她心里没有什么比她的医术跟病人更重要,所有,要想感情有所进展,要懂得示弱,要会装病,借用一切可以靠近的机会去靠近她。” “在面冷心冷的女人面前,男人一定要强势,这样才能叫她屈服,女人一般说不要,那要是要,扁栀最喜欢的手段,就是欲擒故纵,所以千万不能在她说不的时候退却,否则就功亏一篑了。” “……” “最后,欧总,我家闺女你认真的看看,比扁栀好看许多,绝对的听话,您再考虑考虑。” 欧墨渊眸色沉沉的看完了李娟递交过来的所有有关于扁栀的记录。 再看到最后一条时,当着李娟的面,将她附带进来的,一张女孩的照片丢进了垃圾桶内,而后,拿出黑笔,重重将最后一条抹除。 李娟敢怒不敢言的皱眉时,欧墨渊挥手,叫手下人给李娟送了十万块钱现金。 李娟不甘不愿的拿着现金走出欧氏大厦。 嘴里骂骂咧咧的。 “怎么越给越少,昨天一条消息就给了一百万,今天我写了整整一页纸,只给我十万!” 李娟看着金碧辉煌的欧氏招牌,狠狠的呸了一声。 扁涛跟在李娟身后,垂头打游戏,听见李娟的抱怨,也没抬头,扣着鼻子,随口问李娟,“妈,你那页纸上面写的,都是真的?” 他从来不觉得,李娟会对扁栀有这样深入的了解。 从前,扁栀被寄养在乡下时,李娟从不拿正眼看扁栀。 在李娟的概念里,扁妖妖死了,林决跟王珍那时不清不楚,李娟觉得,王珍迟早要进林家的门。 那扁栀就成了弃子了,林决那时还年轻,一定会再生孩子的,那林家便再没有扁栀的地位。 李娟甚至觉得,林决会一辈子把扁栀寄养在乡下,彼时,她有这个想法,但,也还在观望。 但是,后来林决叫人来看扁栀的次数越来越少,对扁栀的关注度也越来越低,甚至后面有一个月,林决一个电话都没有打过来。 之后。 他们接到了林决再婚的消息,很快王珍有孕。 扁栀似乎真的就这么被遗忘在乡下了。 也正因为这样,在面对张垚的恳求下,李娟动心了,从扁栀第一天来他们村里,张垚就一眼看中了沉默寡言的扁栀。 长得漂亮,玩起来一定很爽。 话不多,真的怎么了,她也不敢往外说。 青春期的姑娘,身段抽条一般的长,李娟那会儿无比纳闷,她日日给扁栀清汤寡水的吃食,这姑娘却越长越水灵了。 在村里几个小伙子明显对扁栀表现出好感后,张垚坐不住了,以家里的猪头摊作为交换,跟李娟要了扁栀。 那会儿,因为林决的忽视,李娟胆子一下子就大起来。 觉得林决不会再要扁栀,也确定寡言少语的扁栀即便被怎么样了,也不会声张。 在知了鸣叫的季节里,在扁栀被忽视的,一点点封闭自己内心时。 李娟跟张垚达成了最见不得光的交易。 那一日,李娟带着家里男人跟孩子刻意出门,同时引开了旧仓库里的看管员,她甚至提早去看了张垚的猪肉摊。 在外头闲逛了两个小时后,李娟佯装闲逛的路过仓库。 两个小时。 那个时候的扁栀,还不到百斤体重,瘦小的个子看起来弱不禁风。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姑娘,拿着铁锈斑斑的铁片,将尖锐部分抵在自己的颈部动脉。 她已然被逼入穷巷,可一双清亮的眸子如最倔强的野猫,后背抵着冷硬的墙壁,虎视眈眈的盯着张垚。 李娟站在门口,听见扁栀用她从未听过的,冷静的,视死如归的音调说:“我不怕死,其实,这些日子我一直想死,用我一条烂命,换你下半辈子,也值。” 李娟惊愕抬头,看向扁栀时,她居然真的直接手腕用力,将尖锐顶端刺入如雪肌肤。 她是真的求死! 李娟只想求财,也不想搞出人命。 她吓了一跳,刚想跳出去阻止,却见张垚力大无穷的从扁栀的手里夺走尖锐。 接下来—— 便是扁栀发了狂的挣扎声,还有衣服被撕碎在空气中绝望的惊吼。 那一刻,李当真是有些后悔的。 刚刚没了妈的孩子,受了这样的对待,之后的一生,恐怕都将伴随这个阴影度过。 但是,李娟的善念很短暂。 在想到张垚的猪肉摊后,她的心肠变得冷硬,抬步往外走时,还顺手带上了偏门。 李娟回神时,扁涛已然回头困惑看她。 李娟嗤笑一声,“我对那死丫头能有什么了解,胡编乱造的,女人嘛,都喜欢花啊,草的,浪漫的,扁栀大抵也差不多。” 不过,有一条。 是李娟自认为自己了解扁栀,自我领悟的。 那就是,得用强。 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写这一条时,她想到就是扁栀被张垚压在地上的场景。 极致的破碎美。 颇有些惊心动魄的味道。 李娟从欧氏大厦一楼离开。 欧墨渊看着纸张上这些内容,身侧的秘书,也看了几条后,又看了看欧墨渊。 “欧总,您……” 不会真的信了吧? 这明显是网上摘抄下来的,这,精明如此的欧总,应该不会相信的吧 迷失是认真这么想的。 欧墨渊指尖摩挲着那页纸,闹钟想到的确实扁栀那日跟周岁淮站在一起的场景。 扁栀的个子在周岁淮的胸口,周岁淮非常纵容她的俯下了身,嘴角挂着万年不变的宠溺微笑。 估计全世界都知道。 周岁淮喜欢扁栀。 欧墨渊觉得,如果自己再没有行动,面对骚气的周岁淮,扁栀很难不动心。 在秘书认为,欧墨渊不会相信纸张上写的弱智答案,要退出办公室时。 忽然听见沉默许久的人说:“去替我买束花,要九十九朵玫瑰,送到扁栀办公室,之后的一个月,都不要间断。” 秘书抬眸,不可置信的看着欧墨渊。 玫瑰? 欧墨渊居然当真信了李娟的胡编乱造。 那扁栀小姐一看就对欧总没兴趣,或者说,厌倦之极,欧总当真自己心里没有一点数么? 秘书面上恭谨,心里却呐喊:欧总,您能长点脑子么? 第264章 作孽啊 隔天一早。 扁栀从医院走廊走向就诊室时,被一个外送人员拦住了。 他怀里抱着一大朵玫瑰花,在旁人指点下,直直朝她走来。 面带喜色,对她礼貌温和道:“扁栀小姐,您的花,麻烦您签收一下。” 扁栀急忙往后退了一大步,玫瑰花浓郁的味道散漫在空气中,刺的扁栀头疼。 扁栀下意识的认为,是哪个患者送过来的礼物。 之前也有过此类情况。 乡间一麻袋一麻袋自家种的地瓜土豆。 老乡自己家的养的牛羊肉,土鸡土鸭。 亲手酿的女儿红。 各色各样的锦旗,还有直接那人名币过来表达感激的。 也有病人送过盆栽之类的到扁栀办公室,不过她打小就是鲜花味道敬谢不敏,在万般推辞不过后,扁栀勉强收了一些干花。 今天这是…… 扁栀偏头,看向不远处站着的欧浩,眼神询问。 欧浩,“不知道谁送的,没署名。” “没署名?”扁栀看向送货员。 送货员点头微笑,“客人说,谢谢您的有效治疗,礼轻情意重,希望您能因为这些玫瑰花,拥有一整日的好心情。” 这话,听着像是哪个病人说的。 扁栀也不好拒收,签字后,让欧浩先接了手。 等到送货员美滋滋的离开,扁栀才后退一百步,让欧浩找了个角落的地方放着。 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结束了。 结果。 第二天。 第三天,送花的人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反而将送花这个举动变本加厉的贯彻到底。 才短短三天,玫瑰就几乎要将就诊室的所有空间铺满。 而欧墨渊站在中医院的马路对面,看到鲜花送货员笑眯眯的离开,他才驱车上班。 “怎么样?”在又一日的早晨,李娟得意的环胸看着欧墨渊,“我就说吧,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女孩子会不喜欢玫瑰花,欧总,若你跟林家当真联姻,你到时候,可不能忘记了我。” 欧墨渊这几日心情大好。 从离婚之后,扁栀就一直对他很冷淡。 别说笑了,就是正经看他一眼都不曾有。 他一度觉得,他们距离很远。 可如今—— 看着他亲手挑选的玫瑰被送进中医院内,他就有一种自己被扁栀不断靠近跟接纳的感觉。 就好像,她又给了他一个机会。 欧墨渊嘴角挂笑,很大方的给李娟又递了一张支票。 他有预感,也有信心,照这样下去,他跟扁栀或许会有一个新的开始的机会。 这一次,他一定会好好对待她。 这一刻,他猛然发现,他对扁栀的靠近,似乎不仅仅是因为她是林家的女儿,不仅仅因为两人联姻后,她能够给欧氏带来巨大的利益。 他这一次,是认真的希望,能够跟扁栀彼此了解,成立一个美满的家庭。 他从小感受家庭的关爱甚少,对这一方面,从不敢有期盼。 但如今这么一想。 他确是真的期盼见到,将来跟扁栀在一起后,她再次为他洗手做汤羹,在家相夫教子的温馨场面。 欧墨渊的嘴角勾起,在支票即将要递到李娟的手里时。 中医院的门口走出来两个妇女,两人手里拎着药方,迎面朝欧墨渊走来。 两人笑眯眯的夸赞扁栀医术一流,同时说笑道: “扁院长的医术不仅好,扁氏中医院的环境也好,卫生做的一尘不染,卫生间你刚刚去了么?居然洗手台上摆着皇家玫瑰,这玫瑰花一只就上百元,居然就被这么摆在卫生间的洗手台上。” “看见了啊,我凑进一闻,想的嘞,怪不得说林家独女被受宠爱,卫生间里放玫瑰,出手就是阔气。” 两个女人走进药铺,欧墨渊嘴角的笑意一点点滞住。 他缓慢转头,眼神凌厉看向李娟。 李娟缩着脖子,“看,看我做什么?也许,这不是你送的那些玫瑰呢。” 欧墨渊眉间一皱,眼神顿时逼迫,“不是我送的?皇家玫瑰,每天最早的一班专机,从国外运到国内的,你说,不是我送的那些,那你倒是说说看,是谁送的?!” 李娟哪里知道玫瑰还有这么多门道。 “扁栀喜欢玫瑰花,”欧墨渊眼神凌厉的盯着李娟逐渐心虚的面孔,质问,“你确定?” 自然是胡扯的。 李娟摸着鼻子,眼神不自然,可事到如今也只能嘴硬着说:“当然了,这小丫头,打小就喜欢花,她在我那里住了这么多年,我能不知道” 欧墨渊点头冷笑,“喜欢花?把玫瑰熏厕所,这是喜欢花?” 李娟刚想辩解,欧墨渊却大手一挥,他盯着李娟市侩的脸,冷冷一笑。 “我看中你是扁栀的长辈,所以相信你,但是,你别忘记了,我不是傻子,我是商人,我花出去的一分一毫,都要有绝对的回报,你别让我发现,你在蒙我,否则,你把我当傻子,我就会家你的扁涛变成真的傻子。” 欧墨渊眼底阴冷尽显,以上压下的威严强势逼迫,吓得李娟腿软。 “不,不会的,”李娟赶紧咬死,她如今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如今的狗蛋已然不是当年人人可欺的狗蛋了,他要得到他付出百万金额的回报。 “扁栀真的喜欢吃草莓味的棒棒糖,”这一点李娟十分确定,“我扁妖妖就喜欢吃,你给扁栀送送,她一定欢喜,当初就是因为我给扁栀递了一根草莓味的棒棒糖,她才息事宁人的。” 欧墨渊探究的盯着李娟的眉眼。 有彷徨,有焦灼,但是,心虚感减少许多,欧墨渊没见过扁栀吃棒棒糖,也没见过她吃任何草莓味的东西。 并且,从草莓味的棒棒糖听起来,比送玫瑰花还不靠谱,但是,看着眼前颇有些笃信的李娟。 欧墨渊觉得,或许可以一试。 瘦子把监控视频递给扁栀的时候,她正在吃便当。 视频里,欧墨渊一早站在中医院门口,将玫瑰花递给了送货员,而后又跟李娟站在一处,密谋着什么。 “院长,要不要管管?否则,咱们医院的厕所可放不下那么多玫瑰了。” 扁栀揉着脖颈抬头,茫然看了眼视频,又看了看瘦子,“随他送吧,”反正欧墨渊人傻钱多,她也懒得跟他废话,“你在门口放一个花瓶,标注一下,赠人玫瑰,手留余香,有喜欢玫瑰的,自然就带走了。” 瘦子“哦”了声,扁栀抬头提醒瘦子,“别放在厕所了,进去一股子玫瑰花浓郁的味道,我闻着头晕。” 瘦子唉声叹气,直呼欧墨渊作孽。 第265章 我原谅你了。 扁栀没想到,下班后停车买个夜宵的功夫也能遇见欧墨渊。 这家伙神经病一样直朝她走来。 他手里似乎拿着什么东西,欧家人习惯了小动作,扁栀故而各位警惕。 元离被玫瑰花熏了一身的疹子,被她遣回家里休息了。 扁栀一脸戒备,直接转身往车子方向走,一边拿出手机,准备时刻拨打110 在身后的脚步声越发逼近,扁栀迅速掏出了手机。 在她要拨打出去时,欧墨渊直接越过她,走到了她的面前。 彼时,扁栀的手机页面已经摁下了11两个数字 在扁栀即将摁下0时,欧墨渊抬手了。 上次偶老太太的前车之鉴,叫扁栀心有余悸,在察觉欧墨渊抬手意图时,扁栀直接从身侧摸出一枚针灸,直直刺入欧墨渊的手腕穴位。 在欧墨渊手臂发麻,面色惊滞时,扁栀直接一脚,狠狠踢向欧墨渊的裆部。 草莓味的棒棒糖掉落在地面上,欧墨渊那一刻脑子一片空白。 他不可思议,青筋爆炸的盯着扁栀。 他甚至都来不及问扁栀一句:“你这是做什么”时,身下的剧烈痛感将他整个人理智摧毁。 疼! 撕心裂肺的疼! 欧墨渊这辈子都没这么疼过。 往日里,他最能忍,如今确实一分一毫都忍不了。 他在众目睽睽之下,捂住下身尴尬部位,毫无形象的曝光在路人镜头下。 这一刻,他脑门青筋凸显,脸色苍白,豆大的汗水从额间唰唰落下。 他很想在扁栀面前,在大众面前保持基本男人风度。 可,真的不行。 痛感撕心裂肺,又无孔不入,他整个人蹲在地上,最后彻底瘫倒,捂着裆部,大口大口的喘气。 余光间,他看到扁栀目光出神的盯着他刚刚掉在地面上的草莓味棒棒糖。 她的表情十分奇怪,不是喜欢,也不似往日里的冰凉,就是有一种她在一点点将自己包裹中厚重的玻璃房内的感觉。 她眸底眉眼一丝一毫的情绪,空洞,麻木,看向他时,甚至眨了眨眼睛。 而后。 他眼见着她剥开人群,头也不回地想离开。 李娟就是整个时候出现的,她指头直直指着扁栀,在人群中大喊,“别把施暴者放走了!拦住了!她这是要逃跑!” 扁栀的脑子轰隆隆的。 施暴者三个字,让她定格在原地,她茫然转头,看到刚刚落在欧墨渊身上的镜头,因为李娟这一身呼喊,全数都落到她的身上。 她明明—— 没有做错任何事。 扁栀的脊梁不可抑制的变得僵硬,周围人的指指点点,让她好像重新回到那个午后。 她缩着肩膀,站在院落里。 李娟拿着草莓味的棒棒糖,对她说:“栀栀,这是草莓味的棒棒糖,你记得吗?你妈妈扁妖妖最喜欢吃这个了,你好好拿着,等到见到妈妈时,把这个棒棒糖给她,她就永远不会离开你了。” 那一年,她忍着热泪,看着李娟。 她相信了她的话。 她可以不要一切,但是不能没有母亲。 那一个草莓味棒棒糖,至今留在她的抽屉里。 很久以后她知道了,草莓味的棒棒糖是一个骗局,不仅仅是李娟将她骗到仓库的骗局,也是关于母亲复生的骗局。 在很长的一段岁月里,别说草莓味这三个字,就是那个抽屉,她都没有勇气打开。 那像是一个藏在记忆里的,世人皆知的愚蠢骗局,而她,心甘情愿,主动入瓮。 这一刻。 施暴者三个字。 地上的草莓味棒棒糖。 像是最后一层她粉饰多年的迤逦又悲苦的梦被人彻底撕碎。 这些镜头,面前的李娟,仿若在一句句的提心她。 当年的施暴者,未得应有惩罚。 故去的故人,再不会有归来的一天。 那支棒棒糖,即便她拼劲一身泥泞,再也给不出去了。 周围的声音好吵,扁栀甩了甩头,她在极力克制情绪。 她想平静的,冷静的跟大众解释前因后果,想对众人说,她不是施暴者,是欧墨渊的纠缠,她不过施以反击。 可她努力张大嘴巴,却一个字都发不出来。 只知道镜头的闪光灯好亮,亮得刺目。 可身后却像有一只无形的手,拉着她一点点将她扯进深渊。 她喘不过来气了。 就在这时。 人群忽然撕裂开一个大开口。 有人穿着黑色的风衣远远朝他走来。 他的眼睛很亮,看着她在笑,可脚步却急切,没有什么章法。 她闻到了那股冷杉味,一如那年,心如死灰时,有只温暖的手将她拉进怀中,替她遮挡所有黑暗。 她的脸颊贴在他的胸口,听见他强有力的心跳。 一下。 有一下。 给她极其稳定的安全感。 摁在她后背的手强而有力,落在耳畔的声音性感低哑。 他轻声说:“别怕,乖,我来了。” 他一遍遍重复,她居然就信了,她抬头,明明看见,他比她更怕,面色都冷了,唇瓣也白了。 扁栀看着周岁淮,怔怔地想:“周岁淮,这一次我看的很清楚,这一次,不会再认错人了。” “对不起啊。” 周岁淮不懂扁栀什么意思,低低“嗯?”了声。 扁栀浅浅勾笑,重复了一遍,“周岁淮,我说,对不起啊。” 扁栀往日里冷,周岁淮总想着,这姑娘该有些正常人的情绪,。 可如今有了。 周岁淮却心痛难当。 周岁淮从未见过扁栀眼前这样。 散乱的发丝在冷风中浅浅飘散,眼眶内染了抹红,一点点蔓延到眼尾位置。 眼眶内积蓄着泪,可就这么挂着,不动声色地蓄在眼眶中,委屈难过的样子。 真真是要了他的命。 “说什么对不起?”周岁淮抬着宽厚的手,当真是一眼都看不了扁栀这样,将人摁在自己胸口,用大衣包裹住瘦弱的身子,轻轻的,回复她,“不用说对不起,如果你一定要说,那我可以现在答复你,无论你从前做过什么,现在在做什么,未来想做什么。” “我,周岁淮。” “都永远宽宥你,这是你说对不起的回答。” “所以。” “乖乖。” “别难过。” “我原谅你了。” 第266章 还要抱抱吗? 周岁淮性感低沉的音调在扁栀耳侧落下。 她的情绪一点点地被从过往不堪的回忆中拉拢回来。 周岁淮是公众人物,扁栀刚刚已经听见有人小声在议论了,担心对他的影响不好,她吸了吸鼻子,想从周岁淮的怀中出来。 后背却被强有力的手摁住,大手往上,落在她的后脑勺上。 “听话,别出来。”周岁淮低低说。 然后,顺手扣住了风衣的纽扣,将她整个人踏踏实实的裹在了怀里。 救护车来得飞快。 连同一起来的,还有分管的民警。 扁栀睁着大眼睛,隔绝了一切,听着周岁淮沉稳的心跳声。 她听见民警走过来问周岁淮事情经过。 “这人猥琐尾随,企图图谋不轨,我是正常防卫。” 扁栀挣脱不出来,只能小小声的在风衣内解释,她担心周岁淮会不管不顾的把所有都揽到自己身上。 “方便……”民警许是看不清楚扁栀,担心她是受了惊吓,所以小声谨慎问,“方便现在做个笔录么?” 扁栀刚要说可以。 小手抓住风衣领口外沿,想要露出脑袋时,一只温暖的手包裹住她的冰凉。 周岁淮的声音自上而下落下,“这里人多,她受了惊吓,去警局吧。” 民警看着被包裹在怀里,连头发丝都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小人,点头,“行。” 扁栀上的是周岁淮的车。 被安顿好后,周岁淮才绕车从另外一侧上车。 可扁栀等了一会儿,都不见周岁淮上来,她下意识的往车外看。 高清玻璃外,冷光灯,扁栀看见周岁淮朝人群里走去。 人群高高举着手机对着周岁淮疯狂拍摄,周岁淮面色冷然,直直往前走。 直到都到刚刚欧墨渊的倒下的地方,他弯下腰,从地面上捡起什么东西。 只一秒。 扁栀白了脸色。 她看见周岁淮从自动散开的人群一步步朝她走来,而他的手里,捏着那支草莓味的棒棒糖。 车门打开。 周岁淮带着一身寒意坐进车内,他没有主动解释刚刚的行为,而是十分自然的,将棒棒糖放进了裤兜里。 然后扭头,对着扁栀温和一笑后,摊开怀抱,极其大气地说:“还要抱抱吗?” 扁栀看着他嬉皮笑脸的样子,居然就忘了问他,为什么刚刚要刻意折回去,捡回那个棒棒糖。 或许,扁栀早已经下意识里觉得,周岁淮做什么,都一定是深思熟虑过的,对她最有利的行为。 去了警局。 做了笔录,要离开时,林如霜却忽然带着律师匆匆赶来。 她的身后还跟着唯唯诺诺,心虚不太敢看她的李娟。 “警官,我现在得到欧老太太的委托,跟我方律师一起为欧氏集团总裁,欧墨渊先生深夜无故遇袭的事情了解情况,并且会提及诉讼。” 民警愣了愣,他看向扁栀,“刚刚你说的是,被尾随?” 现在对方却说,无故遇袭? “如果双方供词无法达成一致,”民警颇为为难地看着扁栀,“那么,你这边今晚可能走不了,我们需要进一步的调查。” 林如霜这会儿过来,自然早就做好准备。 她从兜里掏出手机,点开视频摆到桌面上,对警察陈述道:“警察叔叔好,这里是刚刚围观群众拍摄的当时现场情况,所有现场目击者都清清楚楚的看到,是扁栀先动的手,欧墨渊先生从始至终,并没有任何不轨行为。” 扁栀听到这里,差点气笑了。 事情发生的突然,民众自然是在事情发生后才围拢过来的,谁也没有看到,是欧墨渊最先朝她伸的手。 “而且,我还有证人!”林如霜一脸得意。 看了眼身后的李娟,对民警道:“这位是施暴者的舅妈,她当时路过,就在现场,若说其他人会冤枉扁栀,那这位可是扁栀的亲舅妈,她说的话,力度跟可信度,比别人大吧?” 众人的目光看向李娟。 李娟眸光闪烁,跟扁栀冷眸对上后,她心虚快速移开,顿了顿后,余光对上了林如霜威逼眼神。 李娟:“对,我看见了,是扁栀先动的手,欧墨渊先生从头到尾都没有任何猥亵行为。” 情况急转直下,周氏这边的委托律师赶来时,正好听见了这句话。 律师皱眉,沉声提醒,“李女士,这里是警察局,说话是要负责任的,你确定,你清清楚楚的看见整个案发过程?并且确定,是扁栀先动的手?那个地方是监控死角,灯光也暗,你确定,你看清楚了么?” 律师的声音丢冷,问话颇具技巧。 李娟被问的,身子抖了抖,刚要更正点什么,立马接收到林如霜如刀刃一般的威逼眼神。 “看,看清楚了。” “是吗?”周氏这边的金牌律师丝毫不怯,他紧紧盯着李娟的反应,“李女士,我再次重申一次,作伪证是犯法的,并且,我们一定会追究你的法律责任。” 律师眸光定定,手里的名片推出去,“忘记自我介绍了,这是我的名片,本市最权威的律师之一,出庭胜率百分之九十九点九。” 李娟一听,双膝一软,差点跪下。 乡下人没见过世面,被这么一说,立马怂了。 林如霜皱眉,看着李娟没出息的样子,立马挺身走到李娟跟前,暗地里狠狠的捏了一把李娟的手。 而后,面色发冷的对着律师笑,“乡下女人胆子小,王律用不着这么恐吓吧?这么威逼出来的口供,有意思?” 律师轻笑,“不过是好意提醒罢了,林小姐何必害怕。” 林如霜被这么一激怒火气直接都上来了,“谁害怕了,就算没有李娟的供词,那这些路人的视频呢,你们现在可以上网看看,大众网友对这件事情的评判!” 林如霜这么说着,直接从桌面拿起手机,调出今日热搜,开始读评。 “这个打人的,是不是当初跟欧墨渊离婚的扁栀啊,不是说性格极其好,当初在欧家的时候被各种欺负么,现在什么情况啊,情绪看着这么失控,不会得了失心疯吧?” “楼上,不是失心疯,她这表情看着像癔症,发疯起来可吓人了!” “找到欧家之所以要跟她离婚的原因了!” “我天,这人有癔症啊,她自己可是中医院的院长啊,平日里还给人把脉看病的,这种人,能看好病么?” 林如霜指尖飞快的在评论区下滑,找的都是有利于欧墨渊的言论。 她的声音极大,像是要所有人都听的一清二楚般。 “欧墨渊以前我还觉得他面色冷,说话也刻板不是什么好人,但是你们看,被扁栀那么打,他居然都没有反手,不打男人的女人,我先粉一个!” 林如霜翻到下一个评论,刚要读时,扁栀从周岁淮身侧探出头来。 声音清亮,一字一句:“不好意思,这里更正一下。” 第267章 一张房卡 众人朝扁栀看过去。 “他不是站在那里,被我揍,而是我施针了,他暂时动不了,如果不相信的话,可以去看看欧墨渊的虎口,一定还留有针眼。” 林如霜是之后回国的。 她没有见识过扁栀的针灸手段,茫然看向一侧李娟。 李娟赶紧点头,小声解释,“这丫头从小在医学这方面就有天赋,别说让人不能动了,就是叫你动到发疯,也不是不可能。” 林如霜看了一眼扁栀,见她不否认,眼睛微微眯起来。 她居然不知道,她还有这一手。 失策了! 她刚要继续往下读,却见周岁淮对一侧垂头拿着手机截屏的王律师说:“刚刚那些评论发言人都记住了么?” 王律师:“记住了。” 周岁淮:“让技术部查出发言人id,然后逐一发律师函过去,就以毁谤罪的名义。” 王律师:“是” 这话落下,林如霜立马脸色白了好几个度。 开玩笑! 这些都是她请的水军,怎么经得起查? 林如霜面色僵硬,眼神却略略发虚,她嫉妒周岁淮对扁栀的维护,怎么都想不明白自己究竟哪里比扁栀差了,周岁淮为什么就看不上她。 林如霜阴阳怪气,“小周总,大手笔啊,不过就是网上的人说几句实话,就动怒了?倒也不必如此。” 林如霜将手机丢进兜里,“今天这件事,事情的起因经过已经很明确了,就是扁栀动手打了欧墨渊,这件事情不会这么罢休的。” 林如霜说完,给了李娟一个眼神,让她在刚刚的笔录上签字。 李娟顿了顿,忽地,见林如霜对着她比了两个手指头。 两百万的意思! 李娟眼睛立马一亮,腿也不软了,心也不虚了,拿起笔在证人的下方唰唰写下自己的名字。 林如霜满意了。 她早就看透了,这李娟就是个贪财的,碎银几两就能叫她屈服。 林如霜趾高气扬地带着李娟离开。 因为突如其来的证据,叫扁栀陷入被动,在经过多次询问,跟保释后,扁栀才得以离开。 才刚走出来。 扁栀跟周岁淮就看到了披着血红色大衣站在门口等待的周岁淮。 她面上完全没有刚刚的刻薄跟寸步不让,她甚至十分欢快地跟扁栀打了个招呼,而后,勾着耳边碎发,对周岁淮说:“借一步说话行吗,小周总?” 周岁淮哪里肯理会,招呼车子过来,护着扁栀上车后,绕过车子另外一端,便要上车。 林如霜眼疾手快地摁住了车门,将周岁淮拦在了车外。 她撅着嘴,楚楚可怜,“小周总,您好狠心,我在门口等了你这么久,你一眼都不愿意看我,好歹我也是个姑娘家家的,你一点都不怜香惜玉么?” “你看,”林如霜撩起裙摆,露出纤纤玉腿,“人家在门口等了好久,腿都站酸了呢。” 周岁淮在娱乐圈这几年,什么人没见过,林如霜—— 呵。 压根不够看。 周岁淮面色发冷,看着林如霜,“人家,人家在哪里呢?” 林如霜:“……” 死直男! “人家就是我的意思啦,”林如霜忍着暴脾气,想锤一把扁栀的胸口,却被他迅速闪过后,嘴角抽筋地翻了个白眼,“小周总,你也用不着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吧,今天的事情,也不是我要跟扁栀过不去,实在是欧家老太太委托。” “你知道的,欧家老太婆刻薄手段阴冷,要是我不听话,她便让我在a城混不下去,我也是没有办法,实在不是要跟扁栀妹妹为难,你就别怪我了呗。” 周岁淮神色不耐,冷声,“说完了?说完了,麻烦你让开。” 林如霜细声细气,不动声色地撩开肩头的大衣,朝周岁淮抛媚眼,“周小哥哥,”她的手想抚摸周岁淮的领口,再次被避开后,她音调一滞,“我哪里比不上扁栀了?” 不愧是演员,眼泪说来就来。 “我爱慕你许久,你当真一眼都不愿意看我?” “我不求任何,只希望能有一个站在你身边的机会,岁淮,我不比扁栀差,你——” 林如霜还未说完,就见周岁淮彻底放下脸色。 林如霜自知没趣,只好撩起衣领,“没见过好货色的东西,行,既然不谈情分,那就说说现实吧。” “如今局面,你们看得清楚吗?舆论一边倒像欧墨渊,我知道沈听肆,林决,还有你们周氏的律师很厉害,但是,即便这样你们也躲不过民意跟舆论这四个字。” “现场没有人看见是欧墨渊先动的手,我也可以跟你明说,现场已经没有可以找到的监控视频录像,这件事情,不管是不是欧墨渊先动的手,在大众的心里,这件事情已经盖棺定论,绝对是扁栀的错。” “有错,就要罚,只要欧墨渊做了伤情认定,扁栀的罚,可不一定会小,今天欧墨渊上救护车的样子你也见到,他是个好面子,也是个刚硬的人,轻易不示弱,能叫他那样,说明伤势不轻。” 周岁淮:“你想说什么?” 林如霜红唇一笑,“我想说,我有办法帮助扁栀,让她逃脱罪责。” 周岁淮沉默一瞬,“条件。” 林如霜勾笑,盯着周岁淮如玉面庞,心尖微微颤动,看着周岁淮的眼神已然动情,“你陪我一晚。” “只一晚,我便把偷偷从欧家拷贝出来的现场监控视频给你,如何?” 林如霜见周岁淮未表态,轻笑了声,“小周总,这是笔合算的买卖。” “你陪我一晚,扁栀就能洗脱嫌疑,你也能尝尝不同女人的滋味,或许——” “你尝试过了,就会明白,光有一张脸,可不如有一身的好功夫呢。”林如霜朝周岁淮抛着眉眼,也同时后退一步,移开了摁住车窗的手。 在彻底收回时,十分熟练的往周岁淮的西装口袋内塞了一张房卡。 车子绝尘。 林如霜笑呵呵朝着车的方向大喊,“小周总,我等你啊。” 等到车子消息,林如霜才放下脸上笑意,给酒店经理打了个电话,让酒店的人摆好摄像头。 李娟从暗处走出来,偏头看林如霜,“他会来吗?” “会,”林如霜冷笑,风情万种的勾着自己的肩头长发,“男人嘛,就图身下几两肉快活,面上道貌岸然,私底下玩得可疯,这种人我见多了,我这身段,只要周岁淮来,保管他欲仙欲死,从此离不开我。” 第268章 家庭地位,危啊—— 周岁淮上车,扁栀坐在副驾驶位置上,安安静静。 也不说话,面上也不再有前头茫然表情。 周岁淮有点摸不透这姑娘的心思。 他到现场的时候,扁栀面色如纸一般苍白,孤立无援破碎地站在原地。 如今看去,却像是已经整理好心情。 周岁淮摸不准,也不敢直接问,李坤坐在车后座,看着自己家在公司里运筹帷幄的大总裁,在扁栀跟前,变成了怂怂小狼狗。 李坤恨铁不成钢的叹气。 忽地。 听见周岁淮转移话题般,尬笑了两声,“小乖,你知道刚刚林如霜跟我说了什么搞笑的话么?” 李坤眉头一皱。 不可思议的看向周岁淮的侧脸。 他非常想说:“少爷,咱不能光光长着一脸阅女无数的脸,却偏偏是顶着直男的脑子啊。” 这话题,是现在聊的么。 林如霜那花痴模样,还能说什么,自然是求献身呗。 李坤抬手捂面,完全没眼看。 他甚至在心里怀疑,扁栀不会理会周岁淮这种无聊又明显的话题。 可出乎意料的,今晚的扁栀却分外配合。 她转过头,清丽的小脸上缀着双大眼睛,窗外柔美地洒在她身上,不由得让人晃了神。 “说了什么?” 前头的问题刚刚问题,周岁淮自己就懊恼的闭眼,心里愤愤:这是什么破问题! 这会儿,扁栀配合反问,周岁淮顿时有种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的赶脚。 抓着方向盘的手看似淡定,心里已经崩溃大呼:救命! 十几年都没追上的漂亮姑娘,好不容易有了好好聊天的空间,我却愚蠢的提及其他女人要献身,怎么破?! 周岁淮尬笑两声,转头看了眼身后李坤,本想示意他快点找个话题。 结果,刚转头,就见李坤捂着脸,偏头看窗外,只留给他一个圆滚滚的后脑勺。 这秘书,看来不换不行了。 关键时刻,比他还能掉链子! 扁栀盯着周岁淮别扭的脸,沉默了一下后,淡淡问,“你觉得,林如霜漂亮?” 这话,扁栀倒是认真问的。 她对美丑其实没什么概念,唯一的是能够通过皮肉看穿人体骨相。 从人体骨骼这一方面来说,扁栀觉得,林如霜的骨相甚至都不如她房间里摆放的模型。 但她忽然记起来。 陈语嫣之前似乎隐约说过,当初欧墨渊娶她一是因为她的医术可以治疗陈语嫣,二是因为,她的眉眼,与林如霜有类似地方。 她见了之后,却并不觉得自己跟林如霜有相似之处。 但是,她刚刚坐在车内,透过高清玻璃窗,看到周岁淮跟林如霜站在一块。 两人似乎说了许久的话。 她忽然就很想问问周岁淮,是否觉得林如霜长相漂亮。 否则,他们怎么能够说那样长久的话。 见周岁淮呆滞片刻,扁栀心里自顾自有了答案,“哦,觉得漂亮,”扁栀微微点头,“那我知道了。” 周岁淮迅速从扁栀开始关心这种事情中回神,还不等回答,扁栀已然下了定论。 周岁淮立马炸毛! “不,不是啊!” 捏着方向盘的手都微微发抖,“我没觉得她好看啊,”周岁淮面色震惊的盯着扁栀,“你知道什么了?” 扁栀托着下巴,看着周岁淮手忙脚乱的辩解,“我真的没觉得她好看。” “我刚刚就是晃神了,而且,你从前不是从来不关心别人容貌如何吗?说,面相不如骨相,说,世人肤浅,只浮于表面,还说,对你来说,无论长相多么完美,都不如你捏出来的人形头骨,它们拥有你设计出来的完美比例?” 周岁淮一口气,说了一大串的话。 扁栀有点出神,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计较起来。 盘算着,周岁淮这会儿说的话,估摸是要比刚刚跟林如霜的多上许多。 扁栀点了点头,“哦,”然后转头看向窗外,心绪又沉下去。 周岁淮愣在原位上,反应过来后,差点直接跳起来,“哦?” “哦?是什么意思?” “我真不是那个意思,”周岁淮甚至都想停车解释,偏偏车流拥挤,他还暂时别不出去道。 看着火急火燎的。 李坤的眉头皱得几乎要夹死一只苍蝇。 自己家少爷,被人死死拿捏了呢。 扁栀不过简单几个字,容貌艳丽,风靡整个娱乐圈的男人,怎么的,如今即便是觉得那个姑娘好看,也不行了? 看看这没出息的,一副跳起来立马要表忠心的奶狗模样。 哎—— 这周少爷日后的家庭地位,危啊—— 而且。 李坤看了眼扁栀。 未来大少奶奶出手不凡啊,之前无意,所以四两拨千斤。 如今也不能说有意,就是忽然来了兴致的话,几个字就叫对方城楼失守,这谋略,这老辣手腕。 李坤笑眯眯,极其狗腿的,“扁栀小姐,我之前观察到您似乎喜欢街口的糕点,那是咱们周家旗下产业,您要是喜欢的话,我日后天天给您送过去,少爷最喜欢黄桃味,您喜欢什么味道?” “或者,每一样都给您送一些过去?” 你,在这一刻,十分顺口且毫无痕迹的变成“您。” 扁栀看了眼忽然发声的周岁淮,点了点头,礼貌说:“谢谢。” 周岁淮透过后视镜看了眼李坤,表情比他还狗腿。 这家伙,抱大腿的速度还挺快的。 车子停在扁栀家门口。 周岁淮下来送,刚要从兜里摸出棒棒糖,林野推门从林家豪宅走出来。 一见到扁栀,就像泰迪看到了主人,火速扑身过来。 “我看到新闻了,姐,你没事吧?” 扁栀摇头,看了眼林野染成冷调蓝的桀骜头发,只觉得辣眼睛的很。 林野紧张的看着扁栀,连眼神都没有分一滴给周岁淮,直接将人拉进了家里。 扁栀走进家门时,看到周岁淮还站在原地。 也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他的头发变成了规矩的黑,一席黑色风衣身高腿长站在车旁。 无论是面相,还是骨相,周岁淮都堪称优秀。 在收起余光进门时,扁栀注意到,周岁淮右手缓缓伸进了衣兜里,手腕处微微露出棒棒糖的尾端痕迹。 第269章 我是自愿的。 林野盘问了一番,扁栀说了事情经过后,扁栀才得以回到房间。 洗漱过后,扁栀拉上窗帘前,余光见到楼下似乎站着一个人影。 她定睛一看,居然是周岁淮? 扁栀看了眼时间,距离她刚刚上来,已然过了四个小时。 他一直站在这里? 看着,像是暂时也没打算走,手里捏着什么,垂头看得出神。 想到周岁淮刚刚在林野出现后,放进兜里的右手,扁栀神色顿了一下。 她穿上绵软睡袄,走到楼下。 周岁淮没想过扁栀还会下来,逆着光,一点点的走到他跟前。 “还有事?”扁栀问得自然。 周岁淮的眼底有诧异,回神过后,下意识的将手往兜里放,在见扁栀挑眉后,又觉得自己的动作欲盖弥彰,显得多余。 “怎么下来了?”周岁淮用问题规避问题。 扁栀面色坦然,“嗯,见你还在楼下,还有事吗?” 扁栀视线往周岁淮兜边位置落,“是什么?” 周岁淮看着扁栀,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踌躇,但又似乎在整理思路。 扁栀并不着急,安静地站在原地,就这么等。 等周岁淮缓慢地从兜里掏出两只棒棒糖来。 都是草莓味的,一支是刚刚欧墨渊要给她的那一支,另外一支,应该是周岁淮自己的。 周岁淮紧紧的观察扁栀的神色,拿出来之前,他其实很担心,扁栀会觉得不舒服,又或者,会再次出现刚刚在现场时茫然无措的神色。 他想掏心对她好,却不得其法,踌躇不敢前。 好不容易鼓足勇气,将自己的真心摊开在扁栀面前,却深怕她会误会自己意图。 也唯恐她会一下子就陷入往事,给她伤害。 但是还好,扁栀看起来,很平静。 表情淡淡的,就像是,面前的这两只,就是仅仅只是两只单纯的棒棒糖。 周岁淮松了口气。 却又自顾自的郑重起来,在扁栀清亮的眼神中,轻轻说:“嗯,有话跟你说。” “路上想了很久,还是没想好。” “你上去了,却又觉得,应该告诉你。” “也——不太敢叫你,担心你休息了,可是,又觉得,如果今天不说,以后或许找不到合适的时机。” 周岁淮很难得的腼腆下笑了笑。 他轻轻俯身,执起扁栀的右手,小心翼翼的将自己的那颗棒棒糖放进了扁栀的手心里。 扁栀不解其意,只看着面容越发专注的周岁淮,安安静静的等他的下文。 “小乖,你记得吗?小时候,妖妖阿姨就很喜欢我。” “她夸我聪明,说我坦荡,也赞过我良善,她甚至说过,日后,希望我能做她的女婿。” “她走之后某一日,我受过重伤,昏迷的时候,我见过妖妖阿姨,她拜托我照顾你,说你独自一人,在这世上孤苦。” 扁栀看着周岁淮猩红动容的眉眼,声音轻轻的,“嗯,那你怎么回答的?” 周岁淮轻轻的笑,“我当时说,妖妖阿姨,不用拜托,我是自愿的。” “小乖,如果——”周岁淮执起手中欧墨渊的那颗草莓味棒棒糖,“这颗糖果代表过去的所有苦难,那么,”周岁淮耀眼一笑,“都给我,我替你全数带走。” 周岁淮抬起另外一只手,拢住了扁栀手心,“剩下的,你手心里的这一支莓味棒棒糖,我跟你保证只有甜,往后余生,你再不会遇见苦涩,也不再有任何禁忌跟软肋。” “你坦坦荡荡的往前肆无忌惮的走,懂吗?” 草莓味的棒棒糖。 连同当年的那件事,像是被她埋藏在记忆中,她佯装那件事情,从未发生过。 那努力欺骗自己,扁妖妖从来没有离开。 她其实,比谁都胆小。 关于棒棒糖的人生禁忌,她从未人任何人提及,周岁淮是如何得知的,她不清楚。 她当下只知道,这个儿时拯救她的人,一遍遍地将自己拖拽出泥塘,也一次次的将她从无所适从的处境里再次拯救出来。 他说:我是自愿的。 扁栀轻轻一笑,在周岁淮专注的眼神中,正视手心里的这枚棒棒糖。 很久了,她已经很久没有吃过糖果,也几乎要忘记了,草莓味是什么滋味了。 在周岁淮的注视中,扁栀一点点的剥开糖果外壳,然后放进嘴里。 周岁淮看着她的神情立刻变得紧张,不过是一颗棒棒糖而已,他却如临大敌,两只雾蒙蒙的眼睛里满是不安。 扁栀轻笑。 捏着棒棒糖的棒子,轻轻呼出口气后,对上周岁淮的眼睛,“嗯,甜的。” 彷徨不安的安静在听见这三个字后,“蹭!”一下亮起来。 漂亮的桃花眼微微勾起来,像是点亮夜空的星。 周岁淮也顺势剥开了手里的棒棒糖,放进了嘴里,学着扁栀的口吻,含笑,“嗯,甜的。” 他抬手,摸着扁栀的头,口吻虔诚之极,像是在许愿,“我们家小乖呀,以后必定路途坦荡,事事得偿所愿。” 他年少时,就喜欢的姑娘,应该一路高歌,雄赳赳气昂昂的走完这一生。 扁栀吃完糖果,回到家里时,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了。 才刚刚在玄关换了一只鞋,便听见楼梯口方向声音传来。 “什么情况啊,这是?”林野语调闲散,十分八卦,挑着眉,依靠在楼梯口,一脸兴味,“你们这,关系突飞猛进啊。” 扁栀没理会。 林野急忙下来,泰迪般流着哈喇子,眼巴巴地看着扁栀,“说两句嘛,周岁淮是不是快要做我的姐夫了?扁栀你给句实话,要当真有戏做我姐夫,那我不得对人家客气点,对吧?” 扁栀依旧没答。 “哎——” “扁栀,你倒是说话啊,你到底跟周岁淮现在什么情况啊,你起码让我心里有个底,免得回头爸爸跟沈听肆问起来,我对你的情况一无所知,到时候他们不得扒了我的皮?” “再者,那个欧墨渊怎么回事啊?你真的当街动手了?这事我问过人了,事情搞得有点大,可能会有点儿麻烦,要不,你最近别去中医院开诊了。” 林野喋喋不休,扁栀摁着房间门板,叹了口气。 “我要休息了,你也早点休息?” “欧墨渊的这件事,别告诉家里,我会在爸爸跟沈听肆他们回国之前解决掉。” 林野:“哦。” 等到扁栀合上门,林野才后知后觉,对着冷硬的门板,“你还没说,你跟周岁淮现在到底什么情况啊。” 林野咕哝着:“刚刚看着楼底下还摸头了,要是真有情况,那他们娱乐公司跟周氏的合作,对方无条件冤大头的让利,他就当仁不让的接受了。” 扁栀回到房间,手机亮了一下。 她拿起手机,是一条语音信息,点开后,男人温润如玉的声音徐徐从播放器内流淌而出。 “小师妹,师哥明天落地a城,赏脸来家里吃个便饭?我爸妈都很想你,我亲自下厨,做你最喜欢吃的桂花糯米莲藕。” 第270章 心理诱导 早上扁栀到中医院的时候,远远的便看见门口的长椅上坐着一个男人。 长款白色风衣,带着金丝眼镜,嘴角挂着微笑,在细心的跟身侧的患者说着什么。 像是感应到扁栀的到来,男人转头,脸上挂着温驯的笑。 “小师妹,早啊。” 音调自然,热络的像从未离开过。 “师兄,”扁栀走到路遥面前,轻声说,“早。” 路遥身侧围着一圈的病患,见扁栀喊师兄后,全都齐刷刷地睁大了眼睛。 “师兄?那岂不是比扁院长的医术还要厉害?” “哇哇哇——长得还一表人才,有对象了吗?” “如果没有对象的话,我家闺女今年刚满25岁,帅哥你留个联系方式给我们呗。” 路遥推着金边眼镜,看了眼身侧安安静静的扁栀,轻笑了声,“还没有,不过有喜欢的姑娘了。” 这话落下,众人惋惜长“啊——”了一声。 又见路遥视线的落脚点,惋惜又似立马接受地说了两个字:也是。 扁栀将路遥带进就诊室,给他倒了杯茶后,问,“不是说下午的飞机么?” 路遥端着水杯,看着眼前面庞白皙的姑娘,眼神忍不住痴迷,却又努力克制。 “嗯,”他抬了抬金边眼镜,让自己的表情在久别重逢后看起来自然不唐突,“有个跟老师相熟的记者,答应了要腾出些时间给人家采访,所以提早回来了。” 老师。 路遥说完前面的话,才觉得,“老师”两个字,扁栀或许听着会不舒服。 他下意识地想说点什么,让对话不至于陷入尴尬。 却不曾想,扁栀面色如常,十分坦然,“听说,师兄如今是国内外知名的心理学家了,半道出家,能够如今成就,很厉害。” 扁栀说得真心实意。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路,且都有自主选择权,即便当初作为扁妖妖最爱的徒弟,她也依旧觉得,路遥选择其他的领域,于理来说没有任何问题。 只不过于情。 站在扁妖妖女儿的角度,当初路遥的离开,太不管不顾了。 什么话都没有留下,必要的交代也都没有,拖着行李箱远走他乡,甚至放话,要将母亲传授的医术,全数归还,再不回头。 过程太决绝了,也导致如今扁氏中医院陷入困境的原因之一。 扁栀当时在欧家,这些都是旁人转述,所以她其实一直都想象不到,当初那个视医如命的师兄,为什么会就这么放弃了从中医这条路。 “哪里,”路遥听见扁栀的这些话后,心口一松,微笑中都带着轻松,“不及师妹,才短短不到一年,中医院就在你手里重新风生水起起来,师傅要是知道了,一定会感到很欣慰的。” 扁栀笑了笑,“或许吧。” 几句话间,路遥的手机响了好几次,扁栀提醒他接听,对面似乎是个记者,语调恭维恳切,礼貌喊路遥:“路老师。” 挂断电话,路遥依旧闲适地看着扁栀。 扁栀:“师兄去忙吧,我这里也要开始给病人看病了。” 路遥微笑,“好,那你几点下班,师兄过来接你,”扁栀张张嘴,路遥含笑,“不许找借口,也不许拒绝,我都跟我爸妈说好了,他们看好久没见你了,一起吃顿便饭吧,后天我就又要出国了,再见,恐怕又要几个月后了。” “不去的话,是不是心里其实在责怪师兄?” “咱们从小一起长大,吃顿饭,也不至于是太为难的事情吧?” 话说到这个地步,再拒绝,就会让场面变得难堪了。 不过,是一顿饭,况且路遥的父母对她一向很好,不冲着路遥,冲着路遥的父母,她也应该给路遥这个面子。 “好。” 不过是一顿便饭,起码,扁栀是这么想的。 路遥微笑离开,去了采访电视台。 一席矜贵西装,搭配着金丝边眼镜,也给人一种斯文有利,非常有专业度的初级印象。 一系列的问题问完后,主持人端着话筒。 “路老师年轻有为,短短几年就在心理行业成为最有潜力的黑马,并且师从行业内最权威的lo老师,前途一片光明,我们今天现场也请了几位您的粉丝,您可以现场做一个简短治疗么?” 路遥从容在镜头面前从容微笑。 直播屏幕整个刷屏。 “我艹!好帅,姐妹们,你们看到了吗?路老师在对着我笑?!” “路老师明明在对着我笑,我的天,现在的老师都长这么帅了么?!” “天生对长得帅的老师,没有抵抗力!老师,你还收徒弟么?超乖,超级听话,会粘人,还会做饭的那种!” “……” 后台导演看着评论区内疯狂的观众,嘴角裂到后脑勺。 镜头前,只见几个有心理疾病的观众上台,路遥在短短几分钟内,在镜头面前,迅速控制了,病人的意识,并且进行了心理诱导。 当治疗结束,刚刚面庞呆滞的观众在一个帅气的响指下如梦初醒。 他们脸上有惊诧,也有被治疗后的恍然,还有推开迷雾的轻松。 那几个观众下台前,纷纷关注了路遥,并且,对他的心理介入赞不绝口。 导演站在幕后,目睹全程,在所有人都对路遥的心理介入治疗惊为天人时,他却后背发凉,起了层薄汗。 身侧导播不解,问导演,“您怎么了?” 导演喃喃盯着台上的路遥,说了一句话:“刚刚,你看到了吗?路遥的心理介入,完全不需要任何介质,也不需要特定话述,信手拈来,像是天生带来的超能力。” 导播眨巴着困惑的小眼睛,道:“对啊,所以才这么有关注度,国内外才会对他进行吹捧,你不知道,要不是因为咱们台长跟路遥的师傅有些渊源,路遥这种大师,是不可能上咱们节目的。” 导演呐呐点头,目光却涣散,等到从混沌的意识中回神过来,他缓慢地吐出一句话来,“这种能力,可以救人,也可以害人,若是没有用在正途上,便是可以随意控制人思维的利器,从另外一种角度上来说,这——” 不是好事。 太恐怖了。 导演有轻微心理疾病,这一点谁都不知道,可刚刚透过镜头,他似乎都能够感受到,路遥举止行为间近乎蛊惑的心理诱导。 第271章 目标是她 采访还在继续。 这会儿,主持人看着路遥的眼神里泛起了爱心。 面色娇羞,柔柔低声问,“刚刚路老师在镜头面前小试牛刀,但是我们已经感觉到心理介入治疗的魅力,我想银屏前观众也一定非常好奇,路老师的感情状况。” “所以,虽然没有在台本里,但是我还是想冒昧提问,您——结婚了吗?” 话音落下。 所有人屏气凝神都在等待路遥的回答。 随着路遥含笑的一声“没有。”直播屏幕直接被刷爆。 “哈哈哈——我就知道,帅哥是大家的!” “这么帅,怎么可能就英年早婚呢,嘿嘿嘿,路老师,您看看,我还有机会吗?” “都别跟我抢!这个男人,我要了!” “……” 节目效果出奇的好,导演组上下都非常满意。 结果,导演组催促主持人赶紧追问,主持人立马转头问路遥,“哦,那方便问问,你未来想要找个什么样的姑娘当对象吗?” 路遥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斯文一笑,惹得主持人面红耳赤,心脏砰砰小鹿乱跳。 “希望找个,漂亮冷眼的,话不用太多,但是笑起来很惊心动魄。” “很安静,偶尔又很毒舌,做起事情来迅速果决,”路遥像是陷入回忆,“最好有点起床气,发起脾气来,天王老子都不好使,但是面对病人时,却又有常人无法企及的耐心,在专业上,她一丝不苟,寸土不让,迷人又张扬。” 这找对象的指向性过分具体了。 就好像当真有这个人存在似的,屏幕前的观众也发现了,吵闹着说自己是不是没有机会了。 情况些许失控,主持人立马力挽狂澜,“是么,那您喜欢的人,还挺特别的,希望对方跟您一样是个医生对么?或者,在严谨的专业内闪闪发光,屏幕前的观众朋友们,大家还是有机会的呢。” 主持人已经努力在给路遥营造单身人设了,毕竟帅哥不一定属于自己,但是,还不允许人家做做梦么。 但,若是对象形象太具体,就很容易掉收视率的好么! 谁闲着没事,去看别人家的男人。 主持人余光里,还给路遥递了个眼神,希望他自行领悟。 却不曾想,路遥微笑着又丢出一句话,“嗯,我喜欢的姑娘是医生,是一名非常优秀的中医,我喜欢她很多年了,虽然从未告白,但是,我希望能够有幸,跟她携手一生。” 安静。 死一般的安静。 所有人都像是被点了穴,一动不动,刚刚滚动的屏幕言论此刻像是被人强行清屏。 主持人脑子懵逼,好久后,才尴尬地笑了几声,“哈哈哈——幽默!路老师真的幽默!” 路遥依旧淡淡一笑,直接:“希望,明年的今天我能够追到心仪的人,跟大家宣告好消息,几个月后,我也即将回国,开一个属于我的私人国际心理治疗康复中心,有需要的患者,到时候可以前来就医,谢谢。” 这话落下,主持人不得不做了采访结束语。 收线后,主持人觉得可惜,“其实,您还没有追到那姑娘的情况下,其实不用在镜头面前说的,建立单身形象,对您日后在国内发展有好处。” 路遥却全然不在意,轻笑说:“我回国,只为她,其余的人,我顾不上。” 主持人怔愣好久,才回神过来,而路遥早已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这边的扁栀已经吃过饭开始午休,欧浩却火急火燎的推门进来。 “院长,你昨天打欧墨渊的新闻,有好多人在网络发生,声讨说你有行为暴力,不应该在让你从事医疗行业。” “才短短一天,就被刷屏了,一定是欧家人在幕后操控。” 欧浩将屏幕递到扁栀的眼前,“你看,这是欧家联合欧氏集团张贴的,欧墨渊的验伤报告,重伤,下面还有医院的盖章。” 扁栀看了眼医院的名字。 重伤。 那不可得是重伤么,欧家自己的医院,估计途中操作了一番,自然是要把伤势无止尽的扩大了。 就在这时,胖子几人推门进来,气喘吁吁的,“院长,门口外面堵了一堆的人,还拉了横幅,说您行为失德,不应该再担任中医院院长一职。” “那些人跟之前欧家带来闹事的是同一拨人,应该也是欧家人在幕后操控,咱们下午的病人都被拦在门外进不来了,” 胖子的话才刚刚落下。 欧浩划着屏幕的手一顿,立马转头对扁栀说:“院长,网上有人起势说警方不作为,在给警察压力了,而且,好多律师博主还是站出来,分析你打了欧墨渊之后法律应该承担的责任,说的有鼻子有眼的。” “而且,网上现在好多人在怀疑,你经过昨晚的事情,还能够正常看诊,是因为背后有林家,有沈听肆,有周家在给你撑腰,说——” 欧浩一顿。 扁栀:“说什么?” 欧浩:“说,为法不公,还说,因为你背景强大,所有有内幕,现在网上说什么的都有,要是再按照这个情况发展下去,不知真相又喜欢头脑发热的群众很容易跟风到咱们中医院闹事。” “这可怎么是好啊?” 这里欧浩的话才刚刚说完,瘦子行色匆匆的进来,跑到扁栀跟前,“院长,那些人跑到砸门的地下停车场,对着咱们的车库到处喷漆,跟疯了一样,来了不少人,保安队的,都拦不住,你暂时别出去了,太危险。” 所有人在此刻都面色凝重。 所都看得出来,这次的事情跟以往不一样,欧家也似乎在憋着劲头,要搞一波大的。 扁栀顿了一下,转头对欧浩说:“通知一下,我下午停诊,之后的几天也不接诊,那些人行为疯魔别让来的病人受到磕碰,其余的,我会想办法,你们下去吧。” 整个下午,网上抵制扁栀的风潮越演越烈。 而扁栀坐在就诊室,气定神闲地看医书,欧浩急得不行,“院长,你不是说你会想办法吗?” 办法呢? “就是坐在这里看书吗?” 我的老天爷啊!这种时候了,怎么还看的下去书啊? 扁栀垂眸,低低卷笑,“搞臭我不是意图。” 欧浩呆滞:“啊?” 扁栀:“等着吧,按捺不住的时候,对方会自己上钩,急的人,处下风,淡定些。” 欧家花费这么大的力气,怎么只可能只是搞臭她,欧老太太那么看重利益,这次卷这么大的风浪,绝对花了不少钱,是明摆着要跟林家撕破脸,也就是占着自己看似有理,要搞一波大的利益收入。 她要是没猜错的话,从始至终欧老太太的目标都是她。 第272章 这么硬气! 果然。 在扁栀说完这话后的几分钟后,收到了欧老太太的约谈电话。 这次与以往不同,欧老太太气势强盛起来,直接跟扁栀约了地点。 扁栀气定神闲,“门口围了太多的记者,就不过去赴约了。” 电话那头的人显然没有料到都这种时候了,扁栀居然还能这么风淡云清地摆架子! 欧老太太认定扁栀是在虚张声势,立马强势,“行,既然过不来,那也就没有谈话的必要了,扁栀我是念在你之前入过我们家们的份上,愿意给你一次机会,但是,你在这种时候要是还端着,那最后吃苦头的也就只有你自己了!” 扁栀:“哦。” 欧老太太被扁栀的这一个“哦”字气的一口气差点上不来,直接撂了电话。 扁栀挑眉,兴味一笑,笑容还未散去,电话再次响起。 欧老太太咬牙切齿的声音再度传来,“行!既然你不方便,那我过去见你。” 扁栀万年不变,丢了个“哦”字。 欧老太太来的很快,声势也大,带着一众的保镖,趾高气扬的像是要来一雪前耻的。 她直接坐到了扁栀对面,这一次许是因为觉得自己占领道德高峰,她格外的开门见山。 “网上的言论你看了吧?在众目睽睽之下,打了我们欧氏的总裁,扁栀,你得给我们一个交代!” 扁栀两只手交叠在书本上,从容不迫微微一笑,“交代?我想,或许你来之前,应该先去问问欧墨渊,为什么尾随我,并且,我又为什么会对他动手。” 欧老太太来之前已经了解过前因后果了,自然知道怎么回事。 她不轻不重地带过始末,对扁栀道:“真实情况,我不管,我只知道,现在所有人都知道,并且也认为,是你动手打了欧墨渊,并且有视频为证,扁栀,” 欧老太太在此刻,头脑格外清晰,“你应该知道,墨渊的伤势不仅仅只是皮外伤,我们在第一时间做了伤情认定,这已经从小小的言辞不合,转变为需要负法律责任的公众事件了。” “这一点,你清楚的吧!” 欧老太太直直看着扁栀,眼神犀利像是要吃人。 扁栀却依旧一副淡淡的模样,嘴角勾着一抹笑意,看得欧老太太心火蹭蹭地往上冒。 “我清楚啊,”在欧老太太气得要拍桌的时候,扁栀终于接话。 “那就走法律程序啊,”扁栀回答是相当干脆简洁的。 她懒懒出牌,等着欧老太太说接下来的话,也愿意看她吃瘪涨红了脸却拿她无可奈何的样子。 “所以呢,”扁栀像是觉得不够,顺手将了欧老太太一军,“你还不去让法律尽快制裁我,来这里找我做什么呢?” 欧老太太万万没有想到,都这种时候了,扁栀居然还能!还敢!这么硬气! 硬气的她心梗都差点犯了! “扁栀,你还真是不进棺材不掉泪啊!你如今是中医院的院长,不管这件事情最后如何,你无法拿出切实证据证明自己清白,你说说,届时大众,你的病人会怎么想你?” “我知道你恃才傲物,但是我也要告诉你,三人成虎,但凡一个人有黑料,那么说的人多了,自然信的人也就多了,要不要继续这么跟我,跟欧氏对着干,你自己想清楚!” 扁栀懒得回答,托腮懒懒想。 老了,都一定会这么啰嗦么。 一大堆的威逼话术,为什么不直接把重点直截了当地说出来。 见扁栀始终端着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欧老太太知道,从扁栀这里是谈不出什么结果来了。 年纪大,终究是血气方刚,意气用事惯了。 这事,还得跟林家的长辈说,比如—— 林决。 “扁栀,今天我主动过来,是给你机会,你也好好想想,要是我们欧家主动开口,昨天的事情是个误会,那么事情就能够急转直下,你的口碑也能够回归,我是看到你嫁入我们欧家三年,还算听话的份上,今天才勉为其难走这么一趟。” “事情做错了不要紧,但是要有悔改的心,你这样的姿态去哪里都是要吃大亏的!” 扁栀慵懒抬起眉眼,略可惜的轻轻呼出口气,笑了。 “是么?” “吃亏啊?” “让我想想,我扁栀,似乎只有嫁入你们欧家的那三年确实吃了不少亏,其余的,我还真没吃亏过呢。” “说实在的,要不,您让我再吃吃看,看看如今,欧家给我亏,我扁栀是否还能咽的下?” 扁栀的话直来直往,欧老太太一滞,气得当场翻白眼。 “嘴硬!” “年轻人,给你台阶下来,不知好歹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现实会教会你如何低调做人!你等着吧!” 欧老太太秘书在此刻俯身到欧老太太耳侧轻声说了一句:“老太太,据可靠消息,林决听闻扁栀在国内惹的麻烦,跟沈听肆已经决定明日回国,扁栀年纪小不懂其中厉害关系,您别跟她在这里浪费时间。” “直接找她家里长辈,找能做主的,我听闻扁栀的后妈跟扁栀感情寡淡,实在不行,咱们回头多联系联系王珍,这女人当初是扁栀母亲的闺蜜,在闺蜜走后一个月,迫不及待的嫁给林决,指定是个看重钱财的,从她那里入手,给林决吹吹枕头风,到时候再通过林决拿捏扁栀,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么?” 欧老太太看了眼身侧秘书,“当真?” 秘书:“当真,扁栀幼时丧母,性格清冷叛逆,软硬不吃,不过这种人的最大软肋就是感情,你看她从前对待欧少爷,那可不是掏心掏肺么?为了丈夫去照顾丈夫年少时的青梅竹马,可见对待感情多么固执较真,您信我的准没错。” “只要您跟王珍联手,拿捏林决,就等于拿捏住了扁栀,保管最后扁栀乖乖地嫁入欧家,咱们跟扁栀交手这么多次,都没讨到好处,是时候换个思路了。” “再者,您是希望扁栀嫁入欧家,又不是希望跟她变成仇人,太难堪了,日后她成为欧太太后,您跟她也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就成了个难堪事,您说对吧?” 秘书言辞恳切,倒是有理有据。 欧老太太沉默了一会儿,看着扁栀明艳却油盐不进的脸。 “行!” 欧老太太走时,恶狠狠地瞪了扁栀一眼才起身。 第273章 对于扁栀,他势在必得。 前脚欧老太太离开,路遥就进来了,笑眯眯的拎着梅花酥递到扁栀跟前。 “记得你从前喜欢吃,看看还是不是从前的味道。” 路遥的眼神热烈,扁栀看了眼梅花酥的包装,笑了笑,“年纪大了,不喜欢甜腻的口味,谢谢师兄。” 路遥也不尴尬,轻轻一笑。 “那走吧,带你去超市,晚上想吃点什么菜,自己选,我爸妈也来了,你从前最是记得他们喜欢的口味的,我来的时候,给他们打了电话,能够见你,他们很开心,我妈还说,要特意打扮一下呢。” 扁栀起身,披上外套,听见路遥温和笑道:“林叔叔这次不再国内,下次等他回来了,咱们再聚一次,他很喜欢我做的清蒸鲈鱼。” 扁栀轻轻笑了笑,没有回答。 两人走出中医院。 院外下了毛绒绒的细雨,路上行人匆匆,路遥撑伞先走进了雨中,而后,转头,朝扁栀十分自然的摊开了手。 扁栀愣住。 路遥表情却十分坦然,就像是小时候,她闯了祸,他跟在后头替她跟周岁淮擦屁股,然后在蹲下身子,背她回家。 “走啊,”路遥温和催促,一双眼睛在镜片内闪着温润的光芒。 给了扁栀一种,自己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感觉。 扁栀在两侧的手一顿,刚要有动作时。 忽然。 路遥的手心放上一只大手,冷杉味从身后传来,不知名的,扁栀居然松了口气。 “路遥师兄,好久不见。”周岁淮的清朗的声音从头顶落下。 路遥藏在镜片后的眼睛,顿了一下,而后,怔愣的表情缓缓散开,勾起了一抹专属于心理师的招牌笑意。 “好久不见。”路遥的音调里,略略掺杂客套。 “听说路遥师兄晚上请客吃饭,”周岁淮抬手,蹭了蹭扁栀的发顶,对着路遥笑,“不介意多双筷子吧?也好久没有见路阿姨跟路叔叔了。” 路遥刚刚扬起的笑意顿了一下。 他沉默下来,视线在周岁淮刚刚蹭着扁栀的发顶发丝上停顿几秒,神色思顿。 像是在思考周岁淮的话。 又像是在考量,周岁淮刚刚宠溺而扁栀并未避嫌的动作下,两人的亲密程度。 “下次吧,”路遥重拾笑意,神色较之于刚刚浅淡几分,“下次,单独请你,今日的菜色准备的少,许是招待不起咱们的小周总呢。” 扁栀闻言,抬头看路遥:“?” 刚刚不是说,要去超市买菜么? 菜还没买,怎么就菜色不够了? 周岁淮却笑,撑开手里的伞,递给扁栀,然后自己站进路遥的伞下,像小时候般,勾住路遥的肩膀。 熟捻热络:“在咱们路师兄面前,哪里有什么小周总,不够菜色没关系,我们周氏酒店后厨你要什么菜色都给你备的妥妥贴贴,”说到这里,周岁淮转头, 对着扁栀亮眼一笑,桃花眼弯起来,“小乖,好久没有吃哥哥给你做的糖醋鱼了吧,今晚要试试么?” 说这话时,周岁淮面带笑意,而路遥站在原地,嘴角轻轻勾笑,神色看似有些别扭。 扁栀也不知道这两人在搞什么鬼,但也还是对着周岁淮点点头,“好。” 她从小就喜欢吃鱼,来者不拒。 偏生周岁淮这家伙,一手鱼做的花样百出,她确实好多日没有吃到了。 路遥又推了推眼镜,在雨幕下镜片闪过一丝计较,不过很快,又重回温和。 “那走吧,今晚的菜色准备工作,就要麻烦小周总了。” “哪里。” “小乖,”在走到路遥的车旁,路遥贴心地替扁栀打开副驾驶车门,周岁淮打开后座位置,笑着拍了拍车顶,对扁栀笑道:“小乖,往哪里坐呢,来后头跟哥哥坐,副驾驶位置是女朋友的专属座位,咱可不适合坐。” 话音落下。 扁栀点头,往后落坐。 车外,雨滴“啪啪啪”地落在车顶上,发出冷闷声响。 而刚刚前一秒还含笑的两个男人,在此刻,笑意凝固,一点点地收敛嘴角笑意,互相凝视。 扁栀坐在车内,等了半天,两人站在车外,没有动作,没有声音都未进来。 扁栀看了眼窗外渐大的雨势,微微探身,扯了扯周岁淮的衣角。 不解问,“在瞧什么?为什么还不进来。” 周岁淮闻声嘴角勾笑,露出胜利者喜悦,“来了,”而后,他钻进了车内,徒留路遥站在车外,眼底闪过阴冷情绪。 “在看什么?” 扁栀看着周岁淮跟驾驶位置的路遥,头发湿漉漉地坐进车内,不解地又问。 路遥擦拭肩头雨滴,又拿着镜片布擦拭眼睛,含笑看了扁栀一眼后。 略委屈与抱怨,“小师妹,才多久不见啊,你就这么偏心周岁淮,刚刚我可也没有进车,为什么不喊我也进来?” 路遥说完这话,便踩下油门,像是刚刚的问话,只是随口的一句玩笑。 扁栀盯着路遥的后脑勺,顿了一下,也确实把这话当作了玩笑话。 所以,她只简单用笑意回应,然后便问,“师兄,这次,只回来三天么?” “嗯,”路遥像是完全不在意刚刚的小插曲,“回来三天,怎么?舍不得师兄这么快里离开?” 路遥说这话时,透过后视镜,细细瞧扁栀神情变化。 他是心理大师,但凡扁栀脸上有一丝一毫的不舍得,都难逃他的法眼。 与此同时。 谁也没有注意到,坐在一侧的周岁淮几乎停止了呼吸,他抿着唇,也在等待扁栀的回答。 “叔叔阿姨会很舍不得的吧,他们应该也很久没有见你了。” 扁栀回答到时候,毫不规避,一双明媚的大眼睛清澈见底,闪烁真诚。 路遥轻笑了声,并没有打算就这么把话题绕出去。 三年前,他错失机会。 故而,他伤心远走他乡,本以为这辈子就这样了。 却不曾想。 天可怜见,老天爷又给了他一次重新追求心上人的机会,这一次,他怎么能退却。 他也绝不退却。 本在扁栀刚刚离婚时,他就要回国的,可老师却非要命他完全手上最后研究事宜,他日以继夜,将原本两年内才能完成的研究,缩短至半年就全数收尾。 为的就是尽快来到扁栀身边。 这一次,对于扁栀,他势在必得。 第274章 小师妹,跟扁氏,我都要了。 “那师妹呢?”路遥并不是那么容易被转移话题的人,他轻笑了声,像是玩笑般,没有给扁栀造成压力,但,也认真想问出一个结果,“小师妹,也许久没有见我,可有想过师兄?” 扁栀有些意外的看向路遥。 在她的印象中,路遥温文有礼,待人贴心至极,在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上,从不逼迫。 今日—— 却是有些不同了。 扁栀下意识的认为,路遥是去久了国外,故而性格变得直接不圆滑。 扁栀察觉路遥往后看的视线,明白他在等自己答案。 于是,抿唇顿了一下,刚要回答,身侧有人忽地提声。 “到了。” 扁栀转头,看向忽然发声的周岁淮。 周岁淮嘴角挂着淡笑,指着窗外的大型超市,“到超市了。” 三人下车。 到了买菜区,周岁淮跟路遥跟在扁栀身后,扁栀才忽然察觉,气氛凝重又诡异。 到了路遥家,路遥父母对待扁栀分外热情。 “栀栀啊,阿姨好久没见你了,越长越漂亮了,怪不得我们家遥遥在国外还日日惦念小师妹在国内好不好,这次他回国,可比预计时间早了好久,想必是迫不及待要来见你。” 路阿姨握着扁栀的手,笑得温柔,“栀栀啊,我们也不会说话,路遥呢看着能言会道的,到你面前,也总最笨,你别见怪。” “不见怪,”在扁栀被强大的热烈包裹下,浑身不适时周岁淮挺身而出,这家伙,像个交际花,直接坐在了扁栀跟路阿姨的中间,笑眯眯地说:“阿姨,路遥最笨,没事儿,我在呢,他有什么愿意说的,想说的,我替他转达?” 路遥父母的脸色在周岁淮的话后滞了一下,而后,寡淡一笑。 饭后。 周岁淮被路遥父亲拖住下棋,扁栀跟路遥母亲坐在院子里聊天,扁栀话不多,多半是路遥母亲在说。 期间,提及扁妖妖。 “扁师傅是那么好的人,对待路遥跟亲生儿子一般,从前也常常跟我还有路遥的父亲说,希望遥遥接她衣钵,我们也一直很感激扁师傅对遥遥的栽培,” 路遥的母亲握住扁栀的手,“栀栀啊,阿姨也一直当你是亲生女儿,也希望未来,能够代替你母亲照顾你,给你家庭温暖,当初遥遥离开中扁氏,你别怪他,他心里有难过说不出口,才一走了之, 这件事,我跟路遥爸爸骂过他了,只希望你啊,别因为这件事跟遥遥有了隔阂,今天我看你们又在一起,阿姨真的很高兴。” 路遥母亲红着眼眶,将手腕上的玉镯摘下,“这个,是当初我嫁给路遥爸爸时,婆婆给我的,不值什么钱,现在我把它给你,希望你别嫌弃。” 扁栀平时很少尴尬跟无所适从,这会儿,倒是扎扎实实的尴尬起来。 她瞪大了眼睛,抬手拒绝。 却不想,路遥母亲的手劲极大,捏着她的手,一用力,玉镯滑进她的手腕内,扁栀下意识身体后仰,却撞上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她身后,听了许久的路遥。 他含着多情的眸子,垂眸看着扁栀。 “急什么?”路遥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带着轻微呢喃的蛊惑,“不过是一个玉镯,也说了,不值什么钱,小师妹嫌弃么?” 路遥嘴角挂笑,路遥母亲见状摁住扁栀要挣脱玉镯的手,不轻不重的摁了摁,然后起身,离开了。 路遥坐在母亲刚刚起身的位置上,跟扁栀面对面。 “收着吧,”路遥看着扁栀垂头瓷白容貌,眼底宠溺一点点倾泻而出,融合浓稠月色,让扁栀忽然觉得有点喘不过来气。 连带着,意识都有些混沌,她甩了甩头,再次看向路遥时,他嘴角依旧挂着笑。 触碰上她手腕处的玉镯时,温和又有力量,带着些许她能够察觉到的强势。 路遥将玉镯扣在她的手腕处,扁栀忽然觉得眼前路遥神色在下一刻朦胧。 她瞪大了眼睛,想看清楚路遥,并且想将玉镯取下时,手上却泄了力道。 浑身懒散无力,只看得清路遥唇瓣一张一合,他含笑的嘴角逐渐有了重影,她看不透他。 只知道,路遥身上的古龙水味道浓重,并且,随着他的靠近,那股味道越来越浓郁。 扁栀有些头痛欲裂,但是,她无法抗拒,并且,她清楚的感觉到,她的身体跟灵魂分割两半。 她的灵魂排斥这份逐渐超过边界感的距离。 可身体的某些血液因子却叫嚣狂躁热烈,像是,渴望被触碰跟引领。 扁栀迷糊了,在连意识都要举起投降时,扁栀恍惚间,似乎闻见了一股熟悉温柔的冷杉味。 这股味道将古龙水的味道冲淡,直到这一刻,扁栀才安然放心自己,一点点的阖上疲累的眼睛。 周岁淮的手贴住扁栀的后脑勺,将人轻轻的往后放,确定扁栀呼吸平稳无碍后,周岁淮才敛起一双喷火怒眸直直看向路遥。 “你刚刚在做什么?!”周岁淮皱眉质问。 “什么?”路遥轻笑,无辜模样在月色下显得越发敦厚。 “少在我面前闲扯,在国外这些年,就学了这些?妖妖阿姨要是知道你叛出师门,就是为了这些旁门左道,她一定非常失望,并且后悔当初传授你毕生所学!” 路遥依旧在笑,金丝眼镜在阳光暖光下伪装冷厉眼眸,“什么旁门左道?周岁淮,你在说什么,我不明白。” “我学的是心理疏导,刚刚我只是觉得小师妹最近精神紧绷需要休息而已,要是我真的有歹念,又怎么会堂而皇之的在阳台呢?” 周岁淮眸光沉沉,“你别再用无辜神情伪装你内心自私狂傲,咱们之间早在三年前,你企图卖掉扁氏的时候,早已经撕破脸不是么?你何必伪装斯文温和表象?” 周岁淮的话落下后,路遥嘴角的笑意一点点收敛。 他转动着冰冷指环,面容寡淡冷漠,在抬头跟周岁淮对视时,眼底桀骜令人心惊。 “是么?” “既然小周总这么直接的话,我也懒得伪装,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小师妹,跟扁氏,我都要了。” 第275章 他跟扁栀在这头,而周岁淮在那头。 路遥叫的是:小周总。 装了一个晚上,周岁淮也懒粉饰表面和气。 “当初你要不到的人,”周岁淮对峙一站,冷冷一笑,“如今,也不会是你的。” 路遥的镜片上闪过阴鸷,“是么?我看不尽然。” “只要你不告诉小师妹,当初的事情,她对我,自然会对别人有多一分容忍跟亲近,十几年的感情,不是假的。” “就如今日,小师妹或许并不一定愿意出来吃饭,但是因为对象是我,是我这个从小对她好的大师兄,所以她来了,今晚的饭菜,也一定那么好吃, 但是,因为是我精心做的,她也算吃得尽兴,手里的玉镯,或许她也没那么喜欢,但是,是我母亲送的,她为难可也还是戴在了手里,凭借着这些,小师妹不会跟我扯碎脸,周岁淮,你应该明白的——” “小师妹这人看着冷,可极重感情,况且,我身后站着的是我们扁氏各的子弟,是我师傅扁妖妖往日对我的疼爱,你觉得,在这些面前,你有胜算吗?” 心理学大师最是懂得极致拿捏人的心理。 路遥有恃无恐,他含笑看着周岁淮,他笃定,周岁淮不会把他当年叛出的事情告诉扁栀。 他舍不得她伤心。 更舍不得,撕碎扁栀心里关于同门师兄弟间真挚情谊。 “既然舍不得告诉,那你就别怪我手段强势,周岁淮我告诉你,我跟三年前不同了,三年前,我以为,只要我守着她,只要我一心一意的呆在扁氏,有师傅的当年叮嘱,有林决叔叔的属意,小师妹最后一定会选择我, 我万般尽心,对你千般防范,甚至不惜设计让你与家里人产生误会,被遣送国外,我以为,机会来了,我以为,天都在帮我,”路遥温和的脸上,露出疯魔偏执的冷笑, “结果,最后小师妹另嫁他人,她是我从小护在心口的宝,就那么在我眼前错失了,周岁淮,你知道我当时知道她嫁给别人后的心情么?是绝望,是无助,是撕心裂肺却又想撑着残躯将人抢回身边的魔怔。” “可最后,我什么都没做,我远走他乡,可三年后的今天,机会摆在眼前,我拼了这一身骨血,也要把人留在身边!” 路遥直直看着周岁淮,眼底孤勇狠辣,“如果你非要跟我抢,那就别怪我不顾及小时候情分,这一次,别怪我不择手段!” 在扁栀这里,无论面对谁,路遥都自认为,自己满腔爱意,丝毫不逊色他人。 这一次,不管扁栀喜欢谁,要谁,属意谁,他通通不管。 他只要把人留在自己身边! 面对执狂的路遥,周岁淮轻轻一笑,手肘懒散靠在阳台,“哦,是么?” 语调轻描淡写,态度轻巧从容,可路遥却从他的姿态里,看出了一股子霸道气势。 “你势在必得?” “你非她不可?” 月色下,周岁淮垂头笑得残虐,眼底情绪浓稠像是滴落的冰寒。 再抬头时,他眼底驾临感无极,“谁又不是呢?” “路师兄,我不管你如今是什么大师,又能怎么蛊惑人心。” “来,你不折手段一个我看看。” 周岁淮慵懒斜靠,一双逆天长腿在月下尽显优越矜贵,他掀眸,吊儿郎当,“我很期待呢。” 周围气氛凝固,安静的只听得见花园里麻雀叫声。 扁栀觉得自己睡了很久,很沉,耳边是清脆落子声音。 她睁开眼,视线落在手腕处的玉镯上,转头,看见周岁淮跟路遥在下棋。 她揉着眼睛走过去。 看了几分钟棋面。 眉间皱了皱后,扁栀偏头看了眼路遥。 他棋风凌厉,招招致命。 而周岁淮—— 看似轻巧移步,可步步精心设计,倒有些他平日里吊儿郎当的做派。 远处路遥母亲喊了声“栀栀,”扁栀起身走过去。 才刚刚跨过阳台门框,便听见身后一声清脆落子声,而后便是周岁淮含笑声传来。 他说:“路师兄,你输了。” 扁栀转头看过去,路遥的脸隐没在昏暗的背灯处,而周岁淮迎着暖黄灯光,一张含笑的脸,看向她时,温柔的一塌糊涂。 扁栀闪了下神,听见身后人再度喊她。 扁栀这才收回眼神。 从路家离开,路遥一家人站在门口送。 路遥站在台阶上,抬手,轻轻抚了抚扁栀的头顶,嘴角挂着温和的笑,“小师妹,明天师兄有行程,后台一早就走了,有什么要跟师兄说的么?” 扁栀看着路遥,有些不习惯他眼神里的热切。 不过,规避他落在发顶的手,未免太不给人面子,扁栀抿了抿唇,笑了笑,“师兄,一路顺风。” 一声叹息,从头顶落下。 扁栀望去,路遥的眼底闪过一抹受伤,他略略感伤,“终究是生分了么?” “从前,我就听人家说,十几年的感情,抵不过几日分离的生疏,我不信,还信誓旦旦的反驳人家,说我们家小师妹可不能这么没良心,如今看来啊——” 路遥俯身弯腰,跟撑着膝盖跟扁栀目光平视,嬉笑着无奈道:“还真是个小没良心的。” “师兄从小为你挨过多少骂?吃过师傅多少罚?都忘记了?” 路遥偏头指着自己耳后伤痕,“看见没,当初哪个小丫头说要吃树架子上的葡萄,我爬上去蹭了一耳畔的血给你取的,都忘记了?” 往日一一被提及。 扁栀理亏,在路遥极具引导的话语下,扁栀的面色柔软不少。 她甚至也觉得自己今日过分疏离,有些良心谴责,站在原地,筹措言语想说点什么。 可唇瓣动了动,实在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 路遥倒是没舍得为难她,轻笑了声,放肆的勾了勾扁栀的鼻梁,“傻瓜,逗你玩呢,急什么?” 周岁淮取了车回来,就看到扁栀乖乖巧巧的站在原地被欺负。 他火气蹭蹭一下就上来了,上去一把将扁栀拉在身后,冷笑了声,“路遥,几岁了你?天天忆当年那点破事,有意思?” “再者,那串葡萄最后谁吃的多?心里没点数?” 路遥被当众下了脸面,也不恼,只无奈对着周岁淮笑,“岁淮,你也急什么呢?我就是跟小师妹开个玩笑,你如今做了总裁,这样刻板,居然也逗不起乐子了?好大的架子呢。” “看来,你才是跟我们扁氏子弟生分了呢,师妹,这几日我要在出国一趟,你且忍着周岁淮这破脾气,跟师兄回来替你出气,可好?” 路遥含笑说了这番话,却将三人之间的关系划出了一条深刻界限。 他跟扁栀在这头,而周岁淮在那头。 第276章 别让我担心。 周岁淮皱眉,刚要说话,身后的人却缓慢地站到他的身侧。 轻声说:“他没有架子。” 众人一愣。 连带着周岁淮也呆了呆。 扁栀倒是很从容,她从手腕上脱下玉镯,双手递回路遥母亲手里:“谢谢您的好意,不过礼物太贵重了,我就不收了,下次有机会,请您跟叔叔吃饭。” 扁栀礼貌颔首,路遥母亲看了眼身侧儿子。 路遥轻笑了声,“妈,那您先替师妹收着吧,”他转头看扁栀,“人小鬼大,回去路上小心,师兄就不送你了,明天一早还有专访。” 扁栀点头。 走了几步,才发现周岁淮没跟上来,她顿步转头,喊:“周岁淮,走了。” 周岁淮这才如梦初醒,朝路遥一笑,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往扁栀方向走。 等到车子走远了。 路遥母亲才摩挲着手里冰润玉镯叹了口气,“遥遥,栀栀刚离婚那会儿,我就喊你回来,你说国外有事,如今我看,你回来,也已然迟了。” 路遥父亲:“遥遥,我看,要不算了,岁淮这孩子,我看着也不错,栀栀托付给他,也算了了你师傅的遗愿,你何必执着呢?” 路遥收回眼神,转头往屋子里走。 心口却愤懑。 他不明白,为什么在扁栀这件事上,谁都向着周岁淮。 扁氏弟子是。 扁妖妖也是! 他不过出身比不上周岁淮,其他哪里不如他?扁栀是他从小护到大的姑娘,除非他死,否者,绝不可能再拱手让人! 当初就是因为扁氏上下跟扁妖妖的固执,他最后才离开,他的本意是叫所有人都看清楚,扁氏没了他路遥不行! 扁栀没了他路遥也不行! 却不想到,最后,沈听肆会接管扁氏,甚至,宁愿用大把大把的钱去填补扁氏经营窟窿也不请他回来。 他当初的离开,不过意气用事,如今却成了他的原罪。 成为了隔开扁栀与他的障碍。 “遥遥啊,你听爸妈一句话,不是自己的莫强求,从小扁栀那姑娘就跟岁淮亲近,你看刚刚你发难,扁栀言语间也是想着岁淮的,她对你无意,你莫强求,别把你们之间的最后一点情谊都磋磨了。” 路遥父母苦口婆心。 可在路遥听来,却极其讽刺跟难听。 在路遥母亲要再继续劝解时,路遥却背着身子狠狠一把摘下了眼镜,猛地砸向地面。 眼镜的碎片在空气中炸裂开来划出一道粗暴的抛物线,而后在一片片的砸向地面。 发出声声刺耳碎响。 路遥母亲被路遥突如其来失控的行为吓了一跳,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怔愣在原地。 路遥的父亲反应迅速的将女人拉扯到自己身后,也正因为这样的动作,手背被空中碎片划破长长伤痕。 他们两人谁都没有料到。 自己印象中温文有礼的儿子,会变成这样粗暴模样。 可接下来路遥的反应,则更叫两人心碎。 只见路遥一声怒吼,他径直转头,狠狠怒瞪自己的父母,“你们知道什么?!” “师妹跟我更亲近!周岁淮算个什么东西!” “他不过是比我早一些时候,来到师妹身边,不过半年而已,凭借我们十几年的感情,我能追得回来!” 路遥阴鸷的眯起眼睛,身上力量积蓄,像一只发狂的野狼。 “扁妖妖当初是属意周岁淮,可哪又怎么样?小师妹不是一样嫁给别人?既然可以是别人,为什么就不能是我,当初我就是太顾及师傅遗愿,才迟迟没有动作,让师妹受了三年的苦,如今,谁来都没用!” 路遥的鼻息间发出粗重喘息,在深夜里显得突兀又粗暴。 他捏紧拳头,一遍遍重复,“谁来都没用!” “谁来都没用!” 路遥父母被眼前的一幕彻底吓蒙,瑟瑟地站在门口位置。 而这边的车上,周岁淮开车,扁栀垂头看新闻。 她打了欧墨渊的新闻越演越烈,如今已经从单纯的八卦,变成社会性新闻了。 很多人到扁氏官网去抵制她。 扁栀没什么心思去理会,也单纯当作八卦扫了一眼。 周岁淮偏头看了好几眼扁栀,她都没有发现。 也不知道该庆幸这姑娘对自己太放心,还是困扰自己太没存在感。 在快到扁栀家时,周岁淮淡淡提了一嘴,“小乖,你有没有觉得,这次路师兄回来,性情似乎跟以往变了许多?” 扁栀放下手机,“嗯,是有一些。” 准确地说,是比以前更锋利了,有些地方,也奇怪许多。 具体她说不上来,但是,她不是很喜欢他如今身上给人释放的压迫感。 一个好的医生,应该时刻保持身上冷静平和情绪,才能显得自己专业。 但是路遥身上,总有一股若有似无的攻击力,这种攻击力有一种很强的,唯我独尊的强迫感,会让人觉得有些不适。 “嗯,”周岁淮看了眼扁栀,“那,自己注意点?” 扁栀不解看向周岁淮,反问,“注意什么?” 周岁淮没立刻回答,将车子停在了林家院子里,两人沉默对视。 扁栀一下子就明白了周岁淮的言下之意,“你担心,他身上的凌厉气息,会控制不住伤到我?” 说出这句话时,扁栀便知道自己前头的想法没错。 路遥确实跟之前有些不同,连周岁淮都察觉到了。 “没事的,”扁栀对路遥有根深蒂固的信任,“他不会伤害我,再说,或许那是心理师惯有临驾感,只是我们不习惯而已。” 周岁淮点头,本质上,三人太了解彼此了。 路遥拿捏周岁淮不会愿意将世间丑陋开诚布公的坦然在扁栀面前。 而扁栀信任路遥不会伤害自己。 周岁淮则明白,在多年感情面前,扁栀的情感会胜过理智。 所以,多说无益,周岁淮笑了笑,妥协,“嗯,或许是我多心了,但是,如果,我是做一种假设,日后你要是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告诉我,行吗?” “别让我担心。” 周岁淮说这话是有道理的,路遥在院子里时,引导性太明确,虽然他不是医学专业,可那么轻而易举就能催眠一个人,并且催眠的是扁栀这样,有过硬医学水准的人。 只能说明,路遥在心理学专业领域上的建树确实非同凡响。 周岁淮送走扁栀后,掏出电话,冷声吩咐手下,“调取路遥近几年的所有医疗方面资料,要事无巨细。” 电话那头的信息来的很快。 而最近一则,便是路遥今日一早在电视节目上的令人叹为观止的心理引导。 周岁淮眯起眼睛,给节目导演去了个电话。 电话里,导演心有余悸,摸着胸口,“路遥确实有些本领,岁淮你是知道我的,我心理压力大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吃药时间也久,可那天在现场,距离台前那样远的距离,我都能感受到,路遥言语间的召唤,有那么一霎那,我真的晃神了,现在想来,如果当下,他下达什么指令,我估计会想也不想的去执行,这种能力,太吓人了。” “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巫术了,这种东西用的好了,造福于民,用坏了,那后果,我不敢想,”导演说了一通,问周岁淮,“哎——你怎么忽然对这么感兴趣?” “哦,你的病?”导演迟疑片刻,“不是好了么?如今,有差错,要找路大师看看?” 周岁淮眸光沉沉,话语间客套,“随口问问,好奇罢了,先这样,改天聊。” 放下电话后,周岁淮嘴角间仅存的笑意荡然无存。 路遥,果然如他想的那般不简单。 第277章 做不了主? 扁栀到家的时候,林决打电话过来过问网上的事情。 因为林决过几日就回来了,为了避免林决担心,所以扁栀也没有多说,只说自己会处理好。 却不曾想。 欧老太太在扁栀跟林决的电话挂断后,拨通了林决在国外的电话。 接到电话,林决还有些诧异,他跟身侧王珍对视了一眼后,才沉沉,回了个:“喂。” 欧老太太笑声尖刻,尾调拉长听起来格外刺耳。 “是林总对么?我是欧墨渊的奶奶,欧氏集团董事长,想必您是听说过我的吧?” 欧老太太开门见山,“原本想着,林总在国外事务繁忙不愿意打扰,但是,国内墨渊跟你们家扁栀的事情搞得纷纷扰扰的,我想着,也应该跟您支会一声。” 林决不动声色,“哦,什么事。” 欧老太太电话间诧异,事情搞这么大,林决这么神通广大的人,不知道? 欧老太太顿一下,尬笑了声,“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扁栀动手把墨渊给打了,伤得挺重的,我们本来顾念扁栀年纪小,想着事情就这么算了,结果,医院非说建议我们验伤,结果一验,你猜怎么的?” 欧老太太技术性话语间一顿,想等林决给反应。 结果,半晌,只传来一声不轻不重的“哦。” “哦?” “哦!” 欧老太太差点失控,面上表情直接维持不住,心里顷刻大骂: 林家全都是些不要脸的!都到了验伤的地步了,为人家长的,居然只冷淡给了个哦! 他奶奶的,有钱人就这么了不起! 欧老太太气息勉强稳住,才终于再道:“林总,”再开口时,欧老太太语调疏离冷淡,“本来这事,我是不愿意管的,扁栀先动的手,大家在周围视频都拍下来了,这谁理亏一目了然的事情, 但是,扁栀在我们欧家三年,我们是顾念情分的,也不想把扁栀逼迫到声名狼藉的地步,所以,才主动给你打了这个电话,林总,这件事情,我想你应该有个态度拿出来,咱们两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别真的闹到不可收拾,丢脸可是你们林家。” 欧老太太越说越生气,末了丢出一句,“别叫外头的人觉得,林家的闺女是母老虎,未来,可不好嫁。” 欧老太太这句话说出口,才觉得胸口情绪宣泄许多,连带气息都平稳不少。 她刚顺气端起茶杯喝水,便听见电话,林觉又是“哦”了声。 “欧董事长对吧,有一点,我不明白,”出乎欧老太太意料之外的,林决没有先对扁栀进行指责,反而问道,“欧墨渊人高马大的,怎么的就被我家栀栀打到需要验伤的地步?” “我家栀栀那么高挑的一个人,体重都不过百斤重,你家欧墨渊一米八的个子,块头也大,我很不理解,栀栀是怎么把欧墨渊打成重伤的,”林决顿了顿语气,“莫不是你们欧氏总裁身体本就有状况,借机想讹上我们林家不成?” 欧老太太一听林决的调调,气得当场一口茶水喷出来。 “什,什么?!” “你说什么?!” “你不去指责你家扁栀,居然怀疑我们的行为动机?一点钱而已,我们欧家稀罕?!” 这话不难接,但是,在事情没有彻底清楚,在林决对欧墨渊的真实伤况还不明了之前,林决选择暂时不把话说的太绝对。 “合理猜测而已,”林决声调略淡,“真实情况如何,我回去跟栀栀了解之后,再定夺吧。” 欧老太太听着林决的语气,心里有些着急。 扁栀前些时候的态度她是看到的,抱着玉石俱焚的想法,她本意并非如此,所以,她愿意在此刻退让一步。 故而,欧老太太主动道:“时间不等人,再者,事情发生到现在,对扁栀的名声已经很不好了,林总或许还不知道,因为这件事,扁氏下午停诊了,这件事情在中医界内也是闹得沸沸扬扬的,您做家长的,若是在等下去,恐怕越是对自己闺女损伤越大。” 话到这里,林决眉头皱了一下。 栀栀停诊了? 这么说来,欧老太太这话,倒是有几分道理。 扁栀单纯,未过多涉足人心,所以不懂人心险恶,她一手的好医术,可也得有口口相传的好口碑,才能真正做到酒香不怕巷子深。 或者,三人成虎,怕日后也是为难。 林决心中凝重,面上却不显,口吻依旧疏离高贵,“哦?”他反问道:“那么,欧老太太有什么高见。” 这话一出,欧老太太嘴角微微勾起。 她也算是没有白打这个电话,“也没什么高见,就是也觉得,当初扁栀嫁给欧家,确实受了委屈,如今这事已出,暂且我们也不论事发缘由,就想说,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件事的影响如今已经造成, 虽说扁栀跟墨渊已经离婚,但是,他们终究有三年情分,我的意思是,我愿意退一步,回头让欧氏发布声明,林氏这边配合,我们一起把这次的公众暴力事件转变为家庭内部矛盾,这样的话,公众或许就能够谅解了,林总,这是我们欧家的诚意,您这边看呢?” 林决皱眉。 哦。 这老狐狸打的是复婚的算盘。 他觉得可不怎么样。 但是,在没有摸清楚情况跟扁栀心意之前,林决还是相对谨慎,他不轻不重地说:“这个,恐怕不太行,以我对栀栀的观察,她对欧家一直很抗拒,这件事情,我做不了主。” 欧老太太闻言,眉头狠狠皱起来,满脸的周围堆积在一起,看起来像一盘放久了的老黄瓜。 “做不了主?!” 她几乎尖叫,“你是扁栀的父亲,亲生父亲!这种事情,你说你做不了主?!” “林总,这件事情,我们欧家是受害者,可我已然退让,先一步给你打了电话,并且提出解决方案,做法可谓大气,您若是不这样还不接受,难道当真要看自己家闺女受牢狱之灾吗?” “林总,您可得想清楚,进去了,即便再出去,身上可就是有污点的人了,再想从医,可就不能够了,您要自断女儿前程?这可不是亲生爸爸应该做的事儿。” “当然,我知道您的顾虑,”欧老太太颇具谈判技巧,自以为掌握了主动权,“您是觉得,扁栀那三年,在我们欧家受苦了是么?那您放心,那之前不是不知道扁栀是咱们林家独女么 您尽快放心好了,只要您这头答应,让扁栀嫁入我们欧家,我们欧氏官网立马澄清那天的打人事件,扁栀绝对不会受到一点影响,另外,扁栀进入欧家,什么事情都不用她做, 扁氏中医院的经营也可以全权交由我们欧家打理,扁栀只要乖乖的在家相夫教子,给我们欧家生儿育女则可,绝对不会委屈到她了,林总,这样天大的好事,您没有理由不答应吧?” 欧老太太自认为说得颇有调理,就在电话那头一顿,欧老太太认为林决要妥协时。 林决却十分有技巧性一顿,而后淡淡说:“让我想想吧。” “这事,我得问过扁栀,先这样。” 说完,电话挂断。 欧老太太再打过去,电话已然占线,她不甘心地狠狠蹙眉。 而后,想了几分钟后,转头对身后秘书道:“去查一下扁栀住处,我要过去一趟。” 这件事,绝对不能等林决回国,若等到林决回国,调查清楚其中猫腻,恐怕她如今部署会成为空谈。 秘书:“是。” 几分钟后,欧老太太的车子驶向林家豪宅。 第278章 我们/不会伤害你的 欧老太太的车子没有开近,只远远看着院子里的两人。 欧老太太心里咒骂,这个欧墨渊这么沉不住气,明明说好了,让他在医院里不要露面,她才好在外头替他虚张声势,扩大病况。 却不曾想,会在这里见到欧墨渊。 欧墨渊外头披着宽大的风衣,里头还穿着条纹病号服,远远看去,虚弱苍白。 扁栀看着眼前的人,额间碎发散落,倒是少了平日里的凌厉跟强势。 “不是说在医院吗?” 扁栀歪头看着欧墨渊,嗤笑一声,“怎么?身残志坚?” 都“重伤”了还要来找她。 重伤两个字,扁栀咬字略重,语调嘲讽。 要说伤,那肯定是有,但是不到伤的地步,她是医生,自己手上力道轻重,怎么会不知道? 完全不至于到重伤的地步。 欧家这般不过是打着要她的算盘,故而扁栀心里没有愧疚,只觉得—— 恶心。 欧墨渊完完全全的看懂了扁栀的眼底的轻视。 他在医院这么久了,验伤不是他要去验的,消息也不是他放出去的,热手的水军更不是他请的。 但是,他默认了这一切。 他心里确实抱着可以让扁栀妥协形势的想法,但是,他更在意的是,扁栀会如何待他,会不会心里生出怜悯,会不会觉得,他如她一般在这世界上孤苦无依。 会不会,怕当真伤了他,担心之余到医院里来瞧他一眼。 哪怕一眼。 他都会觉得自己是有希望的。 可等了许久,外头舆论四起,他却连扁栀的人影都没有看到。 所以,才不得深夜到林家。 来了,却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面对扁栀的指摘,欧墨渊苍白了脸色。 他盯着扁栀明艳容颜,难过的说:“那一日,我真的没有歹心,”欧墨渊缓慢解释,“我真的——” “只是想给你一颗糖,哄你开心,没有别的意思。” “我可以对你发誓,这辈子不会再做任何伤害你的事情,扁栀,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夜里凉,冷风卷起欧墨渊的衣角。 他的轻咳声在空气中散漫开来,“我不是要你立即原谅我,我只是希望你给我一个机会,一个重新站在你面前,咱们可以重新认识的机会。” “仅此而已,可以吗?” 扁栀两只手放在上衣口袋,她冷漠的看着眼前的男人,那些在欧家的日子,她其实从不挂怀。 她扁栀给的出去,自然也输得起。 她恶心跟憎恶的是,不断地纠缠,不择手段的逼迫,还有自以为是的傲慢对待。 她真的没空去看谁自以为是的真心。 “不行。”扁栀回答时,面容寡淡,看向欧墨渊时,眸底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 语调斩钉截铁,像是完全不需要经过思考。 “不……行?”欧墨渊的面色即刻苍白,他怔怔看着扁栀。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他欧墨渊已经如此的低微恳切地哀求了,对面的人居然会想也不想的直接拒绝。 理智告诉欧墨渊,若还想保留颜面,应该即刻转身离开。 可欧墨渊却怎么都挪不动步子,呼吸停滞好久,才低垂着头,将所有自尊踩在脚底,低低的问了一声,“为什么?” 为什么,他都这样低姿态了,她都还不愿意答应? 为什么,就是不愿意再给他一个机会? 她身边那么多人,怎么就放不下他一个? 怎么就能这么直接的拒绝了呢? “你真的喜欢过我吗?”这是欧墨渊怎么都想不通的问题,“如果当真喜欢过,才不过短短半年,才半年啊!你居然就能够如此绝情,像从未在意过一般?” “如果从前你为我的那般都是演戏,”欧墨渊支撑不住,身子微微后仰,脚步凌乱后退几步,他直直看着扁栀,质问,“那你为什么不演了?!” “扁栀,你从始至终把我欧墨渊当作什么?!” “就因为我不是小时候救你的人,你就要狠心将所有感情全数收回?!” “你是机器人吗?感情是付出了,说收回就能够收回的吗?!” “你好狠的心!” 欧墨渊握着胸口,神情哀戚,眼尾赤红,当真像是被伤透了心。 面对这些,扁栀却毫无波动。 “欧总,”扁栀分外冷静,“当初,结婚是你提的,结婚的条件是你拟的,离婚也是你逼迫的,从始至终,那三年,不夸张地说,一直是按照你的节奏在走,我从未说过什么。” “这样,你还觉得不公平吗?” “你是觉得,所有人都非得鞍前马后,跟一条狗一样顺从你,听从你,你才觉得一切顺遂?” “可是,抱歉了,所有的事情,不能,也不会都找你的想法去发展,无论什么原因,如今我对你,毫无感情,你也看见了,我这个人生性冷漠,所以欧总,我不懂,你何必呢?” “何必总是用热脸来贴冷屁股,平心而言,你自己如今的行为,是否太幼稚了呢?” 幼稚的觉得,所有人都应该一辈子围着你打转。 若是不如意了。 便哭,便闹,便自以为是的放低姿态非要求得一个自认为的圆满。 着实幼稚! 且可恶! 欧墨渊自诩情深,却不想,自己的一切,在扁栀的眼里,居然会被解读成这样不堪的行为。 他浑身发冷,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怎么回应这一切。 仓皇时。 身后传来一声冷笑。 “扁栀,你一个离过婚的女人,好大的口气啊,我们欧氏堂堂总裁,被你打致重伤,还一往情深,眼巴巴地到你眼前来求和,你就是这样的撒泼态!” “林家真是好家教啊!” “等到你父亲回来,我倒是想好好问一问,就是这么教育女儿的,想来,在欧家那三年,教训还是不够,否则,怎的会不涨记性!” “李秘书,刚刚的一切,你都清清楚楚的拍下来了吧,回头放出去,也叫大家看看,林氏独女霸道做派。” 欧老太太出现,她的身后还站着拿着摄像机的工作人员,摄影机不知道什么时候,镜头早已对准扁栀。 扁栀恍然一笑,看向一侧欧墨渊,冷笑了声,“欧总,好手段啊。” 欧墨渊顿了一下,他迷茫看向身侧欧老太太,在看向扁栀时,嘴边的话顿了好久。 最终,只化作一声叹息。 “扁栀,若你不想名声更糟,就跟我们谈谈吧,”欧墨渊犹如困兽,却还想尽力一试,“我们/不会伤害你的。” 第279章 这样双方都好,不好吗? 欧墨渊知道自己这么说,会让扁栀更加厌恶自己。 但是,他没有办法,他只能放手一搏。 他渴望,并且盼望着,扁栀会服一次软,可以答应他们的请求。 “这样双方都好,不好吗?” 欧墨渊言辞恳切,目光柔软地看着扁栀。 “不用大动干戈,我们坐下来好好谈一谈,”欧墨渊的脸上出现执念神色,“就当作,我们之间从未遇见过,那三年里的忽略,也并不曾有过,扁栀,你再给我们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这样可以吗?” 欧墨渊的态度越发低微,引得老太太身侧的秘书侧目观看。 在他们的眼中,欧墨渊霸道,强势,在任何时候,都是铁腕手段要掌控一切。 在那三年里,在扁栀面前,他也从来是不屑一顾,说一不二的,何曾这样低微过。 如果,却放下所有颜面,恳求一个机会。 所有人都将目光放到扁栀身上。 欧老太太见扁栀神情冷漠,觉得不好,于是上前一步,对扁栀倒:“扁栀,你也不挣扎着思虑了,” 欧老太太拿出气势来,狐假虎威,“我已经跟你父亲林决商量过了,他已经同意两家联姻,我们这番过来,不过是尊重你,所以只会你一声罢了,你若同意,等天一亮,你跟墨渊就去领证。” 欧老太太就是在打林决回国的时间差,想着先把扁栀骗了跟欧墨渊领证结婚,米已成粥,即便林决回国,也无可奈何了。 “若你不同意,”欧老太太内心发虚,面色倒是威严,“你父亲说了,你今天举动给林家丢了颜面,日后林家财产也绝没有你的份,你可得好好想清楚。” 不得不说。 欧老太太是个会拿捏人心思的,高门大户家的孩子,哪个不在意家里财产,况且按照常理来说,像扁栀这样的重组家庭,家产争夺自然是重中之重。 之前欧墨渊也提过,希望能够帮助扁栀夺得林家所有财产。 “你嫁给了我们欧家,日后财产问题的处理分配上,我们也有发言权,跟合适的身份去为你争取,扁栀,这笔买卖,你不亏。” 赢了欧墨渊,赢了欧少奶奶的位置,还赢得一个助益,简直赚大发了好么?! 欧老太太得意的看着扁栀,觉得这笔买卖,谁都无法抗拒。 却不曾想。 扁栀神色依旧冷漠疏离,甚至还带着些许困倦,打着哈欠,大眼睛泛着泪珠。 欧老太太皱眉。 扁栀站在清冷的月光下,微微抬手。 所有人都不解其意时,扁栀轻启红唇,说了两个字:“汪汪。” 欧老太太,“什么?汪……什么?” 欧墨渊却显然知道这代表什么,脸色苍白,不可思议的看着扁栀。 “你……” “老太太在这里,你不能这么做。” “她怎么说……都是长辈,你……” 话没说完,汪汪抖着大扫帚般的尾巴雄赳赳气昂昂的出现在林家门口。 它的身姿矫健,双掌死死扣住地面,浑身肌肉紧绷呈现战斗姿态,嘴里发出“呼噜噜,呼噜噜”的前奏。 吓得在场保镖齐齐后退两步,欧老太太浑浊苍老的眼神内出现惊悚神色。 她指着扁栀的脸,“你……你竟敢,竟敢!” 扁栀环胸,冷漠看她。 欧老太太,“我怎么说,在岁数上比你年长,林家就是这样的待客之道?我可是好意来与你说和!扁栀,居然放狗要咬我,你太不识好歹了!” 扁栀不理会,抬起的手在空中放平,直直指着欧老太太的脸。 下一秒。 汪汪双腿狠狠一蹬,身体悬空后,直直落在欧老太太跟前,然后,野狼般肆虐的眸子阴森盯着欧老太太。 欧老太太顷刻腿软,在汪汪的又一声仰天长吼下,欧老太太浑身力道松懈,整个人瘫软倒地上,眼神惊恐地盯着汪汪,言辞慌乱崩溃的挥着手,“滚!滚开!” 汪汪不退反近,直接咬住欧老太太的手,在所有人震惊不及反应时,将欧老太太整个拖拽一米之外。 等到保镖回神过来,匆忙去阻拦,还不等近身,便又听闻身后一声厉吼,众人惊愕转身。 便见一只通体雪白的狼狗狠狠盯着众人,像是在警告,谁若是敢动汪汪,它就要跟对方拼个你死我活。 “扁栀!” 汪汪拖拽动作毫无停顿,欧老太太天旋地转间崩溃呼救,头发散乱毫无威严。 “停手吧!” “停手!我们立刻走!” 欧墨渊知道扁栀烦躁自己,却不曾想,她会丝毫不顾及旧情,用这样粗暴,常人甚至想不到的手段,对付年过半百的欧老太太。 等到保镖将欧老太太从地上扶起来时,欧老太太已然魂魄四散,整个人茫然不知所以。 “扁栀,你太多分了!” 欧老太太的衣服碎片散落一地,整个人狼狈的像是刚刚从狼窝里出来。 扁栀却毫无愧色,在镜头面前,一张脸冷淡之极。 “我过分吗?” “我不觉得呢。” “你们半夜三更带这么多天,私闯我家,在我面前大放厥词,我做的一切,不过是自卫,哪里谈得上过分?” “倒是欧总,不要这张脸了,来逼迫我整个前妻,端着一副施舍模样,来唬我?当我林家大小姐是被吓到的么?” 扁栀瞧着几乎站不稳,被保镖勉强扶住的欧老太太,寡淡丢下话。 “我这个人呢,道德标准很低,什么尊老爱幼,什么以怨报德这种概念,我是没有的,现在不会有,将来也不会有。” 欧墨渊直直的看着欧墨渊的眼神,“若是你信,要一味来挑战也无妨,我随时恭候,我会让你看清楚,我的道德标准,将多么刷新你的底线,欧总,今晚,这样够了么?” “扶着你家老太太,滚吧。” 事情做的难看不留余地,话也说的难听不给情面,来时趾高气扬,走时却如丧家之犬。 欧老太太被扶着坐回车上,头发散乱遮住了一双阴鸷眸子,她远远的看了扁栀一眼,恶狠狠的丢下一句话。 “今日我好言好语,你不识相,他日,叫你下跪求饶,求的让你进我欧家!” 音量不算低,扁栀自然听见了。 她嘴角挂起兴味的笑意,远远跟欧老太太对视,然后,张着口型,对着欧老太太说了几个字。 然后,才垂眼,拍了拍汪汪的头,又看了眼门口站着的雪白通体狼狗,笑着说:“好小子,这么快就找到漂亮对象了。” 汪汪仰头,对着扁栀“汪汪”叫了两声,跟扁栀走回林家前,汪汪扭头,深深看了身后的小白一眼。 而坐在车上的欧老太太整个人癫狂非常,像是被扁栀最后一句话,点燃了深渊怒火。 第280章 为什么要躲起来? 欧墨渊完全不理解,欧老太太为什么会忽然失态倒如此地步。 “我要杀了扁栀!” “我一定要杀了她!” 欧墨渊上次也被汪汪咬过,他知道,扁栀若是没下达命令,汪汪顶多拖拽着老太太在路面上剐蹭些许,倒也实在伤不到什么筋骨。 扁栀终归是大户人家教养出来的,有些出格的事情,她还是有起码的分寸的。 欧墨渊眉眼低垂,宽慰老太太,“您就当她年轻不懂事,别跟她计较了。” 欧老太太闻言,不似往日里气定神闲,而是狂躁狠狠瞪了欧墨渊一眼,手里的拐杖狠狠砸向欧墨渊。 “你懂什么!” “我这辈子从未这么丢人过!” “而且,你知道离开时,扁栀张着嘴型,跟我说了什么话!” 欧墨渊下意识的问,“什么?” 欧老太太一双冷眸喷出怒火。 【今日我好言好语,你不识相,他日,叫你下跪求饶,求得让你进我欧家!】 而扁栀回的是: “死老太婆,你活着的时候是等不到了!” 欧老太太喷火的眸子盯着欧墨渊,“她居然敢叫我死老太婆!” 欧墨渊诧异看着欧老太太,眼神不可置信。 欧老太太瞪回去,厉声。 “怎么?” “你不相信?!难道我还能在这种事情骗你?欧墨渊,我告诉你,从前我是顾念扁栀身份,所以想着忍让几分,让她进入欧家,如今——” 欧老太太话到此处,停顿几秒。 欧墨渊看过来,眼神询问:如今,换主意了? 欧老太太生生吞了这口气,“如今也依旧要扁栀进入我们欧家!否则,林家滔天富贵,可不是便宜了别人!” 要是扁栀当初没有进入欧家也就算了。 当初她明明嫁给了欧墨渊,可欧家居然未从林家得到任何好处,还偏偏把凤凰当作山鸡,因为这件事,她被圈里的老姐妹笑话不知道多少日。 若是日后,扁栀带着丰厚嫁妆嫁给他人,她还怎么在那些老姐妹面前混? “但是!”不过想到刚刚她被一只畜生拖拽,她就一口气提不上来,“日后扁栀即便进了欧家,我也绝对不会善待!” 欧老太太的拳头捏的死紧。 她发誓! 若有朝一日,扁栀重回欧家,她一定把今日的丧失的颜面十倍讨回来! 得把扁栀跟畜生关在一起,才能解了今日的心头恨! “扁栀不会再进欧家了,”欧墨渊偏头看向窗外。 他今天姿态那样低,口吻恳切,可她连给一个重修旧好的机会都不愿意给。 可见意志坚定,她不会再回到他身边了。 车窗外风景倒退,欧墨渊只觉得中心凄凉。 “废物!” “婚姻大事,自然是听从长辈的,林决今天电话里话有余地,有商量的空间,再者,扁栀打了你是事实,真要撕破脸,难堪的一定是林家,是扁栀!” “林决近几日会回国,你去准备上次拍卖会上拍下的那支蓝钻,听闻王珍最喜欢收藏这些,王珍不是扁栀生母,我送些好处给她,叫她在林决耳畔吹枕边风,你跟扁栀事情,未必不能成!” 欧老太太倒是许多斗志,她叮嘱欧墨渊,“最近你就老实呆在医院里,一定要给外界营造一种,你重伤的假象,否则,我拿什么筹码去跟林决谈判。” 欧老太太看着欧墨渊心如死灰的样子,恨铁不成钢的皱起眉头,“你到底想不想要扁栀?一个男人要一个女人,必须充满斗志/志在必得,像你现在这个给死样子,我要是扁栀,我也看不上你!” 车子抵达医院,欧老太太看着欧墨渊下车后,给了身侧保镖一个眼神。 保镖意会,下车后,直接跟上欧墨渊脚步。 那一日开始,欧墨渊被全方位的监控起来。 林决跟王珍,沈听肆隔日回国。 回国时,关于扁栀跋扈再打了欧墨渊后,又打了欧老太太的传闻已经传播各地。 林决/沈听肆两个商业大佬,平日里最是淡定,但是在又一次看过网上视频后,也忍不住皱起眉头。 实实在在的现场人证。 加上清清楚楚的验伤报告。 扁栀打人的事实已然成立,即便日后周旋下来,扁栀这个中医院院长的口碑,恐怕也会收到极大伤害。 林决站在院子里,凝重抽着雪茄,“先让栀栀停诊,实际情况再去了解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目睹事情全部经过的人。” 沈听肆:“是。” 沈听肆从家里离开时,扁栀正巧从外头回来,讶异的看着他跟不远处的林决。 “不是过几日才回来么?” 林决给了记眼神,沈听肆意会,转头要下去办。 扁栀却喊住了沈听肆,从他表情看,扁栀估摸着沈听肆要下去处理的事情,跟她有关系。 “是要去处理我的事情么?” “如果是的话,暂时不用处理,让我自己试试?” 这话一出,林决跟沈听肆眼神一顿。 林决:“栀栀,这件事,可大可小,你从前不曾遇见过,”在林决的心里,扁栀永远是那个不谙世事,天真无邪的小姑娘, 他不愿意叫她看见世间丑恶,只希望她的世界里,永远充满平和跟良善,“这事交给肆肆去处理,你安心在家里休养一段时间,等到事情风头过去了,你再重新复诊。” 沈听肆关切看着扁栀,当年懵懂的姑娘在微风中递给他最深厚的善意,他誓死守候。 扁栀感到到沈听肆的目光,轻轻笑了笑。 “我不想躲起来。” “我没有做错任何事情,为什么要躲起来?” “我的病人他们需要我,我有作为医生的职责,只要我的病人还在相信我,我就一日要在。” “所以,你们也不要受这些事情的影响,”扁栀笑得风淡云清,眼底透彻,脸上有看透一切的淡然,“事情我自己能处理,你们别插手,让自己试试,毕竟,我已经成年了,什么事情,都应该自己去承担的。” 林决跟沈听肆看着扁栀上楼,两人神情微顿。 这样的扁栀,像是经历过沧桑,也面对过世界上最毁灭的恶意,否则,一个小姑娘,怎么就能在叫嚣恶意的网络世界里被这样谩骂了,却依旧淡定得像什么都能承受一般。 她明明,也才不过二十几岁。 第281章 你又知道,他是为了什么? 隔日一早。 扁栀就收到了路遥的短信。 【小师妹,因为飞机时间早,就不给你电话了,下个月,等到国外的事情彻底处理完了,师兄就回国,到时候,你可得来接师兄啊。】 扁栀给路遥回信息时,林决坐在大厅的沙发内喝茶,沈听肆坐在右手位置。 “栀栀,”林决端着茶杯,“路遥这次回国,听说你们一起吃饭了” 扁栀没什么反应,点着头,随口回答,“嗯。” 坐在一侧的沈听肆面容忽然僵硬。 “是跟路遥的父母一起么?” “嗯,周岁淮也在。” 林决闻言,舒展的眉头瞬间一皱,“周家那小子怎么也在?” “刚好见到了。” “哦,”林决观察的视线落在扁栀的脸上,试探性地问,“这么久没跟你大师兄见面,聊什么了么?听他说,下个月,他会回国建立自己的工作室?” “嗯。” 林决:“……” 就一个嗯??? “聊了点什么?”老父亲显然不死心。 扁栀放下手机,直直平静看着林决,“那,您觉得,应该聊点什么?或者说,您想问什么?” 林决一滞。 扁栀见他吃瘪模样,叹了口气,“只吃了饭,感觉师兄情绪比之前那凌厉了些,阿姨跟叔叔还是跟从前一样待人周到,其余的就没有什么了。” 林决闻言,神色若有所思。 等到沈听肆起身出门后,林决才喊住同样要出门的扁栀。 “栀栀啊……” “路遥回国之前跟我通过电话,面对你,他有些话不太好提。” “你母亲离开时,你还小,但是,当时他最属意你大师兄,后来你穆青离开了,你大师兄一个人撑着扁氏,个中辛苦,爸爸想,你担任扁氏院长这些时日,应该已然知晓其中艰辛。” 林决看了眼扁栀漠然的表情,“其实,当时路遥就有一个出国深造的机会,但是他留下来了,后来,直到你结婚,他才伤心离开,你可知道,这是为什么?” 扁栀穿鞋的动作未顿,行云流水,像是没有听见林决说什么般。 “栀栀?”林决当真怀疑,扁栀没有听见自己说的话,“如今你师兄在国外原本有大好前途,可在势头正盛时,毅然决然地选择回国,你又知道,他是为了什么?” 扁栀穿好了鞋,她没有立马走。 而是拎着包,站在门口沉默了一会儿。 然后才抬头,看着林决的眼神里,有隐隐疏离。 这股子疏离叫林决觉得不适,下一秒,他听见扁栀问,“爸爸,您很喜欢路遥吗?” 林决下意识地认为,扁栀在问自己的意见。 “路遥这个孩子,踏实聪明,也很有定力,你看他师从你母亲,当时医术在业内已经很有口碑,后来转学心理学,亦有所成就,这样在哪个行业都能发光发热的人,不值得姑娘仰慕,不比你之前自己选的那个什么欧墨渊强吗?” 林决自认为自己说的道理十足。 可抬头看扁栀,她脸上神色依旧冷漠。 “再者,你妈妈没离开之前,一开始最属意的是周岁淮,再来就是路遥,路遥若是回国,日后你们在一起,他对你的事业有助益,你也不至于这么累。” “综合这一切,爸爸喜欢路遥,也在常理。” 林决不是个啰嗦的人。 说了这么大一段,可见心里对路遥是很满意的。 扁栀当然也知道,路遥跟在扁妖妖身边这么多年,林决有个头疼脑热的,路遥也是把林决当作父亲在关照的。 所以,如果说,他未来的女婿非要在周岁淮跟路遥之间选一个,那么毫无疑问的,林决会选择路遥。 “爸爸,”扁栀忽然笑了,她看着林决,面色有隐隐不解,她问:“既然,您这么喜欢路遥,那么——” 扁栀一顿时,林野从楼上下来,身后的门被推开,沈听肆从门口进来。 扁栀面色依旧挂笑。 在所有人都望向她时,扁栀轻轻启唇,“当初母亲离开的时候,您为什么要娶王珍呢?您应该直接娶路遥,这样的话,扁氏中医院早有衣钵,何至于今天在这里受累撮合?” “您这样迂回,我都替您觉得累。” 话音彻底落下时,王珍咬着下唇,站在厨房内,不小心弄出的动静,惊扰了大家。 她沉默地往外站了两步,暴露在大家的视野内。 林决面色一僵,而后脸色极度难堪起来。 林野怔怔看着扁栀,而沈听肆垂头抿唇,所有人都在担心,粉饰已久的太平会在这一刻撕碎。 安静。 死一般的安静。 直到—— 王珍揉戳着手,垂头走到扁栀跟前,“丫头,你不能这么跟你爸爸说话。” “希望你嫁给路遥,是你妈妈的心愿,这一点我可以作证。” “你爸爸绝对没有逼迫你的意思,栀栀……”王珍为难停顿了一秒,然后才说,“还是……” “你当真对欧墨渊还存有情谊?所以,心里容不下其他人?” 王珍这话一出,林决的脸上浮现恍然的愤怒,不过,他依旧在克制,他沉着怒意,大声质问,“当真?!” “你心里,当真对欧墨渊还残存情谊?!” 林决瞪大眼睛,语气逐渐加重,看着扁栀时,眉眼凌厉,是发怒前兆。 林野见状,立马从楼梯上冲下来,挡在扁栀面前,对林决迅速解释,“爸爸,您开什么玩笑呢,姐姐对那欧狗的态度您也见到了,怎么可能心里对他还有念想?” “姐,”林野偏头,看向身后始终冷着一张脸的扁栀,“你快跟爸解释啊。” 所有人都在等。 可扁栀就这么脊背挺直的站在门口位置,犹如一直挺立冷松,她不言不语,嘴角勾着嗤笑,让林决怒火蹭的一下就弥漫到天灵盖。 “爸,”沈听肆连鞋都忘记换,直接进门,将林野跟扁栀挡在身后,“您别动怒,栀栀有自己的判断,她不可能,也不会对欧墨渊再有想法的,如今局面如果是欧墨渊不断过来招惹,后面的事情我会去处理妥当,您放心。” 沈听肆的保证让林决的面色缓和。 这时,一只瓷白的手缓慢的离开了身前的林野,而后是沈听肆。 扁栀站在明亮的太阳光下,看着林决,“您当初对谁有想法,我没有干涉,如今,我对谁有想法,您也不必干涉,当初我因为想离家,所以结婚,如果,若真的只有结婚这一条路可以摆脱安排,我不介意再结一次婚。” 这话一说出口。 所有人都震惊看着扁栀。 扁栀却懒懒轻笑了声,“爸爸,这一次,我要跟谁结婚,您一样管不着。” “若没有别的事情,我去上班了。” 扁栀朝林决颔首后,直接抬步离开。 剩下一室震惊。 第282章 还有别的原因吗? 林决这辈子就没被任何人威胁过,除了自己的亲生闺女。 第一次,跟欧墨渊的时候是。 如今,还是。 林决两手叉腰,在客厅里气的两眼冒金星,可偏偏无可奈何,只能指着大门,气急败坏的命令林野跟沈听肆,“去给我看好那丫头,这次,她要是再做出什么出轨的事情来,我唯你们是问!” 林野跟沈听肆迅速开门离开。 而在此刻,站在一侧的王珍兜里的手机响了一下。 “谁发的信息?” 林决随口问,王珍看了眼信息,眸光快速一闪,而后淡淡一笑,“王夫人约我下午去逛街。” 在林决转身后,王珍指尖落在删除按键上,直接删除了刚刚的短信。 扁栀的车子开往中医院,后面的迈巴赫跟酷炫改装赛车紧跟其后。 到了中医院,扁栀直接上楼,届时,已经有旧日病人等在门口。 林野跟沈听肆坐在医院外头的长廊上守着,唯恐扁栀当真做出什么叛逆不可挽回的事情来。 走廊里的病人逐渐增多,生病的人是不管外头八卦新闻的,只关心医术好的大夫会不会被影响心情再次停诊。 那个早上,扁栀听到了此生最多宽慰的话。 “扁栀院长,外头那些流言我们是不相信的,我的风湿若不是您,现在手都抬不起来,您仁心仁德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众人附和,扁栀微笑感激。 看病的人依旧很多,沈听肆跟林野在外头足足等了三个多小时,扁栀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他们。 许久后。 欧浩走到两人跟前,传达,“院长说,你们要劝的话,她都明白,她不会冲动做事,让两位先回去,这里人来人往病人多,她这会儿也没空招待你们。” 这话落下。 林野看了看沈听肆,沈听肆起身,什么话也没说,直接往外走。 林野跟上去,“喂,你真走了?就,不管了?” “她那脾气那么倔,不管的话,回头当真——” 话没说完,沈听肆已然站立在中医院门口,神情淡漠,可眼底却坚守。 “哦。” “在外头等啊。”林野的语调戚戚,“我还以为,你真走了呢。” 等到扁栀看诊完最后一位病人,她揉着脖颈对身侧欧浩吩咐,“院长医院休息室的钥匙,你替我去综合部取一趟。” 欧浩不解的看向扁栀。 “以后,我住医院。” 当天,扁栀入住中医院。 而她的门接二连三地被敲响。 “扁栀,你要搬出来,而且,还搬到这种员工宿舍,这样简陋的地方来住?” 印象里扁妖妖给扁栀留了一套帝宝豪宅,即便不回家住,也不至于住医院这老破小啊。 欧浩惊愕看了眼院长休息室。 这—— 简陋? 之前虽然扁栀从未入住,但是,院长休息室沈听肆是额外命人装修过的。 而且是精装修,在医院市中心这样寸土寸金的位置,一百平方米的宿舍,里面奢贵装修,怎么就简陋,老破小了? 在欧浩看来,这样的住所已经堪比天堂了。 不仅仅林野,沈听肆也是一脸的不舍,眉间皱起,几乎能够直接夹死一只苍蝇了。 “栀栀,你要是当真要住外面,临江那边有一座豪宅,安保也很好,你搬那里去住,可好?” 住这里,实在是委屈得紧。 林野在屋子里四处闲逛了下,满脸的嫌弃,“这里压根不是人住的地方。” 顿了一下,林野诡异看向沈听肆,顿时咋呼起来,“哎——我说你这人怎么回事?不好好劝着就算了,怎么的,你还鼓动扁栀离家出走啊?” 沈听肆没有理会林野,只是一双眸子直直盯着站在窗边的扁栀,“若你不喜欢,新开发的楼盘麓野仙踪里面也是奢贵装修,你随便选一套也是好的。” 届时,他正好选一套扁栀对面的房子,也好方便照顾她。 扁栀却说:“不用了,我喜欢这里,距离医院也近,房子我自己也有,懒得折腾罢了,我要的衣物王嫂待会儿会给我送过来,你们也早点回吧。” 见林野眼神迟疑,扁栀保证,“我不会冲动结婚,所以,可以回去交差了?” 林野眼神不信任。 但,也实在不敢惹扁栀,在他看来,扁栀就是女英雄,居然敢对抗家里最高权威。 可是让他走—— 他看了眼这个休息室,又看了眼站在一侧沉默的沈听肆,无奈在扁栀的眼神压迫下,不甘不愿。 “那——我真走了?” 扁栀点头。 林野这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等到林野走了,扁栀才看向沈听肆,两人对视几秒后,沈听肆转头就走。 扁栀以为他想通了,于是关上门终于有了片刻宁静。 只不过这份宁静极其短暂,扁栀才不过喝了杯水的功夫,门再次被敲响。 她打开门一看,各种奢贵衣帽,鞋子,包包连带着家具都一同被搬进来。 扁栀傻眼站在原地,像是唯恐拒绝,进门的人动作神速,还不等扁栀发话,所有一切已经归置清楚,连同卫生都替她处理干净了。 林野目瞪口呆的站在门口,看完这一切后,对沈听肆竖起大拇指,“牛逼!” “败家,还得是你。” “这破宿舍,你居然装这种豪华吊顶宝石灯,你不怕扁栀这屋半夜被小偷摸进来,届时丢财又丢色吗?” 林野说这话时,沈听肆连眉头都没有动一下。 只是对着屋内的扁栀说:“晚安,而后,干净利落的带上了门。” 屋外。 一个小时后。 “沈听肆,你是在开玩笑吗?!” “你知道本少爷是谁吗?!林家最小的宝贝儿子!混吃等死第一名的林野!你居然!!!!!” 林野气的差点翻白眼,他不可置信的指着眼前的折叠简易木床,“你就让我睡在这种硬邦邦的破木板上?你也不怕闪了我的腰?” 林野两只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他大手一挥,崩溃之极,“这都算了,小爷忍一忍一晚上也就过去了,为了扁栀的安全,小爷忍了,但是!!!!” “这里是走廊啊大哥,两头通风,睡一个晚上,明天我准得重感冒,你不是号称只手遮天的沈总吗?你就让我睡这种地方,你到底还能不能行了?” 沈听肆没说话,掀开被单,靠在门板上,指尖夹了支烟,点燃后,沉默的靠着。 林野烦躁的要命,可偏偏也实在放心不下扁栀。 他叹了口气,认命在床板外沿坐下,才刚刚坐下,便听见床板“吱呀”一声,吓得林野顿时瞪大了眼睛。 沈听肆抽着烟,在黑暗中,面无表情,“木板床,是这样的。” 林野坐下,嘴里咕哝着:“这么淡定,还这么了解,你之前睡过啊?” 指尖的烟火在黑暗中闪着红光,林野听见沈听肆说:“睡过几年。” 林野惊诧,转头看向沈听肆,“几年?” “我之前的爸爸是个赌鬼,还喜欢酗酒,输钱喝醉了,就喜欢打我跟我妈,我那会儿小,我妈就把我锁在库房里,独自一个人面对我爸的铁拳。” 林野很少听起沈听肆说从前的事情,偏过头,沈听肆的眉眼在暗淡的月色下显得冷漠疏离。 “那,妈妈为什么不离婚?” 沈听肆好久都没有说话,依在门板上,任由指尖烟灰掉落。 等到猩红的烟火熄灭,林野以为沈听肆不会再开口说话时,他忽然轻轻的说:“我以为,她是因为我,因为争夺不过我爸我的抚养权,所以,她才留下的。” 林野认真看着沈听肆,这一刻,他忽然觉得,沈听肆距离他好远。 “难道不是?”林野反问,“还有别的原因吗?” 第283章 选的是别人,你还能信誓旦旦说出刚刚那番话 林野知道王珍的前夫家里有钱,王珍属于嫁入豪门的灰姑娘,后来生了沈听肆,若是在孩子抚养权方面,王珍当时确实是争夺不过的。 他之前也隐约听王珍落泪提过,当初留在沈家,完全是因为沈听肆,所以才一味容忍。 后来,沈听肆的父亲意外去世,所以,沈家家产便落在了王珍的手里。 所以,当初王珍跟林决结婚,外界其实也并不意外,毕竟,当时的王珍手里的资产加起来已然破百亿。 这些年依附林决投资手段,当年的百亿,如今早已翻了好几倍,王珍也成为了富豪榜上最年轻的全国排名前十女富豪。 “沈听肆?” 林野心里好奇,不由得又问,“你觉得,妈妈是因为其他原因,所以当年才不跟您爸爸分开的?” 林野说这话时,语调间带着不可置信,同时还带着隐约可见的愤怒。 “沈听肆,那你觉得是因为什么?” “你觉得,妈妈是因为贪财所以才留下的?宁愿被家暴?你是这么想的吗?” 林野口吻愤怒,已然动怒,在林野的心里,王珍是世界上最温柔的女人,对待扁栀这个继女比对沈听肆跟林野这两个亲生儿子都好。 说实在的,今天扁栀在家里的话,他甚至都觉得过分了。 可扁栀是姐姐,是姑娘,这两个前头还得点缀个“脾气超差”的头衔,他着实不敢惹。 但是沈听肆面前,他还是敢放肆的。 “你说啊,你什么意思?”林野要撒泼。 沈听肆起身,长手长脚地走向一侧垃圾桶,将手里的烟蒂丢进去后,奇奇怪怪的说了几个字,“谁知道呢?” 沈听肆坐回床上,单腿屈起,表情懒散,后脑勺抵在冷硬的门板上,“也许,只有天知道答案。” 林野被沈听肆奇奇怪怪的答案弄的摸不着头脑。 他看了眼沈听肆,总觉得这个男人过分的沉稳,也过分懂事跟稳妥。 也不过二十几岁的年纪,行为模式却已然像是经历沧桑的小老头了,永远脊梁挺直,却仿若肩头压着千斤重担。 他总给林野一种悲凉的感觉,就好像被全世界抛弃,而他也不在乎的抛弃了全世界一样,但是明明,他什么都有不是么? 能力卓群,是人人口中的钻石王老五,是财经报纸上的青年才俊,怎么就凄凉了呢。 不过,沈听肆会在一个人面前,放下所有防备,卑微的像个想要获得家长关注的孩子,他会装乖,会用世界上最具有迷惑性的糖纸包裹住自己,让自己看起来,温润谦和,平易近人,也低垂下头,仅仅为了求对方一个微笑。 这个人就是扁栀。 能够叫沈听肆甘愿双手奉献真心的唯一人。 如果不是他们是一家人。 林野几乎都要怀疑,沈听肆是不是喜欢扁栀了。 不! 林野摇头。 若不是因为他们是一家人,他一定会觉得沈听肆爱惨了扁栀。 可惜了—— 他们是一张户口本上,相亲相爱的一家人呢。 林野这么想着。 忽然,冷寂的过道尽头响起皮鞋落地的“咔哒”声。 两人顿时警觉,瞬间沉默看向来处。 “咔哒。” “咔哒。” 隐约间一个男人朝他们走来,身高与沈听肆估摸着相似,身姿挺阔,脚步沉稳。 林野呼吸停顿。 身侧的沈听肆却已然放松身体,靠回去,在林野不解看过来时。 他说:“是周岁淮。” 林野:“?” 再看过去时,发现果然是周岁淮,林野松了口气,也靠回去,然后不解问沈听肆,“光凭借脚步声,你怎么就知道是周岁淮?牛啊!” 沈听肆没答,看着洒落了一地的月光,浅浅说了句话。 “什么?”林野没听清楚,“你本以为周岁淮是什么?” 沈听肆却不再开口了,神色慵懒倦怠闭目。 眨眼间,周岁淮走到他们面前,顺势在沈听肆身侧坐下。 他拍了拍身下的床板,“挺结实,睡三个人,不是问题。” 沈听肆连眼睛都没有睁开,倒是林野,兴味笑起来,“喂,你消息挺灵通啊,这么快过来了。” 周岁淮笑了笑,也依在门板上,闭上了眼睛。 林野是个夜猫子,凌晨一两点还兴奋的跟只野猫似的,闲得无聊,点了一流水的外卖,拿到保安厅去找高矮胖瘦玩去了。 黑暗中。 有人先睁开了眼睛。 而后,几秒,又有人睁眼。 “跟家里闹了别扭,也说了狠话,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是,你得跟我保证,如果,她像三年前一样不理智,你也学会拒绝。” “拒绝?”周岁淮勾唇,吊儿郎当,眼底毫无倦意,“那也得轮得到我,这丫头属没良心的,在飞机上企图对我图谋不轨,下了飞机,翻脸不认人了,比渣男还渣。” “我心猿意马,对方妾心如铁,搞得我心里七上八下,报表看错好几张,结果她呢,坐定得很,像个没事人一样,不,她就是没事人一样,搞得我这个憋屈。” 沈听肆黑暗中勾了勾嘴角,躲开了周岁淮靠在肩头上的手,“大舅子叫得别太早,总之,无论是你,还是欧墨渊, “欧墨渊,”周岁淮皱眉,“不能够,小乖不会选他。” 沈听肆偏头看了眼周岁淮,眸光浅浅,“你怎么就知道,她不会再选欧墨渊,前一次,可也是没有任何缘由,猝不及防的叫所有人傻了眼。” “我知道,她不会,”黑暗中,周岁淮笃定十足,“就算不是我,也不会再是欧墨渊。” 沈听肆顿了一下,而后沉默,脸上渐渐恢复面无表情。 他重新靠回门板上,许久后,浅淡地说了一句:“把就算两个字去掉。” 周岁淮:“……” 周围再度安静下来,就在周岁淮困倦得几乎要睡过去时,忽地,身侧人忽然开了口。 他听见沈听肆用低沉的声音说:“我只给她一次任性的机会,如今,额度用完了,所以,周岁淮,即便这一次他选择你,我也不会答应,在你没有从我这里通过之前,你带不走她。” 这话落下。 周岁淮勾了勾笑,听见这些专制且占有欲强的话,他表情没有丝毫惊讶。 像是早就了然。 “是么?”周岁淮口吻淡淡,带着轻笑,“我还以为,这些话,你这辈子都不会说出口呢。” “倒是想不到,大名鼎鼎的沈听肆也有被逼到这种地步的时候。” 晨光微曦中,周岁淮嘴角的笑意一点点地拉直。 他偏头看向沈听肆,眼神无畏对峙,“若我说,不行呢?” “无论是谁,沈听肆也好,商界鼎鼎大名的沈听肆也好,还是黑道大哥沈老大,亦或者是林家长子,在小乖的意愿面前,抱歉,这些头衔,我皆不顾念。” 周岁淮的表情是从未有过的严肃认真,“沈总,若真有那一日,周家悉数,我都能用来与你对抗,要即刻试试么?” 周岁淮的眼神毫无惧意,直直看着沈听肆。 沈听肆一只手耷拉在屈起的膝盖上,忽地,短暂的笑了一声。 他缓慢的点了点头,说:“是么?你会这么说,是觉得,她一定选你?亦或则是,她别无他选?” “周岁淮,若她届时真心任性,选的是别人,你还能信誓旦旦说出刚刚那番话吗?” 沈听肆勾唇,笑意苦涩的说出这番话。 第284章 可她,许他资格吗? “我会。” 周岁话毫无停顿,在沈听肆终于碎裂的面具中,他一字一句,“我刚刚说的,谁都不能阻拦她的选择。” “包括我。” “我这一生,心愿很少,唯一的只希望她开心快乐,其余的,我顾不上。” “其余的”里面,包括他多年深藏的爱意。 沈听肆没说话,只深深看了周岁淮一眼,而后,他站起身,在即将消失在过道尽头时。 脚步声顿。 传来沈听肆低沉的声音,“她不是随便的人,草率嫁人,也决不会开心,如何选择,你自己衡量。” 说完,沈听肆抬步就走。 周岁淮坐在木板床上,后背靠着门板,直视对面紧闭房门,苦涩地勾唇想—— 他倒是希望自己是她任性的选择。 如果这是一场豪赌,他绝不会让她输。 可她,许他资格吗? 扁栀起床后,隐约听见门口有声音传来。 她疑惑走过去,一打开房门,当即傻了眼。 只见门口对面两张木板床,而过道内摆放了一条长至尽头的长桌,桌子上摆放着各地特色糕点小食。 北京烤鸭。 宁波汤圆。 山东煎饼。 还有西式咖啡跟热腾腾的烤面包。 扁栀一头问号,再抬眼,便看到了在对面站成一排的三个男人。 “你们……是刚来的,”扁栀猜测,“还是……一个晚上都呆在门口?” 林野避而不答,指着其中的西式烤肠,“扁栀,你试试那个,我特意请了法国的厨师做的,你再试试这个松软的可颂,搭配上黑咖啡,特别好吃。” “哦,”见扁栀的眼神落在远些地方,林野嫌弃,“其余的是沈听肆跟周岁淮准备的,没什么意思,你看看就行。” 一早上起来,扁栀没什么胃口。 对面的三个男人,眼神热切的盯着她,仿若,她即将要选择的不是一个简单的早餐,而是他们本人。 扁栀:“……” 在三人过于紧迫的目光中,扁栀抬手,撕开了手里牛奶的包装,“你们吃吧,我不打扰你们。” 扁栀说完,往门口走。 三个男人跟上来,林野咋咋呼呼,“什么啊,你好歹也选一个啊。” 将扁栀拦在门口,林野一副誓不罢休的模样,扁栀看向另外两人,他们脸上倒是没有急迫,可隐隐有期待,眼珠子盯着她的手,搞得一大早扁栀觉得莫名其妙,又颇有些紧张起来。 看了眼林野,又看了看对面的两个男人。 扁栀顿了顿,沉默了会儿后,看向一长廊的早点。 “西式的,”林野特意提醒,“西式的是我的。” 油腻腻的,看着扁栀皱眉。 沈听肆看了眼摆放左侧的中式糕点,“早上,适合来一份热腾腾的广式糕点。” 广式糕点,搭配港式奶茶…… 平日里,也偶尔会吃,可今日…… 扁栀抿唇,在周岁淮即将启唇时,白皙的玉手直接端起一份瘦肉粥,“这个吧。” 安静。 死一般的安静。 林野似乎好久都没有反应过来,等到回神咋咋呼呼闹开时,扁栀已经端着瘦肉粥的食盒往外走了。 或许,这在林野的眼里只是一份早餐的选择,但是在沈听肆跟周岁淮的眼里,却并不然。 沈听肆眸光沉沉,而周岁淮眼神震动,似乎狂喜,他不可置信,却又受宠若惊。 抓了抓头发,偏头看向眸光冷似刀刃的沈听肆,十分不确定,却又渴望的小心翼翼。 “小——” “小乖,”周岁淮有些难以克制的激动起来,“她刚刚的意思是——是我想的那个意思么?” 林野终于停止咋呼,他不解看着神色略略执狂的周岁淮,“嚯——” “见鬼了,你至于吗?” 林野不懂了,“不就是选了你一份瘦肉粥嘛,搞得好像扁栀同意嫁给你的似的,麻烦嘴边哈喇子收一收,丢不丢人?” 林野的话似调侃,但却像是点燃了沈听肆的某根神经。 他一言不发,面部表情直接大步往外走,周岁淮则像是被点穴了般站在原地。 好久后,林野碰了碰他的肩膀,周岁淮才瞪大狐狸眼,满心喜悦地朝林野弯起眉眼。 “……” 林野:“我天,周岁淮你有病是不是,你干嘛对着我笑得这么恶心?” 林野伸出胳膊来给周岁淮看,“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周岁淮完全顾不得林野,大步也朝外走,像是想去落实些什么。 林野完全不在状况,他拿起桌面上糕点,嘟囔,“这两个人什么情况啊,一个像失了心疯,一个像着了疯魔,一份早餐而已,至于吗?” 沈听肆跟出去,在扁栀即将去往就诊室的门口拉住了她。 力道有些失控,抓的扁栀手腕有些疼。 扁栀微微蹙眉,转头看向沈听肆。 只见沈听肆面容前所未有的严肃,盯着她的模样,冷峻又沉冷。 “栀栀,你说过的,”沈听肆突然开口,“你这辈子不再嫁,你要留在家里,让我陪着你。” 沈听肆的面容恍惚又失真,落寞染上眉眼,他重复着:“你亲口说的。” “你明明是这么告诉我的。” “怎么——” “就又变了呢?” 扁栀的手腕被越拽越紧,她的眉头微微皱起,但也并未有动作惊扰沈听肆。 沈听肆很茫然,眼神难得的不对焦:“你为什么,总是说话不算话,你明明说过的,咱们都不结婚,我一直陪着你的,就因为跟爸爸赌气,所以,你就又要再嫁人么?” 听到这里,扁栀明白了沈听肆的反常。 她的手腕压迫感越来越强,但是,面容冷静,声调也平稳冷静。 “我没有要再嫁人。” “我是任性过一次,但是不代表我永远这么任性。” 扁栀忽然顿了一下,她好像明白了沈听肆不安全感的由来,她叹了口气,对是沈听肆的目光。 “昨天,我跟爸爸说的话,是随口说的,并不作数。” “我也没有,更不会随便找一个人嫁,我并不一定能保证,未来一定不嫁人,但是,如果嫁人的话,我这次一定会嫁自己喜欢的人,这才是我的真心话。” 在扁栀的心里,不管她承不承认。 承不承认,王珍是她的继母。 承不承认,她早不再是林决唯一的孩子。 但有一点,她必须承认,那就是沈听肆一直待她很好,无止境地纵容为她兜底。 像哥哥一般,宽容宠爱她。 所以,她愿意,也需要花这个时间去解开沈听肆心里的不安全感。 第285章 周岁淮,实惨! “当然,”扁栀微微笑了一下,“如果,将来我有喜欢的人,若我要嫁,一定得到你的许可,若你觉得不妥,我便不嫁,这么说的话,你放心了么?” 沈听肆面容分裂,他抬眸,怔怔看着扁栀。 “你的意思是,若我不同意的话,即便是喜欢的人,你也不嫁么?” 扁栀点头,“嗯。” 如果她喜欢的人,得不到如哥哥一般沈听肆的认可,那该不该嫁,确实应该商榷不是么? 扁栀的想法,从一而终的单纯。 “好,”沈听肆一身西装革履,拎起扁栀的手,“拉钩。” 扁栀闻言,差点觉得自己听错了,她觉得好笑,但又无奈纵容着,“好,”她抬起手,在沈听肆的大拇指上盖下章,“拉钩。” 这一刻,晨光熹微中。 沈听肆露出了好过年以来,第一个真心实意的释然微笑。 而几米之外,刚刚欣喜若狂的人,像是被当街泼了一盆凉水。 “为什么刚刚选了瘦肉粥?”沈听肆像是随口问。 周岁淮站在阳光下,一身冰寒,他手脚僵硬的听见扁栀说:“早上想吃点热乎的。” 沈听肆抬手,宠溺的垂头低笑,“嗯,那日后,我日日给你煮。” 扁栀不解抬头,看着沈听肆。 也不至于到日日的地步。 不过是恰好在手边,不过是她恰好觉得,想吃口热的。 而这个瘦肉粥刚好入了她的眼。 仅此而已。 怎么就夸张到了日日程度了呢。 周岁淮站在他们不远处,阳光从天空洒下,落在前方两人的侧颜上,看起来登对又养眼。 而他,仿佛被隔开到天涯之外。 周岁淮紧了紧拳头,将冻结的笑意一点点的收回来。 垂下头,他失落的自嘲一笑。 他就知道。 他早就知道。 若说他是天之骄子,天下可得,那有一件事,在这件事上,他永远迟一步,也永远缺一份运气。 他的痴心妄想,终究成了空中泡影。 胖子看着破碎僵硬的周岁淮,叹气摇头,“哎——”他跟身侧三人说:“这家伙,也太惨了吧?” 瘦子叹气,“怪就怪咱们院长太优秀了,周少爷这追妻路,太崎岖了,看得我得忍不住替他掉一把伤心泪。” 矮子,“最惨的是,咱们院长倒是清心寡欲,毫无情商啊,沈总刚刚那样反常,她居然一脸懵懂,当真把人家当做哥哥了。” 高个子摇头,“谁去扶一把小周总啊,这失魂落魄的,别被不小心撞了。” 说话间。 矮高胖瘦要走过去。 这时,捧着瘦肉粥的扁栀忽然转头,像是此刻才看到了周岁淮般。 “周岁淮,你怎么还在这里?” 周岁淮眼神委屈又失落,“我现在连在这里的资格都没有了吗?” 扁栀不解的看着周岁淮,眉头微微蹙起,“胡说什么?” “昨天李坤不是说,你今天要开董事会,让你早上早些过去么?会后,还有杂志独家采访,让你早些准备话稿,都忘记了?” 扁栀看着周岁淮侧到一边的领结,强迫症看着实在无法忽视。 她将瘦肉粥放到胖子的手里,“劳驾,替我拿一下,”然后走到周岁淮的跟前,踮起脚尖,伸手,替他整理略略歪掉的领结。 压平,摆正后,扁栀才后退两步,点了点头,“这样好多了。” 说完,她转头,从胖子手里拿过瘦肉粥,跟远处进门的欧皓打招呼,“欧皓,昨天的那个病人的病例,你找一下给我,我做个案例参考。” 高矮胖瘦四人,眼睁睁的看着刚刚还如一朵枯萎的娇花般颓败的周岁淮,就在刚刚那么两分钟之后,彻底活了过来。 先是怔愣,然后是回味,然后弯起璀璨的眉眼,耀目如骄阳。 胖子惊叹着晃神,“我艹!一个男人都能笑着这么赏心悦目,我也是服了。” 胖子,“我赌一百块,周岁淮有戏。” 瘦子,“切——过日子又不是看谁笑的好看,我觉得沈总就不错,条件多好啊,单枪匹马闯出自己的一片天,男人就应该这样。” 胖子刚要反驳,见高个子被林野喊过去了,于是胖子问矮子,“矮子,你选谁?” 矮子摸着下巴,想了想,而后,高深莫测地在两人期待的眼神中说:“你们不觉得欧皓还挺不错的么?” 胖子/瘦子:“我去!差点忘了还有个欧皓!” 胖子:“这丫头,太招人,周岁淮,实惨!” 这里刚刚说完。 扁栀就在走廊里遇见欧墨渊了,也不知道是地下车库上来的,还是刚刚趁乱进来的。 他的脸色不太好。 额间还渗着冷汗,站在就诊室门口,一双眸子落在她身上。 “有事?”扁栀开门见山。 “有事。” 欧墨渊开口,语调颤动,“你……” 他顿了一下。 想起刚刚外头的沈听肆跟周岁淮,“真的不考虑一下跟我和解吗?” 他在地下车库呆了一个晚上。 他知道,他一再求和,不仅仅违背老太太的意思,也是将自己的底牌过早的递出去。 可他没有别的办法。 扁栀如今的姿态,像极了要跟他玉石俱焚。 他的本意,是希望扁栀能够跟她复婚,而不是借由这次的被打事件,把扁栀送进去。 “老太太的意思很明确了,如果你不答应,她一定会告到底,扁栀,你是个聪明人,你应该知道的,这件事,无论缘由是什么,你在现有证据面前,你是理亏的。” 欧墨渊看着扁栀始终冷淡的小脸,再次妥协后退,“或者,你看这样好不好?” “咱们可以先结婚,像之前那三年一样,你不同意,我绝对不碰你。” “你给我一个机会,这一次换我对不好,这样行不行?” “扁栀,”见扁栀不为所动,欧墨渊心急的匆匆开口,“这已经是我能够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 “咱们已经结过一次婚了不是么?再结一次,对你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而且,我可以跟你保证,等到这件事的舆论风波过去了,你若是想跟我离婚,我也可以商量,这样的话,你觉得可以么?” 欧墨渊说到这里,声音低下去,姿态是从前未有的卑微。 而在扁栀看不到的地方,欧墨渊的手揣在兜里,紧紧攥着还未签字的立案委托书。 他猩红着眸底,心里想着:若扁栀回头,打他这件事便作罢,他只当离婚这段时间发生的糟心事情,是她闹的小别扭。 若她执迷不悟,要跟周岁淮这种人厮混在一起,枉顾他的真心。 那—— 便不能怪他心狠手辣了。 得不到的,就应该摧毁。 这就是他欧墨渊残酷世界里的生存准则。 第286章 你到底要我退让到什么程度! 欧墨渊的气息浓重,盯着扁栀的脸眼神发狠发紧。 他是被老太太禁锢在家里的,拼了命才跑出来,他已经为她做到了至极。 若在不领情,欧墨渊想,便是她辜负了他的一往情深! 那便不值得他手软! “扁栀,”即便欧墨渊心里是这么想的,可面上依旧端着一副恳切真诚的模样,他的音调低沉,让人辨不出情绪,“这真的已经是我能够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 “外面的人都只看到我表面风光,”欧墨渊开始卖惨,“但是,谁又知道,这个私生子经历了多少苦楚,才走到今天的地位,大家都以为,欧家如今是我说了算,但,其实,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哪一件没有老太太的掺和呢?” “我不过是她手里的赚钱的工具,栀栀……真的不是我要对付你,是欧老太太的主意,” 欧墨渊看着扁栀始终冷淡的脸,他有些心慌,也实在不知道要示弱成什么样子,她才会不忍心。 “栀栀,或者,你看这样好不好,咱们可以不领结婚证,只办喜酒,只要糊弄过老太太,把立案这件事压下去,回头你要怎么掰扯咱们的关系,都依着你,你看行吗?” 欧墨渊自认为说的冠冕堂皇,也无懈可击。 他站在“一切都是为了你好”的道德高位,口口声声,卑微又恳切。 扁栀环胸,看着欧墨渊几乎变态的脸,她嗤笑一声。 笑声在寂静的走廊里回荡,讽刺至极。 欧墨渊一愣,“你,笑什么?” “第一,”扁栀嘴角的冷笑渐渐拉大,“别叫我栀栀,咱们真没那么熟络。” “第二,别把别人当做傻子,什么先领证,还是先办喜酒的,我真的没空陪你演戏。” “第三,能别废话,要立案,赶紧去啊,” 扁栀嘲讽的眼神毫不掩饰,她看着面前的欧墨渊像是在看街头小丑。 在落下最后一个字后,扁栀转身。 而身后,欧墨渊抓狂,他万万没有想到,他已然把自尊踩在脚底下,把台阶都挪到她跟前。 甚至! 他已经大度地明确表示,可以不计较她跟周岁淮这些时候不清不楚的拉拉扯扯了,她居然还不答应! “你到底要我退让到什么程度!” 欧墨渊看着扁栀的背影厉声怒吼,“扁栀!你要知道,你现在不答应,若他日后悔,可便也没有今天的台阶了!” 回应欧墨渊的是扁栀无所谓的摆手。 欧墨渊这辈子都没被人这么轻视过,扁栀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废物,他是来求和的! 却被这样羞辱! 欧墨渊浑身都在发抖,他从兜里掏出手机,“喂!法务,到扁氏中医院来!” “对!立案委托书我已经签字了!” 欧墨渊的咆哮声像是疯狗一般在走廊里响起。 十几分钟后。 在欧墨渊来来回回在走廊里狂躁走动时,法务来了。 欧墨渊特意走到扁栀的办公室门口,失控气愤的将委托书交给了法务。 “扁栀!” “我再给你一次——” 话还没说完,办公室的门“梆——”的一声当着欧墨渊的面狠狠关上。 欧墨渊脸上的高傲在这一刻凝固崩塌。 法务摸着被门板砸红的鼻子,看了眼欧墨渊,刚要开口,便听见门内清冷声音传来。 “元离,”音调轻缓,略带无奈,“别把我门砸坏了。” 几秒后。 另一个声音响起,“懒得听野狗在这里胡乱狂吠!你刚刚为什么不让我出去揍他一顿?!” 书本翻页的声音隐隐传来,然后便依旧是慵懒的音调,“可以拎到中医院门口去揍啊,这里不行,脏了我的地。” 法务吞了吞口水,不敢去看欧墨渊浓稠黑暗的脸,“欧,欧总,没别的事情的话,我先走了?” 欧墨渊一双冷眸,死死盯着紧闭的门板,他太高音量,“立马去给我立案!越快越好!” 不听话的女人,就应该受到惩罚,这样才能明白,他的权威不可挑战! 欧墨渊气势汹汹的离开扁氏中医院。 而此刻,在某处隐晦大厦,穿着时髦的女人端着咖啡一派闲适的在与人谈笑风生。 晚上下班。 扁栀一走出办公室就看到了林决,跟他身边的王珍。 “还要任性到什么时候?”在扁栀的休息室里逛了一圈后,林决压制怒火,“家也不回,宁愿住在这种狗窝?扁栀,你已经成年了,为什么还是这么不懂事?” 王珍站在林决边上,柔柔劝解,“哎呀——老林,来之前说过多少次了,消消气,消消气,为什么又跟孩子生起气来了?栀栀还小,再说了,咱们林家的女儿,有的是任性的资本,你何必对她这么严格呢?” 林决听后,皱起眉头,撇了眼扁栀,在沙发上坐下后,缓了口气。 “今晚给我搬回家去!”再开口时,林决的口吻依旧威严,但是收了些怒意,“我林决的女儿,可不能住在这种贫民窟。” 扁栀眉眼冷淡,“我觉得这里很好。” “好?!”林决火气顿时又上来了,他指着一室一厅的屋子,“哪里好?!啊?你告诉我哪里好!要吃的没吃的,要睡的没睡的,空气也不流通,怎么好了,你知不知道,昨晚林野跟听肆担心你安全,一整晚都在外头守着你!” “从你那年从你外婆家回来后,你的性情就变得这样古怪,扁栀,你到底还要家里迁就你到什么样的程度?!” 有些话,林决从前从不提及。 比如,扁妖妖。 又比如,扁栀的病。 如今,发了怒,什么都说的出口了。 扁栀的眼神越发冷,王珍见势不对,赶紧走到林决跟前,不轻不重的拍了拍他的手背。 “你干嘛呢,好好的说这些干嘛?一家人在一起,本来就是要互相迁就的,有什么好计较的?咱们是重组家庭,自然是要花时间适应的。 听见王珍劝解的话,林决更来气了。 “适应?” “听肆不用适应么?林野不用适应么?”林决抓着王珍手,“难道你不用适应么?大家都在努力的融入这个家,都在适应!” “怎么就她这么久了,还不曾适应过来?” 林决看着扁栀,颇有些痛心疾首,“栀栀,你已经长大了,你也应该懂得心疼心疼家人了,为什么大家对你的好,你就看不见呢?” “来的路上,你王姨说了你一路的不如意,可不如意难道是我们给你造成的吗?你为什么总是把好的脾性都留给了外人,对家里人却总是一贯苛刻。” “你王姨来咱们家十几年了吧,我却并不曾真心实意地听你喊她一句母亲。” 第287章 这笔买卖,稳赚不亏。 “你觉得,自己这样对吗?” 林决看着扁栀,眼神微微疏离失望,“你可替我这个做爸爸的想过?爸爸也想要一个和和美美的家庭,你懂吗?” “之前我们顾忌你生病,所以事事都谦让你,顺从你,可我看如今你的病也好了,为什么还这么不正常?” 这句话落下,扁栀才一点点抬头,眼神缓缓的落在林决的脸上。 扁栀面无表情,却叫林决看的一怔。 “你,你这什么表情?” 林决才刚问出这个问句,便见扁栀蓦然一笑。 笑意凄凉,叫林决心头狠狠震动。 “栀栀——你,”为什么这么笑。 “不正常?” “这些话,您想说很久了吧?” “是不是很早之前,您就觉得我是累赘?觉得我是母亲留在林家的累赘?” “从——” 扁栀轻轻吸了口气,她的表情极其淡,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可却叫林决看的心痛。 “您将我从外婆家里接回来,一开始的时候,您心里愧疚,觉得没有照顾好我,后来,您觉得疲累,再后来,您把王珍、林野从外头接回来,我歇斯底里的时候,您当时看着我,在想什么?” 扁栀跟林决对视,轻轻说:“您是不是在想,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这么一个叫扁栀的人,你林决没有我这个女儿,该有多好呢?” 林决瞪大眼睛,觉得自己的一腔心血遭受到了侮辱跟玷污。 “你,你说什么!” “不是么?”扁栀质问。 林决刚要说话,王珍迅速抬手拦住了林决,娇气怒嗔,“林决,你是疯了吗?眼前这是咱们的女儿,你拿手指她干嘛?难道你还想动手不成?” “有什么话,好好说,父女哪里有隔夜仇?再者,栀栀是姑娘,”王珍求和般讨好一笑,走到扁栀跟前,“栀栀啊,你叫不叫王姨母亲,都没关系的,栀栀乖,你跟爸爸赔礼道歉一下,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好么?” 扁栀不喜欢跟人靠近,王珍却拉着她的手。 扁栀一甩手,王珍整个人往后踉跄了好几步,脸上略略失措跟惊恐。 林决见状,勃然大怒,“扁栀!”他迅速扶住了王珍,“你越来越叛逆了!你到底要做什么?!” “我跟你王姨是来接你回家的,你不领情也就算了,你怎么能这么对你王姨?你这些年的书,都读到哪里去了?尊敬长辈这点道理你如今是也不懂了吗?!” 扁栀冷冷看着眼前琴瑟和鸣的两人,紧着拳头,一点点将发抖的手缓慢的放进兜里。 “你们走,”这是她努力之后,能够说出的最冷静的一句话,“以后别来找我,我跟林家没关系了。” 林决皱眉。 扁栀再度开口,“您去登报吧,我不再是林家女儿,反正我也姓扁,这样的话,以后您就不用期盼着,我融入不了林家。” 林决气急,“叛逆!”被王珍生生摁住,她极力拖着林决往外走。 走到门口时,才转头宽慰扁栀道:“栀栀啊,你别说气话,我跟你爸爸先回去,你的心思我们知道了,” “不就是希望跟欧墨渊复婚么?因为一个男人跟家里闹翻,实在没必要,回去我会跟你爸爸好好说说的,你若当真有意要跟欧家联姻,你爸爸拉不下脸,我去跟欧家说,以后可万万别说什么登报脱离父女关系这种气话了。” 林决失望崩溃的话好久后还在走廊间回荡。 等到彻底没了声音,扁栀才狠狠的甩了甩头,逼迫自己重归冷静。 回去的车上。 “老林,去之前,不是说了么?万事好好跟闺女谈,你怎么回事啊,才不过几句话,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你就不能让着她啊?” 林决烦躁不堪,握着王珍的手,开始数落,“我还不够忍让啊,这个逆子,我什么时候嫌弃她是我的女儿了?我今天过去,就是给她台阶,我也听你劝了,她要是执意非要嫁给欧墨渊,回头我给出天价彩礼,让她出嫁,谅欧家这次也不敢对她如何。” “可她给我机会了吗?” “才不过几句话,就要跟我脱离父女关系!” “气死我了!” “我都为她退让到什么程度了?究竟还要我怎么样?” 王珍柔柔的手贴着林决的胸口,替他顺气,“闺女嘛,自然不如小子来的皮糙肉厚,她之前跟欧墨渊离婚,闹的那样不愉快,如今有的复婚的想法,自然是心里别扭,需要别人给她台阶的, 否则,她林家独女的气势在哪里?好了,你也别心烦了,回头找了机会,我跟闺女谈谈,就像你说的,将来出嫁,咱们多多给些彩礼,别人也不会亏待栀栀的,你也别跟小孩子计较了、” “女孩子,终究是要嫁人的,还能在你身边多久?多让着些吧。” 林决听到这里,气顺了些。 终究是自己女儿,能怎么办? 林决看了眼王珍,叹气,“这孩子都让你宠坏了,幸好,你心宽从不与她计较,就是委屈你了。” 王珍柔柔一笑,靠近了林决的怀里。 隔日一早。 扁栀收到了欧墨渊已经立案的通知书。 几日后,开庭。 开庭前,扁栀打人事件再次引爆网络,开庭那日,律师问扁栀,“要不要申请拒绝外人观席。” 扁栀淡淡说了两个字:“不用。” 开庭前。 在庭外,欧老太太气势磅礴的出现,身侧跟着一众保镖,还有林如霜跟在身侧讨笑,颇有一副皇太后的矜贵模样。 看到扁栀时,欧老太太冷嗤了一声。 “现在求饶还来得及?” 话音落下,欧老太太身后跟着的一众媒体入场,瞬间就把庭内的位置都坐满了。 “谁求饶还不一定呢。”扁栀淡淡一笑,气势不输。 “呵——”欧老太太昂头高傲,“你还真是不棺材不掉泪!人证物证都在,扁栀,有你求我的时候!” 扁栀笑笑,“好啊,我倒要看看,你是怎么让我求你的。” 说完,扁栀抬步往里走。 欧老太太眉头一皱,“这个扁栀,虚虚实实的,到这个时候了,还嘴硬,莫不是真的有什么大招?等着我往陷阱里面掉?” 否则都到这种时候了,她怎么还能如此淡定? 林如霜往前一步,走到欧老太太的跟前,奉承道:“她哪里有这个脑子啊,说到医术那她是能耐,其他的事情,她也不过是个柔弱的女人,她还能翻出天不成?今天您特意请了这么多媒体记者来,就索性一次性让她丢脸丢到没办法翻身!” 这样的话,周家怎么都不可能要一个有污点的女人了。 她跟周岁淮,或许才有进一步的可能。 再次—— 欧墨渊也勉强能将就。 林如霜的想法,欧老太太了若指掌。 她冷冷一笑,心里嗤笑林如霜痴人说梦,她要的就是扁栀跌落神坛,这样他们欧家不计前嫌才能显得大度可贵。 届时,扁栀出嫁时,彩礼才能惊艳四座。 也算对得起她这番筹谋。 这笔买卖,稳赚不亏。 第288章 你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庭下座无虚席。 扁栀安静的坐在被告位上。 台下一众媒体咔咔拍照,生怕唯恐遗漏了扁栀哪个惊恐瞬间。 他们今天来,是带着任务来的。 要拍下扁栀惊慌失措,痛心疾首,掩面痛苦的狼狈表情。 这样,扁栀便也算从高冷仙女跌落神坛了,日后嫁给欧家,这段历史,便将成为她的软肋,时不时地被拿出来教说一番。 欧老太太冷笑看着扁栀,心里想着的是:我看你还能端着这幅清冷的模样到几时! 而此刻,坐在被告席的欧墨渊,一双眸子紧紧盯着扁栀。 他企图在这个迫在眉睫的时候,在扁栀的脸上看见一丝屈服。 不用多。 一点点就够。 可,没有! 从头到尾,即便木槌落下,已经开庭了,扁栀依旧是淡然模样,瞧向他时,眼底带着冷漠疏离。 看得欧墨渊心头一滞。 对于欧墨渊而言,这是一种很陌生的感觉。 他抬手摸向胸口,怔怔看向扁栀。 看自己这方的律师对她咄咄逼人,看扁栀那方的律师在一开头就落了下风。 欧墨渊看向自己身侧的律师,听见他问扁栀。 “所以,扁栀小姐,我想问你,在22日当晚,你确实,当众打了欧墨渊先生,对吗?” 不知道为什么。 在这一刻,欧墨渊甚至希望扁栀能够否认这个事实。 可他听见扁栀轻启红唇,清清楚楚的说了“是的。” 话音落下。 在场一片哗然。 在这之前,众人以为扁栀这方起码会有一番狡辩,倒是没有想到,扁栀会这么直接的承认。 欧墨渊这边的律师,将伤情鉴定报告递交给陪审团。 欧老太太看着这一过程,她眼底难掩得意。 鼻孔朝天,傲慢藐视一切。 呵—— 还以为扁栀这林家独女有什么厉害之处呢。 还不是只能傻呆呆地站在原地,任由事情发展到不受控制的地步? 她还以为林家会有什么手段呢,看来只要精心布置,无论权势再大,在法律面前人人平等。 她如今就等着扁栀灰败登场,看她灰溜溜的恳求原谅。 欧老太太忍不住得意扯笑。 而欧墨渊也狠狠怔愣。 他不明白,如若她就这样承认的干脆,为什么不同意庭外和解。 甘愿成为众矢之的,他人眼中的暴力狂,都不愿意嫁给他? 他明明也并未强求,只希望跟她先从名义上的夫妻做起啊! 欧墨渊真的看不懂了。 趋利避害是人的本性。 难道…… 在扁栀的心里,跟他结婚,远比坐上被告席,成为众人笑柄更加令她难以接受? 欧太太可是a城多少女人可望不可即的地位。 她就这样看不上吗? 欧墨渊怔怔看着扁栀,律师提醒回答问题了,他才缓缓回神,眼神茫然四顾。 欧老太太看着欧墨渊的模样,眯起了眼睛。 心底大怒:这个没出息的野种!关键时候,居然出神,掉链子!果然是个不堪重托的! “法官,我没有问题了。”欧墨渊这边的律师春光得意。 “我也没有问题了。”扁栀这边的律师,满目难言。 在扁栀要下去时,沉默许久的欧墨渊忽然出声。 他当众叫住了扁栀,“等等。” 扁栀不解转头,淡淡看他。 “你、”不知道为什么,面对此刻冷漠的扁栀,欧墨渊心尖居然为之不痛,“知道,错了吗?” 欧墨渊看着扁栀,断断续续的问出这话。 扁栀闻言,嗤笑一声。 她似乎懒得说话,偏头,就这么冷冷淡淡的看着欧墨渊。 欧墨渊面色一变。 在扁栀的沉默不语中,像是扁栀已然给了他宣判。 她说:欧墨渊,你叫我恶心。 她说:欧墨渊,事情真相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何必端着一副虚伪做派? 她明明没说话,欧墨渊却仿若顷刻就懂了扁栀眼底所有轻蔑意思。 “你……” 台下欧老太太不断递上来眼神,欧墨渊置若罔闻,欧老太太眉尖狠狠蹙起,给律师提醒,让他迅速把人拉回台下。 律师轻轻扯了扯欧墨渊的衣袖。 “你应该知道的,”可欧墨渊却仿若未闻,在扁栀要转头下台前,欧墨渊喊住了她,“你应该知道,如果这件事若我安排的尘埃落定,你会有什么样的后果,扁栀,你当真要这么固执?” “只要你松一松口,事情就会有转机,我可以不计较一切的。” 欧墨渊莫名的心慌,他盯着扁栀,渴望从她嘴里说出一个“好”字。 他只要一个“好”字。 可扁栀从头至尾,一个字都没说,只是勾着冷唇,平静看他。 那眼神,像是在看一桩巨大自导自演的丑闻。 叫欧墨渊心里难堪的发紧。 “你——” 他没办法了,他黔驴技穷了。 “我,认输了行吗?”欧墨渊几乎思维不受控的说出这句话。 他盯着扁栀的小脸,在欧老太太起身怒骂中,欧墨渊轻轻说:“扁栀,我认输了,行不行?” 扁栀不解欧墨渊的行为诡异。 在媒体的喧哗声中,在欧老太太厉声指责声中,扁栀忽然轻轻的说了两个字,“不行。” 这两个字,成功让在场所有喧闹回归安静。 众人像是被点穴了一般,齐刷刷的看向扁栀。 “不……”欧墨渊这边的律师磕绊着反问,“不行?” 两边的律师都疯了。 控方要投降,被告方居然不依不饶要伏法? 所有人都不懂了。 连同欧墨渊,他怔怔看着扁栀,“你,没有听懂我说什么吗?” “我说,”他吸了口气,“我认输了。” “我不告了,这件事情,我不追究了。” “这样,都还不行吗?” “扁栀,你是没有听清楚我的话吗?” 这几次明确的话落下,台下欧老太太失控到发疯。 她枯老的手握着栏杆,当庭大怒,“欧墨渊!你是疯了是不是,谁允许你做的这个决定?!” “我告诉你,欧墨渊,你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野种就是野种,这辈子都成不了大气!在这种时候退缩,妇人之仁!” 欧老太太完全失控,怒骂内容越发不堪入耳,被法庭工作人员阻拦后,才气息不匀怒气冲冲的坐下。 坐下后,她远远指着扁栀的脸,鼻息粗重,“扁栀,我告诉你,即便是欧墨渊不告了,但是我们欧氏,誓死追究你的责任!” “欧墨渊已然签下委托书,扁栀我告诉你,做了坏事就应该受到责罚,你逃不掉!” 欧老太太真的太生气了,她眼见着建筑起来的道德高地轰然倒塌,即将到手的天价彩礼不翼而飞。 扁栀跟欧墨渊离婚后的这些日子,她过的憋屈,她等扬眉吐气的这一天,等了太久了! 结果,好日子就在眼前,欧墨渊却突然放水,她气得要拎刀上去剁了欧墨渊。 第289章 我是人证 最终,欧墨渊被以“神志不清”的理由被拽下去。 欧墨渊的律师则在欧老太太的指挥下,提供了当天证人拍摄视频,跟当天证人现场证词。 证人证物当前,一切都似乎无可辩驳了。 欧老太太的气势重回脸上,她一双阴冷的眸子狠狠定在扁栀脸上,妄图见她面色仓皇。 “被告方还有什么异议吗?” 这句话落下,这场审判已然进入尾声。 “有。” 在媒体已经准备收拾东西起身时,却听见一声清丽嗓音缓缓而起,所有人悉数停顿动作,齐齐朝被告席看去。 “被告,你说,你有异议?”法官问。 “是的,我有异议。” “有何异议?对人证或者是物证有异议?” “不,人证跟物证都属实。” 这话落下,在场再一次掀起喧哗。 记者a:“什么意思啊,扁栀这是神经错乱了吗?人证物证都没有异议,那岂不是证实事情真相,她确实打了欧墨渊,那还有什么异议?” 记者b:“黔驴技穷了呗。” 记者c:“我看也是,你们猜猜看,这个扁氏中医院的院长这会儿心里是不是慌得一批?” 记者d:“看着表面还挺淡定的,哎,你们等会儿别跟我抢,我要第一个拍到到她爆哭画面。” 记者a舒展腰身,“我之前去扁氏中医院吃了多少吃鳖啊,这次,终于要拿大料回去,扬眉吐气一番了,这姑娘手段还挺多,不过这次终于是要认栽了吧?哎,你们猜猜,她几分钟后会哭?” 记者b笑眯眯的摸着下巴,“美人当庭落泪,想想就过瘾。” “……” “肃静!!!” 铁锤落下,法官威严声起,“被告扁栀,把话说清楚,有异议之处在哪里?” 在所有人汇集的目光中,扁栀声音依旧清朗淡定。 “网上的拍摄视频没有问题,银针也确实是我用的,但是,视频拍摄过程有遗漏,我当天是自保,不是主动攻击。” “事情发生在街头小巷,角落偏僻,警方已经询问过周围,并没有人证跟监控视频,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是自保?” 扁栀脊背挺直,对准话筒,“不,我有。” “你有?” “是的,”扁栀语调清晰铿锵,“我有人证,物证。” 这话落下,在场又是一阵喧哗。 欧老太太的面庞狠狠一抖。 她责问的眼神狠狠撇了助理一眼。 助理立马垂头小声,“老太太,附近只有一个监控视频,事情一出,我们的人就已经立马去销毁证据了,也多次让人在周围以警方名义询问,确实没有任何一人看见当时情况。” 欧老太太眉尖紧皱,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扁栀淡然的样子,她的坚定的心绪开始摆动。 “确定现场搜罗清楚了?” 助理:“确定。” 欧老太太这才定了心绪,缓缓抬眸,她看了眼扁栀,又看了看身侧躁动不安的记者,冷哼一声。 一群没见识的。 一点风吹草动就坐不住! “欧老太太?”坐在欧老太太身后的记者,轻轻靠前小声问,“扁栀说,有人证,物证,您怎么看啊?” 欧老太太嗤笑轻蔑的看了一眼记者,“人证?” “物证?” “行啊,你倒是叫扁栀拿出来看看啊?” “我也是很期待这件事情有转机呢,毕竟,谁也不希望鼎鼎大名的扁大院长,居然是个暴力狂吧?” “不过事实就是事实,”欧老太太刻薄的嘴角扯了扯,“即便是真的拿出什么,大家也要擦亮眼睛,人证是可以被收买的,视频也是可以通过伪造的,我劝大家擦亮眼睛,别被一切别有用途的人牵着鼻子走,坐了傻子!” 欧老太太的话一落下,刚刚躁动的记者冷静下来。 也是。 扁栀如今在怎么动作,不过是黔驴技穷,挣扎翻身罢了。 要是真的有证据,早就一开始拿出来了吧。 谁能在这些破天的谩骂面前还如此坐得定,等到最后时刻才打出王牌? 可事实证明。 扁栀确实坐的定。 而且是非常定。 在最后时刻,她才出手,“法官大人,鉴于事情牵扯欧氏集团,而我方证人不过一个普通路人,为了保护她的安全,我选择不出示人证,只出示视频拍摄全部过程,视频真伪可以交由任何机构鉴定。” 这话一出,全场炸开。 而接下来,扁栀方提供的清晰视频内,完完全全的呈现了当天全部案发情况。 欧墨渊刻意尾随,在扁栀察觉有人跟踪后,他忽然从兜里摸出什么直接往前,而扁栀戒备从兜里掏出银针反击,同时顺脚狠狠踢了对方下体。 在之后的几秒内,欧墨渊依旧企图往前,扁栀后退避让,可欧墨渊神色执狂,隐隐有发疯迹象。 直到察觉周围人流涌动过来,欧墨渊才顺势瘫倒在地上。 而周围众人在这时拿起手机拍摄的,已然是事情末端经过。 “假的!” “这是假的!” 欧老太太发了疯的大吼,她远远指着扁栀的鼻子,“扁栀,你好歹毒啊!居然企图用一段虚假视频,来污蔑我们欧氏!” “大家可以想想看,”欧老太太转头跟在场所有人高音量解释,“如果扁栀手里当着有这段视频,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才拿出来?她是需要时间去伪造!” “还说什么为了保护路人,难道我们欧氏还真的能对路人怎么样吗?这全都是扁栀冠冕堂皇的理由,大家别相信!” 这话落下。 在场记者面面相觑,眼神同样有质疑。 这时,场下有人忽的高声说了句:“对啊,有证人的话,叫出来呗,法治社会,欧氏还真的能对别人怎么样不成?” 鞭子没有落在自己身上是不会知道疼的。 欧氏手段肮脏,众所周知,所以很多欧式内幕,大家不是不知道,而是忌惮着不敢爆料。 可,事情落在别人身上,自然说得轻巧。 台下不断有人说:“对啊,让证人出来啊,不出来的话,视频就是伪造的。” 扁栀站在台前,余光跟台下一人视线对上。 台下人眼神坚定。 扁栀轻轻笑了笑,然后缓缓摇头。 无孔不入的恶意,她不愿意叫愿意对她好的人承担未来不可预知的风险,她提供的保护,无法无处不在。 所以,若当真因为人证无法出席而告败,她也愿意承担后果。 “抱歉,”扁栀垂头,对准话筒,“人证确实无法出——” 席字还未落下。 有人脱了低调帽子口罩,从台下站起来,“我是人证。” “我可以出庭作证。” 第290章 当年的事情,你……已经知道了吗? “我是人证!”语调铿锵。 台下有个姑娘站了起来, “我叫于真真,是个小网红,那天晚上我正在拍摄街上烟火气息,正巧拍摄到了整个事情的过程,在联系扁院长之前,我在网上打听过欧氏信息,得知他们手段狠辣,所以不想沾染浑水,便当做自己不知情。” 欧老太太满脸怒意,指着于真真,歇斯底里,“你胡说八道!既然你不愿意沾染浑水,你为什么现在又站出来,拿着所谓的视频,想来替扁栀洗白?我告诉你!不能够!” 于真真看了眼扁栀,又看向在场陪审团,“我之所以现在站出来,是因为,我觉得好人应该有好报,扁院长救过我,在我穷困潦倒的时候,为我看病却分文不收,这样的好人,不应该被污蔑,坏人也不应该逍遥法外!” “在这之前,扁院长是不同意我出面作为人证的,我知道她是为了保护我,我心里也害怕会遭受报复,所以犹豫了很久,但是,最终我还是站了出来,我就是想告诉大家这件事情的真相,想让大家看清楚,到底谁才是恶人!” 欧老太太神情狠狠顿了一下。 在场窃窃私语声起,欧老太太神色执狂,她恶狠狠的盯着于真真,“你胡说八道,你居然敢为扁栀做伪证!” 欧老太太看向陪审团,又视线扫向在场记者,高声道,“大家刚刚听见了吧?这个于真真说的,她说扁栀救过她!所以,她怀抱着报恩的心态站出来,大家都听见了吧?这样的人,她说的证词,怎么能可信呢?” 这话落下,在场记者面色游移。 扁栀淡淡一笑,示意于真真回到座位。 欧墨渊被身侧人控制着坐在最后一排。 他紧在膝头上的手,紧了又松。 他不是欧老太太,不习惯将情绪放在脸上,但是,此时此刻,他心里清楚。 这里是法庭,一切说辞,都将经过检验被呈现在大众眼前。 那一晚发生事情的始末,他本人更是一清二楚。 若是皆是于真真拍摄的视频被检验后当庭播放,那才将会是欧家莫大耻辱。 皆是。 或许,人人都该说上这么一句:贼喊捉贼来形容他,形容欧氏。 在欧老太太企图舌战群雄时,欧墨渊缓缓起身。 他拉了拉衣摆,绕过身侧被他忽然站起的动作惊呆的保镖,一步步的走到台前。 “很抱歉各位,今天耽误大家的时间了。” 既然,一切都将水落石出。 那么这个真相,他选择由他自己揭开。 “关于我跟扁栀的案子,我们就此撤诉,对于耽误公共资源,我很抱歉。” “同时,”欧墨渊转身,对上扁栀冷淡的眉眼,轻轻俯身后,“给你造成困扰了,对不起。” “这次诉讼,一切费用将由欧氏承担,同时,对于扁栀女士的精神伤害,欧氏也将给出相应的精神赔偿,这件事情,我希望,到此为止,谢谢大家。” 欧老太太脸上的怔狂还未退却,她呆呆的看着欧墨渊。 脑子里只有两个字:疯了! 欧墨渊一定是疯了! 战争才刚刚打响,他为什么就屈服认输了?! 可这件事,欧老太太做不得主,律师也控不了场了。 这场诉讼像个闹剧一般,以让人出乎意料的结局收场。 刚刚嗤笑过扁栀的人,这会儿像是被狠狠当庭打了几巴掌,神色怔愣,好久都没有反应过来。 扁栀离开时,欧老太太爬满皱纹的手狠狠攥着拐杖,她盯着扁栀的侧脸。 气息呼吸,伴着浑浊的呼噜声,“你这个狐狸精!一定是你给欧墨渊施了什么妖术!” “我们不会认输!欧氏不会认输!” 更不可能在于真真拿出证据后,认输! 她甚至可以预见,到不久之后,她被那几个尖酸刻薄的老太太奚落的场面。 媒体记者跟大众会议论欧家人如何不要脸的难堪话。 扁栀眉眼冷淡,淡定退场。 才刚刚往外走出几步,欧墨渊从身后迅速追上来。 他带着几分喘,还有狼狈。 站定在扁栀跟前,他的眼神直接,“我,今天,算不算救你一次?” 扁栀不解,“?” “刚刚,在庭上,”欧墨渊盯着扁栀的小脸,正午的日光从头顶的玻璃落下,她整个人都想浸润在温暖的光芒中,欧墨渊忍着想与她亲近的冲动, 着急的跟扁栀表达自己内心想法,“如果我们这边据理力争,未必会输。” 扁栀挑眉。 全程拍摄的视频都拿出来了,欧墨渊是怎么有脸说这种话的? “所以呢?”扁栀的笑意讽刺,“你想说什么?” “所以,我想说,今天,我算不算也救了你一次。” 欧墨渊语速略快,“当初,你说嫁给我是误以为我是当年救你的人,今天我的退让,你能不能,也当做,是我救了你一次?” 扁栀听完欧墨渊说的话,差点气笑了。 她没有料到,一个人居然能厚颜无耻到刷新下限。 “你觉得,这是你放过我,所以,你追过来,跟我索取回报?”扁栀这么陈述着欧墨渊话里的意思时,依旧觉得不可思议,“是我理解的这个意思么?” “我要一个机会。”欧墨渊的眼神执狂,他直直的看着扁栀,势在必得的偏执显露无疑。 “你有病吧!”不等扁栀说话,从后头走过来听见这一切的周岁淮暴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他将扁栀拉到身后,整个人往前一站,跟欧墨渊生冷对峙。 “欧墨渊,你怎么每一次都能刷新我印象中关于无耻的下限呢?” “报答?” “放过?” 周岁淮抬手,食指点在欧墨渊的胸膛上,他面上泛冷,“别人不清楚,但是,你心知肚明,证据摆在眼前,你想投机取巧讨个好罢了。” “居然敢要报答,我没揍死你,都算你走运了!” 欧墨渊被点破,面色极其难堪。 可他不愿意在扁栀面前示弱,于是,他抬眸对上周岁淮的眉眼,情绪略略失控,“你说我,那么你呢?” “你现在能够站在扁栀身边这样陪着她,不就是仗着当年救了她么?” “究竟是谁在挟恩以报?” “我不过是要一个平等追求的机会,你有什么立场来指责我工于心计?” “你比我好不了多少!” 这话落下。 周岁淮整个人怔住。 好久后,他才掀起眼皮看向欧墨渊,又缓缓转头,看向身后的扁栀。 扁栀面色平静,直直与他对视。 周岁淮心中大骇,抿着唇,好久后,才轻轻的问,“小乖,当年的事情,你……已经知道了吗?” 第291章 在委屈什么? 知道当年是他救了她? 周岁淮这话一出,欧墨渊也愣住了。 打死他都想不到,周岁淮居然会没有跟扁栀提过当年的事情。 周岁淮怎么忍得住?! 他那么喜欢扁栀,就应该挟恩以报的呀! 当初扁栀可以因为报恩嫁给他,难道周岁淮就从来没有跟扁栀点破这件事,希望在曾经救过她的事情上,获得想要的结果么? 怪不得—— 怪不得! 他还一直奇怪,扁栀跟周岁淮为什么一直没有进一步的进展。 他夜深人静的时候,居然会以为是因为扁栀心里还有自己,还放不下他们之间三年的夫妻感情。 原来! 当年的事情,他们两互相知道,可却都该死的没有点破! 他还以为—— 他还以为,周岁淮会依仗着那件事,妄图在扁栀这里获得优先权。 结果—— 欧墨渊气的恨不得当场去撞墙! 当初扁栀不知道真相,他情绪失控下脱口而出。 今天,他情绪再度失控,又是他转头点破给了周岁淮! 看着两人并肩走出大楼,欧墨渊忽然心中凄凉,他想着,或许从今天开始,扁栀跟周岁淮的关系,会不一样了。 而等在门口的林决跟王珍坐在车内,还不等下车,扁栀跟周岁淮就上车离开了。 林决眉头皱起来,手支在下巴处,一脸懵逼。 “不是。” “我这闺女什么个情况啊?” 林决十分不理解的看向身边的王珍,“不是说,她心里还有欧墨渊吗?她怎么又跟周岁淮走的这么近?” 话音落下,欧墨渊落寞的从大厦里走出来。 王珍柔弱的手握住林决的大手,娇嗔一笑,“这你都看不懂么?” 林决睁大眼睛,看着王珍,“不懂啊,你跟我说说,这,什么意思啊?你不是说的么?欧墨渊没有当真想为难栀栀,不过是情人之间打情骂俏的小手段,那误会解除了,不是应该重归于好吗?” 林决想起刚刚扁栀离开时,脸上的表情,“她那脸看着,可不像是高兴的样子,而且,我怎么觉得,栀栀对周家那小子,不太设防啊,你刚刚注意到没,两人走出来的时候,明显超过朋友之间的安全距离了。” 刚刚周岁淮一脸的讨好跟惶恐,无意识的靠近扁栀的身侧。 若是别人,她估计早就下意识的避开了,可扁栀刚刚没有。 身体的下意识的反应是骗不了人的。 王珍看着林决满是愁绪的脸,娇娇的笑了声,“老林,你说说你,你就是不懂姑娘了不是。” “现在的小姑娘都是欲拒还迎的,你看看刚刚庭上是不是欧墨渊喊停的,我早就说过了吧,欧墨渊不是真的想为难栀栀,被我说着了吧?” “估计里头两人说了什么,栀栀才走的,跟周岁淮在一起时,两人过分熟捻,一看就是朋友啊,不像跟欧墨渊在一起时,cp感好强,欧墨渊身上有股子总裁的霸道气息,是现在姑娘们最喜欢的气质了呢。” 林决眉头皱的死死的,“现在小姑娘喜欢欧墨渊那种死板脸?” “当然啊,”王珍笑着让司机开车,一边跟林决认真解释,“喜欢那种霸总,对任何人都不好,只对我好,疏离众人清高自傲,可偏偏为我折腰,这种男人,最让姑娘招架不住。” 林决嫌恶,“栀栀性子已经很冷了,再嫁一个冷脸的,那日子还过不过了?” 王珍柔柔一笑,“那不得孩子喜欢么?孩子喜欢谁,咱们就得学着去接纳,毕竟那是栀栀自己选的人,你就别挑剔了,若是再像三年前一样不声不响的又嫁了,那也实在委屈了, 这样吧,回头我找栀栀谈谈,让她顺着台阶下来就算了,别跟人家闹的太难看,咱们也合计合计,要是实在喜欢的紧,挑个好日子,让欧墨渊跟栀栀复婚吧,外头最近舆论多,损了欧家,对栀栀将来也不好。” “你看,行吗?”王珍试探性的问林决。 林决皱起眉头,心里一股子气。 那三年,让他的宝贝女儿吃了苦头,就这么放过,他心里不爽。 但是,他也不希望栀栀在这件事情上不高兴。 终归是他这个爸爸没做好,所以孩子才这样叛逆。 林决单手支着下巴,一下子下不了决心,“再看看吧。” “你有空,去探探栀栀心里的想法,别搞乌龙了,说到女婿的人选,我还是最满意路遥的。” 王珍勾着笑,温顺的答,“好,我回头有空了跟栀栀聊聊。” 而这边的扁栀开着车,往中医院方向去。 周岁淮偏头看了好几回扁栀,她脸上没有表情,他也猜不透她心里想什么。 有些话,憋不住。 真的想问。 车子在地下车库停下,周岁淮老老实实的跟着扁栀去了办公室。 扁栀坐在后,周岁淮才小心翼翼的问,“小乖,你,什么什么知道的?” 扁栀翻开眼前的书,像是随口,“他们设计把我绑到小岛的那天。” 周岁淮瞪大眼睛。 那么久之前…… 可,扁栀得知之后,也从未问过他一句任何有关当年的事情。 他…… 也似乎没有感觉到,她对他任何态度的变化。 虽然,这么想有些卑鄙。 可是,他心里忍不住的暗暗期盼着,她能不能,可不可以,也因为当年的事情,对他好上一点点呢? 不用到嫁给他的程度。 起码—— 周岁淮在心里叹气,起码能怎么样,他也说不好。 他羞愧的垂头,觉得自己好像真的跟欧墨渊说的那般,存着坏心思。 在嘴边的这一句:那你知道了当年救你的是我,为什么也没提过、或者跟我证实呢?说不出口了。 “哦……” 踌躇了好久,周岁淮才干巴巴,又莫名委屈的说了这么一个字。 起码—— 对他笑一个也是好的。 周岁淮胡思乱想着:或许,是因为,她希望救她的人,不是他么? 得知真相后。 她很失望吗? 咬着唇,缓慢的低下头。 周岁淮陷在自己的情绪里如踏沼泽。 扁栀坐在对面,看着他慢慢红起的眼尾,眉尖缓缓皱起来。 她喊他名字,“周岁淮。” 他下意识里要听话,抬着头,音调里混杂着细碎的尾音,小声,“干嘛。” 扁栀脸上依旧没什么情绪,“在委屈什么?” 第292章 不好惹的于真真 “没有啊。” 这三个字说的委屈音量极小。 扁栀瞧他。 垂着头,头顶翘起几根碎发,桃花眼收敛着闷闷不乐的样子。 虽然是个性格热烈的人,但发起脾气来,也是谁都劝不住的,用周爸爸的话来说,轴到骨子里。 可这样的人,却总在她这里,无意识的袒露最柔软容易拿捏的性子。 像乖软的猫咪,她沉默下来,他便小心翼翼的讨好,翻滚着身子将最柔软脆弱的肚皮展露在她眼前,以此来求得她欢心。 扁栀叹着气,看着这人孩子脾性的抠着虎口。 “周岁淮。”她再度喊他,声音柔了几分,面色染上窗外落进来的光芒。 周岁淮抬头:“啊?” “跟我,不用觉得不好意思。” 周岁淮呆住。 “做了好事,也不用藏着掖着,被感谢是最起码应该得到的回应。” “所以——” 扁栀清澈的眸子看向周岁淮,给人一种很可信的坚定。 “周岁淮,谢谢你。” “谢谢你,多年前救我,也谢谢你——” 扁栀停顿一秒,呼之欲出的话,在周岁淮逐渐热烈起来的眼神中回转了一秒后,笑了笑说,“一直对我这么好。” 明明前面一秒还落寞的人,在得到肯定后,唰的抬头,眼角弯起,顿时嚣张起来。 “不用客气。”虽然周岁淮感觉,扁栀刚刚想说的,不是这句话。 不过没关系。 她开心最重要。 扁栀眼见着眼前这猫咪恨不得把尾巴翘到天上去,“多大点事,也就欧墨渊不断提及,小爷我压根就没想过要说,这不是他说漏了嘛。” “既然你诚心诚意的道谢了,那我就勉为其难的收下吧。” 嘚瑟又鲜明。 扁栀轻笑,拿他没辙。 “小乖,”周岁淮也不知道在乐颠乐颠什么,只是忽然两手撑在桌前,很正常的喊她。 “嗯?” “当年的事情,不过是举手之劳,你不用记挂,更不用——” 周岁淮顿了一下,“不用做出了说谢谢两个字以外的任何举动,我没有贪图那些,所以,别因为这个,影响你未来的任何决定,可以吗?” 周岁淮说的很慢,也很认真。 “当年救你的我,是真心实意的希望,自己能够脱离那些乌糟的事情,我很开心,当年能够救你,你不许画地为牢,把自己困在往事头,行吗?” 扁栀看着他。 听见周岁淮小声说:“日后,这件事,咱们都不提了,好不好?” 周岁淮说完,期盼的看向扁栀。 扁栀理所当然的点头,半点不犹豫的,“好。” 周岁淮愣了一下。 心里存疑。 于是故作不愿,试探着,“啊——不是吧。” “这么爽快就答应了,小爷我还想欲拒还迎一把呢。” 扁栀轻笑,看出周岁淮言语间的小心试探。 她缓慢的平稳笑意,跟周岁淮平直对视,一字一句说的认真,“周岁淮,我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 周岁淮愣住。 “所以,别担心。” “当年的事情,早已不是我的软肋了。” 当年的小孩,已经长大了,往事羞耻不愿提及的想法,再这些年逐渐通透的人格建立中,也渐渐被推翻了。 若当真深究,或许,也不是没有。 偶尔会卑怯的觉得,自己不配。 配不上最好的,最闪耀的人,仅此罢了。 但是今天,风和日丽的日子里,她忽然—— 很想…… 再赌一把。 在扁栀跟周岁淮说着小话时,胖子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院长,李娟……也就是你舅母,来了。” “哦,于真真也来了。” 扁栀点头,想着把于真真请进来,结果,胖子面色艰难的说,“两人,在门口差点干起来。” 或者,准确来说,已经干起来了。 扁栀:“?” 扁栀起身要去看,胖子欲言又止,对扁栀道:“院长,我就是进来报备一声,要不……你待会儿再出去看。” 扁栀不懂了,“为什么?因为什么发生纠纷?” “那个……”胖子脸皮厚习惯了,这会儿却显出几分难为情来,他挠着后脑勺,“场面有点难看,说话也忒难听,要不,您等她们对骂完了,再出去?” 干架扁栀都能理解成文明的“纠纷”两个字,胖子担心,两人的那些对骂,或者说,于真真单方面的压制,会让扁栀觉得粗鄙,难以入耳。 扁栀不理解胖子的顾虑。 还没走到门口,就听见瘦子啧啧啧好几声,“牛啊,太牛了,这骂人的水平,是我多年未见的,哎,矮子,她是哪方面的网红来着?” 矮子扒了扒头后,一拍脑门,“哦,专门在网络上跟人抬杠的,人称,抬杠姐!” 扁栀:“……” 瘦子点着头,“那就是了,你刚刚听见她骂人的口条了吗?跟唱rap一样,咬字才特别清楚,让你一个字一个字都听进耳朵里、” 矮子皱眉,“你还挺欣赏?” 瘦子一笑,“觉得有意思,看着一小姑娘,战斗力这么强,没看见李娟都被骂到矮了十个头了么?要我说,咱们中医院就需要个这样的人才,咱们院长太文明了,来的是男的,咱们几个还好上去武力压制,要是什么欧家老太太来,咱还真有力没处使,几个大男人的,总不好跟女人干架,但是,若是有个战斗力这么强的姑娘放在院长身边,那咱还整天愁院长被欺负么?” 矮子想起刚刚李娟嘴里彪出来的话,面露难色,“还是算了吧,她骂的那些,我听着都脸红,丫头的世界单纯的跟一张白纸似的,我都不敢想,那些话当她的面骂出来,我得脚趾抠地到什么地步,总觉得,圣洁被玷污了似的。” 扁栀站在两人身后,听着他们的小话。 不解问,“于真真骂了什么话?” 至于到,圣洁被玷污的地步? 这话刚刚落下。 门口几米远,骂累了的于真真再度气势汹汹的叉腰,指着李娟的鼻子,“我艹你妈了……” “哎——” “哎呦呦——” 高矮胖瘦急了,扁栀偏头看向李娟,耳朵顿时被一只温暖的大手牢牢捂住。 扁栀不解抬头,看见周岁淮对着他笑。 扁栀:“???” 高矮胖瘦松了口气。 当天,中医院门口,出现个不好惹的姑娘。 国骂声,贯穿整个医院。 第293章 还让扁栀觉得,自己也是有人爱的 把李娟骂走了,于真真才进来找扁栀。 风风火火的走到扁栀跟前,没废话,只说:以后被女人欺负了,只管找她。 扁栀顿了一下,不解,“不用这样,”她摆了摆手,“不过是治好了你的腰椎间盘突出,这是我的职责。” 这话落下。 于真真飙出一堆的大道理。 “这话不能这么说,从前我是个写书的,书没写出个名堂来,落了个腰椎间盘突出,腰都弯不下去,各种难受,只有我自己懂,是你不嫌弃我没钱,给了我偏方,为我免费施针,这才解我困扰,我于真真不是那么没有良心的人,扁院长,以后有事你只管开口,别的不敢夸口,但是,什么欧家老太太,林如霜这种小贱人,李娟这种泼妇,我一整一个准!” 这么长一段话,于真真毫无磕绊,说完后,胸脯拍的“啪啪”作响,颇有一副要去上刀山下火海的模样。 扁栀虚虚一笑,刚要推辞。 便见高矮胖瘦四人将人家围起来,“哎,我说妹子,咱这样你看行吗?留个电话,不劳你天天过来,需要战斗时候,一定喊你。” “叫于真真是吧,”胖子拿起小笔记本,“电话号码是136269……” “好勒~” “真真妹子,好走哈!” 人都走出好远了,高矮胖瘦才美滋滋的将抄着电话号码的小纸条放进兜里。我 两只手叠在身前,齐刷刷的微笑喟叹,“人才啊!” 那一日,李娟被骂的退避十里远,之后的几天,居然不敢再来。 至此,抬杠姐的地位算是彻底在中医院立下了。 扁栀瞧向一侧站着的周岁淮。 周岁淮也笑,点头认同,“确实是人才。” 周岁淮是这么说的,可半个小时后,差人送了一叠的耳塞过来。 扁栀看着一大摞的耳塞,不解看向周岁淮。 周岁淮倒是贴心,拆开包装,一边解释一边将耳塞放进她的耳内。 “就是吧,有些话,你不用听,安静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美德。” 扁栀:“……” 从中医院这里出来之后,李娟一口气差点没被憋死。 她也算是村里鼎鼎有名的泼妇了,谁承想今天遇到对手了。 那丫头身板看着小小的,中气可足,跟她对骂好几个小时,居然脸不红心不跳的,音量还越搞越大! 李娟烦躁的很,可还没走几步,就被人拦住了。 被人摁在地上,夺走了手里的银行卡,被迫说出了密码,才不断短短几分钟我,她从欧墨渊那里搜刮的钱,就被通通掳走了。 豆大的雨水砸在地面上,李娟狼狈抬头,隐约见到那几个男人远远地站在一处。 他们将手里抢夺的东西递交给一个带着墨镜的短发女人,她一席冷白色斗篷,内里的淡紫色裙子露出些许边角。 李娟想在看清楚些时,便见那女人坐进了车内,扬长而去了。 李娟颤抖着站起来,茫然张望时,被匆匆而过的车子带到在地,她心慌的报了警。 那样大笔的金额转出总该有记录的,可查了一番后,却被告知,转出的钱通过虚拟交易被全数转往境外,追回需要时间。 李娟崩溃询问,“那要多久啊,我,这些钱是我好不容易得来的,你们可一定要帮我追回啊。” 这种形式的交易等同于网络诈骗。 追回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李娟得知这一消息,崩溃的挪着步子艰难走到门口。 她今天去找扁栀,本也没有打算要做什么,欧墨渊给她许多钱,她只想着,再从扁栀那里坑个一两百万,就回乡下过滋润日子了。 结果,遇到个泼妇! 现在还被抢了钱,她如今身无分文,竹篮打水,怎么甘心! 大雨磅礴下,李娟攥紧了拳头,一双愤怒的眼睛在雷雨下显得阴鸷。 “扁栀!” “都是你!” “都是你逼我的!” “好歹我是你舅母,区区几百万而已,你不愿意给我,却交个泼妇来对付我,你好狠的心!” “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 当晚。 李娟找上了欧老太太。 她浑身湿漉漉的,欧老太太坐在豪宅高位,满脸鄙夷的看着李娟。 “你来做什么?”她嫌恶的捂住口鼻,“脏死了,站远一点,别脏了我的地板!” 李娟的头发水滴滴落,“我们做一笔交易吧。” 欧老太太对于这种无知村妇是没什么意见的。 但在听见李娟说:“我知道林家的一个秘密,跟扁栀息息相关,欧墨渊不是想跟扁栀结婚么?只要拿着这个秘密作为交换,扁栀一定会跟欧墨渊结婚。” 欧老太太眯起眼睛,“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的假的?” 顿了一下。 “再者,扁栀如今身价水涨船高,眼界高的很,什么样的秘密,能叫她甘愿再嫁?” 今天在庭上,她已然看的清楚,扁栀对欧墨渊之前的那点情分,已经消磨殆尽,她那样费心筹谋,扁栀都不同意复婚,能再有什么样的秘密? 欧老太太显然不信。 李娟咬着牙,脸上尽是狰狞,“欧老太太,我是个没什么文化的人,但是,我知道打蛇要打七寸的道理,扁栀最在乎谁,谁便是她的软肋。” 看着欧老太太神色一顿,李娟接着说:“扁栀在你家三年,你应该知道她,面上看着冷,可心里极重感情,这跟她小时候的遭遇有关,人总说,一个人越缺少什么,就越渴望得到什么。” 这话说的有道理。 欧老太太示意李娟继续。 李娟笑了笑,撩开肥胖脸颊两侧湿漉漉的碎发,“你知道,扁栀最在意谁吗?” 欧老太太眼神垂了垂,“林决?” 李娟闻言,嗤笑出声,“林决?哈哈哈——众人都说他宠女如命,回想当初,顾之不及的时候,还不是将女儿丢在乡下,任由磋磨?后来扁栀得了抑郁症,林决不也还是将王珍跟林野带进了门?” “林决在扁栀的心里,估计也就白白摆着父亲的名头,怎么可能成为她的软肋?” 听完这话,欧老太太眉头深锁。 李娟一笑,“扁栀心里应该有两个在乎的人,一个应该是欧墨渊,曾经救过她,还是在她母亲故去,她心里孤苦的时候,那个时候欧墨渊的拯救,对她而言,不仅仅只是拯救清白那么简单, 就好像……一个人在烈日沙漠,马上就要被渴死了,而欧墨渊就是捧着那一杯水出现的人,他救了她,还让扁栀觉得,自己也是有人爱的。” 欧老太太听到这里,翻起了白眼。 这条能作废了。 扁栀已然知道当初救她的不是欧墨渊。 所以,什么第一在乎,自然也就作罢了。 “第二个呢?”欧老太太问。 第294章 关于扁妖妖 李娟停顿了一下。 而后,她很快忽略心里那抹异常。 只以为,是嫁给欧墨渊那三年,扁栀被磋磨太多,所以对欧家人失望了,如今欧家人也明白,扁栀对他们再无期盼,所以,欧老太太理所当然的忽略了第一个。 李娟完全没有去预想过。 欧老太太如今轻描淡写的略过第一个,或许是因为,当年救扁栀的另有其人。 “第二个嘛,就是扁妖妖。” “扁栀的亲生母亲。” “虽然,扁妖妖去的早,但是,扁妖妖对待扁栀那是倾尽心血去照顾的,扁栀在中医方面天赋极高,六岁就跟着扁妖妖开始抓药方,看遍各种中医典籍了,我们家后院那几个大房间里放的书,扁栀都看过,八岁这丫头就是开始给人看病了, 可扁栀最喜欢的,不是当医生,她喜欢跳舞,有段时间,扁妖妖带着扁栀来乡下住,扁妖妖特意请了城里最好的老师来教她跳舞。” 她到现在都记得,当时的扁栀一席纯白色的纱裙,站在乡下搭建起来的舞台中央,迎着月色翩翩起舞的样子,笑起来洁白的小牙齿整整齐齐露出来,从小就已然是一副美人坯子了。 “我当时就问扁妖妖,让孩子浪费这个时间做什么?扁栀在中医上这么有天赋,就应该让她好好学习中医,当时扁妖妖说,只希望这孩子快乐,其余的,并不强求。” “扁栀打小就听扁妖妖的话,对她这个母亲有近乎神邸的崇拜,所以,在扁栀的心里,第二在乎的人,就是扁妖妖。” 欧老太太半信半疑,眯起眼睛看着李娟,“你的意思是,你有关于扁妖妖的秘密,并且这个秘密,足以让扁栀甘愿下嫁欧墨渊?” 李娟肯定,“当然。” 欧老太太看着李娟的眼,眸光低垂,思索半晌,然后才沉沉问,“所以呢,你想要我做什么?” “我要扁氏中医院的一半财产,”李娟说:“扁氏中医院是扁妖妖的东西,她当年开这个中医院,是家里老爷子拿了钱支持的,如今扁妖妖走了,自然也应该分一半给我家男人!” 这话,说的理直气壮,却毫无道理。 母故子承。 给林决都轮不到李娟。 不过,诱惑太大,有人自愿当枪使,欧老太太自然愿意托上一把。 “行,我帮你。” “专业的事情,应该交给专业的事情做,明天一早,我派上我们集团的专业律师,你把事情的所有经过跟律师说,他们会帮你规整需求。” 既然是扁家老爷子出钱建立的中医院,正要强求一份扁氏资产也不是不能。 横竖帮李娟从扁栀那里拿些东西回来,回头真知道了扁妖妖的什么秘密,也不亏。 于是,第二天一早。 李娟绘声绘色的跟欧氏集团律师描述了事情经过,跟自己的需求。 律师跟欧老太太汇报,“老太太,根据李娟的描述,我们是有可能得到扁氏中医院大半财产的,不过,李娟的证词还需要证据作证,所以,还需要一些时间。” 欧老太太闻言,“蹭”一下从躺椅上坐起来,“当真?” 律师迟疑了一下。 作为专业律师,若是从李娟的证词上看,扁氏中医院应该整个都给她才对。 但是,最末李娟口沫横飞,被他打断要索取证据时,她却支支吾吾,他实在不知道,她话里的可信度有多少。 不等律师说明白,欧老太太当即老手一挥,“去扁氏中医院!” 她套上外套,转头对秘书很有兴致地说:“哦,带上李娟!” 今天,她非要拿下扁栀,也要拿下中医院不可! 走时,欧墨渊正巧从外面浑身酒气的回来,欧老太太直接把人一起攥上的车。 车上。 欧墨渊眉头紧皱,“李娟说的话,可信么?” “我说的是,关于扁妖妖的。” 在欧墨渊看来,那个妇人满脑子都是钱,谁知道会不会胡编乱造些什么来。 他知道扁妖妖是扁栀的软肋,他不愿意在扯些什么乌龙,惹她生气厌倦了。 “虽然她嘴里没实话,但是,总会有个大概,”欧老太太说:“到时候,你再找人论证一下,若真的能凭借这个秘密攀上扁栀,也算给你们两个人彼此一个机会。” 眼看着车子抵达中医院。 车子胖子拦在门口,胖子迅速给矮子一个眼神。 矮子心领神会,从胖子兜里掏出纸张。 欧老太太皱起眉头,不知道车外的几人到底在干嘛,好像再给谁打电话。 “喂,”她打开车窗,“胖子,我要进去找扁栀看病,这也不行?” “难不成你们中医院看病还挑病人啊?” 胖子白眼翻到外太空,“你说什么呢你,老子最近瘦了一斤,叫什么胖子,懂不懂礼貌?” “哎,那矮子,说你呢,给谁打电话呢你,先把门给我让开,耽误我的病情,你可承担不起。” 矮子闭了闭眼睛,懒得回答,视线往门口投放。 欧墨渊跟着矮子的视线往后看。 车后只有进进出出,神色倦怠的病人,什么也没有。 司机打了两个喇叭。 欧老太太在窗内大声嚷嚷着:“哎——大家伙都来看啊,扁氏中医院,看病还挑病人呐,网上说什么妙手回春,看来都是骗人的,感情只挑着好医的医,那这哪里成啊!” 欧老太太的语调尖酸,这么一叫,惹得路过众人齐齐顿步躇足。 胖子暴脾气又要上来了,撩起袖子。 矮子皱起眉头,看着周围人端起手机,心里大呼不好。 这时,远远有人杀过来了! 矮子松了口气。 胖子一顿,慢悠悠的撂下袖子。 欧墨渊不解,再次往后看,这次,身后有人远远跟疯马一样奔跑而来。 长发散乱,手刀跑到跟前。 在所有人都以为这人要大喘气时,她却站直了身子,利落从手腕处拉下皮筋,三下五除二利落绑了个丸子头。 然后—— 高矮胖瘦齐刷刷的伸出一只手,对于真真说:“您的战场,请。” 接下来的长达半个小时,于真真疯狂输出,问候了欧家祖上十八代。 听得观众目瞪口呆。 欧老太太脸色是浓稠的黑,她好几次想插话骂回去,却都被于真真浓密的话语怼的没有开口机会。 第295章 最强嘴炮! 最强嘴炮! 胖子都忍不住为她欢呼鼓掌。 轰炸还在继续。 “老不死的,你一把年纪了,有脸吗?怎么,没人收拾你,你真把自己当做皇太后了,可你也不看看,自己没有皇太后的命,网上之前关于你的丑闻,都忘记了?” 于真真张罗着众人,“哎,大家伙看看啊,这个老太婆,欧氏的,都知道吧?不过你们知道吧,当初网上啊,那恶心的求欢声,也是这个老太婆发出来的,还以为婉转莺啼,其实恶心让人倒足胃口。” “老太婆,你好歹也一把年纪了,玩弄人家小年轻,你这身子骨吃得消么?哦,之前不是说,你跟你们家老头感情很好么,是豪门的一段佳话?现在看来,什么佳话不佳话的不可,老太太一把年纪了,xg欲方面倒是旺盛。” 于真真手肘倚靠在后视镜上,戏虐的看着欧老太太沉冷的脸,问,“怎么,那晚,玩得尽兴么?” 不等欧老太太回应。 于真真啧啧啧着摇头,“做个人吧,从视频声音上听,人家都做得了你孙子了,小鲜肉年龄上有比欧墨渊大么?回头,让欧墨渊欧总叫人家小鲜肉爷爷,那可真是大大给欧氏脸面上增光了。” “哦——” 于真真忽然恍然大悟般看着欧老太太猛笑,“怪不得欧正浩走的早,原来是家里福薄啊,”于真真看向车内一侧的欧墨渊,笑道,“欧总,你可得保护身体啊,别跟欧老太太一样纵欲过度,否则,欧家可就绝户了呢。” 欧老太太闻言,气得心脏病都要犯了。 她指着于真真,“你,你,你”了个半天,什么也没说出来。 最后,血压飙升,整个人昏呼呼的瘫软在后座内。 欧墨渊见状,当即调转车子调转去医院,同时与另外一辆车擦身而过时,欧墨渊递了个眼神过去,示意律师跟李娟趁乱赶紧下车猫腰进去。 看着李娟跟律师进入中医院,欧墨渊才松了口气,而侧坐的欧老太太气若游丝,却还不忘问,“他们进去了吗?” “欧墨渊,我今天遭受这样大的屈辱,你日后一定要替我讨回来!” “我为了你跟扁栀,做尽牺牲,你可一定要把扁栀给我搞到手!” 欧墨渊沉眸,打了个电话,“调查网红于真真的背景。” 扁栀这边正在接诊,趁着空隙。 她十分不理解的看向身侧的男人,“现在的总裁,都这么空闲么?” 天天呆在她这里。 晚上了,就呆在她的房间门口,他不想从娱乐圈隐退出来搞事业的,倒像是隐退来她这里养老了。 “当然啊,”回答的人脸不红心不跳的给她递了杯养生水,“否则,为什么这么多天,抢破头要当总裁?” “当然是休闲时间多,要不,谁闲着没事回家继承家产啊?” 元离听着周岁淮这瞎扯的劲头,实在忍不住。 快步走到扁栀面前,指着周岁淮,问扁栀,“我能不能揍他?” 扁栀抬眸,见周岁淮屁颠屁颠,有恃无恐的朝她笑。 扁栀叹气,摁下叫好铃,“下一位。” 元离咕哝着退回去,“这就帮上了,谁说的,现在是想搞钱,不搞男人。” 扁栀在认真看诊没听见,周岁淮倒是听见了。 他没有回应元离,而是安静的站在扁栀身后等,等到手上病人出去了。 才轻轻扯了扯扁栀的衣袖。 “嗯?”扁栀仰头看他。 周岁淮一副十分讲道理的面容,“小乖,其实,搞男人跟搞钱不冲突的。” “噗!!!”元离完全没有预料到周岁淮的脸皮厚到这种程度了! “不是都说,要劳逸结合么?” 元离嘴巴上的水滴滴答答,完全忘记擦拭。 周岁淮还在说:“你看,搞搞钱,再搞搞男人,这样生活才有趣啊,而且吧,我这种男人,身体好,耐力也好,还非常能熬夜,怎么搞都——”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李娟就带着律师杀进来了。 火急火燎的,像后面跟着厉鬼。 周岁淮烦躁的皱眉。 李娟叉腰,快速表达自己的诉求,“扁栀!这个中医院你得给我一半!当初建立这个中医院的时候,老爷子给了钱的,自然就应该有你舅舅地份,你如今想独占,没门!” 见又是李娟,扁栀捏了捏眉头。 她对欧皓说:“把人请出去,等我手上病人看完了再接待,”扁栀看了眼李娟身后的人。 她认得。 是欧家的金牌律师。 “陈律师是吗?呆会见。” 扁栀这里说完,周岁淮已经打电话了,“李坤,你让法务老李他们几个过来,马上过来,我家小乖都让人欺负了,还管什么合同,让签合同的等着!” “嗯,关于中医院的所有权问题,路上你们归集一下信息,情况大抵是这样的……” 扁栀安静看着周岁淮,耳边是他沉稳的声音。 他这气势强劲的样子,倒是确实有几分总裁磅礴气场。 好看的手指扯着领结,梳着大背头,露出光洁的额头,锋芒毕露。 与刚刚问她“要不要搞男人”时吊儿郎当的模样判若两人。 他总是,将最温和柔软的一面,递交到她面前,让她常常忘记,这也是位混不吝的二世祖。 “喂,看呆了?” “认真的男人最帅,这话没错吧?” 元离慢悠悠的看着扁栀说。 扁栀轻笑着收回视线,不咸不淡,“哦,所以你是喜欢林野某些时候认真的样子?” 扁栀有些好奇,“他有认真的时候么?” 话落。 元离当即红起脸,不多时,耳根子都红了,“有,有啊,”虚张声势着挺起胸脯,“总之我见过,他有认真的时候。” “不过是在……” 后面的声音极小,扁栀没听清,她也没去较真。 等到手里的病人接诊完,扁栀直接去到会议室。 李娟跟律师已然被一群人包围住,战战兢兢的坐在中心位置。 高矮胖瘦围在最里层,然后是于真真,接下来,是周岁淮派过来的集团金牌律师。 里三层外三层。 扁栀只能看见李娟的头顶,跟往下一寸露出来的无措双眼了。 第296章 以后这个中医院就是你的了 李娟一下子就看到扁栀了,她顿时尖声大喊,“扁栀!” 她站起身来,朝扁栀挥手,“我可是你舅母,你叫这么多人围着我干嘛?是想人多欺负人少吗?李律师,你看见了吧,” 李娟扯着身侧律师的衣袖,“他们平时就是这样欺负我的,欺负我是个乡下女人,所以企图霸占家中祖业,您可一定要帮帮我啊。” 律师推着鼻梁上的眼镜,一身正气地站起来,直直跟扁栀对视,声音落向身侧的人。 “李女士,既然我们欧氏法务部接受了您的委托,您的这件事情我们就一定会管到底,我之前做过诸多法律援助,所以,您放心,各种难缠的案件我都接触过。” 律师一脸铿锵。 扁栀这边的人听着不答应了,于真真眉头紧皱,所有人刚要起反应时。 扁栀微微一笑,淡淡开口,“哦?来我这里讨回公道吗?那我倒想听听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公道。” 扁栀穿过人群,站到律师面前,指着对面椅子,“请坐。” 律师有点懵逼。 没遇到过这种平和的状况,他看了眼身侧的李娟,眼神询问。 李娟低低附在律师耳侧,“看吧,李律师,我说过的吧,我这个外甥女诡计多端,是个笑面虎,你可要小心,我们家的家业可都靠你了。” 律师坐下。 打开李娟之前的陈述,开始跟扁栀洽谈。 刚要不客气开口,扁栀的身侧的椅子被拉开,周岁淮解开西装纽扣,缓慢坐下。 一双眸子,似笑非笑,直直看着李律师。 a城就这么大,周家如今掌权人小周总,谁没听过啊。 不过,听闻小周总走的是暖男人设,人也不错,是个讲道理的,李律师心里松了口气。 他重新正视扁栀,开口道:“扁院长,我的当事人李娟说,这个中医院是扁家老爷子出资建立的,并非您的母亲扁妖妖私人财产,所以您无法取得中医院的合法继承权,或者说,您只拥有这件中医院的一半产权。” “如今,我的当事人要求您归还属于她的那部分产权,我方觉得这是合情合理的,可是,我的当事人多次上门,却受到您跟您手下的不法对待,关于这一点,我们保留追溯的权利。” 律师的话落下。 扁栀没反应,她身侧的男人却是邪魅一笑。 刚刚还含着笑意的眸子里染了凌厉,他像是没清楚般,微微掀眸。 “李律师对吧?” 不等对方说“是,”周岁淮仿若全不在意的继续,“你刚刚说——不法对待?” “我——”周岁淮眸光的凌厉转化为冷然的利刃,“没听错吧?” “不法?” “怎么个不法?李律师,你给我解释解释?” 李律师心里顿时咯噔一下,业界铁律,刚上来就给对方下马威,这是惯用手法,他倒是没想到,周岁淮会追究到这种地步。 “就,就是这种说辞,”律师想迅速带过,周岁淮却寸步不让,矜贵抬手,“王律师,录音笔在运作吧?咱们也是带了律师的人,别什么脏水都让对方往咱们身上泼,一字一句给我记下来,” 周岁淮眼底冷厉如浓稠的雾,“今儿也是时候叫大家看看,中医院是谁在罩着的了,胡乱开口说话的,日后就别在律师界混了。” 这话一出,律师都是的深蓝色手帕掉落地面。 谁说的暖男人设! 谁他奶奶的说不易动怒! 律师赔了赔笑脸,轻咳两声,有点不太敢乱说话了。 小心翼翼地望向扁栀,“以上,我是陈述事实,请问扁栀女士,您认同我的说法吗?” 扁栀沉默了一会儿。 好久后。 才看着李娟,她的表情很淡,眸光也浅,“舅母,您的意思我明白了,今天我不跟您计较这个中医院当初是谁出资的,也不计较,这中医院有没有您的份,既然您是我的舅母,那么我作为小辈,也不跟你争抢,我只问您一句,这个中医院,您当真想要么?” 扁栀意外的问话,叫对方律师一顿,明显察觉事情不对。 李娟却丝毫没有反应过来,瞪大了眼睛,立马,“当然要啊!” 她像是忽然得到了什么底气,挺直了胸膛,看着扁栀的目光里满是贪婪的笃定,“我要啊!” “而且,扁栀,别说的好像是你让给我们的似的,当初老爷子确实出了钱,只不过,我家男人没有参与经营罢了,我告诉你,不仅仅是这家中医院的经营权,包括这些年,中医院的盈利,你一笔一笔的都要给我交出来。” 若是说,前头扁栀问对方是否要这个中医院,身侧的人还有疑问时。 在李娟提及“盈利”后,扁栀身侧的人顿时通通恍然了。 一个个的双手交叠在身前,那叫一个老实。 李律师的眉头皱得越发紧了。 扁栀却似全然大方模样,“当然,都是您的。” 李娟完全没有想过,扁栀会这么大方,她瞪大了眼睛,看着宽敞装修华丽的会议室,笑的眼睛都瞧不见了。 “当然是我的,”李娟高傲的很,“我告诉你扁栀,日后扁氏中医院给我了,你叫你手底下这些人都老实点,别一个个见到我就乱吼乱叫的,以后,”李娟傲慢挺直腰背,指着扁栀身侧的高矮胖瘦的鼻子,目中无人,“我可是你们老板!我一个不高兴,就能开了你们!” 扁栀轻笑了声,悠悠点头,“是的,舅母,您不高兴,也可以一起开了我。” 李娟嗤笑,尖酸嘴脸显得越发的丑陋。 扁栀:“既然这样,”扁栀抬手,身侧的律师将早已经准备好的产权转让合同推到李娟面前,“这个签了,以后这个中医院就是你的了。” 李娟乐不可支,觉得整个人都晕乎乎的。 这么大一家中医院啊! 以后都是她的了! 她急不可待的翻开最后一页,拿起笔,歪歪扭扭的写下“李”字。 再要写下“娟”字时,李律师迅速开口,摁住了李娟写字的手,“等等。” 第297章 你——骗我! 对面是周岁淮越发冷厉的眸光,身侧又是蠢蠢欲动的李娟。 介于职业道德的李律师还是弱弱问了句,“请问,在转移产权之前,可以提交历年的财务报告给我们审计吗?” 太突然了! 而且一切顺利的让人猝不及防! 李律师如今还是一头雾水。 扁栀慢悠悠地开口,她对着李律师笑了笑,然后转头,故作困扰地对李娟道,“舅母,你不相信中医院的赚钱能力吗?” “您到处看看,这装修程度,这人来人往的病人,能是个缺钱的地么?” 扁栀话落下,周岁淮却像是没了耐心,懒懒抬手摁在产权转让合同上,“不签拉到,得了便宜还卖乖,天底下的好事都让别人给白占了。” 李娟一听,立马将合同从周岁淮手底下抽出。 周岁淮故作不备,文件被李娟直接抽走。 “我签!” “怎么不签!” “不签的是傻瓜?这中医院在扁妖妖手里的时候已经享誉世界,各地的人争先恐后的来看病,如今发展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发展的更差?” 李娟满脑子里都是钱。 也是即将到手的权。 她只要一想到拿到中医院的产权只有,那些看不起她的人,都要恭恭敬敬喊她一声:李老板,她就爽翻了天! 歪歪扭扭的“娟”字落下最后一笔。 李律师知道无力回天,捂面崩溃,刚抬头,就见周岁淮对着他冷冷一笑。 他心中大惊,却不觉得自己刚刚有做什么坏规矩的事情。 他在欧氏做事,也并不觉得,暂时需要怕周岁淮什么,于是,他挺直胸膛。 下一秒。 李律师手机里收到一段短信,跟对面律师递过来的律师函。 李律师顿时脸色一白。 心里第一千次怒骂:去他奶奶的暖男!这哪里暖了!分明锱铢必较! 就说“不法”两个字,至于计较到法律函吗?! 李娟这里还在高兴。 扁栀慢悠悠地靠在椅子上欣赏李娟欣喜若狂的丑态。 她先打了一通电话给她的舅舅,在电话里扬眉吐气了一番。 然后是各种亲朋好友,得意洋洋的告诉他们,以后来中医院看病,不收钱。 再然后,她抖了抖身上的外套,在扁栀面前端坐下来。 “扁栀!” “从今天开始,中医院就是我的了,看在你这么爽快转让产权的份上,以后你可以继续在这里上班,但是!” 李娟小人得志的嘴脸格外鲜明,她指着高矮胖瘦,“这些人,都得滚!” “一个个的,狐假虎威在我面前,老娘以后不愿意赏饭给你们吃,你们这些土匪都得去要饭!” “还有你,于真真是吧,前几天是谁指着我的鼻子骂?如今,我做了你的老板!以后你对我客客气气的,还有你一碗饭吃!” 于真真嗤笑一声,“我又不归中医院管,也不吃你家饭,所以恐怕没办法对你客客气气的!” 李娟闻言,脸色一僵,转头问扁栀,“她,不是这里的员工?” 扁栀淡笑摇头。 李娟尴尬轻咳,马上狐假虎威起来,“那你在我们中医院做什么?立马滚!以后不要让我瞧见你!” 李娟说罢,就要张罗保安做事。 扁栀慢悠悠的抬手,轻轻拍了拍李娟的手臂,“哎——哎——” 李律师听见扁栀的两个“哎”心头一跳,脑子里只有两个字:来了,来了! 果不其然。 几秒后。 扁栀拿出了一摞欠条。 还是刚刚推合同那般轻描淡写,她嘴角的笑意丝毫不减,却徒然叫人瞧出冷意。 “舅母,看看这叠东西,如今中医院是您的了,中医院的债务,了解一下?” 李娟还在嘚瑟呢。 听见债务两个字,如一盆凉水当头倒下。 她怀疑自己重听了。 “什么?” “什么债权?” 她垂下头,欠条上那一大串的“0”直接闪瞎她的狗眼。 每一张欠条上都盖着扁氏中医院的公章。 那么大一摞。 李娟拿着手机计算器才数了几张,已然破亿。 她怔在原地,短短几秒钟时间内,她经历里人生最大起伏。 “你——骗我!” “怎么能是骗你呢?舅母,”这一声舅母,扁栀叫的格外亲切,“中医院是您上门眼巴巴要的,产权书上,是您自愿签字的,我怎么骗您了呢?您可是带着律师过来的,李律师,我骗了么?” 李律师黔驴技穷了,木然点头,又匆匆摇头。 “你,不可能的!” “这么大的中医院不可能欠这么多钱!扁栀,你设局炸我是不是?!” 扁栀无辜耸动肩膀,“舅母,您,太高估您自己了呢?” “以您的智商,我需要故意费心设局么?” “这里的每一张借条,上面的金额都有实打实的流水,款项是不是进入中医院,是不是用在了中医院的经营上了,您可以找人核实,”扁栀说着,闲闲指了指李律师,“喏,这活,您身边的律师能干。” 李律师顿时蹭的起身,他抿着唇,直接走到一侧给欧老太太那边去了电话。 几秒钟后。 会议室内回荡着老太太的暴怒嘶吼。 “废物!” “既然李娟没了用处,你还呆在那里做什么,还不滚回来!” 李律师:“那,李娟呢?” 回答李律师的,只有一大串冷漠的“嘟嘟嘟——”电话挂断声。 李律师呆了几秒,然后像是反应过来般,对着扁栀僵硬一笑,而后,走到周岁淮的跟前深深鞠了个躬,“小周总,刚刚是我不懂事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求放我一马,拜托您了,我立马离开。” 说完,李律师脚底抹油,头也不会的闪退了。 会议室突然变得十分安静。 众人都直直看着从狂喜到无措,再到茫然的李娟。 “栀栀啊——” 李娟好久后,才张着苍白的嘴,“我是你舅母啊,大家都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不能这么明摆着坑我对吗?” “你妈妈在世的时候,可是最疼你舅舅的,你可不能在你妈妈离开之后,就这么欺负你舅舅,舅妈吧?” 第298章 小周总。 扁栀嘴角的笑意一点点拉直,最终彻底消失不见。 “您还记得,您是我的舅母?” “您不提醒,我还以为,您是欧家的人呢?” 扁栀没有忘记那日在警察绝,李娟虚伪指正她的模样。 丝毫没有顾忌,也全然没有想过,被诬告后,她的处境。 如今,她居然这样坦然的在她面前提及扁妖妖。 且要求她放她一马。 “呦——栀栀啊,这么多天之前的事情,你还记得啊?” 李娟满目嬉笑,心里是不太害怕扁栀的。 在她的心里,无论扁栀如今怎么样,依旧是当年落进她家沉默寡言的小姑娘。 林家独女又怎么样。 她只要一天是她舅母,只要她手里攥着当年往事,她就不相信,扁栀能拿她怎么样。 惹急了,她就把当年的事情抖落出去,让整个林家人没脸! “舅母那不是一时鬼迷心窍么?你还能跟舅母计较啊?咱横竖是一家人,我最后也一定是帮衬着你的,你看,我是不是眼巴巴的把孩子带到城里来,就是听说如今中医院规模大了,怕你管不过来,舅母可是一心为了你,只不过,碍于欧家人巧言善辩的,舅母这才着了道。” 李娟贼眉鼠眼的瞧了瞧周围看着她的高矮胖瘦,又看了眼眉眼冷厉的周岁淮。 抿了抿唇,走到扁栀身边,讨好一笑,“那个,栀栀你就别跟舅母计较了。” 扁栀看着李娟一肚子坏水的样子,轻轻一笑。 她点了点头,“行,舅母我不与你计较,过去的事情,过去了,既然如今中医院是您的了,我就不留了,亲戚不亲戚的另说,有着舅舅的关系,我继续在中医院里头做事,也妨碍您做事,我这就走,这里恭祝您,生意兴隆。” 说罢。 扁栀起身。 “哎——” “哎——” “别走啊。” 李娟眼见着扁栀起身往外走后,那一走廊的病人也跟着一起离开。 她顿时想起来。 之前几次她来中医院的时候,其他诊疗室都门可罗雀,唯有扁栀就诊室的门口,拥挤着站满了人。 “栀栀,你别走啊,舅母这里需要你,你看看,你还在这个就诊室待着,你,”李娟为难的看了眼高矮胖瘦,烦躁的摆手,“这几个人,你要的话,也可以留下。” 扁栀微微一笑,“不必了,不用叫您为难。” “不为难,不为难啊。”李娟连忙说。 扁栀却像是没有听见,一味的往外走。 李娟立马急了。 迅速折回会议室,拿起桌面上一大摞的借条,追到扁栀前头,抬手拦住了扁栀。 “不许走!”李娟语调冷硬。 “要走也行,”好不容易到手的中医院,她没有放弃的道理,“你要走,把这些欠条的钱还清楚再走!” 扁栀拉开站在自己前头的几个男人,露出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她直直看着李娟,眸色带着沉重的凌厉一点点的压上李娟的肩头。 她懒得废话,“如果我不呢?” “不?!”李娟本以为可以跟扁栀周旋,却不曾想到,她面色这样冷,丝毫不留情面,看着她的样子,像是要杀人,“你,你——” 李娟指着扁栀的鼻子,你字后面威胁的话即将要脱口而出时。 她顿住。 还不到撕破脸皮的时候。 那么多钱,要是直接当众摆出底牌,恐怕扁栀会恼羞成怒。 到时候,巨额债务落在她的头上,她这辈子都别想还清。 她目光凶狠,天灵盖的怒火一点点强压下去。 “你,别得意!” 李娟试图提醒扁栀,自己手上有她当年丑闻,“你要是不帮我把钱还了,当年的事情,别怪我去找媒体说!” 扁栀眸光丝毫不变,冷静的像是当年发生那件事情的不是她。 “嗯,你去说。” “要我帮你联系媒体么?”扁栀分外大方。 “你——” 李娟气急了,她没有料到,扁栀会这样没皮没脸,当年都被人那样了,如今说起来,却仿若没事人一般! “行!” 李娟怒急攻心,她张口要来,刚说出一个“当”字时,忽然有人上前一步,他嘴角前一秒还挂着轻描淡写的笑。 如今。 眸光漆黑,层层叠叠的杀意压下来,叫李娟怔然,一时间,张着的嘴巴全然发不出声音来。 “舅母是吧,”周岁淮给对面的李坤示意,叫他将人群疏散开来,一边整个人抵在扁栀跟前,眼神压迫,“有些话,想好了再说。” 周岁淮语调含笑,但眼底的冷铺陈开来,一寸寸都透着刺骨的凉意。 李娟没见过这样的场面,也见过这样的人。 她清晰的感觉到,眼前这个男人一瞬间身上释放出的逼迫感,只短短几个字,眸光敛起,身上气息压制。 等到一行人走远了,李娟才如梦初醒。 她怔怔然抬手,摸了一把额头,全是汗。 几分钟后,卷了阵过堂风,李娟才虚弱得整个人瘫软下来。 她呆呆的想起刚刚周岁淮的眼神,那种顷刻间席卷而来的驾临感跟逼迫感叫她心头一震。 她心有余悸的摸着心脏失控位置,好久后,才呼出一口长气来。 当晚。 中医院迎来了第一波逼债的人。 开口就是三千万。 李娟被吓的腿软,躲在档案室里,大气不敢出。 因为扁栀的离开,中医院里安静的脚步声都听得格外清晰。 逼债的人个子挺括高大,皮鞋声落在地面“咔哒咔哒”一下下像是踩在李娟脆弱的脑神经上。 档案室的门在李娟瞳孔地震中被劈开,李娟整个人跪倒在地上。 逼债人的身影落在眼前,李娟完全不敢抬头,她战战兢兢,抖抖索索。 “我,我没钱,老板,这个中医院是扁栀的,你去找她要钱吧,真的,她是首富林决的女儿,你们要什么都去找她,我真的没钱的。” “中医院是扁栀骗我接收的,我是被骗过来的,老板,”李娟匍匐着身子,想要抓住男人的裤脚求饶,可还不等爬过去,就被人一脚踹开。 李娟抱着身子,蜷缩成一团,嘴里疯狂输出,“你们去找扁栀那个贱人啊,都是她骗我的,我不知道中医院欠了这么多钱,冤有头债有主,你们去找她啊!” “你们有本事就去弄死她啊,欺负我一个软弱妇人算什么啊。” 李娟哭的鼻涕眼泪一大把,狼狈惶恐抬头时,她怔住。 因为眼前的,就是下午跟扁栀在一起的周岁淮,小周总。 第299章 你看我,像傻子? 此时已然是夕阳落下时分。 周岁淮站在背光处。 身后的光笼罩在他身上,他面色冷,嘴角却擎着抹漫不经心的笑。 看向她时,眼底毫无情绪,他的个子很高,全数遮挡夕阳光芒,李娟跪倒在黑暗中,徒然想起周岁淮下午的压迫眼神,身子顷刻间抖的不成样子。 忽的。 她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 她猛地抬头,胡乱擦拭脸上的泪水,“小周总,这个中医院里欠的钱,是你借给扁栀的对吗?” 身后的人给周岁淮身后按了张椅子。 周岁淮缓慢坐下,表情懒散,似笑非笑。 “那——”李娟的眼睛滴溜溜地转,“那你借这么多钱给扁栀,要不你也借我一点?或者,我把这个中医院卖给你,你看可以么?” “这个中医院很赚钱的,只不过现在经营不好而已,前途是大大的好,你给我一个亿,我把中医院给你,你看可以么?” 周岁淮闻言,嘴角勾起笑,笑意越拉越大,在李娟以为自己的提议被通过时。 却见周岁淮神情讽刺,反问一句,“李娟,你看我,像傻子?” 这个中医院是值钱。 积年累月沉淀下来的口碑。 中心地理位置。 还有如今家喻户晓名声在外的仁心医术。 可这些,都比不上一个扁栀。 一个中医院,赖以生存的唯有德才兼备的中医师。 缺了这个前提,中医院建立的再好,都是空壳。 李娟也是想通里这个,才这么爽快的提出交易。 李娟的这点小心思,周岁淮岂能不懂? 被揭穿的李娟惶恐的不行,连忙说:“不,当然不是,只是——” 李娟顿了一下,忽的,想到下午扁栀离开中医院上车时,周岁淮贴心一扶。 李娟忽然迅速开口,她贸然猜测,“这个中医院是扁栀母亲心血,从一开始的小小诊所,扩张成如今规模,实在不易,我也是体恤扁栀,才愿意脱手相让。” “你不是喜欢扁栀么?你要是把中医院买了送给她,扁栀说不定能以身相许,扁栀是林决的独生女,虽然,现在家产被王珍霸占,但是她终归身份摆在那里,日后你若成了林家乘龙快婿,对你事业一定有益,这个买卖,你做的值得。” 李娟说到最后,甚至觉得,自己手上的中医院成了什么炙手可热的香饽饽。 “小周总,或许你不知道,扁妖妖对扁栀的一切都影响重大,所以,你要是当真买了这个中医院,她一定感激你,”李娟说到这里,莫名想到那个倒霉催的欧墨渊,她忽然觉得,手上的中医院,炙手可热,她得意起来, “你要是如今不要,日后,给了别人,你后悔可来不及,不过区区一个亿,我相信,小周总不会给不起吧?” 周岁淮始终在笑。 身后的李坤却忽然脑子短路,居然觉得李娟说的极其有道理。 他碰了碰周岁淮的后背。 周岁淮也不知道是没感觉,倒是懒得理他,反正没有一点反应。 “哦,另外,”李娟四处一瞧,自顾自的站起身来,她舔着嘴唇,小声对周岁淮说,“你不好奇,我下午要说的,是什么关于扁栀天大的秘密么?” “真的是一个——”李娟夸张的长大了手,“好大好大的秘密。” “只要你掌握了这个秘密,”李娟这会儿满脑子的钱,她完全忘记里,之前的某次,在中医院的门口,她已然跟周岁淮提及过“秘密”这两个字,而当时的周岁淮,失控的几乎当场把她弄死。 有人是记吃不记打的。 比如李娟。 她兴致勃勃的要在周岁淮这里捞上一桶金。 “这个秘密,只要你知晓里,在往后的日子里,你就能够拿捏扁栀,你叫她往东她不敢往西,你叫她喝水,她不敢吃饭,而且,不夸张的说,你拿捏住这个,林决都要听你的,真的,你给我钱,买了中医院,这个秘密,我算白送给你的,行吗?” 李娟的眼神里露出全数贪婪,嘴角几乎都要流出口水来。 似乎是担心周岁淮不相信,李娟企图再次开口。 此时。 周岁淮忽然矜贵抬手,在空中摆了摆后,手下人退出去,并且贴心的带上了门。 在李娟要开口时。 周岁淮解了手表,脱下外套,递给身侧李坤,对李坤说:“出去等我。” 李坤跟在周岁淮身边多年,出门时,周家交代过,周岁淮会偶然有情绪失控的时候。 他跟在这边这么久,却不曾真正见过。 时间久了,也就将这个交代忘却脑后,只以为,是周家人过分小心的说辞。 故而,此时此刻,他也全然没有将面前嘴角挂着笑意的周岁淮跟周家人交代的“执狂”“疯魔”联系到一起。 李坤拿着周岁淮的外套走出去。 周岁淮坐直了身子,慢条斯理的开始解衬衫袖扣。 李娟见状,脑子飞快一转。 她开怀一笑,得意之色流出眼底,“所以说,还得是你们城里人办事稳妥,说秘密之前确实应该把手下人遣退出去,毕竟是可以拿捏林家人的把柄嘛。” 周岁淮将衬衫领袖一点点平整的折叠上去,他没有分一点儿眼神给李娟。 脸上表情也安静。 “哦?”周岁淮轻笑着,“那我确实应该好好听听看,到底是什么秘密,能够拿捏扁栀,拿捏林家。” 李娟觉得周岁淮态度忽然变冷淡,觉得气氛有些怪异,但是,又说不出什么奇怪的地方。 周岁淮折叠好衣袖,懒懒的靠在木椅上,平直的看着跟前的李娟。 李娟赔笑,觉得事情马上就要促成里,她揉搓着手:“那事成之后,周少爷,可别忘记给我酬劳。” 李娟本想讨价还价一番,可是,要中医院,是要签订合同的,她也乐意跟周岁淮说点什么,表达一下自己的诚意。 “那一年,扁栀的母亲刚走,扁栀来我这里散心,彼时的扁栀已然亭亭玉立,出落成美人的样子,一席纯白色的长裙,细腰盈盈一握,因为常年学习跳舞,姿态宛若清傲的白天鹅。” …… 第300章 当年的,周岁淮不敢面对的真相 李娟一边说,一边心机观察周岁淮的表情。 他很安静。 或者说,过分安静。 脸上没有丝毫情绪,眸光漆黑,就这么看着她。 此刻,李娟甚至有一种,周岁淮是个毫无感情的机器人的错觉。 就这么两只手靠在椅子上,眼底毫无波动。 木然,且呆滞。 直到,李娟停顿了好久,周岁淮木然看向她后,李娟才继续, “那么漂亮的小姑娘,在哪里都是受欢迎的,不过那个时候的男孩子,大多表达感情的方式,就是扯扯小姑娘头发,嬉笑两句,以此来引起对方注意的小孩手段。” “哦,”李娟像是记起来什么,“那会儿有个小男孩倒是爱笑,也喜欢给扁栀送些自己做的小礼物,会替她赶跑那无知男孩,也会陪她一个人在院子里坐很久,逗她开心,扁栀的心情似乎也是在那个时候,慢慢好起来一些的。” “也是那个时候,扁栀偶然间露出的一个浅浅微笑,叫杀猪的瞧见了,那杀猪刀都拿不动了,只想着,要亲近这姑娘,日日夜夜的将人禁锢在身边,那一天村里赶集,大家都去镇上里,人少的很。” “扁栀不愿意凑热闹,一个人安静的在葡萄架下玩,那杀猪的,偷摸的从葡萄架后,一点点的摸过去,扁栀那会儿警觉的很,一下子就站起来了,立马跑回了家。” “我还记得,那一天,风很大,我站在门外,瞧见凉风卷起脆弱的裙摆,露出小姑娘白皙的脚踝,那杀猪的,看的只流口水,一下子就失了心疯,一刻都等不得。” “在那样的年头里,姑娘被哪家的男人占里身子,除了嫁给那个人家,没有别的出路的,杀猪的疯了,闯进了家里,把人带到了僻冷的仓库里。” 李娟在仔细回忆,同时也努力规避自己的部分。 所以,她丝毫没有注意到,坐在椅子上的周岁淮徒然紧握住扶手已然青筋暴露的手。 “后来呢。”周岁淮问。 李娟抬起头,看向周岁淮,他依旧是刚刚那般的平静。 “后来啊,什么也没有发生呗,听说,有个男孩进去救了扁栀。” “哦,后来报纸还报道里这个事情,奖励了那个见义勇为的男孩。” “那男孩,你认识,就是欧墨渊嘛。” “我估摸着,扁栀嫁给欧墨渊也有报恩这方面的原因吧,”李娟嬉笑瞧着周岁淮,“所以啊,你看看,扁家人是极其重恩情的,欧墨渊当初救扁栀的恩,扁栀报答里,如今,你替她买下这个中医院,她日后也必当以身相许,多好的事情啊。” 李娟没有察觉周岁淮忽然挂上的冷笑,她盘算道:“小周总,我是看你干脆,所以才提前跟你交易,那个欧墨渊,我看他现在对扁栀挺上心的,你要是现在不给钱,那我觉得,欧墨渊准保是愿意给的。” “他不是一直想复婚么,他要是替扁栀买了这个中医院,你肯定没戏了,一个亿,我已经算很便宜了,你看看,是现在给我,还是叫秘书回去写支票给我?” “赶紧的,给个痛快话。” 周岁淮嘴角的笑意凝固成冰,他活动着手关节,终于在李娟的千呼万盼中说了一句话。 “挺会做舅妈的。” 李娟没听清楚,“啊?” “我说,你挺会做人舅妈的,”周岁淮眸光一点点的凝聚杀意,“当年,杀猪的怎么进去的院子,要一起顺便解释一下么?” 李娟愣住。 这是她刻意忽略的细节。 “扁栀,一直是很小心的人,如果不是身边亲近的人,”周岁淮一字一句的分析,“她既然已经逃进了屋里,又怎么会轻易开门?” 李娟又是一顿。 “即便是杀猪的把人掳走,从你家里到旧仓库,那样长的一段距离,不会完全没有人看见,那个旧仓库门口是有保安的,但是,扁栀却无声无息的出现在里面,她戒备心那样强,又是谁,用了什么样的借口,骗她去到哪里的呢?” 周岁淮站起身,遮挡住所有窗口落进来的阳光。 他一步步的走到李娟面前,在李娟的眼神惊愕中脚底压制住她的手背。 只听见骨头的“咔嚓”声,李娟极致吃痛,连喊都喊不出声来。 “所以,是你,”周岁淮完全忽视李娟的瞳孔震裂,“是你骗了她,而你的借口,是扁妖妖。” 是扁栀故去的,再可望不可即的母爱! 漆黑的冷硬的皮鞋底部再次施加碾压力道。 “啊!!!!” “啊!!!!” 李娟喊不出救命两个字,连连抽着冷气,豆大的汗水从额尖渗透出来,汇集在下巴狠狠砸落地面。 “不,不是,”李娟脑子理智已经崩塌,她只能就这周岁淮的话思考,她迅速否认。 “那是什么?”周岁淮眯起眼睛,俯身扯起李娟的头发。 伴随着撕心裂肺的嘶吼,李娟痛得几乎要现场晕厥。 “呼呼呼——” “呼呼——” 李娟猛烈的呼气,她赶紧,“是那个小男孩,我说,那个小男孩在旧仓库里受伤了,扁栀手里有医术,我骗她,那男孩骨折了,疼的晕厥过去,动弹不了,所以……” “所以!”周岁淮脚底贯彻力道,他攥着李娟头发的手都在抖,“所以,你就这么骗她过去!” “把她塞进黑暗深渊中去!” “你把她骗过去,让她呆在那里,见证且遭受这个世界上最恶毒的恶意!” “你刚刚跟我说什么?” “嗯?” “你说,你是扁栀的舅母?!” “你配吗?!” “你连人都不配做!” 在扁栀失去母爱的同时,用当年的孩子间稚嫩的友情欺骗了她! 周岁淮完全不敢想象。 那一年,年幼的扁栀,在急匆匆拿着救治工具到现场后,看到那个杀猪的男人时,她脸上会是怎么样令人心痛的错愕。 是在那样没有办法,走投无路,觉得世界之大,没有自己容身之处的时候,扁栀投靠了乡下的舅舅。 却是被这样的对待。 周岁淮脑子里最后一根名为理智的线“吧嗒”断了。 第301章 找死么 李坤察觉不对劲时,推开门,李娟已然奄奄一息的趴在地面上,连一根手指头都抬不起来。 地上是斑斑血迹,看起来触目惊心。 周岁淮坐在保镖刚刚给他拿进来的那把木椅上。 李娟的手压在下面,鲜血从她的指尖不断渗透出来。 不仅仅是李坤,连带着站在外头见惯了大场面的保镖都整个呆愣住。 太狠了! 血腥味顺着打开的门,一点点的弥漫在过道中,令人惊心胆寒。 而周岁淮脸上毫无表情,淡漠到木然。 他拿着帕子一点点的擦拭手指头上的血迹。 将帕子丢下时,脸上执狂依旧,沉淀下来冷厉的肃杀气息叫人自动退避三舍。 李坤跟在周岁淮身边这么久。 第一次,这么近距离深切感受到周家人之前跟他交代“疯魔”二字的深刻含义。 李娟只剩下一口气,浑身上下,除了眼珠子能动,哪里都动不了。 眼底的惊恐在李坤叫人抬起她时,震动无措地滚出豆大泪珠。 她下意识地剧烈颤抖,嘴里发出呜呜的惨叫声,低垂着眼睫,不敢再瞧上周岁淮一眼。 皮鞋的“咔哒”声再度响起,落在眼前,李娟立即崩溃地疯狂摇头,颇有崩溃迹象。 周岁淮站在李娟面前,依旧勾了抹笑,笑意浅,眸光深。 “日后,再让我从你嘴里听见关于扁栀的任何一个字,”周岁淮冷厉的里染上排山倒海的杀意,“舌头,就别准备要了,懂?” 李娟头发散乱,浑身冷汗跟血迹,像是从水里打捞出来的。 她一个劲的点头,眼底惊恐像是失了心疯。 周岁淮依旧是笑,笑意不达眼底,他轻巧的,像是用聊天的口吻说,“我这个人,脾气很好的,但是,惹了逆鳞,这就是教训。” “”我的逆鳞是什么,想必你已然清楚。” “李坤,把舅母送去医院。” 李坤看了眼气若游丝的李娟,小心翼翼问周岁淮,“少爷,送咱们自己医院吧?这要是送出去,警察问,可麻烦。” 周岁淮:“不用,送就近医院,没事,”周岁淮俯身,冷眸看着李娟,“我有的是钱,也有的是时间,敢欺负我的人,手脚打断了,再负责接上。” 周岁淮似乎当真感兴趣,疑惑问李娟,“舅母,你说,一个人,到底能这样生生死死几次?” 李娟从没觉得一个人能疯狂到这种程度。 她想开口说:“我不会了,”可嘴巴张大,痛到麻木,却始终一个字都发不出来。 最后,在周岁淮化开的冷笑声中,李娟彻底被吓死过去。 把李娟抬出去的人,看着李娟惨烈模样,心有余悸 “咱们少爷,不是走的暖男人设么?下手这么狠?” “小声点,找死么,谁不知道少爷喜欢扁栀小姐啊,估计这不要命的是说了扁栀小姐什么不好听的话。” “就只不好听的话,就能搞成这样?刚刚门打开,我一眼看过去,满地都是血,这女人躺在血泊中,连哭都找不到声音。” “这么吓人?之前我还以为,周家二哥心狠手辣,无人能及呢,如今看来,咱们这个新上任的小周总也是个不好惹的,以后大家伙说话做事都小心点。” “对,特别是对扁栀小姐,都恭谨着点!” 众人齐齐应是。 人流散去。 李坤看向周岁淮,小声提醒,“少爷,这里血腥味重,要不,回去洗了澡,休息一会儿?” 周岁淮像是累极了。 他摆摆手,示意李坤出去。 等到室内再度安静下来,周岁淮才缓慢地俯下身子,抱住里头,指尖穿插进发隙泄愤般狠狠抓扯。 那个男孩。 那个李娟口中作为欺骗的借口,摔伤到无法动弹,需要救治的男孩,是他! 他从没想过,扁栀是因为他才会遭受那些虐待。 他也没想过,他自以为是对她的好,最后会成为伤害她,被人所利用的利器。 这一刻,周岁淮觉得,自己罪无可恕。 像是有一只手,攥住了他的喉咙,在之后的几分钟内,周岁淮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在情绪跟理智挣扎到高峰的一瞬间。 “噗!!!” 一口鲜血从周岁淮的口中喷溅而出,李坤听见动静,被吓了一跳。 他急忙推门进来,看到的便是满口鲜血的周岁淮,滴滴答答的血迹顺着他的口腔滴落地面,落成了一朵破碎的花。 “岁淮!” 李坤一边喊着周岁淮的名字,一边迅速从兜里掏出手机,要拨打电话。 可数字还没摁出去,手机页面就被一只染着鲜血的手覆盖住。 “我没事,”周岁淮缓慢的起身,从一侧拿过纸巾擦拭嘴角的鲜血,然后套上外套,一步步的朝外走。 李坤被吓到了,他紧跟出去,见周岁淮上了一辆车。 他迅速跟上。 然后听见周岁淮跟司机报了扁栀家的地址。 李坤觉得周岁淮是疯了,吐了那么大一摊子血,不去医院,反而要去扁栀家。 他劝了几句,可周岁淮表情恢复冷淡,甚至茫然,他毫无反应。 李坤只好着急给周家二少爷打电话。 “喂,二少爷,小少爷疯了。” 李坤当头就是这么一句,他仔仔细细的说了始末。 “好大一滩血,他不愿意去医院,现在我们在赶往扁栀小姐家。” 李坤的本意是让周岁寒下死命令让周岁淮去医院,虽然,周岁淮不一定会听。 结果,周岁寒只在电话里沉默一秒后,然后无奈至极的说:“让他去吧,我这里交代一声。” “哥。” 在李坤觉得周岁寒这个处理不恰当时,身侧始终沉默的人,却忽然开了口。 周岁淮的脸依旧背向窗外,路灯照在他脸上忽明忽暗,有一种疏离的冷漠感。 “二哥,你别找小乖。” 周岁寒,“那你别胡闹,你不去医院,我只能交代她照顾你。” “我不去见她。” 周岁寒:“嗯?” “我就是……忽然想看看她,我不找她说话,我就是……远远的看一眼,所以,你别去找她,我真的没事。” 第302章 怨种弟弟。 周岁寒明显不愿意妥协,但又实在拿自己的弟弟没辙。 只要退一步,“那,我让医疗队在门口等着,你要是不舒服,立马出来,让他们照顾你,行吗?” 周岁淮声音低弱:“好。” 挂断电话。 李坤即刻收到了周岁寒发过来的注意事项。 “别让任何事情,任何人,再次引爆他的情绪,就远远的看一眼,别让他靠近扁栀,这个时候,他的情绪非常容易失控,他需要绝对的安静,所以,谁都别打扰他,你们就跟在他身边就好,我立马过去!” 李坤看了眼此刻的周岁淮。 与在中医院房间里暴戾失控的周岁淮天壤之别。 眼前的周岁淮看向窗外,露出个脆弱的后脑勺,手指扣着虎口,安静着,桃花眼内敛,眼尾拉长显出一抹落寞的红。 看起来,毫无攻击性,倒像是个受伤了的,在孤独的夜色中,独自舔趾伤口的狮子。 周岁寒到的时候,周岁淮已经呆了挺久了。 他没出去,就坐在车里。 车子没有开进林家别墅,停在距离别墅门口还有一段距离的角落里。 这个角落没有一丝灯光,仰头却能够瞧见扁栀的房间。 周岁寒喊了他一声,他也没应。 就这么保持着近乎雕塑的姿势,仰头望。 “二少爷,李娟那边……” 周岁寒跟李坤站在车内,他从兜里拿出一支烟,“处理好了。” 李坤放心下来。 周岁寒将烟放进嘴里,刚要点燃。 “二哥。” 周岁寒拿着打火机的手一顿,看向周岁淮,“嗯?” “别在这里抽烟。” 周岁寒下意识的拿下嘴里的烟,刚要问“怎么”时。 听见周岁淮说了一句,“她不喜欢烟味。” 周岁寒捏着烟的手一顿,差点想直接现场暴打周岁淮一顿! 也不知道爸妈是哪里捡回来的怨种弟弟。 有异性没人性! “这里距离你心上人的家,还十万八千里,不等烟味飘到她跟前,早散了,周岁淮,你能不能做个人?” 周岁淮没回应。 周岁寒气得要命,拧眉将烟丢进车里,两手插兜,周岁寒拍了拍车门,“哎,差不多得了,回去了,吐血了,也该回去养一段时间,集团的事情,这段时间我处理就行,走了?” 周岁淮还是没应,旁人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周岁寒能够感觉到此刻的周岁淮情绪的波动。 暴戾之后,沉沦深渊的孤寂,他看不到身边的人,也不愿意交流,就这么安静,像是放任自己的灵魂死去。 周岁寒无奈至极,但是又没有办法。 唯恐惹急了这人,又要搞失踪,亦或者,狠狠的跟人打上一架。 不死不罢休。 周岁寒叹气,“岁淮,你不睡,扁栀也要睡觉,你这样,她看了也会害怕的,你跟我回去,过几日,等精神状态好一些了,再过来,行吗?” “或者,你不放心的话,我叫人守在这里,行吗?” 在听见扁栀的名字时,固执的人眼神松动。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 许久后,终于在李坤跟周岁寒期盼的眼神中,极其缓慢的点了点头。 周岁寒跟李坤见状,齐刷刷的松了口气。 “行,走了。” 周岁寒拍了拍车门,示意司机开车。 彼时,扁栀正在房间里看书,隐约听见有人交谈,还有几声拍打声。 她站上阳台,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车内的周岁淮。 银光的月光落在他低垂的头上,落了一身的冷寒。 他的手背上染着红,看着情绪似乎低落。 她喊了一声,“周岁淮?” 司机还没点着火。 宛若雕塑坐了一夜的人,听见这一声细微的唤,狠狠抖了抖身子,而后缓缓的抬起了头。 那一瞬间。 周岁寒跟李坤顷刻便捕捉到了周岁寒眼底一闪而逝的微弱星火。 “在楼下,做什么?”扁栀不解的问。 周岁寒觉得,这个时候,让两个人见面,不是什么好事。 他担心这样不正常的周岁淮会吓到扁栀。 让本就困难的追妻之路越发的雪上加霜。 于是,周岁寒抬手,朝扁栀的方向挥了挥,“马上走了,回头见。” 说完,周岁寒车外眼神示意司机开车。 周岁淮张了张嘴,却忽然什么也说不出口,他就这么仰头,孤冷又欲言又止的看向扁栀。 扁栀心头一动。 喊住了车子,“等等。” 周岁淮的情绪很不对劲,即便隔着这么远的距离,扁栀依旧还是感受到了他情绪的躁动不安。 像一只困斗之兽,挣扎茫然着用最激烈的方式对抗一切。 扁栀披了外套下楼,来到车前。 周岁寒挡在前面,企图跟扁栀寒暄,“这么晚了,还没睡?” 扁栀敷衍“嗯”了声,而后偏头看向周岁淮,“不舒服?” 周岁寒听闻,心里咯噔了一下。 刚要说点什么,扁栀掀眸,看向周岁寒,单刀直入,“我可以过去跟他说两句话吗?” 周岁寒还没开口,扁栀抬手,扯着周岁寒的衣袖,把人拉开了。 她站到周岁淮面前,男人的面容彻底暴露在她眼前。 扁栀安静看他,空气中散落的血腥味让扁栀心头动了一下。 不过,她没有开口问他,而是轻声对周岁淮说:“你送的上好陈皮,今天药铺的师傅给我了,要不要进去喝一杯?” 周岁淮闻言,眼神一动。 在周岁寒立马要开口说:“不合适,改天来拜访”时。 周岁淮说了个“好”字。 “周二哥也一起进来?”在周岁淮跟着扁栀走了几步后,扁栀顿步,转头邀请,“我父亲今晚出省了,不在家,所以,不用拘谨,周岁淮找的陈皮理气健脾,周二哥试试?” “他不渴,”在周岁寒刚要应“好”时,怨种弟弟再次舍弃了他,想都没想便替周岁寒对扁栀说:“我哥不爱喝水。” “哦,”扁栀还觉得挺遗憾的,“那要一起进来坐坐么?” 周岁寒没好气的瞪了一眼没良心的弟弟,赶紧说“好,”否则,这家伙,估计连扁栀家门都不让他进了。 平日里泼猴一般的弟弟此刻老实巴交的跟在扁栀身后,眼里别无其他,都是前头的姑娘,眼睛一错不错。 第303章 我们家周岁淮是一个特别好的小孩 进了家门。 周岁寒站到院子里打电话,李坤自觉捧着茶杯坐在角落里,把自己想象成一只将头埋进沙子里的鸵鸟。 扁栀给周岁淮递了杯水,眉眼状若无意地扫过周岁淮。 西装革履,只皮鞋上落了些灰尘。 眼底有茫然,还有并未来得及退却的浓稠杀意,雾蒙蒙的叫人看着像是被隔了一层。 “公司最近事情忙么?”扁栀似随口问。 周岁淮乖宝宝的端着茶杯,坐姿规矩,直直看着扁栀,像是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角落里的鸵鸟见周岁淮好久没有回应,担心扁栀起疑,刚要启唇解释两句。 却见扁栀仿若不在意般轻轻一笑。 她抬起手,指腹抵住周岁淮手里的杯底往上抬,让靠在唇瓣上的水杯前倾一点点的滋润素唇。 “好喝吗?”扁栀温柔含笑,对上周岁淮直直看过来的视线。 被周岁淮那样直勾勾的盯着,她丝毫不见局促,反而一副淡然处之。 周岁淮点了点头,漂亮的桃花眼泛起潋滟水光,眼底微弱的光芒有力的跳动一瞬。 李坤看呆了。 这么乖的么。 来的路上,可丝毫不做任何回应的,表情也木然的了无生趣,像是对一切都事情都无所谓。 李坤看向院子里的周岁寒。 此刻的周岁寒已经挂了电话,也静静的看着两人互动。 “不能多喝,”扁栀微笑着碰向周岁淮手里的杯子,最初,杯子取不走,周岁淮捏住杯身,微微用了力道,扁栀掀眸,跟他平静对视几秒,他的指尖便缓缓卸了力道,扁栀微笑,“日后,愿意喝了,可以来找我。” 周岁淮又木木的点了点头。 他不敢靠近,唯恐像周岁寒说的那般,会吓到她。 可像是冰寒已久的人,遇见了光。 谁都抵抗不了通体的炙热,他舔了舔唇,说出了来屋里后的第一句话。 “真的?” 扁栀点头将杯子放回去,“真的,”放好杯子,她抬眸朝周岁淮微微一笑,“你听话的话,以后随时可以过来。” 周岁淮仰着头,眸光似点漆,涣散的聚焦点一点点对焦,他身上渐渐有了属于人的温度。 周岁淮迫切想说点什么,来回应扁栀。 比如:“我会乖。” 又比如:“我很乖。” 可是,心底未全然熄火的狂躁叫他不敢轻易启唇,焦躁的额间覆了薄汗。 心底越来越焦急,眼底染上浓烈的刺红。 缓慢筑建起来的理智崩塌之时,院子里的周岁寒以为周岁淮要失控,抬步要冲进来时。 周岁淮的发梢忽然轻轻落了一丝重量。 周岁淮仰头,狠狠顿住。 而后,他听见扁栀用轻柔予以人心安的语调,轻轻给了他未启唇问题的答案,“嗯,乖。” 周岁寒的站在院子里,亲眼见识周岁淮心里的暴躁被一点点踏实抚平,暴戾环绕的周身软化成了绕指柔。 周岁寒:“……” 李坤:“……” 要离开时,周岁淮依依不舍地靠在窗边,直勾勾的瞧着扁栀。 车子启动,他的眼神顿时晦暗下去。 敲得车外的周岁寒皱起了眉头。 “明天见。”扁栀只短短的说了三个字,周岁淮眼底的焦躁瞬间被抹平,他甚至弯起漂亮的桃花眼尾巴,重重地回应,“嗯,乖乖,明天见。” 车子开出去好远,扁栀还能看到周岁淮探着身子朝他挥手。 周岁寒气急败坏,大喊,“混小子!危险!赶紧给我缩回去!” 直到扁栀含笑挥手回应他,固执的人才缩了回去。 一侧的周岁寒脸彻底黑成了锅底。 “真是个磨人的祸害啊。” 周岁淮转头对着扁栀继续嘟囔,“这家伙,是不要命了,眷恋你的很,扁栀,你什么时候把人给我收了吧,”周岁寒叹着气,“到时候,我把人打包过来,还附送车子,房子,票子,成吗?” 扁栀没说话,刚刚面向周岁淮时扬起的笑脸,此刻也一点点收回,素唇拉直。 “今天,是为什么?”扁栀问。 周岁寒叹气,说了一部分实话,对于李娟医院的状况做了些许隐瞒。 一个是怕吓到扁栀。 毕竟,“狂躁症”三个字,听着好像没什么,或许,也就被当做性子偶然暴躁罢了,只有见识了那袭卷骤风的现场,才知道,狂躁症的人,在发病的时候,有多么吓人。 今天他过来之前,去了一趟医院,看了一眼李娟。 她病况严重,整个人蜷缩在被子里,只单单听见一个“周”字就浑身战粟的当场晕厥过去。 可见,在中医院内,遭受到了什么样子的身体心理双重碾压。 而另外一个原因。 李娟到底跟扁栀是亲戚关系,下了这样的狠手,周岁寒担心扁栀会责怪周岁淮。 依照刚刚那傻子的痴迷模样,别说扁栀不理会他,就是扁栀当场对着他皱一皱眉头,估计那傻子都得懊恼的原地崩溃。 扁栀听完周岁寒的话后,点了点头,“他没受伤吧?” 周岁寒刚想说“没有,”顿了一秒后,眼睑下垂,颇不忍的皱起眉头。 扁栀是医生,外伤她刚刚肯定在接触的时候,观察过了。 于是,周岁寒抿唇,故作深奥,“外头没事,里头,不好说。” “你也看到了,他刚刚的精神状态,很紧绷。” 对于狂躁症,扁栀了解的不多,刚刚也担心周岁淮会有逆反心理,故而没有摸脉。 “好,我知道了。” 扁栀点头,往里面走,想着书架的医书古籍里似乎说过怎么彻底根治这个病。 她往里走,周岁寒看着扁栀,“哎——怎么就走了?” 扁栀头也不回的挥手。 周岁寒,“扁栀,你还没回答,你到底要不要收了这混小子啊。” 医书古籍年代久远,扁栀垂头边往屋子里走,边思考古籍存放位置。 周岁寒急了,几个大步跟上去,追上扁栀。 “扁丫头,我跟你说认真的,”周岁寒心里有担忧,担心扁栀会因为周岁淮的病,对他另有观点,“他这病,没病发的时候,不严重,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症状了。” “惹急眼了才这样。” “你别怕他,也别不要他。” “真的,扁栀,我们家周岁淮是一个特别好的小孩,你考虑考虑?反正你现在也空窗,你要不跟他试试行么?要是试的不行,或者试的不满意,我们再原地回收,售后保证可靠。” 扁栀停下脚步。 周岁寒的这个提议,在她刚刚离婚的时候,他提过。 如今,又提。 扁栀沉默下来。 周岁寒急了,火急火燎的,“你要是不收,那我推给别人了,你确定不要?” 第304章 可怜可怜他也好 又是这个威胁的理由。 之前。 扁栀不愿意周岁淮介入中医院的时,在医院的长廊里,周岁寒用的就是这个借口。 “你若是不要。” “行。” “那我把岁淮介绍给他们奔跑吧朋友里头的一个迷恋岁淮的小姑娘,到时候你可别后悔。” 当时,她对周岁淮全然无意。 只是,不愿意看周岁淮被逼迫。 所以,在周岁寒松口退了一步说,“或者这样,给他一个机会,只要一个机会,中医院对面的药材铺,作为你们中医院的取药点,也作为周岁淮入驻中医院的资本,他让她试试,这样总行了吧?” “他为这些药材,真的耗费诸多心血,你当做回馈,或者,可怜可怜他也好,给一个机会吧?” 当时,她应了。 如今。 周岁寒似乎尝到甜头,故技重施,还隐隐有变本加厉的迹象。 “还是奔跑吧那姑娘,托人找岁淮好几次了,你今天要是不答应给个机会,明天我就把人带过去,到时候怎么折腾,我可就保证不了了。” “或者,我退一步。” 扁栀叹气,又来了。 扁栀无奈极了,她平静里看着周岁寒,看看这人这次要玩出什么花样来。 “你今晚回家拿行李,要搬到你东区顶级豪宅里头去不是么?” “这样,你那豪宅几千平米,多挪出一个房间,收留个周岁淮,不碍事的吧?” 扁栀:“……” 要不是扁栀知道上下周家宠爱已经到了毫无人性的地步,她甚至都要怀疑,这哥哥是担心弟弟争夺家产,所以才把人这么着急的往外推的。 “男未婚,女未嫁,住在一起像话么?”扁栀都无语了。 “另外,虽然东区房产隐秘,外界大多不知道谁是房主,可是,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若回头被人知晓,周家少爷,周氏总裁,跟我蜗居一处,外头的留言,会有多难听,你想过没有?” 周大明星被包养。 周氏总裁周岁淮住女方豪宅,疑似吃软饭。 周岁淮的那些真爱粉可不是吃干饭的,届时,估计网络上又要掀起腥风血雨。 “一点儿都不担心,周氏形象受损么?”扁栀无奈捏着眉头,对周岁寒的这个提议,分外无语。 “不啊,”周二少爷一脸坦然,“能吃软饭,也是本事,这有什么好羞耻的?” 周岁寒两手手心朝上,合并后递到扁栀眼前。 “我把人送到你面前,要杀要剐,你随意。” 扁栀:“……” 扁栀:“不行。” 她拒绝的没有丝毫迟疑。 “行,”周岁寒两手插兜,“现在天色晚了,要不你再考虑考虑,奔跑吧那姑娘这几天在录制综艺,也腾不出手来,一个礼拜,若你不答应,那我就放人到岁淮身边去了。” 周岁寒说完,闲闲转身,边走边无聊道:“哎呦——那姑娘长得可水灵了,眉眼间,还有些像某人,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缘故,当初在节目里,岁淮就对着姑娘颇为照顾,哦,有一回,岁淮还把人带回家了呢。” 周岁寒拉开车门,看向扁栀,“你也知道的,岁淮这人对外是不爱牵扯家人,能到把人带回家的程度,一定是很要好,很要好的朋友了,你说对吧?” 很要好三个字,周岁寒咬字加重,意味深长。 “一个套路,使用两次,不怕马失前蹄么?”扁栀淡声回应,脸上有无奈神色。 她这辈子,最讨厌被人威胁。 筹码还偏偏是周岁淮。 并且,此时此刻,周岁寒眼底的试探意味太浓重了。 他无非是想知道,如今,周岁淮在她心底的地位。 扁栀垂了下眼,在叹气了口气,轻轻启唇,嘴边的话刚要脱口时,余光间忽的闪过一抹玻璃反射亮光。 虽然隐蔽的很好,但是,她认得出来,那是欧家的车子。 欧老太太半边脸隐匿在花草中。 “我不喜欢受人威胁,还是两次,”扁栀沉默了一会儿,淡淡开口,“回去了,周二哥慢走。” 周岁寒错愕顿住,他怀疑自己没有听清楚,“什么?” 扁栀挂心周岁淮的病症,着急回去找古籍,她提步摆手直接回去。 周岁寒眸光缓缓凝聚起来,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已然紧闭的林家大门。 顿足许久后,周岁寒身子探向车内,从位置上摸出了正在通话的手机。 “听见了吧,这下,你得听我的,在家里好好休养吧,自己心里也掂量掂量,你这白月光心如钢铁,你放弃吧。” 电话那头,是死一般的沉默。 “嘟嘟嘟——”几秒后,电话被挂断。 周岁寒叹了口气,驾驶车子离开院子。 几分钟后,隐秘在暗处的车子缓缓开出来。 “墨渊,所以,你还是有机会的。” 欧墨渊神色晦暗,刚刚的一切他全程目睹。 也不知道是否是错觉。 扁栀刚刚最初的表情,给了他一种,她几乎要妥协于周岁寒交易中的感觉。 可她最后,顿了一下,却说出了出乎他意料之外的答案。 “奶奶,您相信扁栀的话吗?” 欧老太太偏头,困惑看向欧墨渊,鼻息间满是嫌弃,“你什么意思?” “你的意思是,扁栀喜欢周岁淮了?那她刚刚为什么不答应?我可是也确实听说过,那个什么综艺节目的姑娘叫陆妖娆,周岁淮从前确实颇有照顾,照片看着妖媚,若扁栀当真对周岁淮有些微意思,能把她推给别人?” 欧墨渊心中始终有一抹怪异。 他甚至下车,走到扁栀刚刚的站定的位置上往他们车子的方向瞧。 夜色越发浓重,看不真切,他也暂时不好拿捏扁栀究竟有没有看见他们的车子。 “我总觉得——”上车后,欧墨渊还是说出了心里的困惑,“她看见我们了,她是故意那么说的、” 欧老太太觉得欧墨渊太过小心,她没好气的反问,“她这么做,有什么好处?” 欧墨渊拧着眉头,一字一句,“她,不愿意暴露自己的软肋,所以,才故作隐瞒。” 以此来让他们曲解。 不让他们有理由针对或者设计周岁淮。 欧老太太皱眉撇了眼欧墨渊,“你会不会想太多了?扁栀能有这样的头脑?她就是个死专研医术的,能想得了这么多?” 第305章 这其中一定有诈! 若放在从前,欧墨渊也会觉得,扁栀是个死专研医术的。 可经历过这么多交锋,他亲眼看过,她面对舆论,面对危机时,一次次的反击。 他若再认为,她是如陈语嫣、林如霜那般胸大无脑的,那蠢的,便是他了。 “你是对自己没自信?!”欧老太太半天没听见欧墨渊说话,烦躁的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欧墨渊,能不能有点欧氏总裁的样子?” “扁栀做了你三年的妻子,她对你一定是有感情的,或许现在不多,但是,我告诉你,女人始终不会对喜欢的人太狠心。” “李娟有句话或许没有说错,中医院是扁妖妖的心血,周岁淮吝啬,所以他不肯定出钱买下来中医院送给扁栀,若你豪掷千金,扁栀怎么会不感动?” “在这种时候,你就应该果断拿下中医院,这样你跟扁栀才有回旋的余地,”欧老太太翻着白眼,“居然在这种关键时刻,考虑扁栀是否瞧见咱们,天色这么暗,能瞧见什么?!” “我看你是年岁越长,脑子越蠢了!” 不等欧墨渊说话,欧老太太直接拍了拍司机的椅背,“去李娟所在的医院!” 只要先周岁淮一步买下中医院,再双手送到扁栀跟前,林决那头,那人在吹些枕边风,事情一定水到渠成。 “女人,是感性动物,喜欢礼物,也喜欢男人一掷千金,你信我的,准备错。”欧老太太气定神闲地靠在椅背上,淡淡对欧墨渊说。 不多时。 两人抵达李娟所在的医院。 在病房门口,欧老太太跟欧墨渊彻底被李娟的惨烈状况也惊到了。 也—— 太t惨了吧! 这哪里是中医院里的卧底说的,被打了,这即便是说,被汽车碾压过,也有人相信啊。 李娟浑身上下都包裹着纱布,身上肌肤没有一寸是好的。 神经也格外紧绷,听见一点点的脚步声,她整个人便失控的蜷缩到角落里,嘴里一边大口的呼气喊疼,一边眼泪浸润纱布惊恐缩瑟。 “这是——”欧老太太看向照顾李娟的护士,“神经出问题了?” 护士看了眼欧老太太没说话,却从兜里拿出手机,出去打电话了。 欧老太太哪里会在意这么个护士,她企图走近李娟身侧,跟她和颜悦色的说: “李娟,我是欧家的老太太,中医院现在在你手里是吗?你说多少钱,我跟你买了。” “律师我都带来了,只要你签下合同,钱立马到账,你看可以么?” 短短两段话,李娟听完后,顿时失控大叫起来,彻底一个精神病的样子。 欧老太太没办法,只能跟欧墨渊退出病房。 “这是周岁淮打的?” 要不是亲眼看见,欧老太太绝对不会相信,周岁淮会下这样的狠手。 “看来,周岁淮也不是简单的货色,手段狠厉成这样,”欧老太太对欧墨渊说:“你这样,把李娟的状况拍下来给扁栀看,现场看,跟听说被打,还是区别很大的、” “没有人看见自己的舅母被打成这样,还选择跟施暴者在一起的,届时,你的胜算就多了一层。” 欧老太太一边分析着,一边转头对律师又快速吩咐,“趁着人不清醒,把合同那拿过去,让李娟盖章。” 律师点头,“金额部分,要写多少?” 欧老太太看了眼神志不清窝在角落的李娟,“随便写个一千块吧。” 律师面色颇为艰难,欧老太太偏头看他,“怎么?太少了?” 律师摇头,“下午的事情,还没来得及跟您汇报,中医院对外欠款高达百亿,您这会儿把中医院收入囊中,那这些债务……” “什么?!”欧老太太瞪大了眼睛,“欠这么多钱?!” “林决是吃白饭的么?” “让自己闺女欠这么多钱,都不管么?” “墨渊啊,”欧老太太甚至有点被骗的感觉,“你说,扁栀在林家地位,到底如何啊,她是不是压根就不受宠?否则的话,林决怎么会任由扁栀的中医院亏损到这种地步?” “别是陷阱,要咱们来做这个还款的冤大头吧?” 欧墨渊沉着眸子,顿了好久,跟律师确认,“确定是百亿么?” 律师迟疑点头,又摇了摇头,“当时情况混乱,”对面金牌律师都给他发律师函了,他一下子就乱了,“只看到桌面上的欠款单子一大摞,”律师手指夸赞比了一下,“我粗略看了一眼,都是大金额的,百亿是少不了。” 欧墨渊沉默了一会儿。 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行,去找李娟签字吧。” “不行!”欧老太太瞪大了眼睛,她瞪着欧墨渊,“你疯了吗?这么多钱,不是百万,也不是千万,破亿了!” “为了一个扁栀不值得!” 欧墨渊两手插在兜里,看着远处的医院走廊,忽然很想念那三年。 扁栀闲暇的时候,跟在他身侧,话不多,可是仰头看他的艳丽模样。 那会儿。 她的眼里都是他。 “奶奶。”欧墨渊从回忆中抽身后,忽然启唇。 “什么?” “您说的很对,这是我唯一的机会” 欧老太太听着这话,瞪大了眼睛,觉得欧墨渊彻底疯了。 而欧墨渊则露出许久,从跟扁栀离婚后,就没展露过的笑颜。 他勾着唇,对欧老太太说:“如果这个百亿的代价,可以换她再多看我以一眼,那这钱花得值得。” 欧墨渊心底澎湃着一股热血。 他甚至想说:莫说是百亿,就是千亿,只要扁栀愿意回头,他在所不惜。 “你有病吧欧墨渊!” “你没听见我刚刚说的么,这一定是个陷阱!” “你想想啊,自从你跟扁栀离婚之后,她那么高调,以她名下资产,怎么就至于让这个中医院欠款到如此地步,这其中一定有诈!你动动你的脑子,一个中医院,至于欠款破百亿么?!” 欧老太太眼前冒着黑星,拼了老命去阻止一头热的欧墨渊。 “别说一个中医院,百亿资金,买一个a城都绰绰有余了!你想过没有,百亿的欠款对欧氏来说,那是灭顶之灾了!” “这一回,扁栀可不会再救你!” “你是打算再过回乡下穷小子,饥一顿饱一顿被人看不起的日子吗?” “啪!”的一声狠厉巴掌声,回荡在医院的长廊内。 欧墨渊垂头。 欧老太太指着他的鼻子,“认清楚你自己的身份!你以为你自己是周岁淮?!你没有任性的资本,欧氏如今,还是我这个董事长说了算!” 一盆凉水,倒在欧墨渊的头上。 他眼底的炙热一点点退却,整个人清醒下来。 欧老太太命令,“这个中医院,是绝对不能要了!你现在,立刻,马上把刚刚拍的照片给扁栀送过去,现在就去她家里找她!” 欧老太太打着算盘。 照片送过去后,扁栀一定会即刻来医院看望李娟,到时候,她再演一出要为她买下中医院的戏码,效果一定不会比现在直接买下中医院差。 到时候,扁栀一感动,就什么都好说了。 还买个毛线中医院! 第306章 周岁淮呢?你也不管了吗? 欧墨渊走的时候,欧老太太担心他脑子又不清楚,示意律师跟身侧的秘书跟过去。 欧墨渊看着身边跟上来的两个字。 眼神晦涩。 欧老太太说的没错。 他不是周岁淮,他没有他众星捧月的宠爱,身后也没有家族兄弟姐妹做依托。 他只有他自己。 行差踏错,就会被踢出董事会,重新变回那个人人嫌恶的“野种。” 他,确实没有任性的资本。 也没有爱人的权利。 三人抵达林氏豪宅门口。 彼时,扁栀正在书房翻阅古籍,细细的鼻尖落在纸上写出清隽的字。 “小姐,门口有人找你。” 书房门被敲响。 “谁?” 扁栀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十一点了。 “一个男人,说自己是律师,关于中医院的事情,想跟您交涉一下文件。” 扁栀不太理解,这个点还有律师在上班,她从书架梯上下来。 随手披了件外套,打开了家门。 保姆在看到车旁站定的欧墨渊后,眼睛狠狠一抽,“……” “小姐,我不知道,是这狗男人。” 下午的时候,扁栀见过欧氏的那名律师,如今也在,扁栀懒得费心思,站定在家门口,遥遥问,“什么事?” 律师看了眼眼神晦涩的欧墨渊,热情主动的小跑到扁栀面前,“扁小姐,咱们能近前一步说话吗?” 意思是,走到车旁跟欧墨渊说话。 扁栀懒懒环胸。 身侧保姆,“有屁快放!自己找上门的,还要我们小姐过去,挺会摆谱!” 声音很大,扁栀相信欧墨渊是听得见的。 但是,他没动。 律师一脸讨巧的笑意,满目的恳求,“劳驾您走几步,欧总今天身体不适,所以麻烦你走几步,就几步,很快就到了。” 扁栀没动。 她这人性情清冷惯了,“浪费时间,他身体不舒服,关我什么事,我没叫你们来,赶紧走,别耽误我做事。” 扁栀说完,转身就要走。 “扁栀!” 沉默许久的欧墨渊,在此刻忽然开口喊她,扁栀脚步未停,嫌恶的要关上门。 “李娟的死活你不管了吗?” 扁栀冷笑一声。 谁爱管谁管,她懒得理。 “李娟你不管,周岁淮呢?你也不管了吗?” 这是欧墨渊的再次试探。 他本以为,扁栀会像跟周岁寒说的那般,毫不在意周岁淮。 欧墨渊此时此刻,甚至期盼着扁栀依旧保持冷面,头也不回的甩上大门。 可她又一次叫她失望了。 捏着大门的手一顿,扁栀的目光瑶瑶看向他,带着深夜中独有的寒凉与疏离,还有他不愿意直视的警告。 欧墨渊笑了。 他觉得自己可笑。 在他努力向老太太争取她时,她却因为其他的男人,与他冷目怒视。 仿若他是她的仇人一般。 好一个凉薄之人。 欧墨渊觉得自己的一腔热血,被糟蹋了,他沉下眸子。 “恐怕你还不知道,李娟也就是你舅母被打成什么样了吧”欧墨渊几乎朝扁栀喊。 “我刚刚从医院回来,你要不要过来看看?” 见扁栀没动。 欧墨渊嗤笑一声,觉得眼前一切极其讽刺,“你不处理的话,回头若是照片被哪个记者拍去,李娟的惨状一暴露众人眼前,恐怕周岁淮,周大明星,周大总裁,再是也担不起暖男二字了。” 欧墨渊状若无意的瞧了眼手机里的照片。 连连啧声,“下手这么重,扁栀,周岁淮在你面前是不是也那样,热烈蓬勃的像个太阳?” “可你知道吗?他对你这个舅母动手,可是分毫没有顾及你呢,是真真的要把人往死里打呢。” “要不要过来看一眼?” 欧墨渊抬高了手机,“不过来的话,那我发给娱乐记者,我跟你保证,三秒钟后,你就能在新闻上看见周岁淮大明星的伟大事迹。” 扁栀看着状似疯魔的欧墨渊,眉尖微微蹙起。 李娟的死活,她是无所谓的。 但是,周岁淮…… 他现在确实退出娱乐,演艺圈了,但是,一个集团的总裁,若是有什么风言风语暴戾事件在身上,终归会影响企业形象的。 扁栀转头,示意保姆进去把她楼上的外套取下来。 保姆意会。 把外套递给扁栀时,低低提醒,“大小姐,在左边口袋。” 扁栀摸了一下,整整一满盒的针灸。 “嗯,”扁栀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防人之心不可无,有了这些东西,即便欧墨渊耍什么花招,她也是有后手的,披上风衣外套,她朝欧墨渊走过去。 深夜中,欧墨渊的笑容诡异冷漠。 他怎么会不知道扁栀对他有防备。 经历过欧老太太把人掳走的事情,扁栀不放心他,戒备他,惊觉他这才是正常反应。 他几番催促她到车旁来,她冷目拒绝,她是看穿了交涉不成,他就会直接把人带上车。 她明明! 她明明看穿了一切! 可是,她还是过来了! 为了周岁淮! “呵——” “差点被你骗了!还当真认为,你对他无意!” 看来,如今要扭转她的想法,恐怕是要费些力气了! 欧墨渊将手机页面递到扁栀面前,煽风点火道:“看看吧,周岁淮可确实会立人设呢,李娟这面目全非的样子,告他一个谋杀,恐怕都不为过吧?” “扁栀,你应该庆幸之前那三年,嫁给的人是我,我顶多忽视你一些,可你若是嫁给的是周岁淮,恐怕当初离婚时,也不是你净身出户就能够了事的。” “这种人,有暴力倾向,你好好收收心吧。” 扁栀没理会欧墨渊,垂眸仔细看向照片。 没有处理过的痕迹,照片是多个角度,没有角度嫌疑。 注意完这些,扁栀才认真看向手机图片。 打的确实—— 很暴力。 视频后面,还跟着一段视频。 李娟凄厉的惨叫声飘荡在漆黑的夜空中,身上包扎的布条也随着她剧烈的身体抖动散落一地。 她嘴里不断的低呼着:“别打我,我不敢了,我不敢乱说了。” “我再也不敢了。” “……” 什么叫揍到服气。 估计就是这样了,除了这几句话,李娟什么也说不出来。 “看清楚了吗?” 欧墨渊在身侧凉凉道:“这就是你们口中的暖男周岁淮。” 第307章 要论疯魔,谁也比不过她。 欧墨渊迫切希望,扁栀能给出惊愕之类的表情。 但是,什么都没有。 她始终淡然。 神情淡漠的,像是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视频。 “这可是你舅母!” 欧墨渊十分不理解。 他调查过扁栀的资料,有很长一段时间,她住在乡下,依托的就是李娟这个舅母的照顾。 即便扁栀对待感情淡漠迟钝,也不至于到如今这样全然冷漠,事不关己的样子吧。 “你一点都不在意她如今的现状吗?” “她的伤势如何,医生怎么照料你都不管吗?” “据我所知,她是因为你,才会带着儿子扁涛来城里的,乡下亲戚的投靠,你就这样冷漠待之?” “扁栀,你不是一向自诩对待病人多么多么好的么,怎么?如今是你舅母,你倒是一点都不关心了?” 扁栀点开手机视频跟图片的删除按钮,同时清理了垃圾桶,才将手机还给欧墨渊。 她闲闲的两手插在兜里,月色下,美人眸光清冷。 “我是不关心。” “不过,”扁栀看着欧墨渊面色凝重,眉头紧皱的模样,觉得好笑,“我看你倒是挺在意的。” “要不,李娟就托付给你了?” 欧墨渊怔住,扁栀看完视频,没有震惊与周岁淮的暴戾,也没有表现出对李娟的同情。 就这么轻描淡写的,三两句话就打发了? “没别的事情,我回去了,”扁栀挂心周岁淮病况的医治手段,“以后李娟的事情,不用告诉我。” “哦。”扁栀停了下脚步。 “有一件事情要提醒你,周家不是吃素的,这件事情你只有李娟的片面之词,这样就想说暴力者是周岁淮的话,未免太牵强,今天你提醒我了,这件事知道的人,应该不多,若他日泄露出去,那我恐怕会不小心的跟周家人提及,是你欧家把事情捅出去的。” “到时候,周家老爷子若发了火,恐怕,你欧家承受不起。” 欧墨渊自觉好心好意的过来提醒扁栀她舅母出事了,她全程冷漠就算了。 如今,却为了护着周岁淮,反咬她一口! “扁栀,你良心被狗吃了?!” 扁栀懒得理会这种口舌之争,警告的话带到后,她一句话都不想跟欧墨渊说。 转头要走。 欧墨渊身侧的助理跟却猛然抬起了手,阻挡住扁栀的去路。 扁栀安静停步,她放在兜里的手,摸住了银针尾端。 “扁栀小姐,我们欧老太太在医院里正因为您的中医院跟李娟协商呢,中医院毕竟是您母亲留给你的所有物,不去看看么” 话音落下。 助理身后站出来十几个人,齐刷刷的闪现在林家别墅内。 看来是有备而来。 扁栀冷笑了一声,看向欧墨渊,“欧总,人多势众这种手段,玩不腻么?好歹是个男人,面对我一个弱女子,动用这么多人,怎么好意思?” 欧墨渊完全不知道老太太派了这么多人过来。 看来是决心非要做一场戏了。 他抿唇,也觉得这是做的不够光明磊落。 “扁栀小姐,走吧。”助理倒是不客气,抬手指路。 扁栀点了点头,在欧墨渊的注视中,她扬起明媚的眸子,抬手,在助理的手腕处微微摁下。 客气有余,矜贵非常,“谢谢。” 扁栀坐进车内,车外,是助理双膝下跪仰天崩溃的呼痛声。 欧墨渊坐进车内,偏头看扁栀,“下手这么狠?” 扁栀轻轻一笑,手里的银针闪着警告的冷光,“狠么?” 扁栀笑意明媚,“我不觉得。” “哦,”像是想起来刚刚的对话,扁栀卷唇笑了一笑,“你刚刚说,好在我那三年,结婚的对象是你,那你有没有想过,好在半年前,你痛快离婚了。” “否则……” 扁栀的目光落向窗外。 车外助理浑身疼痛难忍,框框撞墙,额间喷溅的血迹落向扁栀摇起来的窗户玻璃上,破败又脆弱。 “你这个助理的下场,就是你的现状。” 要论疯魔。 扁栀冷笑,谁也比不过她。 前排的律师闻言,浑身狠狠抖了一下,来之前,他一直以为,扁栀是热搜上柔弱不堪,言语迟钝的人。 如今,短短几分钟,在这狭小的车内。 她清清冷冷地坐在后座位上,说出的话,却叫人后脊背发凉。 扁栀这话,欧墨渊一个字都不信。 “当时你那么迷恋我,能对我下手?”欧墨渊对于这一点,十分有自信,“让你照顾陈语嫣,甚至叫你从心脏外科转到妇产科,你为难,但是你还是转了,这样的你,不可能对我不好。” 这话,扁栀倒是无可反驳。 过去的蠢事,她懒得回头想。 沉默坐在位置上,看窗外景色。 安静了一会儿。 欧墨渊转头看向扁栀。 板着略低的松散丸子头,脸颊脸侧落了些碎发,白皙的脸上窗外忽明忽暗的灯光落下,疏离又清高。 “我们,很久没有这样安静的坐在一起,说说话了。” 欧墨渊放轻了音量,唯恐打扰这一刻不可多得的安宁。 “你记不记得,从前你……” “欧总。” 还不等欧墨渊完整的说出一段话,扁栀便冷冷打断。 欧墨渊:“嗯?” “如果,你不想未来的一个礼拜,都发不出声音的话,我劝你闭嘴。” 前方律师:“……” 前方司机:“……” 欧墨渊:“你……” 只说了这一个字,始终看向窗外的扁栀缓缓转过头来,当着欧墨渊的面,将手里的银针,明晃晃亮了出来。 这下。 彻底安静了。 车子抵达医院停下,扁栀径直往里走,像是多一分钟都不愿意跟欧墨渊多待。 律师这辈子第一次看见,欧墨渊被人这么嫌恶。 而欧墨渊,只能眼巴巴的跟上去。 伴随着一声低低的“来了。” 病房内的欧老太太演技上身。 “扁栀她舅母啊,你真是可怜呐,不过是想跟周岁淮聊聊转让中医院的事情,就被打成这样,这世界上,可还有法律公义啊?你放心,我们欧家对你被打这件事,一定不会坐视不理的!” “不就是一个亿的转让费么,李娟,你听着,我们欧家给了。” “为了抱住栀栀孙媳妇母亲的中医院,无论多少钱,我们都能给,绝不会像周家那般,抠抠搜搜,光嘴上说得好听,行动却半分拿不出来。” “我们欧家,是实力派,也是行动派,一个亿的转让费,说拿我也就拿出来了!” 欧老太太一边说着,一边余光撇向门口方向。 第308章 可是下了血本呢 只一眼。 欧老太太嘴边的话便全数顿住。 走廊昏黄的灯光下,扁栀不知道站在那里多久,环着胸,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眼底似还裹着一层厚重的讽刺,那模样像是在说:你演,你继续演,我倒是要看足你丑态模样,也看看你究竟要演到什么程度。 欧老太太活了大半辈子了,从没被人这样轻视瞧过。 她眼底闪过不悦。 不过,很快她又抿唇唉声叹气起来,她缓缓起身,装作没有看见扁栀来。 十分怜惜地想碰一碰李娟,嘴里,“可怜呦——这个周岁淮怎么能够对长辈下这么重的手,别的不说,你可是栀栀宝贝的舅母啊,这也就是周家小子没规矩,若是放在我们墨渊身上,那是断断不会动手的。” “我们欧家,这一点家教还是有的,对待女士那是绝对的绅士有礼。” 欧老太太这么说着,想抬手碰一碰李娟。 却不曾想,手抬刚刚伸到半截。 李娟就应急反应的整个人蜷缩起来,崩溃喘着粗气,疯狂求饶,“别!别打我!我不敢了,我真的不敢了!!!” 说完。 眼泪跟鼻涕齐飞。 欧老太太衣袖被喷溅到一些,顿时脸色大变,嫌恶的拿起一侧的纸巾疯狂擦拭,唯恐不及的嫌恶模样,惹得门口扁栀一阵轻笑。 做不了活佛还装什么慈悲。 听见扁栀的笑声,欧老太太手指一顿,明白刚刚略略失态。 不过,她脸皮城墙后,即便是这样,依旧想着要把戏演完。 她故作惊讶的看向门口,见到的门口扁栀,惊呼一声,哎呦呦着遮挡在李娟面前。 “栀栀宝贝,你怎么来了?” “是来看你舅母的吧?可别看了,这会儿你舅母病况严重,可别吓到你呢。” 说着,就要过去牵扁栀的手,扁栀身子闲闲一侧,懒懒避开。 欧老太太的手滞在空中,她丝毫不见尴尬,重重叹了口气,对扁栀说:“丫头啊,在欧家那三年,奶奶没有照顾好你,是奶奶的错,如今你跟墨渊虽然离婚了,可奶奶依旧把你当做我的孙媳妇,如今你舅母出了这样大的事情,我们欧家绝对不会坐视不理的,这一点,你可以放心。” “你舅母也是个糊涂的,好好的拿你的中医院做什么呢,栀栀宝贝,这一点你也放心,我待会儿就跟你舅母说,中医院我跟她买了,届时,手续完全了,中医院还送还到你手里,毕竟是你母亲留给你的东西,应该好好珍惜才对。” 不得不说。 千年的狐狸成了精。 欧老太太这番话,说的那是情真意切,不知道的人还当真以为她这个奶奶是慈悲心肠的好人呢。 一旁的护士连连看向欧老太太,眼神里都有了敬佩的情谊。 看到一侧始终冷漠的扁栀,面容有些失望,提醒着扁栀,“这位姑娘,我不知道你们的家世,但是,这老太太一把年纪了,深夜过来,你没来之前,对着这个伤员说了好久宽慰的话,这是你舅母,你既然已经跟人家离婚了,家里还被这样照顾着,你应该感激才是。” 扁栀听着这话,一眼都没瞧护士。 只是懒懒散散的对着欧老太太短促的笑了声,“对,是该谢谢。” “那我——”扁栀拖着漂亮的小尾调,“我谢谢您费心演这么一出戏给我看。” “那我也配您演一演,省的您唱独角戏,多么寂寞。” 扁栀这么说着,欧老太太眼尾一抽,不明白她什么意思。 下一秒,便见扁栀从一旁抽了张椅子坐下,靠在椅背上,单手撑着下巴,笑, “不是说,要买下中医院给我么?” “好啊。” “刚刚欧墨渊不是带着律师呢么,一个亿的股权转让费,让律师即刻就草拟合同,签了字,手续走完,我再跟您道个谢。” 欧老太太神色一滞。 她完全没有料到,扁栀会这么说,她本来的打算是,扁栀最初不愿意,她各种灌着迷魂汤表表心意,就过去了。 谁会这么厚颜无耻,在离婚之后,还叫前夫家出这么多钱,替她买这么一个破医院啊。 失算的欧老太太有点进退两难,她摸着鼻子,烦躁的小声咕哝,“之前不是听清高的么,还净身出户,怎么这下要东西,答应的这么痛快。” 咕哝完了,欧老太太嘴角的笑意浅淡了些,她干笑哈哈两声,“那个,合同哪里是能那么快走完的呦,对吧,李律师,这种繁文缛节的东西,繁琐着呢。” 李律师一脸懵逼的站在门口,他已然跟那个护士一样,被欧老太太情真意切的话彻底洗脑。 当真认为,欧老太太要真心实意的挽回跟扁栀的关系。 他十分大气且专业的摆手,对欧老太太笃定开口,“老太太这点您放心,合同方面,您给我二十分钟,我立马弄给您,公证方面,我有认识的人,叫他们过来一趟,不是难事,前后一个小时,上下手续我可以给您办的妥妥帖帖。” 李律师在此刻浑身都绽放专业光芒。 他同时,也顺利的获得欧老太太一记爆炸式眼神射杀。 李律师:“???” “是,是么,”欧老太太再开口时,心尖都在颤抖,李律师偏偏还在再三保证,“老太太,合同方面,您真的可以放心,要是觉得一个小时太慢,我紧着些时间,四十分钟,应该来得及。” 欧老太太闻言,面目克制不住的狰狞一秒。 她再度哈哈尬笑,迎上扁栀看戏的眸子,心虚感顿时加重,她张了张嘴,最后只能朝律师摆手,“去整理你的合同!” 她咬牙切齿,眼底恨意浓烈,“弄错一个字,我弄死你!” 李律师面容庄重,“您放心,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会错。” 欧老太太气不顺了。 这一定是对方放过来的卧底! 要搞死他们欧氏! 欧老太太背过身子,狠狠咒骂了一分钟,才转过身来,笑眯眯的看向扁栀。 “栀栀啊,你看,奶奶为了你,可是下了血本呢,你看看,日后跟墨渊的关系,是不是也能够稍微修复一下呢?” 第309章 戏码演到位了就成! “说实话,一个亿,不是小数目,中医院奶奶也是真心实意的想送给你,但是,苦于没有名目不是?若你平白送你,日后陈语嫣出来,她定然不服气的,毕竟,你们都曾经是我们欧家孙媳,不能厚此薄彼的对吧?” 狐狸尾巴露出来了。 扁栀托着下巴,睁着无辜玻璃珠子般的大眼睛,“哦,那您的意思是,也要送陈语嫣一个亿,那我替她,谢谢您?” 欧老太太满怀期待的希望得到回应。 结果。 就这! “不,不是这个意思,”欧老太太觉得再这么绕弯下去,自己心梗都要犯了,“我的意思是,你能不能跟墨渊在深入交往交往,你们结婚有三年,彼此也还是知根知底的,这次事情,你总该看清楚周岁淮的真面目了吧?” “暴力狂,另外对你还抠搜,不过一个亿,我们欧家拿得出,他们周家家大业大的,还能拿不出,不过是舍不得罢了。” 这话落下。 门口远处隐隐有一阵拉扯声,几秒后,在众人看过去时,一切又归于平静。 欧老太太再度启唇,“丫头,你信奶奶一句话,肯为你花钱的男人跟家庭,才是值得依托的,这是过来人的经验,你信奶奶的,不会错的。” 扁栀轻轻笑了声,她没有立即回答欧老太太的话。 而是偏头,看向门口站直的欧墨渊,“喂,你听见了么?” “你家老太太的意思是,用买下中医院的人情,来修复咱两的关系,你怎么看啊?” 语调讽刺,笑容轻慢,欧墨渊看着眼前的扁栀,自然知道她看不起老太太这样的举动。 他没吭声。 扁栀转回头,看向欧老太太。 欧老太太顿时对着欧墨渊咒骂一声,“废物!要你开口说话的时候,哑巴了,栀栀宝贝问你话呢,”欧老太太重新看向扁栀,“不过,也不能说用什么来交换什么,太难听,终归是彼此有情谊,才能一掷千金,也是希望我们表达诚意的时候,你也能为我们欧家考虑考虑。” 欧老太太在等扁栀松口。 送中医院什么的,是没门的,那么多的债务,麻烦得紧。 她可没兴趣自讨没趣。 她的算盘是,若能够借着这个缘由促成欧墨渊跟扁栀的感情,届时,扁栀再嫁欧家,那林决必定有大笔陪嫁。 若是到时候,这个中医院的钱真的说不过去,横竖叫扁栀自己拿钱填平。 那若干债务,她也会在扁栀嫁过来之前,叫林决摆平。 他们家女儿惹的事情,自然要他这个做父亲的善后。 届时,中医院干干净净,再依托他们欧家的经营手段,又是一个赚钱的营生。 欧老太太想得美,脸上也笑的也欢快。 她双手交叠身前等到扁栀的回答。 “什么考虑不考虑的,”扁栀一眼看穿欧老太太的盘算,“我不认这些虚的,今天合同你们签了,中医院的债务给我还了,不就是要跟欧墨渊复婚嘛,行啊。” 这话一出。 欧老太太呆住。 门口的欧墨渊也愣住。 欧老太太是烦躁的!他奶奶的,又不按照剧本走! 欧墨渊则是困惑不解的,不过,听着扁栀这么说,心里又隐隐松动一分,燃起某种不知名的期待。 原来。 也不是全然没有复婚的可能性。 “真的?”欧墨渊不可置信的问扁栀。 “真的啊,”扁栀懒懒的笑,口吻不能更真心了,“你家老太太说的没错,男人嘛,能为女人花钱才谈得上真心,中医院一个亿,债务财务盘算过,一共520亿,一共521亿。” 扁栀掀眸,对上欧墨渊认真的眉眼,“欧总,现金还是转账。” “5——”欧老太太差点被自己的口水淹死,“521亿!!!!!” 扁栀:“对。” 扁栀:“每一笔转账支出清清楚楚,要的话,我现在立马叫中医院的财务过来,这五百多亿,分两次转账进来的,审核简单的很。” 欧老太太完全没有料到,一个小小的中医院,消耗这么大! 她思索了一下后,问,“账面还剩下多少?” 扁栀轻描淡写,“至今亏损两千万。” 欧老太太:“亏——亏损!” “亏钱!” “那你整天热火朝天的看那些病人,图什么啊?!” 扁栀无所谓的咧嘴,“图个我乐意啊,500多亿嘛,老太太,欧氏不会拿不出来的对么?” 欧老太太面上发虚,余光瞧了眼欧墨渊。 欧墨渊垂眸。 五百多亿。 这样庞大的流动资金,对于做实体的欧氏集团来说,若要拿出来,除非清算破产。 a城上下,除了林家,恐怕能拿的出来的,也就周家了。 “中医院先买回来,债务,我想想办法,或者——” 欧墨渊顿了一下,“可以跟你家里商量商量,一起想想办法么?” 欧墨渊很没面子的这么提议着,但是他真心实意的想,通过解决中医院的事情,跟扁栀重修旧好。 欧老太太见欧墨渊这么答,紧皱的眉头松了松。 “对啊,这么多钱,我们欧氏拿得出来,但是,也要时间不是,叫你家里一起想想办法,以后都是一家人,可以一起解决的对吧?” “栀栀,回头你联系个时间,让我跟你爸爸见一面,连同着你的债务跟你与墨渊的结婚典礼一起,咱们顺带着都商量了。” 欧老太太的算盘依旧是不出钱原则。 戏码演到位了就成! 她期盼着扁栀说出一个跟她家里人见面的时间。 可几秒后,扁栀却摇了摇头。 她笑了声,“这不行。” 欧老太太迅速急问,“怎么不行?” 扁栀懒懒看着欧老太太,“您不是说的么?一个男人在不在意你,看是否愿意为你花钱,要我爸跟着一起出钱,我怎么能看出欧家对我的重视程度?” “再者,我爸不管我这些,众所周知,我母亲过世的早,找了后妈进来对我也不怎么样,家里还有另外两个争家产的,我哪里是对手?”扁栀慢悠悠的说:“哦,恐怕你们不知道,我爸早前立过一份遗嘱,林家财产可没我的份。” 欧老太太闻言,大惊失色。 “怎么可能!” “你是林家独女,林家财产怎么能没有你的份?!” “扁栀,你可别骗人!” 扁栀轻笑。 栀栀宝贝变成扁栀,也只需要一份遗产的转变。 人跟人之间,感情不过是赤裸裸的利益维系。 “没骗你。” 扁栀说的是实话,“之前,违背家里嫁给欧墨渊,我爸勃然大怒,说要跟我脱离父女关系,林家财产分文不留给我,这个有律师公证过的,不信,你们可以去查。” 第310章 从未想过要害你 扁栀的话,对于满怀期待的欧老太太来说,无异于天空闪过一道惊雷,正正经经的打在了她的头上。 “你……”欧老太太满是皱纹的脸再也舒展不开,她很努力才让自己尬笑两声,“哈哈,开玩笑对不对?” “想试探我们欧家的诚意?” “扁栀,我跟你说,无论你今天说什么,我都不会相信你,你可是林家独女,怎么可能因为嫁给一个你爸爸不认同的男人,他就分文不给你,看着你坐吃等死?” “不可能!” “这绝对不可能!” 扁栀淡淡轻笑了笑,面对欧老太太执狂发问,她十分淡定的回答。 “信不信,随你,回头别说我骗婚。” “你也可以去问问,当初我嫁给欧墨渊,我爸是不是勃然大怒,还去我当时所在的医院闹了一通,我没理会,我爸直白说了对我很失望,要跟我脱离一切关系” “或者,再不相信的话,你们可以想想看,我嫁给欧墨渊那么久,我爸出面过么?连来医院看我一次都不曾有过吧?” 欧老太太听到这里,细细思索,看了眼面容沉重的欧墨渊后,脸色顷刻晦暗,隐隐有相信迹象。 “再者,若我爸真的管我,怎么会任由我去借这么大一笔钱?别人家我不知道,但是林家,500多亿,拿出来也并非难事,从这些事情上看,应该能够窥探我爸对我的态度了吧?” 最后这段话,欧老太太彻底被说服了。 对啊! 那可是五百多亿! 要是林决真的愿意管扁栀,怎么可能任由中医院欠下巨额款项? 若扁栀当真无法继承林家家业,那即便做了林家乘龙快婿又如何,不过形同虚设,担了个名分罢了。 “你爸爸,你不能对你这么狠心吧?嘴上说说罢了?”欧老太太嘴上这么说,心里已然相信了扁栀的说辞,脸上的笑意收敛起来,心里懊恼这些日子对扁栀执着,平白浪费了这么多时间。 一座空壳城堡,她还真当做了宝。 扁栀知道欧老太太是相信了,所以也懒得回答她的话。 眼见着欧老太太虚虚一笑,拎着门口捏着合同进来的律师,脚底抹油,头也不回地走了。 扁栀轻笑摇头,撇了眼身后的欧墨渊,嗤笑一声。 “欧老太太至理名言,今日受教了。” “肯为自己花钱的男人跟家庭才值得托付。” “看来,欧家是个不堪托付的。” 欧墨渊眸色深深沉沉。 他直直看着扁栀白皙的侧脸,很直接的说:“若我愿意拿出这些钱,你当真会跟我复婚么?” 扁栀缓缓站起身,懒得回答。 欧墨渊又说:“还是,这只是你的一个托词借口,你原也没打算要跟我结婚,我今天无论是不是给了这么钱,结果都不会改变。” 扁栀好笑的看向欧墨渊,看着他晦暗的眸子,笑出声来,“欧总,我进门的时候说过的,既然你们愿意演,我陪你们演,怎么?” “欧总,竟然当真了?” “一个男人,我不玩两次,欧总,出戏吧,别自取其辱。” 欧墨渊没想过扁栀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他面色顿时变得难看,风雨欲来,“扁栀!一个淑女不应该说出这样的话来!” 扁栀懒懒垂眸,无聊的看着发白的床单,“别废话了成么?在这里给我装什么情深似海,欧墨渊,我们不是偶然才走到今天的,过去往事,我懒得计较,但别蹬鼻子上脸。” 欧墨渊唇瓣欲动,许久后,他似乎妥协。 只沉沉问了句,“我只真心问你一句,若我真的还了这钱,你会给我机会么?” “我不在意,林家会不会给你财产,既然当初你是为了我才放弃的林家财产,如今,我也该伸手救一救你。” 绝不可能看着扁栀沉沦,跟那些乌糟的人在一起。 他现在只要一想到,这些欠条是周岁寒打给扁栀的,眼前就出现扁栀因为欠款被威逼着嫁给周岁淮的一幕。 落在身侧的手无声攥紧。 她是他的女人! 这辈子都只能是! 扁栀听着欧墨渊的话,直接反了胃口。 救一救???? 救啥? 救谁? 谁需要救? “哦,你说钱,我几乎要忘记了,”因为这钱之前是让欧墨渊打到周岁淮的账户里的,所以常常忘记,“之前帮助你们欧家度过艰难的欠款二十五亿,麻烦尽快结清。” 前头的钱还没结清,就来这里跟她谈什么救不救的。 欧墨渊被扁栀这么一提醒,面色顷刻涨红。 账户上的流动资金,真的捉襟见肘,加上集团的钱,也需要经过老太太同意才能转出,而老太太始终打着不还款的打算,他也实在没辙。 “我一定会还你的!” 欧墨渊说完这话,抬步离开,身影看着仓促无比。 病房内安静下来。 只剩下李娟的粗喘声忍疼声。 扁栀站在床沿,冷冷看她。 许久后,像是察觉她的目光,李娟缓慢的抬起头,跟她对视。 安静一瞬。 李娟哑着声音,喊了声。 “栀栀?” 停顿几秒。 李娟爬到床边,可怜巴巴的扯住扁栀的衣袖。 “我可是你舅母啊。” “你母亲生前,最疼你舅舅,你害了我,便是害你了你舅舅,你当真忍心?” “这些债务就是要逼着我们全家去死,你日后,又怎么跟你母亲交代?” “我只是贪财,真的,从未想过要害你,我求求你,就别跟我计较了,行吗?” 李娟知道。 扁栀的软肋,是扁妖妖。 扁栀沉默了一会儿,将衣袖从李娟的手里抽出,“明天会有法务来做公证,中医院会重新转回我手里,病好了,立即带着扁涛离开a城。” 说完,扁栀不再看她一眼,转身离开。 身后是李娟感激涕零的连连应“好”声。 扁栀走出病房,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周岁寒。 她下意识地认为,是欧老太太他们过来,下面的人跟周岁寒报备,所以他过来看一眼情况。 “搞定了?”周岁寒问。 “嗯。” 周岁寒笑,“你怎么知道,李娟会来这一手,还早早准备了这些假的欠条?” 扁栀垂眸,“了解她罢了。” 贪心不足,软弱有余。 最是容易被人拿捏的。 “那你刚刚跟欧家说的,你家大林总立了遗嘱,分文没有给你留,也是假的吧?” 第311章 你到底在怕什么? 扁栀瞧了周岁寒一眼,笑了,“这个,或许是真的。” 当时,林决确实不同意她嫁给欧墨渊。 也说过要立遗嘱,什么都不会留给她的话。 彼时,她并不在意这些身外物,所以,几乎也懒得理会后续,也不知道,林决是否有去落实这件事。 刚刚,不过顺口那么一说。 林决到底立没立遗嘱,家产有没有她的份,她并不在意。 她从没想过,从林家拿走一分一毫。 周岁寒闻言,愣了一下,不过很快爽朗一笑,“也是,你也并不在意那些吧,自己手头大把的钱,何必从别人手里取。” 扁栀轻笑了声。 问,“华东地区的销售最近如何?” 周岁寒稀奇的看了扁栀一眼,“我还以为你全然不在意呢,当初给了入股的钱,每年只丢给我一个设计稿,其他的一概不闻不问,我现在都怀疑,咱们分红打过去钱的账户,你到底有没有关注过?” 作为享誉全球的高奢服装品牌,爱马栀,在创立短短五年时间,就已经引领时尚风靡全球了。 该名牌也已经从一开始的服装,到逐渐涉猎:皮件、鞋履、香氛、珠宝和腕表。 近年来,又提供男女成衣、皮具、鞋履、眼镜及香水,并提供量身定制服务。 爱马栀在行业内风生水起,各路明星都想拿下爱马仕的代言。 这不仅仅是钱的问题,人手一个爱马栀,已然成为身份象征。 而一年一副,创始人的限量款服装,谁能够拥有,也已经成为当年时尚界的最热门话题。 外人并不知道幕后的大老板是扁栀,只知道,爱马栀目前第二大股东周岁寒掌权集团公司一切事务。 “确实没关注过,”那张银行卡,她只在最初开卡的时候看过一眼,后来就丢在东区的豪宅内,再没看过一眼。 “怎么忽然问起销售额了,又要投资?”爱马栀奢华品牌的起源,是扁栀当初闲着无聊,随口跟他提了一嘴,她做设计稿,他销售兼管理,最初仅仅凭借扁栀的一张珠宝设计稿,爱马栀便彻底打开奢华服装品牌的大门,他对扁栀的设计能力,以及吸金能力,那是再信服不过了,“有新项目,带我一起玩啊。” 扁栀目光悠悠,投向远处,“想开个国际银行玩玩。” 周岁寒瞪大了眼睛,倒是确实没有想过,扁栀一个姑娘会有这样的雄心壮志。 不过也是,她确实有这个实力,也有运筹帷幄高瞻远瞩的脑子。 跟着她玩,稳赚不赔,“行,算我一份呗。” 扁栀轻笑了下算是答应了。 周岁寒忽然说:“对了,最近家里那傻子忽然也想进军高奢品牌的珠宝,跟我争了好几次客户了,你说说吧,咋办?” “周岁淮?” 扁栀不解,“他不是从来不喜欢这些金光闪闪的东西么?说亮瞎眼睛。” 周岁寒短促笑了声,“是,之前是这样的,后来家里老太太某日忽然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姑娘家啊,都是珠宝养出来的,珠圆玉润,晶莹剔透,最是应该好好宝贝着的。” “然后,他也不知道想到了谁,就疯魔了。” 周岁寒意有所指,扁栀只当作不知道。 往停车场走时,天空忽然下起毛毛雨,扁栀站在车旁,白皙的指尖捏着车沿,在周岁寒以为她要离开时。 扁栀淡淡说了一句:“由着他玩,你别欺负他。” 周岁寒惊喜的睁大眼睛,含笑反问,“你什么意思啊?” 扁栀缓慢关上窗户,轻声说:“字面意思。” 窗户关上最后一丝缝隙时,扁栀的声音透亮清澈,“把我最新的设计稿给他,资源用我惯用的那片深矿开采的钻石。” 车窗彻底关上。 周岁寒在车外喊了一句什么,扁栀没有听清。 结果没有得到答案的这人,不依不饶的打了电话过来追问。 “哎,丫头,我刚刚忘了问,若欧墨渊刚刚当真拿出五百多亿的小钱钱赎你的中医送你,你当真愿意跟他复婚么?” 扁栀轻笑,“喝醉了么,喝醉了的话,去看看爱马栀集团顶层的收藏柜,里面价值千亿的海蓝之星玫瑰钻,会给你答案。” 周岁寒也笑。 也是。 爱马栀的当家人,区区五百亿,塞牙缝都不够。 也不知道,日后欧老太太知道扁栀身家早已破千亿,身居世界富豪榜前十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痛心疾首。 扁栀这边刚要抬手挂断电话。 周岁寒的声音再度淡淡传来,这次,比刚刚语调正经许多。 “丫头,既然你对欧家无意,也愿意把资源让给那傻子胡闹,那……我还要给他介绍姑娘认识么?” “那姑娘,确实眉眼瞧着跟你有几分类似,我没哄你,今儿人家还特意来堵我,要岁淮的联系方式,你看看,我要不要给?” 车子安静的疾驰在油柏马路上。 扁栀操控方向盘目视前方,眼底的情绪一点点被收紧。 许久后,她抬手,挂断了电话。 扁栀下车前,才发现,周岁寒还给她发了条信息。 就几个字。 他说:【我不明白,你到底在怕什么?】 彼时。 窗外大雨瓢泼,扁栀坐在驾驶位上良久。 好久后,才慢慢苦涩扯唇。 她到底在怕什么? 有人曾经对她说过。 【丫头,叔叔不是不喜欢你,单亲家庭的孩子,性子孤僻,性情冷傲,岁淮热烈的像个太阳,我怕你伤了他,我也怕在长久的岁月中,他的执念得不到应有的炙热回馈,如果,我是说如果,你没有那么喜欢他,要不,你放过他,也放过你自己。】 人人都说。 她扁栀聪慧,一生富贵。 可是,单亲是她的痛,也是任由她多么努力,都无法弥补的缺憾。 偏偏,她确实孤傲清冷,她也怕。 她怕—— 她回应不了他的热情,也怕自己的孤冷拖累了他。 在这个世界上,她的喜怒哀乐,都太少了,她怕他最后会觉得索然无趣。 她怕,他只是不甘心,也怕,自己没有他想的那么好。 她怕的地方。 很多。 扁栀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字,停顿了一会儿后,指尖缓慢地落向键盘。 【联系电话可以给,是不是眉眼相似的姑娘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要开心。】 回完周岁寒的短信,扁栀推门下车。 走到家门口,她放下雨伞,瓢泼大雨中,透过厚重的雨帘,她看见了几米之外,远远站着一个挺括男人。 一席纯白色家居运动服浸润在雨幕中,面色哀伤远远瞧着她。 第312章 自带嫁妆,要入赘啊? 豆大的雨滴狠狠砸落。 扁栀从未见过这样狼狈的周岁淮。 他没有撑伞,沉默地站在雨中,水滴从额间掉落,面容哀伤又颓败。 细细一看,他手里似乎还拿着一个黑色的垃圾袋。 垃圾袋开口打了个结,水滴“啪嗒啪嗒”沉闷打在上头,落在地面,溅起水花。 扁栀皱眉,撑伞要走过去时。 周岁淮却一步步朝她走来,他的身后笼罩着大朵乌云,这时漆黑的天空划过一道刺目的闪电,然后,便是轰隆隆的震雷声。 周岁淮几个快步走到她面前,用湿漉漉的手捂住了她的耳朵,隔绝了震耳欲聋的雷鸣。 扁栀感受到他身上绝望的气息。 她缓缓抬头,一下子便对上他低垂的眸。 他的眸光漆黑,眼睫下垂,嘴角委屈的紧紧抿住,固执又倔强。 “怎么了?”混杂着沉闷的雨水落地声,扁栀轻声问他。 周岁淮未答。 只是等到雷鸣声退却后,才松开了捂住她耳朵的手,然后将右手提着的塑料袋递到她面前。 扁栀:“?” 扁栀:“是什么?” 周岁淮没说话,直勾勾的瞧着她,固执的将手里的东西提至半空。 扁栀接过,才发现塑料袋沉甸甸的,她下意识的看了眼周岁淮,发现他眼神固执的落在她的动作上。 扁栀打开袋子。 然后,呆住。 “你……” “给我这些做什么?” 里面是一大摞用透明皮筋绑起来的房产证,支票,银行卡,还有一些股权转让合同,七七八八的东西加起来,估值破千亿。 这—— 是把周家的资产,全弄过来了? 扁栀不想气氛搞得太僵硬,于是轻笑着玩笑问他,“小周总,这样大的手笔么,资产用垃圾袋装,别出心裁呢。” 周岁淮却没笑。 他摇了摇头,对扁栀说:“不够。” 扁栀:“?” 周岁淮:“这些不够,以后,还会有更多的。” 扁栀不解周岁淮的话。 周岁淮眼底沉淀的暴戾跟委屈都未完全退却,他似乎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清楚。 于是,固执的将袋子里的东西取出来,囫囵个的塞进扁栀的怀里。 他说:“小乖,这里不止五百亿。” “以后会有更多的,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 雨滴落在眼前,模糊了视线,周岁淮抬手狠狠抹了一把,似保证般,“你要的,我都会努力给你。” 五百亿…… 扁栀明白过来。 明白医院里当时那小声的挣扎声,也明白,为什么她从病房里出来的时候,没有看见周岁淮。 这傻子,是回去取这些东西去了。 扁栀看着周岁淮,他浑身湿漉漉的,却捧着真心走到她面前,期盼着她瞧上一眼。 “小乖,中医院,我不是不买给你,”周岁淮再说话时,眼底未散却的戾气消散,只余下抹不开的委屈,“我是怕你有自己的成算,你那样轻易的就把中医院给出去了,我知道你一定有自己谋算,我怕打乱你,我不是不舍得钱。” “你要什么,我都舍得给你的。” “命都给你。” 周岁淮其实还想说:所以,你能不能,不要再考虑除了我以外的男人。 …… 扁栀站在原地,面对这样炙热的感情,她不知该如何回应。 只是紧了紧手上的垃圾袋,轻笑着宽慰他,“嗯,我知道了。” “进去洗个澡,换个衣服,别感冒了,”扁栀打开家门,拉着周岁淮进门。 浴室里水声哗啦啦地响。 扁栀看着桌子上的黑色垃圾袋,眸光深深浅浅。 她好像—— 还是把他变成了个诚惶诚恐的人。 也好像—— 还是让他那么骄傲的人,低垂下眉眼,委屈难过到眼神脆弱。 扁栀呆了好久。 周岁淮赤脚从浴室里出来,混杂着水汽,眼神湿漉漉的泛着水润的光。 倒是妖艳的秀色可餐。 扁栀无奈笑了笑,走到一侧给他拿吹风机。 屋子里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周岁淮坐在沙发上,扁栀拿着沙发替她吹干。 冷不防抬头,对上对面镜子里痴痴傻傻看着他的人,无奈的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才好。 “小乖。”沉默好久的人忽然开了口。 “嗯?” “你不喜欢我,那可不可以,也不要把我推给别人。” 扁栀愣了一下。 反应过来,当时在院子里他跟周岁寒的话,他是听见了。 松散干燥的头发落在了额前,漂亮的男人看着有些妖治,扁栀在周岁淮期盼的目光中,答了个“好。” 伴随着这个“好”字落下,周岁淮眼底的微弱的火苗小小跳跃一下。 扁栀喜欢看他高兴的样子。 于是,一只手拿着电吹风,一只手摆弄他松软的头发,轻轻解释,“当时,有人站在暗处,所以,才那么说。 顿了一下。 扁栀补充:“我不知道,你也在。” 这话落下。 周岁淮眼底的火光又狠狠跳跃了一下。 他瞬间转头,仰头看她。 扁栀轻轻柔柔,第一次迎着他的漆黑的眸,慢慢的说:“没有把你推给别人,你觉得高兴了,最重要。” 这话落下,周岁淮的身子狠狠抖了一下。 似不可置信,又似有狂喜但只能努力压制。 半晌后。 他认真看着扁栀,一字一句:“那……现在没人,没别人,再问你一次,你会不会答应。” 扁栀轻轻的笑了,“问什么?问,要不要我母亲的宅子里,能不能给你一间房?” 扁栀聪明的避重就轻。 周岁淮眨巴着艳丽的桃花眼,直勾勾的等她答案。 扁栀有点受不了他这样的眼神,略略偏移开视线,结果这人偏固执的对上来。 非要等她一个答案。 扁栀无奈,“不怕被人说闲话么?” “说——” “周氏总裁被包养。” “吃软饭之类的。” 到时候,估计周爸爸又要来找她了。 “不怕,”周岁淮瓮声瓮气,混杂着湿润的调调,“我想吃这口软饭很久了。” “你给不给啊。”无赖的话,这家伙倒是说的顺口,口气低低又带着男性独有占有欲跟霸道。 周岁淮此刻穿的是沈听肆的衣服,肩膀处显得宽大,露出精致脆弱的锁骨不自知的散发魅力。 扁栀抿了抿唇,再度移开了视线。 浅浅说了句:“我不喜欢被人威胁。” 所以,不许你拿自己威胁我。 “不是,”周岁淮眼底慌乱,“不是威胁。” 扁栀安静看他,眼神轻柔问:那是什么。 “怎么会是威胁……” 某人小声嘟囔。 “威胁,怎么能是这样的呢。” “我都舍不得威胁你。” “……” 嘟嘟喃喃地自己说了一通。 扁栀觉得可爱,刚想揉一揉他的发,便听见沙发方向有人粗暴的喊了声:“我艹!” “这垃圾袋里面这么多房产证,搞什么啊,周氏集团?” “我去!” 林野拎起垃圾袋的耳朵,震惊看向呆萌的周岁淮,“大哥,你这是把你们周氏不动产,流动资产,全都拎过来了?” 周岁淮点头。 林野:“……” 林野反应过来后,竖起大拇指,几步跳到周岁淮身边,勾着他的肩膀,“兄弟,怎么的,另辟蹊径,自带嫁妆,要入赘啊?” 第313章 就是跟周岁淮!绝对不行! 林野的话音落下。 不等周岁淮回应,大门“咔哒”一声,被人从外至内打开。 林决浑厚的声音从外头递进来,“谁要入赘啊。” 几秒后。 林决、王珍进门,沈听肆跟在两人身后。 见扁栀在,王珍笑眯眯的走到扁栀身侧,“栀栀回来了呀,我就说嘛,父女之间哪里有隔夜仇,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你的房间呀,我日日都有叫人收拾,”王珍安顿着扁栀坐下,“就盼着你早些回来呢,这个是……?” 王珍看向扁栀身侧拿着毛巾站着的周岁淮,笑眯眯的猜测,“这是网上传言回家继承家产的周家小少爷,周岁淮吧,果然一表人才呢,欢迎你来我们家做客。” 王珍满目和善,行为端庄,细细揣摩,言辞间还透露着对待扁栀说话时的小心翼翼。 任由谁看了。 都得说后妈难当,也得夸赞王珍一句,人美心善。 林决没有说话,在主位坐下后,两只手耷拉在坐椅旁,扫了周岁淮一眼,眉眼间,透露着不满意。 “这么晚了,周总不回自己家过夜,在我林家做什么?” 周岁淮捏着毛巾,刚要说点什么,扁栀率先启唇,“雨大,他不方便走,来躲躲雨。” 林决眉头微微皱起,对于扁栀的敷衍回答十分不满意,“躲雨?他身上这衣服,是听肆的吧?进来躲雨,衣服都换了?” 林决不满地扫了周岁淮一眼,“周总,你这是打着什么心思?!” 这句质问的话,场面一下便尴尬起来。 周岁淮忙放下手里的毛巾,“林叔叔,抱歉,是我没分寸了,跟小乖没关系,我现在就走。” 林决一听周岁淮这昵称,当即就火大了。 眉头一压,盯着周岁淮,“你叫谁小乖?小乖是你喊的么?这叫不知道的人听见了,心里怎么想你们的关系?” 站在一旁的扁栀,闭了闭眼睛,不愿意叫林决没面子。 于是,耐着脾气解释,“不过是朋友之间的一个昵称,爸,您不用太计较,外头电闪雷鸣的,他也没开车过来,就让他待一宿,家里房间多,也……” 不等扁栀说完,林决即刻反问,“这是房间多少的问题吗?” 扁栀沉默了一会儿,终于还是问,“那您觉得,是什么问题?” 林决暴脾气一下子就上来,王珍见状赶紧过来阻拦,“老林,你干什么呢,闺女没回来,你念叨着不知道人在外头过的好不好,如今回来了,你怎么又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再说了——” 王珍声音刻意压低了些,“漂亮姑娘,长大了,带小伙子回来怎么了?从前,你还老往我家里跑呢,别太上纲上线了,再说了,人都带回来了,不过是客房待一宿,你把人赶出去,栀栀多没面子啊。” “你忍着点脾气,再闹闺女走了,你今天为她好的事情可就白做了。” 老林掀眸看了眼周岁淮,面色依旧不好,不过像是听进去了王珍的话,火气强压了些下去。 他看了眼扁栀,叹了口气后,说:“其他人都回去房间,扁栀留下。” 空气安静一瞬。 林野带着周岁淮进去客房,沈听肆没上楼,也跟着去了一楼距离大厅最近的客房。 客房内,三个大男人齐刷刷的站在门口,竖起耳朵。 外头,王珍在打圆场,“栀栀啊,你爸爸最近事情多,火气也大,不是冲你,带朋友回家可以的,这里也是你家,你爱带谁回来,我们都是欢迎的。” 林决坐在沙发中心位,王珍一脸笑意的站在林决身边,扁栀站在对立面,安静又冷淡的听着王珍的话。 林决看着面无表情的扁栀,等到气稍微顺了一些,才直白的说:“你跟欧墨渊的事情,到底怎么回事?” “对他,还有没有那方面的意思。” “你要是对他还有那方面的意思,就应该好好的相处,而不是三天两头的搞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出来,还有这个周岁淮,我明确跟你说,我不同意。” 扁栀站在冷光等下。 看着对面的王珍殷勤的给林决端水倒茶,亲昵的小动作不断,而林决仿若已然习惯这一切。 王珍替他蓄着茶水,一边小声交代着,“跟自己闺女说话别那么冲,好好说,栀栀那么乖,能听话的。” “栀栀啊,你爸爸是为你好,别跟他犟。” “我跟你爸爸商量过了,虽然说欧墨渊不算良人,但是你要是喜欢,我们两家就先接触接触,”王珍勾着耳边碎发,冲着林决柔美一笑后,对上扁栀的眼睛,“我们不反对,横竖咱们家比欧家要强上许多,即便你们日后结婚,欧家人也再不敢对你怎么样、” “有你爸,听肆,还有林野在你后头做靠山,你万事都无需怕。” 这话,倒是说得体面也硬气。 也顺利将扁栀说的废物又任性。 扁栀的目光越发的冷,她看着林决,问,“爸,您之前不是说,师兄人不错么,如今,这样轻易就换了人,是什么原因?” 林决闻言,火气直接冒上来,他瞪着扁栀,怒道:“你还有脸说,也不看看你爸都为你退让到什么程度了,那个欧墨渊是个不堪托付的,你明明已经试过了,如今偏偏还一意孤行,要不是你王姨苦口婆心的劝说,我是怎么也不会的答应的!” 扁栀闻言,轻轻的点了点头,嘴角勾起讽刺的笑意。 “哦。” “那我谢谢您通情达理了。” 这反话听着刺耳,林决瞪眼看着扁栀,“你今天是不是找我吵架来了,要我们做家长的怎么样,你才能满意?” “没有,挺满意的,”扁栀面无表情的陈述事实,“在通过别人听来的事情里,您已经擅自为我做了决定,决定我要跟师兄接触,决定我又可以再跟欧墨渊复婚。” 扁栀忽地笑了,笑意讽刺至极,“哎——我还挺不明白的,您怎么不也顺便松松口,决定我跟周岁淮也接触接触呢?” 这话一落下,林决蹭一下就站起来,冷厉的脸上盛满怒意。 “你说什么?!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告诉你,你跟谁都可以,就是跟周岁淮,绝对不行!” 扁栀站在原地,面对忽然暴怒的林决丝毫没有情绪起伏。 她用一种淡漠的,疏离的,像是从很远的传递过来的声音说,“对,不行。” “我只把对方当哥哥的师兄,您觉得天作之合。” “辜负过我的欧墨渊,您能容忍。” “甚至路人甲乙丙丁,您也觉得没关系。” “就周岁淮不行,对吗?” 第314章 为什么不喜欢我? 客房内。 林野不可思议的看了眼身侧的周岁淮,扯了扯他的袖子,“我姐刚刚那话什么意思啊?” “什么叫甲乙丙丁都可以,只你不行?” “你什么时候得罪我爸了?” “你这得得罪成什么样子啊,我爸连欧墨渊都能够松口,对你却不行?” “周岁淮,你说话啊!” 周岁淮眉头皱紧,一脸深思。 一旁沈听肆垂下眼,意外的没有追问。 “哎——” 林野忽然反应过来。 “沈听肆,你不对劲啊,你什么意思啊,你为什么不说话?”林野看向沉默不语的沈听肆,“对扁栀的事情你一向是十分在意的,你如今居然一个字都没说,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林野的话音落下。 客房的门被拉开,扁栀拎着行李站在三人面前,她的视线径直对上周岁淮,“走吧。” 林野呆住,“啊?扁栀你要出去过夜啊?” 扁栀说完,扯起周岁淮的手,转身便走,王珍眼巴巴的赶紧过来,“栀栀啊,你别跟你父亲赌气,这么晚了,外头还下着大雨,可别冻坏了。” 扁栀什么话都没说,绕过王珍,牵着周岁淮出了门。 身后,是林决震天咆哮声,“你今天出了这个门,就别回来!好好跟你说道理,你偏偏不听,上一回欧墨渊是你自己选的,结果呢,如今还要一意孤行,你什么时候能够成熟一点,不要永远处事那样任性?” 扁栀面无表情的上车,车子绝尘而去。 回到东区老宅时,已然凌晨。 外头的雨哗啦啦的倾盆而下。 豪宅内,灯火辉煌,扁栀去楼上洗了个澡,下来时,周岁淮在厨房忙碌。 扁栀捧着玻璃水杯,站在客厅里遥遥看过去。 落地窗外大雨落下形成一道天然屏障,身高腿长的男人穿着纯白色的运动卫衣,系着白色的围裙,因为刚刚吹过头发的关系,头顶翘起顽皮的碎发。 扁栀自认为下楼的动作极小了,可厨房的人似若有所感,在她细细看过去时,转身过来。 面庞若玉,眼眸如点漆,不设防的对她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笑得坦荡灿烂。 她见过很多人笑,或愉悦,或内敛,或客套,却很少有人,能如他这般,笑进她的心里。 笑的像个不值钱的傻子,捧着一颗真心,一步步坚定的走到她眼前。 “给你煮了面条,过来吃。” 明明很想问林决不喜欢他的缘由,但也依旧克制着不问,怕她伤心罢了。 吃完了面条,扁栀把周岁淮带到了二楼,指着其中一间,“这个是我母亲从前住的,除了这一间,跟旁边我住的这一间,其余的八间,你喜欢哪个自己住进去,有缺什么的,明天保姆来了,你列个清单给她。” 周家有房地产项目,遍地是房子,扁栀也不觉得他会在这里住多久。 不过既然答应了,终归是要履行承诺,故而把人领到了二楼。 周岁淮笑着跟她应“好,”扁栀转头进房间。 在即将走进去时,她顿了顿脚步,一转头,便看到周岁淮站在她身后傻笑。 “住进来,就这么高兴么?” “嗯。” 没由来的,心里积淤的坏心情消散了些,扁栀盯着周岁淮的笑容,淡淡叹了口气。 明白他心里会想,不过是不愿意让她增添困扰,所以迟迟不问。 扁栀沉默了一会儿,主动说:“我爸前头说的话,不用放在心上。” 周岁淮笑意一顿,才摸了摸后脑勺“哦”了声,声调有些克制的落寞,“我一直还以为,林叔叔挺喜欢我的,小时候,我记得,他跟妖妖阿姨来过我家,他还抱过我。” 两家从小认识,周岁淮的印象中,丝毫没有林决不待见自己的画面。 反而,听过林决说:“希望自己能有个像他这样朝阳挺括的孩子。” 故而,在把扁栀留在自己身边的这一条道路上,他从未想过,林决会持反对意见。 甚至—— 宁愿接纳欧墨渊都不愿意接纳他。 “所以,是为什么啊?” “为什么不喜欢我?” “是因为,我做了什么事情,冲撞了他么?” 扁栀摇头,“不是,”她的表情安宁真诚,“周岁淮,这些世界上,不会有人不喜欢你,如果有,那一定是那个人的问题,所以,不用庸人自扰。” 扁栀学着周岁淮日常里臭屁的语调,轻笑着说:“懂?” 周岁淮似乎被安慰到,可却不知道应该先问,“那为什么林叔叔不喜欢我,”还是应该先问,“那你是不是也一样喜欢我了?” 还不等问,扁栀跟他道了“晚安,”回了屋子里。 这一夜。 周岁淮一边欢喜,一边愁苦。 像一只咸鱼,完全无法入睡。 “喂,哥,”周岁淮拿起枕边手机,“你睡了吗?” 周岁寒低哑的声音隐忍传来,透着咬牙切齿的薄怒,可偏偏因为是自己大冤种弟弟,只能忍耐。 “凌晨一点半,你问我睡了没?” “哥,”怨种弟弟随口一问,也真心不在意答案,闲聊般问,“你说,如果有一个长辈,小时候很喜欢你,长大了,又莫名的讨厌你,你说是为什么啊?” 周岁寒翻了个身,简言意骇,“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讨厌。” 周岁淮没有问缘故,只问结局办法:“那我怎么讨好那个讨厌我的人最有效率?” 电话那头沉默一瞬,而后传来打火机点燃香烟的声音。 “那人缺什么,你便给人家什么,人跟人之间的关系,唯有利益交换最稳固。” “缺钱了给钱。” “缺势了给势。” “缺名利了给名利。” “如此,大概就能致胜。” 在周岁寒看来,喜不喜欢的不那么要紧,外在态度是关键,面子别过不去,他管他心里喜不喜欢。 周岁淮闻言,犯难皱眉。 可林决也不缺这些啊。 “那,若这些,那个人都有呢?” 电话那边又是一顿。 “都有?” 整个a城,能权势,名利,钱财周家都收买不了的人。 “你说的沈听肆还是扁栀的父亲林决?” 周岁淮:“……” 周岁淮声音低落,坦然承认,“是林叔叔。” “哦,那你别费劲了。”周岁寒更直接。 周岁淮:“?” “什么意思?” “为什么是林叔叔就别费劲了?” “他小时候,是喜欢我的。” “对啊,你也说小时候,”周岁寒吐出一口烟,沉默着想了一会儿,踌躇许久,虽然不忍心,还是还是选择跟周岁淮剖析人性真相,“可,人也是会变的。” “因为旧事,或因为立场。” 第315章 中医院的产权,你要不暂时转到妈妈的名下来 周岁淮锁眉,咂摸着:“旧事?” 周岁淮索性一次性说个清楚。 他站在院子里,语调低沉,字字清晰。 “小时候,喜欢给你讲故事,夜深了,正好再与你说一个。” “从前,有个贫苦渔民,辛苦靠捕鱼度日,日日食不果腹,常常到菜市场捡菜叶子充饥,一日,那渔民忽然时来运转,成为当朝天子,他运筹帷幄,睥睨天下,气度非凡, 这时,从前的乡下玩伴前来投靠,见面后,天子欣喜款待,玩伴却不知这人已不是从前贫苦渔民,他在席上大谈特谈天子当初还是渔民时的落魄窘境,学着天子当初恳求乡民赏一口饭吃时的艰酸模样, 天子初见儿时玩伴时的欣喜在这一刻,全数变为灭顶的尴尬,天子皮笑肉不笑的应付完全程,他当众赏赐了玩伴千两黄金,可却在玩伴归家的途中,派人杀了他。” 周岁寒的声音在夜色里理性又残忍,他问周岁淮,“你可知,天子为何派人杀了他?” 周岁淮怔了许久。 才低低地应了声,“哥,我懂了。” 惦念儿时玩伴是真的,见玩伴时的欣喜是真的,可一朝贵为天子,又怎会愿意面对从前落魄的自己。 玩伴见过他人生最艰难的时候,可见过他最不堪低声下气讨生活的样子,他所有不愿意叫人看见的模样,玩伴都见过。 而林决。 他在还与扁妖妖是夫妻时,便与王珍有了孩子,林决落寞冒雨走到周家敲响大门,求着他的母亲去说和时,他目睹全程。 他见过林决痛心疾首跟扁妖妖保证绝不再犯样子,也见过林决神情冷漠的将扁栀送往乡下的绝情模样,更见过,他拥着王珍笑的和眩得意的神情。 他宛若那个目睹一切的玩伴,即便他什么都没说,他的存在,周家的存在,已然无声在揭示那一段,林决不愿意再去面对的过去。 所以,在扁栀说出“唯独周岁淮不行时,”林决懂了,王珍懂了,沈听肆也懂了。 所以,扁栀才会对他说:如果世界上有人不喜欢你,那也只是那个人的问题。 “所以,你还要继续固执么?” 静谧的黑夜中,周岁寒淡淡问,“如若这个人不是扁栀的父亲那尚好说,可这个人不是别人,是扁栀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至亲,你,觉得,她会选谁?” “你有把握,她在二选一的时候,会选你么?” 周岁淮拿着手机,落寞垂头,“别说二选一,十选一,我都不敢保证,她要的是我。” 周岁寒一瞬间被气笑了。 也不知道该说自己没志气呢,还是庆幸他有自知之明。 “不过,也不是全然没有机会,扁栀之前不就为了欧墨渊跟家里闹翻,当初她选了欧墨渊,今后,怎么就没有会选你的可能呢?” “哥哥觉得,你比那欧墨渊强上千万倍。” 周岁淮眼眸下垂着,想起今天跟扁栀离开林家时。 林决气急败坏,他说的也是:从前任性,欧墨渊便是你失败的过去,你一意孤行,要任性到什么时候。 她的过去,竟成为了别人重伤她的利器! “哥。”周岁淮紧紧捏着手机,做了个决定。 “嗯?” “我会再让林叔叔喜欢我,认可我的,在这之前,我会狠狠努力,让林叔叔看到,我会一辈子护着小乖的决心的。” 他希望,她开心。 希望她身边花团锦簇,人潮汹涌,她应该也值得被这样珍而重之的对待的。 如果非要有一个人奋不顾身,背弃一切,那让他来。 周岁寒听着周岁淮的话,只淡淡一笑。 笑意浅淡的同时,他其实想说: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的努力都会有回馈的。 可是,终归是不忍心。 况且,他也明白,这个南墙,他的傻弟弟是非撞不可了。 于是,他松了松心情,扬起调笑的口吻,“是么?但是我觉得,在林决认可你之前,你得把人家闺女先追到手,像你这进度,恐怕这辈子是艰难咯。” 周岁淮:“……” 说的什么让人不愿直面的大实话…… 而此刻的林家老宅。 王珍看了眼身侧已然熟睡的林决,轻手轻脚的披上了外衫。 她站在了沈听肆的门口,推开了他的门。 沈听肆此刻坐在办公桌前,目光淡淡看过来。 “听肆,我就知道你还没睡,”王珍将手边的温牛奶放到桌面上,笑盈盈的,“公司的事情是忙不完的,总要给自己富余出休息时间,你现在年轻的时候不觉得,等到老了就知道了,过度消耗身体,老了一身的病痛。” “来,”王珍拉了张椅子,坐下后,指着自己的肩膀,“过来给妈妈捏捏。” 沈听肆站起身,走到王珍身后,动作娴熟地替她揉捏肩膀。 “听肆啊,听你爸爸说,你的沈氏集团要进军珠宝行业,遇到了个强劲的对手?” 沈听肆淡淡“嗯”了声。 “我还听说,周岁淮也有涉足,爱马栀这个国际奢侈品牌,跟周家有渊源吗?听说,创始人的矿源对周氏开放了,还给了他设计稿,是因为周岁寒做第二股东的缘故么?” “不过,按理说不应该啊,创始人爱马栀听说性情孤僻,也不愿意跟人沾亲带故,何况还是自家生意,即便爱马栀的创始人跟周岁寒关系再好,也不至于拿自己的钱,去恭维他们周家啊。” “再者——” 王珍百思不得其解,“以爱马栀创始人如今的商业地位,她也用不着割自己的肉去讨好周家,按理说,周岁寒在爱马栀集团股权只有百分之二十五,创始人独占大股份,周岁寒应该巴结她才对啊。” 沈听肆垂着眸子,“许是有别的渠道吧。” 王珍抓住沈听肆的手,“宝贝,你别担心,这事妈妈出面给你解决,你爸前几天给我引进了爱马栀的高管认识,他答应帮忙打听爱马栀创始人的行踪,回头了解到了,妈妈替你引进。” 沈听肆语调淡淡,“不用了,不是多大的事情,我会自己想办法。” 王珍兴味一笑,拍了拍沈听肆的手:“妈妈知道你从小就乖。” 顿了几秒后。 王珍勾了勾耳边碎发,状似无意的提议道:“宝贝,你刚刚前头跟李娟买下了中医院的产权,你要不暂时转到妈妈的名下来?” 第316章 她已经忍的很努力了! 捏着肩膀的手停顿。 王珍感应到后,立马解释,“宝贝,妈妈没别的意思,是这样的,你看你爸晚上跟栀栀闹的不可开交,栀栀性子倔,没两句就自己搬出去了,左右不过为了个男人,我已经劝你爸爸退让一步了, 欧家的老太太约我见面,我想着,要是栀栀当真喜欢那个欧墨渊,也不妨就跟欧家老太太定下这事,我也希望能够趁机好好修复跟栀栀的感情, 你也知道,当初……”王珍顿了一下,面上闪过一抹不自然,“是我跟你爸爸有错在先,不过这都过去了,现在终归咱们是一家人,总是要想办法好好在一起生活的, 你看,中医院是扁姐姐留下来的东西,若是跟栀栀说,是我买下来送给她的,她一定欢喜,说不定对过去的事情也能有所释怀,宝贝——” 王珍说到这里,声音微微哽咽,“你不知道,妈妈这些年,心里始终愧疚,我十分希望栀栀也把我当做母亲对待,可她总是冷冷淡淡的,我也总觉得融入不了这个家, 所以,我希望你能够把中医院转到我名下,这样的话,回头我给栀栀,这个中医院,便也算是她的两位母亲给她的东西,她日后细细想来,必定感激我的。” 说完这一场长段话,王珍已然感性抹泪。 她期盼着沈听肆的反应,她觉得,她已然说到这种程度,沈听肆没有理由不把中医院转到她的名下。 “只是过一下手罢了,终归这东西,最终是要给栀栀的,也没区别的,对——” 王珍一边说着,一边转头看向沈听肆,想跟他确认。 可最后一个“吧”字还没说出口,王珍便看到了沈听肆面色若黑铁一般。 沈听肆长得好,可久在高位,身上早已沉淀出一股威势,不言不语时,眸色冷厉,在寂静中吓人的紧。 “你……”王珍忽然嘴软。 沈听肆的两只手紧紧的缩在身侧,他垂着眸子,拼命的压制住心头怒火。 若他有扁栀那般勇敢跟透彻,他一定会怒吼着质问王珍:您不觉得,由您把中医院交给扁栀,是另一番侮辱跟嫌恶显摆吗?!您是想要她,日后呆在中医院的每一份每一秒,都觉得既恶心,又心痛吗? 是这样吗?! 她的净土不多,为何要这样赶尽杀绝! 她已经忍的很努力了! 沈听肆拳头攥紧,气息也变得粗重,眼尾撩起一片血红。 看的王珍心悸的很。 “宝贝,你……怎、怎么了啊?” 沈听肆狠狠的闭上眼睛,他不愿意再说多一个字,深怕会泄露了自己心底压抑长久的愤恨,他坐回桌旁,用尽力气翻页后,才忍着风起云涌的情绪说:“我这里事多,您早点休息。” 王珍知道沈听肆倔的很,她叹了口气。 “宝贝,那你再想想,若是觉得可以,你不用自己来说,你让秘书跟我走合同转让手续,妈妈都是为了这个家好,你应该明白的。” 说完,王珍微笑着离开。 在王珍离开后的几分钟后,书房内像被扫荡了一般,满地狼藉。 被玻璃划破的手滴滴答答的留着鲜血,沈听肆木然的看着血色在地面摊开,情绪不可控制的给扁栀去了个电话,口吻哀伤,“你在哪里?” “能也给我一个房间吗?” “我……”权势滔天的沈听肆,孤寂又悲凉的说:“也没地方去。” “可不可以,也收留我。” 几分钟后。 沈听肆驾车驶离林家。 而紧随其后的是一辆酷炫跑着紧紧跟在身后。 王珍站在院子里,看着车子一前一后的驶离,缓缓的垂下了眼。 而想要中医院产权的不止王珍一个人,深夜的医院,有人踏步而来。 裹着一身寒霜,欧墨渊推开了李娟病房的门。 在得知中医院已经被转让出去后,他愣了一下,但是,他并没有急着走。 而是一脸淡漠的站在床沿,丢了一张支票到床上。 “这个钱,是我私人账户出的,你不用担心会被老太太追回,这里是一百万,买你当初跟我说的,关于扁妖妖的秘密。” 李娟惊恐的眸子透过纱布往外看向欧墨渊。 战战兢兢中,又看向床上的支票,心里的贪欲一点点的攀爬上心脏位置。 “两,两百万。”在欧墨渊的沉沉凝视中,李娟长着嘴,说出需求。 “少一个子,我都不说。” 李娟蜷缩起身子,怕的要命,但眼前的人,远没有姓周的那个男人可怕,跟他讨价还价,她还是敢的。 欧墨渊站在原地,冷眸爆发怒火,“你是认为,我不敢像周岁淮一样揍你吗?” 李娟也是一顿。 不过她很快隔着厚重的纱布笑出声来,她躲在角落中,抖着被揍过后的干涩音调,精准而恶毒的说: “狗蛋,不管你如今变成什么样子,你还是乡下里走出来的狗蛋。” “你敢打我,我信。” “但是我知道,你不敢像周岁淮那样对我下死手,顶多狠一点罢了,你没有周岁淮的家世跟身后靠山,每一步你都需要算计着走,瞻前顾后,细细思索,前头听你家老太太的意思,欧氏你还做不了主,所以,才拿着这些小钱来我面前。” 一个亿跟一百万,一百万可不就是小钱了么。 李娟是着实想跟周岁淮说这笔生意的,可周岁淮太狠了,她现在一闭上眼睛,耳边都是呼呼而来的狠拳落下声。 她从没见过这么不要命的人。 即便是当初意图侵犯扁栀,如今还在改造的张垚,也不及他半分狠厉。 “狗蛋,”李娟想到小时候报纸上刊登的欧墨渊救扁栀出苦海的英雄事迹,她不屑卷唇一笑,“你可比小时候怂多了、” “那老太太一看就是身子半截土的人了,你竟不敢反了她,拿着一百万寒酸钱到我跟前,当真觉得我没见过世面?” “一口价,两百万。” “你放心,这个消息远远超过两百万的价值,只要你给了,我一定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若你不愿意也没事,回头我拼着老命找周岁淮要。” 凭借着周岁淮因着她说几句扁栀的往事,他就疯魔的样子,若真愿意给,几百万那不是洒洒水么。 “行。”欧墨渊思虑半晌,他给秘书打了个电话,电话里,语调沉冷,“这钱老太太若问起,就说送华北高奢珠宝品牌方的招待费,现在打到我账户。” 几分钟后。 款项入账。 欧墨渊将钱转进李娟账户。 李娟眉开眼笑的数着账户里的"0",笑的连扯动伤口都顾不上了。 收好手机,她抬起包扎成猪蹄的右手,张望左右后,低声说:“你过来点,我慢慢与你说。” 第317章 录音不能落到任何人手里 静谧的病房内,李娟低哑的声音被一点点放大。 而当年某些细节被披露,欧墨渊的眸色由淡转至沉重。 他眼底有浓烈讶异,还有甚至掩饰不及的震惊与错愕。 “当真?”欧墨渊沉冷盯着李娟,他语调阴鸷下去,“我警告你,若敢在这种事情上骗我,我要你命!” 李娟将手机放回枕头底下,“自然当真,当年我眼睁睁的看着的,那一抹紫,我不会认错。” 欧墨渊盯着李娟的脸,质疑的问,“那你为何这么多年不说?” “说?” “说了对我有什么好处?不说的话,逢年过节,林家还记得有我们家这一门穷亲戚,包个万把块的红包给我们,若是说了,我们又没有证据,他们指定还得跟我翻脸,我吃饱了撑的?” 若不是如今这件事有利可图,她这辈子都不打算说。 欧墨渊凝视着李娟,明白她是跟自己一样的利己主义,她的做法倒也完全可以理解。 欧墨渊从兜里掏出手机,给李娟又转了五十万,“这是封口费,这件事你知我知,若再有第三个人知道,别怪我心狠手辣,我是不会要你命,因为你的命不值得我搭上前程,但是我有一百万种方法叫你生不如死。” 李娟笑眯眯的看着手机里增加的余额,丝毫不见方才胆怯,她撇着欧墨渊,颇有些得意,“放心,既然你给了钱,那我也是上道的人,我绝不会告诉别人,明天我就离开a城,永远不会回来。” “怎么样?” “你这两百五十万花得值吧?我告诉你,你若以这件事为要挟,扁栀一定会考虑跟你复婚,我跟你打包票。” 别人不知道,但是,她是知道的,当年因为扁妖妖的那件事,扁栀生生抑郁了许久,曾经,是那么爱笑的姑娘。 她到现在都还记得第一次见扁栀的样子,如花骨朵一般,站在院子里跳了一支舞,恬静优雅,舞毕,她顿时扬起比烈日还夺目的笑脸,窝进扁妖妖的怀里,仰着头撒娇要奖励。 鲜明且热烈。 如今,看着倒是像一汪再掀不起波澜的死水。 算了。 个人过个人的人生,她只顾得了自己。 欧墨渊警告完李娟后,抬步离开。 而他们谁也没有注意到,门口有抹一闪而过的身影悄然在隐匿夜色中。 此时。 月色正浓。 周岁淮正在发呆,身侧电话响了一瞬后,他接起来,是周岁寒的电话。 诺大的房间内,周岁淮的呼吸声,由几不可闻到渐渐粗重。 他眼底决然而起的暴戾感一点点燃起,只几秒间,便覆盖住了整个清澈眸光。 “哥……这消息,可靠么?” 察觉周岁淮情绪波动,周岁寒停顿了一下,“下面的人报说欧墨渊离开之后,李娟似乎低喃了一句旧手机里似乎存了一段录音,声音太低没太听真切,我会派人跟的紧一点,有消息的话立马告诉你。” 周岁淮声音沉冷:“录音不能落到任何人手里。” “另外——”周岁寒:“当时欧墨渊在收买李娟的时,门口在视频死角处有人站了很久。” “……” “应该、是听见他们整个的对话了。” 周岁寒声音立刻紧绷,“知道是谁吗?” “也许是错觉?”周岁寒其实不太确定,“因为是死角,所以看不真切,只知道,在欧墨渊转身之前,死角处飞快闪过一抹墨绿色,我猜测,许是有人,但,也许是我多疑了。” 周岁淮不安心。 挂了电话前,让周岁寒把病房的监控视频发过来。 高清视频内,所有的一切都被无声清晰映入眼前,周岁淮将声音调大,清晰的听见李娟对欧墨渊说的对话。 在视频末尾,他注意最左侧方向的死角。 画面停顿,点击慢倍数播放。 再停顿,回放。 再停。 再回放。 …… 以此反复,循环百余次。 最终。 周岁淮确定,门口当时确实站了个人,而公司的it技术图片分析部门的反馈也于周岁淮的结论一致。 【周总,门口画面成像上最左侧确实有人,我们通过技术分析,跟画面颜色调控、身高比例测试综合推测,最后分析得出结论,对方大概率是名女子,一米六七左右,身穿深蓝色卫衣,因为成像跟视觉关系,所以会让人误以为是墨绿色。】 周岁寒听着视频电话里的声音,不解问,“怎么就不能是个矮个子的男人?” 怎么,男人矮,犯法? it技术部主管顿了一下,“也……不是没这个可能性。” 毕竟深蓝色是个中性颜色,卫衣男女也皆可穿。 从衣着方面上除了判断出对方或许比较年轻之外,其他的暂时都无法下结论。 于是当晚。 周岁淮让医院监控室的人调取了整个医院内的监控视频。 寻找这个穿着深蓝色卫衣的人。 可整个监控部门翻江倒海的找了整整一个通宵,无果。 这家医院是周氏旗下的私人高端医院,门口保安戒备森严,进入住院部还需要身份验证才能进去,前后两个门出入,再无其他。 但是,有人居然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出入其中,在探听到消息后,消失无踪,不留下一点痕迹。 无论对方男女,都绝对是个人物。 第二天,扁栀从房间里出来,对面的门刚好打开,周岁淮从里面出来,眼底沾染血丝,看起来困倦一夜未睡。 “睡不习惯吗?” 扁栀问。 周岁淮看了一晚上的监控,这会儿,双眼晦涩,他眨了眨眼睛,对扁栀道:“呆会儿你要去中医院找李娟办理转让手续对么,我陪你去。” 扁栀点头,两人下楼吃过了早餐后。 周岁淮先去地库开车,在出门前,李婶喊住了扁栀,举着一件卫衣轻声问,“大小姐,这衣服给你洗了?” 扁栀:“好。” 扁栀换鞋出门间,李婶困惑自言自语的声音从客厅隐隐传来:“大小姐怎么把这衣服翻出来穿了呢,不是许久不穿了么……” 扁栀面色毫无波动,她推开了家门,一步步朝周岁淮的方向走了过去。 第318章 你敢骗我 两人抵达医院的时候,李娟已经不在了。 欧墨渊端坐在病房内。 看到扁栀时,他先是扬了扬眉,眉梢在看到扁栀身后的周岁淮后,又低低压下。 “李娟今早出院了,中医院的所有权被沈听肆买走了,”欧墨渊抖了抖西装外套,站起身来面向扁栀,“走时,她跟我说了一些话,我想了一夜,觉得应该告诉你。” 这话落下,周岁淮立马警觉,他猜测欧墨渊大概率是想要跟扁栀说李娟昨晚跟他说的话。 他将扁栀拉至身后,冷声阻拦,“有什么事情,你跟我说。” 欧墨渊眼神凝视着周岁淮,视线一下落在周岁淮捏着扁栀纤细的手腕上。 “周岁淮,我不想跟你起冲突,有些关于扁栀的家事,不方便让外人听见,请你回避一下。” 外人两个字,咬字极重。 欧墨渊知道周岁淮没那么容易屈服,于是偏头,声音提高了些,“扁栀,当真是跟你有关的很重要的私事,我要对你负责,外人在场,我确实不方便说,你走到我身边来,我告诉你。” 欧墨渊看着周岁淮逐渐沉冷的脸,他顿几秒,又补充了一句:“是关于你母——” “亲”还没落下。 欧墨渊的声音就被周岁淮全数强硬塞回去。 他气势强盛的直逼欧墨渊跟前,一只手虎口收紧,紧紧的锁住他的喉咙,将他整个人抵在墙角。 “欧墨渊,你警告你,再敢废话一个字,老子灭了你!” 被钳制住的欧墨渊喉间气息稀薄,他动弹着脖颈,不适的抬手企图跟周岁淮推搡。 可也不知周岁淮哪里来的力气,竟叫他动弹不得。 周岁淮眼底染了猩红,身上的暴戾在密闭的病房内无声铺陈。 欧墨渊有些惊讶于周岁淮的戾气,同时也对他身上那股子霸道强势搞得有些懵逼。 他还什么都没说呢。 周岁淮至于反应这么大。 若不是李娟再三跟他保证,扁妖妖的死只跟他说过,他甚至都要认为,周岁淮知道自己要跟扁栀说什么了。 扁栀站在周岁淮身后,看着他身侧已然捏紧的拳头,明白他动了怒。 昨天才对李娟失控过,这会儿再起了怒意,恐怕日后情绪起伏不好压制。 扁栀抬手,轻轻扯了扯周岁淮的衣摆,小声说:“别跟他掰扯了,咱们走吧。” 周岁淮这才松开钳制住欧墨渊的手,忽然吸入的空气叫他喉间发痒。 扁栀跟周岁淮离开时,他一整个弯曲身子,剧烈咳嗽,好久才缓和过来。 “疯子!”欧墨渊扯着领带,脸色羞恼。 觉得刚刚自己在扁栀面前丢了脸,就那样被周岁淮孩童般提在半空中无法动弹。 缓和了呼吸,欧墨渊眸光幽深的看向扁栀离开的方向。 他眯起眼睛,心里想着:总会找到扁栀独处的时候。 只要他手里捏着扁妖妖的那件事,不愁找不到跟扁栀单独说话的机会,他相信,这是他跟扁栀关系改善的一大契机。 欧墨渊眯起眼睛,刚要抬步时,手机便响了。 是老太太打过来的。 欧墨渊心有所感是昨天他私自叫财务转账到他账户的事情,欧老太太发现了。 欧墨渊一边摁下接听按键,一边苦涩卷唇。 他,一个堂堂欧氏集团的总裁。 让财务转个小小的一百万,都有人私下跟老太太汇报,难道他连这一百万的使用权都没有吗? 念及此处,欧墨渊接听电话的口吻当即就冷了些。 “喂!”老太太电话那头满是戒备跟质疑,她声音塞满怒气,“欧墨渊!你昨天是不是从集团内转了一百万出去?” 欧墨渊:“是。” 欧老太太声音很不满,“为什么没有走正规的审批流程?欧墨渊,集团有集团的规矩,钱财方面可不是你一个人就能够做主的!” 欧墨渊敛眸淡淡,“集团最近要发开高奢珠宝这条线,周岁淮那边已经捷足先登了,我们这里也不能落后,昨天正好看见爱马栀集团负责人,就,给了些交际费。” 这话落下。 电话那头顿了一秒。 然后,便是雷霆暴怒。 “欧墨渊!你t的敢骗我了你!” “我能不知道你昨天的钱是转到哪里去了?给了李娟是吧?!” 欧墨渊一顿,而后笑的晦涩。 很好,看来他身边也有老太太的卧底。 昨天,他是叫人把人转到他的账户,他再转到李娟的账户内,除了掌管他私人财产的财务,其余没人知道这件事。 “欧墨渊,你脑子是不是有什么大病?进水了,还是进尿了?”老太太的怒骂的声音不断从话筒那边传来,她的话不留一点余地,完全把欧墨渊骂成了一条狗。 “我为集团这些年赚的钱,超过千万,只一百万而已,难道我用不得?”欧墨渊晦涩道。 “废话!” “那是集团的钱!” “你不过一个乡下来的野种,也想支配欧氏集团的钱,欧墨渊我告诉你,如今是你欧氏集团总裁,所以你才要风得风,若你从这个位置上下去,你就依旧是那个乡下狗蛋!” “那可是一百万啊,你说给李娟就给李娟了?她开口一个亿,加上扁氏中医院的欠款,是你拿这个一百万可以摆平的?” “那日扁栀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林氏的财产跟她没关系,我告诉你,以后跟扁栀有关的事情你别去招惹,这种人心气高,手上偏还没几个钱,整个摆着冷脸我的热屁股是贴够了!” “我告诉你,你怎么把那一百万给李娟的,就怎么让她给我吐出来,下午上班前,我要看到公司账户上转回来这一百万!” “否则——我就让你从……” “中医院被沈听肆买走了。” 欧老太太威胁的话在听见欧墨渊这冷淡的几个字后,戛然而止。 “你……”欧老太太怀疑自己年纪大了,没听清楚,“你,刚刚说什么?” “你说,中医院被沈听肆买走了?” “他买这个做什么?” “是……那去拿捏扁栀,还是……送还给扁栀?” 这两者,天差地别。 若是去拿捏扁栀,那横竖欧氏万万不会再去招惹扁栀。 若是送还…… 那至少说明沈听肆是重视扁栀的。 沈听肆是谁,整个a城,除开林决,他是顶头大拇指的一个。 脚随便抖一抖,商界都要掀起一番巨浪的存在。 若是…… 沈听肆在意扁栀,那扁栀这里……还是有利可图的。 第319章 进门时,确实不那么光彩 “债务呢,沈听肆替她还了吗?”欧老太太紧张的问。 “这个不清楚,”老太太的想法,欧墨渊门清,“不过,既然沈听肆愿意花重金买下中医院,那不管是威胁,还是亲近讨好,终归是说明扁栀在林家是有地位的,沈听肆这种人做事情都带着章法跟目的,不会胡乱来。” 欧老太太一听,呐呐,“也是……” 顿了一会儿后,像是接受了这个消息,欧老太太问欧墨渊,“你这一百多万,就打听出是沈听肆买了李娟手里的中医院?” 当然不是。 欧墨渊沉默了几秒,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不想告诉老太太关于扁妖妖的事情。 他希望,这件事的唯一作用,是让扁栀跟他复婚。 其余的,他不想节外生枝。 不知不觉中,他心里忽然对扁栀生出一股怜惜。 “嗯。”欧墨渊答,“一百万,也就够买这些。” 欧老太太也“嗯”了声,而后,她对欧墨渊说:“你先别有动作,让我跟那边打听清楚中医院最后到底做了什么用途,最好……” 欧老太太顿了顿,“即便没在我们手里,在那人手里也是好的,中医院是扁栀的命,只要拿捏住了这个,就拿捏住了扁栀,若沈听肆当真在意扁栀,那便等于拿捏住了沈听肆。” 一想到能够拿捏全国首富,欧老太太的嘴角都要咧到天上去了。 挂断电话前,欧老太太谨慎对欧墨渊说:“也别光听扁栀一面之词,你去查查看,林决是不是立了遗嘱,并且扁栀0继承?” 若不是的话。 扁栀还是条不能放弃的大鱼! 挂了电话后,欧老太太在椅子上坐定许久,她敏感的想起刚刚问欧墨渊那一百万的去向时,他奇怪的停顿。 “王秘书,叫人去查查,欧墨渊那一百万到底是什么作用,是不是当真只是为了套李娟那么一点点话。” 欧墨渊是个精明的人。 一百万就套这么几句话,要么就是欺骗,要么…… 就是对扁栀动了真心,方寸乱了。 顿了几秒后。 欧老太太又道:“算了,直接把李娟提到我面前来,我总觉得,关于扁栀她或许知道的比我们想象的多,只是还没有吐干净。” 手下:“是!” 欧老太太从手机里掉出那人电话,谨慎的让屋子里的人都离开后,才拨通。 而此刻,林家大院子里。 王珍挂了电话,她勾着耳畔碎发,思虑许久。 忽的。 院内有人喊她。 王珍柔柔转头,迎着春日里的阳光暖暖一笑。 只这一笑,林决便迷了眼,跟扁栀昨日的争吵郁结也消散许多。 把将美人拥进怀里,深深餍足喟叹一句,“这辈子有你陪在身边,我知足了。” 王珍柔笑着回抱住林决,两人就这么静静的抱着,在林决正惬意时。 王珍忽然从林决怀里仰头,捏着林决的衬衣领口,“老林,你说,栀栀老是跟你这么吵,是不是因为始终不能接受我啊?” 王珍垂下眼,颇为委屈,“我进你们家,也已经十几年了,可栀栀始终对我有心结,当初,我进门时,确实不那么光彩,可,可我终究如今是你们林家人了,林野也已经长这么大了,她还不能接受了……” 王珍的眼眶里落下豆大泪珠,伤心欲绝的窝在林决的怀里哽咽痛哭,“真的叫我好难过。” 美人落泪,林决心疼的紧,他胸膛起伏着,怒意腾腾,“这小没良心啊,你以后就不要花心思在她身上了,随她自己去吧。” 王珍闻言,抿唇不愿,“那怎么行,她是林家的女儿,也就是我的女儿,我怎么能放任她不管,她如今一意孤行住出去,那都是我的不好,你不知道外头如今也有风言风语,说我照料扁栀不周,是我这个后妈容不下她,把她赶出去的。” 这话落下。 林决勃然大怒,当即就要找人去查是谁散播的谣言。 王珍却在这时,柔柔的拉住林决的手,“老林,外头的事情,我不在意,我在意的是咱们这个家,我是真心对栀栀好的,我也觉得她偶尔间,对我态度还是不错的,只是,我们之间缺少一个契机。” 林决:“契机?” “对,契机,”王珍眼眶里的泪随着她重新扬起的笑缓缓落下,她看见林决眼里的惊艳,她卷唇笑意扯大,相当拿捏的住林决,“就好像,临门一脚,我踹,或者她踹,都太刻意,需要有个契机,让栀栀看见我的真心,这样的话,她才能真心与我亲近。” 林决听着这话,觉得似乎有点儿道理。 他看着王珍展露颜色,不忍让她失望,他顿了一下,“行,你说要什么契机你说,我去安排,但是,我劝你也别抱有太高期望,当年她母亲走时,她已然到了懂事的年纪,对她母亲,也是依恋的很,你用真心去换她的真心,未必能够如愿。” 毕竟,死人的地位是最难超越的。 摆在那里,想得到,摸不着,回忆起来的各种好层层叠叠,怎么是活人能比? 要是其他人,钱财,武力他都能制服叫娇妻满意。 偏偏对方是自己硬骨头的女儿,打不得,骂不舍得,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总之,你自己量力而为就是,来,跟我说说看,你要什么样的契机?”林决轻轻的拨弄着王珍脸侧碎发,轻声问。 王珍央着林决在院子里的椅子上坐下,在睨到院子里的那抹娇俏身影后,勾着笑意,在林决的膝头轻轻坐下。 林决顺势搂住了王珍的腰,一副洗耳恭听的耐心模样。 “老林,昨儿听肆不是跟李娟那里以一元的价格要回来了中医院么,听肆一定是想把中医院交给扁栀的,我想着……” “你能不能叫听肆不要把中医院直接转给扁栀,让他转给我,然后我再转给栀栀,其实,终归这个中医院都是会回到栀栀手里的,我就是想在栀栀那里讨个好罢了。” 林决一听,觉得这件事有些不太妥当。 可是眼前娇妻眸光潋滟,他有些不忍拒绝,可是一想到昨天从家里扭头就走的扁栀,他叹了口气。 “或者还是叫听肆直接给她吧,这祖宗脾气大,中医院是她母亲的东西,若是你给她,她高兴了那还好,若是发飙的话,估计以她那德行,说不定当真要登报跟我断绝父女关系。” “你也知道,她的脾气,谁也压不住她,要不还是算了吧?” 第320章 逆子! 王珍听着林决这话,也并不恼。 只是垂下眼,沉默的坐在林决的膝头,安静了好一会儿。 然后才在林决的不忍中,深深叹了口气,“也是,还是算了。” “我从来也不是讨栀栀喜欢的人,即便我是好意,可是端到栀栀的眼前,她或许也不会满意,我只是眼巴巴的想着,要跟栀栀修复关系,却不想过这一层,我跟栀栀的关系十几年都还是没有改善,也只能怪我自己蠢。” “中医院是听肆买的,我确实不应该邀这个功,是该让听肆去给栀栀的,到时候听肆因为这个契机,栀栀对他一定感激,回头,你们一家四口其乐融融,偏生把我一个人搁在外头,我……我也为你们高兴、” 王珍说着,豆大的泪珠滚落,正正巧的砸在林决的手背上。 那一瞬,林决觉得手背处灼热的紧,他赶紧安慰王珍,“你瞎说什么话,你生了听肆,又生了林野,你已然是这个家里的女主人,怎么会把你一个人搁在外头呢,将来你才是要跟我死同穴的人,栀栀从来是个叛逆的,你就把她当做个逆子,不冷不热的相处着就行,别尽想着去讨好她。” 王珍窝在林决的怀里,余光见有人一点点靠近。 她从林决怀里偏头看过去时,一眼便看到了不知道已经进门多久的扁栀跟周岁淮。 “栀、栀栀……” 王珍脸上瞬间不满惊恐,她迅速从林决的怀里出来,一边紧张的擦拭泪水,一边端起笑意,“栀栀,你怎么回来了?进来多久了?这个保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你进来,也不给你倒杯水,真是的。” 扁栀眸光冷然,直直看着两人,她短促的轻笑了声,缓缓的点了点头,“也是,这个家,我确实不方便这么直进直出,日后进来,应该叫人通报一声才对。” 扁栀这话说出口,林决顿时皱起眉头,“你混说什么?!能不能好好说话,一进来就阴阳怪气的,教养呢?” “教养?”扁栀倒是情绪平淡如水,“您有死要同穴的人,我孤零零的母亲还不及教我教养就离开了,所以,教养这个东西,我恐怕不多,要叫您失望了。” “不过我想……”扁栀笑了笑,讽刺极了,“我母亲恐怕也不愿意有人跟她死后同穴,她怕吵,也怕脏。” “啪!!!” 这一巴掌,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逆子!”林决气的发抖,他一双雷霆如火的眸子直直的盯着扁栀,“什么叫怕脏!你当真是被我惯的,如今是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扁栀白皙柔嫩的脸上此刻一道触目惊心的巴掌痕。 她没有任何情绪,像是刚刚被打的并不是她,她甚至还扬起了笑,轻轻的点着头,“挺好,很威风。” “我母亲都没打过我,你打了。” “你确实比她强,所以……”扁栀勾唇,笑的空洞,林决看着她此刻的微笑,心尖一颤, 这逆子,从小打到,只要腹黑的要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时,通常都是这样笑的。 果然。 扁栀一顿后。 素唇轻启,她说:“所以,死的是我母亲。” 这话落下。 所有人再次震惊在原地,包括从门口进来的沈听肆,跟躲在楼梯口被吓得不敢再下来的林野。 静—— 死一般的安静。 几秒钟后。 林决爆发雷霆大怒,茶桌上的所有东西被他悉数砸碎,稀里哗啦的碎裂声在院子内响起。 周岁淮上前一步,将扁栀拥在怀里。 扁栀感受着他怀里的安宁,柔柔笑了笑,她扬起头,看见他紧绷的下颚,视线往下,是性感的喉结。 扁栀有的时候,还挺佩服自己的。 都到这种剑拔弩张的时候了,居然还有闲心看美男。 等到碎裂声彻底落下帷幕,扁栀才慢吞吞的收回落在周岁淮喉结上的视线,她轻轻的挣脱出来。 拉开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她跟周岁淮身前,替他们遮挡雷霆暴怒的沈听肆跟林野。 林野手背被玻璃碎片划过,落下一道伤,沈听肆着是左侧脸颊挂了彩。 扁栀一眼都没再看林决。 她走到一侧,拿起家里的药箱,替林野跟沈听肆上药后,才一边收拾起药箱,一边轻轻的落了一句话。 她说:“爸,你如今,还记得我母亲的样子吗?” 将药箱放进柜子里,她转头看向林决。 他脸上有一闪而过的心虚,然后便是极致的恼羞成怒。 谁也没有注意到,扁栀这话落下时,在场有人脸色微微变色。 林决:“大人的事情,你为什么总要掺和?” “之前的事情你不知道,也没有必要知道,你如今只要知道,我们一家五口好好在一起过日子,这样不好吗?” “你为什么总要整天的摆弄那些往事来恶心我?” 扁栀眸光在“恶心”两个字说出口,停顿了一下。 王珍上前扯了扯林决的手:“老林,你说什么呢,妖妖姐姐毕竟是扁栀的生母,你这话太重了,”王珍又走到扁栀跟前,姿态小心翼翼,“栀栀啊,别怪你爸,他就是话重,没别的意思,话赶话,回来了,要不就上楼去休息一下,等午饭了,我叫你?” 扁栀没应、 她压根是也不在意王珍说什么,她只是看着林决,“所以,在你心里跟我母亲的过往称之为恶心,那我,是你们恶心之下的产物?” 扁栀这话一出,林决脸色僵住。 他没那么想,也没觉得会被这么认为。 当真是话赶话了! 不过这种时候,这么多人在场,他只能维持家长威严,气弱了半分后,僵硬回答,“你胡说什么!这么多年,我难道对你不好?!” “你母亲是你母亲,你是你,你用不着混为一谈?” “你要是现在情绪控制不了,就去吃药,就上楼去休息,别在这里跟我犟。” 林决是气昏了头了。 所以才会在这个时候,说:去吃药。 周岁淮身高腿长的站在扁栀身后,在听见这三个字后,困惑皱眉,担忧问扁栀:“什么吃药?吃什么药?” 林决恍然自己说错了话,可一时半会居然说不出什么解释的话来。 倒是扁栀,轻描淡写,“没什么,偏头疼的药。” 扁栀收回目光前,对林决说了最后一句话,“您若是不满意我这个女儿,随时可以跟我解除父女关系,这话我再三年前要跟欧墨渊结婚的时候说过,如今,依旧原封不动放在这里。” “您要生效,我随时配合。” 第321章 你故意的吧? 扁栀这话说的硬气。 脱离父女关系,就代表林家的一切,她都舍弃了。 林决气的要命。 人家家里的富二代,那一个个听话的像个鹌鹑似的。 结果他们家的。 一个儿子,整天不务正业跟那些明星、网红厮混在一起,公司开了一家又一家。 用尽手段也不肯回家继承家业。 一个女人,倒是没什么公司不公司的,守着一个破中医院,就在他面前凶横起来。 左右一句脱离关系,他还得哑口无言的当做没听见。 林决胸膛起伏,气的要命,刚要苦口婆心的教育扁栀一番时,却见扁栀转头,平静的对沈听肆说:“中医院听说转到你手里了,你算算大概要多少钱,我与你买回来。” 沈听肆闻言,满腹委屈。 低垂着头,刚要说话,便听见正对面林决方向,声音沉沉冷冷的传来,“听肆,你去书房,我有话跟你说。” “扁栀,你留在这里。” 上楼前,林决顺便叫走了王珍。 王珍眼睛滴溜溜的看了眼皱起眉头的扁栀,心下浅浅勾笑,面上恭顺的跟着林决上了楼。 一边上楼,王珍不大不小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 “老林,你说说你,就是耐不住脾气,自己家的孩子,你也下得去手,那一个大巴掌印,还是在外人面前,你一点面子也不留给女儿,要是我,我也说要跟你脱离父女关系, 栀栀从小打到,娇生惯养,你就让着她点怎么了?我跟你说啊,你日后要是敢在动她一根汗毛,我跟你不客气。” 情真意切的话一点点在安静的客厅内渲染开来。 而后是林决的叹息声,“这孩子都是被你宠坏了,你先跟我进来,把刚刚院子里的话,说一遍给听肆。” 再之后,便是房门落锁的声音。 客厅内,只剩下林野跟周岁淮。 扁栀倒是神情淡漠,林野跟周岁淮却手忙脚乱,拿药箱的拿药箱,拿冰块的拿冰块,保姆也跟着去了厨房煮鸡蛋去了。 林野从没想过林决会跟扁栀动手,他站在原地,局促又慌张。 嘴巴张了张,却一个字说不出来。 周岁淮拿上了保姆煮好的鸡蛋往大厅方向走。 在看到扁栀的背影时,他脚步一下子就停住了。 此刻她坐在刚刚被掀翻桌旁的椅子上,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外头日光正盛,可落在她的脸上,像一个精致的洋娃娃,不见丝毫情绪温度。 扁栀对一切不好的情绪,似乎都有自动延缓的能力。 等到事情争执过去,尘埃落定了,那些负面情绪似乎才真正压上她脆弱的肩头。 沉甸甸的,衬着她无辜朦胧的眼眸,总叫人心疼得无法直视。 那一瞬间,周岁淮捏着鸡蛋站在原地想:这辈子,他一定要给扁栀一个圆满和美的家! 拿着鸡蛋朝扁栀走过去的同时,周岁淮也给家里发了条短信。 而此刻的书房。 林决坐在椅子上,王珍站在林决身侧。 刚刚被扁栀气那么一下,林决还没缓过劲来,王珍见林决不说话。 她笑了笑,对站在对面的沈听肆轻声道:“听肆,还是昨天晚上我跟你说的事情,把手里的中医院转给我,你刚刚也看到了,栀栀对咱们这个家意见很大,这其中,多半缘由是因为我,你还是把中医院给妈妈吧,回头找到合适的时机,我就转回去给栀栀。” 沈听肆听到这里,看了眼主位上的林决,沉默不说话。 一时间,书房内陷入安静。 王珍见冷场了,扯了扯林决的衣袖,见林决神色犹疑,半天不吭声,又见对面的沈听肆紧绷着脸,满是不情愿。 她顿时红了眼,满腹委屈。 “你们两什么意思啊?我真心诚意的要跟栀栀示好,你们平时不帮忙也就算了,我已经明确说了,拿到了中医院的产权,我就会转给她,你们两个为什么迟迟不说话?” “怎么,觉得我会贪图这么个小小的中医院?” “我一片赤诚,你们居心叵测的想我,太叫人伤心了!” 王珍说完,呜呜哭出声来,却也脚步没挪,只站在原地,面色哀怨。 林决听见王珍哭,觉得心疼的同时,便也觉得头大,可有畏惧楼下的小祖宗会当真发飙。 刚刚在楼下,也是实在觉得没面子了,才堵着一口硬气把人喊上来,若当真要叫沈听肆把中医院转给王珍,他当真是怕扁栀会发飙。 刚刚给了她一巴掌,这会儿他心口都在打颤,从小到大,他还没动过她一根手指头,也不知道疼不疼的紧,明儿脸上会不会留下印子。 愧疚叫林决越发无法松口,他摆了摆手,示意沈听肆出去,偏沈听肆刚刚挪步,就被王珍拉扯住。 “什么意思啊,一句话不说,就要走啊?” “听肆,你从来都是最听妈妈的话的,怎么,今天为什么这样叛逆,我也是为了咱们这个家好。” “老林!你说说啊,到底把我们都叫上来,却一句话不说,你故意的吧?” 这么说着,王珍脸上的泪意更甚,像是被欺负狠了。 林决眉头一紧,看了眼王珍,心里是也觉得王珍平日里多扁栀是不错的,什么都紧着她。 林决抬起头看向沈听肆,“听肆啊,你看……要不,就把中医院给你母亲,横竖最后也是要给栀栀的,不过是一个中医院,要是栀栀回头不愿意接收,我再给她建一栋,家和万事兴,这个事情就不要再折腾了。” 沈听肆站在原地,沉默不言。 林决意外的跟王珍对视了一眼,这个儿子自从十几岁进入家门,什么都听他的。 一是因为他的亲生爸爸是个赌鬼还有暴力倾向,来了林家后,林决是真心待他,他自然也感受得到,渐渐的就放下了戒备。 二是虽然说后来他入了林家,但他终归姓沈,他总有一种寄人篱下的感觉,这点,林决暂时也是无可奈何。 所以,在许多事情上,沈听肆一般都会乖顺听从,几乎很少反驳。 “听肆,你是有什么难处么?你说出来,爸爸听听,实在不行,爸爸在出面协调。” 侧在腿边两侧的手一点点的攥成了拳头,在林决跟王珍注视的目光中,沈听肆一点点的抬起头。 他说:“给栀栀的东西,我不会给别人。” “也不会因为任何别人的要求,而改变心意。” 第322章 打回去。 沈听肆在家里通常是沉默寡语的。 多半的表达内容也很短暂。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商场浸润太久,他的所有发言多半中立,并且从不表达喜怒跟立场。 唯今日。 话说的这样不留余地。 叫林决跟王珍都傻了眼。 在两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时,沈听肆对两人点头,然后退出了书房。 沈听肆下楼时,扁栀正坐在大厅内,周岁淮半跪在她面前,一颗鸡蛋来来回回的在脸上滚。 林野在旁边咋咋呼呼,“嘶——”好似被打的人是他似的,“周岁淮,你能不能轻一点,你把我姐弄疼了!” “哎呀,左边,在上面一点,你眼瞎么,让我来!” 周岁淮的动作细致,在林野伸手过来的时候,避开了他的手。 他的声音略微叫平常沉了些,脸上的表情也严肃起来,他什么话也没说,只专注于眼前的伤口。 林野也烦躁,被避开了手之后,他往沙发靠背上直接一坐,“老林今天是不是疯了,怎么居然还对你动手了,不过,扁栀,不是我说你,你今天……” 一记凌厉的眼刀扫过来,林野的话滞在嘴边。 周岁淮收回时间,口吻深沉冷厉,“看看沈听肆下来没有,拿到中医院我们就走。” 林野小少爷很少被人凶,周岁淮从前因着扁栀的关系,多半也纵着他耍混。 从前在娱乐圈是这样,他十万火急需要救场,偏还摆着大少爷的架子,分文不给人家,周岁淮也来。 后来他继承家业,更不必说,手里资源各方面向他的林氏娱乐妥协。 今日这样放下脸来,倒是头一回。 林野委屈的缩起脖子嘟囔,“又不是我打了扁栀,有本事,你冲我爸去嚷嚷。” 周岁淮手里的滚鸡蛋不滚了。 他拿下来后,身上沉默的厉害,看着一股子冒团的黑气,看到煞人。 林野崩溃的很。 扁栀这人生气起来,偏偏扬笑,周岁淮则不同,沉着一身的气息,叫人不敢造次。 林野郁闷委屈时,见周岁淮指尖停顿一秒,而后,他抹了些罐子里的药膏,轻轻往扁栀脸上细微涂抹时,听见周岁淮说: “最后一次。” 林野不解其意,“嗯?” “不管是谁,动手,这是最后一次。” 周岁淮说话时候,手上动作不停,可林野偏生在他的眼底瞧见了笃定的捍卫。 林野心下一惊,嘴上却又没有把门,嘟囔着,“那,要是真有下次你能怎么办?我都没办法,那毕竟是我们的爸。” “可不是我的,”在林野话音落下后,周岁淮沉沉的说:“这样随意动手的爸爸,要来何用。” 林野愣了一秒:“真有下次,你要上天啊?” 周岁淮对着扁栀笑了一笑,垂眼旋上药罐盖子,一字一句:“打回去。” 没有人能在我面前那样打你。 没有人! 林野:“……” 疯了! 真的是疯了! 下一秒,在林野呆愣住时,周岁淮执起扁栀的手,轻声道:“小乖,你跟我在一起吧,我来许你一个家。” “我有很多哥哥,他们生了好多可爱的孩子,我的奶奶爷爷俱在,父母也很好说话,我的家人对待小辈从来都是维护疼爱的,我有很多家人,我的都是你的。” “你来我家吧,让我的家人,成为你的家人。” 林野在一侧,整个人都震惊了。 这,家伙……今天是吃什么了,表白表的这么真情实感。 他都感动了。 “姐,你去的话,要么也带上我,行吗?”林野流着哈喇子。 毕竟,周家人对周岁淮的宠那是有目共睹的。 扁栀笑了笑,明白周岁淮是心疼自己,她也不愿意太拂他心意,于是用玩笑口吻道:“那,回头我若觉得,我有必要有个家了,我就带着弟弟投奔你。” 这本是一句玩笑。 可周岁淮却当了真,认认真真面容严肃的点头,“好。” 他的这个“好”字,倒是叫扁栀顿了好一会儿。 沈听肆从楼上下来的时候,客厅里情绪已经缓和了许多。 沈听肆从一侧的包里拿出了中医院的合同书,递到扁栀手里,“不用给钱,这段日子,你转过来的钱也够抵中医院这些年我的填补,以后中医院完完全全是你的了,你,不用再给我钱了。” 扁栀笑了笑,看见沈听肆贴心的把之前跟李娟签订的合同一起复印了一份给她。 她翻开看了一眼,收购价一元,看来只是象征性的转了钱,无偿转让的。 扁栀:“谢谢。” 沈听肆的眼神在扁栀脸上的伤口流连几秒,眉尖下压时,微微有些动了怒,“下手太重了,明日指定要肿的。” 扁栀捂着伤口:“不碍事,”说完,扁栀起身,跟周岁淮离开林家。 要上车时,林野跟沈听肆站在大门口。 林野朝她挥手,“扁栀,你别忘了,要是真嫁给周岁淮,你答应过的,要带我一起去。” 扁栀没想到,这玩笑话,这家伙居然这样计较。 她无奈点头。 林野满意了,笑眯眯转头时,见身侧沈听肆眼神微动,手臂紧绷,他于是再度朝着扁栀大喊。 “那,沈听肆呢?” 扁栀:“……” 林野这个幼稚鬼。 车子经过两人跟前,扁栀对上沈听肆的眼,却见他眼底有期盼,这么理智的人,倒是相信了林野这胡闹的话。 她无奈叹气,倒也多了几分真心实意,“好,那,若未来我嫁人,无论是谁,嫁到哪里,家里一定留着你们两的位置,行吗?” 林野是满意了。 沈听肆也满意了。 车子这才离开。 因为已经拿回中医院,扁栀便打算回中医院去重新开诊,同时她也想去档案室里找找有没有关于狂躁症这个病的资料。 在抵达中医院时,扁栀便让周岁淮先回周氏集团去,一个大总裁,整天外面闲逛,也不是个事。 周岁淮还挺听话,说下班来接她后,目送她进门后,车子才开走。 扁栀一进中医院就钻进了档案室,抱着大把资料出来时,却居然看见了等在她办公室的欧墨渊。 “扁栀,”他站起身来,“我说了,我有话跟你说,是关于你母亲扁妖妖的事情。” 第323章 这可是他手里复婚的王牌。 扁栀面无表情,走到办公室内,开始给高矮胖瘦打电话,让他们进来赶人。 结果。 电话才刚刚拿起来,就被欧墨渊摁住了。 “你一点都不关心吗?是你母亲扁妖妖的事。” 欧墨渊甚至都怀疑自己没有说明白,导致扁栀没有听清楚。 否则,她应该按照他预期中想的那样,迫不及待的要听内容才是。 他原本还打算卖一卖关子的,结果—— 扁栀就这态度??? 那还叫他怎么摆谱,欲擒故纵? 这可是他手里复婚的王牌。 扁栀神情不咸不淡,一副你爱说不说,要说就尽快的草率模样。 让欧墨渊几乎都要误以为外头盛传的,扁栀眷恋生母是个误会了。 “是你的舅母李娟亲口告诉我的,”欧墨渊自觉有些无趣,他的视线跟着扁栀,“她说当年你母亲的事故,她亲眼目睹。” 扁栀的手一顿。 这么一个细小的变化,让欧墨渊心里有些了底。 看来,还是在意的。 只不过不愿意被拿捏软肋,所以装作并不在意。 这一发现叫欧墨渊抑制不住的勾起嘴角笑意。 不过,他又很快收紧唇角幅度。 该死的! 他最近好像越来越在意她的态度,这不是一个好事。 他来找她是为了复婚,但也绝对只是跟老太太说的那般,扁栀这里,他有利可图。 此刻的欧墨渊全然忘记了,前几日,在他听到扁栀说林家财产她没有继承权时,他依旧想着要娶她进门。 这个情愫实在太陌生。 陌生到令欧墨渊怯懦的不敢去细想。 见扁栀不答,欧墨渊继续说:“李娟说,事故发生的时候,她就在岸上,亲眼见证渔船发生爆炸,她说在发生爆炸之前,看到有一只小船上过你母亲所在的那艘渔船,不久之后,渔船便发生了爆炸。” 扁栀蜷缩的手无声收紧,可面上始终毫无波动,她背过身子,翻看着眼前的书籍。 似乎漫不经心的问,“所以呢,李娟有证据证明当年上船的人是谁?” 扁栀一边问,嘴角边扯出凉薄的笑意。 当初事情一发生,现场乱成一团,她母亲是个喜欢安静的,在发现林决有变故之后,便的越发的沉默寡言。 那段时间,她尤其喜欢出去垂钓,一个人开着小船,往湖中心去。 那一日也是如此。 后来…… 便发生了爆炸,彼时她正在外婆家中学习刚习得的舞蹈,只听见一声贯彻天际的轰鸣声,然后便听说“死人了。” 她心头一跳,也不知道为何,跟着人群匆匆往湖边跑。 越跑,她便越害怕。 直到—— 她看见湖中心浮起的身子,她到现在都记得那一抹刺目的纯白,飘在湖面中心,无声无息,却又无声预兆着,扁栀的世界,在这一刻轰然倒塌。 当时警察逐家寻访,问到李娟时,她是怎么说的呢。 扁栀缓慢的回忆着: 当时的李娟甚至连迟疑都不曾有,无辜又快速的摆手,“我那日都在后头仓库搬货,哪有时间去什么湖边,那湖边垂钓是有钱人家才做得的闲散事情,哦——警察同志啊,我这大姑姐啊,最近心情不太好,因为家里丈夫似乎出轨了,” 李娟指了指脑子,“这里啊,似乎不太正常,我常看她独自坐在院子里发呆,我们这里的船在这湖边这么多年,从没出现过意外,我猜测哈,多半是这个女人自己人为的, 警察同志你看过警察破案的电视剧了么,我觉得啊,我这个小姑子多半是因为记恨出轨的丈夫,所以才搞这么一出来,就为了陷害好人呐。” 当时她年幼。 听见这番话,如同天崩地裂,却因为哭到失声,已无力反驳,只是睁着双空洞的眼睛怔怔看向李娟。 很多年之后,回想起当年李娟的说辞,她依旧是不明白的。 为什么平日里对她,对母亲照顾有佳,热情款待的舅母会忽然变了脸。 对她母亲那样恶毒揣测。 也是那日,她去了病房质问。 李娟才颤颤巍巍的如实相告。 说那片湖心租赁船只的生意有李娟娘家的份。 李娟唯恐爆炸会影响船只租赁生意,所以才那么胡扯一通。 欧墨渊看着扁栀的背景,看不到她的表情,也无法揣测她的心意。 于是,试探性的叫了她一声,“栀栀?” 这是欧墨渊第一次这么亲昵的喊她。 从前,只听林家人这么喊过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别人这么喊她时,他总会心下一动。 莫名的觉得,这两个字滚润在唇边,张不开口,可却蠢蠢欲动。 扁栀沉浸在往事中,并未注意欧墨渊忽然改变的称呼,她收拾了情绪,冷漠的:“嗯?” 明明是当初的一个“嗯”字,却因为扁栀的回应。 这个字莫名的被赋予了缱惓意味,像是依赖,也像是信任。 欧墨渊心底隐隐蓬勃激动,声音都染上了热情,“栀栀,”像是不餍足般,他又认认真真的喊了一次,然后才说,“当时船只远,李娟说只看得见那人模糊身影,隐约觉得是个女人,穿着淡紫色的裙子,头发是盘着的,大概也就是这些。” 扁栀又只“嗯”了声。 这些跟她那日在病房里听见的,差不多。 “后来我就离开了,不过,我第二天折返的时候,听见照顾李娟的护士跟别人聊天,说,李娟在我离开后,似乎还隐隐说了句,当年她在岸边正给你母亲电话,电话似乎是无意识接通的,她喂了很久都没有人接听,倒是后面混杂着风声听见有人说了一句话。” 这个信息,当时扁栀在门外,并未听见。 她猛然转头,一双眸子直直盯着欧墨渊,“说了什么?” 欧墨渊终于看到了扁栀紧张的模样,他几乎都要认为,她是当真不那么在意往事了呢。 可惜。 欧墨渊抿了抿唇。 李娟当时并未在意电话里那个人说了什么,录音也是后面很久之后才被发现的,她听了一耳朵,窸窸窣窣的杂音巨大,便随手丢到一边了。 欧墨渊得到这个信息,要再找李娟的时候,她已经全然不见了踪影。 机场,车站,甚至派人去了李娟的老家,都找不到她。 银行里他转给她的钱也分文未动。 她像是一夜之间人间蒸发了一般。 欧墨渊看着扁栀小鹿般湿漉漉的眸子,那一句:“不知道,”就在唇边,却说不出口。 她很久没这么看着他了。 一心一意,不带一丝杂质的,单纯的,只看着他。 第324章 你能不能多少正常点? 扁栀单纯就是想知道答案。 结果,他半天不说话,看着自己的模样,有昭然若揭的激动??? “李娟说那句话是什么了吗?话里是否又对方的线索指向性?”扁栀看着他一脸花痴模样,闭了闭眼睛,无语问。 欧墨渊还沉浸在扁栀好不容易对自己的好言好语中。 他觉得,他只要说了“是。” 那么,便能够跟扁栀拥有同一个小秘密。 这种感觉太好,他舍不得亲手熄灭,于是,在扁栀的眼神疑问下,欧墨渊说出了两个字:“说了。” 停顿几秒。 欧墨渊再次以跟坚定的口吻:“她说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三个字说出口后,后面的胡编乱造自动在脑子里形成。 他说:“但是,现在无法告诉你,因为还没有找到关键的证据,也就是船上的录音设备,毕竟,我也不能仅仅因为李娟的简单几句话,就说出能够指向一个人的信息来,为了避免冤枉好人,所以,我选择暂时不说。” “但是,我已经在派人寻找李娟跟在她老家地毯式搜索那个录音设备了,只要一有消息,我立马通知你,栀栀,你再等等我好吗?” 扁栀闻言。 眉尖缓缓的皱起来。 她立即用一种审视的,洞察灵魂的目光注视着欧墨渊。 他—— 刚刚居然说,为了不冤枉好人??? 所以,暂时不说?? 扁栀几乎要失声笑出来,欧墨渊是那种宁愿错杀一百,不会放过一个的高傲性格,他从来不屑将人放在眼里。 他如今居然说,怕冤枉了好人,所以,暂时不说李娟口中指向的凶手。 简直荒诞无稽! 要么李娟当时或许没说,要么或许说了人家没听清楚。 扁栀敛下眸,想了一下,坐回椅子上,淡淡问,“所以呢,暂时不说,找到了再告诉我,你图什么?或者你要什么,直接说,”扁栀是个爽快人,这件事关乎扁妖妖的死,她自然是重视的,“开个价吧。” “哦,另外,咱们没有这么熟,用不着叫的这么亲昵,叫人误解,我有名字,叫扁栀。” 欧墨渊:“……” 欧墨渊本就是怀抱着交易的打算来的。 但是,被扁栀这样直接的问出口,又觉得有些别扭。 “这样说,好像我是因为有利可图,所以才来跟你说这些的,这事关乎你母亲事故的大事,我在意你,所以才花费力气调查。”欧墨渊辩解着。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 在扁栀面前,他已经习惯性的矮下去一个头,在情绪上做出妥协跟让步。 扁栀瞧着欧墨渊眼巴巴看着自己的模样,早上的饭都要吐出来了。 她几乎淡笑不出来,嫌恶的反问,“别,我觉得,有利可图才是你风格,”欧墨渊的性格从来是无利不起早,“说吧,要什么,别磨磨蹭蹭像个女人,我也没功夫在这里跟你闲扯,” 欧墨渊听着扁栀冷淡的话,内心极其受伤,他抿着唇,“你一定要这么想我?” 扁栀捏了捏眉尖,她实在不习惯这样油腻腻的欧墨渊,“行,既然你这么喜欢冠冕堂皇的说话,那我成全你,既然你说一心为我着想,那我谢谢你,没事的话,麻烦你走?” 欧墨渊:“……” 就那么顺嘴一说。 倒也不是当真无利可图啊。 只是当面被揭发,终归是要为自己辩解上几句的。 欧墨渊不走,顿在原地,这辈子难得扭捏一次,结果,抬眼就对上扁栀嫌弃到极点的目光。 “欧墨渊,你能不能多少正常点?” “如果,你在用这种倒胃口的表情在我面前,我用银针把你的脸弄成面瘫。” 这样以后就摆不出这种倒胃口的表情了。 扁栀是认真的,且面无表情郑重的跟他说的。 可欧墨渊脑子也不知道哪里短路了,竟然在这凉薄的口吻中听出了一股子调笑的意味。 像是清澈的山泉水滴答汇入江流,欧墨渊徒然心尖一软。 “我愿意无条件帮你这件事,但是——” “能不能,你考虑一下咱们之前的关系修复?” “我觉得我们可以……” “停。”扁栀无语抬手,“我们之间没有关系,更没有需要修复的关系,李娟到底当时看见的是谁,录音里面的听见的话到底是什么,这个不劳你费心,没别的事情了吧,” 扁栀偏头看了眼办公室外侧,只看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门口的于真真跟胖子。 她喊了声胖子。 结果,是胖子朝于真真给了记眼神,于真真走进来。 对着欧墨渊抬手,“欧总,走吧。” 扁栀的面容被于真真遮挡,欧墨渊不甘心的偏头,于真真叉腰,“欧总,差不多得了,再看这扁院长也不是你的,”一边说着,一边直接伸手扯欧墨渊的衣袖,把人往外拽的同时,一边嫌弃的说: “欧总,刚刚那番话真的太油腻了,真的,咱回家找奶奶去玩吧,什么证据啊,对话啊,我们自己能找,说什么无利可图,说起关系修复起来,倒是长的开口,有本事当真什么都不要啊,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真是想疯了,全a城这么多有钱的名媛,我真的不明白,欧总,您怎么来追着我们扁院长这只羊毛薅呢?” 说完,就整个将欧墨渊扯到门口去。 欧墨渊从没遇到过于真真这么不成体统的女人,上手就拽男人的衣服,一点也不知道廉耻。 他皱起眉头,站在办公室门口对扁栀说:“我会帮你找的,至于关系的修复,你考虑考虑,我不管你有没有林家的继承权,也不在意你的身份是什么,我就是单纯的想跟你这个人在一起。” 欧墨渊这里正说着话呢。 欧老太太的电话打进来了,开口就是劈头盖脸,“欧墨渊!你滚哪里去了?!你不是说,亚太地区的爱马栀负责人关系已经打通了吗?还说绝对不会妨碍我们的珠宝设计展览跟开业仪式?” 欧墨渊:“有什么变故?” 欧老太太一听欧墨渊这么说,火气立马就上来,她的咆哮声几乎要掀翻欧墨渊的手机盖,“你一个欧氏总裁,消息这么闭塞!之前进军奢华珠宝这块我就不同意,说风险太大,头大也太大,是你说的,利润客观,值得一试,我看你不是单纯为欧氏考虑,是看周岁淮投资了奢华珠宝行业,想着跟他较劲吧?!” “你还不知道吧,刚刚爱马栀官方直接发了公告,说,欧氏别想在他们垄断的行业内分一杯羹,同时明确在公告中说了,若是娱乐圈内,有谁敢接欧氏代言,未来爱马栀品牌全面封杀。” 爱马栀全面封杀就意味着跟所有时尚界的资源无关了。 这哪里是封杀艺人,是分明就是针对欧氏啊。 第325章 得罪了我们创始人 欧墨渊皱起眉头。 公关费花近千万,之前除了周岁寒这边,他都已然全部打点妥当,按理说,欧氏目前也只是试试水。 爱马栀那么大一个品牌,不至于这样针对一个他们还没有完全起来的牌子。 这其中—— 一定有缘故,或者,是爱马栀内部有什么调整? “我去问问看是什么情况,市场是一样的,若爱马栀封杀新新入行的公司,那周氏也必定不能幸免,”欧墨渊解释的冠冕堂皇,“政策不是针对我们一家的,事情发生了,解决就好了。” 电话一头的欧老太太听着欧墨渊这话,当场差点气晕过去。 “欧墨渊,我看最近你这脑子是不是多少有点不清楚?” “另外耳朵也不太好用了对吧,你没听清楚刚刚我说的话么,爱马栀的官方公告上面明确点名的是咱们欧家!” 欧墨渊拧眉,这两天他一直在关注李娟这边的事情,公司的事情他确实没花太多精力。 “没点周家?没道理的啊。” 欧老太太冷笑一声,“有,点周家了,还点周岁淮了呢。” 欧墨渊听着,放心了些,“那就是正常的爱马栀的品牌内部政策了,我回头去问问看,您放……” 心字还没有说完,欧老太太排山倒海的咆哮声震耳欲聋。 “欧墨渊!你是死人吗?!” “这么大的事情,你当真一点点都没有关注!” “爱马栀点了欧家,说不予合作,全面封杀!也点了周家,说周氏风骨凛然,作品颇具特色,还点了周岁淮,说周氏总裁周岁淮年轻有为,气宇轩昂,与爱马栀品牌的奢华气质不谋而合,热烈欢迎人家进入奢华市场共享繁荣呢!” 欧墨渊:“不可能啊。” 一个垄断行业的奢华品牌,即便是与人交恶,也绝对不会愿意把市场拿出去与人共享。 这不是给自己放血,愉悦他人吗? 即便周岁寒是周岁淮的哥哥,那爱马栀还有第一大股东呢,怎么可能这样欢迎他人进入自己的地盘。 “爱马栀的创始人为了庆祝周氏进军奢华珠宝这个领域,听说直接把今年的设计稿给了对方,授权他们全球独家销售,这个事情满世界都传遍了,你如今还在这里,不知道,不可能,欧墨渊我看你最近脑子都被狗吃了!” 欧老太太急赤白咧的挂了电话。 欧墨渊面色沉冷,直接就给之前走过关系的爱马栀的品牌区负责人打了电话。 一连打了好几个都没通。 后来打通了,对面吱吱语语半天后,才叹了口气,“我说欧总,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自己不知道啊,你的这个提案,你走关系的我们几个地区负责人都通过了,就差上头拍板, 说是拍板,其实你们那种最开始都还没冒头的公司,我们上头从来不理会,毕竟每年头铁上进军奢侈品牌的公司,没有一万也有八千,爱马栀从不放在眼里,我们周总那里都通过了,可是,听说周总后来接个电话的功夫,就给否了。” “今天,甚至官方直接发了公告要封杀你,我们几个也正懵逼着呢,你也知道,我们创始人从不露面,几乎也不干涉公司事情,一般都是周岁寒周总直接拍板的,如今你这个事情黄了,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大佬,自己不知道啊。” 欧墨渊拧眉。 “得罪大佬?不可能的,在走奢华珠宝这块,我们欧氏是认真的,不仅仅是你们片区负责人,就连各门店的负责人我也都是打过招呼的,不存在得罪谁。” 电话里一阵沉默。 然后便是犹疑的,“我们的意思是,你是不是在不知道的时候,得罪了我们创始人。” “这种事情,除了创始人拍板,否则依照周总的性子,不太会不给面子的,毕竟,周家的有些业务也是难免要跟你们欧家打交道的,生意人都讲究个以和为贵,面上不至于太难看,这点欧总你最清楚,或者——” “你找时间,直接问问周岁寒周总,他指定清楚这事的来龙去脉,比咱们在这里瞎猜的好。” 欧墨渊眉头压紧,“嗯”了声,挂断电话后。 欧墨渊手机又响了一声,那几个负责人居然把之前转过去的交际费都给退回来了! 恐怕是担心他得罪了爱马栀的创始人,他们会受到波及。 奢华珠宝这条线,欧墨渊不愿意情谊放弃。 这不仅仅是进军奢华市场这么简单,这更是一种社会地位的象征。 如果只是永远做低廉的加工实体工业,他永远也追不上周家的势力,永远也只能成为a城内众多普通有钱人中的一员。 欧墨渊想了一会儿。 把刚刚转进来的钱,再次给那几个负责人转了过去,结果,几秒后,再度被退回。 欧墨渊眉尖一拧。 在微信上给对方留言,有脾气,但是也客气的说了一段话。 【终归几个老总是费心了,日后打通了关系,还是需要几位老总提携的,一点点心意,不成敬意。】 这话发出去的下一秒。 齐刷刷的亮起五个红点。 那五个负责人把他拉黑了! 欧墨渊再打电话过去,传过来的是,暂时无法接通! 送上门的钱,居然还有不要的道理?! 欧墨渊第一次遇见这样的情况。 而拉黑他? 只有他拉黑别人的份! 欧墨渊隐忍的怒火直接涌到天灵盖,他直接给周岁寒去了个电话。 周岁寒倒是接的快,声音也沉稳,“喂,哪位?” 当即就感觉收到侮辱的欧墨渊闭了闭眼睛,忍了好一会儿,才算勉强平和的回了一句:“周总,我是欧墨渊。” “哦,有事?” 欧墨渊:“!” 你都封杀我了! 你说有没有事! 又闭了闭眼睛,欧墨渊才勉强提起一点点艰难的笑意,问,“刚刚看了爱马栀的官方公告,想问一句周总,欧氏才刚刚起步,新品都还在筹备,急着全行业封杀,会不会太兴师动众,小心眼了一点?” 周岁寒“嗯”了声,漫不经心,“我觉得也是,但是,你也知道,爱马栀虽然表面上我说了算,但是你看看公司章程里面我的股权比例,都不到百分二十五,说白了,我也是替人家打工,上头放话,我只能听。” 欧墨渊疑惑:“上头?” “谁?” 周岁寒:“我一个打工的,怎么敢随便公开老板身份,她说什么,我听什么,就这样。” 欧墨渊停顿了一下。 他多少了解点周岁寒,明白他不会在这点事情上做掩瞒,不过,听着他这还挺乐意被差遣的口吻是怎么回事。 他忽略心头的一抹怪异,直接了当的问,“所以,你的意思是,爱马栀创始人直接钦点的,要封杀我们欧氏,他的身份可以给一点提示么?比如,男,还是女?或者,他生活在哪个片区,我们在奢华珠宝这块投入不少,就算死也要知道,死在谁的手里吧?” 周岁寒想了一下,口吻兴味,“女的,其他别问,就这样。” 说完,爽快撩了电话。 欧墨渊神色一顿。 女的??? 那这女的可不了得。 根据今天早上最新的全球富豪榜公示,爱马栀创始人以过千亿身价跻身进入全球富豪榜第五的名次。 欧墨渊百思不得其解。 这样尊贵的人,他哪里有机会跟契机去得罪? 要是真有这样矜贵的人在面前,他结交都来不及,怎么可能轻慢。 欧墨渊眉头皱的死紧。 所有的事情像是一团被杂糅的毛线球,他始终找不到解开的线头。 欧墨渊收起手机,要离开时。 下意识的看了眼坐在办公室内垂头看书,一脸恬静的扁栀。 也不知道为什么。 他忽然脑子一热,朝着扁栀大声问,“你是不是爱马栀?” 第326章 林家财产,怎么能没有你的份? 扁栀抬起头,脸色一如往常平静。 欧墨渊一对上扁栀的淡然的目光,当下后悔刚刚冲动之下问出的那样愚蠢的话来。 看来,他真是跟老太太说的一般,脑子被狗啃了。 扁栀怎么可能是爱马栀。 即便是都有个栀字,那也绝对是毫无关联的。 林家那么有钱,扁栀要是再是爱马栀,那还有天理吗? 再者说,谁都知道,扁栀是个医术狂魔,她的眼界狭隘到只容得下眼前的医术。 怎么可能会是爱马栀创始人。 再者,要她真是爱马栀,那还怎么可能蜗居在这小小的中医院,之前还欠下五百亿巨款。 要知道对于世界级别的千亿大佬来说,五百亿也不过手指头漏出来的一点缝。 特别是像爱马栀这样的高奢品牌,产品有市无价,遍布全球。 最不缺的就是现金流。 否则的话,他也不会想涉猎这个行业。 欧墨渊走前又看了眼扁栀,暗暗低嘲自己一定是疯魔了,才会有这样疯狂的想法。 欧墨渊刚从中医院出来就看到等在门口的林如霜。 她急冲冲的过来,身上还穿着不知道从哪个宴会上下来的礼服。 她口吻急切的拉住欧墨渊的手臂,紧张的问,“墨渊,什么情况啊,为什么欧氏的珠宝品牌会被封杀,你可是答应把这个代言给我的。” 林如霜进入娱乐圈之后,一直不温不火,闹着欧墨渊许久,欧墨渊才答应把这个代言给她。 横竖是个国际代言,她从前出国跳舞,手上也是有些国外资源的。 到时候国内外的营销好好配合的话,她或许一炮打红,日后资源就不用愁了。 结果。 她这里前脚刚刚跟身边的人炫耀完,后脚欧氏就被曝出被爱马栀封杀。 这是什么冤孽啊! “消息属实吗?”林如霜紧张的扯着欧墨渊的衣袖,急切的问。 “嗯,属实。” 林如霜当即皱眉,“那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欧墨渊沉眸想了一下。 除了,他能够查到爱马栀的创始人的信息,并且说服她让自己进入珠宝市场,否则,以爱马栀在国际市场上的地位。 即便欧氏强行进入市场,也不会有人买账。 珠宝这种东西,只有上流社会跟明星消费的起,而这些人,带珠宝不过是为了显示身份价值。 谁会带着一件被封杀的珠宝在身上招摇,那恐怕不是傻子才能做的出来的。 “嗯,暂时没什么办法。”欧墨渊对林如霜倒是诚实。 林如霜当即垮下脸上,她的眉头深皱,转头就走,完全懒得在理会欧墨渊多亿秒钟。 她思虑几秒后,忽然想起什么,她眼睛一辆。 转头殷切的对上欧墨渊的视线,“那这个代言,是不是给周氏了?” 周氏,那就是周岁淮呗。 “听说新闻上说,爱马栀的最新设计稿给了周氏,那若我成为周氏珠宝的最新代言人,那……” 得利指定要比在欧氏多! 周家产业遍布全球,只要周氏大力推珠宝这个项目,她不红,林如霜三个字倒过来写! “你能不能把周岁淮的电话号码给我?” 欧墨渊调出周岁淮的号码发给林如霜。 林如霜保存下来,抬头见余光忽然看见中医院的门牌。 她顿了一下。 而后,笑着对欧墨渊摆了摆手,直接朝中医院内走去。 她径直走向扁栀的办公室,一副明星做派的在扁栀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勾着耳边碎发,“扁栀,把周岁淮电话号码发给我一下。” 扁栀掀眸,看到对面浓妆艳抹挂着大波浪的女人。 她在脑海里思索了一圈,“你谁?” 林如霜面色狠狠僵了一下。 她就整了,1、2、3…… 7、8、9个部位,变化有这么大吗? “我是林如霜。” 扁栀:“……” 这张脸,丝毫没有林如霜从前的踪迹好吗。 林如霜见扁栀眼神惊诧,她心里得意洋洋,撩拨着长发,得意的想炫耀时。 却见扁栀摇着头,“更丑了。” 理工女直女的很。 林如霜脸色当即一变,“扁栀,我看得起你,才来找你要周岁淮的联系方式,我劝你赶紧给我。” 扁栀平生最讨厌被人威胁,她环胸而坐,表情懒散,“若我不给呢?” “你凭什么不给?”林如霜手机里存了刚刚欧墨渊发过来的周岁淮的电话号码,但是,周岁淮跟欧墨渊不对付,世人皆知,她若是跟周岁淮说,她是欧墨渊引荐的,估计周岁淮连多看她一眼都不愿意, 但是,若是说是扁栀引荐的,那就不同了,作为情场高手,她用脚指头看都知道这个周岁淮对扁栀有情谊,要是让扁栀引荐,她觉得,几乎只要报出扁栀的名字,周岁淮就一定会答应给她和这个代言。 故而,她才在拿到了周岁淮的电话后,依旧选择进来扁栀办公室走这么一遭。 “我叫你给,是给你面子,懂吗?别啰嗦,赶紧给我,我很忙。” 林如霜这话说的理所应当。 几乎下一秒就要翘起二郎腿了。 扁栀托着下巴,反问,“哦,那你别给我面子了吧,让我看看你什么嘴脸。” 林如霜当即就怒了! 这些日子进了娱乐圈,作为新人最尽了孙子,奶奶的,在扁栀面前若还是要忍气吞声,她这辈子也活的太憋屈了。 林如霜支棱起来。 手掌嚣张的拍了下桌面,高傲的翘起二郎腿,仰着下巴,用鼻孔看人。 “说白了,你也就是个看病的破烂医生,听说,林家财产没你的份?”扁栀才昨天跟欧家人说过,今天林如霜就知道了,欧家这散播消息的速度也未免太快, 见扁栀眼底讶异,林如霜得意笑了笑,“虽然我不得欧老太太喜欢,但是有什么办法呢,我是欧墨渊的初恋,有句话听说过么,前任一哭,现任必输,欧老太太拿我没辙,除非她不要欧墨渊这个孙子了。” 林如霜撇了扁栀一眼,“不过,你也是可怜,母亲走的早就算了,后爹还早早娶了后妈,要我说,你那个后妈也不是省油的灯,端着一副贤良淑德,背地里指不定怎么穿踱你爸跟林野还有沈听肆呢,否则,林家财产,怎么能没有你的份?” 第327章 做人的这碗饭,你怕是吃不上了。 “得了,懒得跟你说,”林如霜高傲的站起来,“把电话号码给我,我没功夫跟你这里瞎扯。” 扁栀微笑扯了扯唇。 而后,直直的迎上林如霜的目光,劝诫口吻淡淡道:“我劝你赶紧离开,否则,一分钟后,我会叫人把人丢出去。” 林如霜本也无所谓是不是在扁栀这里能够拿到周岁淮的号码。 她不过横竖进来走个过场。 倒是没想到,这人都丧失继承权了,居然还敢这么横! 林如霜一股子恼怒涌上天灵盖,加上这些日子在娱乐圈里被纵得无法无天了。 她面色顿时狰狞,高高地抬起手,对准扁栀的脸颊,眼看就要挥下去。 这时。 门外传来一阵皮鞋的落地声,“小乖,你看我给你带……” 周岁淮出现在门口,他手里捏着一个大红色的锦绒盒子。 一进门便看到了嚣张跋扈扬起手的林如霜,跟坐在木椅上,神情淡定的扁栀。 “你,在干嘛?”周岁淮眯起眼睛,桃花眼敛起,瞬间迸发出杀意。 就像是那种,森林里有雄狮罩着的小野兔,她这只狐狸刚刚要叼走,雄狮霸气站在高处,亮出一口森冷的獠牙,虎视眈眈的看着她。 她保证她若敢下一个动作含有任何危险指数,周岁淮手里的硬拳一定会砸到她的脑门上。 “啊哈哈哈哈——” 林如霜高扬的手回转了个幅度,往自己的后脑勺上放,“小周总啊,没干什么啊,就是跟扁栀这里聊天呢。” 扁栀眼见着林如霜的脸色从刚刚的凶神恶煞,瞬间渐变为殷勤讨好。 她从身侧大红色的小包包里郑重的拿出名片,双手递到周岁淮的面前,“小周总你好,久仰大名,之前见过,不过时间仓促都没来得及深交,这是我的名片,我叫林如霜。” 林如霜说这话时,侧在短裙的手将裙子边缘往上轻轻扯了扯。 弯腰幅度略大,胸口浑圆有心人必定能够瞧个干净。 林如霜做完这些动作,撩开胸前碎发,勾起媚眼往周岁淮那边瞧。 结果。 周岁淮完全眼瞎般,目不斜视的走到扁栀跟前,将绒盒递到她的桌面上,笑眯眯的,“知道你不喜欢这些,不过,限量版的首版,送你了。” 林如霜闻言,顿时瞪大了眼睛。 周岁淮的话,连同着这看着质地极好的绒盒,她敢保证,那里面一定是珠宝! 说不定,还是爱马栀创始人送给周氏的一年一度的设计稿的限量版珠宝! 林如霜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嫉妒! 羡慕! 震天恨! 她眼巴巴的瞧着,却见扁栀微笑着将绒盒放进了抽屉里,只淡淡跟周岁淮说了“谢谢”两个字。 林如霜大翻白眼,忍不住对扁栀道:“喂,你都不看一眼啊?” “这可是爱马栀一年一度的奢豪珠宝,限量版全球仅售一百件,你个被林家抛弃的人,能得到这样的礼物,可是不虚此行了。” 要知道,从前这种限量版的珠宝,除了代言人,之后便是世界各国的王妃,公主的收藏品,再来便是顶奢富豪。 是绝轮不到她们这种人的。 近距离看一眼也是好的啊。 结果,扁栀这个不识货的,就这么直截了当的放进了抽屉里! 她怀疑,扁栀的好奇心被狗吃了! 林如霜实在太好奇,忍不住惦着脚尖往抽屉里面瞧,“喂,拿出来看看啊,别里头是坏的,这么贵的东西呢。” 拿出来,让她拍个照片,蹭个热度也行啊! 扁栀哪里不知道林如霜的想法,她各种热搜上多了,奇奇怪怪的骚操作也就看得多了。 要是当真给她看了成品,她拍了照片出去,便是什么话都不说,外界都一定掀起猜测。 珠宝也还没有正式面世,眼前这个,多是周岁淮在明天记者招待会前,就拿过来哄她高兴的。 最近她烦心的事情多,他知道。 “哦,你刚刚的意思是,怀疑周岁淮送我的礼物,是坏的?”扁栀没有顺着林如霜的话,而是话锋一转,把问题抛出去。 林如霜就只是非常想看一眼,绝对没有内涵周岁淮的意思,她巴结还来不及呢,怎么敢怀疑他拿的礼物是次品? “我不是这个意思啊,”林如霜着急忙慌的辩解,“我就是觉得,这么好的东西,应该拿出来,大家看看。” 周岁淮做了总裁,事情多了,对待外头的人也懒了。 懒得费心跟林如霜计较,他没有接林如霜的话,而是对扁栀说:“晚上家里聚餐,我姐说好久没见你了,你跟我一起过去老宅吧?” 扁栀这里还没回呢。 林如霜立马惊喜的瞪大了眼睛,“家庭聚会啊,周总也带我一个吧,人家晚上没地方去,周总不介意多一双筷子吧?” 周岁淮皱起眉头,扫了林如霜一眼,“家庭聚会,外人不便去。” 说完,再次望向扁栀。 扁栀想了一会儿,“算了,下次吧,匆匆过去,也没有准备礼物,太失礼了。” 周岁淮想在说点什么,可见扁栀眼底有倦色,只好作罢。 “那我送你回家。” 说完,周岁淮让胖子先带着扁栀下楼。 等到扁栀彻底进了电梯,周岁淮脸上的笑意才一点点凝结。 林如霜有点被周岁淮身上的驾临感吓到,她瞪大了眼睛,见周岁淮脸上笑意全无,剩下的是一副森然面容。 “你叫,林如霜。” “对。” 周岁淮漫不经心的点头,身上矜贵气息霸道,“是欧氏最近捧的小花对吧?” 林如霜刚要说“是。” 便听见周岁淮说:“一个新人,”他低垂着头,面容神色难辨,口吻是凝结的寒冰,“我在娱乐圈混了许多,爬的位置也比你高出百倍,要如何操作叫一个人身败名裂,我动动手指头就行。” 林如霜被周岁淮的一番话吓得睁大了眼睛。 “我……我对扁栀没有恶意啊,你刚刚进来的时候,我对她,真的没有,你……” “我不管你有没有,我这个人做事,前因后果,其中缘由,我都不在意,我只在意,我的人,有没有平安,有没有被欺负,有没有不高兴。” “诚然,你的出现,让我们家小乖不高兴了,我警告你,日后中医院方圆五公里内别叫我看见你,若是叫我发现你越过五公里的警戒线,别说a城,全国之内,做人的这碗饭,你怕是吃不上了。” 第328章 周岁淮的过往身体状况 直到周岁淮已经走了许久,林如霜才恍然回神。 她不过是举起手来,想教训扁栀,给他一巴掌。 巴掌没落下。 警告倒是来得风雨欲来。 想起刚刚周岁淮看向自己的眼神,林如霜冷不丁的打了个冷战。 呼—— 好吓人。 林如霜抬步往外走,忽的,她像是注意到什么般,停顿下脚步。 几秒后。 她微微眯起眼睛,从包里拿出手机拨通了电话,“喂,情报员是吗?我想叫你帮我私下调查一件事,周氏集团周岁淮的过往身体状况信息。” “对。” “钱不是问题。” 林如霜停顿了一下,回想起李娟被打后的猪头样子,又想起刚刚周岁淮在自己面前铺陈开的霸气,“跟,精神方面相关的,我也没有什么信息点,就是,可能女人的第六感吧,你帮我查查,查完了,尽快给我回复。” 林如霜此举确实没有什么依据,也觉得,或许是身居高位的人身上自然浸润凌驾气息。 这个调查,林如霜本也不报什么期望。 电话打完后,她很快就把这件事情忘记了。 而扁栀在车内等着周岁淮下来,人没下来之前,周岁寒的电话进来了。 “国际银行的手续弄好了,就差个注册名字,叫什么?” 扁栀诸多产业,名字是她最懒得花心思的,通常都是为了方便,要么带个栀字,要么带个z,也就是栀的首字母。 在扁栀这次又要随口而出时,她忽然想到前头欧墨渊在中医院走廊里的突然质问。 他没有缘由的居然问她,【你是不是爱马栀。】 倒也不是不能叫人知道。 只不过,财不外露,世人多半市侩,她也懒得去应付钱财带来的交际应酬。 “叫,淮宁国际银行吧。” 淮柔万象,宁岁永存。 周岁寒:“好寓意。” “对了,晚上我们家家宴,那傻子通知我们哥几个必须回家一趟,是你要过来吗?” 扁栀:“没有。” 周岁寒“哦”了声,“行吧,我还以为你要过来呢,怎么的,都是爱马栀的创始人,是我的老板,你若当真过来,我终归是要迎一迎的。” 扁栀知道周岁寒这是玩笑话。 周家二哥的身价深不可测,他也不过喜欢拿爱马栀做做幌子,遮掩自己黑黑黑的身份。 “不客气。”扁栀轻笑,也不揭穿。 “对了,那傻子,知道爱马栀是你的么?”周岁寒又问。 这话刚刚落下,车门被人从外头打开,周岁淮一声寒意进来。 虽然嘴角挂笑,但是一个人的情绪,特别是有情绪上问题的人,浓烈的情绪要消散,多半需要大半日的功夫。 扁栀一下子就发现了周岁淮的异样,她淡淡对周岁寒说:“不用瞒他,先挂了。” 电话挂了之后。 周岁寒才拍着脑子。 什么淮柔万象,宁岁永存! 淮宁国际银行。 不就是周岁淮的“淮”么! 周岁寒笑眯眯的给扁栀发了个奸笑的表情过去。 扁栀看见了,也没回,知道周岁寒是咂摸过味道来了。 与此同时,扁栀的手机进来又进来两条信息。 信息传至副卡。 扁栀脸上的笑意淡了一些,身侧的周岁淮偏头看了她一眼。 扁栀扯了扯笑,注意力再次放到手机上。 第一条:【老大,李娟跟录音还在找,但是,最近有多方势力给了重金,要我们找李娟,并且其中一家发布了全国击杀令,让我们的人一见到的李娟,当场弄死,另外,我们的人抵达李娟老家时,她住的房子已经有人进去搜罗,我们在外面等我,目睹对方走时,空手离开的。】 扁栀指尖一顿。 多番势力? 那日在病房的只有欧墨渊,还有别人? 扁栀眉尖微微蹙起后,看了眼身侧的周岁淮。 不是他。 即便周岁淮落当真要做事,不必通过她的组织,周岁寒那边有资源跟人手。 那—— 就是除了欧墨渊跟周岁淮其他的人了,扁栀眉头拧紧,那日在医院的,关注李娟的,竟然那样多人。 居然还有人要杀李娟。 看来李娟身上的录音,对有些人很重要。 顷刻间,凶手身份在沉浸了多年后的今天,隐隐有要冒出头来的迹象。 这是好事。 扁栀松了松眉尖,点开第二条信息。 【另外,刚刚接到消息,有人要调查周岁淮这些年的精神状况。】 手机页面上的消息映入眼帘,扁栀徒然收紧指尖,她眸光瞬间沉下来。 “怎么了?”周岁淮打着方向盘问她。 “没事,”扁栀松开紧握住手机的手,轻轻笑了笑,“有点困了。” 车子在她这话落下后,即刻在路边停下。 温热的大手探上她的额头感知她的温度,“还好,不烫,”这么说着,他拿出手机,边解释,“我给李婶发信息让她给你煲好粥,你回去就能吃,吃完了早点休息。” 面对她的事情,他总是急切又贴慰的。 扁栀点头顺着他,一边将手机放回兜里,转头看向窗外时,眼里闪过森冷冰寒。 车子停在扁家豪宅。 扁栀松开安全带下车时,身侧的男人忽然喊住她。 他身上的凌厉气息已然散去,抿了抿唇,看着她时神色也带上些许犹疑。 在扁栀耐心等他手说话时。 他紧握着方向盘,张了唇,小心翼翼的问,“为什么?” 扁栀困惑的“嗯?”了声。 “爱马栀……是你的对不对?” 原来是说这个,扁栀心里松了些,她从没想过要对周岁淮隐瞒任何,她笑着问点了点头。 “果然。” 扁栀闲闲一笑,“怎么发现的?” “我哥忽然霸气十足的把设计稿丢给我,说什么他作为爱马栀创始人不得缺少的得力干将,在他最亲爱的弟弟要勇闯奢贵品牌的当下,自然要把爱马栀里最好的东西给。” 扁栀含笑,“嗯,你当时信了?” 周岁淮委屈的挠了挠头发,“他说的那么嚣张,目中无人的样子最是符合他的调调,结果,后来我问他设计理念,他一问三不知,一会儿说要去问问创始人,一边敷衍我说没空,我就起疑了,再后来,我问他创始人是谁,我要当面致谢,他吱吱语语的好久没说出个完整的话来。” “那怎么就猜测是我?”爱马栀这个名字,就当真这么没有隐瞒性? 第329章 可以当做,这是我给自己存的嫁妆。 好像全世界都知道这个名字后面的人是她。 没有任何根据,单单凭借没有缘由的第六感? 像是猜透扁栀的内心想法,周岁淮立马正经辩解,“我不是凭借第六感,我知道是你。” 扁栀挑眉看他。 “我看了爱马栀创始人所有设计稿,其中有一张灵感是不是来源你客厅里的画?后来,我便多番找爱马栀的设计元素,除了最近的这张,其余的我都能在你家找到灵感源头,所以我肯定爱马栀是你,是你叫我哥把设计稿给我的,对不对。” 周岁淮说的笃定。 扁栀也承认的坦然,她笑着说:“你哥说你想玩玩,游戏嘛,也不至于非要玩的费劲才有乐趣。” 周岁淮“哦,”他低声说了句什么,扁栀没有听清,再问时,周岁淮却转了话题,“那,最近的这一张,灵感来源,是什么?” 扁栀停顿了几秒。 她笑了笑,懒懒靠在副驾驶位置上,偏头闲适看他,“来源于……一个真实的物种,因为不是画里来的灵感,所有没办法收集到家中。” 周岁淮“哦”了声,“什么物种,要我替你试试么?” 扁栀笑了笑,“不用,”此刻夕阳落下,外头的凉风吹动男人细碎的眉眼,他的面容深刻,像是刻在初春里最盎然蓬勃的画。 “那我回去了。”扁栀推开车门。 “哎——等等啊,”周岁淮再次喊她。 扁栀疑惑转头。 只见这人红着脸,完全不像平日的周岁淮,扭捏着从兜里掏出一张银行卡,递到扁栀面前。 扁栀:“?” “这是,卡。” 扁栀:“我看见了。” “那个……里面现在没钱。” 扁栀难得有耐心:“然后呢?” “周氏珠宝明天正式开业,到时候,里面就会有每个月的营收分红款打进来。” “这个虽然名字挂的是周氏的,但是款项是我个人出的,所以,等于说这个珠宝产业的所有经营所得都是我的。” 按照周岁淮原来的规划,是想牛逼轰轰的将银行卡拍在扁栀跟前。 对她霸气的说上一句:“别人家追求者送耳环,手链,项链,爷们送你一整个珠宝连锁店,卡里面的钱随便花,珠宝店里的首饰随便挑,喜欢那个要哪个。” 这种话,一听就叫人爽到爆炸。 后来周岁寒眼巴巴的把爱马栀的设计稿拿过来,最开始居然还敢哄骗他是二哥自己设计的。 面对自己的二哥,他完全没怀疑好么。 然后,越想越不对劲,等到察觉这设计稿是扁栀出手的时候,矿源已经开采完,设计稿的成品已经出来,发布会都已经公告出去了。 他呆呆的看着成品时,觉得一句网络流行语十分符合自己的心境。 那就是—— 我真的会谢! 他如今也只能抱着事已至此的想法,把银行卡拿到扁栀面前。 全球鼎鼎大名的爱马栀啊。 他的珠宝全国连锁就显得略微寒酸了。 爱马栀可是世界级富豪啊。 他里头还没有存款的银行卡,就越发叫人无法直面。 哎—— 此时此刻,周岁淮心情复杂。 他现在似乎更能够理解,当初扁栀离婚他要再追求,家里人告诫他的话。 【拼智商,拼手段,咱们周家人拍马都赶不上】 他端着一张漂亮的脸上,可怜巴巴的问,【那,传授点有用的手段跟计谋。】 几个哥哥偏头,看了眼他,二哥懒懒散散指着他的大眼睛,【拼容貌吧,实在不行话,哭一哭,没准这丫头能对你心软,若是这两样不行,别多想,趁早歇菜,洗洗睡吧。】 周岁淮丧气的很,他不太乐意。 男人嘛。 靠好颜色跟掉金豆豆算怎么回事。 周岁淮霸气十足的把银行卡往扁栀的兜里塞,然后十分正经的盯着扁栀的脸。 理直气壮,“小乖,你听说过一秒掉眼泪吗?” 扁栀:“?” “要不,我哭一个给你看看?你有没有听说过演艺圈传言,就是我有个一秒落泪的绝世本领。” 扁栀:“……” 这,也算本领??? 说着,这人还当真红了眼尾。 桃花眼内雾气朦胧,湿漉漉的,搭配着下垂的眼尾,看起来颇为可怜。 不知道,还以为被欺负了呢。 “你……”扁栀有点无语,还有点招架不住这人的眼泪,“这……” 扁栀一时之间,三观崩塌,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回应他才好。 “怎么样?” 结果这人还是一副好脾气,做的端端正正的,微微吸着鼻子。 睁着满是雾气的眸子,正正经经的问她,“我棒不棒。” 扁栀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哪里来的冤家啊! 闭了闭眼睛后,扁栀无奈的抿唇,然后在对上周岁淮眼底的完全期盼后,只好缴械投降。 “嗯呢。” “好棒!” 这还不够。 这家伙,眨巴着大眼睛,豆大的泪珠从他眼眶中滚落出来,砸向手背,一双朦胧的眼睛里,满是情深厚谊。 这是…… 夸得还不够? 扁栀不是太会夸人的人,她满脑子的搜罗着,好半天才呼出口长气。 竖起大拇指。 “确实……”用一种哄小孩子的口吻,“棒棒的呢。” 说完的当下。 扁栀想死。 这是什么难以启齿的话。 不过这话出口,对面的人倒是笑了,笑的春风得意,满目星光。 “是吧,”周岁淮信了! 果然啊,哭挺管用。 周岁淮一边开心掌握追求扁栀的流量密码,一边懊恼着,从前一定是哭少了,才会让欧墨渊捷足先登! 今日起。 他打定主意,要做个哭唧唧的小娇夫! 扁栀不知道周岁淮打着什么主意,只是一只手打开了车门,“我走了,你早点去家宴吧,别叫家里太太等。” 下车时,扁栀顺带着把银行卡放在座位上。 结果,里头的人急了。 解了安全带下车,站到扁栀的面前,小小声音的: “以后,你别我让资源了,我自己有钱。” “你的钱,留着给自己买糖吃。” 捏着的银行卡再次递到扁栀面前。 “里头现下没钱。” “以后……虽然会有钱,但是应该比不上你的爱马栀的品牌那么赚钱。” “但是……我会努力的,我会让这张银行卡里面的钱,越来越多,”周岁淮的面容在清冷的月色下显得格外认真,“如果……如果你现在觉得,拿着有负担。” “那……” “你……可以当做,这是我给自己存的嫁妆。” 第330章 嫁妆 嫁妆这个词,含义太重,也太深。 扁栀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接话。 这人那一大摞的房产跟支票还包裹在黑色的垃圾袋内,搁在她的书房里。 还没放热乎呢。 这人又给了银行卡过来。 扁栀看着眼前男人的眉眼,顿了顿后,将本想说的“我不缺钱,”的话变成了,“好,那我先替你收着。” 周岁淮高兴了,眉眼展开笑颜,乐得像个小傻子。 “那我去家宴了,想吃什么,你发我手机上,我给你带回来。” 扁栀摇摇头,嘱咐他路上小心。 周岁淮听着这话,原本就翘到天上的尾巴如螺旋桨般疯狂转动。 他这份得意的劲头一直保持到周家门口。 “小六,你说小叔叔今天会带小女朋友回家么?” “不会吧,”小糯米团子瞪着圆乎乎的眼睛,摇头晃脑,“爸爸说,栀栀阿姨看不上小叔叔。” “啊——”另外个小家伙故作大人模样,“不过也是,栀栀姨姨那么好看,看不上小叔叔,也正常,但是咱们家有钱,我听四叔说,有钱能使鬼推磨。” “可栀栀阿姨更有钱啊,二伯伯方才还说,小叔叔那智商拼智力也不成。” 周岁淮手里晃荡着的车钥匙停顿在半空,眼睛微微眯起来。 然后,便是一手一个,直接将两个小浑蛋勾进了怀里。 一阵嬉闹后,才把人放走。 来到餐厅,几个哥哥早已经坐下,就等着楼上老太太下来。 周岁寒揶揄的看着周岁寒,忍不住逗笑,“喂,五岁孩子都知道你追妻困难,加把劲的周岁淮。” 周岁淮一股子恼怒,恶狠狠的摆出个凶样后,想起刚刚自己走时,扁栀妥协的模样。 忽然,就嘚瑟起来。 “追妻之路最近格外平顺,你们放心,我已经妥妥的拿捏住了那小丫头的命脉了,你们就等着我把人娶回家吧。” 拿捏这个词,颇有些意思。 周岁寒偏头含笑看着周岁淮,十分好奇,“怎么个拿捏法?” “咳咳咳——” 周岁淮嘴里的甜汤差点因为这个问话喷出来。 怎么个拿捏。 一哭二闹三上吊! 这,也说不出口啊。 于是。 外头横,家里更横的二世祖坐在位置上,豪横的很,“怎么拿捏,你们别管,反正,我总有一天能娶到她。” 席间几个哥哥对视一眼,神色不可思议。 说都这么笃定? 总有一天…… 哪一天? 于是,其中一个哥哥问,“人姑娘,答应你了?” “还没?” 哥哥们:“……” “这辈子,我只娶她,”周岁淮吃着碗里的汤圆,“预告一下罢了,再者,你们若将来在什么事情上不管是不是顺手,她若有是麻烦,你们必须得当做事情的事情来尽心尽力,横竖,我这辈子有没有老婆,膝下能不有一堆混小子,就看你们的诚意了。” 几个哥哥闻言。 “呼——”得吐出一口大气。 压力好大啊。 “那,你两到什么进度了?” 周岁淮面色自然,语调十分流畅,“进度,就是我非她不娶啊。” 几个哥哥齐齐压眉,这不是几百年就知道的事了,算什么进展,“我是问扁栀什么态度,你什么态度,我们已经不感兴趣了。” 周岁淮:“哦。” 几个哥哥眼巴巴的看着周岁淮,期盼着他能说一点至少喜人的进展。 盼了许久后,听见周岁淮说:“起码,不讨厌我。” 几个哥哥:“……” 周岁寒觉得自己再听下去,要发疯,“周岁淮!你到底有没有一点魄力啊,多少年了啊,我在巴黎读书的时候,我问过你跟扁栀的进展,你说她不讨厌你,应当对你有一点点好感, 这,我现在孩子都要有了,你什么情况?!有一点点好感不见了,只剩下不讨厌?!你这些年,究竟做了什么?!” 周岁淮没话。 几个哥哥瞪着眼睛看他。 已然在座位上坐下老太太看了眼安静坐在位置上不动声色的儿子,偏头对周岁淮语言鼓舞,“没事儿,好事多磨嘛。” “不过嘛——”老太太拖着尾调,“就是,咱们这个进度上要赶一赶,你这几个哥哥你随便用,另外……这么久了,咱们这个方式方法上,是不是要变通一下?” 老太太的话落下。 周岁淮还没回话呢,几个哥哥先放下筷子擦拭嘴巴,脸色艰难起来。 他们几个,哪个没帮过周岁淮啊。 结果,扁栀那家伙,跟榆木脑袋一样,除了医书还是医书,怎么都不开窍。 周岁淮见周围人一眼,夹了颗豆子叹了口气,“算了,不用他们帮,毕竟,在智商方面,我家小乖碾压全家,”周岁淮掀眸看了眼对面面色乌黑的周岁寒,笑道:“还记得小时候,妖妖阿姨带扁栀来咱们家,周家上下,有一个算一个,连管家周叔叔都出面了,结果,就那么几张麻将牌的事情,全家输了个底掉。” “哎——” “我们家小乖要是日后愿意嫁给我,那都属于国家精准智商抚平。” 全家人:“……” 碾压性侮辱! 一秒钟后。 连带着老太太都起了身,周岁淮愣住,“奶奶,你去哪里啊?” 老太太摆摆手:“听不下去咯。” 周岁淮:“大哥,二哥?” 周岁寒翻着白眼,“不仅要出钱出力,还要被智商碾压侮辱,不走留着原地羞愧挖地洞吗?”偏偏周岁淮说的还是事实,让几人无力反驳,“总之,你回头要做什么,要我们干嘛,一句话,我们一定帮,走了。” 周岁淮“哦”了声,对着众人的背影补了句:“我今儿没别的意思,这顿饭的主旨大意就是希望,日后你们把我家小乖当做自己人来疼,都知道了吗?” 所有离开的人齐刷刷的抬手示意,“知道啦!” 周岁寒从宴会大厅出去后,来到中心花园的凉亭里,给扁栀发了条信息。 【我家混小子说,你被他拿捏了?我很好奇,是怎么个拿捏法?】 彼时,扁栀正在联系下头的人多番查询李娟跟录音的踪迹。 她手上经营着全国最权威的情报局,只要在这个世界上发生的事情,都一定会有蛛丝马迹。 唯有李娟这事,诡异得出奇。 从头至尾,线人的回报都只有两个字:“无果。” 能够躲开密集情报网,毫无踪迹的人,只有两种情况。 要么,被运出国了。 要么,死了…… 第331章 像极了扁妖妖。 扁栀坐在凉亭内,通体寒凉。 李娟跟录音的消失几乎同时在向她论证一件事。 当年母亲的意外,是人为的。 而李娟能够在短时间内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则说明,当年母亲的事情,极大可能是身边的人干的。 否则,那人不可能及时得到关于李娟曾经目睹有人上船的消息,更不可能,在她派人去李娟老家前,先一步取走了录音。 这人,有极大可能,与她,与李娟,更甚至与林家的整个利益关系链都存在着极大的关联。 这个人的目的是什么。 母亲死对她又有什么好处。 她的一举一动是否都长久在别人的监视中? 而能够做成这些事情的人,手段心计都绝非一日之功。 扁栀皱起眉头,脑海中快速闪过一个身影。 就在她几乎要下论断肯定时,扁栀放在桌面的手机亮起来。 手机同时进来两条短信。 一条是王珍的。 一条是周岁寒的。 扁栀指尖顿了顿,点开了周岁寒的信息。 【我家混小子说,你被他拿捏了?我很好奇,是怎么个拿捏法?】 扁栀随手回了个:【?】号过去。 然后点开了王珍的信息。 【栀栀,你今晚有空吗?王姨想找你聊聊天,你若是有空的话,王姨过去找你行吗?】 许是没有立刻得到扁栀的回应。 又或者是王珍本就习惯性的迁就她。 很快,手机又再次收到了王珍的信息。 【若是家里不方便的话,约在栀栀家门口的咖啡馆可以么?】 口吻迁就小心翼翼,扁栀蜷了蜷手指,在手机信息框内回了个:【好。】 王珍的回复信息很快,信息末尾附带着小爱心的表情符号。 快五十岁的人了,还能有这样小姑娘的举动,不得不说,林决这些年,是把王珍当做小姑娘一样在宠的。 山珍海味,应有尽有,出门在外,说都要夸王珍一句是个被娇养出来的公主。 公主…… 扁栀垂头扯了抹意味不明的笑。 她收拾好东西,换了件衣服准备出门。 就在这时,周岁寒的电话进来了。 “喂?”扁栀一边往外走,一边接电话。 “拿捏什么意思啊?”周岁寒分外八卦。 扁栀推开大门,“还有别的事?”她现在着急去验证一件事情,“没什么重要的事情的话,回头再说。” “哦,也没什么大事,”周岁寒不仅仅想八卦,也想顺水推舟帮周岁淮一把,这小子火急火燎的回家叫家里人要罩着扁栀,可不就是因为最近扁栀搬出林家了么,这是a城上下都知晓的事情, 那傻子是怕没人疼这丫头,所以回家特意打招呼,“就是,那傻子回家表决心来着,觉得应该告诉你一声。” “另外,最近有人在查爱马栀的创始人身份,你怎么说?淮宁国际银行这几日正式营业,到时候的剪彩,你要不要过来一趟” 扁栀无所谓的走到马路旁,嘴边的“不”字才刚刚说出一个音节。 便听见一阵刺耳的“吱嘎——”声由远及近。 她下意识的抬起头。 只见一辆失控的小轿车横冲直撞朝她这边疾驰而来,沉重的轮胎碾压过粗狂的油柏马路,周围人们的惊呼声不绝于耳。 扁栀缓缓眯起眼睛,在她要迈步躲闪时,有一个人抱住了她。 扁栀惊诧抬头。 只见王珍抖着身子狠狠抱住了她,她脸上有极具惊吓中的惊魂未定,眼泪积蓄在眼眶内欲掉不掉。 失控的车子在冲撞上一侧的护栏时发出刺耳的金属撞击声,扁栀明显的感觉到王珍的身子又狠狠的颤抖了一下。 可手上抱着她的力道越发的紧了。 车子在距离她们几步之外停下,司机惊魂未定,脸色苍白的瘫软在车内。 周围人被眼前一幕惊呆,许久后,才满目佩服的齐齐鼓起掌来,周围喝彩声沸腾,都在赞扬王珍舍己为人的高尚品质。 路旁有人拿起手机,正巧拍下了王珍抱着扁栀的这一幕。 也不知道人群里是谁浅浅的低呼了一句。 “那不是林氏集团总裁林决的妻子王珍跟女儿扁栀么?” 这话落下,众人再度惊呼。 “怪不得!” “怪不得!” “这是一对母女啊,我刚刚还在想,这夫人想都没想直接就冲上去,指定这姑娘啊,对她十分重要,否则,平白路人,谁会身体下意识的往外冲么?” “原来是母女,原来是一家人,这就难怪了。” 众人朝王珍竖起大拇指,“母爱大过天呐,”有人对着王珍怀里的扁栀喊,“姑娘,你母亲可是不要命的保护你,你将来可要好好孝顺她,别辜负了她这样一番掏心掏肺的疼爱。” “哎——”人群中,不知谁又说了一句:“听说这王珍是后母啊,不是扁栀的亲生母亲。” 这话一落地。 众人齐刷刷的沉默片刻。 然后便是更为真切的惊叹声起此彼伏。 “是重组家庭啊!” “那,更是难能可贵啊!” “天哪,那夫人居然是后妈吗?她刚刚扑过去的架势,哪里有半分后妈的样子,这亲生母亲也不过如此啊。” “对啊,你们没听说吗?这王珍啊疼爱扁栀,可比自己从前带进家里的沈听肆跟后来跟林决亲生的林野还要疼呢,说家里的任何好东西,都是紧着扁栀的,这后妈当成这样,当真是了不起。” 众人的称赞声不绝于耳。 扁栀安静的抬起眼,静静的看向面前的人。 在她的安静注视中,王珍似若有所感,她低垂下头,柔柔的对她展开笑颜。 声音浅润,带着唯恐吓到她的小心翼翼。 她问,“宝贝,吓到没?” “没事儿的,有母亲在,谁也伤不到你。” 她眼底流露的真情日月可鉴,让众人迷了眼。 她一边手微微的松开扁栀,将脖颈的围巾取下来,细细的替扁栀围上,轻声细语,“出来的这样着急?外头凉,别吹了冷风,回头身子难受,你又不爱说,憋在心里,母亲看着可心疼了呢。” 王珍一边说着,一边替扁栀轻轻拿开耳边碎发,勾着扁栀的鼻尖,轻笑着:“小丫头,这样看着我做什么,不认识母亲么?” “宝贝,母亲会一直疼你的,不要觉得自己没人爱。” 有那么一瞬间,王珍的口吻,像极了扁妖妖。 第332章 你怪我吧,好吗? 也就是这么一个错觉,让扁栀几乎要觉得,自己心里的猜疑是错的。 周围的拍照声“咔咔”的响个不停。 扁栀皱起眉头。 王珍像是感知她的不适应,松了松抱住她的手。 然后将扁栀拉带自己的身后,双手合十的对众人歉意解释,“抱歉啊,各位,我们家闺女不喜欢吵闹,也不喜欢被关注,谢谢大家的称赞,我始终认为,即便是重组家庭,孩子终归是孩子,特别还是个小姑娘,该疼,也该宠着,所以,希望大家体谅我一个母亲的心情,大家散了吧,行吗?谢谢。” 王珍面容真切温柔,举止优雅从容,倒真是一副慈悲模样。 众人闻言,又是大大的一阵称赞声,而后才冲王珍竖起大拇指后,缓缓散开了人群。 扁栀站在王珍身后。 依稀记起来小时候见过的王珍。 那时,她也喊她王姨。 不同的是,那时候喊她,多半带着小姑娘对喜欢长辈时的娇气。 那时的王珍怯懦,小心翼翼,手臂上多有伤痕跟淤青。 坐在林家的别墅里,忍着痛让扁妖妖替她上药。 那时,她天真不懂,不懂王珍嘴里说的:“我贱命一条,别浪费了你这些治伤的药材,那浑人整天都打我,身上早已没有一块好的,上了药也是枉然。” 这时,林决跟客人从书房里出来,经过客厅里,会浅浅的看上一眼局促拉扯裙摆的王珍。 眼神带过,然后往门口走。 这么多年,午夜梦回时…… 扁栀都会忍不住想,那个时候,林决看待王珍,究竟会是什么样的眼神呢。 淡漠的,无关紧要的,亦或者—— 眼神里也有些许怜惜跟动容的? 这些她从无从得知,她只知道,那个时候的扁妖妖眼神清澈,一如现在的王珍,浑身都散发着从容跟优雅。 连同丝毫不见情绪的背影都带着贵妇人的端庄柔美。 王珍转过头来,路灯洒在她的面庞上,她几乎已经记不得她从前落寞垂泪的模样了。 她高高地盘起碎发,昂贵的蓝宝石衬着耳尖圆润柔美,脖颈上的珍珠粒粒透亮,闪耀光泽。 “栀栀,是我不好,不该大晚上的叫你出来。” “吓到了没?” “没伤到哪里吧?哎,这些开车的一点也不当心,还好没有撞到你,否则,我可怎么跟你父亲交代。” 扁栀沉默着将手从王珍的手里拿出来,然后跟她一前一后的进了街边的咖啡厅。 扁栀本就不是话多的人。 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多半是王珍再说。 她说:“栀栀,你别生你父亲的气,他就是个火爆的,其实心里是疼你的,你搬出去之后,他好几日都没有睡好,你有空了多回家看看,好不好?” 她还说:“栀栀,你从前最爱笑的,如今这样,看着沉稳,可我看着心疼,栀栀,你是不是心里在怪王姨?” “大人的事情,你还小,所以不懂,但是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别怪你爸爸,也别怪自己,事情憋在心里,伤身子。” “我跟你爸爸,不是你们想的那样,真的不过是情不自禁,所以才犯了错,当时跟你爸爸已经决议分开了,却不想有了你弟弟,孩子无辜,可我们依旧想着不能伤害你母亲,我想着我只要这个孩子,我愿意远远的离开你父亲,可我怎么都没有想到,你母亲会在这个时候出事……” 王珍哭了。 哭的情真意切。 透过咖啡厅朦胧的灯光,扁栀安静的看着王珍。 她听见她又说:“当时本已经打算离开了,可你父亲万念俱灰,颓废不已,我不能让他没了你的母亲,再没了我,我知道,你们会觉得我自私或者虚伪,可彼时,我已然顾不得那些了,爱没有错啊,栀栀,我不求你原谅, 但是,我希望咱们能够和睦相处,我不渴求你能叫我一声母亲,但是,我真心实意的希望你好,我不希望我们这些大人的事情影响到你,你能懂王姨说的这些吗?” “若这些错,未来真的有人要承担后果下地狱,那就让我来,好不好?” 王珍泪意朦胧,一只手贴在胸口,表情真切。 “栀栀,小时候,王姨也是疼你的,爱你的,你想想,是不是?” “所以,好好跟家里相处,别怪你爸,有什么,你怪我吧,好吗?” 扁栀看着王珍一张一合的嘴,忽然觉得头疼。 在她要喊停时,林决忽然出现在玻璃门外。 他神情紧张,额间的发散落下来都没有发现,他从门外冲进来,在看到王珍完好无恙的那一瞬间,很明显的松了口气。 “网上的新闻说你们出了事情,吓死我了,没伤到吧?” 王珍摇头。 林决看了眼扁栀,“没事吧?” 扁栀也摇头。 林决这才皱起眉头,在王珍身侧坐下,念叨着:“什么车子,好大的胆子敢在这里失控,我找人去教训一下!还好没出事,要是真伤到了,我要他的命!” 说话间,林决拿起手机,准备下达命令。 王珍抬头,摁住了话筒。 声音轻柔劝解,“算了,老林,人家也不是故意的,道了好大一通歉,我看他自己也吓到了,反正也没出什么事,就算了吧,嗯?” 林决不乐意,但是终归是妥协了。 这一刻。 扁栀忽然心里有了答案。 关于那个。 当年林决看向王珍时眼神的答案。 有的人,第一眼或许不注意沦陷,可眼神早已经不单纯,男人或许迟钝,但若真的起了心思,也不是都一般蠢。 也能眉目传情,眼神拉丝。 起码,刚刚林决不顾形象的出现,又闯进来的模样,绝不是伪装。 扁栀闭了闭眼睛,然后站起身,“我回去了。” 林决气恼扁栀不讲道理,“刚刚谁救了你,你转眼就不记得了?还摆脸色,跟你王姨说谢谢了吗?” “路人传到网上的视频里,不是喊母亲了吗?为什么现在这样疏离又是什么意思?” “你——” 林决嘴边的话被扁栀递过来的凶狠眼神止在嘴边,“你……” 第333章 她若想,又怎么会出不来 “我没喊。”扁栀是固执的。 “我永远不会喊除了我生母以外的人,母亲。” 扁栀的声音极冷。 场面顿时尴尬下来。 林决气的胸膛起伏,“你个逆子!你王姨可是舍命为你!扁栀,我真的不明白,你究竟是怎么了?” “嗯?” “你小时候是个知恩图报的好孩子,当时你窝在你王姨怀里撒娇的模样我现在还记得,你如今看看,你究竟是怎么了?” “任意妄为,任性到极点,这些我都不与你计较,但是做人,最起码的感恩你应该知晓啊!” “你说,你因为你妈妈,我,还有你王姨的关系转换觉得不适应,我们也没逼过你,你到底还要我们怎么样?” “到底要我们怎么退让你才会觉得高兴?” “啊?!” “你说啊!” “从前错了这么一件事情,你就非要揪着不放,你觉得你有道理吗?这是我们大人的事情,我跟你说,你就是掺和太多,一家人高高兴兴的不好吗?沈听肆,林野,你王姨多疼你啊, 家里什么好的都紧着你,你一走,沈听肆跟林野二话不说跟着你走,就担心你一个人会出事,你还要我们怎么样?我真的就想不明白了,你怎么就变得像今天这样,跟没有心了一样!” “你说说,你想要怎么样?当真要我们掏出心肺来给你看,你才相信我们对你真的好?” “上一辈的事情,怎么就不能放下,你就非要我在你母亲走了之后,伤心失意,一辈子孤老,你才觉得我忠诚可依靠?” “扁栀,你是这样想的吗?” “你是不是希望你父亲就一个孤老一辈子!你说!” “你自己上网去好好看看!那车子撞过来,是谁不管不顾的扑到你身上去抱住了!你王姨不怕吗?她一只蟑螂都怕的要死,可为了你,还是扑上去了,你自己去好好想想,到底还要不要这么任性!” 林决说了一大通话,脸红脖子粗的看着扁栀。 扁栀垂着眼,什么也没说,转头便走。 这时,林决似乎往前追了一步,怒道:“我告诉你,你要是觉得三年前我狠心要跟你脱离父女关系愤恨我,那我告诉你,用不着!林家的一切,我依旧原封不动的给你,都给你,我除了这一件错事,我没有其他的对不起你母亲,对不起你!” 等到扁栀走远了,林决才拍着胸脯,气喘吁吁的歇气。 “真是气死我了,真以为自己会赚钱了,就不要老子了,有个爱马栀有什么了不起的,那老子的林氏集团难道就是摆设了?!” 站在林决身后的王珍眼里快速的闪过一抹诧异。 她轻柔的拍着林决的胸脯,惊诧的问,“爱马栀,就那个国际奢侈品爱马栀,是栀栀的?” “是,”林决从没想过防备王珍,“听肆最近不是想进军奢侈品牌遇到阻力了,所以我暗地里找人调查了一下,这丫头也是翅膀硬了,我费了好大的功夫,用了所有的人脉,才周折打听到,这爱马栀的创始人居然是扁栀,我说她怎么视林氏如粪土呢,原来自己这么有钱。” “不过,不管她自己事业经营的怎么样,林氏未来还是要交给她的,当初我许诺过的,这一点不会变,”林决转头看向身侧娇妻,“就是委屈你了。” “不会的,”王珍微笑着握住林决的手,“当初,是你救我水深火热,还给了我一个孩子,我对你只有崇敬跟仰慕,怎么会觉得委屈,当初进门的时候,你觉得对不起妖妖姐姐,也怕扁栀受委屈,所以跟我签订了协议,日后林氏家产都给栀栀,这一点咱们早就说过了不是么?我又怎么会觉得委屈?” “栀栀也是我的女儿,即便未来我要养老钱,我相信她也不会亏待我的,再者,听肆现在在林氏也担任副总位置,即便栀栀未来不愿意理会我,听肆跟林野也会是我的依靠,我不怕的。” “而且,我觉得栀栀也不是那么没良心的人,你看到网上的视频了么?你知道吗?有一瞬间,我觉得她看我的眼光,像是在看妖妖姐姐呢。” 林决闻言,自然是欣慰一笑。 扁栀站在门外,跟他们只有一玻璃之隔。 王珍的话她听的真真切切。 周岁淮是看到网上的视频马不停蹄赶到家里的。 到家时,客厅里不见扁栀的踪影。 只看到李婶站在落地窗前朝院子里看。 周岁淮走过去,李婶朝他“嘘”了一声,然后指了指院子里凉亭的方向。 “小姐在画画,岁淮少爷,你就在这里等着吧。” 周岁淮不放心的看了一眼扁栀的方向,“没伤到吧?” “没有,”李婶说,“回来好像拿着网上的视频看了好一会儿,后来手机放下了,就提笔画画了,小姐一般心情不好,就会安静画画,让她自己待一会儿,画画完了,应该也就好了。” 周岁淮盯着院子里那抹娇小的身影,“她,之前都这样吗?” “嗯,”李婶的声音很轻,却听的周岁淮心里发疼,“小姐不喜欢说话,小时候……遇到点事情,看过很多医生都不管用,外人都说,这病治不得,其实是那些人都蠢,小姐这样的医术,她若想,又怎么会出不来,不过是自己呆在自己建筑的心房里不愿意出来罢了。” 李婶难受的抹着眼泪,“人家都说,林家千金千好万好,可我看,还不如生在平常人家,起码不会像现在这般,孑然一身,才二十几岁的孩子,却偏生像个枯朽老婆子,没一点生机。” 李婶难受的声音里添了哽咽,“可即便是这样,她心里还放着病人,还想着去救别人,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谁来救一救她。” 李婶的声音在夜色里染了悲凉的颜色,周岁淮心下一痛,直接迈步往院子里走。 扁栀听见身后轻轻的脚步声,“李婶,我不饿,让我自己待会儿。” 话才落下。 笔尖被一只有力的手摁住。 扁栀毫不防备的抬头,直直便对上了周岁淮藏着痛意的眼。 第334章 你能不能可怜可怜我? “怎么了?”扁栀有点被周岁淮吓到。 她感受着他情绪的波动,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身体不舒服么?” 周岁淮任由她摸,两只眼睛盯着她。 扁栀放下手,不解的跟周岁淮对视。 两人沉默了几分钟。 周岁淮这才哑着音调,“我饿了。” 扁栀低“嗯?”了声,“不是刚刚从家宴回来么?没吃饱么?” “嗯。”夜色下,周岁淮的面容认真又真切。 “那,叫李婶给你做碗面?”扁栀放下笔,刚要起身,就被周岁淮拽住了手腕。 扁栀困惑低头。 只见周岁淮仰着头,眼神沉沉看着她。 然后在扁栀的怔愣中,周岁淮开了口。 他说:“小乖,你能不能可怜可怜我?” 周大少爷,几乎是拥有半个a城财富的人,在院子里口吻低调又缱惓,低哑又悲凉。 “可以吗?”他仰着头,直直的看着扁栀。 扁栀垂着眼,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这个问题。 这句话的潜台词有太多,她不知道是哪一层意思。 她紧了紧手,然后便见着这人红了眼眶,鼻尖透着微微的薄红,耍着无赖,摇晃着她的手, “我今日回家,被人嗤笑了。” 扁栀耐心听他说。 “我二哥跟三哥的两个娃娃,说我拍马都追不上你,嗤笑我智商不行。” 扁栀很久没去过周家了。 但众所周知,周家人都长得好,听说周岁寒娶的是当年第一美人,想来生的宝宝也一定软糯可人。 “然后呢?”扁栀觉得周岁淮孩子气的有些可爱,“这样便要可怜么?” “嗯,”周岁淮把扁栀拉到自己的身侧,一脸烦恼般又道:“我哥说,我们家拼不了智商,只能拼点人情味儿跟……” 扁栀偏头看他,“什么?” 周岁淮红着眼眶,半分没有不好意思,“还有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手段。” 扁栀闻言,低低失笑。 看着这人染红的眼睛,偏头略略取笑着问,“所以,你现在是在施展你的手段么?” 周岁淮丝毫不要面子的重重点头,“对。” “所以,这样的话,你要不要可怜可怜我?” “能不能收了我?” “小乖,我真的不错的,身高腿长,八块大肌肉,标准的勾人狐狸眼,身后整个周氏集团撑腰,我没逗你,你做我们周家的儿媳妇吧,我一定把你伺候的服服帖帖的。” 周岁淮这话,颇有些又惨又可爱的味道。 “你好久没去过我们老宅了吧?” “前段时间,翻修了一遍,特别好看,今天我从家里走的时候,奶奶说让你得空了,我领你回家去走一走,说好久不曾见你,也不知道栀栀丫头如今长成什么样了呢。” 院子里的声音轻柔不断。 周岁淮是有分享欲的人,非常会拿捏谈话的边际感,耍着小赖皮说着无聊的小话,却也能叫人听着会心一笑。 院子外。 沈听肆站在暗处,紧着拳头驻足良久。 李婶发现后,走到沈听肆身侧,顺着视线看了眼扁栀跟周岁淮的方向。 顿了一下后。 李婶淡淡开口: “听肆少爷,虽然有些话,作为下人的我没有立场说,但,为了小姐,我今天还是斗胆开口。” “小姐性子冷,可也有人能叫她热起来,深渊的人彼此凝望,终究不过是在挣扎深渊里,小姐心里有大爱,她该有个好结局。” “您是真心疼她的,自然应该知道什么样的距离对你们彼此好。” 李婶一脸恭敬的说完这些话,然后,默默退下。 沈听肆面无波澜的站在原地,许久,身侧紧着的手缓缓松开,他扯唇一笑。 低低自嘲了句:“都已经,昭然若揭到这种地步了么?” 再抬头看向扁栀时,沈听肆停顿几秒,他将手里的食盒放下,然后转身进入浓稠的夜色中。 当晚。 沈听肆出国。 沈氏正式对外宣布退出国际奢侈品市场。 这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沈氏自成立以来失败的项目。 而刚刚洗完澡的王珍,在看到这条新闻热搜时,表情狠狠的怔了一下。 而彼时的欧家,欧老太太正焦头烂额的找人多番打听林决的财产,是否是扁栀说的那般,一星半点都没有给她留。 “要是真的没有给扁栀留,那你也别在她身上浪费时间了,”欧老太太十分现实的对欧墨渊说,“她那个中医院现在虽然看着赚钱,但是有什么用,横竖就是个医院罢了,还是个中医院,盈利能有多少, 听说扁栀还常常布施,穷苦人家不收分文,你说是不是可笑,虽然说,她医术是有的,”欧老太太想起近日见到欧皓的模样,身高越发挺拔了,模样展开了,居然还颇有几分欧家人的样子,从前病痛丝毫没有在他身上留下颓丧痕迹, “要我说,她就是傻,完全不是做生意的料子,现在中医哪里还有像她那般,几块钱,几十块钱的拿药的,我还见过她给人家开一天的中药的,现在的人,钱多惜命,你说别的可以省,看病可以省吗? 一个人要个大几千的,慢慢看,别一次性给人看好,一个人万把块钱的诊疗费就来了,特别是那种疑难杂症,那些人最舍得花钱,只要操作得当,再打个神医的广告,还愁赚不到钱?” 欧老太太絮絮叨叨。 这时,欧老太太另外一个电话响了一声。 欧老太太立马眼疾手快的摁下,神色略略隐动。 她迅速对一旁蹙眉站着的欧墨渊道:“你出去吧,我心里烦,让我休息一下,你也对扁栀的身家上上心,要是实在不行,换人!今晚我约了王家的千金,她在上次酒宴上对你颇有些意向,你再接触接触看看。” 欧墨渊闻言,当即皱眉。 王家千金。 那个手臂比他大腿都粗的壮硕女人。 听说那女的,还偏好包养小鲜肉……在圈子里名声极差。 欧墨渊一脸嫌恶的样子被欧老太太瞧了个正着,“你是二婚,还嫌弃别人初婚,再者,王家老头说了,只要你愿意娶了王家千金,让她收了心,日后王家一半的产业,归你,他们王家就两个姑娘,给一半也是应当,王家虽然不及林家家大业大,但是,终归对欧家有裨益,若扁栀捞不到半点财产,那还不如王家小姐。” 第335章 爱马栀创始人是扁栀! 欧老太太说完,朝欧墨渊挥了挥手,“你出去吧,我累了。” 眼见着欧墨渊离开,欧老太太才回拨了那个没有署名的电话。 “喂。” “喂,是我,我找你想问个事情,”欧老太太懒得寒暄,急急忙忙的问出了心里的疑问,“林家财产,当真不曾给扁栀留下一星半点?” 对面的人自然知道欧老太太打着什么主意。 她沉默了一会儿后。 淡淡简短果断回:“没留。” 欧老太太闻言,大腿一拍,“当真一点没留?!林决居然这样狠心,这可是她亲闺女!即便是当初不听话嫁了欧墨渊,可如今也已经离婚,林决就没有一点改变心意的意向吗?” 对面人:“没有。” 欧老太太当即苦大仇深的皱起眉头,“我多番打听都没有消息,高门大户财产分配这种东西太隐晦,若财产没有给扁栀留,那我图什么啊,那算了,日后扁栀的消息,不用透露给我了,我没兴趣,哦,还有那个李娟,你趁早把人弄走,我本以为是个筹码故而放在手里,如今也没什么用了,我懒得在国外还要找一群人铁桶一般的看顾着。” “你这算盘打得好啊,”欧老太太觉得自己被算计了,很是气恼,“平白叫我养人,还叫我帮你把人处理掉,还好我留着个心眼,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我分文好处赚不到,倒叫你占全了便宜。” 对面的人顿了一下。 “行,回头我把人领走。” 欧老太太极其市侩,“赶紧的吧!” “哦,忘了跟你说个事。” “我不感兴趣,”欧老太太意兴阑珊,“反正扁栀没有万贯家财,那我终归是要把注意力放到别人身上的,我们欧家只讲求利益,其他的,别跟我扯,我没兴趣。” 说着,欧老太太就要撩电话。 “嗯,那行,这样看来,你对扁栀是爱马栀创始人的身份,也是不在意的了。” 欧老太太挂断电话的手一滞。 她张大嘴巴,几乎要能够塞进去一枚鸡蛋。 “你,你,你……” “你说什么?!” 欧老太太几乎要失控的尖叫出来。 她极力的克制着,唯恐这个消息被谁窃听了去,她小心翼翼,轻手轻脚,压低了声音,“你说,扁栀,是爱马栀的创始人?!” “这个消息可真切?” “这个爱马栀创始人业内可没几个人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欧老太太话头顿了一下,“不过,也是,你不一样。” “哈哈哈——” “那个跻身世界富豪榜的唯一女性,国际奢侈品牌创始人爱马栀是扁栀!” 欧老太太一边说着,一边狠狠的拍着脑门。 “啊啊啊!!!” “爱马栀,扁栀!都有个栀字!” “我蠢,我太蠢了!” “合作,咱们合作!哈哈哈——” 欧老太太几乎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她眼巴巴的捏着电话,“怪不得扁栀这样嚣张呢,之前在我跟前说不在意林氏财产时,说的那样铿锵,我还以为她当真视金钱如粪土呢,原来自己身家不俗啊,哈哈——我可是捡到宝了。” 电话那头的人,懒得搭话,只低低冷冷的吩咐着:“把李娟给我除掉!” 说完,撩了电话。 欧老太太看着挂断的电话,笑出声来。 不想自己手上沾血,倒是会命令人,扁栀若是到手了,她还能听一听她的话。 若是没到手,这李娟便是个对扁栀示好的绝好工具。 爱马栀啊! 那可是爱马栀啊! 欧老太太癫狂的拉开书房的门,喊住了正准备出门的欧墨渊。 “墨渊啊,”她的口吻极度热情,声音激动的发抖,她快速的走到欧墨渊的面前,抓着欧墨渊的手,笑眯眯的,“宝贝孙子啊,咱们欧家的未来,可都全指望你了。” 欧墨渊脸色发冷,心里一万个不甘愿,“我是不会同意跟那个王大千金相亲啊。” “哎呀——” 欧老太太霸气挥手,“什么王家千金,张的跟猪猡一般,怎么配的上我的宝贝乖乖孙子,你喜欢扁栀对吧,你尽管去追求,奶奶一定支持你到底!” 面对欧老太太十万八千里的态度转变,欧墨渊不解的皱起眉头。 “墨渊啊,你这样,最近公司里的事情呢,你也不要管了,你就好好的去追求扁栀,把人给我追到手,比经营好一百个欧氏都要重要。” 欧墨渊一头雾水。 欧氏从来都是欧老太太的心头肉,她何曾说过欧氏不重要这种话。 唯一的可能性便是—— 欧老太太打听出了扁栀在林家里占有不俗的财产份额。 这是唯一的欧老太太松口的原因。 “所以,”欧墨渊很冷静,“扁栀在林家,究竟分了多少财产?” 欧老太太撇了眼欧墨渊,眉眼间都是喜色,她乐呵呵对欧墨渊说,“要什么林家财产啊,爱马栀,那个现金流世界顶流,奢侈品垄断地位的爱马栀创始人就是扁栀!” 欧老太太两只眼睛冒出硕大爱心。 她乐呵呵的大笑,吩咐着身边的秘书,“你,跟集团策划部说,奢侈品市场尽管加大投资,日后,扁栀进了我们家门,别说欧氏珠宝,就是整个爱马栀都得改姓欧。” 说到这里,欧老太太笑的眯起了眼睛。 她乐呵呵的对助理道:“叫司机备车,我要去爱马栀消费一番,日后,那就是我们家的产业,今日就当去视察子公司了。” 欧老太太已经俨然一副爱马栀内当家人的模样。 她一边出门,一边对欧墨渊吩咐,“加把劲,别叫周岁淮占了风头,”她上车后,许是担心欧墨渊不够争气。 她摇下车窗,低声警告。 “欧墨渊,我告诉你,这么好的机会,摆在你眼前,你要是再顾着你那几斤不值钱的面子,给我胆敢在扁栀面前摆高姿态,小心我剥了你的皮!若这件事你办不好,你就等着跟王家千金结婚吧!” 欧老太太说完这话,摇上窗户。 车子绝尘而去,卷了一地的灰尘。 而欧墨渊站在原地,整个人如同被雷劈过了一般。 扁栀—— 居然还是爱马栀的创始人。 欧老太太那样高兴,可她忘记了,她全然忘记了。 爱马栀在欧氏跟周氏同时宣布进军奢侈品市场时,截然不同的态度。 在欧墨渊看来,他的已然没有多少胜算了。 可他不甘心! 明明—— 她是先喜欢他的! “少爷,您,去哪里?”司机问。 欧墨渊眼神沉沉,“去扁氏中医院。” 他想问问扁栀。 为什么厚此薄彼。 同样是进入奢侈品市场,为什么对周氏家门打开,却对欧氏不留余地的驱逐。 到底是为什么这样戏耍他! 第336章 内幕消息! 欧墨渊抵达中医院的时候,才发现,彼时是下班时间。 他觉得自己最近一定是疯了。 从前他最有时间观念,从他跟扁栀离婚之后,一切都开始变的不对劲。 他急切的希望一切都回归原位。 欧墨渊站在中医院的大门口,脚底下掉满烟头,他联系着人寻找李娟跟录音的消息。 渴望能够在找到人之后,以此为媒介修复他跟扁栀的关系。 这时。 手机忽然跳出一则新闻。 【淮宁国际银行将于明日正式开业,该银行资本雄厚面向国际。】 欧墨渊盯着那个“淮”字看了好几眼。 几秒后。 他扯唇自嘲笑了一下,低低咒骂,“见鬼,看什么都像是有周岁淮的影子。” 不过就是个淮字一样罢了。 凭借周氏如今资产开个国际银行倒也确实没问题,可周氏最近的发展规划里头没有这个项目。 而且,他也不觉得周岁淮刚刚上任会有这样大的魄力。 国际银行,说白了,看关系,看手段,看人脉,也看后台。 周岁淮要运营起来,没有几年功夫拿不下来。 这么想着。 欧墨渊的手机里又跳出一则相关新闻。 也是这条新闻,叫欧墨渊顿了神色。 【淮宁国际银行创始人为a城人。】 欧墨渊皱起眉头,a城??? 整个a城,能够有这样实力跟势力的人,寥寥无几。 若是在世界富豪榜上没有名次,那更是想都不用想。 欧墨渊的视线再次盯向这个“淮”字。 不过,他又很快甩了甩头,绝对不可能! 欧墨渊猛地深抽了一口烟,心里不确信时,给周氏市场投资部的经理去了电话。 “啊?” “淮宁国际银行么?” “哈哈哈,欧总,您真会开玩笑,我们周氏确实家大业大,但是多家垄断产业尚且还在拓展开发中,哪里有时间去开国际银行,欧总,国际银行虽利润大,空间大,可壁垒更多,要是手段不行,这也不一定是个赚钱的买卖,周氏如今可没有时间去做这么艰涩的事情。” 这话在理。 欧墨渊挂了电话。 他的眉眼在夜色中不断浓稠。 不是周家,那或者是林家,亦或者是沈听肆。 可这两个人若是真的开了国际银行,会用沈字,会用林字,绝对不可能用淮字为银行取名。 欧墨渊的脑海中飞快的闪过一个令他不可置信的念头。 除了这几个人,整个a城,只有一个人张罗的起这件事! 绝对的手腕。 令人感叹的势力。 完美的现金流。 独具垄断性的资产行业。 爱马栀! 欧墨渊几乎在同一时间就得出了这个结论。 恰好在此时。 欧老太太打电话进来,欧墨渊神色恍惚的点了接听。 欧老太太欢呼雀跃,他已经很久没见她这么高兴了,像是天上掉了一块馅饼,正巧砸中了她。 “墨渊宝贝啊,”欧老太太年迈苍老的声线都在颤抖,“你听说了么?” 欧墨渊下意识的认为,欧老太太接下来要说的事情跟淮宁国际银行有关。 果然。 下一秒。 “内幕消息!” “内幕消息!” “首个华人建立的国际银行,淮宁国际银行背后资本是爱马栀全程提供技术跟资金支持!” “这说明什么,你知道吗?!”欧老太太激动反问。 欧墨渊闭了闭眼睛,不同于欧老太太的惊喜,他的心头微微发凉,“说明,淮宁国际银行背后的投资人与爱马栀创始人是同一个人。” 换言之。 淮宁跟爱马栀背后的老板,都是扁栀。 “对!哈哈哈哈——”欧老太太笑声爽朗回荡。 她开始对扁栀赞不绝口,“看不出来啊,看不出来,扁栀居然有这样大的手笔,之前我还觉得,她不中用,死守着个中医院腐朽不堪,如今看来,她就是个行走的印钞机啊!” “你想想爱马栀每日走的现金流,那么多钱,存在别人的银行多可惜啊,放在自己的国际银行,借贷利息,钱生钱!太有脑子了,太适合经商了!” 欧老太太赞美之词不绝于耳,全然忘记了前一个多小时,一脸鄙夷的说扁栀:不过是一个开中医院的,脑子不灵便,没了林氏庇佑,她林氏大小姐也不过是个虚名。 欧墨渊觉得讽刺,“您如今不嫌弃她手段不够,得不到林家半点财产了?” 欧老太太乐呵呵的笑,“那爱马栀跟这家国际银行那是上了富豪排行榜的,当然了,林家的财产,未来咱们也是要的,墨渊宝贝你放心,奶奶手里有法宝,只要拿捏住这个法宝,日后只要扁栀进了咱们家,林家的财产,他们也必须分咱们一份!” 否则,她就把李娟交出去,让他们林家不得安宁! 欧墨渊听出了欧老太太话里有话。 “什么法宝?” “这个你就不用管了,总之,你最近什么都不要做,什么都不要管,你就拼尽全力讨扁栀欢心就好了。” “哎呀——到时候你们要真是结婚,婚宴上的奢侈品都有赞助了,可不得亮瞎那些平日里笑话我的那些死老太婆们。” 欧墨渊闻言,不赞同的皱起眉头。 他刚想说点什么,便听见欧老太太那头趾高气扬的对爱马栀的员工命令着:“把最上面那个包包拿下来给我看看,最新款的都给我拿出来!我都要了!” 然后便是不间断的“嘟嘟嘟——”声。 欧墨渊嘴边的话滞住。 他其实想跟兴奋过头的欧老太太说。 难道你没有发现,这个银行的名字,太有指向性么。 淮宁。 淮柔万象,宁岁永存。 呵—— 好一个淮宁! 欧墨渊嘴角扯出一抹讽刺的笑,他丢了手里的烟,对司机道:“去东区扁氏公馆。” 扁氏公馆在幽静处,与林氏豪宅不同,这里的安保措施极其严密。 欧墨渊的车子停在门口就进不去了。 百般解释后,依旧不行,甚至连打个电话通报一声都不行。 保安亭的保安义正言辞,“这个时间打电话进去,会打扰里面的贵人休息,除非对方主动打电话出来,否则我们不便打扰。” 欧墨渊这辈子就没吃过这种窝囊气,对面的人还是个破保安。 可偏偏这是人家地盘,他一点办法也没有,只好僵硬着神色,手一挥,叫司机从后备箱拿出两条名贵的香烟过去送。 结果保安看了一眼后,嗤笑一声,“打发叫花子呢,我们这里,可是贵人豪宅区!整个a市有市无价的名人公馆!一两条烟就想收买我们,看不起谁呢。” 说罢、 那两条烟从窗户丢出,“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第337章 你有把柄在她手里? 被丢出的烟像是欧墨渊这段时间受的窝囊气。 被人捏圆肉扁,任由磋磨。 他的怒火在这一刻,在比他弱势的保安面前彻底被点燃! 即便他不愿意承认,但是,他内心后悔的要命! 为什么当初好好的要跟扁栀离婚! 为什么在一起三年,他对她的财富一无所知! 为什么当初离婚的时候,是以那样几乎没有办法挽回的方式! 淮宁两个字像是一根鱼翅,扎入他的喉咙内,叫他整个人都暴躁烦闷起来。 他收拾不了扁栀,对付不了周岁淮! 现如今,一个区区的保安都敢对他蹬鼻子上脸了吗?! 欧墨渊怒火中烧,整个人像是被彻底点燃了一般,直接拿起旁边的消防设施,在所有人都没有防备时,整个砸向保安亭。 “砰!”的一声巨响,震天动地。 保安亭的外沿直接被砸出一个巨大的洞。 司机傻眼了,保安也傻眼了。 唯有欧墨渊,像是在发泄长久以来的愤懑,他一下又一下的砸向保安亭,连玻璃碎片飞溅而起都完全没有察觉,保安瞪大了眼睛,在回过神后,迅速给人打了电话。 “老大!快来啊,咱们保安亭被人给砸了!” “对!” “叫所有兄弟都过来!” 这声音落下之后的一分钟后,司机眼瞧着四面八方围过来乌泱泱的人,直接将欧墨渊跟司机整个围住了。 这些人与普通公司里的保安还不同。 一个个雄壮肌肉发达,一张张国字脸在夜色下森然冷厉。 欧墨渊这才彻底冷静下来,不过他口气依旧很冲,对面的不过是一对保安罢了,难道还能上天? “多少钱,”欧墨渊抖了抖西装外套,呼出口长气,脸上还留着戾气,“我赔!” 为首的男人冷笑了声,转动着手腕,冷冷的,“你以为这是哪里?” “赔钱就能了事?” 男人宽厚的手掌一挥,低吼了一声,“六子,叫王队长过来。” 说罢,下头的人去打电话,男人扯笑对上欧墨渊的视线,“我们,不缺钱,也不看看这是哪里,这里贵人一年付的安保费是外头的二十倍不止,我们是缺那三瓜两枣的人么,可笑。” 王队长过来交涉的时候,一脸犯难。 对欧墨渊低声解释,“这,恐怕私聊不了,这为首的男人叫王刚,是个狠角色,偏偏家里头母老虎是个律师,我这里给你放了,他家里头指定不乐意,回头就来找我们,你要不这样,你今晚过来找的哪家的人?要不叫业主出来,让她来说和一下,这些人终归是要给业主一点面子的,你说对吧?” 欧墨渊此刻已经彻底冷静下来。 作为欧氏总裁,半夜在前妻门口做出这样失控的行为,说出去不好听,上了新闻那更是一败涂地,丢脸丢到姥姥家。 “扁栀,这里业主的名字。”欧墨渊对王队长道。 王队长乐呵呵的,“哦,扁栀扁院长啊,那你运气好,王刚的母老虎之前产后抑郁是扁院长治好的,对扁院长那叫一个崇拜,今天这事只要扁院长开口,那指定化干戈为玉帛,欧总,你等等,我去找王刚说一下,说不定这事,都不用麻烦扁院长知道,就能了事。” 果然。 在王队长走到王刚身边说了扁栀两个字后,王刚的脸色当即缓和了不少。 不过脸上还有些困惑,“这么晚了,来找扁院长?” 王刚本不想找扁栀确认,扁栀对他们有家大恩,别说一个保安亭了,就是砸到他脑门上,他也没二话。 可思及刚刚欧墨渊的疯狂做派,王刚留了个心眼,“你们等等,我还是进去问一声,若是扁院长不想见的人,我当即叫我的兄弟们认个脸熟,这次也绝对不能轻易放过,但若真的扁院长的客人,那属实是我们冒犯了,我待会儿过去致个歉。” 王刚说的客气。 他们的态度全然取决于扁栀,究竟是否认识欧墨渊。 王队长不疑有他,笑眯眯的对王刚说:“行,那你进去问一声,若真是客人,那你进去后给我个电话,我把人顺手就带进去。” 王刚点头,转头往扁栀家的方向走。 王队长觉得自己已经调解成功,乐呵呵的走向欧墨渊,“行了,去跟里头的报备一下,不是什么大事,待会儿让他们给你赔礼道歉,这些都是些粗人,是鲁莽些,欧总别放在心上。” 欧墨渊点了点头,低调的冷“嗯”了一声。 颇有些拿架子的模样。 王队长心里有些膈应,但是,也没多说什么,毕竟是个总,也没太跟人家对上,没必要。 王刚朝扁栀的豪宅走。 而彼时的扁栀正在接听万倩的电话,小迷妹在电话里疯狂崇拜,“师父,你要开国际银行?你的超能力牛成这样,合理吗?” “你手上的奢侈品牌,还有兼顾的旅游业,矿业,拍卖行,国画长廊,等等这些,你钱花得过来么?” 扁栀笑着喝了口水,闲适回答,“玩玩而已。” 万倩在电话那头叹气,“师父,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们这些赚钱没有边际感的天才,很叫人崩溃啊!” 扁栀轻笑,这时,手机进来一个电话。 她瞧了一眼,是周岁寒打过来的。 扁栀挑了挑,跟万倩说了一声后,切换了电话。 “哎——姑奶奶,你知道有多奇葩吗?”周岁寒没头没尾的来了这么一句? 扁栀看了眼在厨房切水果的周岁淮往边上走了走后,“什么事?” 她以为是银行或者是爱马栀这边有什么难事。 “欧家的老太太啊!” “我天!” “西区那边的爱马栀专柜,欧老太太今晚也不知道发了什么疯去扫货,扫了几乎整个店面,一共消费一亿六千多万,买单的时候你猜怎么着?” 周岁寒无语的说:“这老太太死活说认识爱马栀的创始人,指着我们售货员的鼻子说,爱马栀的创始人是她孙媳妇,她用不着付钱,这钱,都挂她孙媳妇的头上。” “因为挂着创始人的名号,又是那样的气势汹汹,门店的经理也不敢得罪,火急火燎的给上级去电话,辗转了好几个部门经理,这才把电话打到我这里,现在整个集团的群都炸了,都在问—— “爱马栀的创始人是谁?” “创始人真的结婚了?” “并且,还有个扫货能力超强的奶奶?” “现在门店里一团乱,售货员不敢得罪她,她嚷嚷着要走,这,门店的人还不敢报警,怕当真是得罪了创始人的家人,你看看吧,怎么办?” 扁栀皱眉。 刚要说话,周岁寒先一步说出了扁栀的疑问。 他说:“哎——我说,你这创始人的身份,也没几个人知道啊,欧老太太怎么会知道的?” “还这么大张旗鼓的去店里消费,居然还敢不给钱,怎么就这么吃定你?” “你有把柄在她手里?” 第338章 你身边的人,不太干净,自己注意点? 周岁寒在电话那头饶有兴致,“这欧老太太我看着不简单啊,居然言辞隐约间,还有意思说,你是淮宁国际银行的实际控股人,这事,除了我跟你,也就律师知道了吧,她怎么知道的?” 扁栀神情幽深。 “丫头,”周岁寒说到这里时,语调正经了些,家里弟弟专门回家交代了一趟,有些话,冲着这一点,他也得掰开了揉碎了跟她说清楚,唯恐扁栀脑子发昏,会想不明白这一点,“这事一向隐秘,突然爆出来,想必是与你有损,却对别人有利好,你身边的人,不太干净,自己注意点?” 扁栀理智清明,眸光落向院子里的某处,“嗯。” “另外,有事你就说一声,你的事就是我们周家的事。” 扁栀发现周岁寒今日事情交代的格外清楚,她心里暗暗明白,必定是周岁淮今日回家说了什么,所以周岁寒才会把她当做自家人这般着想。 不等扁栀这里应话,她的手机就跳出一条新闻。 欧老太太在商场大闹的事情上了热搜,虽然不到爆的程度,但是已经引起多番关注。 视频里,欧老太太对着商场经理各种大放厥词,指尖都快要点到别人的鼻梁上去了,口沫横飞的样子,看着令人憎恶。 可偏偏,她打着她的旗号,商场的人多有畏惧,还不敢拿她怎么样。 扁栀沉了沉眸子,对电话内的周岁寒说:“商场那边,不用你处理,我过去。” 欧老太太是最会上价值的人,周岁寒若是过去,那老太太倚老卖老,指不定说什么难听的话。 挂了电话,扁栀正要跟周岁淮说出去一趟时,门铃响了。 李婶过去开门。 几秒后。 站在里厅的扁栀听见李婶怒气冲冲地说:“我们家不认识什么欧不欧的!” 李婶是个淡定明理的人,很少动怒。 扁栀走出去,便听见李婶火气极大,“那欧什么的,我们家确实不认识,小刚子,你若是日后看到他,大棒子打出去就行!” 李婶说完,转头对上扁栀,脸上怒火腾腾,“小姐,那欧什么的过来,把人家保安亭给砸了,现在要你出面去说和呢,什么乱七八糟的人没有半点素质,居然妄想来跟咱们家攀亲戚!” 王刚也看向扁栀,家里的母老虎本脾气就大,产后抑郁后,脾气更是了不得,后来听说扁栀医术不错,只吃了一副药就完全好了,自此之后,王刚看向扁栀的眼神都像在看活菩萨。 “扁栀小姐,若您不认识这个人,那不劳您出面,我这里直接打发了。” 扁栀点头,素唇轻启,“从前有些纠葛,如今没联系,按照你们自己的安保流程走就好,不用顾忌我。” 王刚秒懂。 从前。纠葛。 没联系。 不用顾忌。 这几个关键字充分说明了从前即便有联系,如今关系也指定冰点,王刚对着扁栀点点头,“扁院长您放心,日后这个人,绝不会出现在咱们公馆五公里范围内。” 扁栀点头后,王刚转身迈步就走。 门口的欧墨渊等的有些不耐烦,可又想着,也只有这样才能见上扁栀一面,指不定她会出来帮自己解决纠纷。 那正好他要问一问她,如何对他这样狠心,又凭什么阻止欧氏进入奢侈品市场。 欧墨渊这么想时,王刚遥遥从远处走过来。 身姿挺括,面色却比刚刚进去时更冷,胸前的肌肉鼓囊囊的,冷厉的眸子远远的直射过来,带着狠辣。 欧墨渊:“……” 王队长瞬间就感觉气氛不对劲了。 在王刚走近了,王队长特意偏头看了眼王刚身后,“扁栀小姐……没出来?” “出来什么?!”壮汉声音低沉,隐隐狮吼发怒迹象,“扁栀小姐说了,不认识他!” 欧墨渊愣住。 “砸坏这里的东西,全数赔偿!另外王队长,正常的警方程序怎么走,如今便照样怎么走,”王刚说完,转头对身侧兄弟大声,“看清楚这个人的脸,”他指着欧墨渊的鼻梁,“这个人,日后公馆方圆五里,不许他靠近!” 欧墨渊神色震动,在他依旧不可置信时,听见安保队的人齐吼吼地回了一声:“是!” 这一声“是”挺拔嘹亮,在夜色中犹如划破夜空的冷电。 王队长觉得晦气的要命,本以为能两边讨个好,结果…… 欧墨渊嘴里囔囔着:“不可能,这不可能,她不能会不认我!我是她前夫,我们结婚三年,她不可能不认我。” 这话一出。 所有人的脸色当即像吃了苍蝇一样恶心。 那么好看的仙女,能看上这种暴力狂的货色? 此时,连原本帮衬欧墨渊的王队长都满脸嫌弃,“欧总,咱们怎么说也是个老总,怎么好这么损别人姑娘清誉呢?扁院长结过婚?我怎么不知道?” “再者,这里是扁院长母亲留给她的宅子,她曾经说过,日后若要结婚,一定从这里出嫁,刚子,你在这里做的时间最久,可曾听过扁院长结过婚?” 王刚眉尖压低,气势汹汹,“没听过!胡扯的!” 司机见状,连忙过来解释,“隐婚,隐婚听说过吗?就是没有办婚礼,但是领了结婚证了。” 这话落下。 整个安保队的人脸色都不好看了。 隐婚! 隐你奶奶的婚! 一个男人要是真的爱一个女人,那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 隐婚! 众人齐刷刷的扫了欧墨渊一眼,王刚火气更是蹭蹭往上走。 他直接指着欧墨渊的脸,“就你这个熊样,也配我们扁院长跟你隐婚!” 怪不得刚刚进去说的时候,李婶那么生气。 李婶从来不是个情绪波动大的人,能叫她生气,想必当初跟这个欧什么狗的结婚过程很不愉快! 众人怒气上来时,其中有一个安保小哥凑到王刚耳边,低声说:“刚子哥,我之前看过一则热搜,说的就是这个欧墨渊因为白月光才跟扁院长结婚的,结婚三年,让扁院长平白照顾了那绿茶婊三年,把那绿茶婊的病治好了之后,欧墨渊就跟扁院长离婚了!” 这话说的低。 可在凝冷的安静月色下,却仿若被无声放大。 所有人听的一清二楚,顿时,仇视的目光齐齐的聚集在欧墨渊的身上。 一声声“人渣!”砸在欧墨渊的身上。 欧墨渊被骂惨时,扁栀的车子从里头出来。 欧墨渊望过去,却被立马排成一排的安保队整个遮挡住了视线,像是唯恐扁栀会被什么脏东西看去了一般。 欧墨渊顿时脸色极其难堪。 眼看着车子驶离公馆内,欧墨渊莫名的慌乱了手脚。 几秒后。 他直接撇下了司机,钻进了车里,直接驾车跟随扁栀车子驶离方向。 第339章 岂非自取其辱? 抵达商场。 还不等扁栀跟周岁淮走近,便听见欧老太太跋扈的叫骂声。 “你们这些不长眼的东西,也不看看我是谁,居然敢叫我付钱?!” “真是有眼不识泰山,我告诉你们,立马的给我让开,否则,回头一个个都得被开除!” 扁栀透过人群间隙,看到欧老太太站在中间,她的脖子上挂着喏大一串海南珍珠,盘起的头发上插着价值连城的玛瑙翡翠,手上还拎着一大摞精美的包装袋。 这还拿不下,身侧林如霜跟保镖手里也是同样拎满了袋子。 周围的奢侈品货柜空空荡荡,像是土匪进山被扫劫一空了。 欧老太太气势嚣张的很,指着领头的经理破口大骂,“就你这样也配做经理?我是什么人,叫我刷卡,今天就是你们创始人在这里,也得恭恭敬敬的叫我一声奶奶,你是个什么东西,又什么资格在我面前说话。” 经理满目难色,上头叫他先把人稳住,还不可得罪,得先去问问更上头的boss,到底这事怎么个处理法。 万一这人真是创始人的奶奶,那他们一个打工的,确实开罪不起。 刚刚有员工私底下查了这个老太太的名号,居然是欧氏董事长欧老太太。 还顺便扯出了扁栀是欧老太太的前妻,扁栀可是林家独女,即便扁栀不是如欧老太太说的,是爱马栀的创始人,看在欧林两家的面子上,即便是爱马栀的创始人,估计也会给欧家跟林家这个面子。 经理为难,也只能陪着笑脸,“老太太,实在不好意思,您看看您今天拿了这么多的货,也挺累的,您先坐下来休息一下,我们已经在跟上面请示了,等到指示下来,我们亲自把货送到您家,您看,可以吗?” 欧老太太闻言,扯唇冷哼,遍布皱纹的脸上讽刺意味浓烈,“就凭你,也配去我家?跟上面请示?你们整个爱马栀谁能有创始人的名头大?” “一群群的都是废物,办事效率这么低!” “用不着你们去说,我直接跟周岁寒对接,这点小钱,至于找我的宝贝孙媳妇么?” 经理听完,点头呼出口长气,“也好,也好,要是我们周总作保,那这事也行。” 欧老太太姿态极高,冷哼着打开手机,摁下周岁寒的电话号码时,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人群里冷眼旁观,神色漠然的扁栀。 也不知道她在外头看了多久的笑话了。 欧老太太神色顿了一下,而后立马眉开眼笑的丢了手里的袋子,冲到人群里,将扁栀拉出来。 舔着一张老脸,完全没有刚刚跋扈的半分模样,笑眯眯的仰头看向扁栀。 “小淘气,来多久了,怎么不叫奶奶?” 欧老太太摸着耳垂上的质地贵重的南海珍珠,“栀栀,身上的这些东西,奶奶都要了,你这里的下人不懂事,奶奶知道你贵人事忙没时间教育,日后奶奶帮你,今日这些,就当做奶奶教育你这些下人做人的谢礼了。” “谢礼”这两个字,不是询问句,而是肯定句。 说罢。 欧老太太老手在空中一挥,叫下人搬东西离开。 店内员工面部僵硬,爱马栀创始人是眼前这个漂亮姑娘吗? 这,就要搬空店面了? 经理心思崩溃os着:上帝啊!谁来救救我!这不会是新型诈骗吧! 就在经理神疑不定时,眼前忽然闪过一道亮光。 也正是这道亮光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这是一条泪珠形参数顶级的全美钻,这枚钻石在五年前被展出在佳瑞德北美冬拍上,被爱马栀创始人以一亿六千多万元拍下,这枚钻石创造下了世界第一钻石的拍卖记录,而五年后的今天,这枚钻石价值已非用金钱可以估量。 传言这枚钻石在被拍下后,一直被爱马栀收藏在私人的保险柜内,除了某年周氏传媒有幸拍下真容后,再未在众人眼前展示过。 所有爱马栀的员工以创始人拥有这枚钻石为荣,也心心念念着此生能够一睹真容。 却是没想到—— “万万没想到啊!”经理被眼前钻石亮瞎了眼,几乎想立马给扁栀跪下,“今天,能够在这里看到这枚钻石!我这辈子没有别的遗憾了!” “老板,我是本店经理,请您指示。”经理恭恭敬敬,一副臣服模样。 一天之内,见到了世界上最奢豪钻石,还见到了创始人,居然还是个这么漂亮的美女! 经理此刻的心情几乎要飞天! 而此刻的欧老太太也看到了扁栀手里这条身份象征的钻石。 她的目光被这颗夺目的钻石吸引,眼底露出贪婪占有的目光,她牢牢的盯住这枚钻石,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她伸出手朝钻石摸过去,一边喃喃着:“这是泪之星!世界上最顶奢的钻石,栀栀宝贝,你送给奶奶吧——” 说着,布满皱纹的手逐渐靠近钻石。 就在即将要触摸到时。 扁栀风淡云轻的随手将钻石丢进了兜里。 欧老太太:“……” 再抬头时,欧老太太的眼神里有恼怒,有惋惜,也有不甘。 她仰头看着扁栀笑,面上皆是占有欲,“栀栀宝贝,你有这样好的东西,怎么不早点拿出来,这颗钻石正好搭配我今日的穿搭呢。” 扁栀轻笑了声,看到了人群外黑着脸,也觉得欧老太太举止丢人,不愿意露面的欧墨渊。 “欧总,”扁栀并没有疏散人群,她透过人流看向欧墨渊,浅淡一笑,“你家老太太在我的店里买东西,作为孝顺的孙子,不进来刷卡付款,不合适吧?” 众人的视线随着扁栀一齐落在欧墨渊的身上。 欧墨渊脸色一僵,即便心里不愿意参与这场闹剧,也不得不走到人群中央去。 别说那枚绝无仅有的钻石,就是老太太手里拎着的这些东西,上下加起来破亿,要是真的付款,对公司来说,也绝对是一笔巨大开支。 欧墨渊不理解。 欧老太太是当真对他太有自信,还是觉得扁栀脑子不好使。 否则,怎么会觉得,扁栀时至今日还会愿意给她买下一整个店面的东西送给她? 即便真的要,也要等他重新追回扁栀,这样才是合适的举动。 这样贸贸然前来,招呼都不打,岂非自取其辱 第340章 抱歉,您的余额不足,请您换一张卡。 欧墨渊懊恼老太太举止不端,不情不愿的站在一边。 欧老太太懒得看欧墨渊,她的心思全都在那枚象征身份的钻石上。 舔着老脸,笑眯眯的看着扁栀,“栀栀宝贝,钻石再给奶奶看一眼?就一眼。” 就一眼三个字淋漓尽致的表达了欧老太太的跃跃欲试。 经理手刀走到扁栀身边,低声提醒,“老板,这老太太厚颜无耻的很,这么贵重的东西,千万别再拿出来了,她回头动手抢可多麻烦啊。” 说着,经理拼命给门口保安使眼色,让人进来保护住扁栀。 欧老太太听着经理这话,整张脸都黑了。 她确实想动手抢。 这么贵重的东西,动手算什么,动脚都可以。 在金钱面前,脸面值个屁! 欧老太太烦躁的眼了眼满屋子的保安,不乐意的对扁栀摆脸色,“扁栀,我来你店里,你应该欢迎才对,你就是这么对长辈的?” “传出去,不得说你们店铺店大欺客?” 欧老太太果然会上价值,这话下来,听的经理脸都僵了。 扁栀却是笑,她淡定得很,“爱马栀是世界国际奢侈品牌,也不是什么胡搅蛮缠的客人都服务的,我们有选择客人的底气。” 扁栀看了眼欧老太太跟她带来的保镖,还有林如霜手里抱着的袋子,笑了笑。 “欧总,”她再次看向角落里的人,“刷卡还是支票,我们这里都行,既然都抱在手里了,也不至于叫我们这里的店员再摆回去,”扁栀偏头看向身侧经理,“一共多少钱?” 这话落下。 欧老太太当即尖叫起来,“什么钱啊?这是你的店,我赏脸过来,你居然敢找我要钱?” 扁栀没立刻回答欧老太太的话,而是看着经理。 经理恭恭敬敬的回答:“一亿六千八百五十五万。” 扁栀笑了声,这才转头看向门口老太太,“一亿六千八百五十五万——” 她拖着小语调,慢吞吞,悠哉悠哉,嘲讽意味十足,“您的脸,值这些钱么?” 扁栀没等老太太回答,而是困扰的皱起眉头,故作不解般的转头再次看向欧墨渊。 “欧总,你是欧家人,是欧氏的当家人,我也确实想问问你,你们欧氏董事长的脸面,值这一亿六千八百五十五万么?” 这话问出,所有人都齐齐看向欧墨渊。 若欧墨渊说不值,那这钱不必付,可欧老太太的颜面也彻底扫地了。 若说值—— 那欧氏自然是应当也是愿意为欧老太太这行为买单的。 短短一句话,扁栀将问题抛出来,让欧墨渊做抉择。 门口的人越聚集越多,大家都乐于看热闹,扁栀闲适的看了眼头顶上闪着红灯的监控。 她轻笑了声,在欧墨渊举棋不定的神色中,十分“好心”的提示他,“欧总,人都说举头三尺有神明,您今天的抉择,大伙都看着呢。” 欧墨渊眉尖一凝,看到了满店面的监控视频。 他抿了抿唇,不愿意花费这么一大笔开销,可在场这么多人,不为着老太太,单单为着欧氏董事长的名号,他也得买单! “什么抉择!”欧老太太逐渐认清形势,她着急的连忙道:“这些东西,是你送我的!” “送?”扁栀觉得好笑,她淡淡反问,“我凭什么送您呢?” “当了您三年的孙媳妇,就得送您一亿多的珠宝?”扁栀略略皱了皱小眉头,她“哎——”了声,看向双唇紧闭的欧墨渊,“欧总,我记得,我跟您是正规手续领了离婚证的,是净身出户,我没记错吧?” “平白替你们照顾了陈语嫣三年,我分文未收,就这,我如今还得送你一亿多的东西,欧总,你们欧家这是豪门啊,还是罗生门呢?” “怎么,我人都离开欧家了,还不放过我,如今要趴我身上吸血啊?” 扁栀淡淡摇着头,十分困扰的看向此刻已然愤愤的众人,无辜反问,“大伙儿说,这事,不能这么干吧?” 人群中,有人举着摄像机。 扁栀像是看到了老熟人般,笑眯眯的招手,“王记者,好久不见啊,还跟我屁股后头替欧家挖我黑料呢,今天正巧你在,过来拍啊,躲着做什么呀?” 王记者尴尬的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偏偏被路人一把推出去,只好装模作样的拍了两张后,这才缩着脖子逃了出去。 扁栀轻笑了声,却又慢慢将唇瓣一点点拉平。 她看着矮了她不止一个头的欧老太太,冷声一字一句:“今儿,您不想付钱就走出这个门,那我让您牢底坐穿!” “好!”也不是谁在人群中喝了一句彩,众人齐刷刷的鼓掌。 掌声雷鸣,响彻整个商场高空。 最终,欧墨渊灰溜溜的去刷卡。 “滴——”的一声,刷卡机响起提示音。 经理恭恭敬敬的,微笑着将卡递回欧墨渊的手里,然后用铿锵音调,高声: “抱歉,您的余额不足,请您换一张卡。” “……” “抱歉,您的余额不足,请您换一张卡。” “……” “抱歉,您的余额不足,请您换一张卡。” “……” 欧老太太脸黑成了炭灰,欧墨渊觉得这辈子没这么丢人过,众人如芒在背的指指点点像凌迟一般落在他的身上,他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在第五次提示余额不足时,欧墨渊给财务去了个电话,财务在电话里不解反问,“欧总,咱们公司是经营实业的,现金流什么时候超过一亿?早上还付了一笔贷款,现在账面上只有八千万,明天还需要付货款,您要是调出这些钱,明日咱们货款就周转不开了。” 欧墨渊闭了闭眼睛,周围的哄笑声如同利刃刺破耳膜。 他烦躁的怒吼着,“都闭嘴!” 在七挪八凑后,终于凑够了这些钱,在支付完这些钱后,欧家的脸面也已然所剩无几。 林如霜有意表现,她小步走到几乎要神志失控的老太太耳边低低提醒着:“老太太,保留小票,这种奢侈品店七天可退货的,到时候,我过来给您退,不必您自己亲自过来。” 最近林如霜的新戏马上要开播,她急不可待地想在欧老太太这个得个脸,日后好得些好处。 却不曾想。 她这句话落下,欧老太太只反应冷淡地哼哼了声,扁栀的身侧,一道凌厉的目光也同时狠狠地掷向了她。 第341章 中医院,五公里内! 林如霜能够想到的,欧老太太自然能够想到。 欧墨渊,也当然是想到的了。 所以,卡刷的也算干脆,当做是用一个虚晃的动作,给老太太赚个脸面。 却不曾想,如今被林如霜不大不小的音量点出来。 欧墨渊放卡回包里的动作,狠狠顿了一下。 外头还围拢着看热闹,将店面围得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的路人。 不少人的镜头怼到他脸上,欧墨渊不好开口。 他只好偏头,用眼神专注的看着扁栀,示意她适可而止。 扁栀轻笑了声。 经理赶忙上前提醒,“老板,女人不狠,地位不稳,您别在这个时候心软,若是心软,日后别人便觉得您善良可欺。” 路人是后来事情发展到高潮才围拢过来的。 可是,店里的员工在伺候着欧老太太的近两个小时内,已然看透这个老太婆蛇蝎心肠,自私自利不是个善主。 扁栀轻笑了声,在欧墨渊的注视中,取过了桌面上的剪刀。 欧墨渊见状,瞳孔狠狠一缩。 扁栀放话:“欧总既然都已经付款的东西,怎么会做回头偷偷来退货的这种不上台面的举动呢,来,吊牌都替欧总剪干净。” “扁栀!”在扁栀手起刀落间,欧墨渊上前,刚要执住扁栀的纤纤细手时,身侧一道人影闪过。 周岁淮站到了扁栀的前面。 “欧总,玩不起?”周岁淮眼尾扯笑,可笑意不达眼底,眸光间的警告对峙昭然若揭,“要动手,冲我来。” 周岁淮的话音落下。 第一件珠宝的吊牌被剪落地面。 欧墨渊的脸色是浓稠的黑,欧老太太失控般尖叫出声,伴随着店员的手起刀落,一件件珠宝的吊牌被剪掉。 欧老太太这辈子没感受过这么撕心裂肺的时刻。 那么多钱! 是那么多,那么多的钱啊! 天杀的! “我跟你拼了!”说着,欧老太太就要冲向扁栀,周岁淮身子一转,将扁栀整个护在身后,他直接顺手砸碎了旁边的镜子,拎起其中碎片,在欧老太太冲过来时,直接将尖锐面抵到欧老太太的眼前。 欧老太太彻底被吓到。 不到一个指头的距离,那个玻璃尖端就会刺破她的眼珠子,她几乎能够感受到冷厉的玻璃尖锐处散发出来的致命气息。 她的瞳孔在那一刻惊吓到彻底失去焦点,然后,在回神之后,腿软着原地瘫倒在地上。 周岁淮。 是个疯子。 她即便冲过去对峙扁栀,以她的力量,最多撕破扁栀的脸。 可周岁淮,是要她的命。 欧老太太平生第一次感觉到害怕,怕到浑身都在后怕的战粟,两只苍老的手撑在地面,不可抑制的发颤。 在场所有人都感受到周岁淮坚定的捍卫,他们大为震惊的看着周岁淮。 扁栀蹙了蹙眉,将周岁淮拉到身后,免他被人过多关注。 她一只手反手扯着周岁淮的袖子,一面看向欧墨渊,微笑着道:“欧总,买完东西,该走了。” 扁栀的话落下。 爱马栀所有员工双手叠在身前,挂上满分微笑,整齐划一鞠躬,“谢谢光临,欢迎下次光临。” 欧墨渊深深沉沉的跟扁栀的对视。 他明白,这个时候有些问题不合适问。 可大抵也知道问出这些问题,不过自取其辱罢了。 但,他忍不住,还是想问。 “如今这样,你满意了?” “阻挡欧家进入奢侈品珠宝市场,还仅仅只是珠宝市场,你不同意,却为周氏大开绿灯。” “刚刚,我眼神示意你,不要做的太绝,可你全然当做看不见。” “扁栀,如今这样报复我忽略你的那三年,你当着痛快了?你真的觉得开心吗?” 欧墨渊说这些话时,面容真切哀伤内带着悔恨。 他一字一句,盯着扁栀的模样带着旁人可见的情谊。 爱马栀的店员看着欧墨渊这样,心里大呼,“完蛋,要完!”男人这样,女人多半心软。 经理刚要上前提醒时。 却见扁栀浅浅一笑,她说:“欧总,您太看得起自己了,我的痛快跟高兴,从来都不会源于无关紧要的人。” “再者——” “报复?” “报复你,我有千百种手段,我不屑于做纯粹懒得在你身上浪费宝贵时间,你不过是我年少时犯过的错,揭过拉倒便罢,何至于到需要费劲报复,不过你的屡次失控跟小丑行为,倒是不断在向我证明,我当初离婚的决定,是多么正确而已。” “女人不一定都要围着男人打转的,欧总,多出去见见世面,别把女人都看扁了。” 这话说罢。 在场众人先是一愣, 而后,在场所有姑娘们齐刷刷的鼓掌,而扁栀的这一段发言当晚被发到了网上。 作为离婚后凤凰涅槃的代表扁栀,一跃成为新时代独立女性代言人。 当晚,女性天堂爱马栀奢贵品牌世界销售量一飞冲天,仅仅一个晚上,全球销售额破千亿。 而在暗处目睹这一切的一双恶毒眼睛里顷刻被愤懑填满。 “废物!” “本以为这个欧家是个可以掀起大风浪的,结果,知道了扁栀爱马栀的身份,也知道了淮宁国家银行的信息,居然就只是来这里占便宜而已,成事不足,不堪大用!” “看来,要把扁栀拉回深渊,只能换手段了。” 女人离开前,深深扫了一眼扁栀身后的周岁淮,她扯起红唇冷艳一笑,而后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商场。 欧墨渊一行人失意离开。 林如霜拎着袋子走时,察觉有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抬起眼,便看到周岁淮的眼神落在她身上。 他在笑。 笑的森然冷厉。 林如霜一下子就记起来前几日周岁淮的警告。 【诚然,你的出现,让我们家小乖不高兴了,我警告你,日后中医院方圆五公里内别叫我看见你,若是叫我发现你越过五公里的警戒线,别说a城,全国之内,做人的这碗饭,你怕是吃不上了。】 威势有极具霸道的话言犹在耳,林如霜想上去跟周岁淮辩解一番。 却不曾想,被欧老太太一声厉吼给喊住了。 林如霜离开时,给周岁淮留了一己我见犹怜的无辜眼神。 她心心念念着回头找机会跟周岁淮解释一下。 他说的是:中医院,五公里内!刚刚那商场可不在中医院范围内啊! 她想着辩解一番,也趁机捞跟周岁淮有个见面的机会,正好她新买的情趣内衣能够派上用场。 第342章 这是墙倒众人推了! 还不等林如霜换上性感睡衣去周岁淮面前展示一番。 才刚刚前脚从商场出来。 后脚。 她就被通知即将播出的新剧被下架,接的代言广告也纷纷解约。 就连跟她私底下有那些腻歪关系的老总也将之前给出的时尚资源全数收回。 一瞬间。 新晋小花沦为十八线,手上没有丝毫工作机会。 林如霜彻底傻眼。 她知道这一定是周岁淮的手段,他在履行之前说的话,让她在a城没有饭吃! 林如霜不死心,她不相信,周岁淮当真能够只手遮天。 于是,稳了稳心神,林如霜给欧氏的市场部经理打电话。 电话才刚刚接通,市场部经理就崩溃在电话里大喊,“大姐!你好好惹谁不好,你去作死惹周岁淮干什么!” 猜测被验证,林如霜有些六神无主,“什么……” “什么?你到底对周岁淮做了什么!你知不知道刚刚周氏娱乐公开对外放话,全行业封杀你,谁敢给你工作机会,就是公然跟周氏作对!你知不知道周氏娱乐在a城,乃至全国的势力有多大?” “人家跺一跺脚,我们都要跟着抖三抖,纵观娱乐业哪里没有周氏投资的身影?你要是不想混了,别拉上我们做垫背啊!真是晦气!” 说完,市场部经理怒气冲冲摔了电话。 林如霜整个人愣在原地,她完全没有料到,周岁淮会为了扁栀做到这种程度。 她慌忙给经纪人打电话,对方好半天才接电话,支支吾吾的,“林姐,在你打电话过来之前,我已经跟所有品牌方联系过了,他们说,吃罪不起欧氏,日后有机会再合作。” 林如霜:“……” 说得好听再合作! 这是墙倒众人推了! 林如霜不死心,给之前睡过的几个制片人打电话,结果,不是直接挂断,就是他奶奶的言辞轻浮,想再继续白白睡她! 林如霜心里慌乱,眼神也漂浮着,刚刚她在商场里头提醒欧老太太不要剪掉吊牌可以退货,结果却反而弄巧成拙。 欧老太太离开时,给了她好大一个白眼,冷笑的模样叫她心尖一颤。 欧墨渊看着面色也极其难看,他刚刚踢了扁栀的冷板凳,她现在凑上去,也是自讨没趣。 可是,她没有办法啊。 林如霜硬着头皮给欧墨渊去了电话。 电话响了好久才被接通。 林如霜心尖一喜,连忙,“墨渊,我是如霜啊,你收到消息了吗?周岁淮他——” 话还没有说完,欧墨渊像是懒得再听她说一个字,冷冷接下了她没说出口的话。 “我知道,你被全行业封杀了。” 林如霜:“那你能不能……” “没必要,”男人翻起脸来,比变天还快,欧墨渊的言辞间丝毫不留情面,“周氏在娱乐市场牌面大,我没有必要为了你去得罪他。” 果然是商人思维啊,无利不交谈,欧墨渊是彻底把没人性这一点演绎得淋漓尽致。 不是不能。 也不是不可以试一试。 而是,没必要。 不等林如霜说话,欧墨渊直接挂了她的电话,丝毫不顾往日情面,林如霜嘴角扯出一抹冷笑。 男人都t一个样,她刚刚回国时,欧墨渊或许觉得新鲜还愿意给她资源。 如今,许是觉得扁栀才是香饽饽,便不再看她,即便签了她,也不冷不热的放在一边。 林如霜这边还没气愤完,手机里立马就收到了欧氏发过来的解约通知。 呵——!!! 林如霜失意冷笑。 好你一个欧墨渊! 果然够狠! 才不过短短几分钟。 林如霜从一个人前小花,顷刻转变为昔日黄花。 林如霜怔怔瘫倒在床上,性感内衣鲜艳明媚如今看来却全然是个笑话。 就在林如霜失魂落魄时。 她的手机忽然亮了。 是一个陌生号码发过来的。 【周岁淮有狂躁症,你若不想就这么被市场抛弃,可以利用这个消息去找扁栀,勒令她,让你担任爱马栀的代言人。】 狂躁症? 林如霜一下子就想到上次周岁淮发狂时候的模样,她后来去查过周岁淮的信息,可是,信息栏都是一些外头查得到的信息状况。 并没有说周岁淮有病,而且,居然还是狂躁症! 林如霜的心一下子躁动起来。 爱马栀的代言人! 只要拿到了这个代言,她就算挤进国际一线了,日后还愁没有资源? 这是她唯一的机会! 林如霜狠狠地攥紧手机,她的呼吸急促了些,直接给这个陌生号码回过去电话。 可,对面显示已经关机。 她尝试着发信息跟对方联系,也没有回话。 林如霜仰头看向晦暗天空,这是一次机会,她翻身的机会! 她要让从前看不起她,让欧墨渊跟白白睡过她的人日后都来恳求她给合作机会! 林如霜越想,心口越澎湃。 她在商场门口,折回去找扁栀。 可商场里头已然没有扁栀的身影。 站在爱马栀的店铺门口,能听见里头店员满满对扁栀的赞誉。 “老板好年轻啊,也好漂亮,我一个女的看着她都忍不住脸红,而且你们有没有闻到她身上有一股很香的味道,很淡,很柔,哇哇哇,妥妥的女神香。” “老板看着二十多岁的样子,我刚刚看着都不相信她是咱们爱马栀的创始人,哈哈哈——之前我还以为林氏独女什么的,不过是沾了家里的光,现在看来,老板的钞能力也是出类拔萃,她这样,完全不需要靠家里吧,看看外头那些酸萝卜之前还说咱们老板离婚之后,是为了家产回家的。” “啊呸!老板那模样,这对付人渣的手段,能为了家产委曲求全,要我说,她自己就能够独自美丽,要什么男人,而且咱们老板听说医术特别好,改天咱们组团去看啊,不说别的,那盛世美颜多看一眼也觉得是自己赚大发了。” “是吧,我也觉得,那个欧墨渊是个什么货色,居然还敢说咱们老板是为了报复他才当众让他下不来台,要我说,那渣男是知道咱们老板的真实身份,自卑了吧,才说这么一番自我安慰的话。” “普型男,人人得而诛之!” “……” 林如霜站在门口,听着里头的人把扁栀捧成了明月,反观自己。 如今,连工作机会都成了奢求! 这一切,都是因为扁栀! 林如霜紧紧攥住了手机,她潜入中医院的病患官方群,伪装成可怜继续问诊的病患,从老病人手里买到了扁栀的私人号码。 站在购物中心的广场外头,林如霜拨通了扁栀的电话号码。 第343章 在线求上位办法!!! 彼时。 扁栀跟周岁淮已然在回去公馆的车上。 从上车,扁栀就一直没有说话。 周岁淮偏头看了她好几眼,白白嫩嫩的姑娘规矩的坐在副驾驶位置上,露着好看的侧脸,因为扭头看着窗外,他看不到她此刻的神情。 周岁淮有些不放心,小小的喊了声,“小乖?” 扁栀迟缓的“嗯?”了声,而后转头过来看向周岁淮。 周岁淮看着扁栀唇瓣扯笑的模样,指尖一顿。 虽然是笑模样,可她没在笑。 笑意不达眼底,眸底见覆盖着一层厚厚的,丝毫不对他隐瞒的,深不见底的冷漠。 周岁淮微微蹙眉,刚要问她怎么了的时候。 却见扁栀嘴角的笑意越扯越大,映衬着她身后一闪而过的夜灯,让她整个人看起来都像跟他隔了一层厚重的雾气。 周岁淮心头一震。 而后听见扁栀短促的笑了声,她饶有兴致的将白皙的指头点落在车窗边,用在说无聊天气一般的闲散口吻, “周岁淮,今天你哥给我打电话时,说了一句有趣的话。” 周岁淮把车停在路边,专注看她:“?” “他说,我身边的人不干净。” “于是,我便想着看看,能不干净到什么样的程度,结果——” 扁栀还在笑,笑意拉大,明媚的脸上一片森然,“不仅不干净,还挺恶心。” “好手段,好面容,好伪装,我都佩服了呢。” 周岁淮眉尖皱起,心里若有所知。 扁栀淡淡的将目光投向前方,“其实,我本是不在意什么钱不钱的,可偏生,我还挺有钱的。” “周岁淮,你知道吗?即便没有爱马栀,没有中医院,没有林氏独女的身份,我也很有钱。” “我有一笔、很大笔、的钱。” “我最近才知道的,”扁栀嘴角勾起,要笑不笑,她问,“你想不想知道?” 周岁淮从没见过扁栀这样,像是也说不上难过,更多的是失望,他看着她这样,心疼的几乎要呼吸不过来,他摇了摇头,“你不愿意说,不想说,就别说。” 扁栀这才像是感应到自己面前有个人。 她抬起眼,看向周岁淮,这个年少时就在温暖她的少年。 也似乎只有他—— 才在意她的高兴,比莫须有的钱财要重上许多。 “小时候,我父亲说生意不稳定,所以把我送到乡下,那个时候,钱比我的成长重要。” “跟欧墨渊结婚三年,他眼里看不到我,因为彼时,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主治医生,即便在医院时,我的地位已然不低,可他依旧看不起我,那个时候,地位权势,身家比我重要。” “后来,知道我是林氏独女,欧氏火速转变态度,悔不当初的模样,好像当真是悔恨曾经负过我,后来得知我没有林氏继承权,又变了嘴脸,再到知道我爱马栀的负责人,又再度变了态度,这个时候,钱依旧起了决定性的作用。” “周围的人,对我的评价从一开始的弃妇,到后来的林氏独女,再到神医,这个时候,身份起了作用。” 扁栀微笑着看向周岁淮。 她其实还想说:只有你,不在意我是谁,我有没有离过婚,没有继承权,事业做的好不好。 扁栀看着凝视自己,满目担忧的人笑了笑,她用轻松的语气说:“周岁淮,我有很多钱。” “我母亲留给我的,前几日,父亲跟我说,我母亲担心我管理不好那么大的产业,所以,留了话,她的资产会在我二十五岁时,全数移交给我。” “嗯——是很大一笔,够豪门人家吃百辈子的钱。” 周岁淮闻言,并没有开怀,反而眉尖一蹙。 扁栀如今这样的身份,已然麻烦诸多,若再加上富可敌国的财富,日后恐怕身边事情会越发的麻烦。 扁栀轻笑着点头,“嗯,所以未来的路,不会好走。” 因为—— 她没有成家,也没有子女,若未来出现变故,泼天富贵就会落到林决身上。 所以,有人知晓了,有人眼红了,也是为什么一开始穿踱着林决跟她脱离父女关系,如今,却是不说了。 想来是没有防备的人什么都说了。 而心怀鬼胎的人,便开始有了动作。 万事终有缘由的。 “没事,”在扁栀轻笑时,大手轻轻落在她的头顶,语调亲昵温柔,“不好走,我陪着你呀。” “妖妖阿姨给你的东西,只能是你的。” “小乖,你别怕,我会一直在你身边跟你一起守着。” 扁栀笑着拿开了发梢上的手,笑意真诚了些,掺杂了小愉悦,她十分认真的说:“我不怕。” “我从没有怕过。” “我是担心——” 扁栀拖着小语调,配合着窗外吹进来的凉风,“我是怕,有些人会怕。” 怕了,就会不动声色。 怕了,就会举棋不定,裹足不前。 所以,扁栀轻轻呼出口气,“我要——温水煮青蛙,等到时机成熟了,洒上暖呼呼的辣椒,吃一碗热乎乎的香辣牛蛙汤。” 扁栀说完这话,周岁淮勾笑着叹了口气。 然后打起方向盘,调笑又悲催着说:“好不容易觉得自己能做一回英雄,结果女王强悍,完全无用武之地。” 媳妇太牛掰! 追妻之路好漫长,咋整,在线求上位办法!!! 卑微点,也行啊。 哎—— 看来,果真只有一哭二闹三上吊! 周岁淮叹气,扁栀看着他这小样忍不住笑,这时,手机忽的响了一铃声。 是一串陌生号码。 扁栀下意识认为是哪个老病人。 来看中医的都是一些慢性病人,都自觉能久病成医,吃了中药有一点点的风吹草动,他们就忐忑不安各种质疑。 所以,遇到病况严重,病人情绪十分紧张的,扁栀就会留联系方式,方便为他们答疑解惑。 故而,扁栀接起来时,便没有生疑。 “喂?”她含笑浅浅接通。 对面沉默的好一会儿,周岁淮偏头问,“谁啊?” 问话刚刚落下,电话被挂断。 扁栀觉得莫名其妙,又唯恐对方真的有事,于是回拨回去,结果电话响了好久都没有人接听。 “应该是打错了吧。”扁栀刚要收起手机,手机页面上忽然跳出一行提示。 她点开微信,是一个好友请求。 扁栀点开头像看,是一个不明性别的卡通头像,她手指一顿,联想到刚刚那通电话。 她没有立马点通过。 这时,又是一条请求好友的信息被发送过来。 这次,好友请求的信息里头写了三个字—— 周岁淮。 第344章 你蠢 周岁淮三个字端端正正的出现在扁栀眼前。 扁栀指尖一顿。 驾驶位置的周岁淮第一时间察觉,看着扁栀问,“怎么了?” 扁栀蜷了蜷手指,微微一笑,“没事。” 话音落下的同时。 指尖摁下了通过按钮。 面对扁栀的通过信号,对面的人有些得意。 第一条信息是:【看来你也不如你外表表现的那么不在意周岁淮,我就说了一个名字,你就通过了。】 扁栀垂下眼睫,扫了一眼,不动声色,没有回复。 等待鱼儿自己上钩。 对话安静了五分钟。 果然。 对面又发了一条信息过来。 【你不用知道我是谁,但是我知道你是谁,也知道,周岁淮的秘密。】 看到这条信息,扁栀笑了。 蠢蛋一个。 车子开进了公馆时,对面又发了一条信息过来,似乎还有些不甘心扁栀的冷淡。 【他从前是万众瞩目的巨星,如今是周氏总裁,我手里握有他见不得人的秘密,若是将这个秘密公之于众,他这个总裁就算是做到头了。】 扁栀看着这一长条信息,眸光暗了暗。 她想过对方会出招,但是没有想到,不冲着她,反而孬种的对上周岁淮。 不过—— 林如霜不是个有脑子的女人,找她来做她扁栀的对手,那可真是小瞧了她。 【是么,那你应该去找周家人威胁要好处,为什么来找我?周家人能给我好处,应该比我要多才对。】 对面陷入沉思,似乎觉得,这话颇有道理。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顾忌周家几个哥哥牌面太大,她惹不起,或者是什么,总之,对面的人虚张声势,【少废话,我可以把这个秘密永远放在肚子里,但是,你要给我想要的。】 扁栀懒懒的坐到沙发上,逗弄小猫小狗般, 【你不告诉我,你是谁,我怎么给你好处?】 【再者,你说的秘密,我未必不知道,我有凭什么给你好处?】 致命两连问后,对面沉默了好久。 扁栀摇头轻笑,跟周岁淮招呼了一声,然后上楼。 洗漱后,站在镜子面前,扁栀嘴角的笑意一点点的被拉直。 敢动她身边的人。 好样的! 扁栀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手机上多了两条信息。 【我要资源,所有的,倾斜到我身上的资源,爱马栀的代言人,非我莫属。】 第二条。 【我知道的秘密也不怕直接告诉你,】许是笃定扁栀不会直接对外公开,对方很是爽快,【周岁淮有狂躁症,发疯起来会杀人的那种,你最好老实听我的话,否则我就把这个秘密公之于众,你说,到时候周岁淮还能在a城呼风唤雨下去么?跟周氏集团合作的那些客户,还会放心跟一个随时可能发疯的疯子合作么?】 扁栀看着这两条信息,面容在深夜中一寸寸的冷。 此事。 房间门被轻声敲了敲。 扁栀走到门口打开房门,周岁淮站在门口,他手里举着一杯牛奶。 笑容阳光,眼神清澈,一如当年。 “小乖,喝些牛奶,晚上好睡觉。” 扁栀接过来,小口抿了一口,周岁淮也没走,就这么站在门口。 他换了棉质的睡衣,少了白日里西装加深时的沉稳,多了些许少年感。 他摸了摸后脑勺,然后用很轻很轻的声音对她说,“小乖,我不是太会说话的人,但是,我说会一直陪着你,就绝不失言。” “你要做什么,要守护什么,我都可以。” “但是——” 周岁淮抿了抿唇,“你别再丢下我一个人,”他的眼尾里透着清亮的红,小心翼翼中伴着恳求,“行不行?” “行”这个字,扁栀说的利落。 周岁淮闻言便笑了,亮堂堂的看着人心里暖和,他重重的“嗯”了声,“那你早点休息。” 扁栀点头,关了房门,嘴角的笑意才一点点的拉直,她的目光重新放回手机页面上。 对面的人,焦急的发了一连串问号过来。 扁栀喝完了杯子里的牛奶后,缓缓在屏幕上,摁下一行字,她说:【林如霜,半个小时候,东区公馆对面的咖啡厅见。】 对面许是震惊,迟钝了好久后,才疯狂发亮一连串的省略好过来。 扁栀懒得看她发疯,也懒得打字。 直接摁下语音按钮。 “没这个智商就别装大尾巴狼了,要么被全行业封杀,滚出a城,要么老实本分的抓住我给你的机会,给你十秒钟思考。” 十秒钟对于扁栀,不过换个鞋子的时间。 林如霜却如同时间线被拉长,崩溃了许久。 周岁淮的警告还言犹在耳,五公里! 她最初没听,已然被封杀。 今天单独挑衅扁栀,她真实地觉得,她距离死不远了。 林如霜六神无主,就在这时手里亮了一下,还是扁栀发过来的信息。 “放心,周岁淮不会知道。” “耶——你怎么知道我想什么?”林如霜太震惊了,想都没想,直接发了这么一条过去。 “因为——” 对面的人慢慢悠悠,懒懒散散,拖着惯有的尾调,补充完剩下的话,“你蠢。” 林如霜:“……” 林如霜到咖啡厅的时候,扁栀已经戴着眼镜坐在窗户边的一个位置上看书了。 即便就这么安静地坐着,在这个夜间时间段里,她依旧吸引了不少男士目光。 林如霜走过去时,扁栀刚刚婉拒了一个男士的微信好友请求。 林如霜故意在那男人面前挺了挺胸脯。 好歹她也是个靠脸吃饭的明星,在这个时候怎么能输? 结果, 那男的跟眼瞎一样,目不斜视的离开了! 林如霜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她在扁栀对面坐下,有些烦躁,“你怎么知道是我?” 扁栀阖上书本,轻笑看着她,“我说了,因为你蠢。” 又是这句话! 林如霜的火气都要按捺不住了,“哪句话露了破绽?” 扁栀浅淡了喝了口面前的水,“一开始。” 顿了顿,补了一句,“有些人的蠢,从一开始,第一个字就在暴露身份。” 比如:她说的,你也不如你外表那般那么不在意周岁淮。 乍一眼看,像是挑衅,再看,就是不甘心跟浓浓的嫉妒感。 这么蠢的话,首当其冲就是林如霜这种没脑子的人会说的话。 “行,”林如霜决定躺平,“那你说说,你叫我来,要怎么求我。” 她摆好姿态。 “求你?”扁栀看着她觉得好笑。 “不是么?若不是求我,你何必约我见面,不就是担心我把周岁淮的秘密爆料出来吗?”林如霜理所当然的这么想着。 第345章 你能有一次别怂么?! 扁栀直直看着林如霜,反问了她一句话: “你见过求人,还要对方这么大老远的赶过来么?” 扁氏公馆在东区,这里距离林如霜住的房子,起码四十几分钟远的路程。 林如霜被这么一提醒,一口气差点没缓过来。 对啊! 凭什么她过来! 应该扁栀眼巴巴地看她的住所才对啊! 都怪当时扁栀猝不及防地点出她的名字,她一下子脑仁懵住了。 气急败坏时,林如霜忽然注意到一个细节。 她仔仔细细的盯着扁栀不动声色的眉眼,试探性的问,“你……早就知道周岁淮身上有毛病?” 否则,她为什么这么淡定。 像是完全不在意的样子。 “你见过他发疯时候的模样吗?”想到这里,林如霜心有余悸,“是当真会杀人的,你,不怕吗?” “还是……”林如霜再猜,“你只是知道,但是没有见过他发怒失心疯的模样?” “你……” 林如霜还想再说些什么,扁栀懒懒靠在沙发上,好笑道:“看你这意思,是来提醒我周岁淮有多可怕,让我远离他?你确定这是你的意图?如果我若真的怕了周岁淮,你还怎么代言我的爱马栀?” 几句话点醒梦中人。 “……” 扁栀垂眼看了下时间,决定速战速决,“没时间跟你耗,我提我的要求,第一周岁淮的这个事情,若是再有其他人从你嘴里知道,用不着周岁淮,别说a城,而是这个世界上,会少一个叫林如霜的人。” “第二,你说把这个消息透露给你的人,没有露面,你之后按照我说的,给这个手机号的人发信息,若对方回,你配合我,别露馅。” 这两点,林如霜倒是可以同意。 “那,我若答应的话,你可以把爱马栀的代言给我?” “不行。” “……” “空手套白狼啊你。” “可以给你别的资源,到时候会有人联系你。” 是要放些甜头出去,躲在暗处的人才会相信,她确实受了胁迫。 狐狸尾巴,也才会真正的露出来。 “那……”林如霜是有些担心扁栀手上的资本力量的,“若是背后的人她日后自己放出周岁淮生病的消息,那你可不能把账算我头上来。” 扁栀微笑着起身,“谁干的事说的话,我心里都有数,做好你自己的事情。” 林如霜皱眉,觉得扁栀没有这么神。 于是顺口反问已经走到门口的扁栀,“你怎么就知道是不是我说的?” 扁栀停步,转头,十分真诚的看着林如霜。 林如霜眼皮一跳。 听见扁栀素唇亲启,说了四个字,“因为,你蠢。” “……” 扁栀回到公馆时,网上关于她是爱马栀创始人的消息已经在网上传开了。 同时一起被披露的还有她是淮宁国际银行实际控股人的消息。 扁栀只看了一眼周岁寒递过来的消息,便推开了家门。 彼时。 周岁淮坐在客厅里,手里握着手机,表情有些呆滞。 听见门口有声音,他抬起头来看她,眼神迷茫,像是被欺骗惨了的小狗狗。 随着扁栀逐渐走近他,周岁淮的眉尖微微蹙起,折叠成委屈的形状,表情一点点逐渐朝崩溃靠拢。 “?”扁栀问他,“怎么了?” 家里小狗这是被谁欺负了? “你说,”周岁淮一副烦躁地表崩塌的模样,“我回家做总裁,是不是特别的蠢?” 扁栀:“?” 周岁淮:“我本来想着,既然不能在智商上战胜你,那起码在超能力方面,我也能够帮助你,你刚刚前头跟我说妖妖阿姨给你一大笔钱,我就有点消化不了,现在,你要开国际银行,我哥说你这个国际银行还跟普通银行不一样,只分发国际黑卡跟爱马栀的平均每年消费水平挂钩, 这等同于说,又是另外一种身份象征,这种本身就是一种营销手段,利用人们攀附心理,加上爱马栀的加持,那日后你这个国际银行肯定收入不菲,那我——” “真是拍马都赶不上你了。” 扁栀笑了笑,觉得他说的是事实,赚钱对她来说,本来就是一个顺手的事情。 但,又不忍看他伤心。 于是笑了笑说:“那我慢点儿,等等你?” 周岁淮眉头,表情硬气的很,“……” “可以吗?” 扁栀笑了,用一种连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宠溺,含笑道:“可以。” 又聊了一会儿后,扁栀回房休息。 半夜起来下楼喝水时。 扁栀站在楼梯口,听见周岁淮的声音从花园里传来。 十分嚣张,口吻高傲的很,对方的声音在空旷的花园里被尽数放大。 是周家大哥,“小弟,你知道现在几点么?能不能放过大哥?” “你刚刚前头不是已经在群里炫耀了百八十遍了么?” “大哥知道了,你家姑娘钞能力无敌棒,秒杀咱们周家所有男人,这大哥都知道,深切的知道了,所以,可以放大哥去睡觉了么?” 周岁淮叉腰在花园里晃荡着,挺直着腰背,月光在他身上洒了一席银光。 “大哥,你知道吧,我们家小乖还是爱马栀的创始人,她的眼光,她的设计水平,加上她的医术,你说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人被我碰到呢?” “你说,我这是走了什么狗屎运?” “改天叫奶奶去寺庙里谢谢菩萨呀。” 扁栀几乎都可以想象周家大哥打着哈欠崩溃的样子了。 周岁淮兴致勃勃,恨不得告诉全世界他的姑娘有多么厉害,“算了,不跟你说,你这种老人家,是不会体会到我这种与有荣焉的感觉的,我给二哥打。” 说完,“嘟嘟嘟——”声回荡在花园中。 几秒后。 周岁寒气急败坏的声音响起,“周岁淮,你是不是疯了,你看看现在几点了,家庭群里轰炸还不够么?” “你二哥我知道爱马栀是谁,也知道你追的姑娘多优秀,我能不知道吗?扁栀是我老板,我还能不知道?” “不是我说你,你有这个空,你去闹扁栀啊,你把人姑娘真心实意的追到手啊,一天天的,有完没完?” 周岁淮幽幽的笑着,丝毫不见恼意,“怎么,气急败坏?二哥,男人的自尊心呢,别太高,否则,会被我们家小乖秒杀成渣渣的。” 周岁寒咬牙切齿,语调隐森,“臭小子,你这么损我,对你有什么好处!你有本事现在冲进扁栀的房间,把人拿下才是正经!” “怎么样,敢不敢?” “周岁淮,我请问你,咱能有一次别怂么?!” 第346章 你等着扁栀来追你? 扁栀在楼梯口站久了有些累。 于是,她慢慢坐下,托腮,莫名的还有些想知道周岁淮的答案。 只见周岁淮嚣张无度,如果他后面此刻有条尾巴的话,估计都翘到宇宙外太空去了。 “切——自己主动,算怎么个事啊。” “你看大哥跟大嫂,是大哥主动的吧。” “你跟二嫂,是你死皮赖脸追的吧?” “就连咱爸咱妈,也是爸当初非逼着老妈嫁的。” “哎——” 周岁淮惋惜摇头,“你们这门手艺啊,到我这里绝对失传了,二哥,我现在就是在放长线钓大鱼,等人姑娘自己明白心意之后主动来追我呢。” “你们这些糙老爷们,不会明白其中情趣的。” “再说了,我可是周大明星,都是别人眼巴巴的要跟我处对象,哪里轮得到我去追别人呢。” 周岁寒被周岁淮的无耻发言给雷到了。 他闭了闭眼,深深的吸了口气,“你等着扁栀来追你?” 周岁淮:“嗯哼~” 周岁寒忍不下去了,直接河东狮吼,“你等着她来追你,那你眼巴巴的跑别人家里去住个什么鬼!你有本事回自己家里来睡,让她费劲巴拉,处心积虑的来偶遇你啊,你整天流着哈喇子在人跟前晃荡,恨不得拎起户口本入赘到扁家那不值钱的模样,你什么意思?!” 周岁淮在院子里拉了张长椅坐下,吊儿郎当的,“那不是要给人姑娘表白的机会跟时机吗,现在姑娘脸皮都薄着呢,我多在人面前逛逛,小姑娘什么时候就鼓起勇气表白了呢,这点道理都不懂啊?” 周岁寒觉得自己再跟这傻子说下去要疯。 “行,那你等扁栀来追你吧。” “要是真能等到这一天,你二哥我头砍下来给你当板凳!” 周岁寒说完这话后,迎面刮了阵风,闪了舌头。 他忽然有点后悔,刚刚的话,是不是说的太嚣张了…… 扁栀静静听着周岁淮的这些话,觉得有些搞笑。 之后,她就这么倚在护栏旁,听见周岁淮轮番给家里七个哥哥齐刷刷的打了一遍电话。 内容大同小异,语气也是一贯的欠揍嚣张。 扁栀远远看着周岁淮张牙舞爪的背影,一下子就明白了,周爸爸说的。 他是生活在蜜罐子里长大的孩子,家里人宠着,惯着,从不让他挫败失望,他们对周岁淮没有任何要求。 只希望他开心长大,一生顺遂。 所以,在别人还在学校辛苦学习时,年幼的周岁淮已然跟着父母满世界的游玩了,他背后有靠山,前途有人替他踏平荆棘,他生来就拥有一世欢愉。 他就应该像现在这样,鲜亮到人神共愤,却又被极致包容。 扁栀忽然就想起林如霜前头问的问题:【你见过他失控的样子吗?是执狂要杀人的模样。】 她想象不出来。 也并不害怕。 只是忽然,很想知道其中缘由,是什么,促使他成为了疯魔的样子。 扁栀从兜里掏出手机,拨通了周岁寒的号码。 “我天,你们两个家伙是故意的吗?” “前脚周岁淮刚刚挂了电话,你又打过来。” 扁栀的声音很轻,透过暗黑的客厅,她的视线落在院子外的挺拔身影上,“周岁淮的病,是为什么?” 这是扁栀第二次问。 第一次问,多少是带了点好奇,隐约间,能够窥探真相。 但是,她没深究。 这一次问。 她不是随口,也不是顺手,她是认真的当做一个势必要知道答案的问题在问的。 她的话说出口,对面暴躁的人像是被摁下了暂停休止符,呼吸在深夜中都重了些。 “你……怎么忽然问这个?” 扁栀没答,只陈述事实,“你知道的,我要是认真要查,是可以查到的,我避免麻烦,也是某种程度的信任你,我希望这个答案,由你来告诉我。” 周岁寒刚想开口。 扁栀像是有识破人心的力量般,再一次开口道:“你知道的,我问他,他永远都不会告诉我真相,你是他哥,身份也合适。” 周岁寒拿不准主意。 这事,那小崽子千万次警告过他,再不许提,特别是对扁栀。 他犹疑了一会儿后,叹了口气,“我真是上辈子欠你们两的。” “具体的,我真不能说,那家伙也倔,回头家里闹的天翻地覆,我也hold住。” “我只能说,跟你有关,另外的线索是,他这个病,发生在你出事的那一年。” 答案呼之欲出。 扁栀握着电话的手,紧了又紧。 她,是有猜测过的,也是大致有推敲的,但是,真相摆在眼前时,里头的细节,她发现她居然不敢去细想。 “嗯,知道了。”扁栀挂了电话。 视线再次落向院子里的人。 所以—— 解铃还须系铃人。 他的系铃人,是她。 回想几次周岁淮的情绪崩盘,都是因为对方从言论,或者意图上要对她不利。 而他预判风险,故而失控。 扁栀叹了口气时,手机“叮——”的响了一声。 周岁寒发了条信息过来,【我说,你突然这么认真问这个问题,不会真的有追那傻子的想法吧?】 扁栀失笑,还想着这茬呢。 她垂下眼睫,想了想后,在手机上摁下一行字。 扁栀这里放下手机时,正巧迎面碰见从院子里走进来的周岁淮。 他嘴角的笑意还没回落下来,看见楼梯口的扁栀时,稍稍愣了一下。 然后咧嘴,丝毫不见局促,像是乐见其成,他问,“小乖,你在里头站多久了?” 扁栀下楼,慢条斯理地倒了杯水,余光看了眼周岁淮。 他的眼底铺满坦荡星光,桃花眼上扬眼巴巴地看着她,倒一点没有吹牛被当众捉获的局促感。 反而,十分期待着她问点什么。 “刚下来,”扁栀喝了口水,“你下来很久了么?” “哦,”周岁淮悲惨叹气,替她把喝完的杯子拿到水槽里洗干净,“下来很久了,还跟几个哥哥吹了会儿牛。” 再走到她面前时,周岁淮眨巴眨巴着大眼睛,“真,一点儿都没听见?” 扁栀觉得他有些好笑,背后说小话,还这么期盼被听见么。 “你想我,听见点什么呢?”扁栀反问他。 第347章 不用你追我,我追你啊。 周岁淮愣住。 要是放在往常,他这么问了,按照扁栀的脾性,多半随口应付个“嗯”字。 何曾这么饶有兴致的跟他废话。 居然还反问他,“你想我,听见点什么呢?” 他觉得,今晚的扁栀,似乎有哪里不太一样。 周岁淮面对扁栀从来都是理不清楚的,他垂头咕哝着: “我当然,是想你全都听见,不用你追我,我追你啊。” “嗯?”扁栀嘴角噙着抹轻笑,“你说什么?声量太小了,我没听清。” 周岁淮摸了摸后脑勺,有点郁闷自己为什么每回在扁栀跟前都硬气不起来,“没事,时间晚了,早点休息。” 扁栀点头。 两人站在各自的房间门口,扁栀忽地喊住了周岁淮。 周岁淮抬眸看过去。 走廊内只燃着盏暗黄的灯光,扁栀的面容在灯光下显得极不真实。 他看着扁栀轻轻张开了素唇,说了几个字。 “什么?” 周岁淮是当真没听清楚,他企图朝扁栀迈进脚步细听一下时,扁栀已然朝她微笑。 这次音量抬高了些,他听见她说:“那,晚安。” “啊?” 周岁淮眨巴着困惑的狐狸眼,“前面一句,说了什么,没听清啊。” 回应他的,是扁栀的关门声。 …… 隔天。 林如霜睁眼看到扁栀发过来的让她发到那个陌生号码信息的同时,收到了经纪人的电话。 平日里淡定如水,见惯了大风大浪的经纪人癫狂如疯牛。 “狗屎运啊!” “狗屎运!” 没有人一大早醒来就喜欢听见这三个字,林如霜茫然的坐起身,一头长发如鸟窝一般,“不是说要封杀我,还能有什么狗屎运。” 虽然昨天扁栀说了,会给她翻身机会。 可林如霜回来之后,越想越不对劲,除了爱马栀,扁栀还能给什么工作机会,总不能叫她去做那个破中医院的代言人吧。 一股子的中药味。 林如霜满脸嫌弃,掀开被子下床时,嘟囔着,“中医院的代言人是吧,也行吧,我将就将就接——” “什么中医院?是阔别八年,当年以一首最夏爆红全网的神秘金曲制作人宁栀!” 林如霜牙刷到一半,她怀疑自己重听了,“你说谁?” “宁栀?!” “那个八年前爆红的作曲人,后来又毫无预兆神秘消失,全网人肉搜索却毫无音讯的宁栀?!” 经纪人疯狂大笑,“对!” 林如霜脑子还没回过来,“她重出江湖了?” “可,跟我有什么关系?” 林如霜对自己的能力还是相当有自知之明的,“我之前只浅浅的在几部剧里唱过歌,歌声也不算出众,宁栀这种大牌作曲人,她要是真的找合作对象,找破天也找不到我这种十八线的身上来。” 林如霜意兴阑珊的继续刷牙。 “所以说是狗屎运啊!你还不知道吧,今天一早,宁栀的新歌合作合同已经送达咱们市场部办公室了,现在整个公司都沸腾了,都期待着你借助新歌一炮而红!如霜啊,这是你一步登天的机会,天大的机会!之前你的剧不温不火,综艺表现也勉勉强强,如今要是真有了宁栀老师的加持,日后你就是有代表作的人了!” “你说,这是不是天上掉下一泡大狗屎被你接住了!天大的好事!” 这形容—— 林如霜接受无能,不过,这确实是天大好事。 她这里还没有来得及开口,昨天挂断她电话的市场部经理打电话进来了。 开口就是恭恭敬敬的:“林老师。” “昨天,是我说话大声了,实在抱歉,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居然不知道原来林老师居然认识宁栀老师,她的律师今早过来,跟我们签署了新歌签发的合同,点名要你来唱,林如霜,你要火了!” 宁栀当年在爆红的时候,激流勇退,所有人都想一睹她的真面目,可她从未揭下面纱,八年过去了,她的死忠粉不减反增,有人说如果天王巨星王晨代表一个歌唱时代,那么宁栀就代表着现在这个时代。 这种赞誉跟八年之久的粉丝期盼下,林如霜这首歌,不火天理难容啊! “林老师,我一直是宁栀老师的粉丝,您看看您跟她交情这样深,什么时候替我引荐一下行吗?” 林如霜听到这里,算还是彻底听明白了。 她高傲的哼哼着:“回头在看吧。” 挂了电话后。 林如霜站在原地怔愣了许久。 她发现,她小看了扁栀。 或者,她从不了解扁栀的势力,她对她的手段一无所知,她从前居然会觉得,扁栀不过是仗着林氏独女的身份才这么耀武扬威的。 也理所当然的觉得,扁栀说要给她好处,不过是说着玩玩罢了。 林家独女,扁氏中医院掌权人,爱马栀创始人…… 她还有多少没有被揭开的身份。 她从不知道,扁栀居然有这样的势力跟人脉,还认识宁栀这样的金牌作曲人,抱着这颗大树,可比抱着欧墨渊的傻x的大腿强。 林如霜的视线落向手机屏幕扁栀发过来的那条短信上。 顿了顿后,她丝毫没有迟疑的将扁栀发过来的短信内容转发给了那个陌生号码。 当天,应宁栀要求,由宁栀亲手作词作曲阔别八年的新歌——怀岁在各大音乐榜单上线了。 几乎不用公司宣传,这首歌在刚刚一推出就爆红整个网络。 当天,各大点播音乐平台因为怀岁这首歌的上线,点播齐齐破亿。 林如霜一夜之间从一个要被全行业封杀的艺人,变为炙手可热人人恭敬的:林大歌手。 林如霜打了一个翻身仗。 彼时。 在某个暗处,有人插入了手机卡,看到了由林如霜的手机发出来的信息。 【谢谢提供的信息,我要的扁栀已经答应明日给我,有需要的话,你可以提一个要求,当做我对你的报答。】 纤细的手指顿了一顿,而后落在手机屏幕上:【你想不想更上一步?】 林如霜收到短信的第一时间,转发给了扁栀。 扁栀回复过来,林如霜再以自己的名义转发出去。 林如霜:【怎么更上一步?】 对方:【周岁淮。】 林如霜:【?】 对方:【周岁淮有狂躁症,这样的人是戾气,但也已然摸得清楚他的软肋,你如今是大歌星,做一番设计,把人睡了,日后你做了周太太,背靠周家,整个a城,还不是你说了算?】 第348章 那就除掉扁栀 林如霜看到这条短信时,吓了一跳。 她虽然名气不够,可第六感极强,她看得出来,扁栀对周岁淮的不同。 这条信息发出去,她担心扁栀会对自己有意见。 她还指望着扁栀日后为她铺路,让她扶摇直上呢。 于是林如霜炸毛的同时,直接去找了扁栀,把人约在咖啡厅外,极力解释着:“我对周岁淮可没有那个胆量,你可千万别对我有意见。” 扁栀接过林如霜递过来的手机,没有接她的话。 有没有胆量是一回事。 心里存没存过想法,又是另外一回事。 扁栀垂下眼睫,看着手机里的信息,想都没想,直接回复过去。 【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对方回复的很快,【我的好处,你不必知道,你只要自己清楚,要不要再往前走一步,一步登天,做人人敬仰的周太太。】 林如霜:【可……,周岁淮整天跟在扁栀身边,我不好下手。】 对方利落回复:【那就除掉扁栀,阻挡你脚步的人,就没有必要存在这个世界上。】 扁栀在看到这条信息时,眸光微微眯起。 林如霜则是大惊吸了一口凉气。 我的天呐! 现在上流社会的人,玩得这么疯么! 一言不合叫人消失? 林如霜自诩见过世面,但是在看到那人发过来的最后一段信息时,还有惊恐的缩了缩瞳孔。 她下意识的看了眼扁栀。 她倒是淡定,甚至说表情比往常更冷漠。 只见扁栀指尖在屏幕上轻点,【可以,是我原本的想法,但,我不喜欢有把柄落在别人手里,出来见个面,以后就是一条船上的人,除掉扁栀,我一个人做不到,我需要有人配合。】 林如霜看着扁栀发出的这一行字,愣住。 而后,还不等她反应过来,扁栀把手机丢到她手里,只见她站起身,神色清淡的说:“以后没事,不要来找我,免得对面生疑。” 林如霜看着扁栀淡漠的侧脸,惊愕的发现,她身上有着超乎年纪的沉稳跟隐藏极深刻的冷厉。 “你刚刚,为什么不问对方是谁?” 正常在这种时候,不是应该一上来就问对方身份么? “不重要,”扁栀抬步就走。 林如霜急忙喊住了她,“你这就走了?不等对方回复信息过来吗?” 扁栀扯唇轻笑,一副看白痴模样的眼神看着林如霜,“鱼饵不够大,她暂时不会回了,” 等到鱼饵够大,对方确认她会因为周岁淮狂躁症的这个软肋无止境屈服时,她才会现身,到时候,她会一点点的揭开她的庐山真面目。 “你不用再回复她任何信息,”扁栀淡定交代,脸上有笃定,也有运筹帷幄,“直到,她答应见面为止。” 林如霜有些不解,她刚要喊扁栀时,便见到了站在马路对面等待扁栀过去的周岁淮。 一席湛蓝色的西装,落在身姿卓越的身体上,衬的身高腿长,眉目桀骜不笑的时候带着冷,身上沉淀上高位时的霸道,整个人都显得格外耀眼吸睛。 这种男人,在床上,得是怎么样一副勾人模样啊。 莫名的。 林如霜看着周岁淮,晃了晃神。 回神后。 她再次喊住了扁栀。 问,“那周岁淮呢?你不担心,在这其中,他会出什么事情么?”饶是林如霜在笨蛋,也大抵明白了,扁栀在做鱼饵,引大鱼出现, 这个鱼饵就是周岁淮,是这么卓越的一个男人,扁栀怎么舍得? 林如霜:“若是哪天,我当真鬼迷心窍,听了对面的话,把周岁淮睡了呢?你对这方面一点都没有顾虑吗?” 这话落下,扁栀的眼神一变,如刀锋一般扫向林如霜。 林如霜询问的勇气顿时荡然全无,她抿了抿干涩的唇,“我就是做个假设,对面的人心狠手辣,若是在我这里不行,但只要知道了周岁淮在你心里的地位,也或许会换别人,那人在暗处,你终归是防不胜防的。” 林如霜会这么提醒扁栀,一是怕回头周岁淮真出了什么事情,扁栀会把账算到她的头上,当然也想小小试探自己上位的可能性,对方的提议,她也不是不心动,特别在看到周岁淮那俊美模样,有心想剑走偏锋也不是没道理, 二是,扁栀这人看着一副淡笑模样,也不知道她的底线在哪里,冷不防的落触及了,恐怕也是一番吓人景象,她如今还想着长期抱她大腿,自然不希望她出事。 林如霜静静的看着扁栀,等待她的回答。 扁栀闻言,垂了垂眼睫,然后轻轻的笑了一下。 笑声短促,脸上依旧是艳丽模样。 下一秒。 在林如霜心里松了口气,认为周岁淮在扁栀心中不过尔尔时,扁栀开了口。 她说:“我没这方面的顾虑。” 林如霜刚要说“哦,”便听见扁栀轻声又补了一句:“因为,我不会让他出事,另外,若有人敢惹他不高兴了,我会叫所有相干,不相干的人,都为他的不高兴,陪葬。” 话落,林如霜顿住。 就—— 惹不高兴了。 就、得、陪、陪葬? …… 她愣愣看着扁栀,见对方饶有兴致的眼神盯着她。 “你的小心思,劝你收好,否则,我怎么让你上去的,我就怎么叫你身败名裂,届时,你死不了,也不愿意活。” 林如霜顿时瞳孔地震。 扁栀莞尔一笑,倾国倾城,拖着小尾调,“我不是什么好人,所以,别招惹你招惹不起的人。” “懂?” 林如霜连忙点头,“懂,懂!” 心里跃跃欲试的最后一点小火苗彻底被林如霜掐灭。 扁栀出了咖啡厅,周岁淮已经在对面等了,远远看见扁栀走出来,立马迎了上去。 “为什么见她?”周岁淮问。 “有点事。”扁栀答。 其实,扁栀对保护周岁淮的安全是很有自信的。 但是,她还是耐耐心地拉着周岁淮在公馆门口的长椅上坐下。 “周岁淮,有件事情,我没有跟你说,一是怕你担心,而是怕你多想,可是如今想想,事关你,我是应该要提前告诉你。” 第349章 傻子 周岁淮眉眼细致的看着扁栀。 点了点头,“好,那你慢慢跟我说,不着急。” “最近,发生了点事情……牵扯到我,对方可能做了点猜测,所以把你拉进来了,我顺水推舟,当时没有想太多,如今想来,有些对不住你。” “提前跟你说一声,你不用担心,你的安全我会保证好,就是,跟你说一声。” 周岁淮点头,“好,我不担心。” 温软的像个十足十的乖宝宝。 扁栀笑了笑,对周岁淮抬手,“那手机给我。” 周岁淮从兜里掏出手机,扁栀直接拿了数据线将手机连接到电脑上。 一边指尖快速在键盘上操作,一边低低解释,“在你手机上安装了个软件,有监控功能。” 周岁淮“哦”了声,没问为什么监控,反而问,“监控什么?” 扁栀眼睛看着屏幕上飞快跃过的代码,“所有,信息,通话,定位,心跳,跟身体有关的任何机能。” 扁栀原本是研发出来给需要监控身体的病人用的,所以,信息、通话、定位这些另外的功能,则是她针对周岁淮额外添加进去的。 随着白皙的指尖在键盘上落下“确定”键,周岁淮的信息毫无遗漏的向扁栀展示。 担心周岁淮会有顾虑,于是扁栀主动解释,“最近,我有点事需要安排,可能会涉及到你,安全方面你不用担心,但是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做了监控,除了必要时候,我不会点开监控查岗,你的隐私我绝对不会触及,所以你可以放心我吗?” 周岁淮撑着脑袋偏头看扁栀,心无城府,“放心啊,可以实时监控,你监控我吧。” 一副求之不得的样子。 扁栀:“……” 周岁淮眼睛亮晶晶的,完全不知道在高兴什么,“在你面前,我没有隐私的,所以,你随便看。” 扁栀看着他勾笑的模样,感觉这人是不是没太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扁栀失笑,“就这么放心我么?” 周岁淮风流倜傥的对着她眨眼睛,桃花眼骚气的很,“嗯。” 扁栀无奈一笑,低低说了两个字。 “傻子。” 把扁栀送到中医院,周岁淮上车之后,他脸上的笑意才一点点的浅淡下去。 眼底的狠厉点燃眸光,周岁淮给李坤去了电话。 “让人暗中保护小乖,另外,跟踪林如霜最近动态,看她最近跟谁接触联系的多,暂时不用封杀她,小乖估计留着她有用,紧盯着就行。” 顿了一下。 周岁淮沉沉说:“查一下周家人最近动态。” 李坤怀疑是自己没有听清楚,“少爷,你说周家人吗?” “嗯,”周岁淮眸光沉沉,“周家人。” 按照如今扁栀的身份,能够牵扯到她,还让她这样防备的,除了周家人,他想不到别人。 李娟也还暂时没有消息,这后面像是藏着巨大的阴谋,层层叠叠的与扁栀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这让他绝不能掉以轻心。 “最后,”周岁淮的语气里带上了狠辣跟处决,“欧氏今晚在商场里头的购物已经耗光大半现金流,通知市场部老徐,可以动手了,让他把欧氏城南以上市场全部收掉。” 李坤点头“是、”心里可怜欧墨渊一心想攀高枝,却浑然不知,后院早已失火,多年心腹已然成为周氏潜伏卧底。 “少爷,”只是有一事,李坤不懂,“为什么是城南以上,城南,不一起收了么?” 这是周岁淮早就计划好的,在上一次欧墨渊纠缠扁栀时,他已然做了规划,若再有下次舔着脸贴上来,那就叫他尝尝厉害。 “赶狗入穷巷,不是我的作风,”周岁淮笑了笑,想起王家姑娘那肥头大耳的模样,“惹了我的人,我就要把他的自尊,活着的希望都一起踩在脚底下碾碎,让他明白,我的人,他惹不起。” 他不是眼高于顶,自以为是的认为全世界都围着他转么。 那他就要一点点毁灭他的帝国,让他一再退让底线,成为整个a城最下贱的那条狗。 李坤感受着周岁淮身上的气息浮动。 默默为欧墨渊叹气。 这两人,一个做初一,另外一个做十五。 周岁淮可不是平白坐上高位的,他能够短短时间,就在周家如鱼得水,便已然就证明,他的手腕老辣,欧墨渊却看不清。 彼时的欧墨渊,还对自己未来的处境完全不知。 他困惑着这边刚刚让公司撤销了近期林如霜的所有推广,林如霜这边居然就爆红了。 他看着作曲人:宁栀这两个字,莫名的就跟扁栀联系到了一起。 这种预感,跟当初他觉得爱马栀是扁栀一模一样。 他为自己的猜测觉得疯狂的同时,又忍不住把林如霜叫到办公室来论证这个想法。 “这个,我不能说,”说实在的,今天跟扁栀的见面,让她见识到了扁栀冷漠的一面,却也让她对她信服。 她不相信一个傻白甜能够建立起爱马栀这样的商业帝国。 也不相信一个完全没有胸襟跟倚靠的人会有足够的腔调摆脱名利诱惑,想当初宁栀的歌,是被疯抢的角色,她说退就退。 冲着扁栀的这份魄力,她也不愿意去得罪她。 何况还是为了欧墨渊这种货色。 欧墨渊拧眉看着林如霜,看着她一夜之间像是长了反骨的底气,他冷冷质问,“是不是扁栀?” “她,给你这个机会,把你从深渊打捞起来,是为了引起我的注意?” 林如霜原本平静的脸上出现了类似作呕的表情。 她觉得欧墨渊疯了。 “你说什么?” “你觉得,扁栀把歌给我,是为了引起你的注意?!” 虽然欧墨渊现在还是她的老板,但是她真的忍不了,“欧墨渊,你每天出门,多少照照镜子好么?” “你跟周岁淮的可比性到底在哪里?” “再者——!” “论身家,扁栀是林家独女,论身价,她是爱马栀的创始人,中医院的继承人,还是炙手可热坐拥破亿粉丝的宁栀,论样貌,她那艳丽的俏模样,说她是明星都有人相信,你怎么会觉得,她非要在你这颗歪脖子树上吊死?” 人要有多么普信,才能做到脸皮厚成这样? 欧墨渊闻言,狠狠皱起眉头。 从没有人敢在他面前这么说话! 但是,他忍了,因为他也想问,“如果不是这样的话,那你告诉我,她为什么要给你这个爆红的机会。” 林如霜哼哼了下,“因为我人美歌甜呗。” 欧墨渊眸光幽深,冷冷瞧她。 林如霜顿时气泄,耀武扬威的气势无声弱下去。 “所以,”看着林如霜的模样,欧墨渊心里有了论证,“她就是在引起我的注意,否则,无法解释她给你歌的举动,” 扁栀知道林如霜是他的初恋,所以她心里膈应,于是给了林如霜自己写的歌,一方面向他证实,她比林如霜强。 另一方面也是在意他,想引起他的注意。 否则,一切无从解释。 这么想着,欧墨渊这么多日心里的郁结舒爽了不少,连带着看林如霜都觉得顺眼了些。 “歌给你了,你就好好唱,最近公司会安排宣传,你好好配合,出去吧。” 林如霜一看欧墨渊那一脸便秘的样子,就知道他脑子里脑补了一出大戏。 她无语的翻了翻白眼,懒得点他。 只在出门后,给扁栀发了条信息,【我有个问题,一直不明白,你之前是怎么看上欧墨渊这个怨种的?】 往外走了几步,林如霜的手机响了,她下意识的认为是扁栀回消息了。 她从兜里掏出手机一看。 信息居然是那个陌生的号码发过来的。 第350章 城南以上市场……已然失守 扁栀收到林如霜发过来的短信时,已经有人提前告诉她周岁淮要对欧墨渊动手的事情。 “老大,”下头的人只知道欧墨渊是扁栀的前夫,如今关系不明,所以特意过来请示,“咱们,要干预吗?” 这是唯恐扁栀还对欧墨渊藕断丝连,所以出言试探。 扁栀想了一下,“嗯。” 下头的人见扁栀想都没想就说了“嗯”,于是误认为扁栀当真对欧墨渊还有情谊,于是展开来解释如今局面。 “周小少爷看着年纪不大,可手段果断迅速,堪比浸润商场多年的老江湖,他下派下去的意思是说,让潜伏在城南以上市场的那些人把市场口袋收紧,不给欧墨渊喘息的机会,欧墨渊如今现金流吃紧,若是按照周小少爷这么干,不出一个礼拜,城南以上市场都归周氏了。” 扁栀点了点头。 “那,若是咱们出手干预的话,只要按照几年前您从国外把订单给欧氏,采取预付款的形式,就可以帮助欧氏解困。” “还是……您希望手段明朗化一些?”这样好叫欧墨渊明白好事是谁做的?别像上次一样被别人承了恩惠。 扁栀站在窗边,看到周岁淮的车子从门口进来。 她偏头看了眼身侧的人,示意他认准周岁淮,“你跟老六说,近期手里的任务放一下,”那边的人想用周岁淮来威胁自己,虽然之前已然做了部署,但是扁栀还是不太放心,“去保护周岁淮。” 手下愣住,一头的问号。 “老大,有这个必要吗?老八不是一直跟在他身边护着呢吗?还需要老六过去?老六可是原本安排着保护你的。” 扁栀:“我不碍事,把周岁淮给我护住了就行。” 欧家一堆神经病,若当真撕破脸,他身边也是得有人护着的。 手下听着云里雾里,这意思,是偏着周岁淮咯。 变心了? 那—— 没欧墨渊什么事了? 所以,还到底要不要给欧墨渊活路? 手下一头雾水时,扁栀发了话,“周岁淮的所有安排,你们不动声色别有动作,私底下,托一手让他们行动便宜,明面上安排在欧氏里咱们的人,保持中立就好,等到周氏有大动作,你们再表明立场,跟着周氏的风向去走,别碍着他们的计划。” 手下:“哦……” 好。 这是确定换人了。 那看来,日后对这个叫周岁淮的,要更上心一些了。 毕竟,这可能是未来老板娘。 …… 等人退下后,扁栀才拿起手机看林如霜给她发了信息。 约见面? 扁栀嘴角勾起讽刺的笑。 倒是没想到,对方会这么心急,她还以为,会放大招呢。 没想到,这么快就露出狐狸尾巴了。 有人这么着急想要她扁栀的命,她又怎么能不配合呢? 扁栀看着林如霜发来的问句:【要怎么回啊?要见吗?】后,欣然在手机上敲下两个字:【当然。】 对方显然十分着急,要跟他们确定见面的时间地点。 许是因为欧氏因为买包大笔现金流出陷入资金危机,已经不能为其所用,所以,彻底坐不住了? 扁栀想了想,把见面的地点约在扁氏中医院门口的咖啡厅。 这消息一发出去,对面便顿住了。 林如霜有些急,【你为什么把见面地点定在中医院啊?】 是怕对方不知道她已经叛变了? 还是懒到找避嫌的见面地点? 扁栀淡淡一笑,“你怕什么?她手上捏有你的把柄吗?她给不了你的名利,我都已经给你,你有什么可顾虑的?” 林如霜一想。 也是。 不过还是下意识问,“你不是想见对方这面目么,你这样,对方若生了疑心,不来呢?” 扁栀垂头嗤笑一声。 这么多钱。 是多到已经要灭口她的钱财,怎么会舍得不来? “她不会本人来的,”那样精明的人,能够蛰伏十几年,这样的耐心跟毅力,可不是谁都能够比的,若不是扁妖妖给的遗产,估计也钓不出这条鱼。 林如霜:“啊?那你还约干嘛?” 扁栀轻笑了一声,语调闲散,“你见过乡下的老鼠么?那是世界上最聪明的小动物,在洞口放上诱惑食物,它不会马上出来,只会伸出头,再伸出脚来试探风险,等到确定没有风险了,它才会安心的探出身子,贼眉鼠眼的浅浅咬上一口,保证无毒,这才会大摇大摆地放心从洞里呼朋引伴地出来。” 林如霜听的云里雾里,“你是说,对方还有同谋?” 扁栀没有跟林如霜说太多的打算,她也不是会因为多说几句,或者因为暂时能够拿捏对方,就对林如霜放下戒备心。 她只让林如霜坚定约定地点,然后便转身做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而这边的欧墨渊在看着满屋子爱马栀奢侈品的同时,已然被通知欧氏城南以上生意被撬。 他阴沉沉的站在窗边,手指尖夹着的烟头已经燃尽都没有发觉。 这是一场有预谋的无声杀戮。 对方是要看准时机,在欧氏现金流最脆弱的时候,给他致命一击。 真是好样的! “确定是周氏么?”欧墨渊问。 秘书垂着头,心里忐忑,“对,咱们卧底在周氏的眼线,昨天被连根拔除了,他们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连带着铺盖卷被一起扫地出门了,等到反应过来时候,城南以上市场……已然失守。” “所有城南以上市场的经理级别的干部,都一齐失联了……” 秘书说着话时,额头的冷汗滴落地面。 这手段不仅仅是碾压式霸凌,更是赤裸裸的侮辱。 在欧氏埋下这么多颗眼线,并且都是经理以上级别的,而欧氏高层居然没有一个人发现。 这,不仅仅说明了欧氏笼络不住人心。 更说明,欧氏领导一个个都是白痴吃干饭的! 城南以上市场是欧氏心脏,如今被横刀夺走,这代表着,这么多年,欧氏的呕心沥血,悉心经营都为他人做了嫁衣。 欧墨渊的拳头狠狠的砸在厚重的玻璃上,“都是废物!” 第351章 欧氏成为近十年a城上流社会最大笑话。 欧墨渊发了火,办公室内一片狼藉。 偏生这个时候,财务打电话过来催促贷款到期,而账上资金寥寥无几。 欧墨渊怒火中烧,觉得自己中计! 他甚至觉得,欧老太太昨日去商场扫购是扁栀跟周岁淮联手的计谋。 否则! 若不是昨天碍于面子,他怎么可能买下那么多是奢侈品。 欧墨渊看着一屋子的奢侈品,眸光幽深定住许久。 半晌后。 欧墨渊才从震怒中平息了些许,他挥了挥手,对秘书道:“这些奢侈品挂出去卖掉。” 爱马栀是市场上炙手可热的商品,他们有购买小票,并且是昨天刚刚购买,若拿到市场去买,应该不愁没有市场。 欧墨渊心里盘算着,大约能够回血百分之九十。 或者更多。 他对爱马栀这个品牌还是很有自信的。 秘书得到命令后,并没有马上执行,而是面色艰难的依旧站在原地。 欧墨渊的眉头深深皱起,看着眼前的秘书,音调沉冷凌厉,“站着做什么,去啊!” 秘书抖着身子,缩着脖子,战战兢兢的说:“……早上爱马栀官网发布官博,说……” 欧墨渊身形一震,他下意识的反应是爱马栀出了什么针对的措施。 但是,他脑子里依旧有一丝期盼。 他觉得,扁栀不会这么对他。 也不忍这么对他。 他不信! 不过无论欧墨渊内心如何欺骗自己,秘书的话,很快捏碎了他的一切幻想。 秘书说:“爱马栀今天官网发表了一段致谢感言,晒出了您昨日在爱马栀的购买记录,并且深切感谢欧氏的大力支持,在文中,他们这样说道——” “感谢欧墨渊欧总,欧氏的董事长欧老太太的鼎力支持,谢谢你们对爱马栀这么品牌的高度认可,也相信,欧氏也是同样认为,唯有爱马栀这样奢豪品牌才能衬的上上流社会名媛,我们一定会再接再厉,也期盼着欧氏再度光临。” 话里话外,提及欧氏。 也说明并认可欧氏是上流社会的豪门。 这本也没有什么,也不知道这个牌子后面是谁那么多嘴。 好好的评论了一句:“哇哦,一个亿多的付款记录,欧氏有这个购买实力吗?别是打肿脸充胖子,回头想着退货吧?” 紧接着的一条评论:“不能吧,我当时在现场,亲眼看到欧家人为了彰显大气,把吊牌给剪了的。” “哦……那欧氏牛逼了,我是金融测算师,按照欧氏如今市场估值,欧氏这样体量的公司,现金流大抵只会在七八千万左右,欧氏若当真购买了这些包,还剪了吊牌,那回头资金流转不利,别回头掉身价转卖以求回笼资金吧?” 这条评论下面的路人跟种了什么魔咒一般。 齐刷刷的疯狂刷屏。 “疯了吧?人家可是欧氏,怎么能做出这么掉价的行为?” “昨天刚买,今天就倒卖,这行为跟对外公布说欧氏没钱了,只能靠倒卖过活有什么区别?欧氏的脸还要不要了?” “就是,爱马栀大气,还专门发了感谢言论,结果这前脚刚说谢谢,后脚欧氏就经济局促了,这不是无声反驳爱马栀的那句欧氏是上流社会么?那全网的得嘲笑欧氏自不量力,打肿脸充胖子?” “我觉得不能够,欧墨渊欧总平日里不是眼高于顶,目中无人的主么,能做出这种掉面子的行为?再说了,欧氏现金流只有七八千万,这么垃圾的么,那欧氏他们整天吹嘘自己家企业是实干家,感情这实干家这么落魄啊,这么几个包都买不起?就算真的买不起,现在全网关注,若是我,如今也只能打破牙齿活血吞了,实在是丢不起人啊!” “来来来,我赌一个棒棒糖,欧氏绝对不可能做出这种倒卖的行为!” “我赌一包泡面!输了,我倒立吃泡面!” “……” 言论沸沸扬扬,大家不亦乐乎时,爱马栀像是嫌不够热闹般,再度掺和上一脚。 言辞温柔,语调却铿锵,“亲亲宝贝们,咱们不支持倒卖行为哦。”这话末了,还了欧氏官网。 这是彻底把欧墨渊的后路给堵死了! 欧墨渊看完这一切,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脸色铁青的同时,捏着手机的手微微的颤抖。 这风雨欲来的情形,跟五年前一样。 他期盼着会再次出现奇迹,期盼着扁栀会像五年前一样,怜悯他,默默的为他付出,拯救他于水火。 欧墨渊甚至魔怔的在想。 是不是扁栀希望他回头的计量。 她在用五年前同样的方式,来让他回心转意,来给他们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她从前记录他饮食的那个本子现在还躺在他车子的后座位上,他不相信,那么喜欢他的一个人。 如今会这样狠心的,手段狠厉的对他赶尽杀绝! 他不信! 欧墨渊气息粗重的一把拿起桌面上的钥匙,飞奔一样的离开了办公室。 他要扁栀一句话! 他要她亲口告诉他,这一切不过是她希望他能够回头的谋算。 她还是三年前的那个喜欢他的扁栀。 车子像离弦的箭一样飞驰出去。 可车子没有进入中医院,随着距离中医院越来越近,他的心就越胆怯。 离婚之后的一切,似乎都在无声的告诉他。 扁栀之所以嫁给他,是因为恩情。 她对他的容忍,不因为他是欧墨渊,而是因为—— 她认错了人。 在这一刻,欧墨渊似乎不得不承认,扁栀,真的离开了。 那个仰头微笑看他的姑娘,真的不再对他心心念念了。 她如今,恨不得抹去从前为他付出的一切,那些给过的恩情,她要如数收回。 这一次,她不会再对他,对欧氏施以援手了…… 烟盒里的烟空了,欧墨渊眼看着周岁淮的车子驶入中医院,他的手无声攥紧。 他不会输的! 扁栀是他的,不管是因为恩情还是其他,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 他如今,确定了自己的心意,他要她! 欧墨渊抬起冷眸,静静的注视着中医院牌匾上那个喏大的“扁”字,他的眼底露出执狂神色。 当天,欧氏低调处理了爱马栀店内购买的所有包包。 回款只堪堪归还银行贷款,城南市场需要审批出去的货款被暂压。 一时间。 外侧对欧氏经济多番揣测。 次日,欧氏股价跌停,估值蒸发上亿。 而网上关于欧氏买包的消息一出,某位不知名网友倒立吃泡面的小视频冲上热搜第一。 那日,欧氏成为近十年a城上流社会最大笑话。 这一波,欧氏血亏。 第352章 男人这该死的占有欲呐 扁栀看完病人,走出就诊室时。 看到周岁淮站在走廊的尽头,正在打电话。 扁栀也没走,穿着白大褂,懒懒靠在墙边看他。 周岁淮背对着身子,一席西装服帖笔挺,他身形高大,外头的阳光落在他身上,洒了一地的身影。 “是几个哥哥的手笔么?有几个欧氏城南以上市场的老顽固始终买通不动,这次怎么这样配合?”周岁淮声音低低沉沉,已经很有几分成熟男人的样子了。 “再查。” “这么一大块肉,对方比咱们蛰伏的久,怎么可能这样轻易松口,并且,我看着架势,似乎有要把果实拱手相让,功成身退的架势,看看他们背后的是谁,是都留有其他企图。” “嗯,”周岁淮的声音更沉稳了些,“即便是恩,也要看是谁,我们周家没有平白受人恩惠的习惯。” 这话落下,周岁淮似是感受到身后的目光。 他转头,便看到了扁栀已然偏头看向身侧的欧皓。 周岁淮挂了电话,走到扁栀身侧,欧皓看了眼走近后的周岁淮,对扁栀说:“院长,我有话,要同你说。” 扁栀:“你说。” 这是不避讳周岁淮的意思了。 欧皓顿了顿,垂下的眸光里,染上些许不愿告知外人的情绪,他迟疑了一下。 “是……我自己的事情。” 扁栀神情顿了一下,认识欧皓这么久了,他就像一个教导处主任,无时无刻不严于律己专注中医院里的方方面面,从未听他提及——自己的事情。 “也不是什么秘密,周总,也能听,”欧皓明白扁栀是下意识的认为,他要汇报的是中医院的事情,所以才没有让周岁淮回避,“我……” 欧皓顿了一下,“想辞职。” 扁栀沉默了一下,看着他问,“理由?” 欧皓张了张嘴,然后才说:“我想拿回属于我的东西,”在扁栀开口说可以给予帮助时,欧皓抿唇,慢慢清晰开口道:“我想,凭借自己的力量,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欧皓如今很清楚扁栀的势力。 无论是她的人脉,还是身价,亦或者是身后的商业帝国,她已经有足够的能力帮助他重回欧家。 但是。 他不愿。 他希望、有一日,他能够堂堂正正地站在她面前,然后—— 把不能诉之于口的话,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一字一句的告诉给她。 …… “可以吗?”欧皓垂下眸,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在看到扁栀清澈的眸子时,微微动摇着,他的双拳紧紧攥在身侧两侧,唇瓣也逐渐抿的死紧。 来之前,他下定了天大的决心。 可真实的站在扁栀面前,他却也只舍得轻轻的问上一句:“可以吗?” “可以,”在几秒钟的沉默后,扁栀给出了答案,她对着欧皓笑了笑,“想自己去试试的话,就去试试看,需要帮助的话,随时开口,放心,中医院做你的后盾。” 像是看穿了欧皓的想法,扁栀柔柔一笑,“也不是所有事情都要抱着破釜沉舟的想法,觉得倘若失败了,就什么都没有了,中医院行政总的位置,我永远给你留着,你想回来了,告诉我一声就行。” “你要时刻记得,你不是当初的欧皓了,你如今有康健的身体,强壮的体魄,还有中医院的我们,你不会是孤家寡人了,所以,放心往前走。” 扁栀简短的几句话,打消了欧皓所有的顾虑。 他顿了好久,才声音湿润着小声问,“到时候,你……真的还会要我吗?” 扁栀笑了笑,刚要问话。 这时,身侧一只长手从她眼前伸过去落在了欧皓的肩头。 只见周岁淮勾住了欧皓,“哎呀,男人婆婆妈妈的干嘛,说什么要不要的,哥哥要你,要做什么就赶紧去做,时不待我,来,跟我说说你的计划,让我给你参谋参谋。” 说着,长手勾着人家,生拉硬拐的把人带出了中医院。 中医院的门口。 刚刚要嬉笑的男人松开了勾着脖颈的手。 周岁淮的拉平了笑意,双手放回兜里,“真要走?” 欧皓跟周岁淮并排站着,看着对面车水马龙,“嗯。” 周岁淮:“我刚刚说的话,不是客套话,需要帮忙,可以找我。” 欧皓偏头看了眼身边的人,扯唇一笑,“怎么,怕我走你小奶狗的路线,可怜求关注啊?” 周岁淮倒吸了一口冷气,“哎,你说谁呢。” 欧皓学着扁栀的样子,平静跟周岁淮对视。 周岁淮:“……” 咬了咬牙,颇有些愤恨,“行,那你说个可行的,她个钢铁直女,你说说怎么给融化了?” 欧皓轻笑了声,喉间哑意颤动,几秒后,无奈的叹气。 “我要是知道,我用得着学你么?” 周岁淮:“……” 彼时,高矮胖瘦站在两人身后不远处。 胖子:“我还以为,周少爷一直不知道欧皓的心思呢,竟然早就知道。” 矮子:“我还以为,知道了,按照周少爷那脾气,得发一通火呢?” 毕竟,当初李娟只说了扁栀几句不好的话,这少爷的怒火都要把李娟彻底焚烧了。 瘦子一副高深模样,睨了眼身侧两人,“你们两个万年单身汉懂什么,真的喜欢,就会希望对方好,即便是有人追求心头上的人,若对方是个君子,他也是能够以礼相待了,不过,周少爷也是算准了人家没戏,所以才这样淡定,没看见刚刚欧皓学着他的路数装可怜,一下子就被拎出来了。” 几人齐齐摇头,感叹,“男人这该死的占有欲呐。” 周岁淮回头的时候,正好听见胖子丢了一句:“不过,也说不准欧皓有没有戏,毕竟是跟在身边这么久,无微不至关怀着的人,或许一下子离开了,不习惯生出什么不知名的情绪也说不准,现在好多小姑娘,想法可奇特了,咱们大男人的也摸不准。” 周岁淮闻言,皱起眉头,“怎么可能?小乖不是那种因为不习惯就会生出什么鬼情愫的人。” 即便要生,也是跟自己生。 怎么会跟欧皓那种刻板性格的人生情愫! 绝对不可能! 周岁淮进门的时候,扁栀正准备吃午饭。 她的午饭都是周岁淮特意叫对面餐厅送过来的,味道清淡,很适应扁栀的口味。 扁栀让周岁淮过来吃饭。 刚刚在门口还一口笃定,拽的二五百万的人这会儿扬着笑脸,眼神热切看着扁栀素白的小脸。 “小乖,”他一边替她打开食盒,一边似漫不经心的说:“欧皓走了,他行政总的位置,要找人顶替吧?” 扁栀点了点头。 欧皓走的太仓促,行政总的这个位置要协调各部分各种琐碎日常,是个挺重要的岗位。 “回头我看看有没有人合适,从下头提个人下来先坐着。” 周岁淮两只手撑在桌面上,余光扫了眼门口进来准备汇报工作的李坤。 顿了一秒。 周岁淮轻咳了两声,板起面孔,对李坤懒散道:“坤啊,你最近怎么回事,做事这么不在状态,是不是我把你从公司行政总的岗位调到了秘书的职位,不乐意啊?” 刚刚进门的李坤:“?” 第353章 那,我走? 行政总? 他八百年前就从行政总的位置调到周岁淮身边做经济的好么。 李坤看了眼扁栀,又看了看周岁淮,实在不明白,自己家活宝少爷葫芦里这是卖着什么药。 周岁淮单手握拳,抵在唇边,轻咳了两声,拿腔拿调,“坤儿,你说说你,这就是你的对了,我的秘书有什么不好?你能见识多少行业大佬,跟着涨多少见识,你怎么就,”周岁淮背过身去,对着李坤疯狂眨眼睛,嘴里,“啊,怎么就偏偏喜欢行政总这种清水衙门的岗位呢。” 李坤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能心虚的:“啊?哈——”他有些迷茫的看了眼扁栀,嘴里虚虚应承着,“是吧,就……还挺喜欢行政总这个岗位的?” 李坤这话一落下。 周岁淮的眉尾狠狠扬了一下,桃花眼泄露出愉悦星光。 可转头,确实一副苦大仇深,嫉恶如仇的模样。 撑着下巴,苦恼的撇了李坤一眼,“行吧,既然理念不合,我也不强留,我们周氏是不留住你这尊大佛了,我准了你的辞呈,你下午去找人事吧。” 李坤一听。 “???” what! 这,啥意思啊! 怎么,就,辞呈了? “哦……”李坤一头的雾水,偏表面还得表现得淡定,他看着周岁淮,指着门口方向,“那,我走?” “哎——” 周岁淮没有回答李坤的话,而是余光看了眼垂头开始吃饭的扁栀,“现在,工作难找啊,你想好去处了么?” 突然被离职的李坤:“……” 他这么多年跟在周岁淮身边,也不至于工作难找,再说了,周岁淮让他投资的那些实业,一直都在赚大钱的啊。 工作钱不钱的,他早就不在意了。 这个周岁淮一直也是知道的。 “哎,也算是跟了我一场,要不,我替你想想办法?”周岁淮顿时十分专注的看向李坤。 李坤持续茫然中,云里雾里的跟随周岁淮的调调,试探性的回复,“那我,先……谢谢少爷?” 周岁淮闻言,顿时给了李坤一个上道的眼神。 转过头,他又换回苦恼的表情,看着埋头吃饭佯装自己是个小松鼠的扁栀,“小乖……你,也帮李坤想想办法?” “哎——” “你这里不是刚好,缺个行政总吗?” 站在一侧的李坤恍然大悟。 心里,眼里。 舔狗! 没前途啊!我的小少爷! “他呢,是没什么本事,笨手笨脚的,不过,胜在老实忠厚,是个好用的,要不,你勉强试试?现在不是都有一个月试用期么?要是实在不行,我再替他想想办法,小乖,你觉得,好不好?” 扁栀这才抬起头,她看了眼身侧的李坤,又看了看周岁淮。 她非常,也十分的想问。 周少爷,你说话,不怕闪了舌头吗? 李坤,众所周知,当初周岁淮单枪匹马杀进娱乐圈,就是李坤一手跟在在外交际应酬的,后来,周岁淮名气越来越大,周岁淮公关跟交际方面从未出现差错,得益于他自己聪慧,也是李坤人际处理得当。 后来,周岁淮回归周家,李坤便一跃成为整个a城,身份最尊贵的周家掌权人的王牌秘书。 这种人,在集团上下个高层面前是说得上话的。 扁栀即便不混职场,也深知,老板王牌秘书在职场里的重要功能。 怎么就…… 沦落到勉强试试的地步了。 “我这里是中医院,”扁栀叹了口气,看了眼殷切的周岁淮,“没有太复杂的人事,没事干的时候,欧皓常常也是去门口跟高矮胖瘦四个人闲聊晒太阳,让李坤这种金牌秘书过来,真的是浪费人才,大材小用了。” “不的呢,”李坤十分有要换老板的自觉,并且他可是十分向往吃饭睡觉打豆豆的闲适日子,他笑眯眯的看着扁栀,“我就喜欢行政总的位置,我这人,天生没有大志向,算命的说了,我这辈子,也就做到行政总的位置了。” 唯恐扁栀不相信,李坤笑道,“我最喜欢闲聊晒太阳了,扁院长,考虑考虑我吧。” 嘴里说着这样的话—— 李坤心里的算盘打的飞快。 他可以保温杯里泡枸杞,晒着太阳,起码拿两份工资。 爽到爆炸! 这纯粹是天下掉馅饼的好事啊!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扁栀叹气,看了眼直勾勾瞧着她的周岁淮,把米饭推到他面前,“你在想想,我这里不急,别误了你的事。” 周岁淮闻言,低眉垂眼,“不啊,怎么?瞧不上我送过来的人,担心我送卧底过来啊?就一个行政总嘛,顶多看看你吃饭没。” 扁栀叹气。 这人,倔的很。 “那,我想想。” 李坤闻言,退出去。 周岁淮有一下没一下地夹着眼前的饭,垂着眼,也不爱说话了。 扁栀无奈了。 这祖宗。 “成,”扁栀没辙,淡淡一笑后,松了口,“你若安排得过来,就让李坤过来试试,不过你那边若有事,也能一起安排他,我这里横竖事不多。” 周岁淮闻言。 桃花眼“蹭”一下的亮起来! “真的?” 扁栀点点头。 周岁淮得到许可,一下子站起来,出去安排去了。 扁栀看着他火急火燎的样子,勾唇笑了笑。 矮高胖瘦齐齐站在门口,看着周岁淮俨然一副自己主场的模样带李坤熟悉中医院事物。 胖子:“哎,你们说,院长这什么情况啊,这就妥协了,这一看就是敌人安插过来的卧底。” 瘦子:“这周少爷可是费了心思了,这前脚欧皓刚走,立刻就安排了心腹进来,哎——你们说,咱们院长什么时候会成为周家儿媳?” 矮子:“我估计快了,旁的不说,院长是真宠这小少爷啊,还是,院长没看透这少爷安插卧底的心思?” 高个子嫌弃的撇了眼矮子,“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蠢啊,院长那心眼,可比咱们四个加起来都多,看她乐不乐意宠着罢了,周家少爷这可是独一份,却是不知道,是因为小时候的情谊,还是旁的什么,咱在看看呗。” 第354章 滔天的富贵 到下午下班时,李坤已经迅速熟悉行政总需要做的事情了。 关上就诊室的门时,扁栀收到了林如霜发过来的信息。 说是对方已经确定了见面的时间,就在中医院下班后的现在。 猝不及防的约见,叫林如霜慌了手脚。 “她为什么这么急啊?” 扁栀嗤笑了声。 哪里是急。 分明是一早就打算好的,要在她下班之后,确定中医院空无一人,做了避免被当面碰见的打算的。 下班之后的半小时,是大家着急下班,并且约着吃饭的时间。 谁会去管对面的咖啡厅里正在发生什么呢。 “那,要不要见?” 扁栀:“见。” “那你就在中医院等吗?还是,伪装一下坐到咖啡厅内选个就近的位置?” 扁栀神情寡淡,“不用,你戴上我一早寄给你的隐形耳机,保持通话就行了。” 就这一点来说,林如霜不得不佩服扁栀料事如神,早在一开始就给了她这种近乎侦探级别的隐形耳机。 半个小时后。 林如霜如约抵达现场。 扁栀的车子从中医院驶出,车子在过马路等红绿灯时,林如霜在电话里一声“来了”之后,扁栀打开了一早在咖啡厅内安装好的监控设备。 她将车子停在路边,淡淡看向视频里的人。 来人身材高瘦,弓着背,带着一顶纯黑色的鸭舌帽将整张脸遮得严严实实。 “你是林如霜?”对方开门见山,“我来了,你说吧,要扁栀的命,你要我怎么配合?” 林如霜听从扁栀的指示,冷冷靠回椅背上,漫不经心的喝了口咖啡后,才懒散掀眸看了眼对面的男人。 “我要见的人不是你,”林如霜说完从包里抽出百元大钞放在桌面上,“既然没有合作的诚意,就别彼此浪费时间,我如今想要的名利也已得大半,在要扁栀死这件事情上,你们比我着急。” 男人显然没料到自己就说了一句话,对方就已然判断出自己不是本人。 他愣在原地,想摆出几分恼羞成怒的模样,可林如霜神情笃信,叫他心虚的移开了眼神。 “谁说我不是本人。”他试图狡辩。 林如霜不废话,捏包起身。 在她迈出第一步的一瞬间,门口有人推门而入。 女人的面容在阳光下清晰可见,她穿着一席紫色风衣,面容挂笑,却隐约间透着尖锐刻薄,她一步步的走进来。 林如霜见状,低低捂嘴小声问扁栀,“是这个吗?” 扁栀的声音在几秒后传来,更低更冷,“嗯,是她。” 门口的女人坐到了刚刚男人的位置,她的姿态嚣张高扬,扯着薄唇,盯着林如霜的眼睛,“我来了,想不到,你比我想象中的有脑子,居然知道那男人不是我,”她抬了抬下巴,一副东道主的模样对林如霜道:“坐吧。” 扁栀在耳机中提醒林如霜,“拿出你的气势来,把对方压下去。” 林如霜闻言,顿时挺了挺胸脯,翘起二郎腿,“脑子这种东西,也一定谁都有,说说吧,你要致扁栀于死地,什么缘故?” 女人厌恶的看了眼林如霜,“什么企图你不用管,你只要知道,我手里有很多扁栀的把柄,你要登上高位,要周岁淮,那她就必须死,在这一点上,我们是一致的。” 林如霜闻言,捂嘴轻笑了一声。 “是么?” “要上高位,不一定要杀人,周岁淮我凭借自己的本事也能够拿下,你想诱着我去把人拿下,回头自己手上还不沾染一点血?我不是傻子,还不至于被人利用到这种程度, 你若真想合作,那你得告诉我,你为什么杀扁栀,你能从中获利什么,这样咱们底线交换,我将来做事也不会挡你的道,咱们互相拿捏软肋,也算是一条船上的人。” 女人闻言,挑了挑眉。 这出门的时候,妹妹也没说这林如霜是个这么聪明的主啊。 不是说是个任意拿捏的十八线么。 如今看来,是带了点脑子在身上的。 一时之间,她还不知道怎么回嘴了。 女人想了一下,便只好说:“有人出钱,让我拉她下马,让她身败名裂,图的,自然是钱财,权势,我背后的人要如何,我不懂,我只管拿钱,你只要记住这一点便好。” 这话一出,林如霜停顿住了。 她在等扁栀的指示。 半晌后。 就在林如霜面对女人的眼神有些慌乱要露出破绽时,扁栀的声音终于从耳麦中淡淡传来。 扁栀说:“为什么?钱财,权势,这些东西,多少算多?何况,还至于到要杀人性命的程度?” 林如霜复述着跟女人道。 女人这回倒是没有隐瞒,环胸笑了笑,姿态颇为高调的靠在椅背上。 厚唇张启,“自然有些东西,是要取了性命之后,才能得到手的,”林如霜想再问的时候,女人面色笑容忽地全数收敛,“行了,能说的,该说的,我已经说了,合不合作,你看着办啊,滔天的富贵放在你眼前,前怕狼后怕虎,周岁淮也只能是别人的!” 扁栀闻言,知道对方表面淡定,实际内心炸毛心态崩了。 果然。 不等林如霜说话,对面的人便“蹭”的一下起身。 丢下一句,“活该你一辈子红不了!” “你自己想想清楚,有意向再联系我们,若是迟迟不应,那我便找别人。” 说罢,女人卷着凉风大步离开。 扁栀眸光轻垂,攥着方向盘的手不断收紧。 她刚刚说的是:“我们。” 林如霜在电话那头问扁栀,“现在怎么办?” 扁栀收拾了情绪,清淡说:“暂时不用理会了。” “啊?” 林如霜觉得十分不理解,“就这样?”她还以为可以从对方套出什么有用线索呢,她不希望跟什么欧墨渊,还有刚刚那女人做一条船,她希望跟扁栀做一条船啊。 于是她又说:“你不好奇她背后的人么?她刚刚的意思是说,有人给了她钱,让她来找人给你使绊子,买你性命,你都不想知道背后作乱的是谁吗?” 扁栀没说话,她挂断了电话。 那个女人,在高清摄像头下,她看的清晰。 她叫王梦。 她见过她多次,尤记得小时候第一次见面,她便两眼发着精光,笑眯眯的说:“这是林决的女儿吧,长得真漂亮,果然是金钱堆里长出来的,这金尊玉贵的俊俏模样,看着可人。” 王梦离开林家时,她亲眼看见她顺走了扁妖妖库房里的一条名贵丝巾。 那时。 王珍还只是王阿姨。 王梦也只不过是这个王阿姨的一个姐姐罢了。 第355章 林家财产日后尽数归我,是认真的吗? 重新启动车子之前,周岁淮来了电话。 扁栀将车子停在路边,几分钟后,周岁淮坐进了副驾驶座。 “为什么忽然要回林家老宅?”周岁淮一边拉着安全带,一边不解问扁栀。 扁栀音量浅淡,面色波澜无惊。 “嗯,”她发动了车子,“想回去看看。” 之后,两人再无对话。 沉默在车内流淌。 途中,周岁淮借着余光看了好几眼扁栀,也不能说异常,只是她身上的气息越发沉稳,沉稳中透着冰寒刺骨的冷厉。 车子抵达林家豪宅,扁栀站在林家大门外。 听见里头刺耳嬉笑声洋洋洒洒,林决中气足,笑意回荡,两声交叠,倒是一番缱绻意味。 周岁淮偏头看了眼扁栀,扁栀始终面无表情,神色毫无波动的推开了林家的门。 彼时,正是晚饭时间。 上等牛肉的香味从厨房飘散到玄关,扁栀进门,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餐桌主位上的林决跟王珍。 浪漫的烛光晚餐。 王珍似乎很高兴,一席淡紫色的晚宴长裙披挂在身上,身前露出大片白嫩肌肤,脖颈上挂着扁妖妖生前最喜欢的珍珠项链,盘起头发透着烛火看着眸光潋滟妖艳生姿。 而林决一席庄重的西装外套,颜色偏浅,看得出来是与王珍相配的色系。 情侣装? 扁栀冷不住嗤笑出声,许是笑的过于用力,眼尾湿润微微发红。 坐上的两人在看到扁栀的这一刻都齐齐愣住了。 而王珍则下意识的捂住了胸前的珍珠项链,像是当真怕被扁栀发现一般,脸上还闪过局促跟紧张。 “栀栀,你怎么回来了?”王珍见扁栀未发话,缓缓的将手从脖颈处移开,优雅起身,打开了厨房内的灯光。 刺目的白炽灯光晃眼亮起,林决的面容在灯光下看起来不悦且严肃。 “我,你别误会,我跟你爸爸就是难得一起吃顿饭,所以……” 这种解释听起来蹩脚且诡异。 扁栀懒得听,她走到餐桌旁,拉开了椅子坐下。 然后抬目,平直的看着王珍。 不得不说,钱是很养人的,当年的王珍身上的战战兢兢早已不复存在,如今,在她眼前坐着的,是林家名正言顺的女主人,林决户口本上配偶栏的妻子。 “回来做什么?”浪漫晚餐被打扰,林决面色不虞,不过也没多少火气,他切了块牛排,“不是说以后不回来了?” 扁栀没回答,就只这么平静的看着王珍。 王珍被看的局促,摸摸头发,又不自然的摸了摸脖颈上的珍珠项链,“那个……栀栀吃饭了吗?要不,我给你跟周先生做顿饭?” 若放在从前,扁栀只会冷冷的说,“不用了。” 如今。 却忽然脸上挂了笑意。 看的王珍直接整个愣住。 “正巧我们没吃饭,来份粉蒸排骨吧,加份清蒸鲈鱼,另外,最好再来一个时蔬,”扁栀掀眸,要笑不笑的看着王珍,“王姨,不麻烦吧?” 一点不带客气,虽是问句,可语调却冷漠,这是彻底把王珍当下头佣人使唤。 王珍再次愣住。 今天的扁栀…… 似乎与往常不太一样。 从前,她也喊她王姨,但是语调里掺杂冷漠跟疏离,如今,虽也还是叫王姨,可这两个字像是在唇齿间流转,讽刺意味浓稠。 “不,不麻烦。”王珍勾着耳边碎发,进了厨房。 林决吃着眼前牛排,略略不满,“在外头吃不饱啊,还得回家来使唤你王姨,你就是被宠坏了,脾气性子倔的很,怎么,谁都得宠着你?” 虽是这么说,可也没有阻着王珍去给扁栀弄吃的。 扁栀也懒得搭腔,张罗着周岁淮吃饭,顺手还给周岁淮夹了一筷子的菜。 林决看了一眼,眉头微微蹙起。 可终归是没有惹这姑奶奶。 “在外头撒野这么多天,知道还是家里好吧,”林决喝了口汤,“差不多就得了,家里房间给你留着,明儿搬回来住,大姑娘的,天天不归家,传出去像什么话,日后还怎么嫁个好人家?” 这话落下时,王珍正好端着粉蒸排骨上桌,此时,她已然换上了舒适家居服,可脖颈处的珍珠项链却像是忘了摘一般,直直挂在显眼的脖颈处。 扁栀轻轻笑了一声,“嗯,也是,这里是我的家,我搬出去住,不晓得的人还以为,我归了别处,舍了这里呢。” 林决听这话,面色缓和不少,倒是王珍,面容僵硬,摆盘动作都艰涩不少。 扁栀笑意扯大了些,掀起眸看着王珍精致面容下的局促。 “林家家大业大的,”扁栀喝了口汤,满足喟叹着:“确实是我太任性了,不该这么霸气,仗着自己有点小钱,就随意割舍了,毕竟,对于旁人来说,林家手指缝里漏出的一点小钱,都够别人家吃几辈子的了。” 扁栀余光看了眼脸色瞬间不好看起来的王珍,意有所指,可面色无辜,像是当真毫无城府一问般,“王姨,你说对吧?多少人觊觎我林家财产,我从前竟然浑然不知,可见,从前有人觉得我蠢笨,也确实是有道理的。” 林决觉得扁栀这回回来奇怪又莫名,说的都是别人听不懂的话,但是,有颇有深意。 他看了眼脸色不太好的王珍,又看了看扁栀,筷尖敲了敲扁栀的碗沿,“饿了就好好吃饭,说的什么似是而非叫人听不懂的话。” 扁栀没搭林决的腔调。 只是嘴角挂着讽刺的笑意,直直看着王珍,“王姨,”口吻是前所未有的亲昵,惹得林决神色诡异的看了眼扁栀,这姑娘,今天是中邪了,态度居然这么好? “王姨,你做的菜,果真比外头好吃,日后我回来,可得麻烦你,早午晚饭能一起做了给我吃吧?” 林决诡异的撇了眼扁栀,觉得这事有点太麻烦王珍。 可闺女好不容易开一会口,也好不容易跟王珍有亲近的意思,也不好驳她。 于是,在王珍眼神柔柔递过来时,林决手掌握拳抵在唇瓣,轻咳两声后说:“你若是平时没什么事,就给这嘴刁地做三餐,”林决看了眼扁栀细瘦的手腕,颇嫌弃道:“都瘦成什么鬼样子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林决养不起女儿呢。” 扁栀满意一笑,也顺道看见了王珍听见林决答复后,眼底闪过的阴鸷与不甘心。 在王珍心塞时,扁栀漫不经心地夹了块排骨放进周岁淮的碗里,像是随口般,问了句:“爸,那天,你说林家财产日后尽数归我,是认真的吗?” 这话落下。 不等林决回答,坐在扁栀对面的王珍手里的汤匙不慎落进了碗内。 发出“当啷”的一声脆响。 第356章 钱,谁会嫌弃多。 王珍的反常反应惹的林决侧目。 王珍慌乱之下,居然又顺手打翻了面前的红酒,洒了满满一桌子。 林决见状,缓缓皱起眉头。 若是在场没有旁人就算了,偏偏还有个外人周岁淮在。 林决最是要面子,王珍这般动作不利落,叫他心头生点不满。 不过,他面上也未外露,只清浅说了句:“把王嫂喊回来处理了。” 王珍低微点头,嘴里应好,手里拿着湿巾把桌子擦拭干净。 “爸,”扁栀却像是全然不在意王珍局促般,又追问了一句:“爸,你说的到底当真吗?别是哄我。” 林决用自己“你这没出息的样子,”的眼神看了眼扁栀,粗声粗气,“哄你做什么?自然是要给你的,当初你母亲离开,我亲口答应过,林家的东西,尽数归你。” “不过,这些年听肆为了林氏也是费心费力,回头你也得依仗着她为你撑着林氏,所以,别太任性,对人家好一点。” 扁栀扯笑,玩笑般摊开手,对林决说:“遗嘱呢,眼见为实。” 林决刚刚喝进去的红酒都要当场喷出来了。 “你!” “逆子!” “你老子还在这里坐着呢,你浑说什么,该给你的,自然都会给你,你现在这么着急做什么,怎么,恨不得我立马离开人世,林家这些东西,都瞬间归你?” “你说说你,如今已然有了爱马栀这样诺大跨国企业的老总了,做事为什么还这样不稳重?” 林决没好气的教训。 扁栀吊儿郎当,没心没肺,“钱,谁会嫌弃多。” “再者,”扁栀故意拖腔拖调,王珍一张脸红一阵白一阵,“钱嘛,谁会觉得多?” “自我一年前离婚后,我就幡然悔悟,男人什么的都是浮云,攥在手里的钱财才是唯一不变,所以,尽早落实林家财产归属,我才放心。” 林决闻言,眉头松了又皱。 这些话,听着像是胡扯,偏又有几分道理。 同为男人,他自然是知道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扁栀身侧这个周岁淮看着就不是个省事的。 “爸,”扁栀难得露出笑脸,“听说,现在有一种公证,立下了财产归属就不能变更,说了为了安继承人的心,避免家族内斗,你听说过这种公证么?” 林决一头问号时,王珍起身,给林决装了碗汤。 状似无意的问,“栀栀为什么忽然这么着急要财产公证?”王珍说话间,若有似无地看了眼林决,又牵丝带绊的看了眼周岁淮。 林决拿着筷子的手一顿,存疑看向扁栀。 扁栀大笑起来,笑声爽朗,敲击着王珍的耳膜,像是在笑她无知,更像是在笑她短视,更像是在笑她费尽筹划,到头来却一场黄粱梦。 王珍的脸色“唰”的一下苍白如纸。 “王姨的话,太搞笑了,”扁栀的擦拭眼尾的泪珠,看向林决,“爸,你这些年,真的是把王姨养的太好了,钱财早归自己口袋放心这样的道理,她居然都不懂?这得盲目到什么程度啊?” “终归是给我的,什么时候给我,结果都一样,爸,你不会舍不得吧?” 扁栀笑意浅下来,将了林决一军。 林决没好气的看了眼扁栀,“我若舍不得,这些钱财还能给谁?你若担心,想着要公证,便去找人,我近来也懒惰,省得去操心你,不过找这些公证之前,你问问听肆,别被人骗了。” 扁栀点了点头,看了眼六神无主的王珍后,轻笑了下,“爸,那我回去了,明天还要上班。” 林决觉得扁栀今日的态度怪异,但终归是见到笑脸了,也难得见她态度松软,林决不想破坏好心情。 摆摆手,示意她走,“整理好了,就回来,终归这里是你家,别在外头瞎混。” 自从知道爱马栀是扁栀的之后,林决心里多了些放心,这丫头从小就聪明,除了在感情方面甚是眼瞎。 想起刚刚周岁淮在扁栀身侧那副要替她撑腰的模样,林决眼神一眼,去到院子里去给路遥电话,得快些催促人回来才行。 而王珍白着一张脸去送扁栀。 在玄关时,扁栀换好鞋子,站直身姿,她已然恢复平静眼神,眼里的淡漠刺人眼神。 “王姨,你对我爸的财产分配,没什么意见吧?” 王珍:“啊?没,”她笑了笑,勾起耳侧碎发,“这些本该是你的,我怎么会有意见,再者,我也没有立场。” 扁栀点头轻笑,在转身离开前,看了眼王珍脖颈处的珍珠项链。 她顿了一下脚步。 在王珍猝不及防时,抬手,猛地一扯。 “噼里啪啦”的珍珠散落一地,发出“哒哒哒”的声音。 猝不及防的动作,叫王珍整个愣住,她不解的看向扁栀,“栀栀,你……” “王婶——” 扁栀笑意扯大了些,“我才离家多久,用老了的佣人,你都已然换了,不过没事,佣人能换,这个屋子里的有些东西,永远都不会变。” 这话落下。 门口有人推门而入。 来人一副妇人模样,模样间却与王珍有些相熟,只是眉宇间多了沧桑感。 扁栀偏头看她,在那妇人看过来时,她靠近那人,指尖银针在对方未察觉时,缓缓刺入手臂外侧。 在对方刚要吃痛时,她已经悄然收起银针。 她低声做着警告,“王婶,对吧?这个家里,不该进去的房间,可少进去,别没的染了什么病菌,伤的是自己的身子。” 王婶当即皱眉,气息粗重,看着就要跟扁栀对上。 还是王珍在旁拉了一下,做着好人模样,红着眼眶垂眸,“栀栀,你真是误会我了,我没有要换佣人,是之前的那个说自己身体不舒服,老家也有事,这才走的,你若是不满意这个,我换人就是,你别不高兴。” 扁栀笑了笑,看着王珍哭啼模样,“不,我高兴着呢,我,很、高兴。” 说罢。 扁栀转身便走,而王珍在扁栀关上门的那一瞬间,眼底阴鸷狠辣毕露。 第357章 姐,你还记得,那个叫张垚的吗? 扁栀回到车上。 一边系安全带时,一边还有心情跟周岁淮逗趣。 “可惜了一副好演技了,从前,我还以为当真贤良淑德,无欲无求,不过是我母亲给的一些财产,就明白露了马脚,终归是小门户出来的,登不上大雅之堂。” 扁妖妖给的钱是多。 但多是一些投资跟不动产,林氏家财则是会生鸡蛋的金母鸡,王珍居然为了这些要动她。 不过也亏得因为扁妖妖给的这些。 否则,林家的这些东西,她也确实没动作半分心思。 “太贪心的人,最终只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小乖,是妖妖阿姨在天上保佑你呢,她让你通过这些去识别人心,看清身侧虎狼。” 扁栀闻言,心下的压抑松缓了不少,她笑了笑,“嗯,是我母亲在看着我呢。” 车子的尾灯亮起,轿车从林家驶离。 此时,王珍站在二楼,手里捏着的是刚刚散落在地上的珍珠。 扁栀刚刚那个举动是在警告她么? 她是不是已经察觉什么了? 王珍眸光一顿,给了身后王婶一记眼神,王婶了然,从兜里拿出白色药片,细细研磨后洒进了白色牛奶中,搅拌后端给了王珍。 王珍毫不迟疑的端着牛奶杯子,敲开了林决书房的门。 进门后,王珍将杯子放在了林决的触手可及处,此刻的她已经换上楚楚可怜的神色,垂眸站在林决身侧,低低说: “老林,我已经好像惹栀栀不高兴了?” 王珍将手里散落的珍珠摊开在林决眼前,“走时,栀栀把这个项链从我脖子里扯下来了,她一定是生气我没有经过她的同意,就私自戴她母亲的东西,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当时王婶从礼盒里拿出来擦拭,我瞧着好看,也觉得跟今晚的裙子相称,所以就戴上了,我真的就是想戴一晚的,我也不知道栀栀今晚为什么会回来,我没想过要惹她生气的,你回头帮我跟她解释一下好么?” 林决看了眼王珍手里的珍珠,叹了口气,“没事,那丫头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再者,她之前从未对你动怒,想来,是你自己想多了,珍珠散落,大抵是串的不牢固,回头叫人弄好就是, 另外,妖妖的房间,你让下人别进去乱动东西,扁栀也就这么一个心结,你多宽容些。” 王珍没料到,扁栀今晚回来就露了几个笑脸,林决居然转头就替她说话了! 居然也不恼她之前的针对跟无礼! 有血缘关系的,果然不一样,宽容程度都毫无底线! 王珍心里气恼极了,可面上依旧得端出一副贤良淑德,她轻轻的点着头,“嗯,我以后不动了,回头我好好跟栀栀赔礼道歉。” 林决低“嗯”了一声,视线落在眼前的书法上。 王珍又站了一下,然后看了眼林决后,小声又问,“老林,你有没有觉得,栀栀今晚回来,跟之前的态度不太一样啊?” “嗯,有点,不过也正常,混账孩子回来要钱,终归是要给我点笑脸的,不过我也好多年没见她这样笑了,横竖纵着些吧。” 王珍的眉头在林决的回头中越皱越紧。 “那……” 王珍迟疑了一下,“这世间,当真有直接公证财产,日后不允许变更的流程么?” “或许有吧,”林决是不在意这些的,在他心里,林家这些钱财早就约定了要给扁栀,什么程序,什么时候给,他并没有多在意,“回头问问听肆,他应该对这方面比较清楚。” 王珍闻言,顿了一下,而后脸上柔柔的笑意荡漾开,丝毫不见刚刚心烦意乱的样子。 她将牛奶递到林决嘴边,看着他全数喝完了,才缓缓退下。 确定林决睡着了,王珍拿出书本里夹着的电话卡,准备给王梦去个电话。 电话刚刚接通,还不等她说一个字。 楼下便传来一声尖锐的叫声,王珍被吓了一跳,急忙下楼。 一眼便看到了捧着乌青的手臂,疼的几乎要晕过去的王婶。 “怎么了?”王梦迅速下楼,王婶额头渗出冷汗,抖抖索索着唇,“疼,疼!” 王珍四顾周围,周围一切完好,并没有什么被打破的迹象,可王婶的手臂刹那间就起了一大片的红疹,看着渗人。 让司机把王婶送去医院时,王珍才犹疑的拿起电话。 她在电话里问王梦,“你今天去见林如霜,有没有什么异常?” 王梦:“没有啊,还挺正常的,那十八线的小明星吃到一点甜头就知足了,我看你后面若要行事,还是找其他人的好,杀人这种动作,她做不来,没那个胆识。” 王珍压根不在意什么林如霜,不过一枚棋子罢了。 她担心的是有人坏了她的事。 “当真没有露出什么破绽?那个林如霜,表面或者口吻有异样吗?” 王梦不解,“为什么这么问?” 王珍回想着扁栀离开前,指尖似乎触碰过王婶刚刚受伤的位置,她有些心神不定。 “扁栀今晚回家了。” “啊?”王梦声音顿时尖锐起来,“那个小贱人今天回家了?你之前不是说,她搬出东城区之前扁妖妖给她的房子了么?怎么会突然回家?” “不知道,”王珍眯起眼睛,“她今晚的态度也很奇怪,还主动提了林氏财产分配的问题,从前,她从不在意,也不过问这些,今晚居然主动问起,我感觉,她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王珍这话叫王梦神色一顿,她细细回想跟林如霜见面的整个过程。 “可,今天见面我们也没有说什么啊,就是你教我说的那些话,去见面之前你也有交代,让我不要透露太多,所以,我只是试探性一问,对面的人没胆,我也就算了,没露出什么啊,再者,林如霜是威胁扁栀要拿捏她的人,即便真的露出什么,她还能跟扁栀说不成?” “是不是你想太多了?” “你在林家十几年,她都没有疑心你,如今她都搬走了,还能发现什么,再者,你之前也没做什么,不过,我可提醒你,扁栀马上就要二十五了,而且听说她最近跟周家那个走的挺近的, 你要是再没有动作,那回头两人当真好上了,哪天再领了结婚证,那扁妖妖留给她的东西,林氏家财,可都没有你的份了,你可别在优柔寡断,有什么要做的你又不好出面的,你吩咐我跟你姐夫,横竖你姐夫现在在林家也是购销部总经理,怎么也不会让你在林家这么多年,白白伺候那林决一场。” 王珍的目光幽深落向孤冷的花园。 她攥住领口的手无声收紧。 是你逼我的! 林决,是你逼我的! 既然你什么都不准备留给我! 那我也不必对你们留情,从前那人人看不起,捉襟见肘的日子,她再也不要过了。 王珍收起目光,语调中多了几分阴狠,她对电话那头的人说:“姐,你还记得,那个叫张垚的吗?” 第358章 你是想逼欧氏破产,逼我去死吗?! 王梦想都没想。 “当然记得,当年不就是你……” 王梦又是一顿。 “可,他不是被抓进去了么?”王梦不解地问。 “对,本来前几个月就期满释放了,后来也不知道什么缘故,时间延长了,”王珍眸光里闪过猜测,“许是谁在后面做了小动作,你让姐夫想想办法,别明着找,能够让他不出来的人,背后都指定有背景,你叫姐夫背地里找点能够提前出狱的政策,诸如——重大发明缩短刑期之类的政策,别叫对方发觉,神不知鬼不觉的让他出来。” “一定要非常小心,”王珍做事情是十分警惕的,“别叫对方发现了,否则的话,张垚这辈子都别想出来了。” 王梦“嗯”了声,“你放心,我找这方面的专家,看看能不能有什么研究,这事我一定给你办好。” 王珍眸色一沉,莫名的忽然想到了今晚坐在扁栀身边的周岁淮,他虽全程了没有说话,可眼神里带着捍卫的笃信。 王珍顿时觉得这事让王梦的老公去做,依旧有些不靠谱。 她沉默了一下,在对方即将要挂掉电话时,“等等。” 王梦:“怎么了?” 王珍:“你让姐夫去找听肆,让听肆帮忙这件事,他之前对这事不知情,即便去查,也查不到什么,回头我再交代一声,这个忙对他来说,不过举手之劳。” 这话落下。 王梦停顿了几秒。 “珍珍,这——要不还是直接给你姐夫办吧,你也知道听肆跟扁栀的感情挺好的,若是回头让他知道整件事的真相,他那脾气,可不是轻易能容人的。” 王珍听后,翻了个极大的白眼,“就算到时候知道了又怎么样?我是他亲妈,让他做点小事,捞个朋友怎么了?他还能说我什么不成?” “这事我说了,姐夫做不了,回头若是被有心人发现了,再行动可就没那么容易了,别再横生枝节了,再说了,别那么蠢什么都说,只跟听肆说是朋友就是了,他手上很多科研项目,这些事对他来说,不过是抬抬手的事情。” 王梦闻言,只好应了个“是,”王珍从前是学财务出身的,她做事情一贯滴水不透,相当谨慎。 否则也不可能蛰伏林家十几年,把扁栀逼的宁愿出去嫁人都不愿意呆在家里。 当晚,王珍给沈听肆去了个电话。 没说别的,确实只说了捞一个对王梦有恩的朋友,沈听肆手边似乎有工作在忙。 问了声:“要不要秘书过去帮忙,”王珍笑眯眯说:“不用”后,沈听肆直接给了王珍沈氏法务部负责人的电话。 …… 几日后,张垚因为重大立功表现,被提前释放。 而彼时的扁栀,她很忙。 忙着研究周岁淮的心跳频次。 她拿着手机,本想着通过研究周岁淮的心跳频次来诊断他的狂躁症,故而多观察了几天。 平日里,他的心跳频次稳如泰山。 但只要一下班,驾车逐渐靠近中医院,他的心跳频次就会逐渐攀升。 倒也不至于到超标的地步,但是心跳起伏频次分外明显。 最高频次的时段,扁栀通过记录发现,都是跟她呆在一起的时候。 即便是一起安静着吃饭,这家伙也笑的花枝乱颤,心跳加快。 李坤某天经过扁栀身边,幽幽看了眼扁栀做了记录后。 似漫不经心的说了句:“院长,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 扁栀:“嗯?” 李坤,“我知道五点要去见你,从四点我就开始感觉到幸福,不断奔赴的途中,幸福感倍增,直到见到你,我被幸福包围,从此乐不思蜀。” 扁栀:“……” 稍显油腻。 但,周岁淮倒是把这几句话诠释的极其生动。 一席西装也阻挡不了他脸上的喜悦,推开就诊室的门,声音爽朗句句欢愉。 然后,扁栀似乎能透过监控手机内的心跳频次,感受到他逐渐强有力的心跳声。 “砰——” “砰砰——” “砰砰砰——” “小乖!” 桃花眼扬起,整齐的露出洁白的牙齿,笑起来的样子年少张扬。 扁栀撑着头,笑着应他:“嗯。” 周岁淮下午去上班时,李坤悠悠晃荡过来,似随口般,又落了一句话出来。 “这么好的男人,就收了吧。” 扁栀怀疑这是周岁淮派过来给她洗脑的说客。 她笑了笑时,手机忽然亮了。 【老大,你再不出手,估计欧氏就要被周家少爷给玩死了,你的意思是?】 扁栀垂眸,情绪很淡,【让他玩。】 【老大,你之前不是说平衡市场,城南地区就适当给一些生意放给欧氏么?我看周家少爷是要泄愤啊,跟逗猫逗狗似的,捏一把,又松一松,再捏一把,再松一松,我感觉再这么下去,欧墨渊要被玩死了。】 【哦,欧家因为资金流的缺失问题,一直在拆东墙补西墙,窟窿越来越大,再这样下去,就资不抵债了,最近听说,欧墨渊在变卖私人财产填补亏空,似乎还有意向跟王氏千金联姻,你……有想法吗?】 虽然扁栀之前说过没意向。 但是,万一口是心非呢。 所以在彻底任由对方摆烂之前,手下还是习惯性的来请示扁栀。 扁栀白皙的手指在键盘上落下字眼,【有。】 【有?】手下明显只是随口一问,结果,当真,【真有想法啊?】心软了? 【几年前借出的那些钱,欧墨渊似乎只还了部分,我下午叫人丢一份律师函过去,让他们尽快归还。】 手下:【老大,你这是要做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啊。】 【不过也是,男人嘛,不合适咱就换,就凭借着咱们这万贯家财,要什么男人没有,至于让人家蹬鼻子上脸么?】 扁栀无语,【老三,你最近话好多。】 老三顿时隐匿。 扁栀手了电话后,让人给欧氏发了一份律师函。 欧墨渊收到律师函时,整个脸色铁青。 他似乎不敢相信,扁栀居然会选择在欧氏最困难的时候,来落井下石! 他直接拨通了扁栀的电话,结果他的电话早在八百年前就被扁栀拉黑了。 他借用了助理的电话。 几秒后,对面清晰清冷的声音传来,“喂,你好,中医院。” “扁栀!” 欧墨渊声音沉冷,透着一股子的怒意,“你什么意思?” “你明明知道欧氏如今资金链出现了问题,”不施以援手就罢了,“你为什么还要落井下石?” 律师函上的数字后面跟着一大串的零,看的欧墨渊头晕目眩。 “你是想逼欧氏破产,逼我去死吗?!” 第359章 败者为寇,输不起啊? 欧墨渊在电话里声嘶力竭。 鬼知道他面对那些高层股东,面对财务部的大笔付款单据,面对银行的催款电话,有多崩溃! 从前,他自认为商业帝国稳固。 却不曾想,不过买了几个包,资金链居然会短缺成这样,几乎让他没有回寰的余地。 偏偏这个时候,城南以上市场全部失守。 还不等他回神,城南唯一坚守的部分也问题层出不穷,他头大的每天都在面对短缺的金钱缺口。 扁栀这个时候,居然还来添乱! “你到底想怎么样?!”欧墨渊怒吼着。 扁栀嗤笑一声,反问,“欧总,你没看到律师函吗?我想律师函内已经把所有的一切说明的很清楚了,余款希望欧总尽快结清,欧氏不会连这么点钱都拿不出来吧?” 欧墨渊一双眼睛几乎要喷火。 “这么点钱?!” “扁栀,你现在要抽走几年前注入到欧氏的资金,你现在是在告诉我,当初你可以拯救欧氏于水火,如今你不愿意了,就要把一切都摧毁,你是这个意思吗?!” “再者,周岁淮为什么针对欧氏,你心里应该很明白!” 扁栀闻言,整个一个大无语。 “欧总,欠债还钱,我没有收你利息算好的了,钱放在你们欧氏几年了?你如今还是这样不堪一击的样子,怪谁?怪我啊?” “商场事,扯什么针对不针对,败者为寇,输不起啊?” “尽快把钱拨到指定账户,别再打电话过来,有事直接找我方律师,我很忙。” 欧墨渊听着电话里“嘟嘟嘟——”的忙音,整个眼底猩红一片,如吃人的野兽。 “啊!!!” 大手横扫桌面,文件哗啦落了一地。 欧墨渊脑子里不断回荡着挂断电话前,扁栀丢过来的两个字,“废物。” “废物。” “废物!” 她居然敢叫他:“废物!” 欧老太太匆匆从老宅来的时候,欧墨渊的办公室内已然一片狼藉。 她没有时间去顾念这些,而是满目着急的问欧墨渊,“你是不是把欧家临城的别墅给抵押了?” 欧墨渊坐在沙发尽头,抱着头,满脸颓然。 欧老太太眼尖的看见地板上扁栀处寄过来的追讨钱财的律师函。 她眸光一惊。 “扁栀这什么意思啊?这种时候,她还问我们要钱?” 欧老太太的眸色沉下去,她看着欧墨渊弓起的身子,筹谋一番后,终于认清了一个事实。 “看来如今扁栀对你,当真是没有一丝情谊了,”上次在商场扁栀不留余地,让欧家颜面扫地时,欧老太太便已经察觉, 扁栀不是在欲擒故纵,她是当真要割裂与欧家的一切,她是真的已经放下了,“既然这样,你的谋划便不能一直在扁栀的身上打转,王家千金虽人张的不行,可财大气粗,今晚的约个饭局,若可以的话,你好好把持着她,尽快把人娶进门,这样的话,也好解欧家燃眉之急。” 欧墨渊抱着头的手一顿。 他知道欧老太太如今的这个筹划最有利于公司,可也不知道为何。 他忽然就想到了扁栀。 想到她当初在医院里的时候,绑着低马尾,面色浅淡从容。 他问她:“愿意跟我结婚吗?” 她只想了一下,便答:“好。” 他忽然很想知道,他若再问一次,她是不是还愿意给他一个机会。 再对他淡淡一笑,答一个“好”字。 欧老太太看着沉默许久的欧墨渊,明白他在想什么。 她叹了口气,在沙发上坐下。 “如果你还在妄想扁栀的话,我劝你还是算了。” “如今看来,她跟平常姑娘不同,她心智坚定,也不是欲擒故纵的人,当初你问她要不要结婚,她觉得好,便答了行,后来她跟你离婚,也许那个时候,就已经决定要放下,只不过,是你没有面对现实。” “墨渊,如今你也该面对现实了,扁栀这一次,不会再对欧家施以援手。” “王家千金,长得是不好,私生活也不太稳重,听说占有欲还极强,你最好尽早下定决心,她可不是轻易可以容纳别人的,若知道你心里还有别人,她是不会拿钱出来援助欧家的。” 欧老太太一双精明的眼睛藏匿功与名,她声音难得的柔软,“这个欧氏迟早是你的,要生还是要死,都看你,若你觉得那王家千金你实在不愿意妥协,婚后各玩各的也是可以的,男人有了事业,日后什么没有,奶奶希望你想清楚,别犯傻。” 秉承着点到为止,欧老太太深深的看了沉默不语的欧墨渊一眼后,杵着拐杖起身,一步步的走出了办公室。 欧墨渊攥紧了拳头。 也不知道何为,一想到从此之后,要跟扁栀划清界限,他的心口就想破了一个大洞。 呼呼的刮着凉风。 也不知道在办公室内坐了多久,欧墨渊收到了欧老太太的信息。 信息内容很简介。 【晚上八点,容雅雅间6105】 欧墨渊一瞬间呼吸发紧,攥着手机的手背青筋暴露。 他忽然很想。 很想再一切事情尘埃落定之前,再见一见扁栀。 再问她一句。 她还可不可以放他一马,给他一个机会,亦或者,若他当真一无所有,她是否愿意抹去过去的忽视,再重新看他一眼。 欧墨渊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冲动过。 他直接捡起地板上的钥匙,疯一样地冲出去。 秘书拿着新款的西装进门,只眨眼间,便只能看到欧墨渊的背景,“欧总,你去哪里啊?老太太叫我拿了西装来让你试试,妆发一会儿就到了。” 人已经消失没影了。 秘书咕哝着:“老太太说,今晚叫您打扮得漂亮一点,可别让人错开了眼,平白失了机会。” 欧墨渊抵达中医院的时候,扁栀刚刚接诊完最后一个病人。 欧墨渊疯了一样地冲到扁栀的办公室。 矮高胖瘦在后面追进来,对办公室里的扁栀解释,“他疯了,拿着个棍子到处挥,还把路人给打了。” 扁栀掀眸看着眼前狼狈、尽失风度的欧墨渊,懒散地倚在了椅背上。 第360章 她不是结婚那三年的扁栀了。 欧墨渊全数求和的话,在看到扁栀淡冷的神色后,一点点地被塞回肚子里。 她不是结婚那三年的扁栀了。 若是从前的扁栀,她不会用这样冷然的目光看着自己。 她知道他如今的困顿,她并没有施以援手,反而这样倚在靠背上隔岸观火。 她再不会把他的事情,当做自己的事情去操心了。 这个认知叫欧墨渊白了脸色,也唤起他心底里的孤傲。 他就不相信了! 难道每次欧氏的起死回生,都要靠她! 他凭借自己的能力,一样可以! 即便是不行,他也不会再求她。 他受不了如今扁栀这般看他如看小丑的眼神! 欧墨渊怒气冲冲而来,又怒发冲冠而去,胖子看着欧墨渊甩头走的模样,大大的皱起眉头。 “瘦子,你说这个欧墨渊脑子是不是有问题,他那副好像全世界都欠他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瘦子环胸,看着远远而来的于真真,眸光轻柔了些。 回神身侧胖子说的话后,才目光依旧定在远处的人影,嘴里轻嗤一声,“那就是个自以为是的普型男,理他做什么,他还以为自己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欧总呢,人嘛,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也到了他该低低头的时候了。” 欧墨渊从中医院这里出来。 秘书提着熨烫好的西服,看着欧墨渊没进去几分钟就出来了。 “扁栀小姐怎么说,愿意帮忙吗?” 要是愿意的话,就不用去见那个手臂比他大腿还粗的王家姑娘了。 可这话听在欧墨渊的耳朵里,却像是讽刺。 他偏头冷冷看向身侧秘书,语调如冬日里的凉风,他咬牙切齿,胸腔里硬憋着的字一个一个的往外丢,“现在是全世界都在等着我跟扁栀低头是吗?” 凭什么! 他偏不! 欧墨渊说完,想都没想,直接拎过秘书手里的西装,上了车。 车上。 欧墨渊还在做最后挣扎。 跟相熟的客户打电话让他们多多支持,跟供应商打电话,让对方体谅如今市场难做,降低进价成本,跟银行打电话,希望能够尽快放贷。 可所有人都想约好了一般,统一的说辞是:“不好意思啊,欧总,如今市场不好,我们也难做,要不要合作,要不您继续想想?” “!”欧墨渊。 除了几年前欧氏遭遇变故之外,欧墨渊从没对人这么低声下气,可结果却依旧不尽如人意。 欧墨渊恍然一夕之间重回那年困顿的时候,举目无依,四目相顾周围都是虎视眈眈要从欧墨渊手里撕下一块肉的野狼们。 车子抵达酒店。 欧墨渊眼神挣扎着落在了西装外套上。 秘书抿了抿唇,好久也不敢说话,车内气氛逐渐压抑,就在秘书后背湿透要找个借口下车喘口气时,电话响了。 欧墨渊接起来,只说了个“知道了”便挂了电话。 秘书知道是欧老太太打来催促他们上去的,秘书叹了口气,“欧总,咱们上去吧?那个王家的千金,听说惯是在男人堆里混的,脾气大,一点不容人,可与扁小姐的好脾气不同。” 秘书真不是故意提到扁栀的。 可,那不是两相对比,相差太多嘛。 由不得人不做对比。 欧墨渊攥紧了拳头,手背青筋凸起,许久后,又像是无力般松懈了力道,他拿起手边的西装,沉默着换上。 看着欧墨渊迈着长腿上楼,秘书叹了口气,“哎——人呐,就是贱。” 司机闻言点头附和,“谁说不是啊,你是不知道,我前头送老太太过来的时候,王家那千金也从车上下来,粗蛮无礼,前呼后拥,看着是要享齐人之福的模样,要是真娶了这个千金,以后欧家的花边新闻,可不会少,欧总这头上得戴多少顶绿帽子啊。” 秘书又重重的叹了口气。 司机打开了话匣子,“扁小姐多好啊,人也客气,我之前身上老是换季长湿疹,后来她教了我一味草药,让我以后换季的时候泡水喝,我都没认真去怎么喝,可再没长过湿疹,你说厉不厉害,从前别人都觉得是扁小姐高攀了欧总, 欧家人也这么认为,觉得扁小姐配不上欧总,如今,扁小姐身价上亿,欧家想回心转意,可没门了,如果我是扁小姐,别说回头,我非得落井下石,也看看欧家的丑态不可。” 秘书闻言,顿时瞪大了眼睛,赶紧提醒,“胡说什么,咱们可还捧着欧家的饭碗,小心被人听了去,快别说了。” 司机这才惊觉自己话心里话说出来了,赶紧闭了嘴。 秘书看着车外风景,喃喃着:“恐怕即便是丑态,扁栀小姐,如今都懒得看了。” 欧墨渊还没到包厢,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阵男人应承的声音。 透过门缝。 他看到欧老太太端着酒杯在赔笑脸。 王家千金王成美身形粗狂,为人高调,浑身戴满奢侈品。 只见她指间戴着一枚硕大玛瑙彰显富贵,她的手指头粗胖,那玛瑙戒指圈口周围硬生生的挤出了一堆肉。 可她却以此为美,时不时的抬起手,落在欧老太太面前,笑着看欧老太太面露贪婪的模样。 “欧老太,欧墨渊到底来不来?什么时候来?”王成美不耐烦的皱起眉头,“可从来没人敢叫我等。” “若是欧墨渊没有与我结交的打算,那就别浪费我宝贵时间。” 欧老太太陪着小脸,门口缝隙间看到了欧墨渊。 她的老脸上顿时绽放笑意,她抬起手,招呼着门口的欧墨渊进门。 王家千金在看到欧墨渊进门的那一刻,目光便放肆的在他身上狠狠扫过,眼神不礼貌的落在他下半生的某处。 顿了片刻后,像是打量商品般,左左右右来来回回365度无死角的又看了好几遍。 欧墨渊觉得欺辱,一口气涌上天灵盖,眼神晦暗盯着王成美,口吻不虞,“王小姐,请你放尊敬一点。” 王成美闻言,才慢悠悠的收起目光,视线上提跟欧墨渊对上目光。 她漫不经心的嗤笑了声,“欧墨渊,要我提醒你一下吗?” “今天这个局是你家老太太摆的,我来,已然是给你面子。” “看一眼怎么了?没还能少块肉?” 第361章 你,跟周岁淮好上了? “你也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今天这个局什么意思你应该懂,我也不怕明白跟你说,我见过的男人多,若是那方面不行,那我可得退货。” “你还以为你如今是从前那个高高在上,谁都要哄着你的欧总啊?” “看看你欧氏集团如今的账户,是不是支撑得起你如今的傲慢吧,我可不是扁栀那傻子,坐拥千亿资产还被你家欺负成那样,我这人心眼小,可受不了什么闲杂气!” 欧墨渊脸色铁青,可王成美说的句句属实,他想走,可欧老太太一个劲的跟他使眼色,让他忍下来。 “哈哈哈——是是是,”欧老太太心里骂娘,面上却笑,“无论是在什么方面,我们墨渊都是一等一的厉害的,这个你放心,再者,墨渊可没跟扁栀那个过,王小姐,你算是捡着便宜了。” 这话一出,欧墨渊的脸色顷刻煞白。 而王成美也是一顿,然后嘴角勾起兴味放浪的笑。 “是么?”她的眼神再度落向某处,“不能够吧?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欧总,这么个大男人,扁栀长得也美若天仙,他居然能够忍住不开荤,别是身体有什么疾病吧?” 欧老太太乐呵呵的笑着:“哪能呢。” “这么个人高马大的男人,怎么能有什么疾病,他这人固执,就是希望把最好的留给最需要珍惜的人,这不,等着王小姐呢嘛。” 王成美闻言,并没有多开心,只是又看了欧墨渊一眼。 用一种商场上讨价还价的口吻,“是么,或许别人会这么觉得,可我从不在意什么狗屁第一次,男人就是要身经百战,床上才带感,”王成美略略嫌弃着说:“不过,罢了,回头我好好调教。” 欧老太太闻言,面上有喜色。 “还回头做什么?今晚我在楼上开了房间,王小姐跟墨渊上去,坐坐?” 这句话一出,王成美当即乐了。 她看了眼欧墨渊,笑着将手指上的玛瑙指环脱下来,放到了欧老太太的面前,“那,这个就当做谢礼了。” 两人相视一笑,欧墨渊受辱站在原地,没有哪一刻,他想像现在这般提刀杀人! 王成美带了几个男人来,闻言似不太乐意了。 其中一个公然勾上王成美肥硕的脖颈,撒娇着道:“成美你好大方啊,出手就是一个百万级别的玛瑙戒指。” 王成美笑笑,似不在意,“不过一个戒指,从前给你买的,哪个不比这个贵,这也要醋?” “欧总,我瞧见了没?”王成美勾着身侧乖软的男人下巴,“日后,你这样讨好我就成,服侍好了我,日后有你们欧家的好处。” 说着,居然当众问了那个男的一下,声音不轻不重,吻声恰好叫周遭全数听见。 欧墨渊额头的青筋暴露,他再也忍不下去,直接拉开包厢的门,转头就走! 身后传来欧老太太的呼声,可欧墨渊却再顾忌不上,什么欧氏,什么权势,对比着被踩到脚底下摩擦碾压的脸面跟自尊,他宁肯不要前者了! 他进了洗手间。 “哎——你知道我刚刚在包间里听见什么么?”服务生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那个欧墨渊欧总,被那个王成美奚落的跟出来卖的一样。” “啊?真的啊?” “真的啊,王成美眼神那个露骨啊,像是要当场剥开欧墨渊的衣服,有钱人也不容易哈,欧氏那么有钱了,居然还要出来卖,看样子都不像是第一次了。” “欧氏有钱么?”水声混杂着嗤笑声,“听说欧氏最近资金困难啊,看来是真困难,不过,这么困难的话,怎么不去找他前妻扁栀要呢,扁栀手上资产那么多,随便分他一点,都够他几个欧氏的了。” “切,凭什么啊,哦,离婚的时候,人家净身出户,如今有难了,舔着个老脸要人家帮忙,怎么好意思啊?” “怎么不好意思?都好意思出来卖了?这种人还有什么好意思不好意思的?” “也是……” 欧墨渊在里头听得怒火中烧,刚要出去教训一番时,又一个人从旁的地方走来。 水声渐大了些。 “扁栀吗?在楼上啊,周家少爷带过来的,周少爷特意叫了老林这个米其林五星的专属服务员,哪里还有空理会什么前夫,前奶奶的。” “你们是没看见周少爷看扁栀的眼神,能拉丝呦——” “要是我,可别提什么晦气欧家,就冲周少爷那明眸皓齿,要身材有身材的模样,欧墨渊能有什么可跟他比的?我刚刚从包间里服务完出来,周少爷那眼睛都要粘到扁栀身上去了,看着像是要吻上去呢。” 外头的嬉笑声渐行渐远,欧墨渊如被雷打了一般,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回神。 他脑子里轰隆隆的只有三个字。 “吻上去。” “要吻上去呢。” “……” 扁栀从没想过,上个厕所的功夫,都能碰见欧墨渊。 两人视线对上,扁栀率先移开。 像是从来不曾认识那般,在扁栀即将与他擦肩而过时,欧墨渊忍不住了。 他第一次赤红着脸,声调低微的说:“你,跟周岁淮好上了?” 扁栀懒得理会。 欧墨渊抬手拦住了她的去路。 扁栀抬眸看他。 觉得眼前场景可笑至极。 那三年,她极尽耐心,他不曾看她一眼,如今公司败落困顿,倒是摆出一副可怜需要垂怜的模样这样瞧他。 扁栀笑了声,笑意比刚刚的王成美还要讽刺叫欧墨渊难堪。 她轻启红唇,笑的刺目,“欧总,你别是以为,我跟王家千金那样,能看中你的容貌,在我面前摆姿色吧?” 欧墨渊脸色一白。 她知道王成美! 她是听见刚刚那几个服务员的对话了,也知道他刚刚遭受的侮辱! “嗯,”在欧墨渊期盼着扁栀什么都没有听见时,扁栀却亲手打破了他所有的期盼,“讨论的声音略大,不巧听了几个字字。” “欧总,”扁栀轻轻一笑,“难得有人瞧得上你,好好珍惜,可别再打我主意了,我手里的资产即便从手指头缝里流出来,也流不到欧家的地里,少做梦?” 欧墨渊面色一阵红一阵白,也不知道是羞愧多一些,还是扁栀的绝情让他绝望伤心多一些。 在两人对话时,不远处的包厢门打开。 王成美从里面前呼后拥着走出来。 “欧墨渊,过来。” 王成美的声音浑厚,面容讥诮,喊这一声,像是在叫一只听话的狗一般。 第362章 是醉了吗? 所有人都在看着欧墨渊的反应。 欧老太太也在观察。 观察扁栀到底对欧墨渊还有没有一寸怜惜。 现场一片静默。 这时,走廊尽头的门打开了。 混杂着暗黄的灯光,有人一步步地朝这里走来,身姿笔挺,面庞如玉,一双漂亮的桃花眼里水光荡漾。 王成美看直了眼,浑然忘记了欧墨渊。 扁栀察觉王成美倾慕肆无忌惮的眼神扫向她身侧,扁栀的眸色顷刻凌厉起来,在王成美的眼神下飘时,往周岁淮身前一站,将人扯到了自己身后。 她的目光偏冷,直直跟王成美对上,语调薄凉里是满溢的警告,“王小姐,自重。” 仅仅四个字里面,藏着叫人心颤的杀意。 叫王成美白了脸的同时,也叫欧老太太跟欧墨渊看清了现状。 扁栀不会永远淡漠模样,她也是会护着人的。 也是会小手一抬,将人牢牢的落在身后,面庞冷肃,亮起好不惹的样子。 哪里还有半分刚刚看欧墨渊出丑时的玩笑姿态。 欧老太太跟欧墨渊的心一寸寸的冷下去。 王成美有些不甘心,极品美男啊这是,可与扁栀眼神对峙时,对方凌厉强势,叫她顷刻若了下风。 无论是林家,还是沈听肆,亦或者林野,王家都惹不起。 即便抛开这些,扁栀的爱马栀跟国际银行,王家也不是对手。 王成美权衡了一下,眼神顿了顿,挑了个软柿子捏。 “欧墨渊,叫你过来!你耳聋了吗?!” 欧墨渊的屈辱感在这一切层层叠叠的倍增上去。 一个前夫,一个新欢,扁栀的选择肉眼可见。 欧老太太彻底明白了扁栀的心思,她知道扁栀这条路是彻底断了,那王家这条线可就得好好抓紧。 “墨渊!”欧老太太赶紧喊了声,“还不过来!” 在金钱面前,还要什么脸面,欧老太太眼神示意欧墨渊。 欧墨渊的眼神落在扁栀遮挡在周岁淮身前的手上许久。 顿了好久后,他麻木的往欧老太太的方向走,周围人多,指指点点中混杂着小小的议论声,这一切都想在挑战欧墨渊的耻辱底线。 他也不知道是怎么走出那个酒店的,只知道外头寒风呼啸,王成美满脸是肉的脸上,他看的了无尽的讥讽。 “呼——终于把人送走了,墨渊,刚刚里面的场面你看清楚了吧?我” “扁栀可还没在公开场合这么维护过谁,”欧老太太嘟囔着:“我还以为,她当真无欲无求呢,墨渊,你现在可要把心思摆正,今晚你惹了王千金不高兴,回头买份礼物上门去赔礼,男人,事业为重,那些脸面自尊,等把欧氏的经济危机解决了你再捡起来也不迟。” 欧墨渊没回答,只是死死的盯着远处上车的扁栀跟周岁淮。 欧老太太顺着欧墨渊的视线看过去,不甘心的叹了口气,“可惜了,这么有钱的人家,跟我们欧家无缘了,如今看来,扁栀性子也好,从前也从不强迫你做什么,早知道今日,当初也不能那么咄咄逼人,还为了陈语嫣那个贱人,丢了这么好的姑娘。” “墨渊,你如今的心思还是放在王家千金上,日后欧氏上道,你若还对扁栀有意,到时候你要追求,我也没意见。” 说完,欧老太太疲累的上了车。 已经好多年,她没有像今天这么丢脸着还要讨笑上去恭维了。 而此刻王成美的加长林肯上,几个男人围在她身上,不满抱怨,“成美,那个欧墨渊有什么好的,你为什么要跟他联姻?” 王成美捏着男人的下巴,漫不经心的笑,“醋什么?玩玩罢了,我就是想看他高高在上的模样能够端到什么时候,这种男人最有驯服感,骨子里桀骜,可身价地位配不上,不情愿的同时又不得不折下傲骨,这种感觉。” “爽!” 王成美微笑着看着身侧的几个男人,大方挥手:“日后搞到手,玩够了,让你们也试试啊。” 车内一阵阵放浪形骸的笑声传扬在深不见底的夜色中。 周岁淮跟扁栀上车后,周岁淮全程都在笑。 眼睛亮亮的,一错不错的盯着扁栀。 “怎么了?”扁栀不解问。 “你……”周岁淮一副傻子回味模样,“刚刚,护着我了。” 扁栀手机响了一下,收到林如霜发过来的求合作短信,她一边漫不经心的回,一边抽空看了眼周岁淮,“护着你了,所以呢。” 周岁淮:“……” 撑着下巴,透过窗外溜进来的灯光看眼前人,周岁淮语气闲散惬意,“所以呢,所以我面前坐了个木头。” 扁栀又看了眼周岁淮,“你,在说我?” 大眼睛清澈无辜,瞧着周岁淮都生了不忍,“没,”他正会身子,两只手枕在脑后,“说我自己呢。” 本以为这话会叫扁栀好奇,亦或者说追问上一句:“怎么蠢?”结果这丫头半分好奇心都没有。 只似随口“哦”了一声,然后,就没下文了! 周岁淮无奈的要命,盯着她瓷白的脸在手机灯光下面容清晰,他呼出口长气,耍赖般的抬起扁栀摁手机的手,整个人躺下,将头窝在了扁栀的腿上。 扁栀一顿。 视线终于从手机屏幕移到周岁淮别扭的脸上,察觉她的视线落下,他环胸侧躺,透红的耳根子就这么直直的映入扁栀的眼前。 她感受着周岁淮身体的紧绷,还有飘逸的碎发散落下来,跟她大腿上的裤子有一下没一下的触碰。 “喝醉了?”扁栀轻声问他。 桌上开了一瓶周岁淮珍藏的好久,度数挺深,可周岁淮的酒量—— 就这样? 扁栀从没见他喝醉过,故而有些不确定的问他,“是醉了吗?” 将她大腿当做枕头的人细细的“嗯”了声,声音低落,倒是真有几分醉态。 扁栀收起手机,小声跟司机吩咐,“司机,麻烦您开慢了,醉了容易头晕。” 周岁淮的司机眯眯笑起来都看不见眼睛了:“好勒。” 扁栀从身侧拿了个毯子,替他盖上,再拿起手机时,手心下意识的落在周岁淮侧躺的手臂上。 轻轻的。 一下又一下,宽抚似的拍打着。 第363章 一群坏事的家伙! 周岁淮的身体从紧绷到放松。 前头的司机咧嘴透过后视镜跟周岁淮眼神对是一秒,而后讪讪移开,然后识趣的摇齐挡格板。 周岁淮的嘴角都要咧到后脑勺了。 偏生还得控制着心里的愉悦,不能叫专心看手机的人发现。 司机的车子缓慢的善解人意。 周岁淮闻着扁栀身上淡淡的中药香味,几乎放松到要入睡的程度。 可即便是司机刻意在周边绕了几个圈,也终究还是会到家的。 周岁淮一边感叹美好的时光太短暂,一边纵着自己把身子的重量轻轻的落了些在扶着他的扁栀身上。 “到家了?”周岁淮哑着音调,轻柔的问。 柔软的声音拂过耳侧,叫人心尖发痒,扁栀身子敏感,直接整个顿住好几秒。 缓和后,才叹了口气,转头看把脑子磕在自己肩头的小醉鬼。 眼睛微微眯着,脸颊染上几缕红晕,长而卷翘的睫毛忽闪忽闪的,像是困倦极了。 “嗯,到家了,”扁栀本想张罗着周岁淮的司机过来顺手一起扶一把周岁淮,结果,还不等她抬手,那司机的车子便飞速疾驰离开,像是后面点了炮仗一般,扁栀看呆了。 等到她回神,连车子的尾灯都看不见了。 扁栀:“……” 肩头的人不依不饶,也不愿意站稳,东倒西歪的落在她的怀里,偏生周岁淮还长得高大,她捞着人往里走,气喘吁吁的走几步就要休息片刻。 这人便得寸进尺的嚷着不舒服,大手一捞,把她蹭进了怀里。 “周岁淮,”扁栀告诫自己不要跟醉鬼计较,于是托着手上的力道,微微仰头正经瞧他。 桃花大眼微微睁开看她,水光荡漾似的展露春光,眼尾微微下垂,呆住可怜意味,因着眼尾睫毛浓郁自带的落下一层阴影,倒像是刷了一层眼影般格外勾人。 鼻梁挺翘性感,再往下—— 是水润的唇瓣,在院内昏黄的灯光下,落着无声的蛊惑。 像是在说—— 来啊,试试吧,味道好极了。 扁栀看入了神,在敏感地察觉周岁淮的呼吸的气息落在自己鼻尖时,她看着眼前的唇瓣,小小的抿了一下唇。 “扁院长,需要帮忙吗?”王刚领着巡逻队在巡逻。 说话间,王刚已经走到扁栀跟前,将扁栀怀里的粘着几乎要拉丝的人扯了出来,招呼着身边的人一起上来把“酒醉”的周岁淮往扁氏公馆方向抬。 原本眯着的眼睛,在被拢起来的那一刻,狠狠地闭了闭。 一群坏事的家伙! 王刚勾着周岁淮的左臂,搭在自己的肩膀上,越往里走,越觉得自己肩头重量渐沉,甚至肩头还有一股施加力。 王刚心里暗暗感叹:这周小少爷还真重啊,还好刚刚他们几个出现的早,否则扁院长那么个瘦弱的小姑娘要是一路这么拖着人进来,可不得累坏了。 王刚自觉自己做了件助人为乐的事情,进入扁氏公馆后,才洋洋得意的对身后进门的扁栀说:“扁院长,周少爷借住哪个房间啊?我给您把人抬上去?” 这话落下。 王刚觉得肩头上的力道更重了。 扁栀微微一笑,指着楼上的房间,“那一间。” 就这样,周岁淮被人放进了房间里,等到房间门被带上了,他才无声睁开眼睛,咬牙切齿的盯着天花板,心里大声崩溃尖叫。 啊啊啊啊! 天杀的! 老子控制着力道呢,你们这些人不好好巡逻,多管什么闲事!让本就困难的追妻之路,越发的雪上加霜! 真的会q! 周岁淮平躺在床上,听见楼下该死的王刚客套非常的对扁栀道:“扁院长,谢谢您上次介绍给我们巡逻队的御寒偏方,我们冬日巡逻啊,再也不觉得手脚冰冷了,我们全队都感激您呢,您日后有事张罗一声就成,小姑娘家家的那么个大男人扛进来,可别伤了自己,我的电话你知道,有事随时电话,我随叫随到。” 周岁淮听着这话,“……” 他本来幻想着的酒后吐真言,就这么被粉碎性破坏了! 周岁淮本还微弱的指望着扁栀会送一碗醒酒汤进来给他的。 结果,醒酒汤是送来了,送汤的人却是李婶。 周岁淮含泪喝下一碗浓郁到极点的醒酒汤后,生无可恋的平躺回床上,门口有声音一点点靠近。 他眼睛刚要蹭亮。 便感知李婶拿着空碗对门口的扁栀解释: “小姐,周少爷醒酒汤已经喝完睡了,您也早点休息。” “好,辛苦李婶了。” 然后—— 便是该死的关门声! 周岁淮崩溃加无语,他在床上翻来覆去,最后恶龙咆哮着从床上坐起来。 掏出手机。 “哥,你说,如何快速换掉一个公馆跟保安队长,还有一个在公馆里干了十几年,对方视若亲人的佣人。” 凌晨两点,抱着老婆正努力耕耘的周岁寒:“……你滚!” 周岁淮看着渐渐暗淡的屏幕亮度,闷闷的吐出口浊气。 他翘起二郎腿躺在床上,觉得—— 碰酒就倒这个人设,很适合自己! 而一墙之隔的扁栀,则在此刻收到了一个电话。 “老大,找到李娟的踪迹了,在北非的一个废弃仓库里面绑着,要把人弄回来吗?” 扁栀从床上起来,套上了外套,一声清冷的站在落地窗前。 “暂时不用,看看抓她走的人是谁。” “以三天为限,若对方没有动静,那就说明李娟作用不大,绑了这么久,大概率是没有找到录音,到时候你们把人弄出来,查清楚当年录音在哪里,至于李娟——” 扁栀顿了一下,眼神暗了暗。 “就丢北非让她自生自灭吧。” 下达命令后,扁栀没了睡衣,林如霜求爷爷告奶奶的信息不断传进来。 凭借一首歌可以爆红,但是,不是长久之计,林如霜的营销跟不上,很快就再度凉下来。 所以,林如霜想求扁栀再合作,颇有你说什么,我就听什么的架势。 扁栀没有理会,而是又打了一个电话。 “欧氏城南市场,若周氏最近没空理会,咱们这边吃掉。” 手下:“老大,欧氏城南市场是唯一经济来源了,断掉的话,就彻底没有翻身余地了。” 第364章 心里的地位,果然不低 细嫩的手指有节奏地落在桌面上,扁栀想起今日王成美看向周岁淮占有欲极强的眼神。 若有了欧墨渊这个玩物,王成美大抵也能够玩一段时间了,等她手边事情处理好了,再来搞王家,也省得欧墨渊整天跟个烦人的苍蝇似的,没完没了的凑到她面前。 她现在看到他的脸都反胃。 “为了……”下手见扁栀好久没有说话,于是猜测道:“周家小少爷?” 扁栀音调清浅,目光从远处花园里收回,“老二,你最近话多了。” 手下:“哦……那,欧氏确定不给他留余地了?” “嗯,周岁淮估计也玩够了,弄掉吧,提前给出点风声,让周岁淮的人撤出去,另外——” “欧墨渊最近变卖所有私人财产,估计是想通过这个现金流来缓解欧氏资金危机,别给他机会,把风声放出去,若是谁敢参与拍欧氏拍品,就是与咱们妖氏为敌。” 手下闻言,点头应下。 心里感叹欧墨渊这下惨咯。 妖氏作为世界第二投资项目龙头企业,谁敢得罪啊。 妖氏若放话,别说如今欧氏岌岌可危,就是欧墨渊如日中天的时候,估计要抵挡也是困难的。 手下感叹:惹谁,都不能惹女人啊。 “除了——”在手下以为要收线时,扁栀淡淡补了一句:“王氏,给王氏支援欧家的资源开个口子。” 手下心中大惊。 “老大,您这是逼着欧墨渊不得不跟王家妥协啊。”想到王成美的那张肥硕的脸,跟男女通吃的喜好,手下抖落一身恶寒。 扁栀嗤笑了声,在寂冷的夜色中她偏冷的声调染上讽刺。 “我们离开酒店时,店员跟我说,早前欧墨渊跟店里的人打听了她跟周岁淮过去吃饭的时间,所以,他算准了那一天,也算准了时机,站到我面前来博取可怜,另外——” 扁栀的声音掺杂了彻骨的冷,“他也算准了周岁淮中途不见我,会出来找我,他摸透了王成美的喜好,知道她好男色,所有,特意让王成美看到了周岁淮。” 这样既避免了自己成为王成美的鱼肉,也企图让王成美纠缠上周岁淮。 王家在a城是有些势力的,黑白两道也都给王老爷子些面子,所以欧墨渊才笃定,她不会为了周岁淮去得罪王成美。 欧墨渊算无遗策。 可他不知道的是,那间酒店本质上姓:扁。 也算漏了,她会当真跟王成美杠上。 手下恍然大悟,“欧墨渊打的这个算盘啊,那他是低估了老大你了,他没想到,你会公然站出来维护周岁淮,这个欧墨渊心机这么深,是个人才啊。” 可惜,生不逢时,遇到了扁栀了。 不过—— 在扁栀看不到的电话那边,手下顽皮的眨了眨眼睛。 周岁淮在老大心里的地位,果然不低嘛。 扁栀的性子他们是知道的,懒,也不愿意多事,平白的事情,翻过去就翻过去了,她几乎懒得去动手。 就像之前跟欧墨渊离婚这件事,说清楚了,她也就无所谓,毕竟,当初愿意结婚,她也是自己甘愿答应的。 敢答应,她就敢面对后果。 后来,欧家屡次三番的纠缠,她觉得恼,但一心扑在治病救人上,也就没那么多心思。 可如今,动了周岁淮,她这样的态度跟手段,便是在无声昭告着,这个周岁淮在扁栀心里地位着实不低。 哎—— 这个欧墨渊算计谁不好,偏偏去算计周岁淮,简直找死啊。 次日。 拍卖所正式通知欧墨渊他是所有拍品流拍了。 彼时,欧墨渊刚刚从一场会议上下来,公司的所有高层领导嘴里说出来的都是同一个词:要钱。 而财务部提供的账户现金赤字。 在得到拍品流拍的消息后,高层内部惶恐混乱。 欧老太太杵着拐杖坐在欧墨渊的办公室里等了许久。 欧墨渊脸色铁青着结束了会议,他揉着太阳穴推开了办公室的门,欧老太太见欧墨渊进门。 径直严肃问道:“为什么商品会流拍?” 他们的东西为了拍得高价,特意委托了佣金最高的芮思德拍卖所,一两件拍品流拍尚且说得过去,可是全部都流拍,这就说不通了。 “一定是有人从中搞鬼!”欧老太太攥着拐杖的手青筋凸起。 欧墨渊当然知道有人搞鬼,他把手里的文件夹远远一丢,扔在桌面上,狠狠的扯开了领带。 “是妖氏,那个在投资业享誉全球的妖氏对外说谁若是拍下咱们欧氏的拍品,就是公然与妖氏为敌,这才导致欧氏的拍卖品全数流拍。” “妖氏?”欧老太太的眉头狠狠折叠,“我们跟他们交际甚少,他们为什么好好的针对我们?” 欧老太太顿了一下,“是王家给的压力吗?” 为的就是叫欧墨渊妥协? 这个肯定性非常大。 显然,欧墨渊也是这么想的,他此刻一脸的宁曲不折,倔强捍卫,“用这种安脏手段想逼迫我妥协,没门!” 欧墨渊生出傲骨,欧老太太眉头也始终没有放下来过。 这个王成美做事真是的,她已经再好好劝说欧墨渊了,男人在外,终归是要给点面子的,这么公然挑衅,即便是欧墨渊原本有心答应,如今也不好妥协了。 否则,欧家的面子,欧氏的面子,都要被人踩在脚底下了。 即便是她,日后也得被那些个老太婆戳着脊梁骨说她见钱眼开,为了钱把自己亲孙子都给卖了。 欧老太太这边想着,一边跟欧墨渊说:“你要不找找人,看看有没有跟妖氏高层认识的人,让帮着说说话?咱们这个资金困顿的结总是要解的。” 欧墨渊烦躁的很,他语调前所有为的沉冷,“已经在找人调查了,今天应该就会有结果。” 对方是个国际企业,管理人员多,上头的高层自然容易打听,这一点欧墨渊还是有自信的。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 阳光西斜,天色渐渐暗淡下去。 欧老太太跟欧墨渊各坐沙发两端,沉默许久。 直到—— 一声短促的电话铃声打破了办公室内的静谧。 欧墨渊接起电话,“打听出来没有,妖氏负责人是谁?” 第365章 真相, 面对欧墨渊给予重望的质问,秘书在电话那头支支吾吾,半天没有一句完整的话。 直到欧老太太耐不住性子,怒吼了一声,秘书才缩瑟着肩膀。 “没,没打听出来,公关费花了好几十万,妖氏高层来来回回的兜圈子,横竖,就是一句上头的事情,少打听,也打听不到,欧氏要求的话,还不如直接去求惹怒了的人,让对方高抬贵手才是正道。” 欧墨渊听到这里,直接摔了电话。 让他去跟王成美妥协? 没门! 欧墨渊拿起桌面上的钥匙,疯也似的跑出去。 欧老太太坐在沙发上,明白欧墨渊这是出去想办法去了。 欧墨渊也确实是绞尽了脑汁,可墙倒众人推,欧家又一向自傲,这个时候,还真没人能够伸出援手。 除了段成枫。 “要借多少?” “我这里大概有八千万,够吗?” 欧墨渊手指头夹着烟,面色晦暗在浓稠的夜色里。 “还不够啊?这些是我能拿出来的所有了,我家里管得严,我跟扁栀可不同,听说她家里的家产,日后都是给她的,墨渊啊,你真是亏大了,” 段成枫一边说着,一边写支票,“你要是当初好好对待人家,如今你能有现在的困顿,不夸张的说,扁栀富可敌国,你若如今还是扁栀的丈夫,别说什么欧氏了,你就是在家里躺着,钱都会自动到你口袋去。” 欧墨渊手里的烟一根接着一根。 段成枫叹了口气,“不过我说,你要是真的缺大钱,你去求求扁栀吧,她这个人,不想表面上表现出来的那么冷漠,你看她对待我患者就知道了,比如我爷爷,扁栀不管多么看不惯我,但是对我爷爷那叫一个好, 她对待病患都这么好,何况你这个前夫?虽然说,你们离婚之后,你做的那些事情,确实也不是人能做出来的事,但是我觉得你要是真心认错,她或许会给你一条生路, 我把你当做兄弟,才这么劝你的,你知道现在整个a城上流社会都在等着看你屈服在王成美的淫威之下呢,你觉得,若是妥协的话,你是愿意跟扁栀妥协,还是跟王成美妥协?” 这用脚指头想,也肯定是扁栀的。 “扁栀横竖不过一个小姑娘,再埋汰人的办法,不过面前酸你两句,你还能掉块肉啊?王成美可不一样,她,可不止让你掉两块肉,”段成枫说着,偏头小声在欧墨渊耳侧,低声说:“她玩得可大,听说,男女通吃。” 这话落下。 欧墨渊的眼神狠狠一震,身体僵直。 “要不,我陪你去找扁栀一趟?前几天我爷爷得了一柄上好的普洱,我借口过去,她应该不会不给我面子,到时候,你跟她好好说说?你们欧家走到如今不容易,别跟个小姑娘意气用事。” 欧墨渊就这么被段成枫拉着上了车。 车子即将抵达扁氏公馆时,段成枫给扁栀去了电话,电话里没有提及欧墨渊,只说来送茶叶。 欧墨渊就这么坐着段成枫的车子进入了公馆地界。 段成枫车子进入扁氏公馆的时候,扁栀正在跟周岁寒发信息。 周岁淮问她:妖氏是不是她的。 她还没来得及回,就收到了段成枫的电话,说他们车子已经到楼下了。 扁栀便捏着手机下了楼。 在看到欧墨渊的那一刻,扁栀直接冷了脸。 她眸光带满寒意,直接给段涛打了个电话:“段叔叔,段成枫把不相干的人带进了我的公馆。” 段涛那边显然在应酬,酒杯碰撞声传来,“嗯?谁啊?我没让他过去啊。” 扁栀:“欧墨渊。” 这话落下,对面瞬间安静。 而后是段涛的忍怒声,“丫头啊,对不住,你这样,把电话给段成枫。” 扁栀将电话递出去,段成枫怂的直咽口水,他没想到扁栀会这么狠。 不等段成枫接,扁栀直接开了免提,段涛的怒吼声如野林饿狼咆哮在公馆上空飘荡着: “段成枫,你找死是吧!敢给我干女儿找不痛快,你是不是活腻了!” 丢人丢到姥姥家了,段成枫赶紧接过扁栀的电话,蹲到一边去打电话了。 欧墨渊沉沉看着扁栀,她眼底厌烦一览无余。 他觉得自己这么跟着段成枫来,实在愚蠢,她如今对自己哪里还有一份怜惜。 他想走,可他不能,于是,欧墨渊卑微着音调,第一次软下了声音,“你,能不能再帮帮我?” 欧墨渊当初被老爷子从乡下接回来之后,就没有这么低声下气过。 “扁栀,我不要多,我只要你帮我渡过这么难关,之后,我会连本带利的一起还给你的,你就当做,借给我可以吗?” 欧墨渊觉得自己姿态已经够低了,态度也分外诚恳,扁栀即便不会答应,也会酌情考虑。 却不曾想。 扁栀似乎连想都没想。 直接:“不行。” 欧墨渊愣住,他缓缓看向扁栀,她满脸的冷漠疏离,“你——为什么,一定,要这么绝情,你是要看着我,看着欧家去死吗?” 扁栀环胸,觉得好笑,她偏头看着欧墨渊,残忍而直接地提醒他:“上一次我帮你,如今过去几年了,你还这样不长进,一点点钱就能陷入漩涡中,你不怪自己能力不够,你怪我啊?” “欧墨渊你还挺会上高度的,我不借钱给你,成我的错了,感情你欧家走到如今地步,成我一手造成的了?” 这些话如当头棒喝,叫欧墨渊整个呆住,他低垂下眼,喃喃着:“我不是这个意思,扁栀,你知道的,我是没办法了,才会来找你。” 他的一双眸子里落满无奈,“你知道王成美吗?” “她……若你不帮我,她说,她能帮欧氏,可,我们欧家跟王家需要联姻,你……希望我跟别的女人在一起吗?” “你就当我求求你了,行吗?” 扁栀听完欧墨渊的这番话,差点要吐了。 恰逢段成枫挂了电话,而周岁寒的电话进来,段成枫下意识摁了免提。 于是。 周岁寒疑问却高仰八卦的声音便如数回荡在公馆夜色中。 “丫头,”周岁寒的声音兴致勃勃,“你是妖氏掌权人啊?这么说,你是为了岁淮才控制了城南片区,无形逼迫欧氏只能求助王成美,也让王成美的目光落回欧墨渊的身上的?” 周岁寒高兴的很,“你这一招祸水东引,妙啊!也不知道欧墨渊若是知道妖氏掌权人是你,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哈哈哈——” 第366章 她不会再回头。永远不会了。 段成枫发誓! 他真的不是故意的! 他单纯的就是,下意识的摁了免提,谁知道,会爆出这样的惊天大秘密。 他一下子都反应不过来了。 还是扁栀,朝他抬了抬手,段成枫才一脸惊愕茫然的将手机递给扁栀。 递过来的同时,忍不住怂怂确认,“扁栀,你真是妖氏负责人啊?” 这话落下。 段成枫狠狠的拍了下脑子,“扁妖妖的这个妖氏啊,我就说这个妖字怎么老觉得似曾相识呢,我的天!” 段成枫惊羡的看向扁栀,“扁氏中医院,爱马栀,现在你手上又握有妖氏,扁栀你确实富可敌国啊,你这些加起来,估计财富值能跟林叔叔抗衡了吧?” “怪不得三年前你有底气说,林氏的东西你全都不要,你手上这么多牌,要不要林氏,确实也无所谓啊。” “但,你若日后真要了林氏,那你……” “扁栀,你不得了啊!” 段成枫看向扁栀的眼神里是五体投地的崇拜。 扁栀无语的看着段成枫这见钱眼开的家伙,将手机抬起来,对准欧墨渊跟段成枫拍了一张照片,给周岁寒发过去。 “给我发了什么?”周岁寒问。 “不是好奇,欧墨渊知道妖氏是我的,知道我祸水东引之后的表情么,发给你了。” 段成枫这才有空闲看欧墨渊。 他的表情不会比他好到哪里去,是那种惊愕的,失望的,震惊的,还有悲凉的。 “你……”欧墨渊眼神颤抖的看着扁栀,“妖氏,是你的,所以,从头到尾都是你的策划?” “你为了周岁淮,设计我?” 扁栀坦诚的很,“对,在去那家酒店之前,我已经得知,你查过周岁淮的品味跟喜好,知道他最近在找我口味的酒店,我也知道那天你约了王成美,更明白你刻意让周岁淮出现在王成美面前。” “你不敢当面推脱欧老太太安排你的相亲酒局,所以,你要借周岁淮来让王成美转移目标,同时博取我的可怜,也觉得我会顾忌王成美家族势力,做退让与周岁淮划清界限。” “一石三鸟,欧总,好算盘。” 当初自以为高明谋划的一切,被扁栀以清冷毫无波澜的音调说出来时,欧墨渊觉得无地自容且讽刺至极。 “但,你还是去了。”欧墨渊盯着扁栀的脸,心中还有期盼。 “对,我去了,将计就计小儿科罢了,”扁栀笑了笑,字字清晰,“我呢,也想借助这件事,告诉你三个事实。” 不知为什么,欧墨渊看着扁栀此刻冷漠嘲弄的模样,什么都不想听了。 他知道,接下来扁栀说的,一定不会是他愿意听的。 他觉得,他的所有期盼会在扁栀接下来的话中,被悉数粉碎。 可扁栀却没有因为他的眼神闪躲放过他,而是一字一句:“第一,欧墨渊,从前我给你的迷之自信,从今天你该收起来了,我从离开欧家,跟你离婚的那一刻起,对你就不会再有一点怜惜,我扁栀,从不吃回头草。” “第二,周岁淮不是你能碰的人,把算盘打到他的头上,我会让你见识什么叫真正的资本力量。” “第三,我的势力,给你十个欧墨渊,你也想不到,所以别找死。” “当然,若你还是愿意沉浸在我还是不是喜欢你,或者我这些手段是不是欲擒故纵的想法里,那你随便,日后,我会一笔一划的——” 扁栀停顿了几秒,冷傲的视线扫过一侧缩起脖子的段成枫。 她微微一笑,说完了剩下的话,“教会你,死字怎么写。” 夜里冷风呼啸着,刮着本就毫无知觉的面庞。 欧墨渊觉得,被当众凌迟也不过如此了。 当着段成枫的面,手机里周岁寒还没挂断电话,扁栀的一句句,一声声,都像是在嘲笑他的愚蠢至极。 他居然会认为,她对他还有情谊。 他居然还在幻想着,她会对他伸出援手。 黑幕般的夜色里瓢泼大雨倾盆而下,豆大的雨点砸在欧墨渊的脸上,扁栀早已离开,段成枫撑着伞,拉着欧墨渊,“先去车里吧,咱们再想想办法,再想想别的说辞,总能劝劝扁栀,她要是真的想帮你,手指头缝隙里漏出来一点,欧氏也就活了。” 透过眼睫前滴落的雨点,欧墨渊静静的看着眼前豪宅,他驻足许久。 半晌后。 他彻底认清了现实,轻声说:“她,不会回头了。” 扁栀是在用这件事情告诉他,她不会再回头。 永远不会了。 当晚,欧墨渊心如死灰的回到欧家,跟欧老太太说了事情经过后,同意了跟王家联姻提议。 欧老太太坐在空旷的别墅内,她的眼神幽深。 她以退为进就是想让欧墨渊去纠缠扁栀,确实没有想到,扁栀会对欧墨渊绝情到见死不救的地步。 既然他们欧家得不到扁栀的助力,她成不了欧家的人,那她就毁了她! 想到这里,欧老太太从手机里调出了早有准备的周国涛的电话。 “喂,您好,是周家小公子周岁淮的爸爸,周国涛周先生么?” “跟你开诚布公地说,我是扁栀的前婆婆欧老太太,跟我们欧家离婚后,扁栀跟你家小公子走的近,你们周家要收留我们欧氏弃妇,我们是没有意见的,但是介于大家也都是商场上的朋友,我觉得,还是有必要提醒你一下, 扁栀心机深沉,如今见再进我们欧家无望,便攀扯上了你家的小公子,他对你家小公子,实在不是真心实意的,想来你也听说过,我们欧家近日来有跟王家联姻打算,可扁栀对欧墨渊不死心,从中多番阻扰, 今晚,我们欧家跟王家千金约了饭局,结果扁栀居然特意带了周岁淮前去,周总,也不怕你笑话,这个王家千金王成美是有些看颜色挑人的,我家墨渊自然在面容上是比不上你家小少爷的, 所以,扁栀这番特意的举动,是想利用周家少爷去引诱王成美,破了我们跟王家的联姻,这样的设计,实在叫人难以忍受,所以特意给周总打个电话,告知你们日后应当戒备。” 说完这些话,欧老太太便利落挂了电话。 她嘴角挂起得逞的微笑,今晚的事情,她不怕周国涛去查,毕竟那么多人现场目睹王成美在看到周岁淮之后挪不动脚。 她不用亲自去找扁栀,自然有更厉害的去找她。 扁栀若是真的对周家小公子有意思,那这番操作下,她恐怕想进周的家门是无望了。 第367章 我赌,周岁淮。 隔天。 扁栀看完手里的病人,准备吃晚饭前,周岁淮提着新鲜的生鲜进门,朝气蓬勃的说要给她做一顿海鲜大餐。 高矮胖瘦几人看着手臂粗的大闸蟹,嘴馋的说也要沾个光。 周岁淮大手一挥,大方同意,然后便笑眯眯的拎着海鲜进了厨房。 扁栀端着保温杯,在中医院的喷泉前头瞎溜达。 李坤环胸看着开放式厨房里头的周岁淮,与有荣焉,“看看我们家少爷,文能跟集团里的那些老家伙斗智斗勇,武能进厨房徒手生抓螃蟹,扁院长芳心暗许,必定指日可待了。” 矮子看了眼忙忙碌碌的周岁淮,“是不错,可——前几日市长的儿子也去了厨房,给我们院长做了一桌子的江苏美食,那可是市长儿子,前途大大的有。” 瘦子还挂念着欧皓:“欧皓也不错啊,听说自己出去白手起家,最近欧氏经济吃紧,他看准时机,听说抢了不少欧家订单,如今我们再见面也得喊他一声皓总了,欧皓这算是白手起家的富一代了吧?虽然比不上周岁淮的富贵,但是吃苦耐劳,为人方正,也是很不错的。” 门口的保安看热闹不嫌事大,掺和进来说了一嘴:“我觉得前几日来的那个企业家不错,就是开法拉利跟加长林肯那个,家里听说特别有钱。” 胖子闻声,不赞同的摇摇头,“咱们院长,哪里还缺钱,找对象,钱不是硬性条件了吧?” 李坤听着这话,皱了皱眉头,他抹着下巴,有点郁闷,“啊,不看钱了么?那——” 那他家少爷还有什么优势? 舔狗,算优势么? …… 门口保安,“反正我觉得那个企业家好,有钱,但是又没有院长有钱,日后还拿捏,也不怕被欺负,多好。” 瘦子:“我觉得欧皓好。” 高个子沉默许久,淡淡道:“我觉得……有个人挺好,但是,我不说。” 这话落下,李坤跟门口保安懵逼,但是矮胖瘦秒懂。 高个子说的是:沈听肆吧。 几人眼神对换后,齐齐眨了眨眼睛。 矮子:我觉得市场儿子好,咱们是混商场的,有了钱,自然得攀上权贵,这样日后行事才便宜。 胖子看了眼坐在喷泉旁,托腮不知道听了多久他们对话的扁栀,笑了笑后,对对面几个人道:“既然你们心里都有人选,咱,赌一把呗,” 矮子:“赌什么?” 胖子:“赌——来个一百块钱的!” 扁栀端着保温杯,神色淡淡,这是她第二次听他们以未来她对象的人选做赌局了。 第一次,她当闲话听听就过了。 这一次—— 扁栀轻轻抿了抿唇,遥遥往开放式厨房的方向看。 男人围着围裙,动作行云流水,不慌不忙,似是感觉到她的目光,他若有所感的抬起头,与她对视间露出一口整齐白牙,然后便笑得像个傻子。 在她身边,就这么开心么? 扁栀垂头,轻轻笑了一下,然后,在李坤孤立无援时,缓慢的站了起来。 众人的讨论声逐渐激烈,争论的面红耳赤时,扁栀从他们身后经过,轻柔放下五个字。 她说:“我赌,周岁淮。” 安静。 死一般的安静。 众人顿住许久,而后,眼神天崩地裂,然后,脑子里疯狂转动几个字:“是什我们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是吗?!” 面对几个疯狂眼神询问,扁栀嘴角勾起淡淡的笑。 在她要缓缓启唇时,忽的,扁栀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嘴角的笑意一点点地被摁回原地。 顿了几秒。 扁栀轻轻勾了勾唇,视线穿过面前几个八卦的人,落在了他们的身后。 “周叔叔。” 几个齐齐转头,在夜色下,看到了一张酷似周岁淮的脸,沾染岁月痕迹,但是依旧英气逼人。 李坤看到周国涛时,整个人都顿住了,“董,董事长,你——”李坤面对周国涛有一种本能的面对顶头上司的惶恐,他指了指周岁淮的方向,“少爷,在里头做完饭。” 周国涛一眼都没看周岁淮,而是看着扁栀,礼貌客套地问,“扁院长,有空聊几句吗?” 扁栀点头,将手里的保温杯递给身侧的胖子,在经过李坤身边时,低声交代,“若周岁淮问起,就说我去隔壁小街口买桃花烙,让他这里等着不必出来找我。” 李坤茫然点头。 然后几人便看着扁栀跟周国涛坐进了街口对面的车子里。 几秒后,车子启动,几人怔愣许久都没有反应过来。 扁栀从小街口带回桃花烙的时候,周岁淮已经等在中医院门口了。 白色衬衫,黑色西装长裤,就这么站着也是惹眼。 她让他不用出来寻,他便站着乖乖的等,扁栀心尖一动,喊了他一声。 “怎么从这个方向过来?” 扁栀把手里的桃花烙递给周岁淮,“走错路口了。” “以后想吃了,跟我说就好,这个时候外头车流下班的多,很危险。” 扁栀掀眸看着他点了点头,这人是为自己操碎了是多少心啊。 不过两个路口罢了,都居然觉得危险。 “嗯,下回告诉你。” “进去吃饭吧,做了你最喜欢的清蒸蟹,试试我的手艺好不好。” 饭桌上,周岁淮替扁栀布菜,李坤几个看着扁栀面色从容的模样,有些拿不准周国涛把人叫出去,究竟是说了什么。 李坤刚想问,扁栀便执着筷子,偏头对身侧周岁淮说:“想要醋。” 周岁淮看了眼桌面,站起身,“我去厨房给你拿。” 等到周岁淮走了,扁栀才夹了块蟹肉放进嘴里,轻声垂眸对桌上的几人说:“刚刚的事情,不用告诉周岁淮。” 李坤下意识的看了眼厨房,见周岁淮没出来,他迅速紧巴巴的问,“周董事长,跟你说了什么?你……” 几年前,扁栀也是这么跟他说的:“李坤,周叔叔来找我的事情,不用跟周岁淮说。” 他当时看着扁栀不见异常的神色,点头答应了。 可。 几天后,扁栀就结婚了! 如今,扁栀面色依旧淡然如常,说的也还是那番:“不用告诉周岁淮”的话,可这次,李坤却拿不准自己该不该听话了。 第368章 他比她想的还要固执,还要……长情。 不等扁栀回答李坤,周岁淮便从厨房出来了。 笑眯眯的将贴心倒好的醋放在扁栀的伸手可及处。 一顿饭下来,周岁淮没吃多少,倒是把扁栀伺候了个十全十。 李坤心里七上八下,五味杂陈,他怕啊。 怕的一个晚上都睡不着。 担心这次又会有什么变故。 想当年,扁栀突然结婚,对周岁淮来说,几乎是毁灭性的打击,他消沉了很久。 他目睹着周岁淮不甘心的在雨夜里,在医院的大门外,不吃不喝整整呆了五天五夜。 后来,他撑起膝盖,刮去了下巴冒出的胡渣,只身闯荡娱乐圈。 只为了站在最高处,让她能够偶尔瞧他一眼。 这是怎样的深情才能在明知道已经无望的前提下,依旧默默的去深爱那个人。 他不敢想象,若再来一次,周岁淮会不会彻底疯掉。 李坤负罪感极重,这几年他甚至经常会有觉得,当年,若是他把周国涛私下找过扁栀的事情告诉了周岁淮,扁栀是不是就不会冲动结婚了。 后来得知扁栀离婚,最心疼的人是周岁淮,最高兴的人便是他了。 他甚至觉得,这是上天给了自己一次赎罪的机会。 结果,才刚刚两人感情有进展,周董事长又出现了! 李坤崩溃的在办公室里抱头崩溃。 李坤觉得,这次自己一定要把周国涛私下里见扁栀的事情告诉周岁淮,他拿起电话。 才刚刚拨过去。 就有一只白皙纤细的手替他摁掉了尚未接通的电话。 李坤茫然抬头,一眼就看到了站在眼前的扁栀。 “院……长。” 扁栀没有立即说话,而是就这么安静的看着李坤。 “我、我觉得,还是有必要跟岁淮说一声,”李坤面容挣扎:“我真的不想,你们这次再错过了,四年前,是我的错,如今,我要是再没有作为,便是一错再错。” 李坤脸上,愧疚感厚重。 扁栀叹了口气,从他的手里抽走手机后平放在桌子上,“跟你没有关系,不用自责,是我自己的选择。” 李坤闻言,瞳孔一缩,“那这次……” 会再做出什么惊为天人的决定么? 欧墨渊如今对扁栀的纠缠,可不止三年前的那一句:“要不要跟我结婚。” “不会。”扁栀素唇亲启。 这话落下,桌面上李坤的手机响了,是周岁淮回拨过来的。 李坤没有立即去接,而是看了看扁栀,又看了眼桌面上的手机。 “你,保证。”李坤声音颤抖着问,问出这句话时,他甚至觉得自己在背叛周岁淮,内心天人交战,面色也苍白发颤。 扁栀叹气,她倒是没想到李坤心里会背负这么多。 “我保证。” 扁栀面容在这一刻,变得严肃认真,“不会再走三年前的老路,所以,不必告诉他。” 李坤怔怔看着扁栀。 扁栀顿了一下,眸光浅了一些,“如果,一定要有人永远在地狱里,那也应该是我,如果,他是因为我才愿意站在阳光下,那即便在难,我也会一步步地走到他的身边去。” “有两条路,我走过一条,既然不同,我自然懂得绕道。” 从前,她以为,亲手隔断她跟周岁淮之间的所有联系,他就能好好地做他的周家少爷。 所以,她残忍也毫不迟疑地割裂了一切。 可,事情并没有如她想的那般,他的狂躁症已然说明一切。 他比她想的还要固执,还要……长情。 那就试试吧。 试试,努力的走到阳光下,站在他身边,他会不会就永远会是当年明媚的阳光少年。 谁也不知道。 扁栀的那五个字“我赌,周岁淮,”下了怎样的决心。 李坤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这么信了扁栀,他好像忽然隐约明白了,扁栀不愿意叫周岁淮看见世间黑暗的心情。 于是,在接起电话,周岁淮第一句问:“怎么了?这个时候给我电话,是小乖,或者中医院有什么事情发生吗?”时 李坤看着扁栀离开的背影,他的回答是:“少爷,我是想告诉你,今天,真是个好日子呀。” 你的好日子,来了呢。 周岁淮完全不懂李坤说了什么,撩电话时,默默丢了句:“我们家小乖在我身边的日子,就是最好的日子。” 李坤听着电话里的“嘟嘟”声,轻轻笑了。 嗯。 所以说—— 少爷,您以后都会是好日子呢。 扁栀从李坤这里出来,便收到了消息,说录音找到了。 但是因为录音设备太老旧,所以需要回国后做设备重修,这样才能重建轨道,听清楚录音里面的话。 扁栀面容冰冷,在手机上打下几个字:“拿回来,我亲自修。” 手下:“是。” “另外,有个事儿,我们拿录音的时候,有人来救走了李娟,估计他们还以为录音在李娟身上,我们会尽快回国,确保录音设备安全。” 扁栀眼神晦暗,缓慢的将手机收进了白大褂内。 有人,救走了李娟。 会是谁? 晚上回家之前,扁栀先确认了林决没有在家。 她跟周岁淮交代了一声有事,便摁了手机静音。 林家豪宅的客厅里。 王珍烦躁的两手叉腰,此刻的她撕裂沉静面容,露出歹毒狠辣。 “欧老太太,你什么意思!为什么把李娟放出去!” “你知不知道,人才刚刚被放出去,就被抓走了!” “你到底还想不想欧墨渊搭上扁栀这条船?!” 王珍怒极,李娟身上的录音是个定时炸弹,如今人下落不明,东西也石沉大海,这叫她如何安心。 李娟这个贱人,明白录音是她最后的筹码,之前无论如何威逼利诱,她都不肯叫出来。 结果欧家刚刚把人放出去,她都还来不及接手,她就被人给劫了! 若是别人还好,倘若是扁栀的人,那—— 后果不堪设想! “搭上扁栀这条快船?”欧老太太这会儿已然不怕鱼死网破,“之前,你们说的,会安排好一切,叫我们欧家就等着扁栀进门,说着话的时候信誓旦旦,可这都过去多久了,连根毛都没有, 我去爱马栀的商场上拿点货,就被坑了,你别是跟扁栀联手起来,坑害我们欧家的吧?要不是你说的那么笃定,我会去爱马栀捞货?你知不知道你害的我们欧家颜面扫地不说,如今还只能求着王家跟我们联姻, 我这辈子就没有这么卑微过,我现在算是彻底看透了,你压根就没什么本事,不过也只敢躲在电话后面不敢见人,我告诉你,你最好祈祷我们欧家没事,否则,咱们鱼死网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 都是千年的狐狸,你跟我装什么嫩?王珍,后妈不好做吧?在人前还装得一副贤良淑德,人后才敢把爪牙露出来,憋了十几年了,很难受吧?” 第369章 明白她这个为娘的苦心。 王珍闻言,顿时惊愕。 她从来都是跟欧老太太单线联系,即便真的有什么事情,电话也是经过变音处理的。 她是如何认出自己的。 欧老太太像是明白了王珍此刻停顿里的困惑,她笑了笑,“你跟我联系的这张电话卡,是你姐姐王梦去买的,我调出了当时去营业厅买卡人的记录,这才知道,原来林家少奶奶居然躲在幕后阴暗之人,我欧老太太混这么多年,也不是吃素的。” 王珍又急又恼,她冷冷咬牙,“我劝你最好把知道的永远留在肚子里,否则,别说是你,即便是整个欧家,我拿捏起来,也不过跟捏死一只蚂蚁这般容易。” 若是放在从前,欧老太太是敢与之抗衡的,可如今欧氏千疮百孔,她着实还不太敢惹王珍。 只能蛰伏着日后等翻身。 “放心,”欧老太太口吻识时务的浅淡下来,“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反正扁栀如今对我们欧家也没有半点意向,我不至于去惹一身骚。” 说罢,欧老太太挂了电话。 王珍狠狠地拿起桌面上的烟灰缸,狠狠掷向电视机。 “啪!”的一声巨响,电视荧幕伴随着几声刺耳的“咔咔”声,碎片碎裂一地。 扁栀站在院内的昏暗处,静静的看着客厅里头灯光笼罩下的王珍。 “姐姐!” “我说过多少次了,现在是信息化时代,你买卡为什么还要现场买?现在被人查出来猫腻了吧!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这事先不论,欧家这枚棋子算是彻底瞎了,那个人,到底什么时候有动作,要是真的废物,你就叫他滚回乡下去卖猪——” 后面的字扁栀还没听清楚。 就被人轻轻拍了拍肩膀。 扁栀转头,看见一头红发张扬的林野。 他问:“扁栀,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林野语调向来跟他的人一样张扬,叫唤扁栀的同时,也惊动了客厅里的人。 “刚进门,”扁栀指着地面上的钥匙,“想捡钥匙来着,今晚没活动么?”扁栀看着低垂下身子,替她捡起钥匙的林野,问,“往日里,你可从没回家吃过饭,今天怎么回来了?” 自从扁栀搬出林家,林野要么回她的公馆,要么再外头胡天海地,基本不回林家了。 “回来拿几件换季衣服,你呢?” 扁栀往屋里走,林野跟在她身后,扁栀淡淡回:“我也是。” 林家大门被推开,地面一片狼藉,保姆正顿在地上整理电视机荧幕碎片,王珍笑盈盈的看着进来的扁栀跟林野。 “今天怎么一起回来了?” “你爸爸今天去临城了,要明早回来,你们两晚上想吃什么?”王珍面容娴雅端庄,“我亲自下厨,栀栀喜欢吃桂花芦笋对么?” 说着,王珍撩起袖子,看着就是要下厨的模样。 扁栀没答,一步步的走近客厅,她平静的看着王珍面容,淡淡一笑。 也就是这一笑,叫王珍笑不出来了,她额头青筋一跳,后背的跟着紧绷起来。 “栀栀,来多久了啊?” 扁栀看了眼地面,王珍赶紧解释,“下人不小心,衣摆勾到了电视柜。” 扁栀抬步,要走过去,林野见状赶紧扯住了扁栀的手臂,“过去干嘛?碎片多,别伤着你,”林野一副少爷做派,看着扁栀问,“你在家吃饭么?” 若是不在,他也懒得在家里呆着。 往日里,扁栀多半会说:“有事,”可今日,她却破天荒的笑了笑,转头对王珍说:“王姨,那麻烦你了。” 王珍愣住。 显然也没有料到,林决不在的情况下,扁栀居然会愿意留下来吃饭。 林野张罗着下人把地上的碎片清扫干净,一边张罗着扁栀上楼,“我再找找有没有碎片,你先去楼上,饭菜好了,我叫你。” 口吻没有半点恭敬,可言语间的保护却彰显无余,可能林野自己都没有发觉,他对扁栀亲生血脉中自然而然的维护。 王珍却是看了个十成十。 她眼神暗了暗,又很快恢复如常,她笑着进了厨房。 等到确定扁栀上楼了,王珍才拿着一旁切好的水果,她路过客厅,林野丝毫没有要她注意脚下的意思,而是埋头仔细的在呆会扁栀可能路过的可疑地方扫描是否有碎片留下。 王珍的眉头狠狠皱起来,她喊了声林野:“宝贝,你刚刚跟扁栀,是一起进来的么?” 林野还沉浸在找碎片的世界里,“嗯。” “你跟扁栀的车子,是同时到达咱们家停车场的?你们是从哪里遇见的,还是你去中医院跟她碰头的?你既然住在扁氏公馆,那要是一起回来,开一辆车不就行了么?为什么开两辆车?” 王珍是学财务的,心细如发,一点蛛丝马迹,她都能窥探其中。 扁栀刚刚进门时看她的眼神,就很不对劲,是那种,奚落的,昭然若揭又高高在上睥睨的。 那种眼神,叫她很不舒服。 “妈,”林野不乐意的直起身子,看向身后还端着水果的王珍,“你今天为什么都喊姐姐叫扁栀,你从前不都亲热的喊她栀栀么?而且,我们分别开车怎么了?又不喝酒,再者,我万一有事要出去玩呢,这点小事,你纠结这个做什么?” 王珍被林野颇为理直气壮的话气的几乎心梗。 “您有空纠结这些,您还不如想想今晚多做几样菜让扁栀尝尝呢,她最近也不知道在忙什么,都瘦了,不知道还以为咱们林家养不起小公主呢,哎呀,妈你赶紧去厨房吧。” 王珍:“……” 林野神色懊恼:“早知道扁栀今晚会在家里吃饭,我就叫秘书把前几日酒店从日本进口的刺身运过来了,还有那瓶82年的红酒,扁栀之前肯定没有尝过,真是可惜了,下一次……” 王珍面容晦暗的听着自己家的怨种儿子一口一个:扁栀。 她非常想提醒这傻子,扁栀跟你可不是一个肚子里出来的! 偏生这小子从小维护扁栀,她暂时也懒得去提醒他。 终归等她把林家的一切捧到他眼前,他看着滔天富贵,才明白她这个为娘的苦心。 第370章 可我跟你不是一家人 扁栀从楼上下来的时候,地面已经收拾好了。 林野翘着二郎腿在客厅跟朋友打电话。 “今晚我晚点过去,跟你们在酒吧会合,吃饭我就不去了。” 一头红发在客厅里惹眼耀目,“我今晚要跟我姐吃饭,你们这些没有姐姐的人是不会懂有人管的乐趣的。” “切,你姐跟我姐能比么?” “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我姐可是扁栀,新一代女性独立代表,你姐还在角落里为失恋痛哭吧,我姐有爱马栀,国际银行,手上资产破千万,别说你姐,你们全家加起来都比不上我姐一根汗毛。” 见扁栀从楼上下来,林野:“得了,就这样,再说吧。” 王珍端着汤从厨房里出来,笑眯眯的对扁栀说:“这傻小子,大小就喜欢你,也不亏是一家人,哪哪都炫耀有个好厉害的姐姐,真是傻瓜,还用得着他炫耀么?整个a城,谁不知道,咱们家栀栀最厉害了呢。” 王珍神情也是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 扁栀看着她,脸上没有半分笑意。 在王珍揉着手要进厨房时,扁栀忽然淡淡的叫了句:“王姨。” 王珍转头,脸上挂笑。 扁栀:“一家人?可我,”扁栀盯着王珍的眉眼,说完了剩下的话,“跟你不是一家人。” 王珍脸上的笑意顿时僵住。 扁栀倒是好笑模样,坐在餐桌主位,垂头吃起饭来。 林野走过来,全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主动提扁栀装汤,对扁栀笑眯眯道:“扁栀,你什么时候再写一篇短篇剧本给我,我最近想拍个网剧,你帮帮我呗。” 扁栀:“我最近没空。” “啊,扁栀,”林野外头二世祖模样,到扁栀面前,完全泰迪舔,“姐姐,好姐姐,我最近可头疼了,你不知道,我公司两个刚刚签进来的新人,像两个棒槌一般,怎么捧都不红,我求求你了,你就有空的时候,帮我写一篇短篇的网剧嘛,我在他们身上可是砸了大钱了,你帮帮我呗。” 王珍站在不远处,看着林野一副讨巧乖顺哈巴狗的模样在扁栀面前,怒火中烧至于天灵盖! 难不成,她王珍的儿子,就注定只能被扁妖妖的女儿,像制压着狗一般低眉顺目一辈子,求着她施舍可怜吗? 她偏偏不信这个邪! 扁栀从林家出来的时候,天空下了瓢泼大雨。 林野还有个局,送着扁栀上车,跟着车子,把人送到扁氏公馆后,才开车去赴局。 扁栀停好车,站在扁氏公馆的大门口,看着林野的红色车子嚣张离开。 林野跟周岁淮的性子,说像,但是又不太像。 都一样的张扬。 但是,周岁淮心思细腻,固执里固执认死理。 林野,他一直是被王珍宠爱着的,心大,脾气也大,从来是一副自己是天之骄子的模样。 人家总避讳被说啃老,富二代。 他却从不。 走到哪里都得炫耀,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我爸不值一提叫林决,我哥哥叫沈听肆,最厉害的是我姐,叫扁栀! 恨不得让全世界都清楚明白的知道,他是个快乐,被上天眷顾的小米虫。 这样的随心所欲的性子,羡煞多少旁人。 扁栀不由得想起刚刚王珍听见她说:跟她不是一家人时,惊愕的表情,她眸光停顿了一下。 再看向林野车子离开的方向,却已然空空荡荡了。 她垂了垂眼睫。 刚要转身时。 天空忽的响了道惊雷。 电闪雷鸣间,十几米外,一张刀疤国字脸在雷电下刹然若现,他的面色阴寒,脸上露着扁栀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淫笑。 等到电光消散,扁栀在看过去时,那里已经是空空荡荡的了。 扁栀侧在大腿边的手无声攥紧,手指骨节冷然苍白。 下一秒。 扁栀抖落身上寒,推开大门,进了屋。 扁栀进门,屋内一片昏暗,保姆请假回了乡下,沈听肆出国还没回来,林野又出去野了。 她跟周岁淮说,今晚她在林家吃饭,他许是觉得,她没这么早回家。 喏大的公馆内,寂静无声。 只有扁栀拖鞋上楼的脚步声,在空旷回荡。 “啪嗒——” “啪嗒——” 忽的,放在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她拿起来看,是一段只有一分钟的音频,后面还跟着一条语音。 “老大,回国途中,有人抢夺录音,对方是花了大价钱的,我们这边五个人,对面足足派了五十几个人来,抢夺过程中,录音设备落了水,我们这里提取出来的录音声音杂乱,后面的修复,需要靠老大你的手段了。” 扁栀上了楼,一边走在漆黑的走廊里,一边摁下播放键。 声音杂乱…… 这一大片一大片雪花的滋滋声,哪里仅仅只是杂乱,这几乎已经是损坏了源代码才会出现的情况。 扁栀打开电脑,对面再度发了一条语音过来,“录音设备,颠簸周折,应该还要三天左右才会到国内,但是,设备的播放情况,比刚刚我们修复过的还要差,老大,你要做好克服艰难困苦的准备了。” 对面说话风夹杂风浪,语调倒是闲适惬意,扁栀说了声:“注意安全,”便锁了房间,戴上耳机专注传送过来的录音内容。 所以,她没有注意到,在她戴上耳机的几分钟后,疯狂亮起的手机,跟被轻声敲响的房门。 录音设备陈旧,加之似乎已经很久没有使用,所以,播放起来本就艰涩。 如今又进了水,修复基本无望。 否则,那几个不会说只能靠她的技术看看能不能力挽狂澜。 这个录音关乎当年真相,扁栀别无选择,好在,她多番尝试后,音频终于逐渐有了被修复的迹象。 成千上万的代码在屏幕上滚动,扁栀眨了眨酸涩的眼睛,看了眼电脑右下方的时间,才发现,已经凌晨两点了。 代码还在根据程序自动修复中,扁栀站起身,顺手拿起桌面手机。 这才发现,周岁淮也她打了不下百个电话。 她原本想拨回去,可时间已晚,她便想着去看看周岁淮回来了没有。 结果。 她刚一打开房间的门,便看到了门口席地而坐的周岁淮。 第371章 所以,你可以别难过了么? 他浑身湿漉漉的,衣服上的水落在地板上,汇聚了一小摊的水。 听见开门声。 地上像是僵硬了许久的人,微微动了动泛白的骨节,然后才缓慢的动了动指尖。 “周岁淮?” 扁栀不可置信的喊了声他的名字。 这个时间点,他坐在她的房门口,外头电闪雷鸣,也他不知道在她的房间门口坐了多久。 扁栀半蹲下身子,感受着这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意。 扁栀下意识的以为,周岁淮是喝醉了。 她拉了拉他的身子。 一动不动。 男女之间力量悬殊,扁栀便想着去楼下叫李婶上来帮忙。 否则,他这一身的水汽浸泡,回头肯定要生病的。 可她才刚刚要站起身,纤细的手腕便被一只宽大的有力的手拉住。 他的手很冰,扁栀微微缩瑟了一下,却没有将手从周岁淮的手里抽出。 “别走。”周岁淮的声音低哑,在静谧的走廊中,透着一股子无力的破碎感。 扁栀闻声,皱起眉头,“发生什么事了?” 周岁淮没动,他依旧保持着席地而坐的姿势,唯独攥着扁栀手腕的手,一点点的收紧。 紧到扁栀感觉到微微的痛感时,他又松了松手。 扁栀察觉周岁淮的状态不对。 这不是喝醉时的状态。 扁栀再度蹲下身子,她耐心的低哄着:“周岁淮,是发生什么事情了么?” 没有回应。 面对扁栀,周岁淮无有不应的,今日却居然沉默了,这实在反常。 偏生,他低垂着头,叫她看不清楚神情。 扁栀只好半蹲着,低低道:“周岁淮,有什么事情的话,你要告诉我,否则,我不知道怎么替你解决。” 这话刚刚落下,攥着她手的人身子便狠狠抖了一下。 扁栀抿了抿唇,眉尖蹙起。 就在扁栀想着要不要再说点什么宽慰的话时,低垂的人,缓慢的抬起头,然后在扁栀专注的眼神中,一点点的转过头,与她眼神对视。 扁栀一下子就怔住了。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周岁淮。 眼神破碎无光,眼底的泪水啪嗒砸落,毫无生机的像是被人遗弃在路边的可怜小狗。 扁栀心里一紧。 声音放的越发的低柔,“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告诉我,为什么哭?” “对不起。”周岁淮的音调里带着哽咽的哭腔,他的声音很低,“小乖,对不起。” 扁栀不明所以,但是也没有急着追问,而是轻轻替他拭去眼泪。 像当初他宽慰她那般,轻轻的对他展露微笑,“我不知道你做了什么,也不知道你为什么忽然说对不起。” “但是,周岁淮,无论你做什么,我都原谅你。” “没关系的,所以,能不能别哭了?” 哭的人心像被一只大手抓着,疼的都要说不出安慰的话来了。 “我爸爸三年前,找过你,”周岁淮这话说的是肯定句,“昨天,他又找你了。” 这句话,还是肯定句。 扁栀蹙眉,大抵明白这傻子哭的这么伤心的缘由了。 “谁说的?”扁栀轻轻的替他擦拭源源不绝的眼泪。 好似,他要将她这么多年受的委屈都一并哭出来。 “我爸,他今天自己对我说的。” 扁栀点点头,“嗯。” “对不起,”透过湿润的碎光,周岁淮委屈的垂着眼尾,“我不知道我爸爸找过你,我没有觉得,你是在利用我,你能够跟我一起去吃饭,我很开心。” “我不喜欢别人那么揣测你,即便他是我父亲也不行。” “我也不喜欢他私下找你,说那些乱七八糟伤人的话,小乖,”周岁淮委屈巴巴,“我让我父亲保证过了,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他不许见你,你放心,以后他不敢了。” 扁栀闻言,顿时觉得他可怜又好笑。 于是她在周岁淮的对立面坐下,感受着指尖传递过来的冰寒时,一边淡笑着调节气氛,“是么?周叔叔那么固执,说服他不来找我,花了不少力气吧。” 周岁淮吸了吸鼻子,“没有,就是我在家里大闹了一通,然后,我爸被奶奶大骂了一顿,说他吃饱撑的,没事管小辈的感情事,让他去祠堂面壁思过了。” 扁栀想着周岁淮描述的场景就觉得好笑。 “嗯,”扁栀看着他眼眶里溢出的泪水,无奈的俯身,用指腹擦拭面庞湿润后,才笑着夸赞道:“那你很厉害啊。” “这么厉害,还哭什么呢?” 周岁淮眼神委屈,低垂着眼睫,沉默了好一会儿,像是在筹措言辞,又像是不愿意面对往事。 他的声音很低,可一字一句却说的无比清晰。 “小乖,你是因为我父亲跟你说的那些话,三年前,你才跟欧墨渊结婚的么?” 桃花眼在此刻绷紧了充满严肃与执拗,让扁栀几乎要怀疑,若她说是,周岁淮估计能起身,再回家去闹一场。 扁栀轻轻带过,“有其他的原因。” 周岁淮眼巴巴的看着扁栀:“什么原因?” 神情颇有追根究底的模样。 扁栀想了一下。 “不想骗你,”扁栀一边说,一边进入房间拿了条毛巾出来,再在长廊地板上坐下,替他擦拭额间的雨水,她的声音浅淡,不像在说自己的事情,倒像是再说无关紧要的故事,“当初,确实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周叔叔,” 看着周岁淮垮下去的脸,扁栀提着毛巾,替他擦脸。 “但是,不是主要原因。” 在周岁淮殷切求知的眼神中,扁栀一点点的打开心房,“当时,主要是想离开家,觉得,那里太压抑了,可我父亲你也知道,管的严厉,除非结婚,否则没有别的理由会允许我离开林家, 当时年轻,觉得结婚也不过是一张红本本的事情,所以,欧墨渊提的时候,我也没多想,如今想来,是我草率了。” “周岁淮,虽然我知道,实话告诉你,当初结婚掺杂了周叔叔与我谈话的成分,你会难受。” “但是,我依旧对你坦诚。” “我永远不会骗你。” “所以,我现在依然也坦然的告诉你,我从来没有怪过周叔叔,我完全体谅他作为父亲为你着想的心情,所以,你可以别难过了么?” 第372章 要我承诺什么? 周岁淮怔怔看着眼前极度坦诚的扁栀。 总觉得,她似乎哪里跟从前不一样了。 他难过的抿了抿唇,小心翼翼地想试探一下,“你,真的永远不会骗我?” 扁栀:“嗯,永远不会。” 周岁淮吸了吸鼻子,胆子无声中在扁栀的肯定句中壮大了一丢丢。 “那,你会不会……” 周岁淮小心翼翼的看着扁栀,终于还是忍不住的问,“我会不会,一直对我这么好?” 扁栀笑了笑,明白这人在得寸进尺。 她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不愿意他难过,故意调笑着问,“我对你好么?” “好。”周岁淮回答的斩钉截铁。 “我明白你对我好的,”周岁淮表情较真,“小乖,我也会对你好的,所以,你能不能也永远对着这么好?” 只对我这么好。 周岁淮是明白扁栀的。 这么多年的认识,他明白她的疏离跟冷漠,懂她的懒散跟戒备,也明白她心底的柔软跟大爱。 她那么怕麻烦,最怕回应别人的感情。 若是换做别人,这般脆弱坐在她的门口,她也只会看一眼,然后便呼叫李婶上来处理。 她偶尔的冷淡几乎到了冷漠的程度,她害怕回应别人的情感,所以宁愿一开始就疏远对待。 他都懂。 他懂她对他的纵容,也明白她给自己的承诺。 只不过,他还想再贪心一点点。 周岁淮仰着头,看着眼前面容白皙艳丽的扁栀,“可以吗?” 扁栀没答。 她淡淡的在心里想着。 应该。 再给周岁淮一个机会的。 让她明白,站在她身边,布满荆棘,她应该,再给他一个走开的机会的。 扁栀轻轻笑了一下,站起身,垂眸看着地上坐着的茫然仰头看她的人。 “起来,去洗澡。” 周岁淮固执的很,“那,答案呢?” “小乖,我不怕麻烦,我也不用你怎么热烈的回应我。” “我就希望,能一直站在你身边。” “这样,可以吗?” “我不介意什么利用不利用的,我都知道,那些是你胸有成竹的筹谋,我明白,你永远不会害我。” 周岁淮的话,一点点在扁栀耳畔放大。 眼前的傻子固执的很,她若不说些什么,这人估计这整晚都要耗在这里。 于是,扁栀没辙地叹了口气,“先去洗澡,洗完了,告诉你答案。” 话音落下。 周岁淮“蹭”的一下从地上起来,扯着她的手,像怕她跑了一样,连同着一起拉进了自己的房间。 “我很快,你等我出来。” 扁栀点头。 周岁淮从来都是个精细的人,这回破天荒,进入浴室五分钟后,急吼吼的带着一身水汽就出来了。 扁栀无奈至极,拿着电吹风替他吹头发。 等到头发干透了,扁栀才电吹风放回原位,跟眼巴巴的人道了声晚安。 还没走两步,就被周岁淮再度拉住了手腕,他的眼神执拗,非要得到答案不可。 扁栀叹息,停顿了一会儿后,回答他刚刚的问题:“你不是一直在我身边么?” “那,可以一直在吗?”周岁淮忽然胆大包天。 他要的不是在身边,是一直在身边。 “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贪嗔痴,失荣乐,”扁栀用了另外一种方式给了周岁淮最后挣脱的机会,“没有人,可以永远陪着谁,现在这样,不好吗?” 说完这些话,扁栀的面容笑意淡了些。 周岁淮知道自己着急了。 可他不想温水煮青蛙,他想热烈的抱住她,想把她带回家,免她日后孤单,他不愿意看着她一个人在外颠簸,受人欺负。 他真的,受不了。 可—— 也终归不愿意更近一步逼她。 他桃花眼微微下垂着,眼底的星光一点点晦暗下去,紧着她手腕的力道缓慢的松散,抿紧的唇瓣用力到发白。 扁栀皱起眉头。 也不知道这样纵容下去对不对。 停顿了好一会儿,在这人指尖力道越发卸去力道时,扁栀挣脱开了握着自己手腕的手。 猝不及防的分离叫周岁淮表情狠狠一怔。 他呆呆的看着她,眼底的茫然无措叫扁栀看着心头软了一分。 他急急解释,诚惶诚恐, “对不起。” “我不是,逼你……” “我是在害怕,我怕,你会跟三年前一样,因为什么主要的,不主要的原因,不要我。” “我怕,你会找别人,” “小乖,你……若是又想着要找人结婚,你可不可以优先考虑我?我也没有觉得,婚姻是多么慎重的事情,你知道的,我也一向是个草率的人,结婚嘛,确实是一个红本本的事情……” “你找别人可以的事情,找我,我也可以的。” 周岁淮的眼尾泛着红晕,可怜又卑微。 扁栀紧紧的折叠着眉尖,她不喜欢他这样,可偏偏叫他这般的人是她自己。 紧在身侧许久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 在这人眼底弥漫上水汽时,扁栀终于松了手,她彻底往前站了一大步,身体几乎跟周岁淮的无限贴近。 周岁淮愣住。 扁栀却不管他的反应,而是攥着他家居服的领口,气势霸道的压上去。 周岁淮长得高,她仰着头,也只能勉强蹭到他的下巴。 可此刻,周岁淮却完全像是被压制住毫无反击能力的那一方,后背紧绷的靠在墙上,眼神低垂颤抖着,浑身僵硬完全不敢动弹。 “急什么?”扁栀的口吻凶狠强势。 她盯着周岁淮发红的眼眶,看着他眨巴着无辜的眼睛,星光水润。 “要我承诺什么?” “嗯?” 扁栀踮起脚尖,指尖摁在周岁淮的红唇上,“我说什么,你便听什么,那么着急干什么?” 周岁淮的呼吸急促,扁栀距离他实在太近了。 近到他能够看清楚她面颊上细小的绒毛,根根分明的浓密睫毛,还有,随着她的动作,若有似无传递到鼻尖低下的女儿香。 “要不要听话?” 摁在唇瓣上的手,若有似无的磨蹭着,叫人心尖发痒,胀的发痛。 周岁淮的眼尾憋的通红,松垮的睡衣领口斜在肩头,露出大片白皙几乎,乖软无措的眸子亮晶晶,水润润的一片,像是被人欺负狠了。 “听……会听话。” 周岁淮的注意力无声被扩展,亲密的距离,让他难耐的咽着口水。 下一秒。 摁在他唇瓣上的白嫩的指尖缓缓下滑,轻落在了他挺立的喉结上,指腹施加力道,让他心口泛起不可抑制的痒。 周岁淮狠狠一抖,整个人四分五裂,五感崩盘。 第373章 觉得我惯着你,就持宠而娇? 扁栀盯着周岁淮此刻的模样。 眼尾红到不可思议,一双湿漉漉的眸子就这么傻愣愣的看着他,呼吸急促。 挺立的喉结在她的指腹下方缓慢的滑动。 一下,又一下。 静谧的空间里,响起微妙的“咕咚”咽口水的细喘声,平白填了缱绻滋味。 扁栀没用力,可周岁淮的面颊透红,从耳根连带着整个脖颈,都透着像是被欺负惨了的颜色。 “怕什么?”扁栀教训的还不够。 偏生得叫他害怕了,这人以后才知道厉害,懂得适可而止的收敛些。 于是。 盯着周岁淮疯狂颤抖的眼睫,扁栀踮起脚尖,唇瓣从喉结处,往上缓慢的移。 她察觉着周岁淮的浑身肌肉绷到死紧,随着她的靠近,他的呼吸都停顿了。 扁栀丝毫没有要放过他。 而是,将素色唇瓣一点点的与周岁淮性感红唇持平。 若有若无,无限接近,但并不触碰。 周岁淮觉得自己,要疯了! 太近了! 太近了! 他发誓,但凡他呼吸声动作大一点,都有可能碰上眼前润泽的唇瓣。 唇瓣透着粉嫩的红,叫人忍不住想尝试滋味。 脑子里不可抑制的想法疯狂冒出来,他不敢动作,遏制住心里的邪念,然后在扁栀的注视中,缓慢的闭上了眼睛。 他,不敢动,但是,他愿意做随时被送上贡桌上的肥羊。 周岁淮侧在大腿边的手死死捏紧,心跳声巨大,在安静的空间里, “砰——” “砰砰——” “砰砰砰——” 几乎要震碎脆弱的耳膜! 扁栀看着他紧闭双眼,一副献祭的虔诚模样,不由得无声勾了勾唇。 “紧张?”若是教训的话,这会儿已然完全够了。 可也不知为何,扁栀不想停手。 平日里张扬明媚的样子,她喜欢。 此刻,娇怯活色生香的模样,她也喜欢。 暴露在空气里的锁骨忽的落了星点冰凉,周岁淮的身体狠狠的抖了一下,扁栀似乎不够,缓慢的在上头打着圈圈。 “抖什么?” 指腹用了力道,把人往墙上摁。 “有没有说过,别惹我?” “嗯?” “非要往上凑?” “觉得我惯着你,就持宠而娇?” “周岁淮,”扁栀的声音浅浅的,可带着无独有偶的管教,“你想做什么?” “非要我说点什么,才乐意?” 扁栀的笑声短促炸裂在周岁淮的耳侧,“跟我要承诺?没听过,女人的话,都不可信么?” “现在说要你又怎么样?回头真不要你了,也是没二话的。” “所以,别着急。” 扁栀的指节再度往下,轻松的挑开了周岁淮的领口松散纽扣,“我要你的时候,自然会主动说,懂吗?” 扁栀觉得,话到这里,便差不多了。 再往上欺负,当真是过分了。 她也不过仗着,他乐意让她为所欲为,所以才欺身而上。 见好就好,这没毛病。 这么想着,扁栀后退一步,缓缓收手。 结果,还没等她站稳,周岁淮便睁开了眼睛。 “我没怕。”声音低哑,居然还带着点意犹未尽,透红的眼底冒着星光,看着她跃跃欲试。 扁栀:“……” “我,我是想要个承诺。” “我知道,你说话一向算话。” “而且,而且……”周岁淮的语调磕绊了一小会儿,然后才抿唇说:“我,我不怕你骗我。” 其实,周岁淮想说的是:而且,你要不还是骗骗我,我可以让你骗。 但,又怕这话,说的扁栀心里有负担,莫名就换了调调。 扁栀无语轻笑,这人的话,说的委屈又杂糅硬气,明明眼眶透红,一副刚刚被人肆意欺凌的式微模样,偏生还要往上撞。 当真是一点不怕她会对他做点什么。 “还要闹?” 这次扁栀没有纵容他,再度后退一步,“去睡觉。” 周岁淮抿唇。 扁栀收回落在他身上的视线,在转头前顿了顿脚步。 在周岁淮不明所以的眼神中,扁栀抬手,将他松散的领口拢紧。 然后才迈着脚步离开了周岁淮的房间。 扁栀从周岁淮的房间里出来,下楼喝了口水,回房间的时候,发现房间外的窗户大开。 冷风吹进来,归拢了扁栀涣散的理智。 电脑上的音频资料被整个删除,扁栀站在原地,沉默许久,而后,打开了手机链接的监控。 一抹黑色的身影身手矫健的从一楼攀爬至二楼,来到她房间五分钟后,自认为拿到了该拿的东西,便又悄然里去。 神不知鬼不觉。 好身手。 扁栀沉着眸,打开了一早就备份好的录音,这一次她没有停顿,而是迅速的修复了源代码。 伴随着轰响的雷鸣,扁栀站在落地窗前,将杂乱不连贯的录音听了一遍又一遍。 而此刻,在林家老宅门口。 王珍撑着雨伞,面容冷淡的看着站在对面浑身漆黑的张垚。 “事情,办妥了?” 张垚面色发冷,透亮的闪电从天空划过,他脸上一道从眉尖蔓延至下巴的刀疤清晰浮现。 “不过给她一个警告,王珍,你以为你是谁,命令我做事?” “录音设备应该还在运回国的途中,我毁掉那段录音,不过是告诉扁栀,我回来了。” 大雨飘雨落下,打在雨伞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王珍面色讥讽,“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张垚你还记得,是谁把你弄出来的吧?按道理,你几年前就应该出来了,但是,时间一再拖延,你知道是谁在背后搞的鬼吧?” “若不是我,你恐怕要将牢底坐穿。” “既然你出来了,我们有共同的目标,就是叫扁栀不好过,那我们何不联手?” “联手?”张垚一身戾气,看着手无缚鸡之力的王珍很是轻蔑,“就凭你?” “你在林家十几年了吧?一点长进都没有,我进去的时候,你已经是这幅绿茶模样,如今我出来,你依旧唯唯诺诺,卖笑在林家父女跟前讨生活,就你这样的,也够资格跟我合作?” “再者,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当初扁栀家里出事故的消息,是你透露给李娟的,也是你在背后怂恿李娟跟我交易的。” 张垚也不是傻子。 在法庭宣判那一天,在他看到审判席下,坐在一起的李娟跟王梦时,他就已然猜透了这一切。 “不过,你放心,”张垚完全无视了王珍脸上的紧张,“我没兴趣对付你,”想到今日里见到完全展开的扁栀,张垚露出了几年前猥琐阴冷的笑,“我出来,可不是为了你这种女人的,这一次,我要扁栀生不如死。” 张垚走前,戴上了卫衣的帽子,丢了句话,“作为你救我出来的回报,明日,我会送一份大礼给扁栀。” 也是变相提醒扁栀,他,张垚,扁栀曾经的噩梦,出来了。 第374章 大礼? “什么大礼?”王珍下意识的问他。 张垚什么都没说,眉尖挂着狠厉,转头直接走人了。 王珍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张垚的身子融入了无尽的夜色中。 张垚是个出手狠辣的。 王珍站在屋子里顿了好久,而后,她掏出手机,给林野打电话。 “妈?” “你干嘛啊,大半夜的给我打电话,你知道现在几点了么?” 王珍的面色里染上慈爱,“小野,你明天跟妈妈飞一趟巴黎吧。” “啊?” “我不要,”林野下意识的拒绝,“扁栀的生日快到了,四年一次的生日,我今年非给她好好筹办一下不可。” 王珍笑意盈盈,“妈妈知道栀栀生日快到了,巴黎有一场拍卖会,听说有一串绝世珍珠手链特别名贵,栀栀不是喜欢珍珠么?你跟妈妈一起去把珍珠拍下来,回头转送给扁栀,她一定很开心。” “哦,那行。”林野没二话的答应了。 王珍挂了电话,才惊觉发现,林野居然连要去多久都没有问。 她皱起眉头,不甘愿林野对扁栀这么好。 沉了沉气息,王珍才给沈听肆打电话,“听肆,听你秘书说,你后天回国?” 沈听肆:“嗯。” “明天小野跟我要飞一趟巴黎,你好久也没有休息了,跟妈妈一起过去一趟吧?” 要是放在往日,沈听肆也不会多问什么,只会问时间跟回合地点,今日,却停顿了一下。 “国内有些事,就不过去了。” 王珍明白,沈听肆这是想回国替扁栀过生日。 “是小野,你弟弟说巴黎有个拍卖会,上头有一串遗世珍珠,他要拍下来送给扁栀,你也知道,他就是个没眼力劲的,万一拍来个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回头送给栀栀当生日礼物,那多不好啊,栀栀生日在二月二十九日,几年才一次,林野非要送她个绝世礼物,你跟着一起去掌掌眼吧?” 沈听肆沉默了一下,“好。” 沈听肆一向是个话少的,敲定时间后,便挂了电话。 王梦不解听着王梦跟两兄弟前后说辞,“珍珍,你不跟沈听肆也说,你去巴黎拍珍珠手链给扁栀,为什么又说是小野的注意?” 王珍看着远处七零八落的被雨水打落的花瓣,眼神狡黠,“你以为听肆是小野么?他聪明的很,洞察力也强,他不会觉得我会特意去巴黎买什么珍珠手链给栀栀的,以林野当做借口来说,他觉得逻辑通顺,便不会多想什么。” 王梦偏头,看了眼王珍,“听肆知道……你的心思么?” “不知道,”王珍捏了捏眉尖,“我也不知道是造了什么孽,生了两个儿子,没一个有出息的,听肆在扁栀离婚后,他就跟见鬼了一样,当着林决的面前跟林决说,日后沈氏的财产都给扁栀。” 王梦惊愕的瞪大眼睛,“啊?当真?” “真,”王珍眉头狠狠蹙起,“这小子见到扁栀就跟着了魔一样,小时候他们俩关系就好,后来我跟林决结婚,扁栀单方面疏离,他难过了很久,后来性子越发沉稳,我还以为,他放下了,结果,给我搞什么不结婚,财产都给扁栀这一套!” 王梦叹了口气,“没事,孩子还小,你回头安排几个姑娘给他见见,以后当真成家了,心里自然只有自己的老婆孩子,到时候哪里还顾得上扁栀,张家那个千金,就是做明星那个,你见过的,我听说对听肆特别有好感,要不,你这次去巴黎,放出个风声,撮合撮合?” 王珍摆摆手:“明星什么的最麻烦了,心比天高,以后弄回家怎么调教,听肆的媳妇,一定要端方知礼,贤良淑德,进了门,专心在家带孩子就成了,明星什么的,最不安分,性子野得很。” “张垚是个狠厉的,我先把这两个混小子弄出去,别误了张垚的事,也别被张垚伤着了。” 这才是王珍真正的算盘。 次日。 扁栀一早走出房间门,旁边房间的门“咔”一下就开了。 周岁淮从里面走出来。 通红着一双眼睛,怯怯不敢看她,别扭又娇怯。 扁栀看了他一眼后,微微叹气,这家伙,一天比一天不正常。 “今天,我不上班,陪着你。” 扁栀闻言,皱眉,现在的总裁,都不用干活的么? 一个礼拜七天,除开周末两人呆在家里,其余五天的时间,早中晚饭,都在一起。 这人还时不时的翘班过来,基本没多少时间在集团。 “周岁淮,你公司都没事干么?” “有的。” “那你整天不务正业呆中医院?”不知道估计都要以为周岁淮是中医院的人了。 “我的那些叔叔,伯伯们在公司啊,再者还养了那么多公司高层,决策性的事情,我决定,其余的他们要有自主解决的能力,否则,集团花那么多钱,请他们做什么?” 周岁淮说的倒是一板一眼的。 两人快抵达中医院的时候,远远的就看到门口围了一群的人。 扁栀将车子停在路边,李坤走过来跟扁栀汇报情况。 “院长,那边有个女疯子,性别年龄都不详,只知道脑子不清楚,一大早衣不蔽体的在中医院门口醒来,后来做卫生的阿姨给她套了件衣服,”李坤说到这里,声音放低了些,“她身上,都是强迫伤,阿姨说,替她换衣服的时候,大腿两侧全是淤青,然后还有……” “还有杂乱勒痕,有的像是之前的,有的是最近产生的,看起来触目惊心的,已经报警了,但是,这疯子不走,也抗拒别人靠近,她眼神恐惧手里还攥着一把锋利小刀,大伙都进不了身。” “院长,要不,你先进去,这里我来解决,她手里有利器,别伤了您。” 扁栀偏了偏头,透过人群间隙看过去。 那女人坐在地面上,浑身脏兮兮的,手里的小刀挥舞,防备意味十足。 经过上次多管闲事被欧墨渊套路之后,扁栀便对这些事情谨慎许多。 这个女人不明不白的出现在中医院门口,本就刻意,偏生还是个疯子,动起手来,不必负法律责任。 这两点已然糟糕。 偏生,根据李坤的描述,这个女人多半被侵犯过,或者说—— 被多次侵犯。 这种人的心里防御机制,高达百分之百。 第375章 她见过世间最丑陋的恶,哪里害怕什么深渊。 想到这里,扁栀点了点头,“那报警,让警察处理吧。” 李坤这里刚刚应了声“好,”那边就有人“嘶”了一声。 只见短刀划破了衣服,带出了衣服里头的血肉,围拢在那女人身边的人群因为她忽然发疯的动作,瞬间散开。 最后,女人被强制压在地面上,脸颊贴着粗粝的地板,她的眼神无光心如死灰。 在警方强制将她手里的刀夺过来时,她另外一只手同时脱力,手心紧攥的草莓味棒棒糖瞬间滚落地面。 原本被制服的动作顿时激动,她的神情疯狂,拼了命的挣扎间警方担心她伤了自己,手间力道微微松懈,却不曾想,女人野蛮的很,力道也大,居然直接从他们手里夺过了短刀。 尖锐利刃朝内,瞬间就划破了脆弱的喉咙,鲜血顺着咽喉落下,将苍白的指尖染红。 警方无奈后退,嘴里喊着:“冷静。” 女人的眼神毫无波动,只固执的看着滚落到扁栀脚边的棒棒糖。 扁栀俯身,捡起地面上的糖果,她缓慢的抬手,对着女人的方向,在一众人的防备眼神中,淡淡微笑问她,“是要这个么?” 女人看向扁栀。 扁栀的眼神平静,然后在周岁淮跟李坤的告诫声中,一点点的往前迈步,周岁淮的不放心,同时靠近,女人顿时惊觉。 “没事,我过去,你在这里等我。”扁栀低声对周岁淮交代。 然后,她再度转头,她浑身放松,丝毫没有一丝戒备神情,就像是路过捡到了陌生人的东西,她不过好心归还。 所有人都浑身紧绷着,但凡那女人会做出任何动作,周围的人便会扑上去。 “你要这个,对么?”扁栀站定在女人一臂之地。 她脸上的笑意温柔和眩,声音浅柔,也人一种平和的感觉,“给你。” 她把糖果直直的递过去。 女人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周围的人,扁栀转身,跟众人吩咐,“你们,散开些,没什么好看的,路人离开可以吗?” 警方协助着驱赶人群,扁栀再转头,依旧是满脸笑意。 女人戒备的一点点伸出手,她的另外一只抓着手柄的手用力抵住了喉咙,鲜血滑落,她却仿若毫无知觉。 等到她把棒棒糖一把抓进手里,女人这才眼神直勾勾的重新看向扁栀。 “刀给我,”扁栀朝她伸手,“别伤了自己。” 女人警惕的看着扁栀,又看了眼逐渐被疏散的人群,她吞咽着口水,没有将刀递给扁栀,但刀口缓缓从脖颈处划下,眼神从执狂转变为茫然。 “你,”扁栀指了指她的流血的脖颈,“受伤了。” “这个中医院是我的,你要不要进去,我替你处理伤口?” 女人没动,低垂下眸子,手里的刀也攥的紧紧的。 扁栀见她的反应,点了点头,“那,我在这里面上班,若你以后想治疗了,你进来找我。” 说罢。 扁栀也没有强迫。 转身要走。 结果,她走,那女人也跟着走了一步。 扁栀察觉,并未回头,也示意周围的人不要惊动她。 就这么,两人一前一后的,女人跟着扁栀进入了中医院。 就在要转弯进入中医院的诊疗大楼,扁栀的余光被中医院外的一个人影吸引。 他穿着一身的黑,宽大的卫衣帽子兜在头上,纯黑色的口罩遮挡住了他大半张脸,只露出划出眉宇的刀痕,跟那双阴鸷晦暗的眸子。 在扁栀站定脚步再看过去时,那人转身,垂头快步融入了围观人群中。 察觉身后女人的不安,扁栀没吱声,再次迈步,朝就诊室内走去。 女人面对扁栀时还算安静,任由她检查,当然,前提是不要拿走她手上的糖果。 半个小时后。 扁栀从检查室内出来。 她脱了口罩,语调平稳。 “这个女人,被长期暴力对待,身上有很多不同程度的伤口,另外——” 扁栀顿了一下,在警方的质询眼神中,淡淡说完了剩下的话,“另外,她应该遭受过多次强制非法侵害,根据大腿根部留下的手指印可以判断,每次施加迫害的男性……不是同一个人。” 这话落下。 所有人都低低暗吸了口气。 “好的,谢谢您扁院长,回头我们叫个面色和眩的女警官过来把人带走。” 扁栀点头,她脱下眼镜,提醒:“她手里的糖果,你们若不是必要的话,别取走。” 那或许是这个女人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依托了。 一根,带着甜味的棒棒糖。 扁栀注意到,她说不要取走糖时,始终低着头的女人,缓缓抬头,看了她一眼。 之后,女人被带走。 隔天,女人的这事上了新闻。 女人生活在僻远落后农村,因为从小患有家族性遗传精神疾病,所以,到了如今也没有成家。 她只身一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身上便多了不明伤痕。 逐渐的,伤痕渐渐多起来,路边的草丛,玉米地里,无人的小巷子都能听见女人撕心裂肺的尖叫。 后来,不知道是谁,给了她一根棒棒糖,从此之后,女人便沉默不再吭声,被动接受了一切。 这一切,像阴暗的臭水沟里的水,无声发酵,逐渐阴暗每个人的内心。 这件骇人听闻的事情,在瞬间发酵引发大众关注。 几个小时后,网上公布了侵犯那个女人的男人名单。 震惊世人的是,那整个村里里的男人全部涵盖在内。 网络上讨伐声众。 扁栀看着网上的消息,缓缓攥紧了落在身侧的手,这时,她的手机响了。 是林决打过来的。 “听说前几天那个疯女人,在你们中医院门口出现过,你还把人带进了中医院?” “扁栀,你有没有看网上的新闻,她有多那么多男人,天知道身子有没有病?” “就算身子没有病,被男人那样侵犯过,精神一定患有疾病,我听说你还告诉她,有事可以来找你,我警告你,若日后她当真来找你,你就摆出你往日里疏离冷淡的模样,可别招惹这种人。” “这种人就想阴沟里的臭虫,地狱里的恶魔,她在这个上没有依托,一旦攀附上你,就会像落水的人一般,无法自救,也会将你拖下水的!” 林决的话,是最近最多人对她的告诫。 大家同情那个女人的遭遇,可是,也同样对她的不幸避之不及。 “扁栀,我告诉你,往日里你怎么任性我都由着你,她那种女人心里变态的,被男人侵犯过,心里还能有什么底线,你要是真收留了她,日后她被人指指点点,你也不会例外, 扁栀,你听爸爸的一句劝,爸爸不会害你的,这个女人身世安葬,你千万别沾染,我们家栀栀是最清澈的姑娘,应该一世平顺,你接手那个什么中医院,已经是我对你最大纵容,你可不许再任性。” 扁栀站在落地窗前,看着远处车马如龙。 她忽然笑出了声。 最清澈的姑娘? 她早不是了。 她见过世间最丑陋的恶,哪里还会害怕什么深渊。 第376章 我才是她男人! 隔日一早。 在中医院的大门口,扁栀见到了那个女人。 因为热搜的关系,大家都认识她这张脸。 她手里捏着那根棒棒糖,彷徨站在人群中间,面对众人低声窃窃,面容茫然无措。 彼时。 周岁淮坐在副驾驶的位置。 扁栀下车前,对他说;“我不能装作视而不见。” 周岁淮摁了一声,提前她一步下车,指挥着李坤,叫人把女人带进了中医院。 因为这个举动,中医院上了热搜。 评论区下方都在猜测,扁栀把人带进中医院,是为了博眼球,同时利用女人的热度来带动中医院的良善的口碑。 清一水的不好言论瞬间刷爆评论区。 这一看就是有人无意的,否则,路人口径不可能这么统一。 李坤见状,直接安排人去洗评论区,但是扁栀却说,“不用,让他们刷。” 李坤不解的看着扁栀身后的周岁淮,又看向扁栀,“您也知道是刷的评论,不理会吗?那对方肯定会越来越嚣张的,不明真相的路人就会信以为真,这对中医院的声誉会造成很大的影响。” 扁栀眸光清浅,“没事,让他们刷,以为掌控了局面,对方才会得意忘形露出马脚。” 李坤似懂非懂的“哦”了声。 半个小时后。 李坤看着被水洗的评论区,十分不解的看着平板走到就诊室内,不解的对扁栀说:“院长,评论区的风评回来了,是您另外安排人去处理了?” 扁栀摇了摇头,同时接过平板。 原本被顶到最上方的评论区已然不知所踪,替代上来的是: 【实名证实,我是扁栀大夫的病人,她从不作秀,对待病人也是始终如一的亲厚,我们中医院的病人不允许网上有人故意破她脏水!中医院的病人都给我听着,在这一楼给我集齐,让大家看看,我们不是小号!下面是我的个人信息!我叫李德,我患有……】 这条热评论下,是无数条的。 【我叫王金华,我在扁栀院长这里看湿疹的,我为她正名!她是一个好大夫!】 【我叫陈国德,是一个78岁的老人,我不会用手机,这条评论是我叫我孙女发的,我患有慢性疾病,是扁栀院长悉心为我调理,从不嫌我啰嗦,耐心为我诊治,这么好的医生,不容玷污,我的孙子是清北大学法律系的高才生,网上不是法外之地,你们谁要是无凭无据的玷污扁氏中医院,我孙子已经准备好起诉状!】 【……】 病友们自发的倡议书在几分钟后,被再次顶到最上方,成为当日最爆炸也最热血的热搜。 中医院不仅没有受到半点损害,反而因此一战成名。 李坤接回扁栀递回来的平板,“院长,那,要不要处理?” 扁栀:“不用。” 李坤:“可是,您不是说,我们要处于弱势,对方的狐狸尾巴才会露出来么?” 扁栀轻笑了声:“弱势有弱势的好处,强势也有强势的有优点。” 李坤:“哦。”这次,李坤没有再眼神请示周岁淮,直接捧着平板下去了。 扁栀顿了一下,偏头看了眼身后的周岁淮。 这家伙,倒是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 而此刻,远在巴黎的王珍本得意扬扬的看着网上态势,在看到那条倡议书的图片后,直接摔了手机。 她当即给张垚打了个电话。 电话对面的人音调阴冷,“喂。” “你到底是怎么做事的?”王珍一副命令口吻,“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想帮中医院扩展名气呢!” 张垚:“用不着你教我做事。” 王珍气急,一口气差点没上来,“你到底什么意思,张垚,别忘了你如今手里的钱可都是我提供的,你最好听话,否则,我断了你的经济来源!” “是么?” 张垚冷笑了声,丝毫没有惧怕的意思,反而疯癫威胁,“那你断一个我看看啊,到时候我手里没钱,你说我是先去找你的小儿子呢,还是找沈听肆,或者直接找林决?” 王珍脸色顿时一白。 “你猜猜看,若他们三个知道,当年扁栀受辱的事情,他们几个会怎么看到你这个心如蛇蝎的女人?听说,林决听宠你?” “嗯——” “让我想想看,若是林决知道,自己的女儿是被你这个平日里看起来温柔乖柔的后妈设计的直接抑郁,你说,他还会不会要你?” “你的两个儿子,听说对扁栀百依百顺吧,你再猜猜看,若他们知道,他们眼中慈爱的母亲居然是当年事件的始作俑者,你说,他们还会不会开口管你叫妈?你表面维持的伪善,还维系得下去么?” 王珍额头青筋暴起,她紧紧地攥住手机,忍着心里狂啸的怒意,“你敢!” 张垚猖狂一笑,“我敢,我怎么不敢?” “林氏集团,横垮多个商业领域,是领头翘楚,沈氏,也不妨多让,林野的公司嘛,虽然不及前面两个,但是,在娱乐圈里,也算是龙头老大的存在了,你说,若我拿当年侵犯扁栀的视频要挟他们,他们会给我多少钱?” 王珍愣住,“你当年,录视频了?!” “当然,”张垚笑得疯癫,眼底执狂浓烈,“扁栀长的那样美,我自然要录视频日日欣赏,你不知道,这么多年,我在监狱里,日日夜夜想的就是再出来看看那段精彩绝伦的视频。” 王珍觉得张垚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王珍,我警告你,别拿着手里那点钱威胁我,我对你没兴趣,你若再拿着鸡毛当令箭,我就把你这些脏事情抖落出来,你若是对我言听计从,你的那些乌糟事,老子也没兴趣搭理。” “什么中医院的口碑,从来都不是我计较的事情,我要的就是无时无刻地提醒扁栀当年的那件事,让她清楚明白,我才是她男人!” 王珍听着这些毫无伦理的话,整个人都愣住了,她攥着手机的手微微发抖。 许久后。 等到王珍反应过来时,电话已经挂了。 第377章 张垚出狱了! 王珍觉得张垚一定是疯了,才会有:扁栀是他的这种令人匪夷所思的想法。 可细细一想,又觉得,张垚对扁栀的这种畸形占有欲叫她兴奋! 有了张垚这种疯子,日后,扁栀的好日子,自然就不用她掺和了。 她只要确保两个儿子都跟着她在国外,免受伤害即可。 期间,林决给王珍来了个电话,电话里语气担忧的说:“这个栀栀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把那个女人接进去中医院了。” 林决火冒三丈,后来看到网上病人对扁栀的评价后,怒火又熄了些,此刻坐在家里的沙发上正气闷。 王珍跟林决相处这么多年,当然知道他是想找自己宽慰的。 林决虽然表面看着严厉,霸道,可面对扁栀,从来也只是嘴上说说,扁栀当真要做什么,他也从来是管不住,或者说,心里想好了怎么给她兜底的。 林决也确实是这么想的。 所以,他也下意识的认为,王珍会像之前一样为扁栀说尽好话,好松一松他的心。 结果。 丝毫没有。 王珍在电话里甚至惊诧十足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崩天裂地的急急问,“真的啊?栀栀把那个女人接进了中医院?” 王珍平日里扮演的是温柔如水的角色,如今这么一惊呼,搞得林决下意识里心里猛然一紧。 “老林,别的事情,咱们都能任由女儿胡闹,可这个事情,可千万不行啊!”王珍清楚来龙去脉,自然知道扁栀把那个女人接进中医院治,除了仁心仁德,还有同理人, 扁栀遭遇过那样的对待,所以对那女人便多了一份怜惜,也不得不说张垚杀人诛心,叫那女人出现也就算了,偏偏那女人手里那捏着草莓味的棒棒糖,与当年扁栀的遭遇无异,怎么能叫扁栀不产生联想呢? “老林,”王珍看热闹不嫌事大,“这件事,你可千万要替女儿把好关,那女人……跟那么多男人发生过关系,谁知道身上有没有什么传染病,你说,要是真有什么传染病,那可是不得了的,咱们女儿还没结婚,若是染上了什么病,你说可怎么得了啊?” 林决一听,顿时紧张起来。 王珍在电话里熏染焦急,“哎呀——老林,我最近身体不舒服,所以想在巴黎这里养养的,要不,我现在回去跟栀栀说说,她可不能再这么任性了呀。” 林决:“不用,我现在去找她说,你好好在国外休养。” 王珍气息弱下去几分,听着像是又几分病况模样,可还努力挣扎着:“不行,老林,你等我回来,你声量大,别吓着孩子。” “怕什么吓着,这孩子任性惯了,再不管要出大事了!”林决说完,火急火燎地挂了电话。 王珍的态度在林决这里起了很大作用,搞得林决顿时上头,立马叫司机驾车赶往中医院。 彼时,扁栀刚刚给这姑娘做完检查。 周岁淮这几天像是长在中医院似的,对她寸步不离,精神紧绷又如临大敌,哪里还有那天支持她把人带进中医院的风淡云轻。 “你要不要回周氏去办办公?”扁栀建议他。 “不用,”周岁淮的面容沉稳,眸光炯炯盯着各处,“集团没事,我就在你这里呆着。” “呆着做什么?”扁栀问。 周岁淮看了眼扁栀,唇瓣动了动,但终归什么话都没说,只抬手轻轻摸了摸扁栀的头,“没事,你只管看你手上的病人,其余的事情,我来操心。” 扁栀叹了口气。 把人拉到休息室内,拉了张椅子,将人安置在自己对面,定定看着他后问,“在怀疑什么?” 周岁淮依旧没说话,面色从头至尾的紧绷。 扁栀知道,是这个姑娘的出现,叫周岁淮产生了联想,事实上,周岁淮是的。 那天在中医院看见这个姑娘,了解了这姑娘的身世后,他就心里一根弦就紧绷起来。 当晚,他就让人去查,对方惊叹着在电话里说:张垚出狱了!他怎么出狱了呢!已经出去一个礼拜了! 周岁淮眸色顿时深刻,他找人四处打听张垚出狱后的踪迹,发现这人极其谨慎,从不使用银联交易,可不出现在有摄像头的地方。 唯一一次出现被扑捉到,是昨日在中医院的门口。 一身黑色阴郁服装,脸上的刀疤显眼又透着晦暗阴冷,周岁淮顿时下了结论,这个姑娘的出现,绝非偶然。 是张垚的有意安排。 否则,这乡下姑娘怎么可能走出偏远村落,还蜷缩在中医院的门口,更可恶的是,她手里居然捏着草莓味的棒棒糖! 周岁淮打气一百万分的警惕,他发誓,要在张垚靠近中医院的第一时间,把这个人拿下! “没怀疑什么,”面对扁栀,周岁淮难得的松了松紧绷的精神,“就是想在距离你近一些的地方,看着你。” 扁栀怎么会不了解周岁淮的心思。 “这里人来人往的,他不敢出现,所以,”扁栀轻轻拍了拍周岁淮的手臂,“放轻松,你不是已经安排了人在暗地里保护我了么?还怕什么呢?” “他在里头呆了十几年,难道会笨到一出来就犯事,然后再进去?他现在就应该重新做人,才对得起这些年在里面的改造,对吗?” “再者,当年,做错事情的是他,又不是我,他找我做什么呢?还能找我寻仇不成?” 扁栀刻意把这件事当做玩笑来分析,周岁淮的紧紧蹙起的眉头微微松缓了些。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 倒是,若张垚出来真心是要重新做人,那么这姑娘的出现就毫无道理解释。 这么想着,周岁淮的紧绷弦再次提起来。 扁栀看着他这模样,在心里叹气,知道自己是说服不了他了。 “行,”再多说,他也不安心,扁栀退了一步,“那,就麻烦小周总保护我这个弱女子了?”扁栀笑了笑,“先跟你说谢谢。” 看着扁栀调笑的模样,周岁淮心头一缓,刚要说话,休息室的门被推开。 林决一脸沉冷的站在门口。 第378章 比如——林家财产。 林决本来就不满意周岁淮。 这会儿看到他跟扁栀独处一室,眉头沉沉的皱了起来。 扁栀见状,抬手,将人拉到自己身后。 “您再有事,进门也应该学会基本的敲门礼仪。”扁栀见林决这幅来者不善的模样就头疼。 她偏头,小声对周岁淮说:“你先出去。” 扁栀见周岁淮站在门口,并未走远,她轻轻扯了扯笑,然后才看向林决,“您有事?” “我说了,”林决的口吻严肃,对于刚刚扁栀对周岁淮的维护十分不满,但是,这件事他觉得可以暂且往后放,“不允许你把人带进中医院,你是没有听见我说的话么?” “我听见了。” 林决眉尖狠狠下压,“听见了,为什么不听话,你知不知那个女人有多脏?她被男人侵犯过,而且是多个男人,心里面有多阴郁,你懂吗?” 扁栀垂了垂眼睫,沉默了一会儿,才迎面对上林决的眼神。 她浅浅笑了一下,“我懂的,是您不懂。” 这话叫林决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可也知道不能跟扁栀硬碰硬,这丫头倔的很。 “行,你懂,我不懂,我不跟你强犟,”林决气的呼吸都重了不少,“那你这样,我进来之前,跟外头的人了解过了,你已经给她做了全面检查,除了精神方面的疾病,她没有别的问题,你把人交给我,我来安排精神疾病方面最权威的专家,让他们替她最日后诊疗,这样总可以了吧?” 这是林决最大的让步了。 扁栀整天在中医院里,他已经很不满了,但是,这是女承母业,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林家的家财都给你,用不着你在外头抛头露面,你在中医院里看看那些小病就行了,别整天想着出名,想着赚钱,这些事情,实在是不用你,做好你林家大小姐的身份,你日后的日子,不用愁。” 林决这话,不是第一次说,扁栀也懒得争辩。 可门口的人胸膛起伏着,却往里一站,义正言辞,“林叔叔,我觉得您说的不对。” 林决没想过周岁淮居然还敢到自己面前来扯这些。 他不悦的冷冷命令,“出去!这里轮不到你来说话。” “林叔叔,我知道您不喜欢我,但是,我还是要说,小乖有自己的理想跟志向,她的医术非凡救治了许多人,您不相信的话,可以上网看看,那些病人对小乖的维护,就是她医术高超的最好证明, 另外,她是您的女儿,她没得选,可日后的职业,她想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她自己的选择,她是林家大小姐,可她也是扁栀,她有她自己想做的事情,不能因为她的出身不凡,就注定成为别人的依附。” 周岁淮的话说的铿锵,听的林决冒火。 周岁淮却忽然像是丧失了看人脸色的能力,直接的很,“在外头,别人提及扁栀的时候,说的是,林家女儿,沈听肆的妹妹,林野的姐姐,可她也是扁栀,您在中医院里走一圈,您去听听看,人家会说,您是扁栀的父亲,她也有自己的头衔,这是她一分一毫努力出来的,这一点,不容您忽视。” 周岁淮说的动容,林决听的火冒三丈。 扁栀则站在原地,她笑了,从始至终,做医生这件事,是她自己的选择。 其实,除了病患没有多少人支持过她。 人家都说:姑娘家家的,这么努力做什么? 都会说:家里这么有钱,至于这么辛苦,每天早上早起去中医院,看那些人唠唠叨叨,一个病情反复问上几百遍。 太多人不理解她。 唯有周岁淮,他明明知道林决不喜欢他,也知道,林决是她的父亲,是无法跨越的亲情关系,却还是愿意站出来,问上林决一句:那扁栀自己呢,她想成为什么样的人,你有没有问过她。 周岁淮说的这些,林决确实从来没有想过。 他也不认为自己这些为扁栀好的想法是错的,“说这么多冠冕堂皇的话,她不是你的家人,你自然话说的轻松,我只是费心在为她铺路,你个毛头小子,你懂什么?” 林决面红脖子粗恶狠狠的盯着周岁淮。 扁栀抬步,想走到周岁淮的跟前,让他先出去,免得平白受林决责骂。 结果。 周岁淮倒是十分硬气,挺直胸膛,“她以后一定会是我们周家人!” 林决愣住。 “如果您觉得现在费心,我们周家不觉得费心,一点也不,您把人交给我照顾。” 扁栀:“……” 林决气的要动手,被扁栀拦住,让胖子把人带出去,这才消停了些。 “这小子没大没小,扁栀我告诉你,我很不喜欢他!” “另外,我现在把人带走,你别阻拦!” 扁栀站立在门口,她将刚刚被周岁淮说出的那番话后波动的情绪清浅摁下后,对林决道:“那姑娘的心里疾病,听严重的,我不否认您带走她可以治愈她的可能性,但是,我觉得,把人留在这里,目前看来她是信任我的,一个病人对医生的信任,是最重要的康复药,特别对方还是一个精神病人。” 在林决要再开口时,扁栀又道:“我是一名医生,其次才是您的女儿,我的决定,如果您无法赞同,那么我希望您能够尊重。” 林决眉头蹙紧,他沉沉看着扁栀,冷声,“你现在是不听话了是吧?” 扁栀没再说话,明白说再多,也是徒劳。 于是,她转身离开,林决在扁栀身后,气的理智线都要原地烧毁了。 这时,恰巧王珍打电话过来。 “栀栀没答应吧?”王珍在电话那头叹气,“她还小,很多事情,凭借一腔热血,没有半点估计后果,咱们做大人的,可不能任由她这么糊涂下去,老林,要孩子听话,有的时候,光说是不行的,得有一些行动。” 林决气的叉腰,“什么?” “就像咱们小时候,若是不听话,家长就不给零花钱,虽然钱不多,可是,也终归是可以买到喜欢的东西的。” 林决蹙眉,“可行吗?这丫头自己有钱,爱马栀一天的流水就上千万,再者,她成年之后,就再没从家里要过一分钱,我就算有心也无力啊。” 这是林决第一次觉得,钱有解决不了的事情。 “小钱自然是不行了,那大钱呢?” 林决:“?” “比如——林家财产。” 第379章 清晨玫瑰 林决闻言,眉头一皱。 也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有一个不好的揣测一闪而过。 不过,也就那么一瞬间,很快便消失了。 “可行吗?”林决很怀疑,“这丫头,看着可不像缺我这三瓜两枣的人。” 王珍明白,自己不能说太多,林决毕竟是商人,有的时候线索太多,容易暴露。 “那,你还有别的办法么?”王珍以退为进。 林决眉尖沉沉,顿了好久,还是没有想好。 在他的理念中,林家的财产一直是要给扁栀的,当年,跟王珍的这档子事发生,他亲口答应扁妖妖,无论将来林氏做大到什么地步,林家的东西,只能归扁栀。 当年,他寂寂无名,第一桶金是扁妖妖提供的。 扁妖妖跟周岁淮的母亲关系交好,他的第一单生意,也是周岁淮的母亲交代着周国涛按照最大利润批给他的。 也是因为这第一桶金的关系,他才将生意做大。 他跟王珍的关系……使得他有错在先,所以扁妖妖提出来时,他也没多想,便答应了。 当年,王珍进入林家之前,前提条件是林家财产尽归扁栀,这一点,在婚前是跟王珍说好了的。 这么多年,王珍对扁栀也很好,除了今日,她也从未主动提过林家财产的事情。 所以,林决对王珍几乎是没有怀疑的。 “让我想想,”一时之间,林决下定不了决心。 电话那头的王珍面上勾笑,语调却有些深意,“嗯,那你好好想想,我不过是栀栀的阿姨,有些话,说多了,难免别人揣测,将我的好心当作驴肝肺,这么想来,我终归是被你们父女排除在外了。” 王珍的口吻说的颇为伤心。 顺利让林决有了一种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羞愧感。 在林决刚要开口解释时,王珍欲擒故纵地挂了电话,让林决越发的觉得自己刚刚的话说得太没有道理,平白伤了王珍的心。 于是,林决给王珍发了条信息,“老婆,咱们永远是一家人,你说话我会多考虑的,你别多想,过段时间这里的事情处理好了,我过去巴黎陪你。” 信息发出去许久,王珍也没有回。 这是之前前所未有的,林决便当真认为自己伤了王珍的心,晚上坐上私人飞机,便直接去了巴黎。 王珍见到林决时,面色勾笑,可心里却翻了千百个白眼。 不把财产的事情解决了,跑巴黎来做什么?! 可也没辙,王珍一边笑意盈盈,一边心里想着,财产这事,还是得从张垚那边下手。 只要扁栀消失了,那林决这里的钱,自然而然就落到林野跟沈听肆这里了。 …… 因为要给那个姑娘调理身体,扁栀最近都很忙。 以至于…… 她最近上下班都有一种被人窥探跟踪的感觉。 为了消除疑虑,她还找胖子看了近期监控,并没有什么异常,扁栀便略略放心了些。 这一日,扁栀研究案例下班,抵达地下停车场时,已经九点多了。 地下室内空无一人。 脚步声被无声放大,扁栀往车子方向走了几步后,停下步子。 她转头往身后一看,空荡荡的没有人。 可,她再迈步往前走,却又感觉到与她重叠的脚步声,不远不近的跟随着,如同鬼魅。 那脚步声越来越近,扁栀防备的将手摸向包里时。 “院长。” 扁栀转头,是胖子。 “你怎么下来了?”扁栀下意识的将目光投向胖子身后。 胖子身量重,他的脚步声也沉,与刚刚跟她脚步声刻意重叠的重量并不一致。 “嗯,下来送送你,”胖子心无城府的笑了笑,“夜里地下停车场没什么人,你一个小姑娘的不安全,咱们这个这中医院什么都好,就是停车场这个入口太远了,不好管控,要真下面有个什么事情,咱们从大门口过来,还得一些时候,我们四个商量了,回头您下班都喊我们一声,我们几个轮番下来送您,这样稳妥些。” 扁栀点点头,上了车。 一路平静,可等她从车上下来时,那种被监视的感觉再次出现。 她总觉得,有一道贪婪露骨的视线紧紧的黏在她的身上,充满着肆虐的占有欲,那目光躲在暗处,在无人知晓的深夜中,一点点的上下扫视她,让她感觉非常不舒服。 扁栀进入公馆前,再次向后看了一眼。 只看到王刚带着巡逻队在公馆里一遍遍的巡逻。 扁栀进入公馆。 夜里,也不知道为什么睡得不踏实,扁栀从床上起来,随手从书柜里拿了本书。 她随手翻页,在经过落地窗前时,她捧着书本的手一紧,脚步猛然顿住。 几秒后。 扁栀抬起视线,将目光落向刚刚余光扫过公馆外的某处角落。 原本空荡荡的地方,此刻站着一个人。 黑色兜帽卫衣,站在阴暗处与整个夜色融为一体,唯独那双阴鸷的眸子,冷的发着森然阴郁的光。 在扁栀看过去时,那人不避不让,勾唇笑的淫荡。 是与当年毫无差异的森冷笑容。 扁栀没动,就这么站在高处,与那人对视。 眼神坦荡,目光直接,不避不让。 张垚面对扁栀的反应,先是愣了一下。 他还以为,时隔这么多年见到他,扁栀会吓得腿软,亦或者失声尖叫,重回当年阴影。 他在里面听说,她当年可是抑郁了好一整子,倒是没想到,如今居然敢这样与他直接对视了。 不愧是他张垚看上的女人。 有几分胆识,只是不知道,这份胆识能够维持多久。 他很是期待呢。 这么多年了,在那毫无生机的监狱里头,浑浑噩噩的过了这么多年,唯一支撑他走下去的支撑便是在脑海中挥之不去的白皙脸庞,破碎的滑过手心的热泪,跟他到死都一定会记得的,粗糙的手心地下如丝绸般细腻肌肤的触感。 张垚仰头。 当年的小姑娘,如今已经完全张开了,比当年更艳丽,更娇媚。 像是一朵已然绽放的带着露珠的清晨玫瑰,叫他疯狂着迷。 第380章 天王老子来了,也得给我等着 在王刚等人巡逻到那处角落之前,张垚戴上卫衣的帽子,离开了。 走前,他张着嘴型,跟扁栀说了四个字。 扁栀看懂了。 他说的是:来日方长。 扁栀垂着眼眸,平静的看着那张阴执狂的脸,在张垚毫不预警之时,勾唇笑了。 楼下的人当即愣住。 扁栀轻嗤一声,回了三个字:我等着。 张垚怔愣了好一会儿,才匆匆在被发现之前离开。 来之前,他刻意营造恐慌跟踪感,就是为了让扁栀在发现他之后,将心里最深的恐惧勾引出来。 却不曾想,她不仅不怕他,反而感直接了当的挑衅他。 这是张垚没有预料到的。 他本以为,拿捏着扁栀心底里的这股子害怕,可以为所欲为,并且,以当年的视频作为要挟,便能够成为扁栀的入幕之宾。 却不曾想,事情的发展出乎预料了。 张垚离开时,脚步与之前沉重不少。 不过,他很快提神,不可能的。 她一定是善于伪装。 哪个姑娘在小时候遭遇那种事情,会能够坦然处之的,谁不是想掩藏肮脏过去,只把光鲜亮丽的一面展现给众人,那样被男人摁在身底下的过去,他不相信,她能够毫无缔结的面对! 没关系。 她不是会伪装么。 等他把当年的视频拿出来,看她还能不能这样与他这么直接的眼神对视! 恐怕,到时候得哭着喊着,求着让他将过去一切隐藏起来。 好继续做她高高在上的扁院长。 张垚这么想着,嘴角勾起得意的微笑,很快将身影融汇进了月色中。 次日。 扁栀抵达中医院后,便直接给周岁寒去了电话。 让他调周岁淮去国外一段时间。 “一段时间?”周岁寒十分不解:“为什么?” “最近这小子天天念叨着入赘有望,他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离开?他恨不得一天跑三百遍中医院。” “而且,只从知道了她有万贯家财之后,他天天念叨着赚钱没意思,想做个被养在家里的小娇夫,那表情,别提多嘚瑟,你让他走,他不得疯?” 周岁寒絮絮叨叨了好一会儿,才察觉到扁栀的沉默。 “怎么了?” “发生什么事情了?”周岁寒语调不似刚刚玩笑,冷静了不少。 扁栀没想过要瞒着任何人,“张垚出来了。” 当年的事情周岁寒也知道,所以,扁栀尽量简短。 “什么?!” “张垚出来了?!” “不可能啊,我有特意交代人关注他的动向,怎么可能出来了,我没收到消息啊!” 扁栀:“我昨晚看见他了,或者准确的说,他最近都在跟着我。” 周岁寒语调立即沉冷,“他找死吗他!那你别管了,我来处理。” “不用,”扁栀淡淡回,“张垚突然出来,是有人在针对我,我想看看,他背后站着的究竟是谁。” “周岁淮……他有心魔,所以你帮我把人带出去一段时间。” 周岁寒闻言,顿时觉得不妥。 可, 要是让周岁淮发现张垚出狱,并且还伺机跟踪扁栀图谋不轨的话,他怕他会杀人! “他情绪最近才稳定不少,别在起波澜,你放心吧,我能处理好。” 扁栀话虽然这么说,可周岁寒还是不放心。 当年的事情,是周岁淮多年心魔,而作为当事人的扁栀,怎么可能坦然处之毫无情绪波动呢? “或者,你有别的办法?”扁栀知道轻松说服不了周岁寒,“你放心,我已经不是当年的小孩了,你要是实在不放心的话,你安排点人过来就是。” 顿了一下。 扁栀补充了一句:“如今想来,当年发生在我跟我母亲身上的事情都绝非意外,我不为着自己,为我母亲,我也应该冒险,虽然张垚是危险人物,但是,我会有分寸的,我若是实在处理不了,一定跟你求救。” 最终,周岁寒被说服。 一个小时后。 周岁淮出现在中医院门口。 “小乖,我哥忽然发疯,说要跟我嫂子补办一场婚礼,让我去国外给他看套城堡,说是送给我嫂子的新婚礼物,大约要去两天,两天后,我就会回来。” 周岁淮说这个话时,周岁寒的信息正好进来。 【我口水都说干了,这家伙只同意陪我去两天,还是用补办婚礼作为由头,我孩子都五岁了,我也算是尽心尽力了,回头过去了,我再想办法把人多留几天,你这边的事情尽快吧,这混世魔王,要是到时候真说走就走,我也没辙,另外,你要是安保方面有别的需求,你别客气,一定一定要保重自己,若回头你出了什么事情,我没法跟岁淮交代。】 扁栀回了个:【好。】 再抬头,便对上周岁淮那张满腹委屈的眸子。 “小乖……你要不请个假,跟我一起去?” “我有病人,临近的日子,都不行,我得对他们负责。” 周岁寒低垂下眉眼,有点不放心,点着头,又出去打电话了。 扁栀看着他拿着电话,两手叉腰站在门口跟周岁寒周旋。 最后。 以周岁寒同意只需要一天为由,周岁淮勉强同意。 “不用这么不放心,我就在中医院哪里也不去。” 周岁淮眉眼浓重,像是要出国一年似的。 “我出去找一趟李坤。” 当天,周岁寒飞往国外的直升飞机甚至都停在中医院的顶楼了,周岁淮才闷闷不乐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周岁淮前脚离开,有人便兜着帽子,走进了中医院。 依旧是那一身黑。 脸上的刀疤贯穿一张脸,门口的人以为他是来看病的,所以也没有阻拦。 张垚就这么光明正大地站在了扁栀的就诊室门口。 就诊室的门打开,露出了张垚那张阴郁的脸,他的眼神里充满嘲弄,宽大的卫衣在他身上被穿的服贴。 张垚很高,身影笼罩在地上印出很长的一道阴影。 李坤看到张垚的第一秒,神情顷刻戒备。 他看了眼扁栀,扁栀神情淡漠,她摁下了叫号键,连看都没有看张垚。 李坤甚至以为扁栀没有看见他。 于是垂头小声提醒,“院长,那个人,来了。” 扁栀对着走进就诊室的病人,微微一笑,而后压低声音用只有李坤听得见的声音说:“我在看诊,天王老子来了,也得给我等着。” 第381章 想清楚了说,机会只有一次。 张垚眉头狠狠皱起。 他没想过,扁栀会这么嚣张。 居然敢让自己等。 而且! 一等,就是两个小时。 这两个小时之间,她连看都没往他站着的方向看一眼! 两个小时后。 等到所有的叫到号的,加号的,都通通看完了,扁栀才抬起眸揉着脖子,有些许松缓迹象。 张垚直接进入就诊室。 两个小时的等待叫他整个人显得暴躁。 他看了眼站在扁栀身侧的李坤,嚣张抽了张椅子坐下后,对扁栀冷声,趾高气扬的吩咐道:“有些话,外人不方便听吧,” 张垚的眼神里流露贪婪,流里流气摩挲着下巴,“毕竟,接下来的话,可影响咱们扁院长的声誉呢。” 来之前,他大抵听说过扁栀医术不错,倒是没有想到手下会有这么多病人。 中医院好几个就诊室,就她这个门口挤满了人。 不过这样也好,越多人推崇,站得越高的人,心里忌惮越多,于他对扁栀的威胁越有利。 “说吧,”在张垚心里的如意算盘打得哗啦作响时,扁栀轻描淡写地开口,“没什么要避人的。” 扁栀干脆的话,叫张垚愣住。 “你……” “确定不避人?” 扁栀没搭理,只一副审视目光看他。 李坤迎接着张垚的敌视目光,放在兜里的手却紧紧攥着手机。 这个人他不知道对于扁栀有什么样的威胁,但是,周岁淮离开时,千叮咛万嘱咐,拿着照片给他认了上百遍,并且让他务必在这个人出现的第一时间通知他。 李坤倒是想出去通知。 可扁栀没给他离开的机会啊。 听见张垚这么说,李坤立马疯狂对扁栀点头,示意自己可以出去。 “不用,”可扁栀却慢条斯理的靠向椅背,“直接说,别浪费我时间,我没那么空跟你周旋。” 原本抬步要走的李坤接收了一记扁栀的眼神警告,为难的停顿步子:“……” “行!” 张垚咬牙切齿,本以为算计的筹码,如今对方倒是不在意了。 搞得他反而骑虎难下。 “既然你不在意被别人知道,那行,扁栀,我手里有你当年被我侵犯的视频。” 张垚不相信真的会有人跟过去释怀到这种毫不在意的程度,故而,他刻意说的直白。 他想看扁栀仓皇,慌乱,羞愧难当的表情。 可…… 没有。 什么都没有。 她的表情平淡的像是一汪春水,不起一丝波澜。 反倒是她身侧的男助理,下巴颏都快要掉到地上去了。 “你……”李坤疯了,他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什么问题,“你,你刚刚,说,说什么!” 张垚终于得意起来,他重重的靠在椅背上,双手搂着后脑勺,吊儿郎当的看向扁栀,再次重复了刚刚的话。 “我说。” “你们的扁院长,当年,被我,侵犯,过。” 这话落下。 原本虚掩着的门“啪”的一声砸进来四个人。 高矮胖瘦四脸震惊。 在胖子撩起袖子要冲到张垚面前跟他拼命时,张垚笑眯眯志得意满的威胁着:“我还录了视频,你今天要是敢动我一根汗毛,当年的事情,半个小时后就会被上传到网上,你们说,到时候,你们外表看着冰清玉洁的扁院长会怎么被人议论?” 四个要拼命的人胸膛起伏,却终究是不敢动了。 他们看看张垚,又看看扁栀,他们渴望着从扁栀的脸上看见一丝的否认或者荒唐。 可扁栀脸上只有坦然。 胖子朝张垚:“你少胡扯!” “是不是胡扯,要不要我把视频放出来,让你们大家都欣赏?” 张垚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越多的人在意扁栀那段过去,就有越多的人成为他的筹码。 他在狱中近十年,他所受过的苦,如今都要一点点的从扁栀身上讨回来。 扁栀并不在意过往,她想知道的,是张垚是什么出狱的,他身后的人是谁。 “你们先出去,”扁栀淡淡对门口四人道,同时也对想脚底抹油的李坤说;“你留下。” 李坤:“……” 张垚得意的看着四人垂头丧气的离开。 他环抱着胸,看着依旧气定神闲的扁栀缓缓眯起了眼睛。 “你不怕?”张垚忍不住问。 “怕什么?”扁栀反问。 “过去的事情,你当真一点不怕被公之于众?” 扁栀眉眼始终清淡,让张垚甚至觉得,扁栀像是这件事的旁观者。 “我怕?” “做错事情的人,是我吗?” “受到法律惩罚的人,是我吗?” “只有站在阴暗处心里有鬼的人才会怕,我坦坦荡荡,需要怕什么?” 扁栀看了眼时间,“我午休时间有限,你只有五分钟说明你的来意,如果你现在不说,日后,恐怕我不会给你机会在我身边蹦跶。” 张垚嗤笑了声,“怎么?我出现在哪里,你还能拦着我不成?” 张垚自信自己的隐蔽能力超强,还能怕扁栀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 可笑! “西大街边区36号,房子常年失修,不好住吧?” 张垚愣住。 “现在是网银时代,天天兜里揣现金的滋味,好吗?” “东躲西藏,躲避摄像头洋洋得意,你当真认为,能躲过所有人么?” “你以为是躲在暗处,其实,我不过是愿意看你像过街老鼠一般躲藏的丑态罢了,我对你的容忍度,只到今日。” “若不说,恐怕你日后没有机会站到我面前来说了。” 张垚彻底怔愣住。 扁栀居然对他的行踪了如指掌,她已经不是当年任由他为所欲为的小女孩了! “我不信,你不怕我把视频公布出去。” 扁栀闻言,轻笑了声。 她朝张垚摊开手。 张垚:“?” 扁栀:“手机给我,我帮你发布啊。” “嗯……” “怎么发布看的人最多呢。” 扁栀看着张垚勾唇笑的无敌挑衅,“中医院的官网怎么样?浏览量一天能破十几万,买个热搜,全国都知道了。” “这样程度的散播,还满意吗?” 张垚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了一般,外焦里嫩呆呆的看着扁栀。 她不应该是这样的啊。 她应该像其他女生一样,把当年的事情当做一件急需掩盖的丑事。 他还没有对她提出为所欲为的条件呢。 她怎么反倒像是无所畏惧一样嚣张! “怎么?” “视频没在手机上,那,改天?随便哪天。” 扁栀勾唇笑意冷漠冰寒,丝毫不见半分怯意。 张垚也不知为何,看着这样的扁栀,心里反而生了寒。 “不过,我可以跟你最一笔交易、” “什么?”张垚的声音发涩,不知不觉中被拿走了主动权。 “你怎么出来的,谁保的你,告诉我,我可以适当给你一笔情报费。” 在张垚下意识要拒绝时。 扁栀靠回椅子上,口吻清淡却有力,一字一句:“想清楚了说,机会只有一次。” 第382章 我算是白生你这个儿子了 扁栀的目光凌厉,丝毫不似当年孤苦无依,彷徨失措。 这一刻,张垚忽然就明白了,扁栀不可能成为任由他揉捏的软柿子。 否则,即便刚刚那四个再是身边亲近的人,正常人也不会愿意被听见当年真相。 张垚的目光沉了沉,看着扁栀瓷白的面庞,心有不甘。 她不怕,他就拿她没辙。 张垚沉默着起身,他明白,他可威胁的人,不在这里。 李坤见张垚要走,立马要上前阻拦。 扁栀却朝他轻轻摇了摇头。 她见张垚的目的,从来都只是为了知道站在他后面的人究竟是谁。 既然他不愿意说。 那就等他跟那个人主动接触,相较于张垚的说辞,扁栀更愿意相信眼见为实。 张垚一走出中医院的大门,就被高矮胖瘦四个人拦住了。 “张垚,看不出来,你是个人物啊,在里面的时候,我怎么没有瞧出来!”胖子一脸凶恶,他撩起袖子,上前握住张垚的后脖颈,龇牙咧嘴,“怎么,不认识你爷爷我了,看来是做了太久的好人,倒叫你这样的小鬼都敢舞到老子头上来了!” 张垚怔怔着捏着后脖颈的软肉,忽然,他顿住,然后手指头指着胖子。 “你,……你,你是,西北监狱四大天王的老二!” 话音落下。 瘦子环胸往前站了一步,笑意冷然着像是吃人,“老大在这里呢,睁大你的狗眼瞧瞧!” 张垚瞳孔地震! 出师未捷啊! 本以为周岁淮跟林家的几个人离开了,好便宜他行事。 没想到,这中医院居然还藏着这几个大人物! 想当年,在西北监狱,这四个人是叱咤风云的存在,里面再凶神恶煞的杀人恶魔,见到他们四个,都得乖乖低下头,喊一声:“大哥。” 彼时,在里头,他不过是个人人都能够踩上一脚的丧家犬。 张垚的求饶声还没说出口,胖子几人直接领着人去了中医院最北面的男厕。 而后。 惊天动地的哀嚎声划破天际。 半个小时后。 张垚面目全非,站都站不起来了。 被瘦子压在小便池,狠狠吐了口唾沫后,“张垚是吧,你刚刚在丫头就诊室内的话,老子不管真假,你也给老老实实的吞进肚子里,但凡你敢泄露一个字,老子叫你后悔从娘胎里出来!” 张垚被揍的眼冒金星,一口若有似无的虚弱气息缓缓呼出后,被胖子单手狠攥住他的头颅,“啪!”的一声砸在玻璃镜面上。 “怎么,没听见你爷爷的话!” 鲜血从张垚的头顶往下渗透,遮挡住他阴鸷的眼睛,“大,大哥,我听,听见了。” “不敢了。” “再也不敢了。” 张垚抱头蜷缩在厕所地板上,身子剧烈的颤抖着,“我,不敢了,我再不敢胡说八道了,爷爷,我错了,我错了。” 四人从厕所出去,许久后,张垚才从剧烈的眩晕中扶墙而出。 手机冷不丁的响起。 张垚看了一眼,是王珍。 他狠狠的吐了口血水,摁了电话,往中医院外头走。 王珍站下巴黎的后花园内,给张垚陆陆续续的打了十几通电话,对面都没有人接。 最后,对方甚至直接挂断了。 王珍心里有一股不好的预感,扁栀那丫头,脾性倔强的很,她担心张垚搞不定。 林决跟林野还有沈听肆轮番跟她说着要回去,像是一刻都等不及,她横竖说干了嘴巴,差点都要放下脸来了,这三个男人才勉强同意再留一天。 王珍烦躁地拿起手机,狠狠咒骂一声继续给张垚打电话。 “妈。” 忽的,身后有人喊了一声。 王珍急急忙忙掩饰情绪,端起平日里和善模样,再转头时,脸上笑意纤柔,完全一副江南弱女子毫无城府的样子。 “听肆啊,”王珍松了口气,她原本还担心是林野,怕他看到刚刚自己狰狞心急样子会起疑心呢,“怎么了?” 在林野面前,王珍从来都是温柔的样子。 沈听肆跟着她有段时间在前夫手底下讨生活,她偶尔失态,对他来说,不至于太突兀。 “妈,我国内有些事情,今晚要回去,晚上的拍卖,你让林野跟爸爸陪你吧。” “今晚?!”王珍失声,察觉自己反应有些过度,她立马讪讪一笑,“今晚啊,明天回去不行么?咱们一家人好久都没有好好呆在一起度假了,听肆啊,钱是赚不完的,偶尔也要有自己的休闲时间的。” 沈听肆眸光浅淡,透着成年男人的沉稳与冷漠,“真的有事,下次吧。” “下次,下次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你有空了,你就当做陪陪妈妈不行吗?咱们一家人一起在外头休闲两天,你也好好放松放松,看你最近累的,妈妈好心疼。” 王珍话落。 沈听肆停顿了很久,他没说话,只安静的看着王珍。 王珍有些心虚,她实在不知道刚刚给张垚打电话的时候,沈听肆在她后面站了多久。 是不是听见了什么不该听见的话。 “一家人。”在王珍心神不宁时,沈听肆终于开了口。 “对。”王珍以为沈听肆终于想开了,忙不迭的点头。 “栀栀不在,怎么能算一家人团聚在一起?” 王珍愣住。 “下次,等栀栀有空了,再一起出来玩吧,届时,我会预留好时间,好好陪陪您。” 沈听肆的这番话,叫王珍整个人几乎裂开。 沈听肆平常不爱说话,可一旦开口了,便是下了决定了,除了扁栀之外,好几乎没有人能够撼动。 “行。” 王珍知道留不住沈听肆了,她缓缓地红了眼眶,“你的心里只有栀栀,半分不曾考虑我这个做妈的,万事也都只考虑她,我算是白生你这个儿子了。” “妈妈知道,你还在怪我跟你林叔叔断了你从前的某些想法,可是听肆,妈妈在哪之前真的不知道,或许说,即便察觉,也觉得,或许你是小孩脾性,过去也就算了,都怪妈妈,都是妈妈的错。” “妈妈又何尝不想成全你,可若是只有你跟栀栀便罢了,如今还有小野,即便我真的愿意成全你,跟你林叔叔离婚,那你叫小野如何自处?” “听肆,你跟栀栀这辈子注定只有家人的缘分,你别就什么事情都顾念着她了吧,你年纪也不小了,上次晚宴妈妈看陈家的千金就对你颇有意思,人也乖巧听话,你有空去见见?” 第383章 拿不住她的软肋,拿别人的,也是好的。 王珍自认为苦口婆心。 结果,只得了沈听肆的两个字:“不要。” 说完,便直接转头,“我一个小时后的直升飞机,”王珍愣住,她没想到,她都这么说了,沈听肆依旧一点面子都不给她。 “今晚拍卖会上,有块无暇宝石,你不留下来拍给栀栀么?” 如王珍所料,沈听肆的脚步停住。 王珍无语的闭了闭眼睛。 嘴里小声嘟囔:早知道当初,还不如不生出来,孽子! “你知道栀栀喜欢收藏珍贵宝石的,我这次叫你过来就是让你一起掌掌眼,要是东西真的好,妈妈好拍下来送给栀栀,你要是走了,回头我看走了眼,送个瑕疵品给栀栀,你到时候可别怪妈妈。” 王珍看着沈听肆伟岸的身影挺拔站立。 许久后。 他转过头来跟她对视。 “您费心留我,只是为了这块宝石?” 王珍下意识:“当然,栀栀生日四年一次,可不得费心么,”王珍迅速转换了嘴脸,“怎么,就许你疼栀栀,栀栀如今也是我的女儿,我还不能也疼疼她?” 沈听肆安静了好一会儿。 在王珍以为扁栀铁律要被打破时,沈听肆说了个:“好。” 王珍:“……” 等到沈听肆离开后,王珍忍不住仰天长啸,“孽子啊!!!!” 这三个字刚刚落下。 王珍就听见林野的声音从别墅被传出来,他说:“沈听肆,你直升飞机走吗?那我跟你一起啊,我这次找到个好东西,扁栀看见了绝对喜欢,我都迫不及待了。” 王珍再次狠狠闭眼。 在她身边的都是一些什么不爱财的牛鬼蛇神! 她王珍怎么就生出这么两个不争气的玩意儿了。 要是没有她在背后筹谋,他们两个傻子可怎么办啊! 典型的,被卖了才乐呵帮人数钱! 王珍知道过了明晚,林决还好说,温柔乡里闹一闹,还能多留几天,林野跟沈听肆是绝对留不住了。 王珍凝神。 继续给张垚打电话。 这一次,电话通了。 张垚气若游丝的声音从电话内传出来。 “喂。” 王珍还以为自己打错了,看了眼电话号码,才疑心,“是,张垚吗?” 张垚扶墙吐了口血,奶奶的,那几个爷下手是真的重! “说,”张垚在路边坐下。 “你,声音怎么了?”不等张垚回答,王珍便心急着:“哎,我说你打起精神来,林野跟沈听肆明天晚上回国,后天一早就会抵达国内,你得加快动作啊,拿捏住扁栀,这样的话,林野跟沈听肆就没辙了。” 张垚冷笑,“拿捏?怎么拿捏?” “老子刚刚差点连命都没了。” 他要是早知道四大天王在扁栀那里做保安,他早滚了,女人嘛,终归是没有命重要的。 “怎么回事?”王珍问。 张垚简略的说了个大概。 王珍蹙眉,什么四大天王她是不在意的,不过都是扁栀手下的小虾米,她在意的,从始至终都是扁栀本人的态度。 她站的高,自然看的明白。 扁栀看着不爱说话,安静的时候,也似乎没什么强烈的存在感。 但是,她知道, 只要她一句话,周家那小子,林野,沈听肆都能为她拼命。 林野从小到大每次打狠架,次次都跟扁栀有关。 若张垚拿捏住了扁栀,便是拿捏住了a城最叱咤风云的三个男人,往后她想做什么,那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 她确实没有想到,扁栀居然连张垚说公开当年的视频,她都不怕。 当年的那段视频,张垚发给她看过,那个时候的扁栀万念俱灰,眼底毫无神采,那模样跟她抑郁的那几年完全类似。 她不相信,有人在面对那样不堪的过去时,能够毫无波澜。 因为,扁栀的遭遇,她完全懂! 她的前夫,就是这么拿捏着她,让她寸步难行的。 所以即便打骂,凌辱,遭受非人虐待,她都忍了,因为她始终要做在别人面前光鲜亮丽的王珍! 她以为,扁栀的选择会跟她一样。 没想到,她会是这样的硬骨头! “那你就这么算了?”王珍眯起眼睛,看向远处。 张垚狠狠呸了一声,“不然呢?” “说你是个杀猪的,果然眼界也就到杀猪的地步,那四个不成气候的,听的是扁栀的话,若你拿捏住扁栀,他们敢多说一个字? 听说那四个人十分听从扁栀的话,似乎也养了一个闺女,将心比心,他们不会希望扁栀的视频被公开,你只要拿捏住这一点,他们还敢动你?” “再者,这四个是小虾米,你别去招惹,他们难道还真能杀了你不成?” “怎么?”王珍对张垚的龌龊心理了如指掌,“对扁栀没想法了?如今的扁栀可是整个a城男人肖想的对象,你手里握着筹码不用,傻不傻?” 这一番话落下,张垚迟疑了。 王珍在电话那头得意一笑。 张垚空有一身的肌肉,可没脑子啊,跟当年一模一样,稍微一鼓动就动了心。 “那你说,要怎么办?” “怎么办?看你想不想要扁栀了。” “想,”张垚想起那一夜,他站在扁氏公馆外仰头看着天仙般的扁栀,他好看见过他对着那个姓周的男人笑,笑意浅浅,宛若娇艳玫瑰,让人心痒难耐,“我当然想!” 王珍:“想的话,就得下定决心,别犹犹豫豫的,男人下定了决心就要往前冲,否则的话,扁栀那样天仙一般的姑娘,能配给你个杀猪的?” 张垚觉得有道理。 “那你说,我要怎么办?” “你说怎么办?我就怎么办?” “我想好了,我要扁栀,我在里面这么多年,我什么都不想,我想的就是她。” 想的心都疼了! 王珍见对方的话越说越油腻,恶心的想反胃。 “这些思念的话,你留着日后抱着扁栀说,既然你下了决定,那你……” 王珍顿了一下,“扁栀不受威胁,许是伪装,也许,……”王珍做了最坏的打算,“是当真不在意。” 张垚:“她确实不在意,但是在场不止她一个人,可我说出被侵犯三个字时,她眼皮都没眨一下。” 王珍垂眸,心里筹谋,眸光凝重眯起。 “她不在意,自然有别人会在意。” “拿不住她的软肋,拿别人的,也是好的。” 第384章 你,不来吗? 张垚自然知道王珍说的不可能是林家人。 他想了一下,猜测,“你说,周家小公子岁淮?” 王珍:“对,这周家小公子对扁栀一往情深,把扁栀捧在手心里跟个宝似的,如今周岁淮掌管周家上下,你若是用手里的视频拿捏住了他,日后还愁没有好日子过?” 张垚沉默着想了一会儿。 “行,知道了。” 拿捏住周家,自然是好的。 但,若同时能够拿捏住林家,那岂不是好上加好? 届时,王珍给他的三瓜两枣,他都懒得多看一眼。 张垚这么想着,打开了手机导航周氏地址,横竖要先在周岁淮身上做实验。 若是实验失败,那林家人就别得罪,否则到时候王珍断了他的来源,他偷鸡不成蚀把米。 张垚抵达周氏,被助理告知,周岁淮出国了。 张垚这才隐约记起来,在中医院的时候确实听扁栀身边的男助理在走廊里跟谁汇报。 说是因为扁栀,周岁淮才出国的。 张垚隐隐有种预感,这个周岁淮对于扁栀,有着不同于其他人的特殊地位。 否则,扁栀何至于把人支出去。 张垚给前台留了自己的电话。 “你就告诉周岁淮,一个叫张垚的找他,他知道我,看到电话自然会主动联系的。” 秘书点头,“好的。” 之后,张垚离开周氏。 离开周氏后,张垚越想越不甘心,钱财他自然想要有,可是,扁栀,他也想要。 若是只是单纯的威胁周岁淮,或者是林家人,钱财估计是不成问题。 但是,他跟扁栀,几乎是没有可能在近距离接触了。 中医院有高矮胖瘦四个在守着,他不敢过去,于是便等在扁氏公馆的门口,他想着再跟扁栀交涉一番,或许会有意外的惊喜也说不定。 张垚一瘸一拐的打着如意算盘抵达了扁氏公馆。 还没见到扁栀,先看到了此刻应该在国外,却一脸兴冲冲的捧着水晶钻石下车的周岁淮! 两人彼此对视。 周岁淮嘴角的笑意一点点扯平。 他眯起眼睛,看着站在不远处阴暗树下的张垚,脸上浮现怒色。 张垚主动走过去。 “周岁淮是吧,”走近后,张垚才愕然发现,面前的这个男人跟当年将他死里揍的男人是同一个人! “你叫周岁淮!” 周岁淮将锦盒放入口袋,他的脸上不见一丝笑意,“张垚。” 张垚楞了一下,看来,他还认得自己。 “行,”张垚顿了几秒后,点着头,“既然认识,也知道我,咱们也算是旧相识,那事情就好办了。” 当年他的“好事”全是因为这个叫周岁淮的破坏,否则,扁栀早就是他的女人了。 这么多年,若说除了得到扁栀,一解当年遗憾之外,这个阻拦他的男人,他便是日日夜夜的恨之入骨。 他本以为是找不到当年的人了,却不想,这人居然就在扁栀身边。 “想不到,这么多年了,你居然还在扁栀身边,”张垚笑着看了眼当年他匕首刺入周岁淮大腿根部的位置,“恢复不错,我还以为,你不是瘸了就是死了呢,倒是没想到,你居然还会站在我面前。” 周岁淮冷笑,他看了眼近在咫尺的扁氏公馆。 “你来这里做什么?” 这话问出口的第一时间,周岁淮便从张垚的面部表情中得到答案,“你见过她了。” “你究竟想做什么?”周岁淮口吻低冷,没有丝毫情绪波动,他盯着张垚的眼神像是一匹蓄势待发的野狼。 “我?” 张垚笑出声来,“你说我想做……” 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周岁淮便猛的上前一步,在张垚始料未及中直接将他整个人提到了半空中。 周岁淮的力道很大,眼底猩红执狂。 他像是完全不需要张垚的回答,在周岁淮的意识内,张垚的存在本身就是罪无可赦。 张垚脸色涨的通红,大脑缺氧,有那么一瞬间他的眼前漆黑,浑身血液停滞,濒死感强烈。 张垚怕了。 他手脚在半空中胡乱的抓着虚无的空气,嘴里支支吾吾的想说点什么,原本通红的脸色此刻变得惨白。 在这一刻。 张垚清晰的感觉到,这个叫周岁淮的男人,身上涌现出现的暴戾比当年更甚。 他手上的力道随着时间的流逝不减反增,张垚翻了个白眼,在他以为今天要死周岁淮手里时。 忽然。 脖颈上的手送了力道。 张垚睁开了眼,看到了站在周岁淮身侧的扁栀。 她什么话都没说,只是用纤细的手覆盖在周岁淮的手背处,轻轻对他摇了摇头,周岁淮眼底的猩红便如潮水褪去,理智缓慢回归。 “为什么不让我弄死他?” 周岁淮再开口时,语调里带着机械的懵懂,眼底茫然似孩童,跟刚刚要弄死他的样子完全判若两人。 “他死不足惜,可,不值得你去为他偿命。” “法治社会,”扁栀看着周岁淮,说的真诚,“咱要守法。” “松手,嗯?” 周岁淮像是听懂了,他看了眼张垚,又看了眼扁栀。 似乎是认可了扁栀的话,他微微松开手,张垚就从他手掌间掉落地面。 张垚如丧家犬一般趴在地上大口喘气,他松泛着脖颈,试图缓解脖颈处的不适感。 这个周岁淮! 比当年还像个疯子! 张垚最终被扁栀叫过来的安保人员丢出了扁氏中医院。 扁栀站在树下,看着周岁淮,轻声问,“好些了么?” 周岁淮意外的没有回应。 扁栀一开始以为自己没有说清楚,于是,抬手,想摸一摸他的发。 往日里,她只要抬手,他便会主动低头。 这一次,他没有。 周岁淮向后退了一步,避开了扁栀的手。 脸上带着倔强的赌气受伤神色。 “外头风大,进去屋子里休息会吧?”扁栀也没计较,只以为,他在情绪暴戾时,不愿意跟别人触碰。 说完这话后。 扁栀便转身往家里方向走。 走了几步。 身后的人没有跟上来。 扁栀转头看向周岁淮,两人安静的对视片刻后,扁栀轻声问,“你,不来吗?” 第385章 她真的,错了吗? 周岁淮依旧没有回答她。 两人就这么站在树下,安静了好久。 周岁淮从来没有这么对她过,所以,当扁栀意识到他或许生气了的时候,她还有点茫然跟困惑。 “你,是在不高兴吗?周岁淮。” 扁栀的语调里,带了点不自知的低哄意味。 在扁栀说了这句话后,周岁淮眨了一下眼睛。 “为什么不高兴?” “因为,”她猜测道:“就因为我不让你对张垚下死手?” “周岁淮,你不是小孩子了,现在是信息社会,也是法治社会,你这里当真把人弄死了,或者打残了,他若是认真告你的话,你是不是也麻烦?” 扁栀见周岁淮神色并没有半点松动。 她叹了口气。 她体谅他是个有狂躁症的病人。 “退一万步说,你当真要教训,应该提到没人的地方,这个叫张垚的死一万次都不为过,可你为他填命真的不值当。” 扁栀试图让周岁淮明白自己是站在他的位置上替他考虑问题。 可周岁淮听着解释,却依旧一动不动。 扁栀没辙了。 “你当真不跟我进去么?” “若不走的话,那我走了?” 扁栀说完,一边挪动脚步,一遍余光观察他。 他当真没动, 倔的像一头牛。 “周岁淮,”扁栀耐着性子,“你不高兴可以,但是,你总要告诉我,你为什么不高兴。” 否则,她要怎么哄? “或者这样,你给我点提示?” 周岁淮看着低声软语的扁栀,心里并没有一定高兴,他眸光浅浅,别过了头没有再看她 却也张开了嘴。 “张垚找过你。” 这是个肯定句。 扁栀也坦诚:“对。” “所以,我二哥忽然叫我跟他一起出国,是你跟他商量好的。” 扁栀:“是。” “你不愿意我知道张垚来找过你,也不愿意我对张垚做出什么暴力举动。” 扁栀:“是。” “所以,你早就知道,我有病。” 扁栀没答。 周岁淮却已然清楚的了解,“所以,你是觉得我有病,觉得我会冲动处事,觉得我会碍你的事,才千辛万苦叫人把我支走的。” 扁栀:“我没有这个意思。” 周岁淮闻言,垂头苦笑一声,“你没有这个意思,但是,你这么做了。” 他的眼底顷客间猩红,“在你眼里,我是不是个始终无法依靠的病人?” “所以,你才会这么耐心哄我?” “因为,在你心里,我不过是一个无理取闹,但是不得不宽慰的病人。” 周岁淮说完这些话,艰难的停顿着,许久后,才一字一句的说:“所以,我以为的,自认为的,一厢情愿的,觉得自己在你心里是有特别的位置的想法,也不错是错觉。” 他的眼圈通红,面色冷的像冬日里的深夜。 “所以,这些日子,你对我的好……不过是看在我是病人的份上,我跟许多年前一样,蠢的不可救药。” “是吗?” 扁栀的眉头随着周岁淮的话越皱越紧,“我没有这个意思。” “我只是觉得,这件事,我能够自己处理。” “当然,”在这种时候,扁栀依旧不愿意骗他,“也有考虑到你病情的原因,可是,这也不完全是因为你是病人、” 扁栀忽然觉得,自己有点扯不清楚了。 “总之,我是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张垚的出现也对我构不成任何威胁,我之所以放纵他的出现,是因为我想透过他搞清楚某些事情,这样说的话,你能够理解吗?” 周岁淮安静看着扁栀。 许久后。 “我不理解。” 周岁淮低垂下眼,缓缓呼出口气,哀伤的面容混杂进逐渐昏暗的黑色中,“我只知道,你不信任我。” “我不是你遇到事情可以倚靠的人。” “你从来没有想过我,一次都没有,你从来没有想过,你的生活会有我的参与,你总是一个人去面对所有,你不曾想过,我的拼命靠近,是热切的希望能够参与你的喜怒哀乐。” 三年前,扁栀忽然结婚,周岁淮失望,可没有绝望。 三年后,扁栀离婚,他一下子就觉得自己跟她拉进了距离。 后来的相处中。 有一度,他觉得自己距离她很近。 他甚至觉得她的纵容里有男女情爱的成分。 他觉得,这一次或许,说不定,他能够触碰到遥远的星星。 直到—— 他被周岁寒带到国外,他懒得拍卖,直接跟卖家以二十几倍的价格溢价买下了礼物,他兴冲冲的回来。 结果—— 迎接他的是当头一棒。 “所以,张垚早就找过你了对吧?” 在他怀疑张垚出现在中医院周围的动机时,他已经在他毫不知情的前提下,找过扁栀了。 明明,他每天都出现在她身边。 明明,此刻,他们也不过几步之遥。 可这一刻,他却觉得,自己距离她好远。 期间的距离,似乎即便他努力一辈子都无法跨越。 全世界都知道,周岁淮喜欢扁栀。 可,这一次,他清楚明白的了解了—— 扁栀,不会喜欢他。 周岁淮眼底哀伤,垂下耀目桃花眼,他攥紧了拳头。 顿了好久。 才放轻声音,唯恐惊吓了什么般,用最低落的声音,轻轻问,“所以,我的存在,是打扰到你了吗?” 扁栀刚要开口。 周岁淮:“我自以为是的保护,打扰到你的计划,很抱歉。” 这话落下。 不等扁栀说一个字,周岁淮转头就走,他的步子很快,在扁栀回神过来之后,周岁淮落寞的身影已然融汇进浓稠的夜中。 扁栀站在原地,安静了好久。 然后,她给周岁淮打电话。 她想说点什么。 即便,她这会儿也没有组织好语言。 但是,她总得说点什么的。 她不擅长依靠谁,也从来没有感觉谁的肩膀可靠。 从扁妖妖走了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 一个人消化所有情绪, 一个人处理所有事情。 这样的时候很多,也很长,长到,她几乎都觉得,这是一种生存本能了。 她觉得,本就应该这样。 所以,让周岁淮离开的时候,她从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她真的,错了吗? 第386章 谁手里有备份,告诉我 那一夜,周岁淮的电话,扁栀没有拨通。 之后的好多天,扁栀也没有见到周岁淮。 可她身边负责安保的人却渐渐多起来。 她的一日三餐也是李坤从外头提进来的,扁栀吃了一口,就知道是周岁淮做的。 “他还在气吗?” 扁栀喝着热乎乎的鸡蛋羹问对面的李坤。 “看不出来在生气,”李坤如实道:“不过话少了很多,集团的事情处理也凌厉了些,下头的人都在揣测少爷是不是最近有什么事情不顺心,可我问他,他也没有回答我。” 扁栀点头。 下午,以中医院门口特设了警卫岗,高矮胖瘦四人了然,也没有吱声。 人员布控的时候,周岁淮来了。 扁栀走出去,远远看到他站在细雨中,头发上落下了雾蒙蒙的一层水珠,他面色泛着冷意在做人员布控。 看见她出来,驻足跟她对视一眼,然后便钻进了身后的轿车内。 这是,还在气。 扁栀叹了口气,转身回去就诊室。 而周岁淮坐在车内。 司机透过后视镜看了眼周岁淮,“少爷,咱们回集团吗?” 周岁淮收回落在某处的视线,“嗯。” 半个小时后。 车子在周氏门口停下,周岁淮一拉开车门,就看到了站在周氏门口的张垚。 他不悦的缓缓眯起眼睛。 张垚顷刻感受到周岁淮的危险视线,身体不受控的下意识后退两步。 “你,你别冲动!” “我有话跟你说。” 说罢,张垚关了手机静音将手机页面上播放的视频举到周岁淮的面前。 张垚被再一次迅猛地掐住脖颈,后背被强势压向冷硬的墙壁, 周岁淮:“你找死!” 呼吸短促稀薄的他要再次晕厥过去时,张垚张了张嘴巴,“你,你最好现在立马弄死我!这样的话,这段视频全世界都会看见!” 周岁淮的表情狠狠一顿。 也就是这一顿,叫张垚找到了挣扎空隙,他挣脱出周岁淮的手掌,整个人后怕连连后退好几个大步。 那个男人,真的是个疯子! 张垚揉着脖颈红痕,“我告诉你,我已经跟别人说好了,但凡我这里出一点事,她那边就会把这段视频公布出去,周岁淮,你最好对我客气一点!” “扁栀如今是中医院的院长,你说,要是这段视频被公布出去,还有人会愿意去她那里看病吗?我知道扁栀医术高明,可哪又怎么样,人言可畏,你想想,扁栀那么清高的一个人,她受得了别人在她背后指指点点吗?” “别人又会在私底下怎么议论评价她?即便性子在清冷,也不过是依旧活在世俗里的俗人,你不是喜欢她么?你忍心?” 张垚一边说着这话,一边观察周岁淮的神情。 他面色冷硬,一双眸子如狼似虎,给张垚一种,若是他多错一个字,他就会冲过来掐死他的感觉。 “你想怎么样?”周岁淮危险的眯起眼睛。 当着周岁淮的面,张垚自然不可能直接说他要钱,也要扁栀了。 “钱,权,势,这些年我没有享受过的一切,后半辈子我都要享受到。” “行,我给你。”周岁淮倒是答得干脆。 让张垚甚至怀疑他是在糊弄自己。 下一秒。 周岁淮直接从秘书手里取了张空白支票,“随你填。” 张垚面色一喜。 刚要接过支票时,周岁淮手上力道往回收,张垚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即将到手的支票又被塞回了周岁淮右上角的兜里。 “钱我给你了,权势,我也能给你,但是,我怎么确保你说话算话?” 张垚闻言,立马道:“我可以当着你的面把视频删掉。” 周岁淮扯出讽刺的笑,“删掉?怎么删?信息时代,备份一份视频不过几秒时间,我如何能够信任你。” 张垚听见周岁淮直接点出了自己的小九九,有些恼怒。 “那你想怎么样?” “周岁淮,你是不是有点不明白你如今的立场,”张垚指了指周岁淮,又指了指自己,“是你,求我不要把视频放出去,条件,自然由我提,我可没有允许你跟我谈条件。” “哦,这样,”周岁淮将支票往兜里塞了塞,“那就是谈崩了呗?” “既然这样,那你今天也别想走了,不就是一段视频嘛,我周家家大势大,公关一下,扯一段悲情故事,到时候恐怕没人会议论扁栀,反而会集体讨伐你,张垚,我周家这点能力还是有的,你要不要试试?” “不过,容我提醒你,这是你唯一的筹码,还是要慎用的好。” “另外,我周岁淮从来不求人,我是商人,只谈交易,你要的我给你,我要的,你自然要确保好,否则,一个筹码威胁我好几次?这可不是什么我能够纵容的好习惯。” “路就是这么两条路,要么,把你压着,你剩下的日子,也就跟在监狱里面没什么两样,要么,你按照我的节奏来谈。” 张垚烦躁的要命。 一个扁栀,一个周岁淮,人精一般。 几句话就从他这里把主动权要走了! “行,”在周氏门口,加之周岁淮那不要命的样子,他还是不太敢造次的,“那你说怎么办?” 周岁淮满意了,面色阴郁气息沉下去几分。 “你把视频,给谁了,谁手里有备份,告诉我。” 张垚神情一顿。 “这个,我不能说。” “你从我这里拿走了钱,日后我还得给你权势,这是咱们两的交易,若是你后面的人日后眼红,没经过你就把视频放出来,那我肯定找你,那岂不是冤枉了你,你告诉我还有谁有这段视频,将来若出事,也跟你不相干,对你百里无一害。” 不得不说,商人的逻辑思维那是彻头彻尾的优秀。 张垚居然觉得周岁淮这话说的颇有几分道理。 若日后王珍那黑心肝的安奈不住公布了视频,那她躲在后面,那周岁淮可不得找他算账? 张垚游移不定,想了很久。 王珍是他手里的一张牌,太早打出去,日后恐怕连威胁林家的底牌都没有了。 但若不说,他如何去信周岁淮。 眼前的周岁淮看着,比小时候还难对付。 而且,随着他的犹疑周岁淮面色开始逐渐不耐烦了。 第387章 是你们身边的人 “我不能说。” 张垚此刻倒是精明。 “不过,”在周岁淮眯起眼睛,大手一挥身侧原本蓄势待发的保镖乌央朝他围拢过来时,张垚立马道:“不过,我可以给你一些信息。” 周岁淮闻言,抬手,让保镖后退几步。 张垚松了口气,这周岁淮的脾气这些年究竟怎么回事,一点耐心都没有。 “说说看。”周岁淮环胸,面色发沉发冷,颇有要随时动手的意思。 “那个人,是,是你们身边的人。” 周岁淮眯起眼睛,垂了下眼睫,不动声色,“具体一点。” 张垚这回不松口了,“总之,就是你们身边的人,至于是谁,若你有心,一点点排查也并非难事,我跟她合作,就是盟友,出卖了她我日后也没有好果子吃。” 周岁淮沉默了一会儿。 他看向张垚,从兜里将支票取出来,“你能这么快从监狱里出来,也有那个人的帮助吧。” 张垚见到空白支票,眼冒金星,面对周岁淮的问题,脱口而出:“那是自然,否则的话,我还得呆一阵子呢。” 张垚从周岁淮这里抽走支票。 等到人走远了,周岁淮攥紧的拳头才缓缓松开。 他心里万分执狂,可也告诫自己不能再打乱扁栀的计划。 当天,张垚填上金额,从周氏账户内转了两千万走。 张垚从来没有想过,钱会来得如此简单。 他去高消费了一番,还去了一趟赌场。 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两口袋空空荡荡。 “垚哥,最近在哪里发财啊,今晚输了有两千万了吧,大手笔啊。” “怎么,这就走了啊,再玩会儿呗。” 张垚挥挥手,“改天再来。” 说罢,他走入月色中。 既然两千万周岁淮可以随随便便的拿出来,那么作为扁栀的哥哥跟弟弟,还有爸爸,拿了几个亿应该也是不成问题的。 张垚咬着牙签,守在了林家豪宅门口。 当晚,他没有见到沈听肆跟林野,给门口保安递了包烟才知道,沈听肆跟林野只从扁栀搬出去住之后,也都跟着她一起搬到了扁氏公馆。 张垚一听,眉开眼笑。 看来外界说的没错,沈听肆跟林野果然对扁栀极好。 张垚直接去往扁氏公寓,碰巧见到了刚刚从私人飞机上下来的沈听肆跟林野。 他大步往前,直接将两人拦下。 彼时,扁栀正在书房里看书。 忽然,楼下一声巨响。 扁栀才走到楼梯口就看到了冲进门的林野。 “林野?你不是出国了么?” 这话落下,门口再度走进来一个人,是沈听肆。 “你们两一起回来的么?”扁栀又问。 安静。 死一般的安静。 扁栀不解的看向两人。 林野从不是个会把话落在地上的人,沈听肆虽然话不多,可也从来是有问有答。 “你们两……” 扁栀看着呼吸急促,眼底猩红的林野,又看了看面色沉冷,气息凌厉的沈听肆,“吵架了?” 可,沈听肆从来也是让着林野的。 “究竟怎么了?” “扁栀!”林野像是终于安奈不住,他气息如虹,整个人冲到扁栀面前,攥住扁栀纤细的手臂,“你!” “林野!” 林野的话还没说出口,他背后的沈听肆忽然上前一步,大力的将林野扯到自己身后。 然后,在扁栀毫无预警时,沈听肆拖着林野离开了扁氏公馆。 扁栀愣住。 几分钟后。 公馆的门再度被打开。 沈听肆站在门口,他没有进门,站在门栏处,身后是浓稠的黑夜,将他整个人笼罩在里面,看得人心惊。 “沈听……” “没事,”在扁栀开口之前,沈听肆先一步出声,他的情绪较之于刚刚内敛了不少,沈听肆在商场混迹许久,情绪控制上来说,他是一把好手,“那小子就是跟我闹了点别扭,想跟你告状,我这边能处理,你早点休息。” 说完。 沈听肆带上了房门。 是怕她担心,所以特意在门口缓和了情绪,才进来跟她解释。 扁栀觉得两人情绪太不寻常。 她在楼梯口站了一会儿,刚想着要给林野去个电话,林野的电话倒是主动打进来了。 声音低低的,不似往日嚣张,“就是个项目,沈听肆怎么都不愿意让给我,没事了,我今晚就回老宅那边了,你早点休息,” 说完后,林野再也控制不住情绪的挂了电话。 “啪!” 挂了电话的林野双手狠狠的砸向座椅,“天杀的!沈听肆,你看见没有,那个男的!t的长的什么狗东西的样子,敢动扁栀!” “我就说,怎么小时候扁栀有段时间情绪那么低落,还一度患上抑郁症,当时大家还都认为是因为妖妖阿姨离开,扁栀受不住打击,所以才抑郁的!” “没想到啊,还有这么一出!” “t的!” “老子不锤爆那个张垚的狗头,我就不姓林!” 车子在马路上极速行驶,想流行划破天际。 一出寂冷仓库中。 男人被捆绑双手悬挂在半空中,他身上已经没有一处完好,额头的血喷涌而出顺着脸颊低落在地面上,地面汇聚了一滩的血水。 沈听肆跟林野到的时候,张垚两只眼睛已经被揍的像核桃一样大了。 林野大步上前,直接从保镖手里抽走了木棍、 “彭!” “彭!” 一声声的木棍击打声夹杂着男人无力的闷哼回荡在仓库上空。 “张垚是吧!”木棍的顶端指向张垚的歪掉的鼻梁,“你挺不错啊!” “敢动我林野的姐姐!” “老子没找你,你倒好,挺识相啊,自己送上门来了!” “你也道上打听打听,别说动我姐一根汗毛了,就是上一次说我姐一句不好的,这会儿还躺在医院里打石膏呢,你不错啊!” “彭!” 又是一声响亮的击打声,张垚彻底晕了过去。 林野狠狠淬了一口,将木棍丢在地上,他转头活动着腕部关节,“沈听肆,弄死算了,别回头这个人渣舞到扁栀面前去,惹出她的病来。” 沈听肆沉默站在原地,几秒后,“恐怕,已经去找过扁栀了,”沈听肆转头对手下吩咐,“去查一下中医院最近监控视频。” 沈听肆再将视线落向地面上的张垚时,眼底的杀意肆虐。 忽然。 林野的电话响了。 是王珍打过来的。 第388章 你会原谅我以前不懂事的对不对? 林野下意识看了眼沈听肆。 又抬手示意周围的人先静声。 然后才摁下了接听键。 “喂,妈。” “喂,宝贝儿子啊,你跟听肆不是说去看一眼栀栀就回家来吃烤火鸡么,人呢?” 林野这会儿哪有心情吃什么劳什子的烤火鸡。 他都差点要直接变成一只愤怒的火鸡了! “妈,我跟沈听肆有事,暂时不回去了,你跟爸吃吧。”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 然后。 “哎——” “行吧。” “妈知道妈妈现在老了,不如你外头那些漂亮姑娘吸引人,沈听肆也是,家人永远比不上他的那些钱重要,早知道这样的话,我当初就不生你们了,当初生你的时候难产,我可是去了半条命才把你生下来,如今,说的好好的事情,你都要反悔,不过吃一顿饭,你们俩都不愿意,你说我老了,还能有什么依托,哎,等百年之后,我就出家当尼姑,也省的让你们心烦。” 林野本就心烦,听见王珍这么说,心里更烦躁了。 “妈,你扯到哪里去了,不就是一只火鸡嘛。” “是一只火鸡,但是,是妈妈亲手做的,我不管,今天就是天上下刀子,你跟沈听肆都要给我回来,而且是立马回来!” “还是你们现在在扁氏公馆?那我给扁栀电话?” “横竖,你们都只听她的。” “哎——”听到扁栀两个字,林野立马急急打断,“别,别打电话给姐姐了,我跟沈听肆回来还不行么?你等着,半个小时之后,我们两肯定到家。” 王珍存疑:“真的” 林野无奈:“真的。” “行,”王珍说:“那半个小时哈,我数着时间呢,你们要是半个小时之后没有到家,我立马给扁栀电话。” 电话挂断。 王珍站在夜色笼罩的院子里,面色浓重。 “你是不是疑心太重了,怎么会觉得张垚联系不上,就一定是被小野跟听肆带走了?” 王珍眸色深沉,“姐,你不知道,这两个人碰到扁栀的事情是会疯魔的程度,我刚刚问过了,张垚今天去找了周岁淮,我还以为周岁淮会把人扣下呢,倒是没想到,周岁淮这次这么冷静。” “冷静不正常吗?也许是大庭广众之下,他不敢动手?” 王珍闻言冷笑一声,“他不敢?周家那小子疯起来,恐怕小野跟听肆两个加起来都赶不上,想来他心里有谋算,”王珍心里觉得不安定,“之前有人在打听当年李娟录音的东西,想来,是有人对当年扁妖妖的死起了疑心,” 王珍想到扁栀那日回家,忽然说要继承家里财产,“许是扁栀在外头听见了什么风言风语,不过她手里没有证据,刚刚打电话小野主动叫扁栀姐姐,往日里,只有出点什么事情,需要扁栀兜底了,林野才喊姐姐, 八九不离十,张垚在林野跟沈听肆手里,回头,我想想办法,把人先弄出来,我可不想没搞垮扁栀,先把自己的儿子搞成杀人犯。” 王珍说完,看了眼时间。 算准林野跟沈听肆快回来了,才进入厨房。 饭后。 王珍切了盘水果,端到客厅,喊住了就要出门的林野跟沈听肆。 “你们两今晚哪里也不许去,就在家里陪我看看电影吧,咱们一家四口好久没有静静坐在一起看电影了。” 林野一脸难色,沈听肆也站在原地不动。 “哦,那我叫栀栀一起过来看?” 王珍发誓,她就这么随口一说。 结果,林决听见了,应和着;“也行,小野你给扁栀打个电话,喊她过来,刚好国外带了拍品,顺便一起让她看看。” 见林野没动,林决直接给扁栀去了个电话。 没人想到,扁栀会这么爽快的答应过来。 包括打电话的林决。 他乐呵呵的摸着肚子,笑眯眯的,“今天也不知道刮了什么风,我才说了一嘴,咱们家大小姐就同意了,说半个小时之后到,你们选个她喜欢的片子,别回头看着瞌睡喊无聊。” 王珍柔柔一笑,噌笑林决是女儿奴。 林决闻言,笑的开心。 唯有站在门口的沈听肆跟平日里作天作地的林野,两人面色沉沉,眼底半点不见喜悦情绪。 扁栀倒不是真的想看什么电影。 也对林决说的什么拍品没兴趣。 主要是,今晚林野跟沈听肆不对劲,她有些不放心。 车子驶出扁氏公馆。 开了一会儿后,她发现身后有一辆车不远不近的跟着她。 她又仔细的看了一眼,发现是周岁淮的车。 车子一直跟着她到了林家豪宅附近,才停下。 扁栀进入林家。 一推开门,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四个人。 林决是高兴的,王珍也端着往日里柔善的笑,沈听肆面无表情,林野一脸便秘。 这两人,果然是有点什么。 扁栀进门,林决拿了礼物出来,电影将近两个小时,扁栀感觉林野的眼神就落在自己身上两个小时。 沈听肆没那么夸张,不过视线若有似无地落向她。 等到电影结束后,扁栀才叹了口气,问林野,“电影在我脸上?” 林野没说话,低垂下眸子。 扁栀再讲视线对上沈听肆,他倒是沉着,朝着她轻轻笑了一下。 就说不出的诡异。 扁栀也没多计较,等到王珍跟林决上楼了,才问林野,“什么项目?” 林野明显没有反应过来,“嗯?什么?” 扁栀存疑眯起眼睛。 沈听肆连忙插话,“不是什么大项目,一个沈氏投资的电影,我已经答应要给林野公司的新晋小花了。” 扁栀听着,看了眼林野,他脸上没有半分喜悦。 一点都不像平日里的他。 “姐,”在扁栀以为,林野要一直这么一副便秘模样时,他忽然小声开了口,“我以前……没想太多,就觉得,你对我冷漠是因为不喜欢我,我知道,妈妈进门的时候,不那么光彩,我以为你是迁怒我,所以,心里对你也有些不高兴,你会原谅我以前不懂事的对不对?” 扁栀安静看着林野,停顿了一下,“为什么忽然说这些?” 第389章 这个字,永远不许说! 林野忽然就红了眼眶,沈听肆再次把人提走,“他今晚神志有些不正常,回去小心。” 说完这话,林野被沈听肆拎着往楼上走。 而在上楼的拐角处,沈听肆看到了一抹来不及闪避的淡紫色裙摆。 他眸光沉了沉,脚步微微一顿后,拎着林野上楼。 扁栀这边从林氏豪宅回去,车子驶向马路时,身后的车子再次跟上来。 她快,后面的车子便快。 她慢,车子也跟着慢。 最后,扁栀的车子停下。 后面的车子微微向前缓和几步,也跟着停下。 扁栀下车,站在路边,看着几米之外的车子。 她在等周岁淮下车。 结果,只是停顿了几秒,那辆车子缓缓起步,之后,从她眼前开走了。 扁栀看着车子的尾灯汇集进车流大军中,她气的直接笑了出来。 “太惯着了,这会儿,还不好哄了。” 扁栀叹气,从新坐回车上,等到车到半路时,那辆车子又悠悠跟在后面了。 半个小时后。 车子抵达扁氏公馆,那两车子也在门口停下,没有再跟进来。 李婶出来遛狗,正巧看见周岁淮的车子,问扁栀,“小姐,周少爷怎么不进来?” 要知道,从扁栀搬回公馆的这一天起,周岁淮除了出国那日,可都是在公馆睡的。 这今日,怎么车子就停在门口,丝毫没有要进来的样子。 “生气呢。” 李婶怀里抱着狗,很新奇,“周少爷那么顺着你脾气的人,怎么会生气?小姐,你是不是欺负人家了?” 李婶是从前扁妖妖在的时候,就在家里照顾着的老人了,说起话来,就跟家里长辈一般随意。 扁栀叹气,“没欺负。” “没欺负?”李婶看了眼门口停留着的车子,“那为什么过家门不入啊?” 李婶还是知道扁栀秉性的,“您啊,就是性子太冷,可别欺负了人家不自知,再者,您心事别总那么重,周少爷是个好人,跟之前那个什么狗屁欧墨渊可不同,您别因为一次婚姻失望,就对男人失去了信心,您母亲若是在天上能看见,也一定希望您跟周少爷好好的,周少爷生性明朗大方,是顶顶适合您的良人。” 扁栀轻笑了下,看了眼公馆门口亮起车灯,准备启动离开的车子,敷衍着李婶“嗯”了声后,进入扁氏公馆。 李婶看了眼扁栀的背影,直接抱着狗,朝周岁淮的车子方向走。 李婶走到车子旁时,窗户落下露出周岁淮的脸。 “李婶。” 李婶抱着狗,看着周岁淮好看的眉眼,笑了笑,“周少爷,您今晚不在这里睡么?” 周岁淮眼神晦暗片刻,扯了扯唇,“今晚有事、” 李婶见他这般,并未戳破,她笑着顺着怀里的狗毛,深深的叹了口气。 “也是。” “早就听说周少爷万千宠爱集于一身,家里好几个哥哥吧,现在也还住在一起?” 周岁淮:“嗯。” “那是顶顶好的,外头住的不顺心了,便可以回家,一家人其乐融融的,烟火气十足的吃一顿饭,什么烦恼忧愁都不算什么。” 李婶声音慢慢的低下去,带着忧愁跟不忍,“可怜我们小姐了,外头看着是风光的院长,还顶着各种头衔,可那又怎么样,前头有个不安分的后妈,惦念着她手里的那点东西, 才回去住几天啊,就被赶了出来,没有亲妈的孩子啊,比浮萍还无依无靠,家里也就我这么一个糟老婆子,不知冷也不知热的,她自己的医生,可生起病来,也只能自己苦熬着,谁也不懂她心里的苦。” 李婶一边说着,一边状若无意的叹气,“哎——” “不过,这都是没办法的事。” “都是命啊,小姐她这一世命苦,活该这么受着。” 说到这里,李婶像是反应过来自己说多了,“哎呀,周少爷不好意思,我老了,年纪大了,啰嗦了点,您还有事要走对吧?没耽误您时间吧,那您快走吧?” 周岁淮攥着方向盘,看着四周的公馆灯火通明,唯有扁氏公馆。 大门外的灯光孤零零的,整个偌大的扁氏公馆内,只有书房的方向亮起了灯。 李婶的话一遍遍的在脑子里循环。 都是,命苦。 命苦。 苦啊。 …… 周岁淮心里跟油煎一般,沉默了一会儿,熄火,下车。 此刻的扁栀正在的柜子里拿桶装泡面,在许多方面无师自通的扁栀,对于厨艺那是完全低能。 唯一能够搞定的,就是烧壶水,泡份泡面。 李婶平日里就担心她会糊弄,所以把泡面放到了最顶层,扁栀够了好一会儿,在即将勉强勾到时。 “你就这么敷衍自己吗?” 身后男人低哑的声音传来,还带着薄怒。 扁栀转头看过去,顿了一下,她还以为,他走了。 她重新踮起脚尖,将那桶泡面取了下来。 “非要吃?”周岁淮的怒气明显更甚了。 如果说周岁淮对扁栀千依百顺唯有一样不会妥协的底线,那便是她的吃食。 扁栀平日里很忙,休息时间多半都在书房,对自己的身体照顾甚少,若在吃的方面在糊弄,那周岁淮便觉得是自己罪大恶极没有照顾好了。 扁栀看着周岁淮,“我在路上停车,你没看见?” 周岁淮顿了一下,“看见了。” 扁栀:“那,还走?” 周岁淮没说话。 扁栀抿了抿唇,慢条斯理的撕开泡面盒的包装袋,“不想跟我说话。” 周岁淮也抿住了唇。 “那,还管我做什么?”说着,扁栀撕开了封口,将一旁的开水倒进桶装盒子里,“吃一桶,也没什么,死不了。” 扁栀轻描淡写的说着周岁淮最不愿意听见的字眼。 在抬头时,便看见周岁淮通红的眼睛。 扁栀:“……” 就是,想逗一逗他。 没想弄哭他。 这家伙,随便一句玩笑话都不能开。 扁栀刚要软下语调,哄一哄。 结果,这人气势汹汹的一下子走到她面前,双手“啪”一下拍在桌面上,一双眸子里盛满怒火。 口吻警告:“我有没有说过!” 他一字一句:“这个字,永远不许说!” 霸道的话落下,周岁淮直接从扁栀的手里抽走了整整一桶泡面,当着扁栀的面,十分挑衅的将其丢进了垃圾桶。 扁栀:“……” 这,发个脾气,张逆鳞了。 第390章 那你要什么? 嚣张至极的人丢下警告的话,直接进了厨房。 单手解开西装纽扣,脱了外套后,系上李婶的围裙在厨房里忙碌开了。 二十分钟。 四菜一汤。 菜色被端上桌,扁栀刚坐下,这少爷解了围裙,直接上楼去了。 她还没吃完一碗饭,又带着一身沐浴露的香味,换了套纯白色的家居服下来了。 脸拉得老长,坐在客厅的沙发里,摁开电视机,十分硬气的丢了一句话过来。 “碗留着,我洗。” 扁栀喝着热汤,余光看他,“那多不好意思,让你做饭,还要你洗碗。” 沙发上的男人做的笔挺,口吻霸道的要命,“我做的菜,装的盘,碗当然我自己处理,你有意见?” 好一个天衣无缝的逻辑。 扁栀:“那倒没有。” 周岁淮满意了,看着电视节目,声音放得挺大,让原本空荡荡的屋子里也有了人味。 扁栀晚饭吃的少,又回了林家一趟,这会儿确实饿了,吃着饭,听着电视节目,偶尔感兴趣的地方,抬一眼。 吃完饭后,扁栀起身准备收拾。 客厅里原本目不斜视的站起来往她这里走,毫不客气,“放着。” 扁栀松开捏着盘子边缘的手,下一秒湿巾递到她手边,扁栀一边接过,一边看向周岁淮。 “怎么?我脸上有钱?”这是还在气着,并且气的不轻。 扁栀:“那倒没有。” 周岁淮收拾起盘子往厨房方向走。 忽的,身后的扁栀补了一补,“不过……” 周岁淮的脚步放缓。 “今天这么猛地一看,确实还挺有霸总的气质的。” 周岁淮背对着扁栀,她也瞧不清这人脸上表情,只是见他原本就缓慢的脚步狠狠顿了一下。 然后,在扁栀以为已经哄好了时。 红了耳尖的男人傲气的“切”了一声,“谁要什么霸总气质、” 周岁淮说完这话,并没有走。 他在等。 等扁栀接后半句,【那你要什么?】 但是,等了半天,身后没了声音。 周岁淮转头去看,这没良心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做到沙发那头去托腮看电视了。 周岁淮:“……” 好气啊! 扁栀没什么看电视的习惯,平日最大的消遣就是看医术。 冷不防的看个狗血电视剧,还觉得挺放松的。 快到凌晨时,扁栀才站起来,周岁淮跟着她上了楼。 拉开房间门时,扁栀站定住,“没有觉得你的存在打扰到我,我还不太习惯去依靠别人,再者,这件事,我有把握能处理好,我知道你担心我有危险,可是,有些事情,我必须做,是比我是不是将自己置于危险境地更重要的理由,将来,如有时机到了,我会主动告诉你。” 扁栀旋开房门的门把。 同时转头看向周岁淮,声音柔缓,“所以,能不能,不要再生气了?” 停顿。 时间像是被拉长的慢电影。 周岁淮站立在房间门前,许久没有说话。 久到扁栀以为,周岁淮不会再说话,她轻轻的失落说了个“晚安,”后,不远处的人,低低的说了个:“好。” 扁栀顿住。 她转头看向周岁淮,他的背影挺括着又补充了一句:“前提是,你绝对不能让自己受伤,这是底线。” 扁栀笑了,浅浅地答了个“好。” 周岁淮推门进去。 扁栀看着这个骄傲的公子哥,无奈的笑了笑,刚要进入房间时,李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 幽幽的补充了句:“小姐,这男人,不错的,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几句话就能哄好的老实人不多了,别老欺负人家。” 扁栀弯着眉眼,答了个“好。” 而这边的沈听肆将林野丢进了房间。 林野梗着脖子:“沈听肆你干嘛,你为什么不让我问问扁栀?” 沈听肆扯开西装领带,“问什么?” “问她,是不是真的被……”沈听肆的眸色沉得滴水。 “还是问她,现在有没有觉得好过一点?” “你是想问她这些吗?” “无论你问什么,都一定会叫她难堪,她那么要强的人,当年都能不吭一声,如今,怎么还会再吐露半个字!” 林野烦躁的很,狠狠的抓了把头发,“那你说怎么办!难道就让我在旁边看着!” “我就说之前明明听爸爸说过,扁栀性格明朗大方,最喜欢笑,怎么去趟乡下回来,一个字都说不出口了,还整天长袖长裤的穿着!” “该死!!!” “那个时候,我还嘲笑她,说她自认为矜贵,一片肌肤都不愿暴露在空气中、” 但是他怎么说来着? 【还真把自己当做金尊玉贵的大小姐了!】 林野这辈子从没想现在这么懊悔过,他狠狠的扇了自己几巴掌,眼底猩红,撩起长袖,“我要去杀了那个叫张垚的人渣!” 沈听肆把冲动的人拉住 “他说的话你没听见吗?若是弄死了他,他外面的同伙就会把当年的视频放到网上。” 这话,让林野冷静下来。 他赤红着一双眼,眼底喷射怒火,一双拳头紧紧攥住,“那个同伙最好一辈子别出现,否则,我弄死他!” 沈听肆眸光一沉,敏感的想起刚刚上楼时,瞧见的那一抹淡紫色裙摆。 “先休息吧,想想对策,视频是肯定不能被放出来的。” 说完这话,沈听肆看了眼依旧暴躁的林野,转身出去了。 夜色渐深。 林野房间的门火气极大的打开。 几分钟后。 拐角处的主卧门,也缓缓开了缝隙,女人一席淡紫色长裙,下楼前她谨慎的看了眼沈听肆的房间方向,确定没有任何动静,她才下楼。 林野的车子开的飞快,好在王珍早就在他的车子里安装了定位仪,所以,当林野抵达张垚所在的废旧仓库后的不久,王珍的车子也到了。 她打开车门。 就在她要迈步往前确认张垚是不是被林野抓走时,身后响起了脚步声。 皮鞋的落地声稳重,就在她身后的不远处,也不知道站在她身后多久了,王珍心惊于身后人的蛰伏,也迅速在脑海中组织说辞。 第391章 我也只想当好林太太。 王珍转头,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身后的沈听肆。 她的神情狠狠顿了一下。 她丝毫没有会在这里见到沈听肆的思想准备。 因为,在出门之前,她特意确认过沈听肆是在家的。 并且,她还让沈听肆公司的秘书试探性的给沈听肆发了一条工作信息,沈听肆都没有回。 这才让她相信沈听肆是真的睡下了。 她怎么都没有想到,在她跟随林野出门的时候,沈听肆会跟在她的身后。 “听,听肆啊,你怎么会在这里?”王珍此刻有些六神无主,她知道林野性子刚烈,如果没有人看着,一定会耐不住性子来教训张垚。 她也就正好摸着过来找到张垚的所在地,到时候趁着林野离开,让人把张垚救出去。 这么好的一颗棋子,她当然不能就这么看着折在自己的儿子手里。 只是沈听肆的出现实在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王珍问出这些话的时候,神色还很是心虚。 特意是面对沈听肆毫无情绪的表情,跟一双足以洞察人心的眸子。 “这话应该我问您、” 沈听肆没有回答王珍的话,而是将问题直接抛给了王珍,“大晚上的,您为什么会独自一个人出现在这样的荒郊野地里,这个时候,您应该在林家老宅不是么?” 王珍此刻很心虚,她一点不敢跟沈听肆对视。 若面前的是除沈听肆以外的任何人,她都要好解释一些,可偏偏是沈听肆! 这些世界上几乎可以说是最了解她的人。 “那个……我,我看见小野出门了,”王珍急急忙忙的指着身后的废旧仓库,“想着,他是不是晚上又要去哪里胡闹,便想着跟过来看一眼,没想到这个小子半夜三更的车子越开越偏僻,听肆,你怎么也没睡呢?你也是不放心小野一个人出门是吧?” 沈听肆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一双沉默无痕却极带压迫感的视线落在王珍身上。 “不是。”沈听肆的眼神里满是质疑,他非常直接,“我是跟着您出来的。” 王珍心里发虚,面上惊诧,“啊?你跟着我做什么?” “我也想看看,您这么晚了,出门究竟是要做什么?” 沈听肆的眸光越发的沉,看着王珍几乎要接不住话,于是,她生气的挥了挥手,恼羞成怒,“你什么意思啊?” “监视你妈妈啊?” “这么晚了,我能出来做什么?还不是担心你们两个臭小子,我看你们两个今晚表情一直不对付,我还以为你们吵架了,”王珍说着说着,就找到了头绪,“所以,才想着跟着小野出来,帮你们调和一下,怎么,这还成我的错了?” 若是换做别人。 例如:林决。 或者:林野。 听见王珍一脸哀怨的这么说,心里指不定多愧疚,说不准还得觉得自己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可此刻站在王珍面前的是沈听肆。 面对王珍湿润的眼眶,他丝毫没有动作,表情平淡无波、 在王珍觉得这么矫揉造作没意思时,沈听肆先一步垂眸,“里头是林野组织的化妆舞会,我们俩关系也不错,不需要调和,我送您回家。” 王珍点头,上车前,看了眼旧仓库。 此时。 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划破深夜寂冷的夜空。 王珍顿住,下意识的看了眼沈听肆。 沈听肆一张冷脸无动于衷。 “你听见什么声音了吗?”王珍明知故问。 沈听肆:“没有、” 王珍:“……” 王珍:“好像有什么男人的惨叫声,从小野那个仓库的方向传过来的。” 说着,万珍摁着车门,就要往外走,沈听肆抬手一栏,面色沉下去,在冷夜中,沈听肆的面容越发与王珍那喜欢家暴的前夫重叠。 沈听肆一抬手,往日的恐惧感便迎面袭来,王珍下意识的抱住头,身子条件反射的狠狠缩瑟。 沈听肆毫无波澜的眸子,在看到王珍下意识的恐惧动作时,眸光轻缓的颤动了下。 不过,很快便又消失无踪。 他护着王珍的头让她做进了副驾驶座,然后走到驾驶位置,倒车离开了旧仓库的门口。 一路沉默。 车子抵达林氏豪宅,车内依旧安静无声。 王珍看了眼坐在副驾驶座上的沈听肆,小声道:“听肆,那你车子停到停车场后就上来休息,工作再累,也要注意身体。” 王珍等了一下,见沈听肆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她咬了咬唇,推门下车。 等到车子要关上时,沈听肆忽然开了口。 “妈。” 王珍动作顿住。 沈听肆:“从前的那些日子,已经过去了,现在你是林太太,你有林野跟我,我,没有人敢欺负您。” 沈听肆一边说着,一边眸子沉沉的看向王珍。 夜色中沈听肆的表情认真,王珍看的有些动容。 “另外,我也不怪您,”沈听肆很少将心里话说出来,今晚也例外了,“我可以永远把栀栀当做妹妹去疼爱,只要在她身边,我什么身份,我都不介意。” 沈听肆死死攥着方向盘的手无力松开,“很多东西,我都可以不介意,也可以不拆穿,妈,我可以拜托你一件事么?” 王珍长了长嘴巴,却发现发不出声音,她只能点头。 “好好做您的林太太,我跟您保证,只要您答应我,说到做到,您的晚年不会差,就好好的做林太太,其他的事情,您都别理会了,也别生别的心思,一切都到此为止,就算我拜托您了,可以吗?” 王珍面对沈听肆的话,狠狠顿了一下。 她眨了眨眼睛,干巴巴的笑了下,“哈哈哈-傻孩子,你说什么呢,我本来就是林太太啊,我也只想当好林太太。” “再说了,我有你们爸爸呢,晚年不需要你跟林野操心,你就好好找个姑娘结婚生子,这才是正经事,不过,你刚刚说会一直把栀栀当做妹妹疼爱,妈妈真的心欣慰,谢谢宝贝。” 王珍这么说着,她试图抬手摸了摸沈听肆的头,却被他侧头避过。 王珍干笑着:“儿子大了,头都不许妈妈摸了,行,那我先进去了,你也早点安置了。” 说完,王珍关上了车门。 车门外,王珍拢紧了上衣外套。 车门内的沈听肆眼底的情绪一点点的落下去,而后,转变为浓稠的失望。 第392章 你这辈子,都不许跟扁栀在一起。 隔日。 有人分别给周岁淮,林野,沈听肆的邮箱里发了一条邮件。 内容是一样的。 【释放张垚,否则,扁栀被侵犯的视频将会在一个小时之后被公开。】 看到这个消息的三个男人,直接在办公室内不约而同的拍碎了手里的钢笔。 发送邮件的ip地址是国外,暂时无法追踪到。 而他们只剩下半个小时后。 二十五分钟后。 林野咬碎了牙,站在破旧的仓库门口,“难道我们三就这么任人拿捏了!” “他这次刚跟我们叫板让放人,下次指不定要怎么样呢!” “万一把人放了,但那人言而无信,还是把视频丢出来,到时候我们都不知道去哪里找人!” 沈听肆,周岁淮眸色晦暗,脚底下落了一地的烟灰。 在烟雾缭绕中抽完了手里最后一包烟。 鞋底踩灭了烟头猩红火苗,周岁淮推开了仓库的门。 张垚似乎已经知道三人妥协,被调到半空中,打碎了门牙漏着凉风却依旧得意。 “抓我的时候多么凶横,怎么?现在不是同样要老老实实的把握放出去。” “有本事你们别顾忌什么视频不视频的啊,”张垚被从半空中放下来,他指着自己满头的血,非常挑衅的对林野,“来,不是要打死我么?来,往这里打,你最好打死我!” 林野禁不住激,抬拳要动手。 “来,打,打死我。” “我烂命一条,在里头那么久,横竖下半辈子毁了,用我的烂命还扁栀后半辈子的声誉,我值了!” 张垚满是血迹的脸扯出巨大的笑意,他看着眼前的三个男人,确定以及肯定,那条视频会成为拿捏他们三个人的最大筹码。 不过,还不够。 他很期待,若是林决这个当爹的看到那条视频,又将情何以堪。 扁栀不是不愿意被他拿捏么。 他不是拿捏不了她么。 那没关系,他就利用这条可以威胁她身边人的视频,让她众叛亲离! 他过的不好。 那所有人也都别想过好! 特别是这个叫周岁淮的,要不是当年他的阻拦,如今他不知道要多么快活! 所以,首当其冲,张垚便对上了周岁淮。 他指着周岁淮:“你开车来了吧,送我出去。” “我的人要在中午十二点之前在国际大厦见到我,否则,就会把那条视频直接提交给媒体,”张垚很嚣张,“我知道你们神通广大,国内媒体都要给你们几分薄面,但是我警告你们,最好别轻举妄动,国内发不了的,国外可以发,正大光明发不了的,私下里的某些劲爆网站可以发。” 张垚表情猥琐,“你们也不希望这段视频出现在某些情色网站吧。” “砰!” “砰!!” “砰!!!” 以周岁淮为首,沈听肆为次,林野最末,三人狠狠的教训了张垚一通。 直到最后。 周岁淮将人丢进车子里时,张垚的眼睛已经肿得只剩下一条缝隙,头上的鲜血蹭在车子后座位上,周岁淮却浑然不顾。 车子的油门狠狠踩到最底下,直奔国际大厦。 张垚趴在后座上,气息薄弱,可他看着周岁淮挺直的后背,攥紧方向盘的手,露出了疯魔般的笑容。 “哈哈哈……” “哈哈哈!” “周家继承人,周大明星,周少爷亲自给我当司机,今天真是个好日子啊。” “周岁淮,你知道那些年我在里面,过的是什么猪狗不如的日子么?谁都能踹上一脚,谁都可以吐一口唾沫,我比狗都不如,可,我过来了,我告诉你们,你们让我不痛快,我就让你们今后每一个人都不痛快!” “我在里头受过的苦,要一点点的向你们讨回来!” 张垚一边说着,一边狠狠的擦拭鼻尖喷涌而出的鲜血。 最后,他无力地瘫在车内。 国际大厦门口。 张垚被周岁淮拎出去,直接丢在地上。 张垚狼狈的爬起来,他扯着阴冷的笑,对周岁淮道:“视频,我不放,对你的条件是,你这辈子,都不许跟扁栀在一起。” 他要所有人跟他一样,无法得偿所愿,看着喜欢的人另嫁他人,这样他才开心! 张垚说着,看向从后面车子上下来的沈听肆跟林野。 “沈听肆,林野,我对你们两的条件就是,以后,不许再对扁栀好,不允许你们再靠近她!” 说着,张垚抬高了手,将手机捏在手机,手机页面上是当年扁栀被他摁在地上的视频定格画面。 三人青筋暴起,却拿张垚丝毫没有办法。 张垚就两只手对着自己的眼睛,又逐一对上对面的三个男人。 意思是:我会盯着你们的。 做完这个动作,张垚拖着断了的腿,一瘸一拐的离开。 而周岁淮面色沉沉,转头问沈听肆:“周围布控的人让跟紧一点,看他跟谁碰头。” 半个小时后。 下头的人回复:“张垚没有跟任何人碰头,就是去游戏厅打了一局游戏,然后便直接离开了国际大厦,我们去哪个游戏厅上下都收罗过,没有可疑的人。” 张垚就这么消息了。 可是,至此之后,三人的邮箱总会出现张垚下达的各类要钱指令。 更奇怪的一点是。 但凡三人的任何一个,别说靠近扁栀了,但凡靠近中医院就会被邮件警告。 三人就这么愤懑的在中医院方圆五公里的地方无奈折返。 而张垚在那天之后,除了邮件,便彻底消失在三人的布控中。 而中医院内。 扁栀坐在就诊室内,看了看桌面的餐盒,又看了眼时间。 “院长,少爷说,他今天有事,就不过来跟您一起用饭了。” 扁栀点头,下意识的看了眼门口方向,“集团最近很忙吗?是接了什么大项目?” 周岁淮刚刚接受周氏的时候,都没缺席过跟她的午餐。 周氏家大业大,可周家人员也多,七大姑八大姨各个是精英,集团里的高层也个个是业务好手,周岁寒明里暗里的提点,加上周岁淮本就机具商业天赋,集团的事情,他一直是游刃有余的。 李坤也不懂。 一早他就问过集团里的人,手里的大项目都很稳定,流程走的也非常顺心,周岁淮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啊。 怎么就,忽然不过来了。 第393章 欲情故纵? 可人没过来,一日三餐,吃了什么,吃了多少,胃口好不好,倒是事无巨细的问的清楚。 他也问:“少爷,你为什么不过来?” 电话那头的周岁淮停顿了好久,声音隐忍无奈,“有点事在处理,过段时间处理完了,就过去,你照顾好她,注意她的身体,她总愿意顾着别人,忽略自己。” “李坤,你知道的,她就是我的命,你一定一定要替我用心照顾。” 说到后面这句话时,他能够听出周岁淮的隐忍。 他想再问时,电话就挂了。 现在,扁栀反过来问他,“周岁淮最近很忙吗?” 大项目之类的借口,他是没办法忽悠扁栀的。 扁栀看着不谙世事,可心思却细致。 她若有心,回头一问,便知道周氏没接什么大项目,别好好的没什么误会,给他搞出误会来。 “嗯,有点忙。”李坤模棱两可企图糊弄过去。 “忙什么?”扁栀并不好糊弄。 “嗯……少爷没说,不过想是重要的事情,所以耽搁了,少爷说了,让我照看好您,您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我去做。” 扁栀点了点头,垂眸有一下没一下的吃着眼前的饭菜。 吃了几口后,扁栀把食盒收起来,继续看病人去了。 最近看病的人多,午休的时间都被压缩到半个小时后,有的病人路程远,看的迟了,他们回家坐车不方便。 等到看完手里的最后一个病人,已经六点了。 扁栀揉着脖颈,下意识的看了眼门口,门口只有拿着药方离开的病人。 李坤看着扁栀这样,又站到门口给周岁淮去了个电话。 口吻还有些兴奋。 “少爷,你开车过来了么?” 电话那头的周岁淮沉默没回答。 李坤也没打算等周岁淮回答,美滋滋的,“少爷,你要是在路上过来了,那我劝你,先别过来,等个——” 李坤停顿了一下,“等个半小时?” 周岁淮没什么兴致,“有话快说。” “你今天中午没过来,院长就往门口看了好几眼,还特意问你了,刚刚下班到点,见你还没过来,又往门口看了好几眼,一定是在等你,我出来给你打电话的时候,院长都看了好几眼手机了,许是在等你电话, 少爷!你这是苦尽甘来了,先不说扁小姐是不是喜欢你,但是,她现在一定在意你,习惯了你在她身边了,这才一个午饭,晚上就迟了这么一点,她就着急了, 少爷,我跟你说,男女之间的相处呢,讲究一个欲情故纵,之前我就跟你说过,不能太舔,你不相信,今天突然开窍了,怎么样,是不是成效还挺大的?” 李坤边说边乐呵呵的。 周岁淮那边烦躁的很,刚要说话,便听见电话那头一声清丽的嗓音传来。 “什么欲情故纵?” “谁开窍了?” 这声音很淡,却叫李坤吓了个机灵,他捏着电话猛的转头,见到扁栀的那一刻,立马把电话给掐断塞进了裤子口袋里。 “没,没谁啊。” 扁栀其实就是随口一说,也没多在意,但是李坤这反应,倒是叫她生了疑。 “周岁淮?” “不,不是!” 李坤差点激动的跳起来反驳,“不是少爷,就是,就是,就是我之前的一个同事朋友,我们聊天呢,呵呵……” 扁栀:“聊,欲情故纵?” “什么成效挺大的?” 这话落下,李坤整个后背都是冷汗。 心里寻思着,扁栀平日里也不是八卦的个性,今天怎么忽然就问的这么仔细了。 他也不知道刚刚的对话,扁栀究竟听了多少去。 要是都听见了,这话指定给扁栀跟周岁淮之间造成误会。 李坤想解释,可是抬头便看见扁栀一双眸子清澈见底,丝毫没有审视模样,李坤原本要张开的口,闭上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要是没听见,直白说了,反而给两人关系造成困扰。 “就,就是一个同事朋友,哈哈哈——” 李坤尬笑着飞快闪离现场。 胖子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幽幽出现,站到扁栀的身侧,将李坤刚刚的话,对着扁栀复述了一遍。 扁栀听完,点了点头,“哦。” 胖子:“就,一个哦?” 扁栀笑了笑,转头进入中医院。 而电话一头的周岁淮焦急的几乎要弹出办公室。 他给李坤打了好几个电话,那头就是不接,他又火急火燎的给沈听肆去了个电话。 “到底查到了没有,那个发邮件的ip到底在哪里?!” “张垚跟他后面的人,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查到!” “你这个全亚洲最大的情报组织,到底是不是徒有虚名!” 沈听肆揉着眉尖,烦躁的很,“暂时没有查到,不过我查到另外一件事……” 周岁淮:“什么?” 沈听肆眉头折叠,张开了嘴,可却终究隐藏下去。 “没什么,就是内部出现了点小问题,我会尽快解决,你等我消息、” 挂了电话的沈听肆眸色幽深、 他想说的是:情报局内部有内鬼,而对面发邮件的人,是个电脑高手,每次在快到追踪到的时候,就已经拔网下线,时间控制拿捏的非常巧妙。 沈听肆心中有疑,所以,便掩盖着没有对周岁淮说。 而周岁淮挂了沈听肆的电话后,继续给李坤打电话,这次李坤接了。 张口就是,“完了,少爷,我好像闯祸了。” 周岁淮心里咯噔一下,差点从位置上弹起来。 “什么意思?!” 李坤:“我真不是故意的,而且,跟你说刚刚那些话的时候,我不知道扁小姐站在我身后,我也不知道她听进去多少。” “不过……” 李坤一顿,周岁淮眉心狠狠一跳,“不过什么?” 李坤声音低落愧疚,“我感觉,即便是扁小姐没有听见,可胖子也一定听见了,我进来的时候,胖子低头在跟院长小声说什么,我感觉他就是在跟院长汇报呢。” “少爷,你别欲情故纵了,你赶紧过来好好解释一下吧,你就把这些乌龙都推到我身上就行了。” 周岁淮听见这些话,想都没想,直接操起椅背上的衣服,直接往中医院方向去。 车子在抵达中医院五公里的范围内,周岁淮的手机收到了一条警告邮件。 周岁淮狠狠踩住了刹车,抬头间,看到了屹立的中医院名牌,周岁淮想到扁栀可能会误会自己,双手狠狠的砸向方向盘。 “该死!” 第394章 扁栀什么时候对王珍这么和颜悦色过! 而这边的林野跟沈听肆也同样被限制着。 这一日。 林决在家里正看新闻,见沈听肆跟林野两人垂头丧气的从外头进来。 林决下意识地往两人身后看了一眼。 没有扁栀。 他眸光低垂了会儿,什么也没有问,又将视线投回新闻上。 厨房内的王珍看到这一幕,恨得牙齿几乎都要咬碎了。 什么意思! 她生的儿子,难道还会不如扁妖妖生的赔钱货吗?! 她的儿子满脸的不高兴,林决问都不问一句。 怎么,扁妖妖生的闺女不过是没回家来而已,他就满目的失望! 也不想想,这些年是谁在他身边精心伺候的! 男人,都t是狗东西! 王珍心里愤懑,脸上的表情也狰狞,捏着盘子的手狠狠攥紧,发出滋滋的刺耳摩擦声。 下一秒。 在沈听肆看过来时,王珍又已然恢复往日里柔顺可人的模样。 “听肆啊,”王珍低垂下头,将满目的愤懑藏下,她的声音低低柔柔,“栀栀最近在忙什么?” “怎么也不见她回家来吃顿饭,老林可是想闺女想的紧呢。” “不过呢,”王珍技巧性的停顿了一下,而后又笑吟吟道:“闺女大了是这样的,听说栀栀最近跟周家的小子走的挺近?小姑娘嘛,见到好看的男孩子,自然是没什么心思在家里的,” 王珍笑眯眯的对坐在沙发上,脸色已然晦暗的林决道:“老林,你可不能生气啊,孩子大了,总归是要有自己的生活的,咱们老了,别给子女添负担就好,你说对吧?” 林决冷哼了一声,将电视新闻关掉,气呼呼的拿着电话起身。 王珍知道林决多半是要找扁栀麻烦去了,她可不介意再添一把火。 于是、 她急急忙忙的放下了手里的活,走到林决的身边,虚虚的抱住他的胳膊,“你看看你,才说一两句你就急了,知道的明白你是爱女心切,不知道还以为你专制独裁呢,栀栀大了,长得也好,外头有男孩子追求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我就不明白了,你到底在不高兴什么, 要我说,周家小少爷挺优秀的,人长得也不错,你啊就是眼光太高了,老林,我说句话你别不高兴,虽然说栀栀优秀,可是,她怎么也是离过婚的,若是周家少爷不介意,你也应该祝福才是,你难道希望栀栀日后随便嫁个路边的男人受委屈啊。” 王珍非常知道林决对周家一家人的芥蒂,所以她故意这么说,就是希望彻底引燃林决的怒火。 果然。 这么多年的相处也不是说说而已的。 林决的脸肉眼可见的涨红,“我早就说过了,别人都可以,就——” 就字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 林家豪宅的大门,缓缓从外而内被推开,然后又被人轻轻的扣响。 所有人被声音吸引过去。 是扁栀! “爸,”扁栀面色自然,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都投向她时,她行云流水的脱了鞋,然后进门,“谁都可以?” “你们在说什么呢?” 林决的脸色顿时僵住。 “说我吗?” 扁栀走到客厅,众人的眼前,十分自然的拿了颗樱桃放进嘴里,然后看向惊愕望着她的众人,微微一笑。 “爸,你放心,我是你的女儿,是我妈妈扁妖妖的闺女,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至于沦落到街边随便要个男人的地步。” “毕竟——” 扁栀短促的笑了一声,视线在王珍身上扫过后若有深意道:“我扁栀只认为不比任何人差。” “而且,爸,我可以跟你保证,伤风败俗,带着孩子进别人家门的这种事情,我绝不会做。” 这话落下。 王珍彻底白了脸。 所有人也都听明白了扁栀话里讽刺意味。 林决脸色也不太好,不过,终归是自己家闺女,并且,在这件事情上给扁栀当年幼小心灵的冲击,是他一直愧疚的。 “行了,回来就好好的吃顿饭,别整天阴阳怪气的。” 扁栀倒懒得再追究,不过进门就听到一些绿茶发言,听着膈应罢了。 她今天之所以回来,就是觉得有些奇怪。 林野跟沈听肆这两个人,几乎天天要去中医院晃荡一圈,近几日,跟消失了一般。 她本以为两人工作忙,也没多在意。 结果,胖子说,看见包含周岁淮在内三个人每次都在中医院五公里的范围外急刹车,然后,半个小时后,再愤愤离开。 这,很不对劲。 周岁淮她抓不到人,林野跟沈听肆她若是想找到,还是很容易的。 晚饭还有些时间。 扁栀看了眼客厅里垂眸的沈听肆跟林野。 想了想,挑了个软柿子捏。 “林野,你最近对我有意见?”扁栀的问话倒是不避人,直接在客厅里当面问。 林野眨了眨眼睛,“啊?没,没有啊。” 扁栀:“哦。” “那我听胖子说,你车子总是在开往中医院五公里处的急刹车,解释一下?” 林野不似沈听肆心理素质高,在扁栀跟林决双重质询目光中,咬了咬唇,支支吾吾半天给不出个答案。 “小野喜欢上中医院五公里处的一个甜点铺的姑娘,所以,每回都在那里停一停,去看看人家,我见小野挺认真的,所以,也去看过几次。” 沈听肆是个顶顶聪明的,在替林野开脱的时候,顺带替自己也洗白。 扁栀饶有兴致的托着下巴,一脸不信任,林野后背整个都湿透了。 “哦。”扁栀就只丢了这么一个字出来。 在林野战战兢兢认为扁栀会继续说点什么来戳破沈听肆编织的谎言时,扁栀却拍了拍膝头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意味深长的说了句:“挺好。” 林野吓得直接抖了身体。 扁栀笑了笑,往厨房里去,“今晚,吃白灼虾么?我还挺喜欢的。” 王珍:“好的呀,难得咱们家宝贝有要求,我一定尽力满足。” 厨房内气氛融洽和睦,林野却硬生生的被吓出了一头的冷汗。 有鬼! 扁栀什么时候对王珍这么和颜悦色过! 第395章 我有料要爆。 饭后。 沈听肆跟林决去了书房。 林野在客厅里,扁栀拿着盘小番茄从厨房里出来。 林野顿时感到一秒想走。 扁栀笑了笑,抬手摁住了林野的肩膀,把原本要起身的人,一点点的摁了回去。 实际上,扁栀压根没有用力。 可林野却觉得肩头上的力道有千斤重。 “喜欢个,距离中医院五公里远的甜点店的姑娘?” 林野:“啊,对!” “长什么样?” 林野心里崩溃,随口道:“大眼睛,短发,腿很长,喜欢运动,然后有点粘人,冷的时候话不多,不认识的人会以为她喜欢摆臭脸。” 林野知道扁栀不好糊弄,所以特意说的十分详细。 就是为了让扁栀相信,真的有这个人。 “哦,”扁栀拿起一颗袖珍小番茄,满含深意的看着林野笑了笑,“林野,你说的这个人,我认识的吧。” 林野闻言,心里大惊! 要命! 中医院的五公里之外,甜点店铺,真的有长这样的人! “啊,哈哈哈——”林野头上的汗水都渗出来了。 王珍站在一旁冷眼旁观,心里翻江倒海! 她的宝贝儿子,凭什么在扁栀面前,跟老鼠见到猫一样老实! “不过,中医院五公里外没有这人,我记得,我印象中,你描述的这个姑娘,名字叫元离。” 之前保护她的元离,后来被家里提溜回去继承家产,林野张口就来对着人家的长相一通描述。 林野肉眼可见的慌张,不过面上依旧勉强维持平静,“怎么可能是元离呢,我最近发现的姑娘,就是我刚刚的描述的这样。” 扁栀看了眼林野,明白他心虚。 也没再过分勉强,而是收了目光,她一转头,正巧对上站在身后不远处,愤懑看着她跟林野对话的王珍。 猝不及防的对视,叫王珍来不及收起脸上的不满。 她愣了一下,而后,急急忙忙的勾起笑意。 可,扁栀已然收起视线。 彼时,沈听肆从楼上下来,扁栀对楼上的人说:“沈听肆,送我去车库。” 沈听肆沉默下楼。 扁栀在上车,启动车子时,对沈听肆肯定道:“我知道你们有事瞒着我,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事情,但是,我觉得若是关乎于我,你们做的任何自认为对我好的决定,都要经过我的考量,否则,怎么能够被认证为是真的,我需要的好呢?” 沈听肆是聪明人,扁栀知道,话到这里,若是他懂,自然会说出隐晦的话。 可沈听肆只是眸光闪烁了一秒,便暗暗沉下去。 扁栀明白,沈听肆不会说了。 扁栀也没勉强,“日后,想说了,告诉我。” 说完,扁栀驱车离开。 沈听肆站在原地良久,紧着的拳头,松开又攥紧,反反复复好几次,他才落寞转头。 一转头,便看见了站在身后的林决。 也不知道林决站了多久,他跟扁栀的对话,他听进去多少。 “你们三个,今天古古怪怪的,到底在做什么?”林决直直看着沈听肆问。 而王珍站在林决身后之外的几米远,听见林决的不悦质问,心里翻江倒海的不满溢出面容。 她的儿子! 林决凭什么这么不客气的质问! 扁栀是事业有成,是他林决的心头肉,可沈听肆,林野也不差! 凭什么家产一分不留都要给扁栀! 凭什么! 王珍满脸的愤懑,一双眸子在黑夜中染上浓稠的恨意! 呵呵—— 既然林决这么宝贝这个女儿,一点都不在意沈听肆跟林野,那么,她就一点点的摧毁他,让林决明白,谁才是他值得为之骄傲的人! 在林决转头之前,王珍转身进屋。 当晚,林决睡沉后,王珍睁开了眼睛,从床头柜下拿出了那张备用电话卡。 走到寂静无人处,王珍拨通了某家媒体的电话。 “喂,我有料要爆。” “关于林家独女扁栀小时候遭遇精神创伤,精神失常的料。” “原因未明,这个料我不收钱,我甚至愿意给你钱,你一开始不要在线上发,就在道上传,你自己千万注意,不要暴露身份,否则,谁都保不了你!” 说完,王珍挂了电话。 转头时。 王珍看到了站在阳台上往下望的沈听肆。 王珍吓了一大跳,后来反应过来,距离这么远,她刚刚有刻意压低声音,沈听肆应该听不见什么。 于是,王珍抬眸,从容的对沈听肆笑了笑。 沈听肆站在偌大的阳台上,眸光清冷,面对王珍的微笑,他也只是冷淡的点了点头,然后转身进屋。 搞得王珍还有些心虚了。 她甚至站在自己的阳台处,给保姆打了个电话,让她站到花园里,确定楼下花园里的声音楼上听不见,这才安心躺回床上睡觉。 隔日。 关于扁栀遭遇精神创伤,精神失常的消息被传的满天飞。 林决暴怒,直接让手下的人去查。 “当年这件事情,知道的没几个!怎么会突然被爆出来!”林决气得脸红脖子粗,一个姑娘家,被人说精神有问题,不说将来怎么嫁人, 她自己的职业就是医生,这还叫患者如何相信她的资历跟能力?网上又会如何评价林家女儿?林决一想到这里,整个眼睛都喷射出怒火来! “查!” “一定要彻查!” “只要查出这件事的始作俑者,我弄死他全家!” 林决是当真动了怒。 王珍第一次见林决这么生气的样子,瞧着也是有些害怕。 她停顿了好久,才坐到林决的身边,柔声宽慰着:“老林,事情已经出了,你找始作俑者,也没用啊,现在咱们应该好好想想,怎么消除影响,不过,我觉得,能够把栀栀小时候的事情说的这么清楚的, 一定是什么身边的人,哦,或许是扁栀之前学艺的那些师兄弟,那些粗人一个个嘴上没把门的,包括她那个师父刘国栋,许是他接受采访的时候说漏了嘴可未可知,总归是扁栀的师父,即便是真的说漏了嘴,咱们也不好怪罪不是,要不算了,先把新闻压下去吧。” 王珍手段厉害,三两句话,就给刘国栋定了罪命。 好像已经铁板钉钉,说漏嘴的人必定是扁栀的师父刘国栋了。 林决气得胸口起伏,“说的轻巧!现在外头都在传,而且是先在咱们圈子里头传的,有身份的人现在都知道了,散播谣言的人很聪明知道先从圈里里传,这样我们即便压热度都晚了。” 第396章 先把人给我带回来。 几个小时后,扁栀患有精神疾病的事情发酵开来。 即便热度一直在压。 可是顶着林氏独女、中医院王牌院长、爱马栀实际控股人的多重贵重身份,事情一下子就传开了。 即便,多番势力在努力压制,但是,扁栀的事情已经成为上流社会内众所周知的事。 周岁淮第一时间收到消息。 他直接掀开被子连家居服都来不及换,直接冲下楼。 一边穿鞋,一边从兜里掏出手机要联系扁栀。 “要去哪里?”客厅方向传来质问声。 周岁淮抬头,见周国涛坐在客厅正中间的位置。 “有点事,我要出去一趟。” “你过来,我有话问你,”周国涛平日里态度还算温和,此刻面色严肃,倒真像是有什么重大的事情。 周岁淮看了眼时间,面容焦躁,他走到周国涛的面前,“那您最好快一点,我有急事,五分钟之后立马要走,您尽量长话短说。” 这话叫周国涛气得直接翻白眼。 “要去找她?” 她是谁,对话的两人心知肚明。 “嗯。”周岁淮承认的干脆直接。 “你听见外头现在的传言都在说什么了么?” “知道。” “知道?”周国涛眯起眼睛,面色相当不悦,“知道你还去?你知不知道外面现在都在说扁栀有精神方面的疾病?” 周岁淮:“外面胡说的。” “空穴不来风,你怎么确定是胡说的?”周国涛没好气的直接把小儿子扯到身边的座位上坐下,“岁淮,你从前要怎么胡闹我都由着你,但是,这件事,我跟你说,我不同意, 之前不同意,是因为扁栀的家庭复杂,她那个后妈可不是省油的灯,再者,她性情寡淡,这些都是我不同意的点,现在,她是有精神疾病!我找人打听过了,她患有严重的抑郁症, 岁淮,你知道的,扁栀自己的医术高明,但是,若是连她自己都拿自己的病没有办法,你说说得是严重到什么程度?我还打听到,她抑郁的那段时间,屡次轻生,这种人,绝不适合你, 岁淮,家里对你从没有过什么过多指望,只希望你开心健康就好,在你面前每一条都是平坦大路,唯独扁栀这条崎岖泥泞,她真的不适合你!谁做你媳妇,我都同意,唯独扁栀,她不行。” 周国涛说完这些话,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周岁淮好久都没有出声了。 他往他的方向看过去,才发现他整个人怔愣在原地,嘴里不断重复着:“抑郁症?” “抑郁症!” “小乖,得的是抑郁症!” “对,”即便周国涛不忍心,但是还是相当直白,“而且不是普通的抑郁症,是很严重的抑郁症,听说是在她十几岁的时候,当时林家把全国最好的心理方面的大夫都请过去住家了,为的就是给扁栀看病, 可你知道后来怎么样吗?扁栀太聪敏了,她表面装着什么事情都没有,骗过了所有的心理方面的医生,可是背地里,做出轻生的事情来,整个林家当时都震惊了,林野也就是那会留下了心理阴影,所以林家上下才不敢轻易惹怒扁栀,谁也不知道,她现在的心里状况如何。” 一个能骗过全国权威心理学界权威的小孩,如今已经长大成人,她心里的毁灭能量会有多少,谁也无法估量。 “另外,还有一件事,我之前没忍心跟你说,她利用过你。” “欧墨渊跟王家千金见面那天,她提前就知道,她故意安排你过去,就是为了,……” 周岁淮停顿了好久,在听见周国涛这话时,他缓缓抬头,一双猩红的眼睛盯着周国泰。 “这事,您怎么知道?” 周国涛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啊?”了一声,“你注意的重点,是我怎么知道的吗?你应该问的是……” 还不等周国涛说完,周岁淮再次打断了周国涛的话。 “您去找过她?” 周国涛顿住。 “您跟她说了什么?” 周岁淮眼底破碎,心痛至极,“您为什么要去单独找她?” “您是认识妖妖阿姨的,您这样为了所谓的世俗的一切破事,去为难她,您对得起妖妖阿姨吗?” “她已经很不容易了,您说的,她家里有后妈,亲生爸爸被蒙蔽,手里的东西也被觊觎,她还得过抑郁症,她如今能够这样面对众人,您想过,她是怎么独自,一个人,一点点从沼泽深渊中努力爬出来的么?” “您不心疼她,您却想任何一个不认识的人一般,去为难她?” “爸!” 周岁淮满眼心痛失望,“您还是我的爸爸么?您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周岁淮说完这话,直接夺门而出。 周国涛站在原地,面对周岁淮的质问,心生愧疚。 可是,他只是一个父亲,他希望为孩子选择一条比较轻松的道路。 难道他错了吗? 王珍表面看着和善,可内里毒如蛇蝎。 当年她被家暴的事情人尽皆知,可居然能够勾搭上林决,还为他怀了孕,人人都以为她会逼宫时,她却以退为进,要退出林决的生活。 当时,两人正缠绵的厉害,林决自然舍不得,心里对王珍的愧疚达到了高峰。 后来,王珍的前夫跟扁妖妖双双出事,大家都心有疑虑,可林决火速迎娶王珍进门,这手段可不是普通女人能够有的。 另外,扁妖妖当年就给扁栀留了巨额财产,这是一块肥肉,王珍怎么会放过。 这么纵观全局,他是真的不希望自己的亲生儿子去蹚这趟浑水。 周家不缺钱,也不戴有色眼镜,但凡周岁淮找个身价清白的姑娘,他可以什么都不在意,可偏偏,他喜欢的人是扁栀。 他也只有做一回恶人。 周国涛被下头的人去了电话。 他站在院子里,看着周岁淮失心疯般的上了车子,“老李,你多叫几个人,把岁淮的车子截停下来,” 顿了一下。 “他现在情绪有点失控,你们,不用顾忌太多,确保生命安全的前提下,其他的……就先放一边,先把人给我带回来。” 第397章 周岁淮犯病了! 那日,周家损失了十一辆车,才叫周岁淮拦在了半道上。 索性当时是半夜,路上并没有多少行人。 加之周国涛早有准备,所以,谁也没有看见—— 周家最矜贵的小少爷,周氏总裁,发了疯魔一般的将车子直接横撞向自家车辆。 他的眼底如野兽般猩红失控,整个人出现暴怒形态,完全不顾及自己的死活。 被逼停好几次,可直到车子引擎彻底报废,周岁淮的车子才停下来。 老李敲开了周岁淮的车门,心惊于冒烟的车头,车窗滑下,他清晰的感知到周岁淮浓重的呼吸声,跟嗜血的落在他身上的视线。 有那么一瞬间,老李甚至觉得,周岁淮要杀了自己。 事实,也确实如此。 周岁淮直接推开了车门,一脚狠狠的踹在了老李的肚子上,车灯应承着他满是残暴的脸庞,颇有一种,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爆棚戾气感。 李坤急急忙忙从不远处的车子里下来。 他知道,周岁淮犯病了! 或者说,在听见周国涛说扁栀有严重的抑郁症时,周岁淮的情绪就已然控制不住了。 夜里的冷风吹动周岁淮的衣摆,他浑身充满着暴虐感,周围倒了整整一片的人。 老李。 保镖。 包括李坤。 他神志失控,只知道,他要上车,他要去见那个今天拼了命都必须要见的姑娘。 他要去保护她。 让她免受流言。 周岁寒到的时候,困住周岁淮的周边所有车辆都被砸的稀烂,周岁寒袖口里藏着医生给他的镇定剂,在靠近周岁淮时,熟练且准确的刺入他的动脉。 透明的液体随着针孔刺入皮肤,周岁寒扶起倒向他怀里的周岁淮。 他看了眼周围的狼藉,无奈叹了口气。 “老李,”周岁寒对地上骨折了的老李无奈道:“你们先去医院,我先把岁淮送回家,李坤……你也去包扎一下。” 说着,周岁寒搀扶着周岁淮往自己的车子方向走。 车门拉开,在他将周岁淮小心翼翼的放进车内时,被打了镇静剂原本应该熟睡的人却忽然猛地睁开了眼睛 周岁寒心惊一顿,车门就在他眼前迅速被合上,下一秒,车门反锁。 然后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时,周岁淮从车子后座一跃而上,将还处于巨大懵逼的司机挤出了车内。 亮着双闪的车灯就这么在所有人的眼前呼啸而过。 许久后。 周岁寒才反应过来。 这家伙,是什么逆天体质! 还是什么坚定的信念啊! 在打了镇静剂的情况下,居然还能开车! 周岁寒慌慌忙忙的随手捞了辆车子,驱车去追赶。 周岁淮的车子开的很快,身后的喇叭叫停声让他兴奋,他越开越快。 周岁寒在后面看的心惊胆战,好几次,他都要以为周岁淮要装上旁边的车子了。 好在扁氏公馆距离的并不算远。 半个小时的车程,以周岁淮的车速,十五分钟就赶到了。 车子停下后,周岁淮的脑子有些混沌,他狠狠的甩了甩头,扶着车门下车。 在扁氏公馆的门口,他放轻了脚步,在身后响起皮鞋的脚步声时,他戒备的转头。 周岁寒不是第一次看见周岁淮失控。 可,之前的每一次,他起码是认识周家人的。 从没有一次像这一次这样,看向他的眼神里都充满了陌生跟戒备,还有跃跃欲试的捍卫。 “我警告你,”周岁淮的声调比夜色还沉,这一次,他甚至把周岁寒当做了敌对的敌人,“别过来!” “别靠近小乖的住所!” 他的手里捏着不知道哪里来的锋利小刀。 刀口向前,直直对着周岁寒。 周岁寒这辈子都没有想过,会有一天,周岁寒的刀尖会对着自己。 他没辙的很。 于是,企图对他讲道理。 “岁淮,我是你二哥啊,你看,现在天色晚了,扁栀一定已经休息了,你这样持刀在她门口,她一个小姑娘见了一定会害怕的,咱们这样好不好?” “你把刀给我,你有什么话,咱们好好说,行吗?” “不行!”周岁淮非常激动,音量也高,不过,他很快压低了声音,像是怕惊扰到什么般,声音轻柔了不少,只是脸上表情与他戒备的持刀向前动作极其违和,“你走!” “这里,不需要你们这些坏人!” “小乖,我自己会保护,你走!” “现在,立刻!马上走!” 这个时候周岁寒怎么肯定走,他无奈极了,但也明白,这个时候恐怕只有扁栀能够劝一劝他。 又或者,他只能等。 等周岁淮身上的体力耗尽,等他终于支撑不住,等他……倒下。 周岁寒看了眼自己家老爹发过来强制信息,又看了眼扁栀早已经熄灭的书房的灯。 思考了几秒后,选择守株待兔。 他找了个石墩坐下,然后对对面的周岁淮说:“你也休息一下,一路上这么过来,不累么?”他甚至都看到周岁淮的户口受伤了,划破了一道很长的伤痕,“我不进去,你也别进去了,这个时间点,扁栀一定休息了,她明天还要看病人,需要足够的睡眠。” 这话说的很有逻辑,周岁淮算是听进去了。 他放轻了动作,可身上肌肉依旧紧绷,他持刀,在冷风中,站的笔直。 夜里风越来越凉,凉风带动周岁淮单薄的衣角,周岁寒叹了口气,“我去车上给你拿件衣服?” 衣服拿来了,可周岁淮戒备的很,纹丝不动,完全不接受周岁寒的好意。 周岁寒只觉得心凉。 为了一个姑娘,自己的二哥都不要了,自己的身体也不顾了。 这是什么浑蛋小子! 两人在门口足足做了将近四个小时,连跟过来的医生都感叹这是医学奇迹。 没有人能在打了镇定剂的前提下,还保持四个小时的清醒,医生甚至怀疑自己的镇定剂是不是失效了。 四个小时后。 晨光微曦。 扁栀的房间里有的动静,像是起来做瑜伽,轻柔的瑜伽音乐从窗台缓缓流泻而下。 周岁淮终于支撑不住了,“轰”的一声,倒在地上。 他手里还死死的攥着那一把刀,直到周岁寒把他运回家了,那把刀却始终无法从他的手里取出来。 第398章 咱们有话好商量 扁栀被通知赶往周家的时候,还有些错愕。 周岁寒在电话里说不清楚,只听见整个背景音杂乱不堪。 像是什么庞然重物狠狠的砸在地上,周围全时惊呼声。 周家老太太的。 周家几个哥哥的。 周国涛的。 还有小朋友的哭闹声混杂其中,让扁栀几乎都要听不清周岁寒的说话内容。 她出门时,周家的车子已经停在扁氏公馆的门口了。 周家司机一脸的惶恐,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巨大的灾难。 “怎么了?”扁栀不解发问。 司机擦拭着额头上的冷汗,急急忙忙的给她打开车门,“扁栀小姐,您先别问了,赶紧上车吧,您再不出现,整个周家都要被小少爷砸完了。” 路上,司机油门踩到底,车子疾驰在马路上。 半个多小时的路程,生生被开成了十几分钟。 扁栀被周家的下人们簇拥着进门。 周家的花园像是被巨象践踏过,多少周老太太的奇珍异花此刻跟泥土混杂在一起,而不远处的周家随着扁栀的靠近再次传来一声巨响。 “逆子!” “你敢!” “这是唐代最名贵的瓷器,我在拍卖会上花了整整五千万才拍——” 话音还未落下。 随着周岁淮高举的动作,“桄榔”了一声脆响,精美的瓷器四分五裂。 周国涛睁大双眼,双眼不敢面对已然发生的事实,他颤颤巍巍的走到碎片面前,抖着手去捡地上的碎片。 “我的宝贝啊,我平时连碰你们一个都舍不得啊,天杀的啊!” “周岁——” 淮字还没有说出口,只见周岁淮赤红着眼睛,转身直接粗暴的从墙上撤下了一幅水墨画。 周国涛当场倒吸一口凉气,差点直接给周岁淮当场跪下! “岁淮,岁淮!” “宝贝,咱们冷静!” “真的,冲动是魔鬼!” “你知道你手上拿的是谁的画吗?这是爸爸从国内一位知名收藏家手里花重金买过来的,你知道的,爸爸平时连看一眼都觉得奢侈,上面还有乾隆的墨宝,宝贝啊,来,深呼吸!” 见周岁淮要有动作,周国涛直接当场趴下了,狼狈起身后,语调软绵绵的几乎用祈求的口吻。 “宝贝,咱们有话好商量。” “你要什么,你要见谁,爸爸都依你,你可千万别在千举万懂了,真的,再懂一下,爸爸都没办法呼吸了。” 这都是钱啊! 动辄上千万的钱啊! 要命! 要他的老命啊! 他要是知道把这个逆子绑回来,要付出这么巨大的代价,打死他也不敢叫老李去围堵他。 周老太太杵着拐杖,心疼的看着站古董房里头的周岁淮。 “宝贝啊,”周老太太是真心疼自己家孙子,声音颤抖,“这些什么劳什子古董,都没你重要,宝贝啊,你砸了就砸了,可千万被伤了自己,你累了吧" “来,你看看你还想砸点什么,你跟奶奶说,奶奶让人过去帮你,别累着自己,行吗?” 周岁淮背靠冷墙,呼吸粗重,像是随时要攻击的野兽,眼底喷射出暴戾的凶狠光芒。 谁也不敢靠近,因为,除了砸了那些名贵的古董之外,他手里还握着那把利刃。 周老太太眼里冒火,恶狠狠的剐了眼周国涛后,怒道:“扁栀那丫头呢,不是说,让你们去把人给请过来吗?人呢!” 周国涛脸上不太乐意。 被周老太太狠狠又瞪了一眼,“你少给我摆脸色,我告诉你,我乖乖孙子愿意喜欢谁,就喜欢谁,要是回头扁栀来了,你敢给我摆脸色,我饶不了你,真以为当了人家的爹妈了,就能干涉岁淮的感情生活了,你看看你儿子,都被你逼成什么样子了!” 周国涛听这话就不乐意了,嘟囔着:“他自己没本事,怪我啊?” “我给了他这么大的家业,他也不说叫女孩子跟在他身后跑,天天想着要倒贴,我的脸都被他丢光了,妈,您看看林决那个狗样子,我要是真跟他做了亲家,那我不得呕死啊。” 周老太太也是看不上林决的,但是看了眼自己家孙子这非扁栀不可的模样,叹了口气。 “别在这里给我扯这些没用的,三年前,你干预了,结果了,把我孙子搞成这个德行,我告诉你,这次你别再给我添乱了,否则,扁栀要再做出什么冲动没办法挽回的事情,那你真是把你儿子往死路上逼。” “这次是个狂躁症,下次是个什么症状就难说了,待会人来了,你给我客客气气的!” 说着,周老太太的拐杖狠狠杵在地上,低吼一声,“接人的司机呢,把人接来了没有啊!” 这话落下。 周岁淮手里的水墨真迹“嘶——”的一声脆响,周国涛的心,也碎了。 他求爷爷告奶奶的赶紧走到门口,见扁栀进门,赶紧迎上去、 “虽然不知道你来有没有用,但是,死马当活马医吧,你赶紧去帮我把人拦下。” 扁栀有些懵,被好几个人急吼吼簇拥着往屋子里带。 金碧辉煌的大厅内,一片狼藉。 玻璃碎片,陶瓷碎片,还有各类的书画被碎成了碎末。 他似乎还不尽兴,不知道从哪里拿了碎纸机,直接拿起周国涛珍藏的字画往碎纸机里一股脑的塞进去。 周国涛顿时瞪大了眼睛,“手下留情啊!!!!” “周岁淮,你是不是要你老子的命啊!” 见周岁淮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周国涛立马大喊,“逆子!你看看谁来了!” 周岁淮茫然的抬头。 在跟扁栀对视上的那一秒,手上动作顿住,他眨了眨眼睛,好像在反应扁栀为什么会在这里。 扁栀注意到他手里有刀。 周国涛见周岁淮有反应,赶紧小声对扁栀说:“丫头,他左手边那个,那个是真迹,你赶紧过去帮我救下来!” 扁栀只注意周岁淮手里的刀。 同时,她也注意到,周岁淮的眼神又茫然,但更多的是防备的偏执。 “好玩吗?”扁栀并没有立刻阻止他,口吻轻快的像是要加入他,气得周国涛在身后绝望的拍脑门。 第399章 他们知道了当年,她被侵犯的事。 扁栀一边说着,一边尝试着往周岁淮的方向走。 在走了几步,周岁淮丝毫没有要反抗的意思后,扁栀忽然停步。 所有人一头问号。 扁栀在这个时候转头,她对上周国涛的视线,“你们,不能再对他动粗,否则,后果自负。” 周国涛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枉。 “我对他动粗?” 周国涛指着满地狼藉的古董,心痛的无法呼吸,“我还想说,你让这个逆子别对我的宝贝动粗呢!” 扁栀对这点,倒是没什么回应。 她缓慢的走到周岁淮的眼前,在众人的注视中,扁栀朝他微微一笑。 小声说:“利刃危险,给我。”说着,扁栀的手握上刀柄。 周边的人随着这个动作,同时挪动了脚步,周岁淮的情绪顿时被触动,他动了一下,扁栀握刀的手往后挪,触碰到了锋利的刀口位置。 瞬间细嫩的户口划破了一道细小的伤痕,扁栀几乎都感觉不到痛。 周岁淮却顷刻间瞪大了眼睛,他掀起冷眸,仇视周围的一切,在他的情绪要翻涌时,扁栀却想洞察到了他的情绪波动。 小声宽慰着:“没事,”她丝毫不畏惧的捏住刀刃,毫不在意的笑了笑,“我不痛,别生气,这个刀太危险了,交给我处理,行吗?” 周岁淮眼神放柔的看了眼扁栀,再抬眸看向众人时,眸光里掺杂狠厉,吓得周围的人连连后退好几步。 周国涛见状:“……” 嫁出去的儿子,泼出去的水。 还没嫁呢,就这么区别对待。 周国涛无语的要命。 周岁淮的刀没有交给扁栀,而是乖乖的转身,顺从的插回了刀柄内,扁栀轻轻一笑。 抬手。 周岁淮乖巧低头,将头放到扁栀的手底下,小狗狗般蹭了蹭。 一边蹭,一边余光看向扁栀,桃花眼弯起来,像是在问:小乖,我乖不乖。 扁栀仿若懂了他的潜台词,微笑着回应他,“嗯,好乖。” 周岁淮开心了。 周围的人齐刷刷的松了口气。 他们好说歹说,搞了整整两个多小时,都不如人家出现五分钟。 周老太太把扁栀请到大堂,周岁淮也不说话,更不看任何人,只捏着扁栀的衣摆,笑眯眯。 周国涛看着自己家儿子不争气的模样,翻了个白眼,对周岁淮,“喂,那个男人,哈喇子擦一下。” 周岁淮还果真拎着袖子檫了一把,气得周国涛差点背过气去。 扁栀早上要上班。 上班之前,顺带替周老太太看了看高血压,还替周家大哥看了耳鸣的问题,替周岁寒看了肩周炎,替周家二嫂看了妇科问题,七七八八零零总总,看了二十几个人,最后连周家的管家都撩着袖子, “听说扁院长一票难求,我挂了好几次的号都没挂到,今天我舔着老脸,也麻烦您替我看一眼,我前几年跟腱受伤,走路一瘸一拐的,西医吃药也不管用,烦您随手帮我也瞧一眼。” 管家说这话时,心里并不报多少期望。 毕竟这个多年的老问题了,但是总归是不舒服,想着正好人在跟前,万一呢。 周国涛站在一旁,环胸,“切——” “跟腱问题中医看有什么用,老周,上次我介绍给你的那个国外的权威医生都说了,这种陈年问题,只能保养,不恶化就是好事了,还指望着治好,你也太高看中医了。” 扁栀细细把脉,“可以治,两个礼拜吧,不过需要您每天五天去中医院做个针灸,配合着汤药是可以愈合的,因为我刚刚触碰您的跟腱位置,末梢还有反应,所有,是有机会痊愈的。” 周管家一听,喜上眉梢:“真的?” 扁栀点头。 周国涛:“霍——吹牛不打草稿么?国外的权威专科医生都说了不行,人家带了专门的仪器上门测试过的,人家都说没有办法,你个小丫头片子,看了几个病人啊,就说能治疗?别吹牛吹破了,白白给人家希望。” 周岁淮闻言眉头皱起来,“我家丫头从来不胡说,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什么国外专科权威,还不是拍片子来敷衍了事,离开了仪器,他们都不会看病。” 周管家心里是有期望的,但是也不敢往自己抱有太大期望。 周家的下人都是自己人,生病了请的自然也是最好的医生,国外的医生都说了不行,扁栀两个礼拜就能看好,也确实有点叫人不敢相信。 周岁淮却是不服气,对着周国涛,“爸,你不是有个富贵包吗?一起过来小乖给你看看,到时候看好了,你就好了她手艺好了。” 周国涛环胸,“大可不必,我用不着,我吃国外的医生开的药挺好的,用不着什么中医。” “现在中医,十个里面九个跟算命一样乱猜,还有一个在修行,看对了,也是瞎猫碰到死耗子,我才不看呢。” 周岁淮不同意这话,刚要辩,被扁栀扯了扯衣袖。 他这会儿戾气重,跟周国涛若是多说两句,估计两人能动起手来。 周国涛究竟是长辈,还是要顾忌一些的好。 扁栀看了眼时间,对周老太太跟周岁淮,“我早上要出诊,现在时间已经迟了,得赶过去了。” 这话落下,周岁淮立马紧张的扯着扁栀的衣袖。 扁栀只好耐心跟他解释,“有病人在等我,你在家好好休息,好吗?” 周岁淮是个粘人的人,但是也很讲道理,平日里,她若是这么说,他总能点头。 可今日,却紧紧的攥着她的衣袖,狠狠摇头。 扁栀安静看他,等他说缘由。 她万万没想到,周岁淮说说:“可,你也是病人。” 扁栀听完,当即眯起眼睛。 她甚至一下子就明白了,周岁淮这段时间的反常。 为什么会忽然不去找她。 为什么胖子会说周岁淮的车子老是停在五公里处。 甚至! 连带着沈听肆跟林野,都这样不对劲。 原来,是有人将她当年犯有抑郁症的事情告诉了他们,而阻止这三人去见她的唯一强有力的理由是—— 他们知道了当年,她被侵犯的事。 第400章 丫头,你生病了? 周岁淮的话一出,周围的所有人都怔住了。 周老太太急急忙忙的牵着扁栀的手,“丫头,你生病了?” 扁栀反而是在场的人里面最淡定的,“嗯,之前身体是有些不太舒服,但是,现在好了,您不用担心。” 即便这么说着,周家人依旧一脸忧愁。 不是那种为周岁淮选择了这么个人的困扰,反而是那种扁栀许久不见的真切的担忧。 连同站在一侧的周国涛都松下环抱住的手,转头看她,“什么病?” 背后的人既然叫周岁淮,沈听肆,林野都知道了,想必是将叫她声名狼藉,她不知道,背后的人究竟散播了多少她的事情,但是,这里站着的是周岁淮的家人,她没有丝毫要隐瞒任何的想法。 她十分坦诚的说:“抑郁症。” 这话落下,周家人齐刷刷的倒吸了口凉气。 周国涛脸色放下来,走到扁栀跟前,严肃认真的问,“这个病什么时候开始的?什么缘由?” 周国涛面容太过严肃,叫周岁淮不满的将扁栀护在身后,唯恐周国涛吓到扁栀。 扁栀却察觉出周国涛没有恶意,她的手放在周岁淮抬起的手臂上拍了拍,然后抬起头,对上周国涛的视线,柔声说:“我母亲去世的之后几年,因为一些缘故所以生了这个病,现在没什么大碍了,我能自己控制住。” 这话落下。 整个周家上下的人全都眉头紧皱。 周老太太的拐杖狠狠的杵在地上,“这个林决,也不知道是怎么照顾孩子的,简直是个混账东西!” 周国涛面色沉沉,看了眼扁栀,“你父亲的事情,我懒得去说,但是,我想跟你说,你母亲在时,最是疼爱你,把你当做眼珠子一样护着,若是知道你后面会遭遇这么多磨难,不知道得多么心疼,你也是知道的,你母亲跟岁淮母亲交好,即便不说这层交情,” 周国涛眼神复杂的看了眼周岁淮,“凭着这逆子如今这般痴迷你,你若有事,我们周家也是愿意施以援手的,当初林决当众说过,林家财产日后都归你,无论是在这件事情上,或者别的,若是你有难处,尽管开口,周家人,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说完这话,周国涛顿了一下,脸色有些别扭的补充了一句,“当然,你跟岁淮的事情,我并没有说马上同意,你必须得做到之前对我承诺的,我才能勉强。” “什么承诺?!” 这个问话,是周老太太跟周岁淮齐齐问出口的。 扁栀笑了笑,先对上周老太太的实现,“没什么,”然后才看向眼巴巴看着自己的周岁淮,小声,“你放心,若我要带你走,一定光明正大,不会叫你无名无分。” 这句话,像是隐晦到极点,可是又克制不住情意的承诺。 肉眼可见的。 刚刚还暴戾发疯的狼狗,这会儿像是被捋顺了毛发的泰迪狗,眼巴巴的睁着亮晶晶的眼睛,泛着水光,心里眼里都只有面前的人。 “你,说什么啊”高兴到了极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于是,只能傻乎乎的重复问出疑问句。 扁栀知道他听见了。 “如你所闻,”扁栀轻轻蹭了蹭他的头发,发丝柔软,跟她认识的周岁淮那般,“辛苦你,等等我,我有许多的事情要做,”或许,会有一场即将要面对的狂风浪潮,舆论会将所有她建立起来的一切淹没。 这是她人生的必修课,她舍不得他同她一起去面对这些,所以,“你能不能,等等我?” 等我那一切都处理好了。 等一切都风平浪静了,等她处理好家里的事情。 这是她对自己的承诺,也是她对周爸爸的承诺。 “可以吗?”扁栀弯着漂亮的眉眼,笑的明艳无双。 周岁淮就差跪在沙发上,眼巴巴的吐出舌头来点头说“好!” 周国涛气得整个脸都铁青的。 这么没出息,到底还是不是他儿子,应该是马路边上充话费送的。 一定是! 安抚好周岁淮的情绪,扁栀就要回中医院,周岁淮十万分的不舍得,水汪汪里的眼睛里布满湿润。 扁栀上车后,周岁淮就拿着小板凳坐在门口等。 周国涛看着自己家儿子这没出息的样子,白眼都要翻到后脑勺了。 “人才刚走,你就这么等着,她也得中医院下班了才能过来啊。” 周岁淮哪里听的进去,抱着膝盖,眼睛盯着车子离开的方向,“小乖来,我要第一眼看到她。” 周国涛撇嘴,“小乖……哪里乖?” 这话才落下,周岁淮便阴恻恻的转头看他。 周国涛:“……” 他没谁错啊! 那天,他去中医院找扁栀,目的很明确,就是让扁栀离开周岁淮。 “要多少钱,你说?” 扁栀倒是笑的开朗,歪头看着他,语调清晰,“周叔叔,我不缺,您知道的,电视剧少看点的好,不适合您,更不适合我。” 瞧瞧,这是乖人家的女儿能说出来的话。 坐在咖啡厅里,她比他还要淡定。 他气结问道:“那你说说看,怎么才能离开我儿子。” 这姑娘直接将了他一军,“那您也说说看,怎么才能成全他的心意,也不一定说要跟我在一起,就是您随着他,他愿意怎么样,您别阻挠。” 扁栀当时十分坦然的给他倒了杯咖啡,“您说说看,要什么条件您能答应,我都尽量满足。” 好一招反客为主! 要不是他周国涛在商场多年,还真是被这姑娘的架势给唬住了。 凭良心来说,他个人对扁栀没有丝毫意见。 反而,颇有几分欣赏她。 二婚什么的,无所谓,女孩子嘛,敢爱敢恨,洒脱自如,她有这本资本跟心性,他很欣赏。 家里人,包括周老太太也很喜欢这丫头。 虽然扁栀不爱说话,但是,很乖,也孝顺,长得还好,若是单从她个人来说,做周家儿媳妇,他举双手赞同。 但是! 错就错在,她有个糊涂的爸! 还有个不安分的妈! 家财什么的,周家是不在意的,有没有都行,但是,若是被人觊觎着,又或者被人生生从手里夺走,这样的家庭,说难听点,就是个事精,他们周家不是惹不起,但,没必要。 第401章 有我在,不会。 所以,当时的周国涛也非常的直接,“你什么家庭,你自己清楚,这一点,你能改吗?” 扁栀端着咖啡的手,终于顿了一下。 几秒后。 她缓慢的喝了口咖啡,然后轻笑了声,“抱歉,这一点,我改不了,毕竟,今天我爸爱这个,明天,他即便要换一个喜欢,作为女儿,我也没有任何权利干涉。” 这是大实话。 周国涛往后背椅上一靠,有了底气,“所以,我不同意。” “可,我家是我的家,我是我,”扁栀放下手里的咖啡杯,“您不用顾虑这些,周岁淮也不用。” 周国涛眉尖微微一蹙,“什么意思?据我所知,你爸不见得喜欢岁淮,我是不可能让我儿子过去受老丈人的气的。” 扁栀:“有我在,不会。” 闻言,周国涛抬眸看了眼扁栀,“你如何保证。” “口说无凭,”扁栀微微一笑,“来日方长,我会跟您证明,家里杂乱的事情,我会解决,您担心的周岁淮会受气的局面也不会发生,若您不相信,我也可以跟您承诺,若将来有一日,我跟周岁淮真的在一起,他不想,或者不愿意做的事情,我绝不会勉强, 若林家给不了他好脸色,但凡有那么一次,林家的门,周岁淮可以不用再登,若您还怀疑我的诚意,我这里可以跟您承诺,我会解决好周边的一切事情,再跟周岁淮在一起,另外,所有我有的一切,未来会当做我给周岁淮的聘礼。” 扁栀说的一切,太过叫周国涛震撼。 以至于,他忽略了“聘礼”两个字。 “你是说,你同意,所有的事情处理完了,再跟周岁淮在一起?” 扁栀笑笑,“您来找我,不就是这个意思么?” 周国涛顿了顿。 他确实是这个意思。 “那你刚刚说,所有的一切,林家的,你的,未来都给岁淮?” 扁栀点头,她说的十分完整,“对,林家的财产,本就是我母亲留给我的,给她女婿,我想母亲会很乐见其成的,另外,中医院,爱马栀,国际银行,包括我名下的所有私产,我都会一并转给周岁淮,我知道周家不缺钱,但是,这是我拥有的一切了,您觉得,这样可以表达我的一点诚意吗?” 周国涛要的家庭和睦,她没有。 周国涛要的其乐融融,她也没有。 周国涛要的让周岁淮成为万千宠爱,她也不能做到。 她唯一能够想到的,能够做到的,只有将微薄的俗物尽数给他,博他一笑。 仅此而已。 这是她想了许久,唯一想到的,自己给给出的。 如果周国涛拒绝,扁栀想,那她一无所有可以再去应承他的顾虑。 这一刻周国涛觉得自己有点欺人太甚了。 “全部,都给?” 扁栀点头,“全部,都给,”担心周国涛会有别的顾虑,扁栀想了想,“实话说,我还挺有赚钱能力的,或许,您觉得什么样的财富够给我一个机会跟周岁淮试一试,您说,我都会尽力。” 周国涛看着眼前的姑娘。 心口有些酸涩。 若是扁妖妖知道她的女儿,有朝一日,要用无尽的金钱去弥补家庭的缺陷,去讨好一个她明明知道不喜欢她的人,她会是怎么样的心疼。 而家庭的缺憾,其实,受伤害最深的,是扁栀。 她却说的风淡云轻,只紧张他是否会满意她所付出的诚意。 作为人父,周国涛是动容的。 但他不能退让寸步。 “先看看吧,我只说,我家的儿子,不能在你林家受气,另外,你刚刚承诺的一切,尽归岁淮,这一点你说到做到,另外,在你们林家一切纠葛平息之前,你不能跟岁淮在一起, 我知道我这么说很自私,但是,你家的后妈不是省油的灯,在你没有处理还这些之前,我不希望岁淮受到伤害,这是我为人父母最重的要求,这几点,你都必须答应。” 扁栀:“好。” 周国涛看着眼前瓷白的姑娘,松了松口,“若是当中遇到什么问题,可以找周家救助。” 扁栀微微一笑,还是一个“好”字。 回去后,周国涛把自己对周岁淮的打算跟周老太太说了。 被追着打了好几棍子。 “你这说的什么混账话!” “天底下哪里有女婿不受老丈人的气的,想当初你追岁淮的妈妈,你忘了大雨天的在门口的石头狮子外头蹲了五天五夜,人家才勉强让你进门,怎么,到你这里,你家儿子就这么矜贵!” “人家的女儿,也是含辛茹苦养出来的,你不能仗着她没妈,你就这么欺负人家啊!” “所有家财都要给你,怎么,你儿子是金子打的?!你知道林家财产那是多少钱吗?中医院是扁妖妖留给扁栀的唯一东西了,你也开得了口!我今天非得要打死你!” 事后周国涛想想,也觉得自己做的有点儿过分。 可他单纯是为了儿子,再者,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他是长辈,总不能拉下脸来再去说,总归事情就这么定了。 周老太太气得跺脚,指着周国涛的头,“你等着看吧,这事要是被岁淮知道了,指不定跟你怎么闹个天翻地覆!” “到时候别说什么家产,他能直接卷起铺盖卷直接上人家去入赘去,回头有你哭的。” 周国涛闻言,也觉得有些不妙。 看了眼周边吃饭的周岁寒,周岁寒看热闹不嫌事大,想了一下,“林家,事情是多,那后妈,也是个不安分的,先看看吧,再者,财产这种东西,他们两个在一起了,还分什么你的我的,平白说一嘴罢了,不过,我倒是没想到,扁栀对岁淮有很大诚意。” 平日里看着,扁栀轻描淡写不是个情绪外露的人。 想来,是对岁淮动了真心了。 周岁寒美滋滋的吃着饭,看的周老太太心烦,冷不丁的丢出一句:“行,周家男人一个个都是心狠的,听说爱马栀的实际控股人是扁栀,那回头换成岁淮,若叫他知道你今天有出这样的主意,指定得把你踢出爱马栀。” 周岁寒一口饭上不去,下不来:“咳咳咳——” 第402章 印象里的向阳花 扁栀从周岁淮这里出来。 车子停在中医院的门口。 而彼时,林决正在温柔乡里腻腻歪歪。 他抱着王珍,粗粝的手指触碰柔嫩肌肤,也不知道为什么,今日忽然想起扁妖妖。 想起她冷漠无视他的样子。 最初跟扁妖妖,他们也是有过快乐的时光的,后来,他迷上了王珍,扁妖妖也有所察觉。 扁妖妖很大度的要成全他们,可是,他也不知道为何,忽然就觉得心里不爽利了,总也不想松口。 许是扁妖妖答应得太快,又或者,扁妖妖没有跟别的女人一样一哭二闹三上吊,他觉得心里不平衡。 所以,在王珍问起时,他言辞闪烁的说,是扁妖妖不愿意离婚。 晚上,他企图上扁妖妖的床,指尖抚摸上绝美的睡颜,凭良心说,王珍没有扁妖妖长得好。或者说,差了不止十万八千里。 可男人嘛。 总贪恋床上那点事,王珍热情奔放,放得开,那点活计玩的出神入化,很快就把他征服了。 不似扁妖妖,总是欲却还休,像是天上的明月总也隔着一层。 但是,肉吃多了,也会像吃点素。 偏偏,这个时候扁妖妖不依了,一张美眸远远的凝视他,扯着柔软的毯子,遮盖住胸口柔软,防备又嫌恶的看着他,像是在看世界上最肮脏的沟渠。 想到这里,林决一下子就醒了。 他失控的喊出:“妖妖!”两个字。 而后。 他摸了把脸上的冷汗,盯着天花板,好久都没有回神,这时,床头的手机响了。 “喂。” 身侧白皙的手搂着林决的胸膛,整个人黏上去。 电话那头的声音听的一清二楚。 “林总,外头现在在盛传,说……” 林决把玩着华丽的细嫩,漫不经心,“说什么?” “说……大小姐得了抑郁症,还说,抑郁症越来越严重,日日都有轻生迹象。” “什么?!”林决闻言,直接起身,他整个坐起来,丢开了身上的细嫩,失控低吼,“说在外面胡说八道!” “不知道风声从哪里传出来的,传了一段时间了,上流社会的人都知道的,大家都在说,说大小姐自己都是病人,居然还给人看病,质疑她看病的水准,还,还质疑她的精神状态,现在,好多人说大小姐,其实有精神病!” “外头的舆论周家跟大少爷还有小少爷在控制,但是,上流社会里头的流言,暂时是控制不住了,到处都在传,林总,您看看,这,该怎么办啊?” 林决的眉头皱起来,直接从床上下来。 身后的王珍要缠绕过去,直接被他甩开,王珍整个人不可置信的趴在床上,一双眸子喷射怒火! 林决站在落地窗上,“立马给查出到底是谁在后面乱说,另外,封锁各方消息!绝对不能让消息外露!” 对面:“是!” 林决挂了电话,眸光沉沉的看向花园里的花草。 沉思几秒钟后。 他转头看向床上露着香肩半趴在床上露出傲人事业线的王珍。 “怎么了?”王珍柔柔起身,缓缓的勾起细细的肩带。 林决盯着她:“栀栀小时候抑郁症的时候,被传扬出去了。” 王珍故作惊讶的捂嘴,“啊?怎么会?这么久的事情了,怎么还会被传播出去?栀栀如今是医生,最忌讳的就是医者不自医了,这对中医院的影响是不是很大?” 林决眯起眼睛,自上而下看着王珍。 几秒后,他收起审视目光,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卧室。 王珍在床上坐起来,还能听见林决快步走出去,在走廊里对着电话大吼:“查出来!不管是谁,杀无赦!” 王珍闻言,嗤笑一声。 这个时候,装什么慈父。 真要是对女儿好,能把一个花朵一般的女孩子丢到乡下去? 真对女儿好,还能跟她苟且,还有了林野? 真对女儿好,就不至于在扁栀病还没好全的时候,就让她进门。 要说谁对扁栀是致命打击,林决首当其冲! 在她面前,演? 行! 既然,他喜欢演,那就她就看看,他能够演到什么时候! 王珍这么说着,直接从抽屉里拿出手机小号,也不用联系任何媒体记者,直接在某个qq群里,传了一张扁栀当年被摁在地上绝望流泪的图片。 就只发出去一秒,然后王珍秒撤回。 然后迅速退出了周岁淮的后援会qq群! 当天,这张模糊不清的照片被传到了网上。 标题显目:【某女被侵犯图片在周岁淮后援会qq群发送,不知名者迅速退群,找不到图片来源,该女,疑似扁栀。】 当晚,林决看到了这张照片。 他浑身颤抖,手里的酒杯被狠狠的丟掷在地面上,发出“吭哧”的一声巨响。 “胡扯!” “胡扯!” “都t的是胡扯!” “这怎么可能是栀栀!” “栀栀,怎么可能被人……被人……”林决说不下去,“她绝不可能露出这么绝望的眼神!都t的是胡扯!” “来人啊!” “都给我去找!” “挖地三尺,也要给我把人找到!老子要灭了他全家!” 林决嘴上说着不相信,可是,终归是自己的女儿,即便照片模糊的看不清人脸,但是,那眉眼地下一颗浅浅的痣却无声在说明着什么他不愿意面对的事实。 “老林,这怎么可能是栀栀呢,一定是有人在无中生有。” “李秘书,你把这照片拿起技术部门鉴定一下,这一定是p图p过的,为的就是污蔑咱们栀栀呢,咱们栀栀什么时候离开过家里,这么可能被男人……” 王珍非常有技巧性的停顿了一下,“一定都是胡扯的,老林,这不能相信的。” 林决沉默了好久,他死死的攥着手机,眸光很深,戾气极重。 骗得了别人,骗不了他。 这张照片不是p的。 虽然照片非常模糊,但是照片边缘露出来的衣领,是扁栀十几岁时,扁妖妖给她亲手做的毛衣。 扁妖妖最扁栀极其疼爱,市场上买的毛衣都担心成分不好,所以总是亲手编织,这一件,衣领边缘,是向阳花,当初编织好时,他略略看过一样,是有些印象的。 第403章 林家财产,起码是真实的。 穿这件衣服的时候,正是后来扁妖妖离开,他送扁栀去乡下的那段时间! 林决的怒火迸发到天灵盖! 不用任何人说,他几乎已经可以认定,照片里的人,是扁栀! 照片非常模糊。 扁栀被一只有力的手摁倒在地上,她无力反抗,面对镜头时,肩头的衣服被扯的七零八落,眼睛无神绝望的看向镜头,她似乎已经完全完全放弃了抵抗。 这只是一张模糊不清的照片,却足以叫林决为之疯狂。 他动用了所有的力量,彻查了所有的足迹,可秘书汇报上来的,通通是千篇一律的:“没有查到发布踪迹。” “老林,你也急嘛,你要是知道这张照片的真伪,你直接去问栀栀就好了呀,再者,当年发生了什么事情,你难道都不想知道吗栀栀最后有没有被欺负,她得的抑郁症跟这件事有没有关联,你都可以问一问啊。” 王珍故意将话说的轻松。 林决却脸色惨白。 别说问扁栀,他几乎都无法回想当时的任何一分一秒。 他林决,在整个a城呼风唤雨的存在,可他的女儿,却被……却被…… 林决的拳头狠狠的砸在墙面上,他痛苦不堪,他无颜面对扁栀,他一个做父亲的在这种事情上,要如何开口?! 王珍站在林决的身侧,看着林决痛苦的模样,她扯唇笑了。 原来,林决也是会为孩子难过的。 只不过,不会为她的沈听肆跟林野难过,平日里端的架子,也会有崩塌的一面的。 王珍冷笑,她看着林决痛苦的样子,得意的几乎要将身后的尾巴翘上天。 “叫律师来。” 在王珍得意时,林决忽然说了这么一句话。 王珍心里咯噔了一下,立马问林决:“老林,你叫律师做什么啊?你不会是要跟栀栀脱离父女关系吧?” 王珍当然知道不会,她故意问了这么一嘴。 “不是,”林决答:“我现在就要把林家的所有财产转给栀栀,包括名下的不动产,”林决回答的非常果决。 王珍呆住。 之前,林决只说,要把林家的财产也就是公司的产权给扁栀。 如今,这张模糊的照片成了催化剂,他居然要把所有林家的一切,都给扁栀?! 王珍这把活生生的体验到了,什么叫偷鸡不成蚀把米! 她慌了。 她急了。 她立马对林决说:“老林,你别冲动啊,你现在这个时候把这些给栀栀,不就是变相认定了,这张照片上的人是栀栀么?你叫女儿心里怎么想?你这样,你再等等,等这件事情缓和一些,咱们再慢慢来,你觉得……” “不行,我现在立马就要把财产转给扁栀,”心里的愧疚将林决的理智全数熄灭,他的女儿在受苦的时候,在得抑郁症的时候,他抱着王珍沉迷温柔乡,他不是人! “李秘书,你通知公司的法务,全部到场,务必在最短时间内,把林氏的所有动产,不动产,包括我的个人财产,全部归集出来,通通清点完毕,转到我女儿名下。” 林决觉得只有这样,才能弥补扁栀。 王珍急的焦头烂额时,偏偏沈听肆跟林野也来凑热闹。 沈听肆/林野:“叫公司法务过来,办理财产转移手续,对,在林家老宅,日后,我个人就以公司管理者的身份,拿一份工资就可以了。” “是的,所有的动产跟不动产。” 王珍听着沈听肆跟林野干脆的话,几乎整个人都要晕厥过去。 她急急忙忙的对三个不冷静的人说:“这么多财产,你们也要问栀栀要不要啊?” “再者,听肆,林野,你们两个实在是不必要这样,”特别是沈听肆的沈氏!那可是做到了全国第三!这财产,怎么能随便给人! 王珍表面,“你们两个疼爱栀栀我知道,可是,你们日后也要娶妻生子,只拿一份死工资,整个a城的名媛,谁还敢跟你们好?你们就是再疼爱栀栀也该有个限度啊!” 王珍要疯了! 她觉得自己这辈子做的最错误的决定就是把那张照片公布出去,彻底勾出了这三个男人的保护欲。 林野烦的很,“奶奶的,老子都不靠近扁栀了,那狗男人居然敢不遵守信用,是没公布视频,但是居然敢甩照片!别让我看见他,否则,老子弄死他!” 林野这句话,变相承认了,这张照片的真实性,彻底粉碎了林决最后一点希望。 林决浑身都在颤抖,他几乎站不稳身子,他不可置信的转头看向林野。 “你是说,你跟沈听肆早就知道?” “而且!还有视频!” 林野:“对,对方说他手里有视频!还说若是我们轻举妄动,就把整个视频公布出去,他有同伙,我们一直在查他的同伙,但是一直没有音讯!” 林决的眉头狠狠皱起,“还有视频!视频你们看见过吗?” 沈听肆/林野:“我们手机里面有。” 沈听肆顿了一下,“爸,您还是别看了。” 林决却很坚决,林野把视频传到林决手机里,林决没有马上点开,而是,布控了转移财产的后面细节,让律师按照他的要求写好文件,然后一个人去了院子了。 从日头正盛,到夕阳西下,林决一直拿着手机在院子里,直到手机都没电了,林决才曲起双腿,哭着在院子里失控着大吼着:“作孽啊!” 扁栀接到沈听肆的电话,赶往林宅,听到的就是林决的这一声撕心裂肺的低吼。 她拎着包,在院子里站了许久。 听着林决断断续续传过来的低声啜泣声,她的心里却毫无波澜。 太久了。 真的已经过去太久了。 久到,当初的感受,在每一个深夜的不断复习中,已经渐渐麻木不堪,她甚至在看到网上的照片时,已经能够从当时的害怕中脱离,去冷淡的分析,照片的光影结构,甚至去直面当时的绝望木然的自己。 而林决的难过,来的太迟了,迟得她都甚至不觉得,这是一件什么难堪,无法与自己父亲去讨论的事情了。 不过,也好。 起码,钓一钓的用处是有的。 愧疚是最好的事情催化剂,悲伤是虚无的,但是林家财产,起码是真实的。 第404章 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应该听谁的。 扁栀走到林宅。 里面的喧闹声随着她的到来顷刻安静。 里面的人齐刷刷的看着她。 林决。 王珍。 沈听肆,林野。 三个男人眼神悲痛,林决的眼底蕴藏盈盈泪光。 见扁栀进来,林决急切的迎上去,唇瓣动了又动,却终究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攥着扁栀的手力道失控,扁栀觉得有些疼,她没有再忍,而是缓缓的将手从林决的掌中抽离出来。 林决并没有在意扁栀的冷淡。 “孩子——”林决红着眼眶,心痛难忍,“你,发生那样的事情,你……你怎么不告诉家里呢?” 扁栀闻言,掀眸看向林决,她眼底有茫然,也有冷漠。 “告诉……家里?” “哪个家里?” “谁的家?” 扁栀的声音很轻,也很淡,也在林决听来,这些话却像是一把利刃,狠狠的扎进了他的心口。 “你,你可以告诉爸爸啊,那个时候,若是知道你在你舅妈那里过成这样,爸爸一定会派人会接你回来的!” “你为什么不打电话跟爸爸说呢?” “即便是事后,你也一个字都没说,栀栀,你不该啊,你应该告诉爸爸的!” “告诉你?”扁栀短促地笑了一声,听得林决心里发颤,“告诉你什么呢?” “怎么告诉你?” 在刺目的灯光下,扁栀纯美的笑容像是锋利的匕首,刺向在场每一个人。 “告诉你,我在乡下,被人用一根棒棒糖就收买了被欺负的事实?”林决脸色一秒惨白。 “告诉你,你又会怎么样呢?” “你就舍弃刚刚迎娶进门的娇妻吗?你会为了我忽略好不容易认了你,喊你爸爸的两个儿子吗?” 扁栀垂眸清冷一笑,在林决的虚晃眼神中,她替林决做了回答。 “不。” “你不会。” “当时的你,不是照顾不了我,而是忙忙碌碌的在照顾你的新家,顾念新进这个家门人的感受,让我猜猜看,”扁栀看了眼面无血色的林野跟沈听肆,还有站在一侧,娇滴滴的抹着眼泪的王珍, “爸,您当时,是不是还挺开心的,原本该被逼着净身出户的吧,结果呢,中年丧妻,这么一来,娇滴滴的情人迎进门,还附带着两个儿子,外头的人指摘不了你什么,经济上您也不损失什么, 当时的我,对您来说,是不是一个负担,一个包袱?一个您从前一段不愿意面对的过往的见证者?您是不是,其实,也挺希望我一起去死的?” 很长一段时间,那段阴郁的日子里。 扁栀都在想,她是不是也该跟着母亲一起离开。 可,偏偏她走出来了,虽然脚底是沼泽,可她也还是走到他们面前来了。 所以,她跟欧墨渊结婚没什么,她对他本就是依仗着恩情,是可以用金钱弥补的关系。 她披着一声的清寒,就是要把所有将她推向深渊的人,一起拉向地狱。 扁栀放下手里的包,缓慢的在沙发上坐下。 茶几上是林决的手机,手机页面上是那段她被摁在地上的视频,扁栀伸手拿过来,认真看了许久。 “虽然看不清,”她已经不是当年的小女孩了,她太知道,怎么样的扎心深入骨髓,“但,拍的不错,爸,”扁栀看向像是大厦在顷刻间轰然倒塌的林决,她笑了,“您知道,当时那根棒棒糖后来去哪里了吗?” 林决的眼神颤抖,完全不敢跟扁栀对视。 扁栀笑了笑,她用十分轻描淡写的口吻说,“被接回来那天,在门口,您看见我手里的糖,您说……” 扁栀故意顿了一下,给了林决反应的时间。 见林决额头的冷汗大滴的落下来,扁栀明白,他想起来了。 扁栀将视线移到林野的身上,在林野震惊的眼神中,轻声说:“那天,我来,你对我有敌意,你说,这里是你的家,喊着嚷着要我手里的棒棒糖,那时你还小,兴许不记得了。” 可她记得。 草莓味的棒棒糖,是母亲最爱的口味。 她攥着那根棒棒糖从乡下回来,带着耻辱,也带着伤痛到极点的内心,被迫迎接这个新家庭。 扁栀抿了口茶,这么多年了,第一次认真的环顾这个家。 “李律师,财产转让的文件拟好了么?”扁栀不再看几步之内的人,视线越过他们,看向客厅里埋头似乎想把自己完全当个耳聋的鸵鸟般的律师。 “好,快,快好了。” 沈氏的律师,跟林野的律师在李律师的话落下后,应声而来。 他们还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修罗事件。 只是拿着文件,慎重的走到沈听肆跟林野的面前,低声询问,“沈总/林总,您确定,将公司的所有财产,还有您的私人不动产都转给扁栀小姐么?” 顿了一秒,律师又迅速补充。 “提醒您一下,这是具备法律效力的文书,一旦财产转让,您就不再是公司股东,不再是公司董事会成员,您,确定吗?” 确定要把赤手空拳打下来的江山给出去吗? 两位律师眼神殷切。 沈听肆面容艰涩,林野抖着唇瓣,好久都说不出一个字。 在沈听肆跟林野的心里,扁栀性情冷淡,但是,也只是性子的关系。 他们两始终觉得,扁栀性子再冷,对这个家,对林决,乃至对一起长大的他们俩,是有些许情谊的。 他们从来没有想过,她会赤裸裸的将伤摆出来,直白的刺破虚伪的和平。 沈听肆跟林野甚至一度觉得,眼前的视频是噩梦,面前的扁栀也是噩梦。 王珍这个时候完全隐藏不住了。 她直接走到两位律师面前,捂着嘴,低低说:“你们先回去吧,我们在处理家事,暂时用不到什么转移财产这方面,文件里的东西,你们好好放回保险柜去。” 王珍这么说着,还顺势转头,对埋头奋笔疾书的李律师和颜悦色道:“李律师,你辛苦了,要不,今天就到这里吧,你也先回去吧。” 李律师闻言,抬头看了眼林决,又看向坐在沙发上,显得处变不惊的扁栀。 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应该听谁的。 第405章 林家的所有财产,我还非要不可了。 王珍见李律师没动,她知道还得是林决发话。 于是,她走到林决身边,小声提醒,“老林,你要三思啊,这丫头今天来,是打算要跟你撕破脸了,你看看说话这么不客气,亏你还想着要好好的弥补她, 如今,你手里也就这么点东西,若你今天都拿出去了,你想想,日后扁栀对你的态度能好到哪里去?老林,你若真的要给,今天给绝对不是好时机,要不,叫律师先回去吧?” 王珍说这些话的最初,声音还低,后面因为着急,声音越来越大。 沈听肆站在一侧,将王珍的话听得完全,同时也看到了,扁栀在听见王珍的这些话后,极具讽刺的笑意。 “转吧,这些东西,我本来就是要给我妹妹的。” 在王珍还在极力劝说林决时,沈听肆忽然开了口。 这是,他第一次对扁栀喊出“妹妹”两个字。 是无奈,是妥协,是认命,却再没有不甘。 因为,他清楚的知道,但王珍带着他走进林家老宅的这一刻起,他跟扁栀就再无可能。 这么多年了,他知道不能,可心底有期盼,所以他固执的只喊她“栀栀。” 这一刻。 沈听肆捏紧了拳头,忍着心口的悲痛,喊出了“妹妹”两个字。 自此之后。 连在梦境里的期盼都由他亲手打碎了。 王珍这里还在劝说林决,林决绷着个脸,暂时还没表态,沈听肆这个浑蛋却先发出了声。 “栀栀,以后,哥哥替你管理公司,我什么都不要,给我一份微薄的公司就行。”沈听肆从律师的手里取过文件,平铺在扁栀面前。 “还有我……”林野也顺势将林氏娱乐的转让合同递到扁栀面前。 他这辈子没有这么懊悔羞愧过,他不知道自己如何来弥补扁栀,他说完这三个字,便退到了沈听肆的身后。 王珍见状,整个人直接失控跳脚。 “沈听肆!林野!你们两个疯了是不是!” 见扁栀拿起沈听肆跟林野的那份合同,王珍急吼吼的赶紧将合同夺到自己怀里。 “扁栀,你有爱马栀,你有中医院,沈听肆跟林野挣下这份家业不容易,你不应该觊觎他们手里这点东西。” “再者!” 王珍抿唇,看了眼林决,颇有几分破罐破摔的味道,“林决,不是我说你,你真的太偏心了点。” “都是你的孩子,虽然听肆不是你亲生的,但是,他可也是喊了你爸爸,跟你在一个户口本上的,林氏这些年,你自己凭良心说,是不是都是他在替你打理? 他尽心尽力的,怎么,在分配财产的时候,就不配得到一杯羹么?你当真全都给了扁栀,你真是好狠的心啊?外头的人喊听肆沈总,沈总叫的亲热,可人背地里怎么说他,你都知道吗? 说他是外头捡回来的,再努力,也不过是替别人大江山,你觉得扁栀受了委屈,可我们家听肆,委屈也没少受,今天既然说到这里了,那就索性都说了,林家的财产,公平公正公开,在场的人,包括我,都得有一份。” 话说道这里。 林决震惊的瞪大了眼睛。 他不可思议的看着王珍。 “你,你说什么啊?” 在他心里,王珍是这个世界上最纯真无邪,善良柔美的女人。 怎么会在面对金钱的时候,居然也会露出这么市侩的嘴脸上。 而且,这样的面目可憎? “我们结婚之前,说过的,我是坦白着没有半点隐瞒的告诉过你的,我说,我亏欠了妖妖,当初林家的家业,也是妖妖帮着下来的,所以我答应过妖妖的,林家的东西,日后无论多少,都要尽数给栀栀, 当时你窝在我的怀里,你说,你什么都不要,你只要我,你只要我们的孩子林野能够认祖归宗,你说,穷点没关系,什么财产不财产的更是无所谓,你只希望我们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在一起,这些话是你说的吧?” 这些年,他也一直认为,王珍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 也因为这个财产的分配问题,始终觉得对王珍有亏欠,所以在她花钱上,他从来不限制。 几百,上千百的私人豪宅,她偷偷背着他买了,他也能理解。 女人嘛,终归会担心自己百年归老之后的事情。 他万万没有想到,王珍心里,居然会打着林家财产的注意! 若是说林野跟沈听肆的公司王珍不舍得,还情有可原,可林家的财产,他们是事先说好的啊! 林决看着眼前忽然变了脸的王珍,忽然觉得,这个自己爱了十几年的女人,有点陌生。 “是,当初是说好的。” “可是,当时谁又知道,林氏能够做到如今首富的规模?再者,扁栀一个姑娘家,她花的了这么多钱吗?她日后是要嫁人的,她日后带着这些钱嫁人,咱们林家可得不到半分的好,而且,她今天这公开叫板的态度,日后拿了钱,自然也不会跟我们有半点亲近,那我为林家人后着想,有错吗?” 王珍还质问起林决来了。 林决眉头紧锁。 王珍立马调转一头,问扁栀,“栀栀,不管你是不是愿意,咱们现在就是一家人了,我们同意分配财产的,但是,你说说,你是不是也应该公平一点,给我们都留一点呢?” “这按照国家的财产分配事宜,林家的财产平均分成五分,也没错吧?” 王珍倒是说的义正言辞。 扁栀笑了笑,漫不经心的把玩着车钥匙。 “哦,现在来跟我扯国家法律财产分配。” 扁栀没看王珍,而是看向一侧的林决,“爸,你说这个事,还按照你跟我妈之前承诺的说了做么?” “现在这个家,到底谁说了算?” 林决看着咄咄逼人的扁栀,忽然觉得,这个女儿,他也有些不认识了。 扁栀见林决沉默,她点了点头。 “行,既然跟我扯国家分配,那我就来跟你们扯一扯。” “婚内出轨,是净身出户吧?” “要我说证据……”扁栀掀眸看了眼面色发寒的林野,“喏,这里站着呢,再者,我妈的份,是给我吧?王珍,平均分配五分,我爸那边才你的份,我爸是过错方吧,分到手的,屁大一点, 我今天明白告诉你了,若你今天不争,我爸一星半点的,我懒得要,既然你今天要跟我争这么个事情,林家的所有财产,我还非要不可了。” 扁栀托着腮,轻飘飘的看向沈听肆跟林野,“喂,你们两,不是说财产一并给我么?让律师发电子文件到我邮箱,信息时代,别搞纸质版这一套,老土的很。” 话音落下。 王珍双眼无神,散落手里紧攥的合同,“砰”的一下,直接摔坐到地上。 第406章 你,早就知道一切! 沈听肆跟林野极其听话,扁栀话音落下,转头就叫律师把电子合同发送到扁栀的邮箱了。 林决坐在一侧的椅子上,一瞬间像是老了十岁。 他完全无法面对这一切。 他捧在手心上的女儿,居然会被一个卖肉的那样欺负,而他居然一无所知。 睡在他身边十几年的女人,市侩的嘴脸叫他心惊。 这一刻,他仿若被丢入无边大海,再无往日意气风发。 而王珍丝毫不甘心,她走到沈听肆跟林野的面前。 在刺眼的白炽灯下,狠狠的扇了两个儿子一个耳光。 “你们两个是疯了吗?!” “林氏娱乐,是全国最大的媒体公司!” “沈氏,资产过亿!" “我生你们的时候,你们是不是把脑子遗忘在娘胎里了!这个女的!”王珍指向坐在一旁惬意喝茶的扁栀,情绪崩盘,“她跟你们可不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你们眼瞎心盲也给我起码有个程度!” 沈听肆垂眸,承受着王珍的怒火。 林野则不可置信的看着王珍。 自他懂事起,王珍在他面前从来都是和颜悦色的,对待扁栀,那更是比亲生女儿还要温柔可亲。 他从前也当着王珍的面说过,林氏娱乐以后要通通送给扁栀。 当时的王珍笑意盈盈拿着水嫩的葡萄,看了他一眼,笑了,“林家的一切,当然都是栀栀的,你们这些男孩子粗糙,要那么多钱做什么?自然是一切都该给我们栀栀宝贝的,女孩子,就是应该富样。” 他从前一度认为,王珍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母亲。 甚至,很多时候,他会在心里不悦扁栀对待全心全意对待她的王珍实在太过于冷淡。 今晚的王珍,说扁栀跟他不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王珍。 他,不认识。 扁栀懒得理会任何人的情绪,她只知道,今晚,她要拿回属于她的一切。 她再度看向埋头在一旁把自己当做鸵鸟的律师,柔声问,“李律师,资产都整理好了吧?” 扁栀的语调轻柔,可视线却暗藏压迫,叫李律师原本想摇的头,却不听使唤的点了点头,“整,整理好了。” 扁栀笑了,浓烈的灯光下,笑的柔美炙热,叫人看不清楚她真实的情绪。 “整理好了,给林董事长签字吧。” 李律师战战兢兢的起来,扁栀的话里有一股字魔力,总叫人不得不听从。 财产股权转让合同递到林决的手边。 王珍彻底疯魔,她疯狂的跑到林决的跟前,扯着他的手:“老林,你不能签字啊。” “你现在签字了,以后你就拿捏不住你这个女儿了。” “你现在看都了吧,为了钱,她在向咱们全家逼宫啊。” “老林……” 王珍眼泪纵横,她在这个家十几年,从不敢大声说一句话,在任何时候都顺着林决。 图的不就是希望他能给一些怜悯,将来在分财产的时候,想起她的好。 可没用。 林决只顿了一下,瞧了她一眼后,眼神复杂地拿起律师递过来的笔。 “林决!” 王珍失控的低吼出声,“你不能签字!” “这是林家的财产,是我们夫妻共有的财产,你没有经过我的同意,不能签字!” 王珍死死的摁住林决拿着笔的手,一双眼眸里注满眼泪。 她拼命的摇着头,头发散乱,与之前端庄大方的形象判若两人。 “李律师,你去楼上书房最右边的红色盒子里,有林董事长的印章,你拿了直接盖吧。” 王珍闻言,整个人狠狠一抖,然后顿住。 她的眼眸里注满怒火,“扁栀!” “你是一点活路都不给我是吧!” 扁栀轻笑了声,“是啊,”两个字说的轻描淡写,像是在说天气一般轻巧。 王珍仇视着扁栀,恨不得此刻直接掐死她! 在李律师要抬步上楼时,沉默许久的林决忽然开了口。 “不用,”这一刻的林决面容晦暗无色,他低哑着音调里注满失落,“我签。” 下一秒,在所有人的注目中,林决在文件上签了字。 王珍双眼顷刻被夺走了所有的色彩。 扁栀得意的看了眼瘫坐在地上的王珍,一双眸子里的得意,叫王珍失了心疯。 她像野狗一般要扑向王珍时。 沈听肆上前一步,挡在了扁栀的身前,完全阻拦住了王珍。 扁栀却不太在意沈听肆的维护,她拿来了沈听肆横在自己身前的手。 直直的对上王珍的视线。 然后,红唇轻启,悠悠一笑,“容我提醒你一句,林家的所有财产,包括你现在脚底下站着的这一片土地,都是我的,我心情好,你便在这里有容身之所,我若心情不好,让你像丧家之犬一样滚出去,也不需要半点理由, 看在我还叫林决一声爸的份上,你目前还是她的合法妻子,所以,我给你容身之所,但是,我这人,你知道的,脾气冷,性子也捉摸不定,所以,最好别惹我。” 扁栀盯着王珍的眼睛,轻轻在她耳畔说:“你以为,在周岁淮的片场上动手脚,没人发现?” “你以为,我不知道张垚是谁发出来的?” “你当真认为,他手里的视频,我之前从不知晓?” 话落,王珍瞪大了眼睛,她惊诧的看向扁栀,觉得这个女人,是个彻头彻尾的魔鬼! “你……你,早就知道一切!” “所以,你是故意的!” 扁栀用仅仅只有王珍才听得到的声音,笑道:“当然、否则……” 扁栀拖着毫不在意的音调,“我爸怎么会愧疚之极,怎么会在愧疚的趋势下,急冲冲的把林家的财产给我?哦,” 扁栀笑笑,“还有你两个儿子的,其实呢,这些芝麻绿豆的,我原本真的想留给你,但是既然你这么在意,我自然要取走的。” “王珍,我警告你,以后别在妄想动我的人,否则,今日之痛,就是你今后常态。” 王珍觉得,扁栀简直是疯子! 她一双猩红的怒目狠狠的看着扁栀,“你,这样做,就是为了警告我别动周岁淮?” “你是女孩子,你居然为了钱,完全不在意自己受辱的视频被发出来,就是为了林家的财产?” 王珍的音量提高,质问声在林家老宅内回荡。 第407章 我用最名贵的一切,来娇养他 扁栀自然看出来,王珍想诈她。 她轻轻一笑,回想着王珍平日里绿茶模样。 轻轻的“嗯——”了一声后,“怎么会呢?”在王珍几乎吐血的瞪目中,扁栀捂着自己的小心脏,“我亲爱的后妈,我对您从前可是没有半点怀疑的,是您,如今的反应,伤了我的心。” 这话落下。 扁栀都觉得油腻。 林家三父子听着,却觉得受用。 扁栀嗤笑一声,拿着文件合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林家老宅。 许久后。 等到扁栀的车子开出了好远,还能听见王珍尖锐的嘶吼声从后方传来。 林家财产的文件被扁栀随意的丢到后座。 她的电话响了。 “事情处理好了吗?”是周岁寒的声音。 “怎么?” 扁栀打着方向盘,声音里还带着戾气。 周岁寒顿了一下,“你再不回来,岁淮都要把家里闹翻了,你过来接人,还是我把人给你送过去。” 扁栀:“等着、” 说完,扁栀踩下油门。 车子抵达周家豪宅,扁栀远远地就看到顿在门口石头狮子下的周岁淮。 穿着一身的白色休闲服侍,在夜色的夜幕中格外显眼。 见她车子远远过来,“蹭”的一下就站起来了,车灯近距离一照。 扁栀就发现周岁淮的脸上带着一道细长的伤痕,像是被什么划伤了。 她停下车子,走到周岁淮面前。 男人笑的一脸傻乎乎的样子,眉眼精致如同妖孽,带着眼尾的一抹红。 “你来了?” “嗯,来了。”周身的戾气在下车的一刻散去,扁栀看着周岁淮轻轻一笑,像是打了一场漫长的战,扁栀原本觉得累,见到周岁淮的笑,也忍不住跟着笑。 扁栀视线越过周岁淮,跟他身后的周岁寒视线对上,她指了指他脸上的伤,质问,“怎么弄的?” 夜色里,扁栀的长发散开,面容一秒清冷。 看得周岁寒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他自己搞的,打碎了玻璃,划破了点皮,”周岁寒抬起手,“我这个比他……” 话还没说完,扁栀已经收回了视线。 看都没再看周岁寒一眼,“人我带走了。” 周岁寒:“……” 就无语! 车子启动,周岁淮眼巴巴的爬上车,乖宝宝的等着人来接,乖巧的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看着扁栀,就差流哈喇子了。 周岁寒想起周宅里头一屋子狼藉,周国涛在里面看着碎裂的古董花瓶欲哭无泪的模样。 在对比此刻的周岁淮。 哎—— 弟大不中留啊。 周岁寒摇着头进屋。 扁栀开车,周岁淮一路上也没话,就安静看她。 后面周岁淮试图说了几句话,扁栀的反应也不太热络。 周岁淮抿了抿唇,小心翼翼的看着扁栀,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头越垂也下去。 扁栀一个没注意,他的脑子都快埋到裤裆里去了。 扁栀不解的问,“怎么,里头有金子?” 周岁淮也没抬头,极其小声的说了几个字。 扁栀没听清,“嗯?”了一声。 “小乖……” “嗯。” “我的病……会好的。” “你,是不是被我吓到了。” 扁栀不知道周岁淮为什么会这么想,“吓到什么?” 周岁淮想起扁栀之前来周家的时候,那满屋子的玻璃碎片,还有自己脸上的伤。 他担心扁栀会觉得自己是个有暴力倾向的人。 扁栀看着他垂头耷脑的样子,想起周岁寒说的,【我弟这辈子是没什么大前途了,在你面前永远一副软骨头的样子,万幸,长得还行,要不,你就当做一朵小娇花养着吧。】 车子在扁家公馆停下。 扁栀没有立马下车,而是盯着周岁淮的侧颜。 长得,属实不赖。 她记得之前周岁淮参加过一档综艺,里头有一段是节目组采访里头的明星,若是能够换脸,希望换谁的。 周岁淮高票当选。 扁栀也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人红透的眼尾,起了欺负人的心思。 身体前倾,软下腰肢,在周岁淮毫无防备时,捏住他的下巴。 周岁淮倒是配合她的力道,顺从的抬起眼,一张精致的脸明晃晃的摆到她的眼前。 桃花眼无辜,放着水润的光,高挺的鼻梁下双唇不点自红。 不自知的眨着眼睛,寂冷的夜里无声勾引。 傻子还不懂自己处于什么危险境地,居然喉结上下滑动,小声的吞咽口水,在逼仄狭小的车内,无端燃起暧昧。 扁栀勾笑。 移开手时,轻轻的蹭了一下周岁淮的唇瓣。 也不知道是不是过分敏感,周岁淮的身子狠狠的颤抖了一下,微微张启的唇瓣里溢出一声柔弱的呻吟。 听得扁栀心猿意马。 扁栀自认不是圣人,可作为医生,什么样的身子她没见过。 可她一向清心寡欲,这也是为什么跟欧墨渊结婚三年,她心如止水的原因。 她甚至觉得,无性婚姻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妙的事情。 可这一刻。 在毫无熏染的气氛下,在静谧狭小空间中,扁栀扎扎实实的觉得—— 自己被个男人蛊惑了。 她在周岁淮无辜娇弱的眼神中,短促的笑出声来。 嗯。 确实担得起娇花的名头。 周岁淮还委屈不安着,“你笑什么?” 扁栀打开了车,利落下车,周岁淮紧紧跟上去,不死心的再问,“你,到底笑什么啊?” 他,很可笑么? 还是,他的病,她觉得可笑? 这两样揣测都叫周岁淮惴惴不安。 扁栀故意逗他,推开门,也不回答他的问题。 直到上了楼梯,见这人慌张的脸都添了一丝白,才笑着解释,“我笑,是觉得——” 在周岁淮的热切期盼眼神中,扁栀说:“养一朵娇花,似乎也不错。” 周岁淮:“嗯?” “养花?” “小乖,你想养花?” “要什么品种的,国内,还是国外的,我去替你寻。” 扁栀停在房间门口,笑着看周岁淮傻乎乎的认真模样,拖着小尾调,愉悦道:“不用你寻,娇花自己会上门。” 周岁淮:“?” 扁栀:“届时,我用最名贵的一切,来娇养他。” 周岁淮一听,略略不满什么样的话能够得到扁栀这样的关注,低低的反驳着:“娇花什么的,也别太娇贵着了,随随便便反而好养活。” 扁栀低笑,吐出心中郁结多年的气,看着周岁淮,心情极好的笑着反问他,“是么?” 周岁淮万分肯定,“当然。” 扁栀点点头,高深莫测的“哦——”了一声,然后进了房。 否则,在呆下去,她可不敢保证,自己会对这个傻子动手。 而门外的周岁淮一脸艰深。 养花…… 娇花? 本来就没多少注意力在他身上,在养朵娇花来争宠? 绝对不行! 第408章 我不是你们的妈! 而此刻的林家老宅。 沈听肆跟林野站在一侧,而王珍失魂落魄的瘫坐在大厅内,林决一脸晦暗。 良久后。 也不知道是谁先发出了一声细微的响动,像是忽然惊醒了林决。 他缓缓的抬眸,看向王珍。 “听肆,小野,你们先回房间。”林决说。 话落。 比沈听肆跟林野先动的是王珍。 她撩开被泪水打湿的头发,一脸愤懑双手艰难的支撑膝盖缓缓站起来。 她的眼神狠狠的扫过现场的每一个人。 然后,在沈听肆跟林野的呼声中,置若罔闻的独自上楼。 十几年的筹划,养了三个白眼狼! 既然这样,她还何必顾念任何人的感受!早知道是如今这样的局面,她何必平日里宠着他们三个,倒不如早早的去做扁栀的舔狗。 届时,她许还能给她留下半点剩菜残羹,何至于落到如今住的地方都要靠扁栀施舍的地步。 豪门太太做到她这样的地步,真是失败到家了! 王珍愤懑的脸上满是仇恨。 扁栀如今这样羞辱她,将她踩入尘埃,她定要让她向她那个柔弱母亲那般,死于非命! 届时,她的钱财,自然又会回到林家里来。 既然楼下的三个蠢货不在意钱,到时候,扁栀手里的钱财,一定都归她所有。 到时候,她便是世界上最最风光的豪门阔太! 王珍想到这里,双眼闪着精明的亮光。 而楼下的三个男人彼此互相看了一眼,都沉默下去,林决跟林野从未想过,家里会面临争夺财产的局面。 而争夺财产的对象,居然是平日里柔弱万分的王珍。 一时间,整个林家老宅沉默无声。 而在林家老宅的天台一个角落里,王珍站在风口,一脸阴寒的对对面的人发号命令,“把张垚救出来,让他做我的刀,让他站在公众媒体之下,但是别爆料,用这段视频,去威胁林家三个男人,包括周岁淮!” 王珍想起今天扁栀的冷声警告。 她眯起眼睛,“姐,你重点告诉张垚,让他警告周岁淮,若是他答应跟扁栀在一起,那就公开全程扁栀被欺辱的视频!” 按照扁栀今晚的意思,大抵是想着要跟周岁淮在一起了。 否则,按照她那么谨慎的个性,她不会这么直接地警告她。 扁栀绝对不能跟周岁淮在一起,否则,她的东西,日后尽归了周家,她就彻底白忙活了! “珍珍,”王梦在电话那头有些不放心,觉得今晚的事情有些出乎预料,“扁栀之前从来不会在家里跟你起冲突的,而且,她不是一直都口口声声的说,林家的财产她不要么?为什么会忽然给你找不痛快?” “她……”王梦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了不好的揣测,“是不是知道了关于当年扁妖妖的事情?” 王珍闻言,嗤笑一声,轻蔑得很。 “怎么可能?” “当年的事情,我做的天衣无缝,扁栀那个时候才几岁啊,还遭遇张垚的事情,她能知道什么?再者,当时手里李娟的录音不是被拿回来了么?录音里的内容你也听过,进水后,一个字都听不清楚,她能察觉到什么?姐,我说你就是多心了,整天疑神疑鬼的。” 王梦也希望是自己多心了,“可,如果不是这样,扁栀为什么忽然性情大变,来跟你争家产,你想想,扁栀那么清高的人,要了林家家产也就算了,她自己手上有爱马栀,国际银行,为什么还至于手伸那么长,居然要了沈氏跟小野的林氏娱乐?” 被王梦这么一说,王珍也觉得这事有些跟扁栀的脾性不太相符。 “算了,现在别扯这些,”王珍心里很烦躁,“先把张垚弄出来,地址我发给你了,在旧厂区的仓库里,你今晚就要带人过去,带那几个养着的雇佣兵过去,别失了手。” 王梦:“好。” 挂了电话后,王珍心里还在想王梦刚刚的话。 几秒后。 她冷笑了声,知道了当年的真相又怎么样,扁栀她拿得出证据吗? 这么想着,王珍下楼,这一次,她不再粉饰端庄,一张脸上毫无表情,跟从楼上上来的沈听肆跟林野直接擦身而过。 林野:“妈……” 王珍:“别叫我妈!我没你们这么两个没出息的儿子!” “我不是你们的妈!” “扁栀才是!” 王珍手触碰上把手时,面容恶狠狠的,“沈听肆,当年在你亲爸那里,他每次吃醉了酒都打你,是谁护着你?是谁带你离开那个深渊?嗯?” “林野,你出荨麻疹那年,是谁抱着你哄了一整夜?是谁天天好吃好喝的供着你?” 王珍拍着胸膛,“我是你们的亲妈!你们如今为了个跟你们没有血缘关系的女人,这么对我?!” 沈听肆相较于林野冲击跟六神无主,显然淡然许多。 他停在房间门口,一双眸子在面对王珍的咄咄冷语时,声调毫无波澜,“她不是别的女人,即便重来一次,我有的这些,只要她要,我一定双手奉上。” 沈听肆说完这话,直接推门进入房间。 而林野站在原地,他有些无措,眼眶微微泛红。 一夜之间,他觉得他失去了姐姐的疼爱,也失去了母亲的宠爱,他一无所有了。 他万分的不理解,“妈妈,我不懂,”林野眼眶热泪,“咱们家,不缺钱的,即便是,这些都给了姐姐,可咱们家还有国外的基金,这一部分钱当初我们都说好了,留给您养老,这些钱,加上目前富足的生活,咱们好好过日子不好么?” “姐姐要什么,咱们就给她什么,她高兴就好,这不是咱们家一贯的主旨么?您……我不懂,您要这么多钱,做什么呢?” 林野跟沈听肆不同。 他没有经历过人间黑暗,他的世界里一向是家庭和睦着被所有人供在手心里疼爱着的。 一遭变故。 他毫无招架之力。 王珍冷艳瞪着林野,觉得这个温室里的儿子,是被彻底养废了! 不过这样来,将来扁栀死了,她的家产归还回来,这些人也不会跟她争夺钱财。 于是,王珍一个字都没说,直接推门进入房间。 留下林野一个人,孤孤单单的站在长廊里,背影拉长,垂头寂寥无助。 第409章 他丢了他从小护到大的姑娘。 从小到大,林野但凡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第一个找的就是扁栀。 找她抱怨。 找她撒娇。 找她要宠爱。 时至今日,林野却不知道应该找谁。 在房间里呆了半个小时,林野忍不住了。 低吼了一声后,飞奔下楼,车子咻的一声飞快从家里疾驰出去。 林野抵达扁氏公馆的门口时,身后跟了一辆黑色高档轿车。 此时的扁栀从房间里洗了个澡,下楼时,顺手带了几瓶冰啤酒坐在院子的秋千里安静的听音乐。 今晚的月色格外好。 音乐声流淌,扁栀的面容在夜色里显得无比清冷,她的脸上再无往日里挂着的淡笑,眼底深深浅浅的流出的都是阴狠谋算。 一如当年,她从抑郁的深渊里爬出来,支撑着她的是深不见底的恨。 她恨林决的无情。 也恨王珍的寡耻。 更恨—— 自己此时年幼无能。 如今—— 扁栀手里捏着啤酒瓶,仰头望向天上的一轮明月。 母亲,是您的,该您的,我都为您拿回来了。 您会开心吗? 扁栀嘴角扯着笑,隐约觉得肩头的灰暗散去,不自觉的想起今晚车上的周岁淮。 所以,她也可以有拥有明月的资格了么? 扁栀低笑了声,忽的身后有了响声。 扁栀转头,看到了站在院子围栏门前的林野跟沈听肆。 两人一脸的委屈,却又唯恐她心情不佳,生分了他们,不敢靠近。 先走进来的是林野。 他低垂着头,小心翼翼,步子都比以往迈的小。 “姐……”往日里,只有做错了事,或者有要求了,才会不正经的喊她一声姐,今天倒是乖巧正经的把这个字完完全全咬字清楚的说出来了,“对不起。” 也不知道这三个字,一路上憋了多久。 扁栀轻轻笑了,也不是没有过恨意。 “也不是没有在心里认真的怪过你,觉得——” 扁栀停顿了一下,“你抢走了,原本就属于我的东西,可是……”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 或者,是从他喊她第一声姐,或许是他非要赖在她的房间里,陪伴生病的自己。 那一刻,血浓于水四个字,她信了。 也释然了。 在停顿了几秒后,扁栀补充完了剩下的话,“可是,我们是有一般血缘的姐弟,所以,如果你不介意我对你母亲的敌意的话,或者,我依旧愿意听你喊我一声姐。” “若你想,扁家公馆内,也依旧有你一张床。” 林野闻言,顷刻间眼眶通红。 他想问题一向简单,立马蹭到扁栀的脚边,用湿润的音调,“你别跟妈妈计较了,横竖家里的财产都在你这里,以后我们都听你的,你别不要我们,行不行?” 家里的一切纠葛,林野是知道的。 那根被他夺走的草莓味棒棒糖的愧疚感几乎要见他杀死。 听见扁栀这么说,立马高兴的找不到北,“妈妈就是一时间生气,你知道她的,她一向温柔大方,也不过是一时间想不通,日后想通了就好了。” 林野的性子平日里桀骜惯了,但对待扁栀,那确实称得上千依百顺了。 扁栀很多时候,觉得他像少年时的周岁淮,所以,她也愿意去守护他心里的净土。 于是,她没有把话扯开了说,只是轻笑着说:“若一切太平,自然是最好的。” 林野笑了,这才打了个哈欠,沈听肆则站在原地,脸色比刚刚进来的还要阴沉。 扁栀明白沈听肆有话要说。 于是,对林野道:“去楼上找周岁淮玩,你的林氏,自己拿着玩,我也没有抢弟弟玩具的习惯。” 林野摸了摸鼻子,自然明白自己的林氏跟沈听肆或者林决的公司比不得。 “那我先替你管着,日后你要,就跟我说。” 扁栀轻轻点头,林野也似乎明白沈听肆有话要单独跟扁栀说,于是顺从离开。 随着林野的离开,院子里寂静许久。 扁栀坐在秋千架上,轻轻晃荡着脚,于刚刚林野的语气不同,扁栀的音调放冷,“有什么话,说吧。” 沈听肆站在距离扁栀两步之遥的位置上,语调艰涩,“你跟林野是有一半血缘关系的亲姐弟,所以,你可以对他释怀,那么我呢?” 扁栀没有立即说话,而是晃荡着白嫩的脚丫,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里的酒瓶。 许久后。 她才仰头一饮而尽,然后慵懒的靠在秋千架上,轻笑着掀眸看向沈听肆。 她说:“沈听肆,你的母亲,如今坐在林家老宅里,她好好的多活了许多年,而我呢,我的母亲呢?” 沈听肆听着这话,顷刻间白了脸。 “我不说好听的话哄你,是因为,你比林野聪明,你进入林家的时候,已然跟我一般是懂事的年纪,你向来聪慧,应该明白,我今天的举动,绝对不仅仅是为了掀开王珍的绿茶真面目,我意欲何为,你应该明白。” 扁栀看着沈听肆逐渐惨白的脸,轻笑了声,在心里印证了自己的猜测,“我们都在怀疑,不过都没有证据而已,她是你的母亲,有极大可能也是我的敌人,你说,你要我怎么对待你?” “我可以对你坦诚如此,不心怀芥蒂,你呢?” “若我有一日,对王珍动了手,你能袖手旁观吗?” 沈听肆站在清冷的月色下,沉默许久,攥在腿侧的拳头松了又紧。 许久后。 扁栀听见沈听肆说:“若,证实了,你,可以给她一个机会么?” 扁栀轻笑,笑意冷然,“什么样的机会?” 沈听肆:“自首的机会。” 沈听肆说完,眼神殷切看着扁栀,他期盼着,用这样最最和平也看似最合理的方式来解决这一切。 “抱歉。”扁栀笑着迎上沈听肆的目光。 “若你多年来对我的好,是为了今天筹划,那么,要叫你失望了。” 沈听肆扯笑,笑意苦涩,今天结局,他早料到。 扁栀喝着冰冷的酒,啤酒入喉,穿过冰冷的躯体,她低低哑哑,像是在跟沈听肆说,又像是在对周围的一切,对风,对草,对山河。 “苍苍白骨,该有一日被数以技倍的偿还,若有一日我拿到证据,我要王珍生不日死,血债血偿,”扁栀的笑意浅淡,无辜又清冷,像是再说天气一般,“否则,我怎么安慰逝去亲人,我何以为人女?” “你为你的母亲求一份情,可我也有我要尽的孝,”扁栀又喝了口酒,“沈听肆,你的公司,你的财产我都不要,当做我还了你这些年的好,你有什么本事我任由你去积累,若有那么一日,我不在意跟你拼死一博。” 扁栀猛然抬头,眼神冰寒直直看着沈听肆,“我的疯魔程度,还远远不止于此。” 沈听肆走了。 失魂落魄,心灰意冷。 他丢了他从小护到大的姑娘。 可他别无选择,从当年王珍把他从泥泞中带着走出来,一同走向林家时,他答应过王珍的。 【宝贝,这里以后就是我们的新家,日后,你要跟母亲一条心,你需得生生世世的护着母亲,因为,这个世界上,你唯有母亲一个血脉亲人了,懂吗?】 童声稚气,他说:【我懂。】 第410章 吻 沈听肆离开后。 扁栀晃荡在秋千上,她安静的听着楼上周岁淮跟林野两人的对话。 也不是什么有营养的内容。 听听便一笑而过。 安静下来,扁栀将面前的酒喝完,醉意上头,懒懒的躺在秋千架上晃荡着。 凉风里美人闭目,卷而长的眼睫在眼底落下阴影,天生自带眼影效果。 鼻梁高挺,唇瓣不点自红。 视线往下,雪白的脖颈优雅的宛若矜贵天鹅。 再往下—— 丘峦起伏弧线优美。 继续往下—— 细腰盈盈一握,纤细勾人。 周岁淮眸色渐暗,他半跪在扁栀身边,他知道她今天回家了。 也看见了随手丢在茶几上的财产转让合同,他更听见了她跟林野沈听肆的话。 也听见她低低低喃着,“从此之后,我的身后再没有人做我的依靠了。” 周岁淮抬手,怜爱的轻轻抚摸着她的眉骨,柔声一字一句:“小乖,无论何时何地,身处什么样的境地,我都会是你的依靠,所以,你想做什么,你成为什么,都可以,我,乃至整个周家,都是你的依仗。” 周岁淮的语调很轻,唯恐惊扰佳人。 他勾着唇,也不知道细细的用眉眼描绘了多少遍扁栀的脸庞。 许久后。 他低笑了声。 声音低哑着:“小乖,你好香。” 凉风里夹杂着女儿香,让他情不自禁的俯下头。 壮着贼胆,干燥的唇瓣轻轻的落在素软的红唇,一触即离。 但又像是得了什么天底下最大的好处,周岁淮傻笑出声。 抿着唇,回味着还想再偷摸亲一次。 故技重施。 停留的时间,较上次久了一点点。 半秒钟应该有吧。 周岁淮勾着唇,心满意足的要将唇瓣分离。 下一秒。 浓密的睫毛缓缓掀开,原本安睡的人眼神茫然与他对视。 周岁淮被狠狠吓了一跳! 两只撑在扁栀身侧的手刚要用劲起身匆忙解释。 “我——” 后面的字没有发出来的机会,便被脖颈上圈上的细嫩手腕活活止住了所有辩解的话。 漂亮水润的眼睛玻璃珠子一般直直的看着他,勾着轻柔细碎的笑。 似困了,又似倦了,懒猫般缓缓闭眼,又浅浅睁开。 然后在周岁淮一脑子浆糊中,柔软的手滑到他的后脑勺,轻轻一勾。 唇瓣再度印上。 与之前的不同。 更软,更甜,更——炙热。 周岁淮丝毫不敢轻举妄动,被动承受着扁栀的吻。 其实,相较于说是吻,更像是生涩的——啃咬? 毫无章法,气息有些急,像是想吃到最甜美的棒棒糖,可偏偏不得其法,所以只好用最粗暴,最直接的方式…… 生生掠夺。 周岁淮的怔愣时间很短暂,几秒回神后,他迅速掌握了主动权。 细碎的呜咽声在凉风中无声暧昧发酵。 周岁淮的动作极其温柔,细细地引导着扁栀进入自己的领地,他微微的睁开眼睛,见她眼底泛点红晕,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起了要欺负人的心思。 想要—— 狠狠欺负。 周岁淮的气息忽的粗重,抬手摁住扁栀的后脑勺,与之刚刚不同的力道将扁栀微微吃痛的张开了嘴。 周岁淮顺势进入,强势扫荡攻占领地。 周岁淮的脑子里,除了一个“要”字,再无其他。 他的索取像是夜里最凶狠的狼,让扁栀这个新手完全无力招架,呜呜的低低哭出声来,周岁淮才克制着自己放开她。 见扁栀红着眼眶微微的喘息,周岁淮情动的像是野兽,再次将人狠狠的抱在自己的怀里,捏着扁栀的唇,再一次的满足黑夜中释放出来的强烈欲念。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扁栀撑在男人心口的手无力的落下,几乎要被榨干肺部里的最后一丝氧气,周岁淮才勉强放开她。 扁栀累及了。 困倦的闭着眼睛,手指轻轻的捏着周岁淮的衣摆,小声嘟囔着什么。 周岁淮俯身倾听。 扁栀张着樱桃小嘴,呼吸浅钱,“接……吻,好累。” 周岁淮低笑出声。 看着睡过去的扁栀,又好气又好笑。 才喝了几瓶啤酒,就能醉成这样,看来以后—— 两人的家里可以多备一些。 周岁淮勾着唇,小心的脱下身上的外套,包裹住怀里的小人,笑容荡漾的抱着人回房间。 从扁栀的房间里出来,周岁淮一下子就对上了站在门口冷目看他的林野。 周岁淮:“……” 林野恶狠狠的上前一步,攥住周岁淮的衣领,“周岁淮,你是禽兽吗?!趁人之危!” 谁都看的出来,扁栀今晚心情不好,还喝了酒。 结果,这家伙倒是不客气。 一个吻,辗转反侧,来来回回搞了半个多小时! 要不是李婶拦着他,他刚刚就要冲进花园打爆周岁淮的头! 周岁淮抿了抿唇,嘴角有一丝微痛,想起刚刚扁栀不服输的回应,低低一笑。 林野看着骚气的周岁淮,昨天的饭差点吐出来! “周岁淮,你去照照镜子,看看你淫荡的笑容,还有没有一点人的样子!” 周岁淮笑着看林野,“放心,会负责的。” 这句话边说着,边弯起眉眼,笑的万分得意。 林野嗤笑一声,十分不以为然,“是么?” 周岁淮看着林野:“什么意思?” 林野懒得理会周岁淮,关上房门之前,淡淡丢出一句话来,“我的意思呢,就是你别高兴的太早,否则我回头找我哭鼻子,也别怨我没警告过你。” 周岁淮哪里听得进去林野的神神在在。 高兴的几乎要从楼上跳下去。 当晚。 周家的家族群爆了。 “哎——” “哎——” “哎——” “大家注意!大家注意!现在播报一条独家新闻!” 周家大哥:“……” 周家大哥,“现在几点你知道吗?除非你媳妇现在生娃,否则,我别打扰做深夜实验。” 周岁寒那边应该是在应酬,没什么好语气,“呵呵——你能有什么独家新闻,你就是扁栀今天接你回家嘛,有什么好新鲜的,这点事情也值得你拿出来来回说,周岁淮,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周家三哥发了个打哈欠的表情,“周岁淮,除非你追到扁栀,人家答应你做你对象,否则,你整天咋咋呼呼的。” 周岁淮这次比以往都撑得住气,等所有的哥哥们都发言完了。 才丢出一句:“比做对象,还要对象的事情!” 末了,还情不自禁的发了三个“嘿嘿嘿。” 第411章 世纪级别最大乌龙 周家的群里,安静了一秒。 而后。 大爆发。 全都一长段的语音。 周岁寒首当其冲,“什么情况!我家弟弟出息了?!!!!是我想的这样吗?嚯——这个什么狂躁症可以啊!这么快就攻陷佳人了?” 周家大哥,“牛逼啊!哎,岁淮,我记得你腿上动脉处不是还有一个疤吗?你再去给扁栀那丫头看看啊,说不定,又能嘿嘿嘿一次。” 周家三哥,“对啊!” “哎——” “不对!” 所有人,“哪里不对?” 周家三哥发了个哭惨的表情递到周岁淮的面前,“哎,我说岁淮,你什么情况啊,你这时间长度有点问题啊,现在虽然说迟了点,但是,你也不至于这个时候就结束啊,你该不会有什么隐疾吧?” 群里安静了一秒。 周岁淮眼看着话锋越走越偏,急忙想解释。 结果。 周岁寒直接在群里发了视频,直接一个头现场在荧幕上,“岁淮,没事,你之前没有经验,这事吧,也将就技巧,第一次嘛……嗯……虽然说了短了点,但是,没关系,咱们再接再厉!哥哥回头给你点好东西,保管你下次时长感人!” 周家大哥,“这么听,好惨是怎么回事?哎呦,扁栀会不会觉得不满意要退货啊?” 周家三哥,“虽然说,两个人在一起,将就许多,但是这种事情,很重要啊,不要也正常,岁淮,哥哥回头也给你点好东西,哦,不,我现在就发给你,你好好学学,把人家小姑娘伺候好啊、” 周岁淮:“……” 一边拿着手机,周岁淮一边下楼喝水,林野幽幽的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 莫名其妙的丢了一句出来,“就五分钟,还有什么进步的空间。” 群里再度安静。 是比上一次更久的寂静。 周岁淮无语的看了一眼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林野,“你胡扯什么,小乖的名声你不要了。” 林野得意的哼哼,“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我一贯如此啊。” 周岁淮倒吸一口凉气。 真是—— 好样的! 而此时同样倒吸一口凉气的还有周家的几个哥哥。 几人印在视频上的脸,苦大仇深,眉头紧紧的锁死! “什么情况啊!” “岁淮,只有,五分钟?!” “五分钟!”周岁寒十分嫌弃,“老子亲个嘴都不止五分钟!岁淮啊,你这是病,要不,你也别嫌丢人,找扁栀给你看看?” 周家三哥,“好惨,追了这么多年的姑娘,结果没有败给时间,败给自身缺陷了。” 周家大哥最疼周岁淮,立马,“你们胡扯什么!一定是没有经验,这样,岁淮,哥哥这里也有点好东西,都给你。” 说话间。 周岁淮的手机内存被几个哥哥顷刻间弄爆。 手机直接瘫痪死机,连也周岁淮一个合理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周岁淮眼神幽深的盯着林野,“你干的好事。” 林野拽的二五八万,对于周岁淮亲了扁栀的反击非常解气。 当晚。 周岁淮首战“感人”的消息,在整个周家传扬开来。 周家大嫂:“哎,听说了么?岁淮昨晚啊……哎,你们都知道了吧?” 周家二嫂,“知道了,听说,就五秒钟!这,是不是有点太短暂了?” 周家二弟妹,“五秒钟?不是说,栀栀那丫头才刚刚脱了衣服,他就缴械投降了?” 周家大姐,“啊,那,这是病,要治啊?我天,栀栀好可怜。” 周家二姐,“什么脱衣服就缴械投降,不是说,岁淮直接站着就那啥了么?栀栀都看傻了眼,嚷嚷着要退货呢,刚刚管家才叫人去堵门,要是见到栀栀把人送回来,一定得把门封的死死的。” “哎,我说,岁淮这样的话,是不是不应该祸害人家姑娘啊?现在扁栀要身价有身价,要地位有地位的,岁淮这样,人家指定是瞧不上了,孩子也别想有了,这样的话,即便在一起,日后也是要闹矛盾的呀,你们说说,这可怎么弄?” “你们在说什么?”周国涛远远的从花园里过来,就见一大堆人围在一起,一口一个五秒钟,“五秒钟,什么?” 周国涛听的不真切,隐隐好像听见周岁淮的名字。 他板着脸,“是不是岁淮又惹什么祸事了?” 这个小儿子,整天跟着扁栀就没个好。 “我就说,别让她整天跟着扁栀后头跑,他就是不听,现在又是怎么了?” 周国涛怒气很重。 这时,周家大嫂一脸晦涩的低低说了句话。 周国涛闻言,整个人顿住。 然后,当场脸涨成猪肝色。 “什么?!!!!!” 周国涛瞪着在场的几个人,“你们说话要有根据!没有的事情,你们少给我胡说八道!这种事情,可开不得玩笑!” 周家二嫂,“还开玩笑呢,都传遍了,也就你不知道。” 周家三嫂:“你还说人家扁栀不好呢,你现在应该想想,人家小姑娘还愿不愿意要岁淮,要我说,国涛你也真是的,之前两人好好的,你非要去插一脚,要是当时两人就在一起,现在孩子都有了,怎么会搞出如今这样的事情来,也不知道岁淮是太激动还是什么,哎呀,这可怎么是好啊。” 周国涛脸色一寸寸的暗下去。 “不可能啊,岁淮看着身体那么好,怎么可能,只有……” 五秒! 还是只看着扁栀,就…… 周国涛怎么都不愿意相信,他瞪着眼睛,一副风雨欲来的模样。 周家大嫂,“你也别不相信,是周岁寒他们几个在群里说的,周家的几个哥哥都知道了,现在都在想对策呢。” 周国涛依旧不相信。 他匆匆忙忙的给周岁淮打电话,结果,显示关机。 周岁淮陪着林野打了一个晚上游戏。 主要是林野担心周岁淮这个禽兽会偷摸对酒醉的扁栀图谋不轨,所以硬生生的拉着周岁淮打了个一个晚上的游戏。 周岁淮困倦的揉着后脖颈,“不玩了,呆会小乖起床了,我去给她做早饭。” 而此刻,关于周岁淮的传闻,已经在整个周家炸裂了。 第412章 成为三家公司的正式实际控股人。 等到周岁淮的几个哥哥听见传闻时,传闻已经不堪入耳,他们极力解释都变成了为弟弟掩饰的说辞。 深深被众人谴责一番后,几人对视一眼后,默契放弃。 几秒什么的,完全无所谓啊,反正周岁淮死磕扁栀,这种外在的名声,他应该……不在意的吧? 心态一放平,几人将摆烂的姿态摆了个十成十。 下人闲暇围在院子里议论,“哎——岁淮少爷真的……那啥?” 围在一起的人还没开口呢。 周岁寒的声音闯进去,表情神神在在的,“真的啊,比钻石还真。” 下人集体:“!” 果然! 官方认证了! 而彼时,周岁淮正春心荡漾的在厨房给扁栀做爱心早餐。 林野嗤笑着用筷子夹起爱心型煎蛋,被周岁淮拍了下手后,“喂,周岁淮,你就这么高兴?” 准确的说,是亢奋了整整一个晚上。 熬了一整个通宵,这个男人神采奕奕的,风流倜傥的样子骚气的很,林野困倦的打了个哈欠。 “周岁淮,你是不是,在高兴之前,忘了点什么?” 周岁淮拿出烤好的面包,“什么?” 林野扯唇,刚要说话,扁栀揉着额头从楼上下来。 嘶—— 抿唇后嘴角的痛意叫扁栀微微蹙眉。 刚刚洗漱的时候她就发现了,嘴角的位置,红了一片,微微的刺痛感让她下意识的觉得,是昨夜喝醉之后,什么东西划破了嘴角。 她抬步下楼。 还不等彻底走下楼梯,一抬眸就对上周岁淮仰起头,亮晶晶看向她的眼神。 扁栀刚要说早。 等等! 扁栀偏头…… “你……” 她发现了周岁淮嘴角的异常。 不同的是。 她的在左边,而周岁淮的…… 在右边。 扁栀边下楼,边指着周岁淮因为扯起的嘴角而分外明显的红痕,“你,这里怎么了?” 这话落下。 周岁淮嘴角边的笑意彻底凝固。 他整个人傻在原地。 他怀疑自己的耳朵出现了什么问题。 刚刚…… 小乖的,是疑问句? 下一秒。 林野的爆笑声充斥在客厅的每一个角落。 周岁淮的脑子里只有四个字,这就是那什么,“拔x无情?!!!!” 懵逼时,什么念头快速闪过脑子,在快要抓住时,林野的手落到周岁淮的肩膀。 “哈哈哈哈——” 林野笑的眼泪都出来了,“我说过的,你是不是忘了点什么。” “!”周岁淮。 他记起来了! 这姑娘喝酒断片啊! 扁栀坐在客厅里,看着林野笑的几乎要站不住脚,整个人哥俩好的靠在周岁淮身上。 周岁淮再转头时,一脸的委屈。 他慢吞吞的走到扁栀的跟前,趴在桌面上,一脸的受伤模样,“小乖……你……” 他有气无力的指了指自己嘴唇上的伤口,“真的不记得了?” 扁栀拿住面包的手顿了一下,像是在认真思考。 那一瞬间,整个扁栀公馆鸦雀无声。 几秒后。 “记得什么?” 周岁淮:“……” 周岁淮被扁栀送回家的时候,一脸的幽怨。 整个周家人眼睁睁的看着周岁淮失落的模样,五秒惨败战绩像是在这一刻被印上了烙印! 他们缓缓对视,然后为五秒这个数字在心里深深默哀。 周岁淮完全没注意到大家对他同情的目光,只知道,周国涛今天破天荒的对扁栀和颜悦色了不少。 过来接他时,还对扁栀前所未有客气的说了句:“照顾岁淮辛苦了,上班路上小心。” 扁栀:“?” 扁栀车子开出去开远了,还能看到整个周家人热情的站在别墅的门口,殷切的朝她挥手。 朝她喊着:“栀栀,下班了早点回来吃饭。” 这话说的像是她是周家的一份子,而她也不过是出去上个班似的。 车子驶入车流,扁栀的手机忽然响了。 是沈听肆打过来的。 “张垚……跑了。” 沈听肆的音调很低,带着些意味不明的解释欲念,可最终,他也只是说了这四个字。 扁栀注视前方车流,淡淡开口问,“是跑的,还是被人救走的。” 这个问题,两人彼此心里都有答案。 安静了一瞬,沈听肆在电话那头说:“人是在我手上丢的,我会负责把人找回来。” 说完就挂了电话。 扁栀眸光微微眯起,她知道人一定不是沈听肆故意放走的,但那个人太了解沈听肆跟林野。 了解他们两个在面对昨天的突发状况下,一定会晃神,所以趁着这个时候把人救走,再合适不过。 所有的一切,都像是在无声验证,背后的人,究竟是何身份。 扁栀的眸光沉下去。 忽的。 手机响了一声。 是林决发过来的信息。 大致的意思是约他晚上吃饭,地点破天荒的没有定在家里,而是定在距离中医院附近的一家高档餐厅。 扁栀回了个“好”字,然后进了中医院。 晚上,扁栀如约而至,林决却没有来。 打电话过去,也没有人接听,最后甚至直接关机了。 扁栀觉得有些不对劲,给林野跟沈听肆打电话,对面居然都是关机。 她给林氏豪宅的门卫处打电话,传过来的说辞是,这三个男人同时在四点左右的时间,不约而同的从林氏豪宅离开了。 “王珍呢?在车上吗?”扁栀下意识的问了一嘴。 门卫处有点意外扁栀对王珍的称呼,不过,也没有多问,而是恭敬回答说:“夫人在家里,没有出去过。” 扁栀浅淡应了声:“知道了,”然后便挂了电话。 在车内安静了许久后,扁栀做了个决定,在昨天沈听肆跟林野发过来的财产转让合同上,签了字。 甲方作为转让方,已经签上了大名。 扁栀的名字一签署上,合同正式生效,律师那边给她打了确认电话,告知她,她如今已经成为三家公司的正式实际控股人。 而林决,沈听肆,林野三个人则只是企业目前暂时管理者,若是她觉得不妥,随时可以更换他们。 扁栀应了声:“知道了。” 而此刻,坐在林氏豪宅内优哉游哉吃燕窝的王珍也收到了消息。 她一口燕窝差点被把自己噎死! 她本以为那三个男人出去,回来能给她带来好消息,结果! 扁栀居然把明明说了给沈听肆跟林野玩的两家公司承接了过去! 贱人! 骗子! 明明说好的事情,才不过一日就反悔了! 扁栀果然是个做门面功夫的绿茶婊! 第413章 他已经好久—— 没有看见过扁栀跳舞了。 王珍气的直接扫了面前的食物! 她直接给王梦去了个电话。 交代好事情后,王珍面色阴冷的凝视深夜里亮着华灯的院子。 扯唇冷冷一笑! 呵—— 扁栀,即便你聪明,在张垚没有出手之前,就把林家所有的财产捏在了手里,但是那又怎么样? 既然那几个男人那么心疼你,为了让你开心,不惜让我这个叫母亲的失望。 那么。 我倒好看看,在你的清誉面前,在林家的脸面面前,他们能够退让到什么地步。 扁栀是在去接周岁淮的路上接到林决的电话的。 距离她签署财产同意转让书不过半个小时。 林决:“栀栀,你现在……在哪里?” “爸爸,现在过来找你。”林决的音调颤抖。 扁栀给林决手机发了个地址,是路边的一家咖啡厅。 林决到的时候,身边还跟着沈听肆跟林野。 他们三个极其默契的在马路对面的斑马线停下,远远的看着坐在暗黄灯光下的扁栀。 少女一头长发,面容白皙像是个不谙世事的仙子般安静的坐在位置上。 她什么都没有做。 没有玩手机。 也没有左顾右盼,就这么安安静静的坐着。 金色的光从灯源倾泻而下,在她身上洒落一层淡淡的薄光,圣洁又矜贵。 林决看着扁栀的身影,红了眼眶。 他好像很久没有这么认真的看过自己的女儿了。 印象里,她还是当初小姑娘的模样,小时候,扁栀特别淘气,抓猫逗狗顽皮的像个男孩子。 他还记得—— 扁栀是喜欢跳舞的。 其中民族舞跳得最好,年纪小,却从不怯场,站在广场上就敢直接伴着路边的音乐节拍翩翩起舞。 他已经好久—— 没有看见过扁栀跳舞了。 不知不觉间,他终究是忽视了她,忽视了自认为最疼爱的女儿。 扁栀察觉身后的目光,她转过头,看到了站在马路对面的三人。 她也没有喊他们,而是抬手叫来服务员,给他们三个点了他们喜欢口味的咖啡。 这个贴心的举动叫林决几乎要当场洒泪。 扁栀的表情很淡,倒像是做了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她看着对面的三个人,也没有意外他们为什么会一起出现。 只说:“坐。” 林决坐下,沈听肆跟林野一脸艰涩的站在林决身后。 咖啡上来,伴随着咖啡的浓香,林决再次认真看向坐在对面的扁栀。 许久后,才略略哽咽着说了句:“栀栀——爸爸,好久没有看你跳舞了。” 扁栀顿了一下。 有些意外林决会问这个话,她敛着眸,抿了口咖啡后,点了点头,“嗯,是很久了。” 林决双手放到桌面上来,眼巴巴的问着:“什么时候,有机会的时候,再跳一次给爸爸看吧?” 扁栀没回答。 她停顿了很久,马路对面有一对母子,小男孩五六岁左右的样子,在学骑车,跌跌撞撞,母亲将手放开,小男孩雀跃与自己可以独自骑行,而身后的母亲一脸欣慰。 扁栀提醒林决看过去。 然后浅浅淡淡的,用毫无波澜的语调说,“爸,我也有过这样的时刻,第一支舞,是母亲带我跳的,在满是人的广场上,我跳的心情舒展,恣意飞扬,其实,跳不跳舞的,真的也不是多么重要的事情……” 顶多,算遗憾罢了。 “可我如今在想,”扁栀靠在椅背上,情绪很低,“若我哪日真的嫁人,我母亲也会露出这样欣喜的表情么?” “她会很高兴的吧。” “可我,看不见了。” 这话落下。 连同沈听肆跟林野在一起的三人,一同白了脸。 扁栀看着他们的反应,觉得好笑。 “你们满脸的是什么表情,其实,也没什么,不结婚,没有期待,这些,我便不会去想,爸,您又何必给自己难堪呢?” “说说看?” “找我要说什么事?” 扁栀的话说的无情,林决动了动唇,许久都没有开口。 好久后。 才低低沉沉的说:“过去的事情,咱们不提了,今天就说说林家的财产,栀栀,您一个姑娘家,也花不了这么许多,经营起来也困难,爸爸想了一个晚上,你看要不这样你看行不行,转回来一半,另外一半呢,还放在你的手里, 这样的话,日后即便你出嫁了,这些东西爸爸也依旧替你拿捏着,等你以后要周转,这些东西也还是你的,你看这样行不行?” 安静。 死一般的安静。 林决的话落后,谁也没有再说话。 无声的沉默折磨着林决。 他许久后,尴尬的笑了笑,“你什么意思,说说看,咱们可以谈的。” “另外,听肆,小野,你们不是也有话要对栀栀说么?” 林野咬着唇,许久发不出一个音节。 沈听肆维持的沉稳面具在这一刻撕裂开来,他张了张嘴,憋出一句话,“沈氏,我想要回去。” 扁栀笑了。 抬了抬下巴,问林野,“你呢,不一次性说么?” 林野不敢抬头看扁栀,只小声着,“你说的,不要我的林氏,给我自己玩的。” “嗯,我是说过,但是,我反悔了,”扁栀倒是十分直接,“我觉得,东西还是在自己手上的好,所以,今天我签署了你们发过来的电子合同,合同已然生效,世界上,可没有后悔药吃。” 又是一阵沉默。 沈听肆看着林决为难的侧脸,先开了口,“日后,再给你换别的,可以么?沈氏,我有用。” 这几个字里,夹杂着哀求。 “不行。” 扁栀不想看着三个男人垂头耷脑的模样,看了眼时间,已经超过说好的要去接周岁淮的时间了。 “没其他的事情,我先走了。” 既然他们要支支吾吾,她也就懒得废话。 “等等!” 见扁栀要走,林决终于抬眸发话,他的口吻里带着思考许久的坚决,“你若是不把林氏的一半财权给我,我就把你母亲的舞蹈团卖掉。” 林家的财产,尽数归了扁栀,但是,这个舞蹈团,林决鬼使神差的留下了 似乎是当时,王珍说了一句,【这个舞蹈团是妖妖姐姐生前心血,当初你发家舞蹈团的收益支持也是有功劳的,就别给栀栀了,你当做自己的一点念想吧?】 也正因为这样,这个舞蹈团,并没有在林家的财产归属里头,而是作为扁妖妖留给林决的私物,被划分在外了。 第414章 你威胁不了我。 扁栀听着林决的话,还是忍不住,微微愣了一下。 她反应过来后,低头笑了笑。 不是在笑别人,她在笑自己愚蠢。 这么多年了,她依旧是对林决抱有期望的。 却没想到,他会如此。 居然拿舞蹈团来作为筹码。 扁栀叹了口气,眸光微抬,清浅看向坐在自己对面年过半百的男人。 林决年轻的时候就很帅,如今虽然岁数上去了,可因为天天健身的缘故,在他这个岁数里,也依旧算得上是长得好看的。 咖啡店外,门口的车子呼啸而过。 微黄的灯光打在林决的肩头,扁栀发现他的发间,居然也长了几丝白发。 扁栀蓦然间垂了垂眸。 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想起从周岁淮家里离开时,身后周家人簇拥着热情朝她挥手,喊她早些回家吃饭。 曾几何时,林决也这样站在路口,期盼过她。 扁栀抿了抿唇,呼出一口短暂的笑意,她还是希望,能够给林决一个机会。 “爸,昨日,你把林家的财产给我,您能跟我说说什么缘由让您一夜之间,变了主意?” 扁栀的眼神认真,但夹杂柔软。 她不是傻子。 在她将沈听肆跟林野的公司转到自己名下时,就已经是察觉异常了。 她要的,不过是一句实话。 她要的不过是林决的一个态度。 她希望林决明白,也希望林决告诉自己,他错了。 “就……”林决眸光闪烁,眼神不敢跟扁栀对视,“我刚刚不是说了么?因为你手里拿这些多东西不合适,也容易招人觊觎,栀栀,爸爸……” 林决顿了顿,补充完了剩下的话,“都是为你好啊。” 扁栀眼神里的期盼随着林决的话,一点点的散去。 她没有回应林决的话,而是抬头看向沈听肆跟林野,“你们两呢,也是这么想的么?” 两人垂头沉默。 扁栀忽然觉得有些气闷,她看向远处空荡荡的路口,那对母子已经离开。 路上行人匆匆。 “爸,有些话,咱们心知肚明,您不说,不代表就不存在了,您希望抹平一切,可是抱歉,可能一切不能如您的愿去发展了。” 聪明如扁栀。 她怎么会不知道,张垚逃离,三人变卦之间的因果联系。 可是,这三个能够当上总裁的男人,难道会是傻子么? 他们用脚拇指去想想都知道,张垚逃离后,要求林家财产背后是什么人在站着。 他们不过—— 掩耳盗铃。 宁愿做出平和的模样,而这份平和被披着不愿意她视频泄露的面具,端着为她好的说辞。 “栀栀……你,你要这么多钱,也没用啊,再说了,你手里原本就有中医院,有爱马栀,有国际银行,你已然富可敌国,你说说要是家都没了,你要这些钱,还有什么用呢” “再者,还有视频,若是你的那个视频被公开了,你日后还怎么嫁人?你有没有想过,别人会这么看你?你不是跟周家的小子走的近么?那你想想周家是什么样的人家? 人家可是国外的阿拉酋石油国王的公主都娶的的,你觉得,如果你当年的事情爆发,周家能够同意你进门吗?别说周家,日后但凡a城有头有脸的人家,都不会要你,否则,只会被戳着脊梁骨说是图你钱财,栀栀,你听爸爸一句劝,就一半,咱们,息事宁人好不好?” 林决自认为苦口婆心。 扁栀的脸色却一寸寸的暗下去。 她觉得自己期盼着一家和睦简直就是个天大的笑话。 她站起身,言语间逐渐的冷,“是么?若真是因为这个嫁不出去,那便不嫁人了,再者,” 扁栀看着林决,一字一句的问他:“爸爸,遭遇那件事情,坏人不是我?应该想着要极力掩盖的人,也不是我,你为什么像是我做错了事那般,什么叫别人怎么看我?我怎么了?我比别人差在哪里了?” 扁栀伤心的质问。 她从未在意过什么视频。 即便真的被公开,她也觉得无所谓。 她已经长大了,当年她同样觉得羞辱不敢面对,所以抑郁。 后来,师傅告诉过她,不要把别人的错,肩负在自己身上,压垮本应该挺直的脊梁骨。 她落入深渊的时候,林决没有拉她一把,她不怪他。 可如今,却联合着别人,把沉重的枷锁往她身上套,这一点,真的让她失望透顶。 所有人都可以指摘她。 唯独林决不行,因为,她是他的女儿啊! 扁栀的眼眶微微泛红,而林决再度沉默。 安静许久。 林决才低低的开了口,“栀栀,从前的事情,翻篇吧,别去深究了,没有意义,咱们一家五口这样,不好么?我还是那句话,你把一半财产交出来,我把你母亲的舞蹈团给你,日后,你要如何,我都随你,行吗?” 扁栀的心在这一秒彻底跌落谷底。 她笑了笑,眼底在没有一丝的暖意,“行吗?” “当然不行。” 林野站在扁栀的正对面,怔怔的看着扁栀,觉得,此刻扁栀的笑像极了当年抑郁症发作的事情。 笑意不达眼底,森然冷意,像是人间的魔鬼在俯视地狱,叫人心里腾的生凉意。 林野忽然有些害怕这样的扁栀。 “爸,”扁栀面容带笑,知道她的人便知道,她越生气时候,笑容越浓烈,像是萃了毒的玫瑰,“你威胁不了我。” 扁栀的语调极其的冷。 林决愣住。 他以为—— “您以为,凭借这个舞蹈团就可以拿捏我?” 林决:“你……这可是你母亲身前组建的,最为珍视的……” “对,可有一件事,您弄错了。” “或者说,您从来就没有对过。” “您知道是什么么?” “舞蹈团最重要的,不是这个名号,不是搭建在那里的台子,更不是挂在外头的虚名,是人。” “是里面每一个兢兢业业的舞者,是他们追求的纯粹梦想,是他们赤诚的心。” “爸,您始终没有明白。” “人,始终要比搭建在那里的舞台更重要、” 舞蹈团散了。 她可以重新组建起来。 人,散了。 就什么都没有了。 第415章 你得负责,亲都亲了。 扁栀明白,林决永远都不会懂。 离开的时候,扁栀头也不回。 等到车子开到扁氏公馆,周岁寒打电话过来时,扁栀才发现忘记去接周岁淮了。 “祖宗,”电话那头的周岁寒无语劝解,“你先坐进去等人,我打电话问呢,外头凉,你就穿这么点衣服,回头感冒了怎么办?” 周家人劝解周岁淮的声音断断续续从电话里流淌而出。 “小乖,”周岁淮接过了电话,“你什么时候来接我?” “丫头,”不等扁栀说话,周岁寒在那头道:“你回来吃饭呀,我们都等着你。” 周家大哥:“对,你来,有你最喜欢的雪花椰糕,我亲手下厨做的。” 电话那头,亲情浓郁,像是火苗一寸寸的在温暖扁栀冰冷的内心。 她紧了紧僵冷的手,对他们说“好,”然后跟周岁淮交代,“先进去吧,外头凉,我大概半个小时就会到。” 周岁淮颇笑眯眯,重重的应了声:“好。” 扁栀没有立即挂断电话,那头也没有。 他听见周岁寒乐呵呵的对周岁淮说:“看吧,我就说,肯定在来的路上,你急什么,进去跟我换件衣服,让设计师给你刚做了一套新款型的衬衣,材质柔软的紧,你一定喜欢。” 周家大哥:“岁淮,你上次说的那个乐高,大哥托人从国外给你带回来了。” “岁淮,”这是周二嫂的声音,“你不是喜欢音乐剧么?二嫂给你弄了两张票,你回头带栀栀一起去听。” “岁淮……” “岁淮……” “岁淮……” “……” 扁栀一路上开车前往周家,终于明白,只有这样充满爱的家庭,才能养出周岁淮这样,温柔大气,坚定善良的孩子。 她也终于深刻的明白,为什么周国涛会说,让她远离他,因为作为周岁淮的父亲,他不希望,他沾染深渊。 扁栀抵达周家的时候,远远就看到周岁淮跑着过来迎她。 周家人站在门口,招呼着她进去吃饭。 饭桌上。 大家其乐融融,扁栀坐在周家老太太的身边,被照顾的极好。 饭后,大家在客厅里围着闲聊,聊的居然是电视里的狗血剧情。 扁栀安静的坐在一旁,周岁淮给她递水果,笑得弯起桃花眼。 周老太太挽住扁栀的手,满是皱纹的脸上笑出了一朵花,“栀栀丫头,你的手怎么这样凉?你的医术好,可也要顾好自己的身子,别只顾着别人,忽略了自己。” “你是好孩子,奶奶知道,心里有大爱,与我眼前这些小混球都不同,岁淮能跟着你一起玩,是他的福气。” 奶奶的手心温热,传递扁栀许久不曾奢望的温暖。 “周岁淮,他……很好,能够认识他,是我的福气。”扁栀坦诚道。 周老太太笑眯眯的点着头,一脸宠溺的看着扁栀,“奶奶啊就喜欢你们这样漂亮的小丫头,文文静静的,坐着就自然开成了一朵小娇花。” 说着。 周老太太从手腕上脱下了玉镯,在扁栀抬手拒绝时,她笑眯眯的握住扁栀的手腕,将手镯轻巧的滑了进了纤细的腕部。 “这个玉镯是岁淮的爷爷送我的,拍卖场上,拍了这个数。”周老太太笑眯眯的比了个八,“当时,周家家大业大,所有人都说,是我高攀,”周老太太一脸的自豪,声音洪亮,“可我不觉得, 我觉得,我漂亮,我独立,我勇敢,我善良,我并不比任何人差,别说周家的矜贵少爷,就是天上的神仙我也是配得的,最后我嫁了岁淮的爷爷,婚宴上,他自己也说,他是高娶,而我下嫁,他感激我一辈子。” “宝贝啊,你呢就是心思太重,太为别人着想,这不是你的错,但是,这种人常常会忽略自己的感受,这得改,奶奶送你这个玉镯没有别的意思,你不用觉得有负担, 你就当奶奶单纯喜欢你这个伶俐聪慧的小姑娘,上天也赏识你救人性命的好生之德,让我拿着礼物来嘉奖你的,好好戴着,希望丫头你啊,日后顺遂,一路鲜花。” 冷言冷语,扁栀可以承受。 欺瞒狠辣,扁栀也能够对付。 她最怕的,便是这样并不要求回报的好,让她受宠若惊。 总觉得—— 自己配不上别人对自己的好,那些好的东西,应该是那些从小被爱包围的人的。 而她,一直是被普普通通的对待着的。 扁栀觉得手腕上的玉镯重似千金。 周岁寒在一旁看着“呦——”了一句,“丫头,你这可得收好,奶奶这传家宝可第一幢别墅,前几年我说要拿了给我媳妇,老太太非说得给最小的孙媳妇,这偏心偏的叫人眼热啊。” 周老太太笑着瞪了周岁寒一眼,“没给玉镯,你们大婚,不是也送了一座岛屿么,你酸什么?” 众人哈哈大笑。 扁栀抚摸着手腕上温润的玉镯,不知道应该还给周老太太,还是先暂时拿着。 惶恐时。 周岁淮拿着小番茄递到扁栀的嘴边,笑的夺目耀眼,“你听奶奶的,奶奶说了,是你心好,所以给你的奖励,不是别的,你不要有负担,你别怕我会因为这个叫你负责。” 扁栀被逗笑了。 心情放松了些,轻笑着说:“那我谢谢你?” 周岁淮塞了颗番茄进自己的嘴里,“倒也是不用,反正,昨天的事情,你得负责,亲都亲了。” 扁栀:“……” 周岁淮:“初吻。” 扁栀偏头,靠的更近了些,“你说什么?” 周岁淮扬笑,“没什么,我说,反正是我的,迟早跑不掉。” 周边的人听着周岁淮的话眯着眼睛无声笑开了。 而相对于周家这边的一片温馨。 林家老宅内,则死一般的寂静。 林决寒着脸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沈听肆跟林野被支上了楼。 王珍坐在沙发的尽头处,端着咖啡杯优哉游哉。 “张垚跑了,你知道吗?”林决盯着王珍的脸问。 王珍吹着滚热的咖啡,“不知道,而且,这种事情,你为什么来问我?” 第416章 跟钱无关。 “这种事情,你怎么会来问我。”王珍这话落下,林决心里狠狠震动。 大客厅内亮白的灯光下,王珍的面容似乎变了,但又似乎没变。 可,他看她,只觉得好陌生。 “你……” 林决心里有什么话,想问。 比如—— 当年,你在晚宴上扑到我的怀里,是当真不胜酒力,被强迫着喝下那么许多酒,这是真的么? 又比如—— 后来,你说只是想体验一下男人温厚的怀抱,并不图其他,又是真的么? 再比如—— 你仰着头,期期艾艾的看着我,说这辈子心只留在我这里,这话,又是真的的么? 他心疼她的孤苦无依,亲眼看到她被打后的伤痕累累,心痛难以自抑,她却只柔柔的对着他笑笑。 【我没关系的,老林,只要你好,我一切就都便好,这一世没有其余的指望,只希望你,健康平安,眷恋上你,是我的错,是我情难自已,将来若我下地狱,可是活该,你该远离我的,就让我一个人,沉沦相思中吧。】 时至今日。 林决想问,“老婆,当初的这些情深厚谊,是真的么?” 王珍看着林决满目难以接受的模样,卷了卷唇。 男人嘛。 终究是喜欢听好听的,看到自己愿意看的。 其余的真相如何,他们又怎么会在意。 一如当年。 扁妖妖忽然离开,林决心里难道没有过疑惑? 他或许有。 这样聪明的人,脑子里怎么可能没有闪过念头。 可他呢。 消沉了几天之后,在她抹着眼泪,说:“许是妖妖姐姐要成全我们时,” 林决欣然去准备婚礼。 然后把扁栀从乡下接回来,对林决来说,一切便都抹平安定了,达到了他要的圆满。 至于外头的人怎么议论。 扁栀心里如何难受。 林决是没有多大在意的。 如今林决这样忽然好像父爱眸升,也不过是因为那段扁栀被侵犯的视频被他的冲击力太大了。 而林决…… 也真的年纪大了。 他从从前的期望爱情温存,到了现在希望家庭和睦,儿女绕膝。 所以。 他再次粉饰太平。 既然这样。 她愿意成全他。 王珍柔柔的勾着笑,她坐到林决的身边,在林决怔怔然时,缓缓的落入他的怀里。 轻声细语,像是那晚从来没有跟众人暴露过野心一般。 “老林,我知道你心里现在怎么想我的,可是,即便你心里觉得我再恶毒,我也不得不做一次这个恶人。” “你觉得,我贪恋林家的财产对么?可是当初,我怀上林野,我是愿意离开的,当时,我若真的问你要钱财,你会不给我么?” 王珍柔柔仰头,无限崇拜的看着林决。 再次给了林决一种自己被深爱的错觉。 “你仔细想想,当时,我可有管你要过一分钱?” “我若是那么贪求钱财的女人,当时的前夫离开也有其他人求娶,可我只选择了你。” 林决眼神松动着冰寒,他眼里有不解,“那你,为何如今要这么做?你可明白,那张垚对栀栀做过什么?!” 想到这里,林决再次怒意腾盛,恨不得杀了张垚。 “我当然知道,可是老林,你别忘了,张垚已经接受过法律惩罚,你还想再对他做点什么,那就是犯罪。” 王珍勾着林决的脖子,“既然已经接受过惩罚,事情也过去了这么多年,你还何必把这些不光彩的事情拿出来说?” “你也说了,栀栀是女孩子,这些事情,对她未来没有助益的,如今你出去,人家都说,那个成器的中医院院长是你女儿吧,那可了不得,爱马栀的创始人,谁不给你个大拇指。” “若事情暴露,到时候,人家会怎么问你,你想过吗?” “人家会问……” “为什么那么小的孩子,会被送到乡下?” “人家一查,还会问,为什么那会妖妖姐姐刚走,栀栀会一个人回乡下?你这个父亲当时在做什么?” “人家还会问,为什么栀栀在乡下一年多才被接回来,回来之后,你就再婚了,你有没有想过孩子的感受?” “若再有心人,扒出栀栀的抑郁症,你这个做父亲的,可不得被万人唾骂?” “老林,我放了张垚,那是为了儿子,你没看到那个张垚都被打成什么样字了,你难道希望咱们的孩子是杀人犯吗?” “横竖这个张垚只要钱,放走他的时候,我就跟他说过,林家财产,不可能给他,事成之后,我们林家给他一千万,让他消失。” “你叫栀栀转出来一半的林家财产,划到我的名下,这件事就算彻底了了。” “老林,我真的不是为了自己,要这些钱,我是为了咱们日后的林家子孙,扁栀终究是女孩,将来是要嫁人的,她带走的东西,以后跟咱林家可没有半分关系、” 王珍说了一大通。 里里外外的分析着。 林决的眸光闪烁着,脑子里理智还未组织好,王珍冰凉的唇瓣便印了上来。 柔柔软软的,像夏日里的棉花糖。 “老林,”轻声耳语的呢喃着:“你就听我的吧,我一心,只为了咱们林家,好不好?” 寇红的手缓缓从胸口落下,风吹帘动…… 沈听肆跟林野站在拐角的楼梯口,在最后环节,两人上了楼。 走廊内。 两人的脸色不同程度的难看。 林野神色复杂,“沈听肆,你说妈,刚刚说的,是真的么?” 沈听肆直直看着林野。 林野思想单纯,在他的思想里,王珍对待他们一直是视若珍宝的。 “妈,真的是为咱们两考虑,所以,才要的那些钱?” “她也是为了我们不犯错,所以才放了张垚?” 林野有些迷糊。 觉得哪里有些问题,可是,他想起刚刚王珍在楼下泪眼朦胧委屈的样子,又不忍再怀疑。 “沈听肆,你说……要不,咱们再去找扁栀一趟?横竖那些钱,她是花不完的,”林野也不明白,为什么家里忽然纠结起财产来了,“要的话,日后我再赚了给她?” 这是林野能够想到的,满足双方的最好办法。 沈听肆眸色浓稠,抬步往房间走时,落了四个字,“跟钱无关。” 第417章 也算成全你的这些年的爱而不得 翻云覆雨的温存后。 王珍懒懒的套上丝绸睡衣,给林决贴心的倒了杯水。 她的眼底露出期盼的目光。 “老林,那你什么时候去跟栀栀说,让她把一半的林家财产转回来?” 林决端着水杯喝了口水,“回来之前,我找过她了。” 放下水杯,林决餍足的抱住了王珍,将她锁在怀里。 王珍惊喜的睁大眼睛,声音柔和万分,带着浅浅的撒娇意味,“真的呀?” “栀栀那么通情达理,一定是答应咯?” “老林,我就知道你也是疼听肆跟林野的,明天我亲自下厨,你叫栀栀回家来吃饭吧?” “栀栀最喜欢吃……” “她没答应。” 王珍弯着眉眼,贴心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林决的这四个字打断了。 她顿住。 震惊的仰头看向林决,脸上有浓稠的诧异,她迟缓的顿了顿后。 “老林,你,刚刚说什么?” “扁栀,没同意?” “你,认真跟她说了吗?” 林决:“说了。” “那她,不愿意?” 林决:“是。” 林决的手横在王珍雪白的胸前,头埋在她的碎发处,慵懒困倦。 王珍在他看不见的时候,阴狠嫌恶的皱起眉头。 她转过头,“扁栀怎么就这么独大啊?这个家,就必须什么都给她?” 王珍眼珠子一转,“老林,我记得你手里有扁妖妖当年建立的舞蹈团,如今经营的非常好,若是你用这个……” “没用,”林决的手从王珍的肩头缓缓落下,握住了柔软,“我说了、” 王珍皱眉,“你说了?” 不可能啊! 那是扁妖妖辛苦建立的,扁栀不可能不在意。 王珍一把拿开了黏在自己身上的手,忍不住质问,“她现在是为了钱,连扁妖妖的之前留下的东西,都不维护了吗?之前不是端着一副恋母的面孔?现在是为了钱,不装了呗?” 听见王珍这么说,林决有些不高兴了。 他放开了王珍,“你这话说的也太难听了,舞蹈团这种东西不是死物,你散了,她重新建立就是了,到时候,只剩下空壳,你能那她怎么的?要我说,你手里之前不是还有私产吗?” 林决点了根烟,“你售卖出一部分,这样的话,林野跟沈听肆再创业也有资金,这样也不算咱们厚此薄彼,两全其美。” 王珍还没有从扁栀不顾舞蹈团死活的震惊中回神过来,就听见林决这段话。 她整个人几乎都要冲床上弹起来。 “林决!” “你是不是疯了?” “你的家产留给你的女儿,儿子创业的钱,要从我这里抠啊?你倒是说的出口啊?” 林决听着这话,更不高兴了,他看着王珍。 顿了顿后。 不太想跟她计较,但是,有些话,事到如今,也容不得他不说。 “你之前不是对栀栀一口一个宝贝女儿,亲生闺女么?即便林家的东西都给自己的女儿,也没什么。” “再者,之前我明白你觉得林家的财产未来要给栀栀,心里有些不平衡,你从公司里七零八落拿走的那些大笔资金,我也是基于这个前提,当做没有看见的,你如今拿出来给林野跟沈听肆创业,不就等同于是我给他们的么?” “一家人,何必要计较那么许多?” 王珍听着这话,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她瞪大眼睛! 奶奶的! 哪次她从公司里拿走那些大笔资金,林决晚上不是榨干了要她,她也哪次不是软着腰肢任由他索取。 那是她应得的! 如今他说的却是好听,都是一家人,用她的钱去堆砌温馨,没门! 那是她自己的私房钱! “不行!”王珍拒绝的果断,“那些钱,有用处,你一分都别想动,你要是不从扁栀那里要回来一半财产,那我自然会想别的办法!” 林决知道,王珍这是要利用张垚手里的视频来说话了。 他叹了口气,“知道了,回头我再找栀栀说,你自己别去搞东搞西的,你也知道栀栀的脾气,你若惹火了她,她什么做不出来?到时候,全家都丢脸。” 王珍是了解林决的。 他这话说的言辞闪烁,根本就不想有诚意的样子。 不过是想着拖延时间,到时候等扁栀把张垚灭了,她还有什么搞头。 不过,王珍也没有再跟林决应来,虚虚的应了一声后,被林决拖进了被子里。 等到一切的结束后。 王珍拖着身子起床,她嫌恶的看了眼床上的林决,小动作的从一侧的盒子里拿出了备用电话卡。 从卧室里出来,她一转头,就看到了站在身后不远处的沈听肆。 她没有一点好脸色,捏着电话卡要往天台走。 这时。 沈听肆递过来一张卡片。 是一张银行卡。 王珍抬眸看他,想着沈听肆是不是在公司转给扁栀之前,掏空了公司,“都在这里?” 沈听肆:“都在这里。” 王珍凝固冰霜的脸终于有了点笑意,她接过银行卡,笑眯眯的问,“里面多少钱?” 沈听肆:“两个亿。” 这话一出,王珍的脸上笑意冻结。 她眯起眼睛,偏头确认,“你说,多少?” 沈听肆:“两个亿。” 王珍听清楚了。 她短促的嗤笑一声,直接将银行卡丢到沈听肆的身上,她愤怒的脸色涨红,但是,依旧努力压低声音,“两个亿?你的沈氏只值两个亿?” “这么点钱,够什么用?” “你还当真囫囵个的把沈氏都给了扁栀?人人都说你比林野聪明,如今我看来,你们两一样的蠢!” “林野不懂事,你也不懂?”王珍气的都要背过气去,“你来林家的时候,都已经十几岁了,你怎么还会真的蠢到把扁栀正当做妹妹去对待?” “我告诉你,我不要小钱,你的沈氏愿意要回来,就要回来,不要回来我随便你,但是林氏,我一定是要的,这件事情你若是为难,你别插手了。” 王珍知道沈听肆对扁栀的那点情谊。 “或者你这样,”王珍想了一下:“你来帮妈,你不是喜欢扁栀那丫头么?回头,林氏妈妈拿回来了,我跟你林叔叔离婚,也算成全你的这些年的爱而不得。” “行吗?” 第418章 这一辈子要保护的人 沈听肆沉默的看着王珍。 王珍捏着手里的电话卡,拍了拍沈听肆的肩膀,“你这么多年的心思,妈妈懂,这不是给你机会吗?不用着急回答我,想清楚了告诉我。” 王珍说完,直接上了天台。 她对沈听肆还是非常有信心的。 想当年的沈听肆因为前夫家暴的关系,性子怯懦,天空飞过一片乌云都唯恐是要扇下来的巴掌。 是扁栀带着他玩,打开了他的心扉。 很长一段时间,除了她,扁栀是唯一一个能够靠近他的人。 她亲眼看见过沈听肆的笔记本里写着:“这一辈子要保护的人。” “妈妈。” “栀栀。” 后来,年岁增加。 沈听肆看向扁栀的眼神越发的炙热,当年,她跟沈听肆说要跟林决结婚,他可是闹了好一阵子绝食的。 还是她用扁栀抑郁了作为筹码,沈听肆才不得不跟着她进入林家。 这几年,他掩饰的一点也不好。 常年不归家,可只要有扁栀在的地方,沈听肆的眼神里永远没有别人。 所以,如今,她提出这样诱人的条件,她不信沈听肆会不答应。 不过,即便到最后沈听肆帮了她,她也不会同意扁栀跟沈听肆在一起的。 将来她要做说一不二的婆婆。 扁栀见过她最卑微,最小心翼翼讨好的每一个时刻,她才不要这样的人做儿媳妇。 她的儿媳妇必须千依百顺。 王珍这么想着,抵达了天台。 她给张垚去了个电话,“周家父子这边额外给你的钱,你已经收到了吧?你不用纠结与林家的财产了,这一点我来想办法,你去给我盯着周岁淮,被叫扁栀跟周岁淮走的太近,这两人若是在一起了,我就竹篮打水了。” 最近听说,周岁淮每晚都睡在扁氏公寓,孤男寡女的两个人,夜夜笙歌,万一搞出个孩子来,事情便越发难搞了。 电话那头的张垚想起之前疯魔的周岁淮有些怯意。 相较于林家父子,周岁淮对扁栀的维护程度,是那种他可以确定,只要有必要,他会跟自己同归于尽的程度。 流氓都怕对上不要命的。 但王珍这么说了,他也只好这么做,否则,林家父子回头若是再找他,他也无力招架。 周岁淮在跟扁栀回扁氏公馆的时候,收到了张垚的一段音频。 他嘴角的笑意一寸寸的收敛起来。 扁栀看着他忽然狠厉的样子,不解问,“怎么了?” 周岁淮不动声色的收起手机,“没什么,公司的一点事情。” 等到回到房间,周岁淮才点开音频。 是当年,扁栀被侵犯时的全段音频。 周岁淮额头的青筋在瞬间凸起,他眯起眼睛,笑意在寂冷的夜色里凉薄。 应聘后面附带着几个字:从扁栀的别墅里搬出来。 “我给你半个小时。” 彼时,距离收到信息的时间,已经过了二十七分钟。 周岁淮敛住呼吸,一双眸子喷火般的盯着那一行字。 在时间来到二十八分钟时,他猛的抬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冲出了房门。 “周岁淮?”扁栀下楼喝水,没想过会看到周岁淮,还这么急冲冲的,“你这么晚了,要出去?” 周岁淮点头。 正要往外走,扁栀觉得他有些不对劲,再度喊住了他。 “你去做——” 话还没说完,周岁淮已经射箭一般冲出了扁氏公馆的领地。 “叮——” 在足间落地的同一时间,张垚再度发过来信息。 【可惜啊,周小少爷。】 【晚了一秒钟。】 【既然周少爷这么不守时,那我应该要送你一个礼物的。】 这话落下。 那段音频在网络上迅速铺陈。 联系着之前那张朦胧的被欺辱的照片,与今天的音频做结合,网友迅速猜测,当年被侵犯的人,是扁栀! 彼时,已经有人去调取扁栀的档案资料去证实这件事了。 周岁淮一双眸子低冷,他紧紧的捏着手机,在下达了全网撤下音频的命令后,狠狠的将手机砸在石柱上。 该死! 扁栀站在公馆的门口,看着暴怒下的周岁淮,愣住。 周岁淮完全来不及收起身上的戾气,他也没有想过要收起情绪。 他一步步的朝扁栀走过去。 那是他整个清纯里最夺目耀眼的姑娘。 在遭遇了许多生命之重后,依旧恣意善良。 她凭什么要去面对世间这样大的恶意! 周岁淮大步走到扁栀的跟前,将她一把搂入自己的怀中,低低的轻声在扁栀的耳畔说:“小乖,不管你在哪里,深渊,地狱,沼泽,泥池,我都会在。” “我会陪着你的。” “你若觉得世间艰难,让我来做你的勇士,为你扫平一切。” “你别怕。” “懂吗?” 扁栀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周岁淮身上的暴戾情绪前所未有的腾升,可他却又牢牢控制着,丝毫不叫戾气伤了她。 “我懂,”扁栀的手轻轻的拍打着周岁淮的后背,“我不怕,我知道,你会一直陪着我。” 周岁淮抱着扁栀许久,等到扁栀察觉他身上的气息平息下来后,两人才分开。 才一分开怀抱,周岁淮便俯身抱起了她。 面容深刻,不带一丝笑意,稳稳的将她一步一步的抱上了楼。 推开了她的房间,将人放在床上,轻笑着点着她的鼻尖,“晚安。” 扁栀看着他,“晚安。” 闭上眼的时候,周岁淮坐在她床边的地上,台灯的灯光落在卷长的睫毛上,打了一层浓密的阴影。 晚上一点。 周岁淮才轻声从扁栀的房间离开。 他回到房间换了套衣服,楼下的车子已经在等他。 结果秘书递过来的新手机。 他输入沈听肆的电话号码,没有任何的寒暄,直接对沈听肆道:“把王珍的电话给我,或者我直接上门,你选一个。” 众所周知,周岁淮是温和的。 除了发病,他极少动怒,他有他自己的一套情绪管理,自律又温柔。 可这一刻,在这个寂冷的晚上,周岁淮眼里迸发出守护的坚定目光。 叫李坤都怔了眼。 第419章 精彩程度可是万分不及呢 电话那头的沈听肆沉默了许久。 他多少是了解周岁淮的脾气的。 “我给你。” “但——” 顿了顿。 “你是否要跟我先见一面?” 周岁淮靠在车子后座的椅背上,狂躁型的情绪丝毫不掩饰的外放出来。 他冷笑着,“凭你,也配?” “你若是真能处理,搞不到今天这个地步。” “前几日,是谁告诉我,给点时间,让他试试的?就试出这么个结果?” “沈听肆,人家都说你厉害,如今看来,不过如此。” 沈听肆听着周岁淮的这话,烦躁的很。 冷寂的夜里,将男人的情绪放大,他语调里有崩溃,更夹杂无奈。 他咬着牙,低声质问,“那你说,我能怎么办?!” “如果你是,你又会怎么办?!” “周岁淮,你从小在阳光下长大,你不知道,对于生活在地狱里的我们,一丝丝,一点点的温暖,对我们这种人来说,是多么大的慰藉!” “我不过是想和平解决这件事,我难道错了吗?!” 沈听肆痛苦至极。 周岁淮闻言嗤笑一声,“表面上恶心的和平吗?沈听肆,你在那个伪装和平的家里,还没待够?你挺有意思的啊,也是,从前是被人欺负的野种,如今摇身一变,成为人人恭维的林总,林决长子,这身份的转变,是源于你母亲的无私给予。” 无私两个字,周岁淮咬字极重,带着浓稠讽刺意味。 沈听肆咬着牙:“你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处理好!” “不,你没时间了,还是那句话,”周岁淮十分果断,“要么,给我王珍的手机号,要么,我直接上门找人。” “现在太迟了!”沈听肆依旧想努力周旋。 “哦,”周岁淮并不在意,“看来,你选择了后者。” 说着,周岁淮便要挂断电话。 这时,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女士拖鞋的声音。 女人的声音在下一秒传递过来,“周岁淮?” 王珍早就料到,音频的公布,周岁淮迟早会找上她。 只不过她没有想到,会这么快。 凌晨一点半。 呵呵—— 看来,周家这小子对扁栀确实十分在乎。 居然连一夜都等不及。 “是。” 王珍勾着唇,心里忽然觉得周岁淮这小子的魄力跟行动力要比自己家那两个傻小子抢多了。 口气霸道,戾气丛生,脑子灵活,赚钱能力也很强悍。 若是能够为她所用,那日后为打造世界最强悍的商业帝国,那也是十分有助益的。 王珍笑的得意。 “你要见我?” 周岁淮声音毫无起伏,像冬日里萃了凉冰,“是。” 他报出了地址。 王珍懒懒散散的看了眼时间,摆出高姿态,“现在太迟了,而且,我很忙的,要见我,可是都要预约的,不过,看在你跟我们家听肆,林野关系还不错的份上,明天下午我有个下午茶的时间,十五分钟,你到时候长话短说吧。” 王珍自认为拿捏扁栀,就能够拿捏周岁淮。 可她万万没有想到,周岁淮可不是普通毛头小子,他可是能够在短短时间内坐稳周氏跨国集团总裁的小周总。 何况,他如今正是盛怒的时候。 “我说的是,现在出来,”周岁淮的语调不容置喙,“十分钟之后,若我没有在这个地点见到你,你猜,敢不敢直接上门拜访?” “到时候兴师动众,警醒四邻,那也只有提前抱歉了。” 王珍皱眉,她没想到在这个时候,周岁淮还敢这么跟她说话。 他的口吻,像是她才是那个处于下峰的人。 王珍看着已然挂断电话的周岁淮眉头狠狠皱起,她在楼梯边上想了一会儿。 还是去房间里套上衣服,王珍对于拿捏周岁淮十分自信,所以,拒绝了沈听肆跟随一起会面的提议。 周岁淮约见的地点是一个24小时街边便利店。 他站在门口,手里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身高腿长,面色染着凌厉,远远的就叫人注意到了他。 不愧是混过娱乐圈的,这样貌光站在那里就自成一道风景线。 王珍走到周岁淮身边,对于他选的地点有些不满意。 “周岁淮,你约的见面地点,未免太寒酸了点,你要是找不到好的见面地址,你跟我说,我来安排啊,好歹你也是周家……” “张垚,我只是暂时找不到他在哪里,”周岁淮懒得听王珍啰嗦完,他低沉着语调,在深夜中给人以压迫感,“若我找到他,你跟你保证,他下辈子的自由,会很奢侈。” 王珍顿住。 她眯起眼睛看周岁淮,“你跟我说这个什么意思?你要是这么厉害,觉得能够抓得到张垚,那你去抓啊,你找我出来做什么?” 话音落下。 周岁淮手里的咖啡丟掷向垃圾桶内,发出“嘭!”的一声。 王珍被吓了一跳。 她抖着肩膀,刚要不满周岁淮的粗鲁时,周岁淮已然转头看着她。 他笑的很轻,甚至带着邪魅,他一步步的走近她,身后的黑夜在他身后张罗开一张巨大的黑网。 看着这样的周岁淮,王珍莫名的心里升起惧意。 “你,你要干嘛?” “王珍,你觉得,我像一只软柿子么?”周岁淮扯出一抹笑来,眼神却低冷,之前他没有动作,是顾忌扁栀有自己的计划,可如今却叫这人蹬鼻子上脸,他怎么忍! 听见那段音频,他理智都要爆炸了! “你觉得,我即便是拿住张垚也不敢对他怎么样对吧?” 这是王珍心里的想法。 “张垚说,他若出了事,他手里的视频就会有人替他彻底向大众公开,所以,你们才有恃无恐,觉得,我拿你们没办法?” 这也是王珍心里的算盘。 “可。” 周岁淮低低笑了一声,在浓稠的黑色里,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狠,“有一点,你算错了,” “王珍,我不是林家那三个男人,我对你,是没有顾忌的。” 若说在从前,他会顾忌她是扁栀的后母,无论关系亲疏,至少是长辈,他应该给予尊重。 可如今,音频暴露出来,他不管是王珍还是张垚的手笔,他都绝对不再顾惜! 王珍听着周岁淮的话,也不知道为何,心头燃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她下意识的反问,“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周岁淮垂着头,轻描淡写的重复这五个字,忽的,他扯唇偏头看了眼王珍,说出了令王珍毛骨悚然的话。 “我的意思是……” “我们家小乖有过去。” “可相比于您的过去,精彩程度可是万分不及呢。” 第420章 精彩的曾经可曾让你记起点什么? 王珍一听,脸色立马刷白。 她手不可控制的抖了抖,言辞间不似刚刚拿捏模样,有些急切,“你,你什么意思!”、 周岁淮嘴角噙着漫不经心的笑。 王珍可恨死这种笑容了。 扁栀逼迫林决签财产转让合同的时候,是这样笑。 现在,周岁淮还这样笑! 王珍平日里看似温和,可她有一处逆鳞,那就是谁也不许在她面前提从前的事情! 那是她人生中最最耻辱的过去! 可如今被周岁淮赤裸裸的摆放在台面上来。 周岁淮手放进口袋,掏出手机,似随意的点开了一个视频。 惊恐的尖叫求饶声在夜色中充斥开来,男人的淫笑声肆无忌惮。 鞭子狠狠在肌肤上落下,男人变态的嘴脸高声恐吓。 “学狗叫!” 套出女人脖颈的狗绳被狠狠一拽,女人几乎窒息,她翻着白眼,冷汗从额间低落间,喊出了“汪汪!” 男人的笑声刺痛王珍的耳膜。 “哭什么?!” “笑着叫!叫啊!” 鞭子的甩落声交杂着带着哭腔笑声的“汪汪”视频里,王珍备受屈辱地被男人分开双手双腿,以最屈服的姿势承受一切。 周岁淮像是觉得视频脏极了,连一眼都不曾看。 不过,他乐于欣赏眼前王珍的神态。 “怎么样?” “王珍女士,精彩的曾经可曾让你记什么?” “要是这还唤不醒你的记忆,嗯……” 周岁淮看了眼李坤发过来的截图,“215个g的硬盘都放不下,回头我给您换个大容量的硬盘,寄到家里,您跟林叔叔一起欣赏?” “哦——” 周岁淮指尖点了点脑袋,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他极其“好心”的提醒王珍。 “硬盘什么的,还挺麻烦的,要不……” 周岁淮笑出了声,疯魔的样子叫王珍觉得自己面前站着个人间恶魔。 周岁淮说:“我给您特意建个网站吧?让大家一起来帮您时时刻刻的回忆往昔岁月,也好让大家看看,林家的夫人,这个穿金戴银,看似矜贵无比的女人,从前呆在深渊里的日子时,究竟也是什么模样,这么说来,倒是格外励志了呢。” 王珍:“你敢!” 王珍此刻头皮发麻。 在前夫死了的很长一段时间的深夜里,她都不敢关灯睡觉,只要一关灯,就会想到前夫那张猥琐充满暴戾的脸。 那种恐惧感像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深渊,你抓不到任何的依靠物,只能无尽的坠落,坠落! 周岁淮看着王珍狠厉的嘴脸,高兴的大笑起来。 “我敢?” “我敢啊!” “怎么?你想现在看看我敢不敢么?!” “小乖的视频,我有很多渠能够阻拦发布,而你呢?我若当真叫人做个网站,林决,沈听肆,林野三人已然没有实际公司控股能力,你觉得,你如今依仗什么来跟我抗衡?” “不用多,一分钟,我只要一分钟,您的光辉事迹,一定坐到家喻户晓的程度。” 周岁淮说着,指了指对面金融大厦顶楼的led电视屏幕。 “你说,放在这里,滚动播放如何?这里可是归属周家的购物金融广场,保准你一夜出名。” “这样的话,我恐怕就能出了今晚的恶气了呢。” 王珍觉得周岁淮简直是个恶魔! 他完完全全,彻彻底底的拿捏住她的软肋。 并且,丝毫不停止的提醒着她,从前的那段过往,从来不曾被抹去,只不过被深藏在了岁月中,只要有心人想,便会拿出来,一遍遍的提醒她,她并非天之娇女,不过半途上位的小丑。 “你到底想怎么样啊!”王珍几乎要失了心疯。 “怎么样?你这么对我心头上的人,你说说看,我想怎么样?” “你敢!”王珍这会儿只能虚张声势,“我虽然不是扁栀的亲生母亲,但是,我是她的后妈,沈听肆跟林野现在手上是没有公司,但是他们将来会有大作为的,你今天敢对我不客气,以后,以后他们不会放过你的!” “嗯,那就以后再说吧。”周岁淮倒是回答的干脆。 “让全世界的人都看看,林家的矜贵夫人从前也做过狗,做尽一切下贱取悦之事情,你儿子,还是孙子,或者曾孙子想来找我算账,我都等着,够本,我不亏。” 王珍脸色惨烈如同白纸。 她不敢在嘴硬,姿态放的极其低廉,“你,你到底想怎么样?” “有什么要求,你尽管说,我跟扁栀都是一家人,我们互相爆料,对整个林家无意,你说对吧?” “不管如今扁栀手里有多少财富,但是,她横竖是林家人,林家声名狼藉,对她这个做女儿的,也好不到哪里去,你也不想扁栀日后出门被指指点点吧?” 周岁淮抬眸看着王珍笑,对于她的低姿态很鄙夷,“早这么说的话,又和比例浪费这些时间呢。” “我只一个条件,今后世界上的任何一个角落,我不希望出现那段视频的一个标点符号,否则的话,账我都算在你头上。” 王珍闻言,立马摆手,“这个视频张垚也有,今晚的音频就是他自作主张放上去的,他也不一定就都听我的,日后他若是狗急跳墙,那你不能都往我这里算账啊。” 周岁淮嗤笑了一声,声音短促,“我是通知你,不是跟你商讨,懂?” 王珍还想再说点什么时。 周岁淮已然抬脚上车。 上车的同时,周岁淮同时将一段音频放到了网上,音频的名为【回敬】 该音频以【爆】的形式,在热搜整整挂了三天。 回敬你的不知天高地厚。 这两个字的寓意叫王珍狠进了骨头里。 周岁淮上车时,李坤等在里头,他不解的问周岁淮,“少爷,为什么不直接公开这个视频,以如今林决,沈听肆,跟林野转让财产之后的实力,他们都不是对手。” 周岁淮眸光清浅的看向窗外。 王珍看到了热搜,依然不堪重度的瘫倒在地上。 他毫无波动的收回视线,淡淡说:“小乖,有她的计划,我做什么的前提是,不许打乱她的计划。” 第421章 您不想管,那自然会有想管的人 周岁淮的车子往前开时,司机提醒。 “少爷,后面有车子跟着。” 周岁淮看了眼,车子忽然就拐进了另外一条街道。 “叫人跟过去,如果是张垚,把人丢进阿拉酋的地矿下面,这辈子不要让我再见到他。” 李坤:“是。” 司机听着周岁淮的命令,吞咽着口水,握紧的方向盘。 心里想着:少爷平日里看着温柔,也是个不能惹火的角色啊。 半个小时后。 李坤回来汇报:“少爷,不是张垚,但是是张垚派人过来盯着您的。” 周岁淮站在扁氏公馆的门口,眸光看向扁栀卧室的位置。 眼神不自觉的柔了几分,“既然是下线,终归要跟上线联系的,把人钓出来。” 周岁淮说完,抖落浑身的寒意,进了家门。 屋里亮着灯,扁栀不喜欢黑,所有家里常年都会亮着壁灯。 周岁淮上了楼,推开扁栀的房门,在一个小时前离开时的位置坐下。 扁栀迷迷瞪瞪的睁开眼睛,见是周岁淮后,又迷迷糊糊的睡过去,指尖耷拉在周岁淮的袖口上。 低低嘟囔了声,“周岁淮,你身上,好凉。” 周岁淮眼底的寒意在这一刻散去。 指尖想触碰她,却担心夜里沾染的凉风冻着她。 于是,就这么静静的坐着,看了她一整夜。 扁栀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网上关于音频的一切已经被清除干净。 天空湛蓝,白云朵朵,干净的像一切乌糟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如果。 林决没有出现的话。 “什么音频?” 林决一脸的怒意,他不愿意进入扁氏公馆,站在门口,插着腰,对着扁栀颐指气使,“你说什么音频!在热搜都挂了整整一个晚上了,这事也只有你会做。” “你给我出来!” 扁妖妖离开这么多年,林决从未踏足扁氏公馆,要不是王珍今天一大早面容失色的摇醒他,他还不知道,扁栀居然做了这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扁栀有点懵。 她还没有看过手机,所以并不知道林决说的音频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过,一大早就过来发脾气,扁栀也没有好脸色。 她放下脸,在门口停步,刚要换鞋出去时。 身后一只有力的手臂伸到她的跟前,像是十分有安全感的环抱住了她。 扁栀一抬眸。 就对上了周岁淮的视线,他的眼尾还挂着清早初见的淡笑,“小乖,这个时间,你应该去院子里练瑜伽,音频的事情,我呆会跟你解释,你忙你的我去跟林叔叔说。” 扁栀将信将疑的看了眼周岁淮,又看了看怒气冲冲的林决。 “还是我去吧,”扁栀对周岁淮的战斗力十分不信任,她一直是知道,因为她的原因,周岁淮对林家的人一直是敬重跟忍让的。 “不用,我去。” 周岁淮给站在客厅里的李婶递了个眼神。 李婶立马拿着瑜伽垫笑眯眯的走到扁栀身边,在扁栀还没有回神过来之前,挽住她的手,将人拉到了院子里。 扁栀:“……” 什么时候,李婶这么听从周岁淮的话了。 周岁淮依旧在笑,对着扁栀点了点头后,换鞋推门出去。 林决环胸站在门口,因为生气,胸膛起伏着。 看到周岁淮出来,而他的身后并没有扁栀的身影,他的火气更大了。 音量忍不住的往上抬了八个度,“我是要跟我的女儿说话,你出来做什么?” “怎么?” 林决不满的皱起眉头,“你现在都能代表她来跟她老子说话了?” 周岁淮是不在意林决什么态度,只是不喜欢他的高音量,扰了这里的清净。 他双手插进兜里,一夜未睡,身上带着懒散的慵懒调调。 他越过林决,直直往公馆外头走,身后的林决并没有跟上。 周岁淮也好似不在意,只是在林决要转头再喊扁栀出来时,不咸不淡的丢了一句话:“王珍的音频,我叫人挂的。” 林决不可置信的转头。 也只能看到周岁淮往外迈出的步子,跟优越的后脑勺。 他气的要命,大步迅速追上去。 抵达公馆门口的对面马路上,周岁淮懒懒的靠在电线杆上,神色意味不明,眼神看向远处。 “你什么意思啊?周岁淮!” 林决气的很,脑子想着是不是应该跟周家的长辈好好征讨一下这件事,“你现在是公然挑衅我吗?你到底在发什么疯!” 王珍多少年的音频了,居然说放就放出去了! 那音调支离破碎,听着就叫人心疼。 周岁淮却是不理会这些的。 口吻冷淡薄凉,“小乖昨天睡的早,她不知道这件事,我也不准备让她知道。” 周岁淮先把扁栀摘出去,并且第一时间表明自己的态度。 “你凭什么这么做?”林决火气极重。 “凭什么?”周岁淮语调依旧懒,可带着强烈的压迫,眯起的眼睛里带着浓烈的警告,“扁栀的音频,是谁放的,您想必心里清楚吧?” “既然这件事,您管不了,或者说,您不想管,那自然会有想管的人。” 提到扁栀的音频,林决眼神一闪,略有心虚。 顿了顿后。 “这件事,我昨晚已经在紧急处理了,你把王珍的音频挂上去,你是在激化矛盾你知不知道,王珍现在在家里哭的几乎要昏死过去。” 再者! 虽然音频没有视频来的直接,但是,扁栀的音频已经很多人猜测出来是扁栀了,而王珍虽然只在上流社会混迹,可她的声线也是容易辨识的,如今整个富豪圈里都在传他们林家的丑闻。 这让他的脸往哪里放! “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 “你这样疯魔做事,对你有什么好处?” “再者,你有什么立场来替扁栀处理这些事情。” “她的亲生父亲,我还站在这里呢,我命令你以后我们家的事情你少管!另外,立马把挂在头条上的热搜给我撤下来!” 再挂下去,就会有很多人的关注。 到时候什么音频声线比对出来,肯定就会有很多人去挖王珍的过去。 王珍的前夫对她不好,当年被虐待的事情,圈子里也是许多人知道的。 时隔多年,被挖出来,到时候,整个林家的脸都要丢到太平洋去喂鱼! “你不顾我们的脸面,也应该想想栀栀的脸面吧!” 第422章 林野,你该长大了 林决看着周岁淮就不是个容易说话的样子。 “要是您真的在意栀栀的脸面,何至于今天。” 周岁淮短促一笑,目光远远地落在在院里做瑜伽拉伸的少女身上,他的眸光闪动,柔了几分。 可语调间的话,却丝毫不留余地。 “小乖的脸面也不需要你们这些表面维系的平和,她一直要强,她的脸面从来都是自己挣来的,爱马栀的每一位顾客,中医院里期盼着她去救治的病人,这些,都是她的底气。” “而这个乌糟的林家,低到没有底线的所谓亲情,打着为她好的幌子来道德绑架她的家,她都不需要。” 林决的面具在这一刻被周岁淮拿着利刃狠狠刺伤。 可周岁淮却依旧觉得不够,他轻笑了声,“小乖不是无缘无故长得这么好的,她也不靠您,她靠的全是她自己的一双手,一点点,一点点的从深渊里爬出来,您,整个林家才是吞人不吐骨头的恶魔,别再用什么恶心的脸面来绑架她。” “也别在她面前提什么后妈,她自己有母亲,她的母亲疼爱她超过自己的生命,敬您年岁大,我还叫您一声林叔叔,我年纪轻,做事呢,是不计后果的,今天的事情只是警告,我想说的是,若再有此类事情,到时候,恐怕就不是丢脸这么简单了。” “你们林家对王珍视若珍宝,小乖也是我们周家的宝贝,不容许他人欺辱半分,否则,定当十倍奉还。” 周岁淮说完,抬步就走。 气的,林决当场就直接给周国涛去了电话。 周国涛那边显然刚刚睡醒,声音低哑的很,“喂?” “周国涛,你到底会不会养儿子!你知不知道他给我搞多大麻烦!我警告你,今天的事情你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周国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坐起身子,看了眼手机上的名字。 哦。 林决。 大清早的,他也没什么意愿去问发生了什么,自己的儿子,肯定是首先要护着的。 “我会不会养儿子,你整个a城问问去自然就知道了。” 哪一个不是说,风光霁月,人间富贵。 “我倒是想问一句,你会不会养女儿?小时候那么明媚的一个小姑娘,那日来我家里,安静的成了一朵沉默的娇花,你这么养女儿,扁妖妖知道吗?” 想教训人,反被教训一顿的林决:“……” “另外,今天算你运气好,岁淮的母亲还没回国,过几日,她从国外进修舞蹈回来,你若是敢当着她的面说她的儿子不好,她不拆了你们林家,我以后跟你姓。” 扁妖妖跟周岁淮的母亲是忘年交。 当年,她不就同意扁妖妖嫁给林决,对着林决各种挑剔,后来林决出轨。 彼时周岁淮的母亲在世界巡演,等到她回来时,扁妖妖已经离开。 她气的直接开车,差点当场撞死林决。 林决现在想来,也是一场后怕。 周家的人,通通都是疯子! “行了,没别的事情挂了,以后别给我打电话,要是让岁淮母亲知道我跟你还有联系,非剥了我的皮。” 电话被挂断,林决傻眼在原地。 呵呵—— 什么时候,他变成了被别人这样嫌弃的存在了。 林决回家的时候,王珍正坐在客厅里哭泣。 沈听肆跟林野站在客厅内。 沈听肆毫无表情,而林野脸色非常凝重。 热搜上的声音,他连夜找人做了技术认定,确认是王珍无疑。 他不像沈听肆,一出生他就是被泡在蜜罐里长大的,对于从前的王珍,他极其陌生。 他不知道,原来,王珍还有这样的遭遇。 王珍抹着眼泪,几乎几次哭晕过去,抽泣着悲痛哭喊,“作孽啊!我都这个岁数了,事情也过去这么多年了,居然还有人把我之前的音频放出来,到底是谁要跟我这么过不去?” 沈听肆跟林野的势力当然已经掌握清楚,放视频的丝毫没有要掩饰的姿态。 直接以周氏集团的名义让热搜运营爆的料。 林野牙齿几乎都要咬碎了,他再不忍心听下去,握着拳头直接往外冲。 沈听肆见林决进门,看了眼王珍后,跟着林野的步调出去。 他这么冲动,出去是要吃亏的,周岁淮在面对扁栀的事情上,从来是寸步不让的。 林野的车子开的飞快。 抵达中扁氏公馆的时候,扁栀跟周岁淮正要出门。 林野看到扁栀,怒气压制了一些,他恶狠狠的盯着周岁淮,“你给我过来!” 沈听肆也一双眸子冷冷淡淡的看着周岁淮。 事情的经过,在吃早饭的时候,扁栀问的时周岁淮已经随口轻描淡写的交代了。 她拦住了周岁淮,没有让他过去。 也不避讳,对林野跟沈听肆说,“用不着避开我,直接说吧。” 林野看着要护短模样的扁栀,有些气短,他气呼呼的,胸膛起伏着,“周岁淮把妈的音频放到网上去了,你知道吗?” 扁栀:“知道。” 林野傻眼几分,“你……知道,那你还……” 扁栀目光清冷,看着林野时,隔着几分距离感,“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有毛病吗?” 林野语塞。 扁栀再问,“我今天话放在这里了,以后不用什么张垚,王珍拿来做说辞,我一并看待,懒得去区分谁做的,不是谁做的,”扁栀有些不耐烦,看了眼时间,“还有事?” 林野觉得此刻的扁栀冷硬的有些陌生,“姐,你这,是要公开袒护周岁淮么?” 他有些委屈,“家里有什么事情,有什么矛盾,我们不能摊开来说么?为什么要互相揭短呢?”他到现在还是不能接受,王珍音频里的那几声“汪汪”声,他脑子疼的厉害。 “咱们是一家人,有什么问题,不能坐下来好好说么?就为了那点钱,一定要搞成这样吗?” “姐,我不是只指责你的意思,我真的就是不懂,咱们一家人,回到从前欢声笑语的时候,不好么?” 那个时候,他有母亲疼爱,有姐姐宠溺,还有林决的耳提命面,他觉得一切都好极了。 扁栀看着林野,轻轻说:“你享有了这个家里的一切,如今,你也到了该面对肮脏的时候。” “林野,你该长大了。” 第423章 这个家真正的主人,妖妖阿姨。 林野站在原地,痛苦垂眸,他没有再跟着扁栀。 可沈听肆的车子却一直从扁氏公馆,跟到了中医院。 扁栀知道,他是有话想单独跟自己说。 于是。 抵达中医院时,扁栀让周岁淮先进去。 周岁淮不想走,但是,他得听扁栀的话,于是眼巴巴的后退了好几个大步。 委屈可怜的问扁栀,“这样的距离,可以么?” 扁栀看着他,无奈一笑。 周岁淮不情愿的又退了两步。 扁栀淡淡笑了笑,“去找高矮胖瘦玩儿,” 周岁淮只好不情不愿,一步三回头的往保安亭的方向走。 等到周岁淮从保安亭里抽了张椅子坐在门口,遥遥望向她时,扁栀才转头看向沈听肆。 他不像林野。 他很聪明。 跟聪明人说话,省事很多。 她也不至于需要去考虑他的情绪状态,她相信沈听肆这么多年在商场里面,不是白呆的。 “有话说吧,我里头有病人在等,十分钟够吗?” 沈听肆听着扁栀疏离的语调,神情落寞下去。 “如果。” “我是说如果。” “她,愿意去自首的话,你,能不能给她一个机会?就当做……给我们家一个机会?” 等到她出来,让一切都尘埃落定。 他好不容易有个家,有了父亲,有了弟弟,还有她。 他怎么舍得,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如凉冰破散。 扁栀看着满脸挣扎的沈听肆。 他是在商场是叱咤风云的沈总。 是说一不二在股票交易市场的股神。 他站在过权利的最顶端,人人都说他冷血之极,可如今面对这样恳求的表情,只为求一个家庭圆满。 扁栀明白他。 她也想一家人和和睦睦,幸福快乐的。 “你觉得,这个可能性大吗?” 叫王珍去自首,就好像要叫醒一个资深装睡户,她不想醒,谁也叫不起来她。 沈听肆没想过扁栀会松口。 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他的眼神里顷刻散发出希翼的光芒,他忙不迭的点着头,像是一种保证,也带着讨好。 “会的,你相信我,给我一点时间。” “她是个好母亲,否则,当年那么多流言蜚语,她不会依旧背负那些带我进林家的门,我是她那段晦暗过去的见证,她痛苦不堪,可她没有丢下我,我始终相信,她心里留有一片柔软, 栀栀,你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努力让一切都回归圆满,但是,在这之前,你或者周岁淮都别再有什么过激动作了好不好?” 王珍的过往,他亲眼目睹。 即便到如今,也依旧是他深夜里的噩梦。 那段被放出来的音频,崩溃的不仅仅是王珍,还有他。 他已经放弃了年少时的喜欢。 他也可以不要苦心经营多年的公司。 他什么都可以不要! 但是,这个家,他奋力一搏也要守着,这是他心里最后的一点火光,也是他能站在距离扁栀最近的地方了。 若这一处都没了。 那他,算什么呢? 他什么都没有了。 所以,他恳求扁栀给他一个机会,谁也不会知道,在扁栀答应的这一瞬间,沈听肆是怎样的欣喜若狂。 沈听肆开心至极的离开。 周岁淮走到扁栀身边,声音低低的,“说了什么?” 居然叫沈听肆那么高兴。 扁栀笑了笑,并没有过多透露,只说,“林家那边的事情,先放一放,把热搜撤下来吧,最近,只要他们不要有过激举动,就别管了。” 虽然。 她知道,叫王珍自首这件事,可能性比火星撞地球的概率还要低。 但是,她明白沈听肆的。 他身边没有任何人作为他的依仗,这个虚假繁荣的林家像是溺水求生人手中唯一的求生机会。 他拼死也一定会抓紧它。 那就,让他试试吧。 若母亲的死,能够大白天下,也足以告慰在天之灵。 扁栀这么想着,进入了中医院。 谁也没有注意在此刻的院外,一双阴鸷的眼睛正紧紧的跟着她。 沈听肆从中医院这里出来,直接回了家。 林野当时站在客厅里魂不守舍的打电话。 他直接上楼去找王珍。 彼时,王珍在房间里护肤。 沈听肆敲门进去,王珍看了眼一眼,便专注起手上的保养动作。 “您去自首吧。” 没头没尾的忽然吐出这么一句话。 王珍手上动作一顿,透过镜子,她看向沈听肆,觉得这个儿子疯魔的厉害。 她敛下眸子,冷冷淡淡,“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你懂的,”沈听肆面容殷切,他盯着王珍的脸看,“妈,你知道我在说什么的,你去自首好不好?” “我跟栀栀说过了,只要你去自首,接受了该有的法律制裁,她愿意再给我们这个家一个机会,您也不希望我们这个家从此支离破碎的,对吗?” 沈听肆的面容执狂,带着殷切的期盼。 王珍微微的蹙起眉头,觉得沈听肆简直是没救了。 被扁栀迷得五迷三道的。 现在,是要来大义灭亲吗?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王珍无语的翻起白眼。 “我是你亲妈,你叫我去自首?” “暂且不说,我就放出了张垚这还不至于触犯法律,就说你叫我自首这两个字,作为我的亲生儿子,这是你应该跟我说的话吗?” “沈听肆,你一口一个不希望家庭支离破碎,那你倒是说说看啊,这个家,是谁带你进来的?没有我,你进得来吗?没有我,你如今还在沈家那个深渊泥潭里打滚呢,你觉得你如今说这些话的立场在哪呢?” 面对王珍的愤怒,沈听肆始终没有表情的站在原地。 他迎接着王珍的目光,在她的歇斯底里中,淡淡的说了一句:“我现在说的自首,不是您放出张垚的这件事。” 嘶吼着的王珍顷刻顿住,像是一下子被谁遏制住喉咙一般。 她眨了眨眼睛。 许久后,才迟钝缓慢的问了句:“你,说什么?” 沈听肆身子站的笔直,目光沉静,在王珍的凝视中,他张了口,“我说的是,这个家真正的主人,妖妖阿姨。” 第424章 妖妖阿姨的死,跟母亲有关系吗? 随着沈听肆的话落下,房间里呈现出微妙的安静。 王珍的面容由狰狞愤怒,转变为错愕,然后是漫长的审视。 她用一种高深莫测的眼神直直的审视沈听肆。 她的音调极其的沉,也冷,她选择性的忽视了沈听肆话里的重要内容。 而是冷淡的转头,她不再跟沈听肆对视,“你说什么?她是这个家真正的主人?” “你看看你脚下站着的地方,是林家豪宅的主卧,”王珍指着主卧间里那张宽敞的大床,“上面睡着的人,是我,不是扁妖妖!” 沈听肆不是那么好被带节奏的人。 他很清楚自己要表达什么。 “妈,你知道我话里的重点是什么,何必混淆视听呢,这里没有别人,只有我跟你。” “您去自首吧,我跟您保证,在您进去的每一天,我努力赚钱,您想要的日子,在您自首之后出来,一定都能够享受到,我不结婚了,我什么都不要,我就在外头等您,等您出来,为您养老,您看可以吗?” 王珍见鬼一般猛地转头看向沈听肆。 “你有病吗沈听肆,好好的日子不过,你到底在说什么混账话?” “你现在的意思是扁妖妖的死跟我有关?行啊,你拿出证据来。” 当年的事情做的滴水不漏,天衣无缝,王珍笃信,即便是沈听肆,也找不出任何的蛛丝马迹来。 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年即便不小心遗留痕迹,如今也该随风消散了。 王珍挺直了腰杆,颇有有恃无恐的模样。 这句话,倒像是在将沈听肆的军。 沈听肆眸光依旧沉静,他安静了一会儿,依旧用平和的语气对王珍说:“行,我去找证据,若我找到了证据,您答应跟我去自首吗?” 王珍笃信沈听肆找不到什么鬼证据。 唯一的那份录音,已经被她偷出来当场销毁了。 她是学财务的,做事情谨小慎微的很,她怕什么。 “行,你去。” “你去找吧,”任你找个一百年都找不到半点证据,“你找到了,我就跟你去自首。” 沈听肆闻言,点头。 “好。” “一言为定,” “若我找到了证据,您跟我去自首。” 王珍无语的看着眼前忽然变得格外天真的儿子,敷衍着:“行,你去找吧。” 这话落下。 王珍觉得自己隐隐间似乎忽视了什么,等到沈听肆转头时,她才猛然想起,李娟似乎还活在这个世界上,虽然之前关押的时候,她拼死说已经没有其他证据了,可若她站出来,本身就是一个人证! 王珍眉头皱起,悔恨当初没有斩草除根。 她看着沈听肆出了门,才走到阳台去给王梦去了个电话。 语调冰寒,言辞杀伐果断。 而这边沈听肆从王珍的房间里出来,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走廊上满是呆滞表情的林野。 “沈,沈听肆……”林野几乎要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要说不清了,“你,你们刚刚在里面说什么啊?” 沈听肆看着林野。 当年的跟在他屁股后头要糖吃的小孩,该长大了。 他张了张嘴,“没有证据之前,我没有什么应该说的,至于你要怎么想,是你自己的事情。” 沈听肆说完,便直接下了楼。 林野整个人傻在原地,整个脑子里轰隆隆的。 若是外人,便会觉得沈听肆刚刚的话,不过是几句敷衍之词。 可他了解沈听肆。 他那样滴水不漏的人,若不是知道了什么,确信了什么,或者调查到了什么,他不会对王珍说出那样的话。 他是极其孝顺的。 他刚刚在房间里的那段对话,语调始终平稳,丝毫没有情绪波动,他不是在询问,他是笃定了这件事。 他要的,不过是证据。 要的,不过是王珍的那一句:“行啊,你找到证据,我就去自首。” 林野怔怔然抬眸看向华贵的屋顶,想起刚刚沈听肆说的那句:“这个屋子真正的主人。” 扁妖妖。 那,他算什么? 这一刻,林野浑身都在颤抖,王珍当年,又做了什么 林野这辈子没有像现在这一刻这么无措过。 他不敢去找王珍,而是去到了院子里,找到了正在给花浇水的林决。 他无措的站在林决身后,好久后,像长大的任何时候遇到重大困惑那般,小声问林决,“爸,关于妈妈跟妖妖阿姨的事情,您知道吗?” 林野说的十分隐晦。 有些词汇,他不敢想,更何况说。 林决浇花的手顿了一下,然后继续,“什么?” “我刚刚,在走廊里,听见沈听肆跟妈妈说……” “当年的证据。” “还有……”林野眼见着林决浇花的水壶落在地上,他语调颤抖着补充完了剩下的话,“叫妈妈去自首。” 最后几个字落下后。 林野直接转头。 他眸光清冷几乎是恶狠狠的盯着林野,音量一下子震天高,“你说什么?!” “沈听肆在胡说八道什么?” 林决眉头狠厉的皱起来,“你别瞎听,”林决觉得自己反应有点过度,他收了一点情绪,“是听错了吧,沈听肆怎么会说这种话?” “所以,”林野很固执,他是年少桀骜,但是,他不傻,他看得懂沈听肆的态度,也看的懂林决的反应,他问的非常直接,“妖妖阿姨的死,跟母亲有关系吗?” 话音落下。 万籁俱寂。 两人站在原地里对视,林野眼神寸步不让,林决眉头越发皱的深刻。 “沈听肆又是从哪里听谁胡说八道的?” 林决觉得,一个个的真的是一点都不省心。 音频的视频已经搞得全家都丢了脸。 如今,又要搞出当年的事情。 “你们是要把我们这个家拆散是吗?我养你们三个,真是不如养个白眼狼!” 林决的话里虽然说的不好听,可语调却如刚刚高涨,倒是叫人听着似有几分心虚。 “我就问您,是,还是不是。”林野异常坚持。 林决一时之间顿住,在迟缓的几秒间,他看到了站在林野几步之外,泪意盈盈的王珍。 她红着眼眶,委屈的站在花丛中,如冷风中站着的娇花一般,叫人怜惜。 第425章 你们,真的冤枉我了啊! 林野也转头看到了王珍。 但是,这一次,他没有往日里服软,他直接大步越过了她。 “你们不告诉我的答案,我自己查!” 林决站在原地,见王珍柔柔的走到他跟前。 哭诉着:“老林,一定是栀栀,我不就是把张垚放出来,惹得张垚放出了她的音频么?她也教唆周岁淮报复过我了,为什么还这么不依不饶,现在居然说,妖妖姐姐是我害死的?” 王珍满目的破碎,像是无法接受这个现实,“你说说我,含辛茹苦地养大了他们,他们就是这么揣测我的,我,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啊!” 王珍说着,哭倒在林决的怀里。 怀里拥着王珍,脸色的神色却比刚刚平静许多,他的眸光悠长。 王珍在林决怀里蹭了蹭,许久都没有听见他说话,她抬起眼看他。 一下就对上了林决咨询的目光。 她呆住。 “老,老林……”她勾着耳边的碎发,有些心虚的轻声问,“你,你为什么这么看我啊?” 林决缓缓的眯起眼睛,紧了紧搂着王珍的手,忽然,压低声音问了一句:“有句话,我一直想问你。” 王珍:“啊……啊?” 林决:“当年,妖妖的忽然离开,跟你,有关系吗?” 林决说的是“一直,”问的是,“跟你有关系吗?” 说明,他心里一直是存疑的。 只不过愿意粉饰太平,所以从未问出口。 如今,忽然有人追究,他便趁势问了。 王珍心里“咯噔”了一下,不过,她面上维持的非常好。 “老林,”蓄在眼底的眼泪如珍珠般滚落,她眼眸心碎,用一种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林决,唇瓣微微颤抖着,整个人支离破碎般。 她捂着胸口,颤抖着身子,“连你也怀疑我吗?” “你们从来都没有把我当做过家人,”王珍从林决的怀里挣脱出来,“扁栀说什么,你们便信什么,难道,我不是人吗?不是你们的家人吗?沈听肆跟林野是我十月怀胎辛苦生出来的,你呢!” 王珍指着林决的鼻子,“我嫁给你十几年,当年无名无分的时候,我就跟着你,怀了你的孩子时,我可曾闹过一日?我是这么心心念念的爱着你,你如今,居然怀疑我?!” “我跟妖妖姐姐的感情,你是知道的啊。” “她一片仁爱,对我各种怜惜,在前夫家暴我的时候,甚至愿意为我出头,这样对我好的人,我甚至想肝脑涂地的对她好,又怎么会,怎么会……” 王珍捂着唇,说不出口后面的话。 “你们,真的冤枉我了啊!” “我王珍对天发誓!”王珍举手起誓,“若,妖妖姐姐的死真的跟我有关,将来我的下半生必定困顿,孤苦无依,寂寥伶仃!” “这样,你满意了吗?!” 王珍边说着,眼泪簌簌的往下落,她满眼的碎裂,伤心极了。 林决心里有怀疑,但是,他没有证据,眼前的王珍哭的这样伤心,让他觉得是自己错怪了她。 他赶紧上前,将美人拥进怀里,“你看看你,怎么还哭了,我就是随口一问,并没有其他的意思,你说说你,还当真了。” 王珍闻言,骄揉的在林决怀里轻轻挣扎,被林决紧紧拥着,这才状似无奈的就范下来。 几个小时后。 王珍用热毛巾覆哭红的眼睛时收到了李娟被找到了的消息。 她指尖狠狠一顿,问电话那头的王梦,“被谁知道的?人在哪里?” 王梦:“听说,是周岁淮的人找到的,听说,已经在国外回来的路上了,这几天,就会抵达a城。” 王珍眉头一蹙。 该死! 留了个后患! “那你派人拦截在机场,不,别派别人,你亲自叫你男人去,李娟一定要在见到扁栀之前死!” 挂了电话,王珍眉头好久都没有松开。 消息说的是几天之后李娟会落地,可在其实,当天李娟已经被秘密送往周家房地产的一处宅子内。 几个小时后。 李坤来到周岁淮身边,“少爷,还是不说,死活要见扁栀,你说,怎么办?” 周岁淮一言不发,直接推门进去。 几秒后。 房间内传来撕心裂肺的嘶吼,跟几近崩溃的绝望呼救。 可即便是这样,李娟依旧一口咬定,“我要见扁栀,” “在没有见到扁栀之前,我什么话都不会说的,” “要不,你就弄死我,弄死我,你一样什么都无法从我嘴里抠出任何话来。” 周岁淮抬起示意周边的人停止折磨动作。 他眸光幽深的看了眼李娟,然后起身离开。 当晚,周岁淮指使人把李娟已经被他藏匿的消息公布出去。 扁栀听到这个消息时,眉头皱起来。 周岁淮这是要把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确保她无虞。 “让我见见李娟吧。” 周岁淮沉默看着扁栀好一会儿,半晌后,才点头同意。 从李娟这里出来时,已然深夜。 扁栀站在大厦门口,微微一笑对着周岁淮说:“李娟的供词已经拿到了,既然她愿意指控,那我们一定要保护好她,现在外头已经有李娟被送回国的消息,为了防止纰漏,咱们还是给她换个地方,明天一早八点吧,你把人送到我的扁氏公馆去,我回头找些人来,把扁氏公馆围住,确保安全,等到一切尘埃落定了,就让她出来指控应该指控的人。” 周岁淮:“好。” 之后,扁栀离开。 而站在角落里的王梦听完了两人的对话后,直接王珍去了电话。 “明早八点?” 王珍的眼睛微微眯起来。 “那你到时候带一堆雇佣兵去,把人给我抢过来,这件事情,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既然已经说到指控这个词了,想必是李娟从扁栀的嘴里问出了什么。 李娟是不能留了! 挂了电话后。 王珍拿着嫩肤仪器做脸,忽然,她眸光微微的眯起来。 事情,似乎有些不对啊。 李娟固执要见扁栀,既然问出什么来了,扁栀那么谨慎的人,怎么可能在户外之处议论之后去处? 是,不小心? 还是有意为之? 王珍心里有疑问,不敢确定。 第426章 这是个圈套! 周岁淮跟扁栀上了车。 车子开出好远,还能看见王梦带着的人马鬼鬼祟祟的离开。 “小乖,你怎么知道,他们今晚不会动手?” 扁栀指了指这个大厦。 当初她特意选定的这里,“面积大,搜索范围广,他们不会冒险,他们只会等咱们转移人的时候,才找准时机动手。” 周岁淮点点头,“那刚刚在门口的讨论,不会太刻意吗?依照王珍多疑的性格,她会入套吗?” 扁栀看向窗外讳莫如深漆黑的夜,“她会。” 王珍这种人,是天生的赌徒。 否则,她当年怎么敢一边被家暴,还生出勾搭林决的心思。 她又怎么敢在前夫刚走,就立马怀上林决的孩子,她这种人,每一步都是精心策划好的,每一步都十分惊险,可都侥幸如愿。 这种人的性格,一辈子皆是如此。 又怎么会知道收敛。 明天转移李娟的时候,她一定会出手! 扁栀预料的没错。 当天晚上整整一个晚上,王珍都是思考,可最终她还是决定赌一把。 赌扁栀是过于心机,赌她一定想要为扁妖妖伸张正义。 王珍部署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一早。 她出门。 她过于心急了,所以没有注意到,在他出门之后,林决、沈听肆、林野的房门一齐被同时打开。 黑色的轿车不远不近地跟随着。 李娟被带出房间时,浑身上下已经没有一块好肉。 她身体虚弱地垂着头,被人搀扶着出门。 她的前后跟随着好几个高壮的年轻人,看着像是在保护她的样子。 一出大厦,车子便停在门口,还有几步,她就要坐到车上时,一群人忽然从巷口涌了出来。 齐刷刷地朝她的方向跑过来。 每一个人手里都高举铁棍,凶神恶煞,站在距离她几米远的一个保镖迎了上去,当场被撂倒在地上。 李娟睁大了眼睛,围拢在她的身边的人在搏杀中一点点流失,躺倒在地上。 棍棒的挥舞击打声叫李娟心惊肉跳,她呆呆的看着周围忽然发生的一切。 在一个雄壮的男人跳起,木棍要狠狠砸向她的脑袋时,李娟忽然嘶吼着大呼:“救命啊!再不出来,我就要被人打死了!” 说这时迟,那时快。 一个个穿着黑衣的男人从大厦里头窜出来,以掩耳不及之势直接截下了即将要被击打的李娟。 李娟彻底愣住了。 周围的搏击声渐大,棍棒在空中翻腾,“哗——”的一声击碎了旁边的玻璃,碎片落了一地,李娟惶恐的浑身战粟。 等到一切尘埃落定时,王梦被人从角落观望处揪了出来。 她被人拎着衣领,挣扎着要下来,嘴里骂骂咧咧,“你们放我下来,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是王珍,也就是扁栀后妈的姐姐!你们周岁淮喜欢扁栀知道吗?你们最好对我——” 客气一点四个字还没有说出口。 王梦就看到了在眼前不远处站成一排的林家三父子,而几步外,则站着扁栀跟周岁淮。 她嘴边的话生生一顿。 “你——你们……” 她反应过来,这是个圈套! 可,一切都已经晚了。 扁栀来到王梦跟前,“挺会举大旗的啊,不过,没人告诉你,今天来的人里面都有谁吗?你嘴里的妹妹,可如今都没有出现呢?” 王梦恶狠狠的看着扁栀,“你故意的。” 昨晚故意叫她听见对话内容,为的就是引蛇出洞! 果然是扁妖妖那个贱人的女儿,手段下贱卑劣,令人不齿! 扁栀笑了笑,“对,我故意的。” 她靠近王梦的耳畔,小声的说:“那你猜猜,你嘴里的,我的后妈,你的妹妹王珍,她会不会早就提前知道我在这里埋伏她呢?” 王梦诧然顿住。 扁栀又笑,“傻啊,做了人家的替死鬼还不知道,我想,我的后妈此刻在家里正涂抹指甲油呢吧,同一个肚子里出来的,命运相差这样多,你说,公平吗?” 扁栀虽然没有见过王梦几次。 可她看得懂王梦每次来林家豪宅时,眼见着金碧辉煌的豪宅眼底里流露出来的羡慕。 她不下十次的在王梦的嘴里听见这句话:“真是同人不同命啊,难道我王梦就天生命苦比不上你王珍么?” 王梦说这句话的时候,带着笑意,像是一句玩笑话。 可,这世间,又有多少真心话是借着玩笑说出口的呢。 王珍并未察觉,在她不知道时候,王梦曾经想过要走她的老路,不过,她姿色不够,被林决狠狠责骂一番。 这也是之后,为什么林决不许王梦在出现在林家的原因。 男人嘛,这些事情不好启齿,可王珍在不知前提的情况下,则认为林决独大,竟然不允许她跟娘家人来往,是看不起她,也看不起她姐姐。 “你知道你今天的行为,是要吃牢房的,”扁栀提醒王梦,“当街聚众斗殴,另外,你来劫持李娟,是什么缘故?她与你,有多要紧?” 王梦垂眸,心里愤懑,可并没有开口。 扁栀笑了笑,她看着王梦,“你知道的吧,李娟是知道当年我母亲出事真相的证人,若今天王珍不出现,那你作为王珍的姐姐,可就要背锅了,你猜,我亲爱的爸爸,会不会饶了你?” “不过,若是王珍就不同了,我们终归是一家人,即便凶手是他,以我爸爸家丑不外扬,息事宁人的态度,他多半不会对她怎么样,与她是肌肤之中,与你是灭顶之灾,你是不是要如实告知背后缘由,看你自己的了。” 扁栀的一番话,算是彻底说动了王梦。 对啊! 王珍跟他们是一家人,即便是当年真的对扁妖妖怎么样又如何。 扁栀终究是个姑娘,王珍可是为林决生了林野这么个儿子的,于情于理,他都会宽宥。 届时,沈听肆跟林野也一定会站在王珍这边的。 扁栀是胳膊拧不过大腿,能当真拿王珍怎么样? 但若是换做自己,那以林决的手段,她可不一定能承受。 于是。 在扁栀嗤笑的眼神中,王梦抬起头,看向对面的一处街边店面,大声喊道:“珍珍,你快出来吧,我被抓了!你快来救我啊!” 第427章 是笃信我拿不出物证来吗? 王珍对王梦简直不能更无语! 心里恶狠狠的骂着:蠢货! 一边找寻机会往后退,想着藏匿在某处,千万不能被人找到。 可还不等她转头,门就被人推开了,大汉走进来,倒也没有动粗。 一张面无表情的脸看着她,不容置喙地摆出请的手势,气势不容抗拒。 王珍:“……” 林家三父子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王珍从店面里头走出来,她的神色游移着,在看到他们时,面上没有一点好奇。 她努力的扬起一丝尴尬的笑意,“你们怎么都在啊?” 她指着自己刚刚走出来的珠宝店面,“我在对面逛珠宝呢,”她像是毫不知情般,看向被黑衣人摁住的王梦,惊诧着道:“姐姐,你怎么也在这里,你们这些人,怎么对我姐姐动手动脚!” 说着就要上前。 这些是周岁淮的人,可不像林决的人那般对王珍客气。 凶神恶煞,一张脸上布满恶狠狠的戾气。 看的要走过去的解救王梦的王珍又生生后退了几步。 王梦还等着王珍过来救她呢。 她非常明白,今天要是落到周岁淮的手里,她一定没有好下场,指不定周岁淮会把王珍这里的气撒到她的头上。 于是,她在壮汉的手里扑腾着,“珍珍,你快点过来救我啊。” 王珍看着王梦狼狈的样子,有几分嫌恶,心里又咒骂了一声:叫什么叫,是要害死我么,没看见我正想办法呢嘛。 王珍见直接过去不行。 便转头看向林决,她故作不解的问,“你们这是做什么啊?一个个凶神恶煞的,老林,王梦怎么说也是我姐姐,你们这么对她不好吧?” 说着,她看向扁栀。 “栀栀,咱们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话好好说,你让周岁淮把你梦姨先放下来。” 扁栀神色未动,她看向站在一侧的林决,对林决道:“爸,我舅母李娟你还认识吧?” 周岁淮的人把李娟带到几分跟前。 林决看着被打的鼻青脸肿的李娟顿时睁大了眼睛,他不可思议的看向扁栀。 还不等林决先开口说话,王珍先惊诧的捂唇大声失控道:“我的天,栀栀,这可是你舅母,你怎么下得了手?” 扁栀冷笑了一声。 还挺会恶人先告状。 她这里还什么都没说呢,她先把锅甩到她身上了。 不亏是千年的绿茶,这是成精了! “不是我下的手,”扁栀看向李娟对林决说:“我找到舅母的时候,她已经这样了,被人丢进海里,还好抱着一根浮木,浮浮沉沉的被找到,几乎去了大半条命,不过,这都不是今天的重点。” “今天的重点是,”扁栀的一双眸子盯着王珍,“我舅母当年听到了我母亲事故前,现场录音里的话,她今天有话说,所以,我才把大家聚集到了一起。” “不过,我没有请您,”扁栀笑了笑,看着王珍的眼神里带着戏谑跟诱饵入套后的轻视,“也没有请您的姐姐,我倒是想问一句,您的姐姐带着一大堆的人,出现在这里,并且意图抢夺我舅母,是想要做什么?” 王珍神色顿了一下。 她看了眼李娟,眼神里闪过阴冷,不过她很快和缓。 “我说了,我是在逛珠宝店,终于姐姐,我想她做什么事一定也是有缘由的,你作为小辈,为什么还去管长辈要做什么?” “至于你说的带着一堆人冲出来,想必是误会了,我姐姐跟李娟从不认识,怎么会意图抢夺呢?栀栀,你年岁不小了,应该明辨是非了,不该空口白牙的说话污人清白的。” “至于你母亲,那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又怎么可能跟我姐姐牵扯上关系。” 好一口伶牙俐齿。 扁栀笑了笑,“哦,是么?您倒是撇的干净,不过,我的舅母李娟可不觉得,当年的事情,如您理解的这么干净呢。” 说完,扁栀的视线落向身后的李娟。 李娟瘦了很多,人也瘦弱许多,一双眸子空洞无声,又因为刚刚的斗争场面,受了惊吓,情绪波动起伏,她浑身都在颤抖。 可是,她说出来的话,却很清晰。 她看向王珍,当着众人面的,缓缓的抬起手指指向王珍,她说:“是她,当年扁妖妖出事故的船上,她出现过,那录音里的声线我至今记得,王珍下船后不久,船就爆炸了,扁妖妖的死跟王珍脱不了干系。” 王珍原本以为李娟有什么重大的证词。 却没想到,横竖说来那是那份录音。 她轻笑了一下,略略得意。 不过又很快掩下这份情绪,面色变得有些无奈起来,她叹息了口气,并没有看李娟,而是看向站在一侧的扁栀。 “栀栀啊,我知道你一直不喜欢我,但是,你也不能纵容你舅母来污蔑我啊?” “不说别的,我跟你母亲可是最好的姐妹,我怎么可能要杀她呢?何况什么炸弹,我压根就没听说过这回事。” “咱们说话是要有证据的,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把李娟弄回来的,也不知道她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不过栀栀,我还是要跟你说,威逼利诱这种犯法的事情,咱们可不能做。” “李娟啊,”王珍看起来苦口婆心,“我知道你受苦了,”她缓缓的靠近李娟,一双眸子在所有人看不到的地方迸发出阴鸷狠辣的光芒,看的原本就受到惊吓的李娟狠狠的缩了缩脖子,连连往后退。 王珍嘴角挂着温柔的笑,可说出来的话却带着诅咒,“李娟,污蔑人,可是要下地狱的!” 扁栀听着王珍言语间的盛气凌人,她眯起眼睛,看了眼林决三人,见他们愣了愣,却没有要阻止的意思。 她垂头冷笑。 抬手拦住了王珍对李娟的眼神威逼,王珍抬眸看扁栀,跟她直直对视。 扁栀:“王姨,您用不着这么吓我舅母,人家都说,人证物证俱在才能定罪,我舅母是人证,您这么确定她在污蔑你,是笃信我拿不出物证来吗?” 王珍闻言,眼神狠狠一怔,顿在原地。 第428章 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扁栀手里,有物证?! 这是王珍怎么都没有想到的。 她心里狠狠一慌,却只能叫自己一定要围稳住神情,不能叫人看出端倪。 当年的事情,她做的十分隐晦。 炸弹是她上船之后,才叫人放上去的,当时除了看管船只的李娟,那里寂寥无人,根本不可能除了人证之外,还有物证。 而且,即便是李娟,她也并不觉得,那么远的距离,她能看的清楚她。 当时,就是害怕被认出,她十分谨慎的披了件紫色的斗篷。 等等! 王珍心下狠狠一滞。 是斗篷吗?! 她喜欢紫色,那件斗篷…… 在王珍心头慌乱时,扁栀抬手拿出了那件斗篷。 “你……” “这件斗篷怎么会在你的手里!” 是她太不小心了! 扁栀微微一笑,“对啊,怎么会在我的手里,这件斗篷看似普通,可是,确实当年奢豪的love单品限量发售,全球只售出3件,而这一件,是我父亲当年实名送给你的,对吧?” 也正是因为限量,所以王珍舍不得丢,也担心丢弃之后,若林决问起,她不好说辞。 “对,就是这件斗篷,”李娟看到斗篷时,神情激动起来,她指着斗篷,“虽然我没有正面看到王珍的脸,但是,这件斗篷我认识,她的帽檐处秀了一只展翅蝴蝶,在阳光下闪烁着五彩金光。” 也正是因为这样,这么多年了,李娟才依旧记忆如新。 也多亏了这只绣着金色丝线的舞蝶,才让这件斗篷成为了如今的物证。 扁栀看着王珍忽然闪烁其词的眸子,冷冷的笑了笑。 “或者,您想说,这件斗篷限量三件,怎么就能确定是您呢?” 王珍听着扁栀这话,像是听见了开脱之词的合理解释,她忙不得的点头。 “对啊,你怎么就知道,当年的一定是我,这件斗篷,别人也有!” 王珍的口吻理直气壮。 扁栀笑了笑,撇了眼站在对面,脸色变得极其难堪的林家三父子。 “对,别人也有。” 扁栀不慌不忙,“可,另外两件的持有者在这一时间都在国外,一个是名模,一个是戴安娜王室的贵族。” “怎么?” “你难道要说,这两个身份不菲的人,跟我母亲有仇?”扁栀嗤笑了声,“那我想你应该快速的,好好的想一想,那些人,为什么要对我母亲不利,否则,今天你恐怕很难自圆其说了。” 面对扁栀的咄咄逼人,王珍忽然胸口缺氧,想作势晕过去时。 扁栀像是了然,微微抬手在半空中,一旁严阵以待的医生拿着器械站在一侧,像是随便准备抢救。 王珍:“……” 要不要准备的这么齐全。 这是做好了万全之策等着她落网是吧! 王珍眼里闪过一丝愤懑,然后再抬头时,盈盈如水的眸子望向站在一侧的林决。 林决的面色从刚刚扁栀拿出斗篷来时,就很不好。 这会儿,看到王珍的眼神,沉默了一下,缓缓移开了视线。 “!”王珍。 狗男人! 王珍狠狠的在心中怒骂,又看了眼林野跟沈听肆。 林野整个呆愣住。 他之前口口声声的说要去找证据,心里是万万不相信温柔入水的王珍会做出杀人的事情的。 而此刻,证据摆在眼前,他心里惊诧万分,身子僵硬的无法动弹。 而沈听肆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眼底的光一点点熄灭,唇色发白,像是被人彻底夺走了所有的期盼。 王珍深吸了一口气。 男人靠得住,母猪会上树! 林家这三个男人,一个个的狼心狗肺! 枉费她平时对他们这么好! 王珍脑子里飞速的想着托词,余光见忽然看到了被摁在一侧玻璃强上的王梦。 她顿了一顿。 眸子里闪过浅浅幽光。 “当年的人,不是我。” 王珍忽然挺直了腰背,她站的笔直,脸上的表情充满铿锵不屈。 这一刻,扁栀都忍不住佩服起王珍来了。 只见此刻的王珍眼眶间盈盈含泪,晶莹的泪水闪烁着委屈的微光,看起来像是对所有人失望极了。 可她依旧不屈不挠的站在原地,像是一名铁骨铮铮的战士。 真是—— 好心态! “哦?”扁栀不咸不淡的看着王珍,想看看她想出了什么说辞来,这里站着的都是商业精英,若是逻辑生硬,不仅无法为她摆脱嫌疑,反而会增添怀疑,“那你倒是说说看,当年的人,是谁?” 王珍的眼神,若有似无的往王梦的身上落。 她故意牵引众人跟随她的视线。 可只一秒。 又像那方向会发烫般,她匆匆收起目光,眸光一瞬间闪烁的厉害,然后低垂下去,声音状若蚊声,“我……我不知道。” “我,我不能说。” “我什么也不会说的。” 豆大的泪珠从王珍的眼底滚落出来,她在用绝妙的演技扮演一个无辜者,“你们别逼我了!” “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一侧呆愣的林野见王珍这样,心里燃起期盼,赶紧追问,“妈,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有什么话不能说的?你快点说啊!” 王珍抬起泪眸,柔柔的看着林家三父子。 刚刚的恨铁不成钢在此刻转化成浓稠的歉疚,这眼神叫人动容。 林决的面色也和缓许多,他对王珍说:“有什么话,你就说,用不着自己辛苦背负,若事情真的不是你做的,别人也为难不了你。” 扁栀听着这话。 当场想笑出来。 别人也为难不了你。 这个别人—— 值得是她咯? 林决的亲生女儿,都成“别人”了,王珍,果然是好样的。 扁栀心里失望。 可王珍心头却是一喜。 她习惯性的勾着耳畔的碎发,又小小的看了王梦一眼。 低低柔柔的说:“也不能都怪她。” “她都是为我好,当年——” 王珍抿唇看向林决,声音极其微弱,“我不能入门,她是替我不平,她是觉得我委屈辛苦,我试图阻拦,也当时已经来不及了,一切都是我的过错。” 王珍的手落在自己的胸口上小幅度捶打着,“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第429章 天理何存! “你们若是要怪罪,就怪罪我吧。” 王珍把两只手递到扁栀的跟前,眼泪落满面颊,真是一副委屈的模样。 “栀栀。” “是王姨的错,你妈妈对我那样好,对病人那样的体贴,她是这个世界上最最良善的人。” “当初我找你妈妈看病,是她为我治好了病痛,是她宽慰我的心灵,也是她不嫌弃我,把我带回了家一点点的悉心照顾,你妈妈像天使一样。” “是我的错,这一切都是我的错,”王珍情意绵绵的看向林决,“是我,情不自禁的爱上你的父亲,是我动了妄念,可,我不后悔!” “我觉得,真爱没有错。” “错,错就错在当年我没有及时拦住这场悲剧,这一切都是我的错,这些年,我无时无刻不在被愧疚折磨着,今天这样也好,你让人把我抓走吧,我一切都认,这一切,都是我做的!” 扁栀听着这些话,几乎要吐出来。 也甚至想当场给她颁发一个演帝奖。 这台词功底,这表演,不去做演员,真的可惜了。 “哦,那就是你做的吧,”扁栀像是忽然大方起来,她表情懒懒的,似乎懒得再继续追究,“既然这样的话,那跟我去接受法律的制裁。” 扁栀说着这话,却没有动。 而是环胸,懒懒散散的等着看王珍接下来的演技。 王珍眼见着林家三父子动容的样子,心里大悦,却见扁栀一副不咸不淡的样子就来气。 什么叫她去接受法律的制裁! 是聋了吗?! 她已经说了,不是她! 怎么扁栀这个时候倒不较真了,一副想赶紧事了回家睡大觉的样子,实在是气人啊! 王珍在心里杀猪大叫,可面上却像是没办法了一般,垂眸悲苦的看了眼沈听肆。 好儿子,快点站出来说话啊! 你不是一直要一个圆满的家吗?你倒是站出来说当年杀害扁妖妖的人,另有其人啊! 沈听肆移开了目光。 “!”王珍。 眼底里萃了愤懑的血水,王珍看向林野,又呆住了! 视线往左侧滑。 王珍看向林决。 林决眉头微微一蹙,不过还是选择接下了王珍的话头,他抬了抬下巴,“你说说看,当年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林决的话语见有些不耐烦了。 当年的事情这么久,他极其厌倦不断拿出来说。 偏偏扁栀不依不饶,而王珍每次被牵扯其中,说的都是因为他的缘故,叫他在孩子们面前没脸。 好像恨不得跟全世界说,他当年出轨了一般,他可是叱咤风云的林决,这样下他面子,听着也是烦。 赶紧说了,赶紧结束。 这件事情,他以后都不想再听见。 王珍自然是知道林决的心思,他这几天非常烦。 原本林野对林决是极其崇拜的,林决在家中地位崇高,如今被这么一搞,他像个无耻贪恋美色的出轨犯,谁看他的眼神里都像带着冰冷的刺。 他能不心烦么。 十分了解林决的王珍心里暗暗一笑。 她这一次没有犹疑,带领众人的目光看向王梦。 她的唇瓣狠狠一动,最终什么话都没有说,但,又像是什么都说尽了。 王梦整个人愣住。 她不可思议的看向王珍,她明白,在王珍看向自己的那一刻,就是将王珍当年杀害扁妖妖的所有罪名都摁到了她的头上。 她可是她的亲姐姐啊! “珍珍——你……” “姐姐!”在王梦要说出第一句完整的话时,王梦迅速上前拥抱住了她,“姐姐,对不起,一切都是我的错,是妹妹拖累了你啊。” 她说这些话时,唇瓣贴在王梦的耳侧。 在所有人都注意不到的方向,低低警告,“想想你还在林氏做高管的老公,想想你的女儿儿子,将来他们的出路,源于你今天的选择,我要是倒了,整个王家都倒了,你女儿最近要结婚了吧,房子,车子,别墅,未来你孙子孙女出国学习的钱,我都出了,怎么选,你自己看。” 说完,王珍抹着眼泪,微微后退了一步。 呈现在所有人面前的王梦的呆滞脸只短短的维持了一秒。 然后。 “对。” 这一刻的王梦像是松懈了所有力气,她不在挣扎于身后壮汉的钳制,“当年的一切,都是我做的,要怎么制裁我,我随便你们。” 扁栀闻言,冷笑一声。 好计谋。 “好计谋啊!”她甚至忍不住鼓掌。 “真是厉害,这都能找替死鬼。” “不是替死鬼,当年的事情,都是我做的,”王珍做什么事情都带着王梦,她当然对全程了如指掌,说起过程来时,身临其境,事无巨细,在面对林野,林决,跟沈听肆的疑问时,她回答的毫无纰漏。 “当年扁妖妖伤心欲绝,她是把我妹妹当做闺蜜来交心的,所以知道一切后,她去了乡下,那个时候已经有林野了,可林决!” 王梦看向站在一侧的林决,眼里闪烁愤懑,“他却只口不提离婚的事情,不就是看着我妹妹好欺负,看着木已成舟,生米已经煮成熟饭,所以才这么有恃无恐吗?” “林决居然还对我妹妹说,孩子他会抚养,但是绝对不会迎我妹妹入门!想吃白食啊!做梦!” “我们王家也不是好欺负的,林决我告诉你,扁妖妖的死,是你促成的,你才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林决眉头紧紧蹙起。 恨不得在王梦说着一切的时候,让人把她的嘴给堵住。 可王梦声音极高,带着凌厉,两只眼球狠狠凸出来,像是地狱来的恶魔。 “林决!” “一切都是因为你!” “因为你贪恋扁妖妖的家产,对扁妖妖始乱终弃!” “又因为你舍不得放下一切,却染指有夫之妇,引诱的妹妹婚内出轨!最后,你却想不认账!” “这两个女人都是因为你才受到这么大的伤害,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你!” “如今,你却独善其身,天理何存!” “林决,你最后,一定不得好死!” 王梦将一腔的愤懑狠狠的爆发出来,甚至企图挣脱壮汉的手去撕碎林决的脸。 第430章 扁妖妖 “啪!”一声狠厉的巴掌声,像是给这场指控摁下了暂停犍。 这一巴掌,不是别人打的。 正是王珍。 打完之后,她像是不可置信,又像是无奈之际。 她盯着自己透红的手掌,难过的捂面哭出声来。 “姐姐!你别说了,都是我的错,跟老林无关,这句话,到底要我说多久,你才能听得懂?” “跟老林无关,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你放心,你进去之后,我会好好的照顾家里的,老林也会好好的照顾你老公,他在公司里的职位,不会变的,你就在里面好好的忏悔吧。” 王珍说着,缓缓站起身,又给了王珍一个拥抱。 然后才决然后退,转身窝进林决的怀里,似不可抑制的痛哭出声。 事情到这里。 林决呼出口气。 这件事情,从此翻篇了! 林野跟沈听肆的面庞血色渐渐回笼,他们,觉得,王珍跟王梦的逻辑,很通畅,丝毫没有可以质疑的地方。 在他们都相信了这一切说辞,林决拢着王珍,看向扁栀,语调冷冷,“现在这样,你满意了?” 非要把一切最不堪的都摆放到阳光底下,让他颜面扫地! 林决本以为,这一切都结束了。 却不曾想。 扁栀却看着他们叱然一笑,然后视线往下落,跟王珍对上后,轻飘飘的说:“不是呢。” “想这么容易就结束这件事,王姨,”扁栀的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坚定,她看着王珍,戏虐的笑着说:“恐怕没这么容易吧。” 王珍在林决的怀里狠狠顿住。 林决也是烦死了。 在王珍没有说话之前,蹙起眉头,冷冷,“扁栀,你到底还想要做什么?” “王梦不是已经承认了吗?你还想要怎么样?” “你是不把这个家拆散你罢休是吧?” “你就非要觉得是你王姨是凶手,你才满意?刚刚我们也问询了经过,并没有纰漏,你赶紧把王梦带去自首吧。” 说着,林决拢着王珍转身。 扁栀见状,抬步过去,将两人拦住。 她面庞不再挂有笑意,一双眸子里盛满冷冰,她看着林决,一字一句的问,“您的妻子,我的母亲无辜枉死,查清楚事情真相,是你这个做丈夫的本分,你不做,那我这个做女儿的来做,即便是这样,您都没有办法多几分耐性吗?” “您枉为人夫,枉为人父!” 话音落下。 林决深吸了一口气,他面露凶光,恶狠狠的看着扁栀。 胸口郁结之气实在难以平息,在见扁栀又要开口前,他高高的举起巴掌。 扁栀闭目。 可想象中的巴掌并没有落下。 周岁淮拿捏住了林决的手,林野跟沈听肆挡在了她的面前。 林决胸膛起伏,凝视眼前的站着的周岁淮,他不似刚刚没什么存在感的站在一切。 他浑身满是捍卫的气息,连带着着林野跟沈听肆也目光直视着他。 莫名叫林决生了几分心虚。 “我不是没耐心,我是觉得,事情到这里就是全部的真相,你们不依不饶,别错怪了好人。” 林决艰难的从周岁淮的手掌中抽回手。 手腕疼痛,他还得碍着面子当做并不大碍,“行,既然你们还要纠缠,那你就一次性说个痛快!” “不就是要把我这个当父亲的脸踩在脚底下摩擦吗?行,还有什么话,我今天一次性听个彻底!” 扁栀心寒的看着林决。 她几乎都要记不起来林决小时候疼爱他的样子了。 她的母亲意外离开,如今真相摆在眼前,他却只在意莫须有的面子。 她甚至想问林决一句,是真的爱过母亲吗? 可,她最终什么也没有说。 这种的爱,爱不爱也没什么要紧的。 扁栀吸了口气,从兜里拿出了手机,她直直看向窝在林决怀里的王珍。 “你以为,我的物证就这些吗?” “这份录音,你是不是以为已经被销毁了?” “你是不是理所当然的认为,在大洋彼岸落水已然听不清了,所以我拿你没有办法?” “可惜了,在这份录音落水之前,我已经叫人做了备份,所以,恐怕你的算盘要落空了。” 录音! 还有备份! 王珍眼神狠狠颤动,“这份录音不是……” “不是叫人偷走了么?对,我是故意的,其实,我早就叫人备份了,我不过是在等,等我舅母回来,我一直在找她,等她来证实这份录音的真伪,你不会以为,我是个莽撞到只有一个轻巧的斗篷就匆忙来打草惊蛇的人吧?” 若她是猎人。 那必定是这个世界上最有耐心的猎人。 她不动声色,不慌不忙的撒出鱼饵,在敌人最松懈时候,给予致命一击。 这才是扁栀。 沈听肆转头看着扁栀,神色复杂。 她—— 答应过要给王珍自首的机会的。 可她真的是真心答应他的么?还是,她本就一直在寻找王珍犯罪的证据,她也从来没有相信过他? 扁栀看穿了沈听肆的想法。 撞击灵魂般,问了沈听肆一句;“我给过机会的,否则,我不会只给斗篷,”她就一开始就给出录音,免除跟她废话的机会,“可,现实摆在你眼前,她是一个自私自利,宁愿牺牲自己姐姐都不愿意伏法的人,你觉得,她会去自首么?” 短短的几句话,令沈听肆垂下了头。 是啊。 怎么可能呢。 若王珍但凡还有一点良知。 她应该收起本性,她就不会跟扁栀争夺家产,并且在扁栀的一次次试探中露出狐狸尾巴。 是他错了。 他本就不应该对这样的人抱有期待。 沈听肆缓缓的让开了步子,走到了一侧去。 而扁栀在沈听肆退开的一瞬间,摁下录音的播放按键。 扁妖妖的声音温柔的从手机中流淌而出,像是优美的音符。 林决表情在听见扁妖妖的声音时,狠狠一怔。 扁妖妖:【是你,你来做什么?】 对方:【是我,没想到你这么懦弱,会躲到这种乡下来,扁妖妖,你觉得躲避就能够解决问题吗?】 沉默一瞬。 对方:【本想着,你若识时务的退位让贤我便作罢,】嗤笑声在空间回荡,【既然你这么不懂事,那我也只有亲自送你上路。】 第431章 您这样的人,懂什么是爱么? 随后便是窸窸窣窣的捆绑生跟扁妖妖无力虚弱的呼救声。 他们给扁妖妖喂了药。 之后,脚步声传来。 几分钟后。 便是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彻天际。 现场安静了许久。 扁栀手心冰凉,这段录音,她听了不下百遍,可每一次听都心惊胆寒,叫她手心冰凉。 在她心情无法平息时。 忽然一双大手握住了她的手。 透过手腕滑进了他的手心。 扁栀无意识的抬头,正正迎上了周岁淮深邃的眸子。 他对着她笑了笑,指尖在她的手心轻轻揉捏,无声慰藉着她受伤的心灵。 温暖的手掌将温度一点点的传递给她,扁栀觉得那股暖流透过血液,传达到了身体的每一个瞬间。 扁栀垂头,轻轻一笑。 母亲。 您看见了么? 当年,您没有看错人。 他,一直在守护我。 短暂的沉默后,扁栀平息心情,她现在要将一切情绪抛开,去面对眼前恶狼。 “你还有什么话说?”扁栀看着王珍。 王珍有点慌。 这时,忽然被壮汉摁在一旁的王梦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直接冲到扁栀的跟前,一把夺过了扁栀的手机。 然后疯也一般的直接冲向马路。 “咣!”的一声巨响。 王梦的身子像是抛物线在空中划过,然后重重地落到了地上。 所有人都愣住了。 谁也没有想到,王梦会以这样的方式结束这一切。 李娟被眼前的鲜红吓得腿软,王珍眼底的泪水涌出,她看着不远处躺平的王梦,手软腿软的跪倒在地上。 她眼神里浮现出深刻的愤懑! 在站起身时,她冷声逼近李娟狠狠质问,“那录音里面的人,是我吗?!” “啊?!” “你可听清楚了!是不是我!” “我姐姐的声音跟我如出一辙,你怎么就判定那是我?!” “你跟扁栀联合好了是吧,要来污蔑我?!” “我告诉你李娟,我要你给我姐姐偿命!” 王珍力气极大,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她狠狠的掐住了李娟的脖子,李娟被吓的要命,那一段时间的国外飘零让她患上了惊恐症,在众人将王珍拉开时,李娟瘫倒在地上,惊恐发作颤抖着手指,呼吸空难两眼发白。 扁栀立马要过去抢救,却被王珍抱住腰整个拦住。 周岁淮扯开王珍,指挥着一旁的医生迅速上前。 几秒后。 医生遗憾的对着周岁淮摇了摇头。 王珍疯魔了一般冲到李娟面前,狠狠的打她,全然不顾李娟已经离开的事实。 林决把人拉开。 王珍窝在林决的怀里,冷冷的看向扁栀,“扁栀!我姐姐已经认罪了,我不知道你从哪里拿来的莫须有的录音来指控我,行啊,你不就是要污蔑我吗?来啊!是我,是我杀了你母亲行了吧?你把我姐姐还给我,我怎么样都行!” 王珍在此刻扮演着失去姐姐万分痛苦的妹妹。 她的眼泪骗过了在场所有的人。 人证,物证。 在王梦奔向卡车的那一刻,随风消散。 李娟的离开,意味着最后一个人证的消失。 谁也证明不了,当年在船上的人是王珍了。 扁栀站在原地,浑身发寒,她眼睁睁的看着林决宽慰的抚摸着王珍的后背。 在抬头时,林决的眼神落在扁栀的身上。 “胡闹够了没有?” “刚刚这段录音的来路不明,你的舅母是什么样的人,你也是知道的,你怎么就凭借这段录音来指控你王姨呢?” “刚刚王梦也已经承认了,当年的事情是她所为,你偏偏要不依不饶,现在事情到这个地步,你开心了?” “本就没有的事情,你非要去臆想,把好好的一个家搞得支离破碎、” “行,你不是有证据吗?除了这个没有表明身份的录音,你还有什么证据,都一并拿出来。” 林决对着扁栀摊开了手。 所有人在这一刻看向扁栀,只有周岁淮,将人拉到自己的身后。 扁栀没有证据了。 她一切的证据都已经摊开在他们面前了,可他们依旧选择闭着眼,不去看清已经摆在眼前的现实。 所以,她只能用自己的方式,去解决问题了吗? 用粗暴的,残忍的,不顾一切,撕毁下半生的方式,去让坏人受到惩罚。 扁栀怔怔的抬起头。 映入眼帘的是周岁淮优越的侧脸,这样阳光明媚的男人,可不能拖着一起进地狱啊。 扁栀叹了口气。 林野轻缓的走到她身边,小声而低微说的说:“姐,刚刚那段录音,虽然声音很像妈妈,可是也很像梦姨,这个真的不好辨认,而且,李娟那种人心术不正,她的证据真的不可靠,而且,梦姨都承认了,当年的事情是她,咱们,就这么算了好么?” 扁栀没有说话。 她看向沈听肆。 沈听肆顿了好一会儿。 然后才低下头,轻轻的说:“录音,确实证明不了什么,法律上,录音是不能作为证据的。” 扁栀点头。 笑了。 “行,”在所有人的目光中,扁栀嗤笑一声,带着浓烈的嘲讽,“既然你们都选择相信你们认为应该相信的人,那我无话可说。” “既然这样,日后,咱们也不必做一家人了。” 她给过机会的。 既然没有人愿意站在她这边来相信她,她也不必要他们了。 林决眉头皱起来,十分的不满,“扁栀,你到底要任性到什么时候?” “什么事情不如你的意,你就要舍弃家人?” “怎么?你母亲是你的家人,我们就不是?” “我们这些人,这么多年,是白疼你了是吗?” “你要为了一个已经死去的人,连带着我们一起丢弃掉?!” 林决真的不理解,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这么较劲到底是要干什么! 扁栀明白林决不理解。 “其实,我也不理解您。” 扁栀看着林决:“我不理解您的自私,也不理解你的独善其身,我不理解您作为始作俑者怎么能够坦然处之,也不理解,您怎么能够对自己的妻子这么冷漠,您嘴里的疼爱,是真的么?” “您真的……” 虽然愚蠢,虽然答案显而易见,可扁栀还是想问一句:“爱过妈妈,爱过我吗? 否则,事实摆在眼前,林决是怎么做到矢口否认的。 “您……”在林决张嘴时,扁栀说完了剩下的话,“您这样的人,懂什么是爱么?” 第432章 扁栀知道的话,她会不会恨你? 林决怔怔的看着扁栀。 他是真的不懂,扁栀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为什么非要去纠结过去的事情。 扁栀看懂了林决眼底铺陈的冷漠与困惑。 她浅浅的叹息了声。 是她对牛弹琴,心底过于奢望了。 扁栀看了眼林野跟沈听肆,两人眼底倒是清明,但望向她时,有显而易见的盼望。 他们—— 是都在希望着她接受王珍的说辞,希望着她眷恋这个家,能够息事宁人。 他们的期盼,她看得懂,可她,无法成全。 扁栀后退了一步,深深的看了几人一眼后,以决绝的姿态,头也不回的上了身后的车。 周岁淮随意跟上来。 车门合上时,车外还传来林野跟沈听肆两人喊她的声音。 扁栀没有理会。 周岁淮亦是如此。 踩下油门,车子飞驰而去,像是多呆一秒都嫌脏一般。 车内沉默气息延续好久。 直到抵达扁氏公馆。 周岁淮拉住了扁栀推门的手。 扁栀不解抬头,直直对上周岁淮满是怜惜的桃花眼。 “?”扁栀。 “怎么了?”扁栀问。 “那份录音,虽然做不了直接证据,但是,你有备份对不对?你给我,我跟你保证,不管他们如何狡辩,我会用录音,跟今天发生的一切,为妖妖阿姨伸张正义。” 周岁淮说话声音铿锵,带着坚定。 扁栀安静看着他。 有一瞬间,她脑子是麻木的。 她好像已经习惯了,习惯在他们渴求维系和平的眼神下,无语沉默。 也希望了,在这种选择面前,自己是被放弃的那一个。 周岁淮的这些话,叫扁栀心口发烫,眼眶也一点点热起来。 这些年,她习惯性的培养自己的钝感力,在所有的情绪面前,都习惯性的延长反应时间。 可,这一刻。 扁栀还是心口发热,她对着周岁淮笑了笑。 “你相信我,相信那些证据么?” 周岁淮直直看着她。 “不止因为那些证据。” 扁栀一下子就听懂了周岁淮的话。 更因为…… 你是你。 你是扁栀呐。 嗯。 扁栀对着周岁淮浅浅一笑。 她顿了一下,然后主动说:“那些录音,做不了证据。” 周岁淮一怔,“为什么?” “因为,”扁栀敛下眉眼,轻声解释,“这个所谓的录音,在最一开始就不是什么证据,录音跌落太平洋内,经过我的修复,音频可以听出大概。” 周岁淮:“什么内容。” 扁栀:“那个年代的录音设备,太陈旧了,李娟因为贪图成本节约,买的还是个便宜货,录音里头除了呼呼的海啸,什么也听不见,所以……并不存在什么证据,不过是我炸王珍做出来的一份虚假录音罢了,所以,也就没有办法当做证据了。” 要伪造一份录音,很简单,但是,当真要当做证据,是要经过证据检测的。 所以,认真来说,除了一个意识不清楚的李娟,她手上没有任何证据。 “这样说的话,你还相信我,相信我仅仅依靠直接下的,关于王珍是凶手的论断吗?” 毫无意外的。 周岁淮在扁栀的预期中点了点头。 扁栀轻笑,揉了揉太阳穴,两人进门。 扁栀今天累及了,上楼洗漱后便进入梦乡 而此刻。 隔壁房间周岁淮的手机响了一声。 他拿起来一看,眼神微微眯起,停顿几秒后,他起身直接下楼,轻轻拉上了大门,他走进了黑暗中。 猩红的烟头在黑暗中闪烁着。 男人一身狠厉,眉眼中的戏虐昭然若揭,“我没找,你倒找上门来了。” 张垚站在树下,头上带着卫衣的帽子,整个人彻底隐匿进黑暗中,像个见不得人的黑暗恶魔。 “好说。” 周岁淮没有像之前的任何一次一样直接把人拎起来揍到七孔流血。 而是,靠在树下,冷冷说:“说说看吧,这么不要命的,明目张胆的找我,什么事。” 其实。 出来之前,周岁淮已经猜到张垚手中的筹码了。 所以,当张垚说出,“我有当年王珍杀害扁妖妖的证据。”时,周岁淮只是淡淡挑了挑眉,垂头冷笑着将指尖的烟丢到地上,碾碎了后,说:“就凭这个,你敢来跟谈条件?” 张垚理所当然的点头。 他不会看错。 也不可能看错。 每一次,周岁淮看扁栀时眼底的深情跟执念,与他如出一辙,他太了解男人的占有欲了。 于是,张垚说:“对,就凭这个,如果你不答应,我就直接去找扁栀,到时候,你猜猜看,扁栀会为了让王珍伏法,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你我都知道,扁妖妖在扁栀的心里,高于一切,所以,你敢赌吗?” 周岁淮脊背一顿。 他偏头阴冷看向张垚,后者勾着唇,露出面上的刀疤,看起来流里流气的。 “说说看,”浑身染上冷厉的周岁淮淡淡道,他并没有过多的情绪外泄,因为,就像张垚说的,他确实明白,扁妖妖的事情对于扁栀来说,有多么重要,“你要多少钱?” “我不要钱。”张垚看着周岁淮笑。 “钱,有人会给我,”事情办妥之后,他不会缺钱,“我有别的要求。” 周岁淮轻轻启唇,冷气从嘴畔溢出,“说说看。” 张垚的面色忽然变得偏执,他看着周岁淮,这个当年亲手把他送进监狱里的男人。 “我要你永远不许靠近扁栀。” 这些天的观察,他不仅仅看清楚了周岁淮对扁栀的情谊,更看清楚了扁栀看向周岁淮时眼底的克制。 叫他万劫不复的人,他怎么能让这些人如愿! 他要这些人跟他一样,永远活在痛苦中,这样他才能笑着跟他们一起活在深渊里! 钱财,他知道周家不缺。 扁栀自然也不缺。 那他就要一点他们一辈子忠于的东西—— 一生挚爱。 张垚笑的得意,他清楚的感受到周岁淮情绪下的波动。 “你来之前,就没想过,出现了,你就走不了吗?”周岁淮的声调暗哑危险。 “想过啊。” 张垚笑的非常无所谓,“不过,这样的话,恐怕扁妖妖的死这辈子也就这么被埋葬了,你说若是扁栀知道的话,她会不会恨你?” 第433章 怕什么,上啊! 扁栀睡了一觉起来。 她下楼时,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周岁淮房间的方向。 没有动静。 她下楼,看到了李婶。 李婶也十分“顺嘴”道:“岁淮少爷我早上瞧见了,跟我交代了一声,说,要出国参加一个商业颁奖典礼,怕吵你睡觉,赶飞机,就先走了。” 岁淮??? 什么时候叫的这么亲热了。 李婶是这个家的老人了,她性子冷,待人也疏离。 即便是之前对待林野跟沈听肆,也是林总,沈总叫的寡淡。 岁淮??? 什么情况。 李婶倒像是一下子就明白了扁栀的困惑,笑着道:“谁对您是真心好,谁是虚情假意,我一眼就看的明白,对待自己人,自然是好热情款待的,对待外人,礼貌疏离,这是常理。” 扁栀:“……” 哦。 自己人。 扁栀没解释,坐在餐桌上吃饭,有一下没一下的喝着白粥。 “哎——” “这么大个家,”李婶在这一刻仿若幽灵,“也没个男人,冷冷清清的,多么缺少阳刚之气?” 扁栀怔怔抬头,见李婶看着自己笑,“?” “小姐,您说,这个家里,要是有个男主人,该多好啊,再要个孩子,您说,是不是家里也就热闹起来了,否则,这么大一个房子,说话都有回应,偶尔想想,也觉得挺没劲的是不是?” 方圆百里。 也就李婶能说出这寸土寸金的独家独院的公馆住着没劲的话了。 扁栀明白李婶什么意思。 她轻轻叹息了声,下意识的看了眼周岁淮平日里坐着的位置。 脑子里自然而然的就脑补出周岁淮弯起狐狸眼,笑的灿烂的模样。 她的眼神暗了暗,收回视线。 李婶在一边看的着急。 “小姐。” “真不是我在这里瞎着急,周少爷之前去哪里都会当面跟您说的,今天却例外了,而且,他活动的时间明明还早,为什么赶着离开?” 扁栀:“您怎么知道,他活动的时间还早?” 李婶指着空旷的客厅里的那台超大挂墙电视机,“早上新闻说的啊,说岁淮少爷当选年度最优秀商人,于晚上在商业晚会上授予奖杯,岁淮少爷从前不是从来不在意这种活动的么?这次却这么热衷。” 扁栀:“……” 李婶八卦之魂熊熊燃烧,“小姐,你说那种晚宴上,出现的女人一定都一身的高定礼服,露着逆天大长腿,想着把咱们家岁淮少爷勾搭到床上去呢,你也不知道的,岁淮少爷那么帅,都不想抢回家?” “要是外头的什么狐媚姑娘使点下作手段,吃亏一定是咱们家男孩子,那场面想想都觉得吓人,小姐,您当真不去管管么?” 话音落下。 客厅里的电视里传来一段播报声。 【今晚八点将颁发年度商业最优秀新人奖,诸多青年才俊已然到达现场,听说周氏周岁淮总裁今日也早早抵达现场,听闻,跟周家一直交好的李氏,李真真今天也来了,她在现场采访时,直言是为某人而来,某人两个字说的暧昧缱惓,要说李真真一直在公开场合追求周岁淮,今日依旧这样大张旗鼓,人都说,女追男隔层纱,今夜会不会在周岁淮夺得最佳新人奖的同时,也公布自己跟李真真的好事呢,我们一起来期待一下。】 主持人将八卦两个字写在脸上,现场的媒体也一脸兴味期待。 而电视机前的李婶急忙哎呦呦的喊了好几声。 “小姐,是那个李真真,她怎么也去了!” 扁栀不明所以的看向李婶。 “您不知道吗?这个李真真是家里独女,被宠着爱着惯着长大的,她一直非常喜欢少爷,当众说过,只要少爷愿意答应结婚,日后李家的一切,都是周岁淮的,岁淮少爷避之不及,曾经当众跟主办方说过,有李真真的地方,他就不出现了,否则,当年拒绝丢了女孩的面子,他自己也觉得失了风度。” 其实,主要是被纠缠的太烦了。 “小姐,上次岁淮少爷不是送了您一席红裙么?张扬又漂亮,你穿上去把人带回来,准保岁淮少爷以后对您死心塌地。” 见扁栀沉默,李婶明白她的心结,“您是觉得自己比不过李真真么?先不说您这是妄自菲薄,就看条件,手里的真金白银,这个李真真也不是您的对手,人嘛,一辈子真心喜欢的东西不多。” “实在不行,咱用钱砸,咱们家里钱多的很,砸到周家人亲手把岁淮少爷送上门不可,小姐,真不是我说您,您别的一切都好,就是性子太冷了,您说说您,对岁淮少爷但凡热情一点,现在你们孩子都有了。” “男人也是人的,若是被冷落久了,觉得没有希望了,自然会伤心难过,若是被别的姑娘一番温柔体贴的照顾几下,就变了心,小姐,咱们可就亏大了!” 扁栀轻笑着点头,喝了口牛奶上楼换衣服去诊所了。 等到她走出门好远,好听见李婶在后面絮絮叨叨,“小姐,您要知道,真正绝美的感情是双向奔赴,您也不能老叫别人使劲啊,当然,您叫别人家使劲也成,但,别人都走了九十九步了,都住您家里来了,您怎么的也往前迈一步啊。” “你们两着墨迹样,看的我都着急。” 李婶的声音随着扁栀的离开越来越模糊。 那一日,扁栀在诊所里看了八十多个病人。 眼神望向空荡荡的门口时,也忍不住低头一笑。 想起李婶的那一句:“咱们家别的没有,钱还没有吗?这年头砸钱的事情最爽利,怕什么,上啊!” 也不知为何。 这句话,给了扁栀莫名的勇气,她看向李婶中午特意送过来的礼盒。 里面是一条长裙,热烈的红色能够在夜色里张扬的像一朵盛开的红玫瑰。 明明昨天还想着是不是应该放弃,不该拖这个人下水。 可今天,蠢蠢欲动的打开手机。 输入:李真真三个字时,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 李坤站在扁栀后头,八卦之魂熊熊燃烧,激动着鼓动道:“院长,我们家少爷真的特别好养活,您一个字别说,穿上那件红裙,他准保让您给美贵了,私人飞机已经为您准备好了,您现在启程么?” 第434章 您现在是默认了吗? 抵达会场门口时,场馆内主持人慷慨激昂的声音回荡在上空。 “让我们恭喜周氏周岁淮先生当选本年度最佳潜力商业新人奖,让我们有请周岁淮先生上台。” 扁栀站在场馆外头,靓丽的眉眼引人注目。 期间有人拿着手机上去要联系方式。 扁栀勾着红唇,笑着朝那人摆摆手:“抱歉,我有喜欢的人了,我现在在这里等他。” 高鼻梁金发男人一脸遗憾,面上颇有几分愤愤,口吻很是不满意。 一口流利的英文跟扁栀抱怨,大致的意思是:“您这么可爱漂亮的女人,居然还有人舍得让你在门口吹冷风,实在是不懂事。” 男人有些锲而不舍,“要不,再考虑考虑我?我特别有绅士风度,绝不会叫自己的女人等。” 扁栀闻言,轻轻一笑。 她垂睫,似感叹,又似在婉拒男人。 “他,我等了我很久了。” “现在,”她扬起明媚的红唇,精致的眉眼在夜色下显得格外动容,犹如一朵绽放的野玫瑰,在黑夜中,肆无忌惮的释放美貌。 在男人痴痴看向自己的眼神中,扁栀补充完了剩下的话,“我等等他,也是应该的,再者,他并不知道我来。” 扁栀俏皮的笑了笑。 在国外,这个没有人任何的地方,扁栀心情放松,她从前也是个想法千奇百怪的人,可是很少有这么不顾后果,一脑子冲动的举动了。 也不知道,会不会吓到周岁淮。 “哦,那这个男人真的很幸运,”金发男十分惋惜,对面的女人一张精致的东方面孔,笑的眉眼弯弯,实在美的不可方物,勾人眼球,“能告诉我他叫什么名字么?” 扁栀一怔。 这时,广场上空再度响起主持人激昂的声音,“本年度,最具有商业开发能力被评为当今最佳单身王老五的男人!周氏,周岁淮!” 扁栀闻言,笑了。 还有这种奖项,她笑了对还在耐心等他回答的男人,指了指广场上空位置。 清晰的,缓慢的,一字一句,郑重的介绍,“他叫,周岁淮。” 男人闻言也是一愣。 他自然也是听见了广场内颁奖的声音,他有些不相信,开始觉得扁栀是在糊弄他。 扁栀自然也瞧见了他眼底的不信任,不过,她并不在意,在这个时候,她注意到场内有人陆陆续续出来。 西装革履,满脸的寒暄笑意。 扁栀给周岁淮去了信息,告诉他自己在外头等他。 男人格外不死心,不过也没有过分举动,站在几步之外的地方,等着看扁栀等的究竟是什么样的男人。 也不知道周岁淮是不是没有看到信息,许久都没有回话。 男人看场内的人都散的差不多了,于是上前走到扁栀身侧,“所以,您真的是在骗我。” 这是肯定句。 扁栀觉得好笑。 刚要解释时,她看见了身高挺拔的男人从广场内出来,他身侧还有其他人,几人低声交谈,周岁淮的嘴角挂着客套的笑意。 看到她时,明显的怔了一下。 不过,他没有像往常一样对着她笑,也没有立即过来。 而是继续跟身边的人说话,几分钟后,对话的人离开,周岁淮才慢慢将视线重新放到她身上。 然后,顿了几秒后。 朝她走来。 走过来的途中,还打了个电话,电话简短,声音在逐渐空旷的门口显得清晰。 他对电话那头的人说:“我在门口,你过来一趟。” 几个字说话,电话挂断。 扁栀也没有多想,只觉得,周岁淮是有事在忙。 她提着红裙,一步步的朝他走过去,嘴角一点点的勾起幅度。 她很多年,没有这样恣意的笑过,去为自己想得到的东西,努力了。 两人间隔几步之遥时,扁栀停步下来。 “周……” 简单的字眼还没有完全说完,周岁淮的身侧跳出来一个姑娘。 笑容明媚,嘴角边挂着两个浅浅的梨涡,一身纯白色的公主裙将她整个人都衬托的格外甜美动人。 “岁淮。”姑娘先声夺人,“我一眨眼你就不见了,搞得我找的好着急呢。” 扁栀知道眼前的人,叫李真真。 电视上那个富家千金的姑娘。 独生子女,集宠爱一身,她脸上有如同周岁淮一般洒脱毫无顾忌的笑容。 扁栀安静了片刻。 她嘴角的笑意在李真真挽着周岁淮的手腕处,一点点的收起来。 她不知道自己停顿了多久,才缓缓的抬起眼跟周岁淮对视。 只知道,他的眼神并没有如以往的任何时候一般落在自己身上,他的视线偏移到她身后的黑暗处。 然后在发现她在看他时,紧了紧拳头,他没有避险推开李真真。 甚至在没有离开的媒体记者发现新大陆般聚集过来时,一点点的勾起漫不经心,富家公子散漫的笑容。 扁栀抿了抿唇。 有些话,好像没说,但是,聪明人,都懂了。 她的勾起往日清淡的微笑,下意识的抬了抬眼,看向寂寥的黑夜。 在媒体记者挤过来,将她寄到更远处时,又看了一眼李真真紧紧勾着周岁淮的手。 两人站的很近,李真真曼妙的身材贴合着周岁淮站着,郎才女貌,宛若璧人。 一种陌生的,胸口疼痛的感觉让扁栀下意识的抬手,她摸了摸心脏的位置。 恍惚了片刻。 然后听见媒体记者问周岁淮,“周总,您今日难得携女伴一起出席,如今又一起离开,外界传闻您跟李氏李真真小姐是男女朋友关系,是真的吗?你们真的在交往吗?” 这个问题让扁栀怔住。 她眼神专注了几分,她等了好久,周岁淮一个字都没有说。 他……没有否认。 媒体记者眼神一亮,立马追问,“所以,您现在是默认了吗?” 扁栀紧紧抿唇,周岁淮始终没有看她,像是彻底忘记了她的存在。 扁栀垂头,轻轻点头。 在转身前,对面的男人似乎若有所感的看过来,她轻轻笑了笑,视线又落向了挽着周岁淮的那只白皙的手腕上。 第435章 恭喜。 再抬眸时,扁栀眼底依旧挂着笑意。 她轻声说了两个字:“恭喜。” 然后,提着裙摆,在逐渐围拢过来的媒体中,踏着步子融入了月色中。 等到车子启动,周岁淮疯了一般的大吼了一声,他大叫着对身后的助理吼道,“跟上去啊,别让她一个人在外头走!” 助理是明白周岁淮的,赶紧挥手叫了辆车子,跟上扁栀上的那辆车。 记者们整个懵住。 什么情况? 跟上,哪一辆车? 刚刚斯文有礼的人此刻像是一只暴躁龙,眼底喷射出狠厉的火光,一双桃花眼里温柔不再,狠厉的像是要掐死自己,再跟在场的人同归于尽。 媒体识相一窝蜂的离开。 周岁淮一把将手从李真真的手腕里抽离。 “这么嫌弃,”李真真看着周岁淮,觉得他的反应十分好笑,“那刚刚怎么就纵容了?” “你喜欢刚刚那个姑娘?叫……扁栀?” “我看她刚刚那打扮,像是来表白的,苦尽甘来,怎么,就这么把人推开了?” 李真真摇着头,“果然男人都一个姑娘,追求的时候,喊天喊地的深情,追到了又摆高姿态,不过作为兄弟我提醒你,这姑娘看着心气可高,迈出表白这一步不容易,你这么把人赶跑了,回头追不回来,可别怪我。” 周岁淮双拳攥紧。 他像是终于忍受不了般狠狠的嘶吼,“我不知道吗?!” “我t能不知道她来是什么意思呢!” 他看见她手腕上戴上了奶奶给的玉镯了! 其实,她什么都不用做。 不用红裙,也不用玉镯,只要她静静的站在那里,像她刚刚来时,那样对着他笑。 像小时候那样笑。 他命都能给她! 周岁淮捂着胸口的位置,他的痛,只会比她更甚! 谁也不知道,刚刚,扁栀在的时候,他连一眼都不敢瞧她。 他怕自己会忍不住。 怕自己会后悔。 周岁淮艰难的蹲下身子,狠狠的发泄般抓着头发,“你不知道,”这几个字像是从胸腔中艰难的发出来的,“她,一定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会来找我。” “这一天,我等这一天,等了许多年。” 像是,他的存在,都是为了她。 “我一直在想,只要她表现出一点点,再明显一点点,我就会竭尽全力,把一切都交到她手里,可这一天来了……” 周岁淮的声音低哑,让李真真甚至怀疑这人是不是哭了。 “可这一天来了,”低冷暗哑的声音让周岁淮整个人看起来消沉,“我却,拒绝了。” 李真真略略有些懂周岁淮的感受,她叹了口气。 看着清冷广场,不知道该劝点什么,嘴唇长了长,淡淡说:“这个时间,国外还挺乱的,你那个助理靠谱吗?她刚刚穿的那么漂亮,张的也好看,在国外,别回头一下车就被人抱回家里了,你也知道的,女人一旦跟什么男人发生了……” “呼——”的一阵冷风从李真真的眼前刮过。 一道身影飞也一般的冲了出去,直接大力打开了等在一旁的车门,然后,车子疾驰离开。 前后,不过短短几秒钟。 广场再度安静下来。 李真真不可思议的眨了眨眼睛,嘴角勾起苦涩的笑意。 哎—— 她失恋了。 “还没见过,你什么时候这么紧张一个人呢。” 她印象中的周岁淮,温文有礼,机具绅士风度,笑起来明媚,可不高兴之后,也从不为谁折腰。 今晚的周岁淮,她是陌生的。 像天上的神仙,终于动了凡心,下了凡,可—— 不是为她。 刚刚周岁淮那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是喜欢惨了人家吧。 李真真叹气,转身坐到车内。 周岁淮气喘虚虚的赶到机场,助理差异的看着周岁淮、 这么快就来了? “人呢?”周岁淮着急的问,视线不断的在机场内扫荡。 助理无措的指了指登机口,“进去了。” 周岁淮呼吸猛的一滞,在他要抬步时,机场想起播报声,提醒着扁栀所在的那辆飞机,起飞了。 那一刻,周岁淮的世界天旋地转。 他似乎有一种,自己永远失去扁栀的感觉。 他很慌。 手都在抖。 然后,浑身跟着颤抖,最后,他才猩红着眼,从兜里掏出电话,用一种助理从来没有听过的无措嗓音对电话那头的周岁寒说。 “哥。” “我要飞机,现在就要!” 周岁寒在那头一头雾水,“你不是出国去参加活动了么?这么急着要回国?” “我说岁淮,你就是太粘着扁栀了,怪不得人家不喜欢你,你说说你,才出去多久啊,就这么着急回来,你好好的——” “哥,”周岁淮的声音带着颓丧,让电话那头的周岁寒都跟着愣了一下,“哥,她来找我了。” 周岁寒:“嗯?” “但是,我为了个狗屁理由,什么也没有跟她说!就这么让她走了!” “她一个人来,一个人走的!” “我觉得,我就是个混蛋!” “哥,我要飞机,她飞机起飞了,我要飞机,我要去追上她!” “我要跟她说,我后悔了,” “没有别人,我就只要她,妖妖阿姨事情,证据,我都会想办法解决,我想告诉她。” “我只要她。” “从头到尾,我都只要她。” 所以,能不能,不要因为他这一次的不回应,就丢了他。 周岁淮红了眼眶,周岁寒对目前局面也有些无语,他迅速安排好了一切。 等到周岁淮上飞机时,忽然再次接到了周岁寒的来电。 “那个……” “有个事情,觉得还是有必要要跟你说一下……” 周岁淮心里狠狠咯噔。 “就是,华西那边出现鼠疫,情况很严重,已经引起国家高度重视,现在许多医院外派医务人员过去,然后……扁栀是中医院的院长,我刚刚打听到消息,中医院会有人员被委派过去,扁栀大概率在其中,这次……鼠疫凶险,所以,你尽快回来,否则的话,我怕扁栀回头去支援了,你会跟她错过。” 第436章 选吧。 扁栀确实在机场收到了支援的任务委派。 她直接就答应了。 下了飞机。 直接车子开往扁氏公馆,利落的收拾行李。 李婶看扁栀情绪似乎不太对劲,见她拿着行李下楼,急忙问了句:“小姐,你这是要去哪里?” 扁栀看了眼所剩不多的集合时间,简短回答:“华北出现鼠疫,我需要过去支援,最近家里就拜托李婶照顾了。” 说完。 扁栀准备拉着行李往外走。 李婶急忙接过扁栀手里的行李箱,一边跟着扁栀的步调走到换鞋,一边下意识的问周岁淮,“那岁淮少爷知道你去吗?” 自顾自的,李婶又神情肯定的“哦”了声,“岁淮少爷肯定是知道的,小姐,那你去了可一定要小心,岁淮少爷跟着你去么” 在李婶的下意识里。 别说是鼠疫了,但凡涉及一点扁栀人身危险的事情,他都一定不会允许。 这次鼠疫,是大义。 周岁淮一定拗不过扁栀不得不答应,但是,兴许周岁淮会陪着一起去,那她也放心许多。 扁栀垂着眼睫,没什么情绪,声音淡淡的,“他没去。” “哦。” “这样啊,”李婶眉头微微蹙起,心里十分的不放心,“那,岁淮少爷一定安排妥当了,才放心让你去的,不过不管怎么样,小姐,你一定要小心,鼠疫可不是开玩笑的,你是中医,中医的药效比西医可来得慢,你还得近距离接触病人,这可都是要万分小心的。” 李婶知道扁栀在面对病患时,可从来不考虑自己。 她自然是十分担心的。 嘴里唠叨着不放心,回头要给周岁淮去个电话,问他是不是有合适的安排,否则,她得给林决去个电话,他这个做父亲的,总该好好关心一下自己的女儿的。 扁栀听着李婶念叨着周岁淮的名字,拿回行李的指尖默不作声的顿了一下。 “李婶。” 在李婶还愁眉不展时,扁栀喊了她。 “啊?”李婶抬头看扁栀。 扁栀捏着行李箱的手杆子,平静的看了眼扁氏公馆,然后收回视线,对着李婶微微一笑: “李婶,谢谢您啊。” 李婶不理解,“谢我做什么?” 扁栀淡淡笑了笑。 谢谢您长久以来的陪伴。 谢谢您真心实意的关心。 谢谢您,这么多年了,还依旧站在她这个孤家寡人的身边体贴照顾。 “我走了。”扁栀对着李婶笑了笑,在转身前,视线轻飘飘的扫过客厅里的某处,急速带过,而后,头也不回的离开。 李婶回神,顺着刚刚扁栀看过去的视线瞧过去。 那里放着的是周岁淮的陶瓷杯子,杯体描绘着周岁淮的头像小样。 扁栀拉着行李,穿着一身的便携衣服出来,外套是支援人员统一发的红色服装。 她没想过会在此时此刻看见张垚。 更没想到,会看到许久不见的欧墨渊。 欧墨渊今晚打扮的倒是人模狗样,头上发胶喷的有城墙厚,脸上带装,一席矜贵礼服,西服口袋上别着一枚大红色的花。 哦—— 扁栀好像记起来了。 前几日,不知道是谁在她耳边说了一耳朵,说欧墨渊要跟那个什么千金结婚了。 她没在挂在心上。 所以—— 扁栀看着欧墨渊此刻的样子。 他是今天结婚? 那,出现在这里干嘛? 扁栀十分的不理解,不过,她没时间跟这些人纠缠,拖着行李箱要往停车场走时,张垚抬手拦住了她的去路。 张垚长这么大,就没见过扁栀这么好看的姑娘。 穿寡淡的白大褂时,美颜精致,明艳动人。 如今一身志愿者的大红色老气横秋的服装,也能衬的英姿飒爽,清丽的眉眼带着秋丽的凉,让男人忍不住燃气骨子里的征服欲。 “你不是再找你母亲扁妖妖被杀害的证据么?” 扁栀搬着行李放进后备箱,指尖微顿,表情冷漠。 张垚没想过扁栀会是这么无动于衷的样子。 周岁淮的情绪都比她起伏来的大! 张垚有点烦,狠狠的揉了一头粗短的头发,“怎么,你不想知道是什么证据吗?” 扁栀关上后备箱。 又看了眼时间。 车子开的飞快的话,还有十分钟空余。 “我对你所谓的证据存疑。”扁栀简言意骇。 “存疑?”张垚面对扁栀的疑问觉得好笑,他指着自己的鼻子,迅速到一侧的欧墨渊都没拦得住。 欧墨渊在商场许久,他太明白扁栀这一副漫不经心却引诱着对方交出底牌的行径了。 张垚的语速快的很,像是生怕说迟了一秒,扁栀就会先一步判定他的证据是假的。 “当年,你以为我为什么一开始会敢招惹你,是你舅母先来找的我,说看穿了我对你的企图,她可以成全我,但是,要我把猪肉摊给她,我一开始信以为真, 可后来我发现,李娟对我的猪肉摊并没那么在意,于是,我就对她仔细观察,发现她经常跟一个穿紫色衣服的女人见面, 在我多次尾随跟打听后,我确认了那个紫色衣服的女人叫王珍,并且,在李娟跟王珍交易着要把你交给我的时候,我留了个心眼拍了多张照片。” 其实。 也不是什么留了个心眼。 单纯张垚贪恋扁栀,又想着要把李娟跟王珍拉到同一条船上,所以才拍的那些照片。 “你不信的话,回头我可以发给你看。”张垚抬着下巴,觉得自己此刻有资本跟扁栀叫嚣了。 “哦。” “所以呢?” “你要怎么样才愿意把照片给我?” 这话算是问到重点了。 张垚开心极了。 他指着自己身边的欧墨渊,又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我们两,你选一个、” 张垚有自信让扁栀选择自己,毕竟,当初欧跟林两家闹的鸡飞狗跳,他相信扁栀不会吃回头草。 不过,若是嫁给他这个当年对她有企图的人,也是另外一番恶心。 没错。 张垚贪慕着扁栀的容颜,可恨她! 他就是要恶心她,看她挣扎无助,但是又不得不屈服于他。 这已经成为这个心里变态的某种恶趣味了。 “怎么样、” “选吧。” 第437章 【爆】 扁栀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张垚。 “你,知道自己现在在说什么么?” “或者,你神志还清楚吗?” 清楚的话,怎么会说出这么无知又无礼的问题。 张垚恶狠狠的看着扁栀脸上的讽刺,他有些火大,“怎么,你母亲的死你不在意了?” 前几日不是还以为扁妖妖的事情跟王珍对峙,跟全家闹翻吗? “哦,你之前被我欺辱的照片,跟视频,你也不在意被公开了?”张垚补充着,一次性拿出了自己的杀手锏。 “扁栀,”始终沉默的欧墨渊站在一侧,他急切的往前站了一步,“我今天是在婚礼现场逃婚过来的,你选我吧,我以后会对你好的,这个张垚是个心理变态,还曾经侮辱过你,你不能选他的对不对?!” 从婚礼出来,欧墨渊就下定决心,一定要再次争取到扁栀。 “你放心,”欧墨渊想到结婚对象那一脸横肉的摸样就倒胃口,“我不嫌弃你给张垚这种人玷污过,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待你的,你再给我一个机会,你被侮辱的事情我也一定会替你保守秘密的。” 扁栀挥挥手,笑的十分随意。 穿着修身的铅笔裤,一双腿被包裹的又直又长,惹得张垚跟欧墨渊不由自主的看了好几眼。 她此刻靠在车旁,本就眉眼清冷的人此刻多了不羁神情,“大可不必,欧墨渊,你若是还打着我的算盘,那你可真是脑子跟张垚一样……进水了。” 扁栀语调极其嘲讽。 而话音落下。 马路对面挺了一排车,声势非常大,车子顶棚缓缓打开,穿着新娘服覆着厚厚妆容的女人霸气的从车内站起来。 她并没有过来。 反而手里捧了一碗日料,边吃边看热闹,实现扫过欧墨渊时,嗤笑了着声音粗狂道:“欧墨渊,来,今天让我看看你有什么能耐,居然还当真惦念着别的女人,敢在婚礼上给我逃婚,行!” “你今天若是当真让扁栀要了你,老娘后台实力不够,那认怂作罢,但是!要是你今天没办法让扁栀要了你,欧墨渊,你今天让我的在婚礼上丢的人,老娘让你日后做牛做马,十倍奉还!” 欧墨渊有些慌。 刚要转头跟扁栀说些什么,扁栀先他一步抬手,阻止了他的废话。 “欧墨渊,恐怕,”扁栀轻笑了声,“日后,你得给人家做牛做马了,不过,也不错,从前,你把人家当牛当马,天道好轮回,你也去试试。” 扁栀又看了眼时间,见张垚痴痴望着自己。 她笑了笑,抬手在他眼前打了个响指,“喂,看什么呢看。” 张垚咽了咽口水,“你想好了?” “当然。” 张垚扯笑,“既然你拒绝了欧墨渊,那你,是要选我?” 扁栀嗤笑,“我若是当真选你,我恐怕也就不用你手里的证据了。” 张垚自觉觉得扁栀后面的不是什么好话。 但是,下意识的接嘴,“为什么?” “因为,”扁栀打开车门,清淡的说了句:“若我选你,恐怕我母亲从地下气的爆炸了来揍我,这样的话,不就用不上你的证据了么?” 扁栀轻抬着眉眼,上下扫了下张垚,在张垚局促跟自卑中,掷地有声的问他,“再说,你是个什么东西?配跟我提在一起?” “你信吗?这一秒我若丧心病狂的答应,下一秒,我能叫你横死街头。” 她—— 也不是没有过这种想法。 只不过,她是母亲最珍贵的女儿,留在这个世界上最显著的痕迹。 她要爱自己。 她相信,扁妖妖不会希望为了所谓的证据去牺牲她的清白。 “再者——” 扁栀上车前记起来张垚张口闭口的视频,她从兜里拿出了手机,直接点开微博,指尖利落的打了一行字后,点击发送。 “有些威胁,我从不在意,之前不过是拿着当鱼饵所以逗你玩罢了,当真以为,我会怕?” 不就是世人眼里所谓的清白么? 她能在乎这点东西? 扁栀扯笑,上车,在张垚跟欧墨渊急切的点开微博时,她的车子汇入车流。 张垚跟欧墨渊呆住。 他们清楚的看到了热搜第一条信息。 是扁栀用自己的微博发的。 内容是:中医院院长扁栀疑年少时遭遇侵犯。 信息内容下附带一条视屏。 跟张垚手机里存放的那条一模一样 “她,她怎么会有这条视频的?” 而且,还是完整视频!连带着他的脸都拍到了! 当初他发给王珍的时候,特意把自己的脸截掉了,就是不希望将来王珍发疯发出去,就曝光自己。 扁栀是怎么拿到这条完整视频的! 而且! 她就这么心不跳脸不红的直接公布了! 就好像这只是一条无关紧要的视频似的! 女孩子的清誉,她就这么一点不在意么! 张垚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想起那么叫周岁淮发疯般的警告,他觉得要完! 而欧墨渊此刻一脸苍白的站在原地。 他没想过扁栀宁愿公开自己被侮辱的视频也不愿意选择他。 他已经说了,会好好的对待她。 甚至! 如果她不愿意,他可以跟她做一对挂名夫妻,等到她愿意了,再有夫妻之实,他也不在意她被侮辱的过往,她怎么就这么绝情! 一点都不愿意给他机会?! 欧墨渊看着热搜后面猩红的【爆】字,还有不远处,他的结婚对象拿着鞭子看着他跃跃欲试。 “欧墨渊!”女人粗狂的声音在黑夜中回荡,鞭子落下,发出一声尖锐的落地声,“过来。” 欧墨渊觉得那女人笑的像是深渊里的恶魔。 他不敢上前。 女人也没动,而是扯笑,露出一排极其不整齐的牙齿,威胁道:“给你五个数,不过来的话,想想日后你们欧氏会是怎么样的悲惨境地。” 欧墨渊抬眼看了看扁栀车子离开的方向。 那里已经看不到扁栀的车尾灯了。 他无力的垂下手,垮下肩膀,一步步的朝胖女人走过去。 才刚刚走到车旁,女人直接一把摁住了他,当着所有人的面强吻了他,这是一个带着羞辱的吻,周围的喝彩声在天际爆裂开来,哄笑声彻底拆解了欧墨渊的最后一丝自尊。 周岁淮刚从飞机上下来,就看到李坤发过来的热搜信息。 第438章 可他在意! 李坤看到热搜内容面容铁青。 一边跟着周岁淮大步往外走,一边怒气冲冲道:“少爷!一定是那个张垚去找了院长了,说不定说了什么威胁的话,才会叫扁栀小姐不得不公开视频内容!” “那个张垚就是个杀千刀的,自己做错事了事情,居然还敢这么堂而皇之的威胁人,少爷!你说现在怎么办?” 周岁淮眸色冷到了极点,一身戾气丝毫不掩盖,“先把热搜撤下来,”说着,周岁淮给扁栀打电话。 李坤站在一侧面有难色,“少爷,热搜撤下来容易,可是,源头信息总归要处理一下,你跟院长说一声,她是不是要先把热搜的信息先删掉啊!” 李坤做了这么久经纪人,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可如今这件事的棘手程度,已经远远超过他的能力了。 电话打不通。 周岁淮直接上车,往扁氏公馆的方向赶。 “既然发出来了,按照丫头的敢作敢当的性格,她就不可能把热搜撤掉。” 在发出这段视频之前,扁栀一定已经预料了所有即将面对的舆论风暴。 她不在意别人。 可他在意! 那么好的一个姑娘,他绝对不允许任何人诋毁! 周岁淮迅速给集团公关部去了电话。 “把那条引发风暴的热搜撤下来,让运营服务商直接屏蔽,或者,设置仅自己可见,后台操作要不动声色,同时整个公关部今晚通宵,有关于这段视频的所有舆论,要彻底给我控制住,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什么渠道,我今后不要听到有关这条视频的任何内容!” 对面运营部的人电脑摁的啪啦作响。 周岁淮靠在座椅上,脑子里只要一想到张垚私下里见过扁栀,他就怒极到要爆炸! “李坤,你去让人把张垚给我找出来。” 李坤察觉周岁淮身上极其沉重,与往日里任何一次都不同的杀戮之气,他有些怕,也挺慌张。 “少爷,张垚这事,二少爷说了,他来处理,您……。” 周家一直把周岁淮保护的很好。 带血的事情,他们不会希望他去染指。 “怕我弄死他?” 周岁淮低冷的嗓音在夜色里添上浓烈色彩,他看向窗外,颜色不明,落在膝头上的手,却一点点的握紧。 “死,多容易啊?” 在李坤的怔愣中,周岁淮冷冷的扯唇,“我要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张垚,”周岁淮缓缓的点着头,带着冷夜的戏谑,“我让他后悔来这个世界上,叫我二哥不用管了。” 这话说罢。 李坤的手机响了。 运营崩溃又懵逼的声音在狭小紧绷的车内响起。 “李特助,有个事情您跟总裁汇报一下,那个……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后台信息屏蔽不了扁栀小姐的热搜,热搜公司那边整个信息部都在操作,居然都不行,听说后台都操作崩溃好几次了,另外,扁栀小姐的信息后台,他们似乎也操控不了,像是独立在热搜操作系统之外的存在了,所以……目前着情况,要撤热搜可能有点儿困难。” 这话说出来,运营自己都觉得扯淡! 热搜自己的运营平台,服务商,居然操作不了自己的后台。 亏他们曾经还说,他们的后台坚不可摧,是直接上最厉害的铜墙铁壁。 扯。 太扯了! 周岁淮的半边脸隐匿在黑暗中。 周氏it部门经理的电话战战兢兢的打进来,“周总,扁栀小姐的热搜后台,娃们……黑不进去,那个……已经再找专业的人试了,您,您再给我们一点时间。” 周岁淮的冷笑声在夜色中放大,那边的it技术部门经理手里的电话差点惊掉。 李坤见状,连忙把电话接过去,低怒着迅速问,“什么情况?不就是一个热搜后台么,一个小时公关黄金期都要过了,还撤不下来,你之前不是说黑个电脑比进自己家的门还要容易么,怎么这次就这么难吗?” 技术经理哭丧着脸。 这话他是说过。 可打脸来的猝不及防,而且,这对方的后台像是设置了个迷宫一样。 每次他都觉得自己找到了解锁的钥匙,可enter的键摁下去,又回到最初的源头,他试了上千次,都不得其法。 “李特助,这扁栀小姐是不是扁氏中医院的院长的那个扁栀啊?” 李坤无语蹙眉,“问这个做什么?丢脸还丢的不够?” 技术部经理:“那倒是丢够了,只是,总要知道输在哪个大神手里嘛,回头,找机会膜拜不是。” 李坤捏了捏眉头,看了眼周岁淮沉默而素冷的了脸,压低声音,朝对方丢出最后一句话:“你赶紧的搞吧,否则你还没有见到膜拜的偶像,你就要先失业了。” 说完,李坤挂了电话。 李坤也无语了,他看向周岁淮,小声困惑问道:“少爷,你说,院长为什么不让撤热搜啊?” 这种事情,女孩子不是都羞于面对,引以为耻的么。 扁栀怎么还不让撤热搜呢,这事不仅仅要把事情公之于众,也丝毫不在意林家人的脸面了么。 李坤百思不得其解。 周岁淮眸光冷的厉害,沉默了许久,就在李坤以为周岁淮不会回答时。 周岁淮忽然开口。 “我不知道,我一直以为,其实,自己对她来说,也没多重要。” “所以,才会觉得,在妖妖阿姨的证据面前,她会选择妖妖阿姨。” 李坤“嗯?”了声,“不是吗?” 周岁淮摇了摇头,“不是,她懂自己要什么,她没有不要我,她只是在不断的确认,不断的后退中反复质问自己明确选择,她从不是一个草率的人,所以,她一定是深思熟虑才来找我,之前,她不让视频公开,有计谋,也因为估计我,估计未来周家要面对的舆论,所以,她做了谋划, 她心里坦荡,从不觉得这件事是耻辱,更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但是为了我,她隐忍许久,她努力控制事情进展,她都是在顾忌我。” 她穿上那件红衣,究竟需要多么大的勇气啊。 才会一步步的带笑站在他面前。 是他…… 辜负了她。 只要一想到扁栀在看到他身后跳出的李真真后,嘴角一点点消失的微笑,周岁淮心痛的就要死掉了! 第439章 他根本就不配说喜欢! 李坤看着周岁淮痛苦的侧脸,也沉默了。 这些日子,他跟在扁栀身边。 自然是知晓扁栀性情淡漠的,她很少有什么特别坚持的东西,除非病人,其余的,她好像都不太放在心上。 所以, 很容易给人一种清冷孤傲的感觉。 可,仔细想想,若扁栀真的是那么不在意别人的人,又怎么会选择做中医这个行业呢? 不说别的,单单她手里拥有的自己创造的爱马栀跟国际银行就够她几辈子的花销了。 何况,扁栀并不奢靡。 在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喜欢衣服,喜欢包包,喜欢化妆品,她则常常素着一张脸。 她其实对世俗的牵挂极少。 周岁淮是一个。 其余的—— 或许,没有了。 李坤在心里艰涩的想,这次若周岁淮没有追上扁栀,按照扁栀的性格,等到回来的时候,或许心情已经沉淀好,两人的事情,便彻底翻篇了。 不过,目前还是要先处理好扁栀的事情。 黄金公关一小时过去了,扁栀的热搜后台还是进不去。 满城风雨,整个周家的人都把电话打到周岁淮这里来质问情况。 周岁淮一个都没有接。 他敛着眸子,下达指令,“告诉下面的人,不用试了,” 既然是扁栀不想的事情,谁去攻克也没有用。 “跟下面的人说,热搜不用撤,只管扭转舆论的方向,”周岁淮冷冷放话,“让人无限扩大视频里张垚的面孔,让所有大v引导舆论方向,塑造出小乖不畏强权,面对恶人勇敢面对,站出来指摘一切的人设,”周岁淮的命令沉稳,一双眸子里却透着狠厉,“同时,把张垚给我拉到媒体电视台的门口,让全世界的人都看一看,恶人的模样!” “别让人给我跑了,一个礼拜后,把人给我带到面前来,我亲自问候!” 问候两个字,音调又沉又重。 听的李坤心惊。 车子抵达扁氏公馆。 周岁淮重重拉开门,大步急切进去。 李婶困惑与扁栀离开前的话,皱着眉头时,周岁淮进来了。 “岁淮少爷?” “你来了!”李婶的眼睛亮起来,“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的,你也听说小姐去支援的事情了吧?她今天说话奇奇怪怪的,我看新闻鼠疫很严重,周家人脉广,你能不能帮忙叫人照顾一些啊?你也知道我们小姐,一处理病患起来,那都是不要命的。” 周岁淮听着忧心。 他急忙问,“她……走的时候,说了什么么?” 李婶连忙点头,“倒没说什么特别重要的,就是,走时,对着我笑了笑,说谢谢我陪她这么多年,这话我听着就觉得好怪。” 像是…… 在道别。 听得她心神不宁的。 “岁淮少爷,”李婶有些慌,“你说小姐不会出什么事情吧?” 周岁淮紧在侧边的拳头攥的咔咔作响,他的眸光里闪过一抹沉重的痛楚。 “会没事的,”周岁淮的口吻坚定,“我跟您保证,就算我有事,我都不会叫小乖出事的,她一定会平平安安的回来。” 说完。 周岁淮转身要走。 李婶急忙喊住了他。 “岁淮少爷,我不是这个意思。” 周岁淮背对着身子停步。 “你也是爹生父母养的,周家一家人都宠爱你,一定都希望你好好的,健康平安,我们小姐也是,小姐性子内敛,但是,我在这个家里这么多年,我看的出来,小姐对你不一样,” 否则不会纵容着他住进来,也不会纵着他偶尔的强势。 扁栀的性格清冷,可边际感极其的重,若不是喜欢,她不会允许有人打破底线。 “你也要好好的回来,否则,小姐也会伤心的,她一直是个踏实懂事的姑娘,你要相信她,始终站在她的身边,提点她偶尔也要照顾自己,这就很好了。” 在李婶的心里,扁栀是个极其又分寸的人。 她只不过是没有依靠,没有人站在她身后,做她的心里依靠。 她也只要一份心里层面上的依靠罢了。 周岁淮的眼神暗冷。 连李婶都看的清楚的事情,他却不懂。 她要的,始终是信任,是陪伴。 可他—— 都没有做到。 推开大门,周岁淮风也一般的融进了黑夜中。 他追到了集合广场,这里站着上万名的医护工作者,穿着一样的服装,背着同一个色系的行囊。 他站在中央,眼见着大巴车一辆辆的从广场离开。 他,没有找到扁栀。 最后,只剩下寂寥的冷风,跟站在原地挥手的热情大爷。 “哎——小伙子,你也是来送家里人么?” “这些医护工作者有的年级还小,我看有的还没成家立业,自己都稚嫩,却去拯救别人了,你是来送对象的吧,你对象了不起,你也了不起,都是心中有大义的人!” 周岁淮迎着冷风,狠狠的抹了一把脸。 他有什么狗屁的了不起! 他就是个懦夫! 他根本就不配说喜欢! 疫情的位置在华北,这个地方全面封锁,除了医护人员,其余的人不允许进入。 周岁淮站在警戒线外,听见里面的人哭天喊地的叫疼,也听见有医护人员一进去因为身体免疫力差,直接染上了病患,更看见新闻上封锁区内惨烈景象,周岁淮心如刀割。 “少爷,您再等等,咱们周氏医疗在跟里头商量药瓶捐赠的事宜,您,您若真的不放心,到时候跟着代表一起进去,不过,也只能在边缘处看一眼,听说里面,挺严重的。” 说这个话时,已经距离扁栀进入鼠疫区三天。 三天了。 他没有她的一点消息。 三天了! 即便当年她结婚,他都没有这样久没看见她。 周岁淮头痛欲裂,对面是张垚站在广场上,周围的行人不断的朝他丢西瓜皮,鸡蛋,怒骂这个杀人变态恶魔。 李坤此刻明白了,周岁淮要张垚从心理,到身体全线毁灭,而广场示众仅仅只是第一步。 七天后。 周氏的药品捐赠谈拢了。 除了司机,其余的人都不被允许入内。 周岁淮套上司机的衣服,带上统一的帽子,拉开了车门。 第440章 他在努力的寻找扁栀的身影。 周岁淮刚要上车,车门就被一只大手直接摁住。 “周岁淮!” 周国涛的声音又冷又沉。 “你是不是疯了!” “你知道里面是什么地方吗?!鼠疫!里面有鼠疫!” “捐赠药品也就算了,你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人,你进去做什么?你又不是医生,又不是护士,你进去除了添乱你能做什么?!” “你有没有看见新闻上说,说里面每天的死亡率高达百分二十了,百分二十什么概念!就是你们现在进去四十个人里面,有两个人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你现在要进去,你是不是要我跟你妈妈的命啊!” “我跟你说,今天你说了天,我就不会允许你进去的!” “当初我就说了,这个扁栀不适合你,她背负的事情太多,也太重,一个从后妈手底下养起来的孩子,心里多半扭曲,即便不扭曲,她也绝不是你的良配,可你偏不信,非要一头撞进去!” “你看吧,你现在看到了吧!” 周国涛气的要命,他同时指着周岁寒的鼻子骂,“我之前就告诫过你,让你看着一点岁淮,你嘴上答应的好好的,居然背后瞒着我,若是我今天没有跟出来,他是不是就要进去了!” 周岁寒摸了摸鼻子,“这不是穿着防护服呢嘛,就进去一会儿,也说了,不会进入核心地区,送了东西,卸了车,立马就出来,能待多一会儿?” “我也不想他进去,可你看看岁淮都几天没吃饭,几天没睡觉了,胡子拉碴的,我看着都不像是我弟弟了,爸,您就让岁淮进去吧,进去了,多少看一眼,他也就安心出来了。” 周国涛哪里肯相信周岁寒的鬼话。 “他进去了还能出来?” “他恨不得脱了衣服,自己感染了,好留下才对,我告诉你,我绝对不同意!” “今天你们谁来说也不行,周岁淮,我不允许你进去!” 说着,周国涛就要去跟负责人交涉。 周岁淮抬手,扯住周国涛的衣袖,当场跪下。 “爸。” 在周国涛的怔楞中,周岁淮仰头,“您就让我进去吧!” 爱笑的桃花眼里染了猩红,“她一个人在里面,我不放心,我必须看着她,我不能让她出事,若她出事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您就让我进去吧!” 在场的人不少。 就这么看着平日里坚毅的周氏总裁,因为一个姑娘,要违抗家里只身进入鼠疫重灾区。 不远处的记者拍下了这一幕。 周国涛冷着脸,一股子脑子冲破天灵盖,“周岁淮!我说过了,别说你跪下了,你今天就是把我这个做爸的杀了,你都别想进去,周岁寒,赶紧的,把你弟给我拖回家!” “我告诉你,不管日后扁栀如何,你们两的事情,我绝不会再同意!” 上次扁栀来家里,他想着松松手,成全他们算了,横竖以后是他们两个过日子,林家的人,日后他来周旋。 可今天,周岁淮居然为了个女人当众给他跪下来! 男人的尊严啊,一点都不要了! 女人,果然都是祸水! 周国涛这么想着,周岁寒蹙眉为难的看着地上的周岁淮,他脑仁疼的抓了抓头发,半蹲下身子,对周岁淮,“要不,咱先回去?你看,这会儿爸在这里,你指定进不去,没协商好,警戒线不拉开,多耽误事,里头继续药品,你也知道,你先起来,回去咱们想办法,行吗?” 周岁淮不言语。 周氏这么大的企业,多大的人脉关系,或许许多事可以转圜,可这件事,不行。 这是鼠疫,关乎性命,关于国家决策,他知道,他今天若不进去,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周岁淮沉默了片刻。 在周国涛跟负责人交涉时,直接上了卡车,他身上穿着笨重的防付服,鸣响喇叭,探出头去,对负责人说:“开门!” 周国涛眼睛都要瞪出来了,“你敢!周岁淮,你是不是你老子的话,都——” 剩下的话都还没有说出口。 所有人眼睁睁的看着周国涛的耳朵被一个高雅女人提了耳朵。 “周国涛,我这段时间在国外,你是嚣张起来了是吧?” 周国涛觉得没面子极了,可老婆大人,他又不敢得罪。 刚要说话,女人手上用了力道,“我出国之前说过什么,嗯?我说,谁也不许惹我宝贝儿子哭,你刚刚在干嘛呢,男儿膝下有黄金,你让他跪你,周国涛,你是不是活腻了?!” 说完,女人也懒得等周国涛反应,直接对着门口控制警戒线的负责人抬了抬下巴,“放行吧,我同意了。” 负责人低低一问,“您是?” 女人勾起烈焰红唇,洒脱指着驾驶座上的男人,十分自豪,“那是我儿子!里面有我儿媳妇,他们都去支援的,特别棒!” 负责人抿了抿唇,下意识的看了眼周国涛。 女人摆手,“用不着看他,这老家伙觉悟低,我回家收拾,你们辛苦了哈。” 说完。 女人手在半空中一挥,又后退了两步,给运输药品的车辆让出了路。 周岁淮红着眼睛跟女人点头。 然后,踩下了油门。 等到车子彻底进去了,女人才松开手,周国涛拧眉,揉着耳朵,确认车子已经进去了,才叹了口气,颇哀怨的看着自己的老婆,“你怎么就让人进去了?你知不知道里头鼠疫多严重?” 女人懒得理会他,确认周国涛不能再捣乱了,转头就走。 一边走,一边教训跟在身边的周岁寒,“咱们家觉悟低的,只能有一个,你爸这种人,觉悟低的可怜,回头你叫点人给他上上思想品德课,否则,以后我都没办法带这种人出门。” 周岁寒低笑,“妈,您回来,短时间内就不走了吧?” 女人:“嗯,再走,我快到手的儿媳妇都要被你爸跟你弟给作没了。” 周岁寒点点头。 那可不是确实是么。 而这边周岁淮进入了鼠疫区,跟着规划的路线往前开车,他的视线专注路线的同时,也在观察路边的人。 他在努力的寻找扁栀的身影。 第441章 我觉得,活着本就是一件挺没意思的事 而在周岁淮苦心寻找扁栀时。 在鼠疫现场,一个瘦弱的男人正躺在地上发出痛苦的哀嚎。 “医生,医生你们快点来看看我丈夫啊!”看書溂 男人身侧的妇女发出急切的求救,她跪在男人身边,却束手无策,眼泪从她的腮边落下,颤抖的双手撑扶着被病痛折磨的男人,死亡的雾色逐渐笼罩过来。 拿着药箱的助理先发现了他们。kΑnshu伍.ξà 粗略检查后,助理犯难的顿住,她抖着手,飞快的跟身边的人解释, “这个人犯病了,现在呼吸不过来,呼吸紧急插管。” 女人赶紧回应,“那,那麻烦您赶紧替我丈夫治疗吧。” 助理神色恍惚,眼神不敢与之对视,若是放在平日,在一个平和的安全环境,他或许可以。 可,这是在鼠疫现场,周围嘈杂,卫生环境极差,连基础的杀菌设备都没有。 若一个不慎,在处理的时候,男人的血迹喷射到身上,进入呼吸道,那…… 他毫无意外的就会患上鼠疫。 面对女人恳切的目光,助理犹疑的手始终没有伸向药箱。 最近这里的一切,高强度的工作,已经完全超过了他对这场鼠疫的想象,死亡真的距离他们太近了。 作为一个刚刚从医学院出来的学生,他实在是惶恐。 “医生,您赶紧救救我丈夫啊,”女人看出了助理的犹疑,她神色悲伤迅速的朝着助理磕头,“我求求您,您救救我丈夫吧,我求求您了!” 额头在泥泞的地面上磕出血迹,让女人的表情看起来无助又悲痛。 助理犹疑的手缓缓伸向药箱,他咬着牙,努力的克服心中的恐惧,他不断的告诫自己,这是医生的使命。 “我来吧。” 就再这时,一声清理冷静的身影从身传来。 助理立即松懈了一口气。 不用转头,他也知道说话的人是扁氏中医院的院长扁栀。 她属中医科,可之前是外科医生,一双巧手无论在什么样艰难的境遇下,都稳如磐石。 她胆大心细,面对越艰难的境遇都从不退缩。 这一刻,助理看着穿着白大褂,浑身染着斑驳血迹的扁栀,像是在看天上派遣下来的天使。 扁栀来到女人的面前,扶起了女人,用坚定的声音对她说:“我是救援的医生,接下来我为你的丈夫处理伤处,请你相信我,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现在,麻烦你让出空间,让我来处理。” 坚定的口吻,带着温度而有力量的手,让女人那一刻压制的悲痛全数释放出来,她嚎啕大哭,可又配合的快速后退。 扁栀半跪下身子,丝毫不嫌弃的摘下了防护眼镜。 “扁院长,鼠疫传播速度极快,你脱下防护眼镜,若操作过程中,血液溅射到双眼,您有极大可能会被感染的。” 扁栀没有回答。 助理被身侧高大的男人拉起来,男人对着助理轻轻摇了摇头,声音温润,“她知道的。” 助理:“那……” 男人微微一笑,似有些认命,嘴角也有宠溺,“可这就是医生不是么?即便是会感染,可是这个男人受伤的程度,带着防疫眼镜会影响视角看不清楚伤情,所以,作为医生,别无选择。” 因为,她是医生。 也因为…… 她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扁栀。 扁栀的处理手法很干净,干脆利落的动作叫一旁处理好状况的医生围拢过来。 众人对她连连称奇时,也为扁栀捏了一把汗,不断担心着期间的突发状况会发生。 时间持续了好久。 在就众人以为一切即将要结束时,地上的男人忽然咳喘了一声,血迹随着咳喘的动作喷射出来。 “啊!” 尖呼声在鼠疫现场齐齐迸发。 就在众人以为,血迹会毫无疑问的污染扁栀毫无防备的双眼时,一只带着防护工具的手挡在了扁栀的眼前。 “呼——” 众人松了口气。 只见扁栀丝毫不受影响,手上的缝补动作依旧,她像是完全感受不到外界的状况,也彻底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她面上依旧是冷漠到极点的表情。 在这一刻,所有人的心里只有一行字:彻头彻尾的折服。 这份在生死面前淡然处之的态度,叫不远处看着的带队教授都忍不住竖起大拇指。 收尾工作处理完,挡在面前的手移开,扁栀完全盲视角处理完了剩下的工作。 等到将一切工具都放进工具箱,扁栀才看向身侧,对着刚刚替她遮挡血迹的男人笑了笑,“谢谢师兄。” 路遥温润一笑,“应该的。” 周围响起热烈的掌声,这掌声冲破天际,像是在绝望之中生出的嫩芽,给这一处覆盖死亡的深渊里,长出了勃勃生机。 面对众人的溢美之词,扁栀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然后拿起工具箱,去往别处更需要她的地方。 深夜。 忙碌了整整一个多礼拜的扁栀被带队教授摁在帐篷的角落里强制休息。 她身上还是那件带血的防付服,就地而坐,靠在水泥墙边。 忙的时候还好,一放松下来,疲倦袭上负累不堪的身体,扁栀的表情更冷了。 “不准备睡一觉么?” 扁栀没看来人,目视前方,那里是灯火通明的战场,“不了。” 路遥“哎——”了一声,没辙的在扁栀身边坐下,这次回来,他觉得…… 扁栀似乎变了。 她从前就冷,如今更冷了,像是一句话都不愿意多说。 从始至终也没什么表情,从前对他,是比别人多几分亲近跟坦诚的。 如今,对着他,话也少的可怜。 也不知道是累了,还是别的原因。 “不休息的话,那聊聊天?”路遥勾笑提议。 扁栀觉得没什么可聊的,可没什么想说话的欲望,故而没有回应。 路遥:“那,就是答应了。” 扁栀也没反驳,兴趣缺缺的浅浅勾了下唇。 “最近,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么?”路遥看着扁栀清丽的侧脸问。 “师兄值的什么?”扁栀不明白路遥为什么这么问。 “闲聊嘛,”路遥口吻闲散,当真是一副随便说说的模样,“比如,有没有遇到什么有意思的事情,有趣的人,还有喜欢的东西什么的,又或者,值得研究的医书之类的?” 路遥知道扁栀喜欢看书,于是便贴着她的喜好问。 “没有。” 扁栀回答的很浅,声音也淡。 路遥“啊——”了声,挺遗憾的,然后勾着兴致,对扁栀说:“师妹,我最近身边倒是发生了一些……” 话未落下。 路遥便看到扁栀撑着膝头缓缓的起身。 她如往常那般轻轻的笑了一下,然后,起身,往忙碌的方向走,走时,落了一句话下来,叫路遥整个人都怔在原地。 她说:“我觉得,活着本就是一件挺没意思的事。” 第442章 师兄守着你 路遥还没有从极强烈的震惊中回神过来。 便看到今天下午的那个助手扭扭捏捏的走到了扁栀跟前。 “扁,扁院长。”助理示好的递了一瓶水给扁栀。 “今天下午,谢谢你。” 路遥还坐在地上,可他此刻从扁栀的后脑勺都能猜出她此刻脸上一定毫无表情。 扁栀这人,对病患那是要豁出去命的,今天这助理的所作所为,时踩到她的雷点了。 估计要爆。 结果,等了片刻,并没有。 扁栀什么话都没有说,又像是累极了不想说话,她对着助理点了点头,然后直接抬步要走。 这个助理明显是想借着道歉过来让扁栀顺便开解一下的。 但,这助理明显胆子跟想法都忒大了点。 直接对着扁栀大声道:“扁院长,我关注你很久了,不仅仅只是今天,我知道我现在说这个话不合时宜,但是我还是想跟你说,我喜欢你,希望日后我们有多交流的机会,今天你的勇敢给了我很大的震撼,以后我也会努力朝你不断迈进的!” 深夜里,助理的话铿锵有力,倒是叫旁边的人都八卦的看了过来。 期间也有不少病患,他们知道这个看着瘦弱的姑娘医术高超,也想着是不是她是不是会接受这个外表看起来挺优秀的年轻人。 路遥呆呆的站起来,叹了口气,这助理是在找死。 “你说,你喜欢我?”扁栀看着助理,像是不理解的问出了这句话。 “嗯。”助理点头。 清风明月下,扁栀的身子套在宽大的防护服下,她笑的及其冷漠,甚至还有些自嘲的意味,“你了解我么?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么?我记得,我不曾跟你说过几句话,我们之前也不认识,你就说你喜欢我?” 扁栀冷冷淡淡的声音在众人的屏息中铺成,她十分认真的反问他,“我有什么好值得喜欢的?” “你应该喜欢的是医生的这个职业,是救死扶伤的使命感,是病人对你的毫无保留的信任,这些才是值得坚持跟去热爱的。” “而我……” “不过空空一具躯壳皮囊,并不值得你鼓起勇气来说这些话。” 在助理苍白的面容下,扁栀说的坦诚又直白,丝毫没有要保留的意思,她的声音很轻,以至于站着他极近的助理都险些没听清。 说完那句话,扁栀走向需要帮助的人群。 而助理还呆在原地,路遥缓缓的走到助理面前,他问,“我师妹刚刚最后说了一句什么话?” 助理“额?”了声,茫然的视线对上了路遥,他缓缓说,“扁院长说,有很多人,一开始都是喜欢她的,后来,久了,认识的多了,便都不喜欢了,所以,她没什么好喜欢的,叫我,换个人喜欢。” 助理非常的不理解。 “扁院长长得那么好看,性格也好,事业上也强过许多男人,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她?” 路遥看着不远处的扁栀掀开了帘子,眸底的暗色风起云涌。 周岁淮! 他几乎是第一时间就猜出了扁栀不高兴的原因! 一定是因为周岁淮! 他隐忍心中心意不回国,即便是林决给他打了好多个催促电话,他都忍痛不回来。 他是由衷的希望扁栀高兴! 他希望,他从小疼爱到大的小师妹余生幸福! 所以,他拖延了回国的时间! 可是!!! 他万万没有想到,他的退让会是如今这样的结果! 扁栀是清冷,可她心中有大爱,她从前从没说过诸如:活着没什么意思的狗屁话! 他把扁栀交给周岁淮,就是这么个结果! 路遥的眼底迸发愤恨,如果周岁淮不能叫她高兴,那他还退让什么! 这一刻,路遥甚至都认为,时张垚的那些陈年破事影响是周岁淮,以至于两人关系破裂! 否则,怎么好好的,扁栀就变成如今这个鬼德行了! 路遥的火气直冲天灵盖,一旁的助理看的都吓了一跳,这个从国外回来的心理大师,自动请缨来这个鼠疫的地方,从一进来开始就面容带笑,温文尔雅,好像什么事情都不会让他生气似的。 可他此刻,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 五官暗冷,戾气随意爬上眉梢,浑身紧绷的姿态跃跃欲试的充满占有欲跟杀戮。 助理见状,忍不住提着心脏,小心试探问,“师,师兄,你,你是不是也喜欢扁院长啊?” 否则,怎么就在他告白之后,他就这么凶起来了呢。 “是,”助理没有想到,路遥会这么坦诚的承认,“我一直喜欢她,从小到大,从国内到我后来出国,我一直都只喜欢她,并且,”路遥语气加重,带着坚定,“这辈子,也只会喜欢她。” 说完,路遥往扁栀在的方向走。 而他身后的助理看着路遥挺括的背影顿时觉得自己没戏,于是,大声鼓励道:“师兄,那你加油,你一定会成功的!” 路遥手势抬到半空中,志在必得的笑了笑,“当然!” 这一次,他会穷尽一切,无论是欧墨渊,还是周岁淮,他都绝对不会在退让。 他会用尽一切,把人圈在自己的身边,让她再不会露出今晚那样茫然无所牵挂的表情。 一定不会! 扁栀在帐篷内缝合伤口,天亮的时候,手上的事情才算忙完。 大家有将近三个小时的休息时间,扁栀坐在人群外默默喝水。 路遥拿着点心走到她身边坐下。 扁栀敏感的察觉到,路遥坐下的安全距离,要比之前略缩短了许多,她觉得有些不适。 刚想着要往边上坐一些时,路遥手里的点心递过来,笑眯眯的,“吃一点,补充点体力,从小到大都这样,做什么都要拼尽全力,记不记得小时候你刚学药剂配伍,有一次师父说你有个药材配的过重了,应当小心求证,你不服气,亲自试验,结果证实药量确实过了,你当晚就发烧了。” 这事,扁栀其实都挺模糊了,只觉得,当时似乎是路遥在照顾她。 “当时我照顾了你一个晚上,因为我一直觉得,整个中医院里,只有你懂我,而我也懂你,我懂你的坚持,也懂你的固执,懂你的混蛋,也明白你的义无反顾,”路遥抬起头,怜惜的摸了摸扁栀的头, “所以,小师妹,师兄会一直在你身边的,不要觉得生活没意思,人只有一辈子,你应该像小时候一般,做最夺目的明珠,你从前是,现在是,以后也会是,师兄守着你。” 第443章 别做叫我看不起你的事 扁栀觉得路遥此刻的话,跟动作都有些过界。 她想提点些什么,肩头却被路遥轻轻撞了一下,路遥笑着轻轻嬉笑着道,“怎么,师兄说这些话,太矫情?” “你也不想想,师兄从小到大为你挨了师父多少大,”路遥伸出手臂,“看到这个伤没,非要去爬葡萄架,葡萄没吃到,我这都破相了,当时是哪个小混蛋说的,说若是我以后找不到对象,你养我一辈子,你看师兄如今还真是孤家寡人,你不得考虑考虑实践诺言么?” 这话,扁栀有点印象。 主要是当时扁妖妖骂她骂的过于凶狠了,家祠都跪了好几天,也不知道路遥这个伤疤怎么回事。 越用药,伤疤越大。 最后即便是扁妖妖出手,也还是留了很长一道浅浅的疤痕,看着确实有些吓人。 “师兄怎么可能找不到对象,”想到往事,想到那个时候的扁妖妖,扁栀浅浅的笑了,“你如今声名显赫,怎么会找不到对象。” “不过,师兄,当时你为什么要出国?”扁栀一直不懂,路遥在中医这方面能力出众,扁妖妖也放心把中医院交给路遥,他怎么就离开了,“之前一直没问过你,是有什么不得已的缘由么?” “嗯,是有不得已的缘故,所以才离开的,”路遥的眼里全是扁栀,“不过以后不走了。” “师妹,我不走了,你开心吗?”路遥顿了几秒,问扁栀。 扁栀没有立即回答。 她想了想,“国外市场更好吧?回国的话,要重新开始,你的人脉也在国外,那里应该更适合你发展的,不是么?” 路遥看着扁栀,“我问的不是这些,我是在问我的小师妹,如果师兄回来,你会开心么?” 扁栀还是无法回答。 她思考问题,不喜欢带着个人情感,导致自己的想法去影响别人的判断,特别目前的人是路遥。 他们关系好,所以,若是她说开心,即便他觉得不合适,他也一定会委屈自己,只为她高兴。 背负不了别人的人生,就不应该指手画脚。 “喂,”路遥要被扁栀气笑了,他抬手勾了勾扁栀的鼻梁,“小没良心的,师兄在外头无依无靠漂泊那么久,你说一句开心,叫师兄也开心一些,这都不行啊?” “咱们可以一起长大的交情,是不是过于没良心了你?” 被路遥这么一说,扁栀也觉得自己过于清冷了,抬头看了眼路遥可怜巴巴的样子,扁栀微微叹了口气。 “师兄开心,我就开心。” 始终,扁栀还是没有直面他的问题。 不过,按照扁栀的性格,这已然是做了最大的让步了,起码对于路遥来说。 “行,”即便是这样,路遥也高兴,“师妹高兴就好,师妹高兴,师兄就开心。” 扁栀轻笑了声“嗯”了下,三十几个小时没睡觉,这会儿眼底挂了红血丝,看的路遥不忍心。 “睡觉吧,”路遥拍了拍自己的肩膀,“给你靠靠。” 扁栀自然是不可能靠过去的。 毕竟不是小时候了。 路遥也知道她这毛病,刚想着脱下外套给她垫垫。 忽的—— 余光瞧见了在远处四处寻找高大男人。 他身上还穿着司机统一的服装,面容在清晨的微光中显得气度卓越,周围不断有人注意到他。 可他却只沉浸在自己找人的世界中。 呵! 找到这里来了! 路遥眸光一定,幽幽的眯起眼睛。 扁栀不解路遥的忽然停顿,她刚要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时,路遥忽然喊了她一声。 扁栀“嗯?”了声,视线跟路遥对上,路遥朝着她笑,笑的很轻,他的眼睛里像是有一团迷雾,“师妹,”唇瓣轻启,扁栀也不知道为什么,思想忽然迟钝, 她慢板的“嗯?”了一声,视线不由自主的落到路遥的唇瓣上。 路遥的唇色很淡,也浅,几秒钟后,她见那唇瓣半启,她缓缓的听见路遥犹如催眠的声音传来,他说—— 扁栀确定路遥只说了两个字。 她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路遥说的是那两个字,她就困难的倒头睡过去。 这种感觉非常奇妙,像走进了迷雾中,又像置身于苍茫的大海中,微风一吹, 她就彻底没了意识。 送支援的车本来要当天离开的,因为鼠疫突然急速爆发,司机当中有人感染,所以,进来的人全数被扣留观察。 周岁淮省了周旋的力气,封闭区内的人实在太多了,他找到好久,心急如焚,担心着扁栀会出事。 他心心念念的寻找着,也不知道是不是鼠疫区内空气不流通,他觉得呼吸困难,胸口也有点闷。 不过,他没有放弃寻找,穿戴好一切防护后,他穿越人群。 忽的—— 一只细弱的手在他余光间闪过。 他飞快的注意过去,脑子也跟着兴奋起来,唇齿间,“小乖_” 两个字都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便看到路遥抬起手轻轻的拢在了扁栀的后脑勺处。 顺着力道,扁栀的头偏移过去,最终缓缓的落在了路遥的肩头。 而此时此刻,扁栀的嘴角还挂着若有似无的微笑。 她像是累及了,又像是找到令她放心的安全港湾,于是,终于安睡过去。 扁栀是一个多么有戒备心的人,居然能够就这样靠在路遥的肩头心无旁骛的睡过去。 可想而知,这是多么大的信任。 周岁淮的眸色渐渐的沉下去。 路遥的视线先是落在别处,而后才像是偶然间跟周岁淮遇上。 俩人的视线在对视中喷射出激烈的火花,周岁淮一点点的朝两人走过来。 然后,俯身,一把抱起扁栀。 路遥要拦,可忽的听见扁栀发出了声音,路遥蹙眉,这个时候,她本不应醒的。 扁栀的声音确实还恍惚,带着点茫然未知,她浅浅的将眼睛睁开了一条缝隙,“周岁淮?是,你,吗?” “是我,”周岁淮的面色紧绷,可声音清软抚慰,“睡吧。” 话落下,扁栀彻底以放松的姿态睡过去。 等到把人安稳的放到床上,周岁淮才掀开帐篷的帘子走出来。 他的一双冷眸直直的看着路遥像是已然洞察了一切,眼底嗤然,“路遥,别做叫我看不起你的事。” 第444章 我没有喜欢的人了 别做叫我看不起你的事情? 路遥嗤笑一声,脱下了眼镜,“你也没叫我多看得起。” 再者。 他的世界里,成王败寇,谁是不是看得起他,他压根就不在意。 本来,他已经退让了,既然周岁淮不珍惜,凭什么他还要把自己心头上的人,推到别人的面前,让人家糟蹋。 路遥轻缓的戴上眼睛,眼底是一闪而过的病态占有欲。 即便是要糟蹋,也得是他来。 路遥轻蔑的看了一眼周岁淮,刚要说话,助理风也一般的冲进了扁栀所在的帐篷。 周岁淮蹙眉,刚要折回去,被路遥抬手拦住。 扁栀睡的昏沉,耳边忽然有人急促的喊她,她艰难的撑开了眼睛,迷迷糊糊间,听见助理带着哭腔,“扁院长,你快醒醒吧,出事了!” 扁栀此刻的头还有些晕,意识回笼缓慢,她使劲的甩了甩脑袋,怎么了?” “东区那边出现一个鼠疫变异的病人,就是您之前推测的鼠疫基因突变,现在那个病人高烧不断,并且手臂出现大片皮疹,西医干预后效果并不好,带队的中医秦教授要进给病人诊治,可是秦教授今年已经六十了,那病人状况艰难,管控这边的人说只能进去一个人,教授若是要没日没夜的照顾,以他如今的岁数,肯定是受不了的。” 最近大家照顾病人身体都严重透支,秦教授研制鼠疫中药特效药已经熬了整整一个礼拜了,这要是进去都熬不了几天。 再者,年纪大的人,身体免疫力本来也差,进去就得是被传染的前奏啊! 助理心急如焚,他找不到别人,只能来找扁栀。 他总觉得,这么多人里,如果不是扁栀进去,谁进去都没有用。 只是—— 进去风险及大,万一被感染,那,后果不堪设想。 助理刚要提醒扁栀一嘴,便见她提着自己的药箱,直接掀开帘子朝重症管控区域飞快走去。 扁栀到的时候,秦教授正在门口签生死状。 助理哭丧着个脸,“教授,您不能进去啊,师母跟师妹还在外头等你,你若是出了什么事情,那我怎么跟他们交代?" 扁栀记起来进入鼠疫区时,秦教授的妻子跟女儿在门口抹泪万分担忧的情景。 “秦教授,”扁栀走到秦教授面前,提过了他手里的笔,“我去吧。” 在场所有人都愣住。 秦教授:“扁医生啊,这事你可不能争着去啊,”多日的相处,叫这位教授深深的欣赏这个心怀大义的姑娘,“里面状况可不是开玩笑的,你知道这个责任状是什么意思么?” 扁栀笑笑,“知道的,” 话落的同时,笔尖落下,白纸上端端正正的写下“扁栀”两个大字。 “你……” 秦教授不明白,他不懂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怎么就想着进那中重症区里面去,那几乎是去找死啊。 “丫头啊,你就没有记挂的人么?”秦教授拉住了扁栀手臂,“教授年级大了,你去,万一出了什么事情,作为带队教授,我怎么跟你家里人交代啊?” 秦教授苦口婆心,是当真不愿意这个医术高明不可多得的孩子去冒险。 “来,你出来,让我进去。” 扁栀感受着这个在此次鼠疫之前从未蒙面教授的善意。 她轻轻摇头,笑了笑,“教授,我真的想去,而且……” “我没什么牵挂的人。” “即便我出事了,您也不需要跟任何人交代。” “并且……” “年级小的,并不一定比年纪大的牵挂多,也没什么人会牵挂我,无论从体力还是外界因素来说,我进去比您合适。” 说完,扁栀轻轻拉下了秦教授的手。 秦教授被扁栀的话说的怔在原地,小小的年级,什么就看破生死了无牵挂的模样 “丫头啊,你这个年纪,就没个喜欢的男孩子么?应该有的呀,”扁栀长得是公认的好,水嫩嫩的,看着像春日里最娇嫩的玫瑰,“有喜欢的人,也应该为他保重自己的呀。” 扁栀往前走的步子顿住。 几秒后。 她拉起警戒线,一边往里走,一边淡淡应了一句,“我没有喜欢的人了。” 周岁淮跟路遥赶到的时候,听见的就是扁栀这一句话。 周岁淮的手伸向那小小的身影,可她义无反顾,在周岁淮跟路遥还完全来不及阻拦时,她头也不回的进了临时搭建好的仓库。 那一刻。 周岁淮浑身冰凉,他企图跟着扁栀进去,可周围的警卫迅速围拢过来,将他跟路遥彻底控制住。 “小乖!”周岁淮被警卫困在角落,他声嘶力竭的大吼,“你别走!” “是我错了!” 这个距离,扁栀足以听见,可她没有回头。 仓库的门,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打开,小小的身影消失在尽头,那道门又缓缓合上。 周岁淮的最后一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 混杂着口腔里的铁锈味,周岁淮想对扁栀说的完整的话是:小乖,是我错了,你别用我错,来惩罚你自己,你若生气,你来惩罚我,我都认! 可扁栀没有听见。 她进入了那个变异病人所在的病房。 为了更好的监控病人的发病情况,跟诊疗进度,扁栀打开了病房内的监控录像。 同时将每天的用药情况以书面的形式呈现出去。 镜头大部分时间都对着病人,偶尔会闪过扁栀,除此之外,她没有出现过一次在镜头内。 周岁淮跟路遥在监控区外抓狂,几乎要强硬冲破警戒线时,床上的病人忽然缓缓的抬起了手,对着镜头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只是这么简单的一个手势,让镜头外的人所有人看到了希望。 扁栀公开了当天病人服用的中药,就在众人的心微微放松时,忽的,监控内传来了一声小声又克制的低咳声。 众人的心再次抓起来。 那是扁栀的声音。 周岁淮彻底疯了! “你们让我进去,她咳嗽了,你们听见了么?鼠疫的最开始征兆就是胸闷咳嗽!你们让我进去照顾她!” 第445章 再纠缠就没有意思了 在周岁淮躁郁症发作,所有人都要拦不住他时。 扁栀站在了镜头前,她疲累的眨了眨眼睛,对着镜头里疯魔的人只说了五个字:“周岁淮,安静。” 就只说了五个字。 仅仅五个字。 十几个壮汉都拉不住的人顷刻安静下来,他冲到镜头前,刚想跟扁栀说一句话,看她一眼也好啊。 可镜头的人却退了出去,他连一个头发丝都没有瞧见。 谁都害怕周岁淮会发疯,可他没有,他像一个永远不停息的陀螺,在警戒线外来来回回,走了三天三夜,外头泥泞的地面都被他要踏平时,那位病人的紧急警报解除了。 只听见细弱的“嘭”的一声响。 几秒钟沉默后。 监控镜头前,床上的病人坐起来,虚弱的对着镜头外的人艰难的喊了一句:“你们,快进来,这个女医生,晕倒了。” 那一刻,周岁淮浑身血脉停滞。 他怔在原地,然后疯一般的冲进去,扁栀晕倒在了地上,而她身侧,是厚厚的一大摞病人监测数据,跟药物治疗后的病人反应。 “这丫头……”秦教授看了都忍不住抹泪,“身体不舒服,还强忍着记录,真是个好姑娘。” 周岁淮直接把人抱出去,下一秒,两人就被隔离开,因为,扁栀被怀疑在照顾病人的过程中,感染鼠疫。 所幸。 通过检测,扁栀只是身体透支的太厉害,发烧晕倒了。 这次的高烧来势汹汹,退了又烧上去,反反复复好几次,等到彻底退下来,扁栀整个人看上去都瘦了整整一圈。 …… 扁栀困极了,只知道周边好多人在说话。 七嘴八舌,有夸赞她的,也说她药房管用的,有筹谋着日后药方如何实施的。 她头痛欲裂。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还在睡梦中,她缓缓睁开了眼睛。 头顶的灯亮的刺目,她艰难的抬起一只手臂,遮挡在眼睛上,然后用微不可闻的声音对终于安静下来的大家说:“关灯,我困。” 然后,扁栀翻身,再次昏睡过去。 众人这才从扁栀的病房要抬步离开,鼠疫负责人看着周岁淮,对着这个几乎要疯魔的男人刚要说话,便见散去的人流中,一只纤细的手臂缓缓被窝中伸出来。 在他要把周岁淮客气的请出去,让病人好好休息时。 那只纤细的手,紧紧的抓住了周岁淮的手腕。 扁栀还没有醒,她的这个动作,完全失出于下意识的举动。 细瘦的手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道,手臂上纤细的血脉凸起,叫人看着不忍心。 教授小声的张罗着大家出去,走时,顺带拉走了蹙眉的路遥。 周岁淮安安静静的坐在床边,扁栀拉着他的手,那一瞬间,他似乎有种,即便是此刻立马就死去,也值了的感觉。 扁栀睡的很沉,不过,抓着他的手始终没有松开。 周岁淮就这么坐在床边,眼睛都不带眨的,扁栀睡了两天两夜,周岁淮就这么做了两天两夜。 两天后。 扁栀醒了。 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就是周岁淮憔悴满是胡渣的脸,他的眸清浅暗冷,不过又在看见她苏醒过来的那一刻,眼底微弱的火苗,一又一下的跳跃起来。 “小乖,”像是许久没有说话,周岁淮的声音很哑,不过他自己似乎灭有发现,脸上带着兴奋,“你醒了?” 扁栀点头。 她慢慢的坐起来,在看到自己的手牵着周岁淮的手腕时,呆了一下,然后,慢慢的松开。 周岁淮被扁栀的举动怔了一下。 不过,他很快扯唇笑了,也不知道是在宽慰自己,还说给扁栀听,“饿了对不对?给你熬了粥,还想吃点什么么?” 扁栀摇头,她只喝了粥。 喝完粥后,周岁淮眼神殷切的看着她,带着万分的小心翼翼跟胆怯般,“小乖,你,再休息一下?” 他有些不知道说点什么,觉得自己罪大恶极,但是,他绝不离开。 可,又总该说点什么。 “那天,”周岁淮想解释。 “那天,”他的话还没开始说,扁栀先开了口,跟着他的那两个字说下去,她的语调很慢,带着刚刚病后的虚弱,声音也低,很柔,可听起来很理智,也很决绝, “我记得,我跟你说了恭喜。” 周岁淮愣住。 “对吗?”扁栀问。 周岁淮呆呆点头。 扁栀也微微点头,她掀开了被子,缓慢的穿好了鞋子,她没有再看周岁淮,只是轻轻的说:“那天,是我冲动了,之后回想,也会庆幸,一切不应该发生的,”她所奢望发生的, 都…… 还好没发生。 “那个姑娘,”那个叫李真真的姑娘,“挺适合你的,”从家世,到容貌,再到身上所呈现出来的绝对被娇宠的自信,都跟周岁淮很般配, 确实像是周国涛会满意的人,这样的人跟周岁淮在一起,两个大家族联姻,周岁淮日后的日子,必定前途坦荡,一路盛花。 “周岁淮,”她看穿了周岁淮心底的愧疚,也明白他的难过,她的难过比她更胜,可她明白,没有结果的事情,就不应该强求, 她强求过了,已然给了自己交代,其余的,便不能再奢望。 或许,从她选择公开那段被欺辱的视频的那一刻,她已经没有再给自己留退路。 她从不认为自己有错。 但是,偏偏她活在世俗中,不是所有人都眼神清明,心底清澈,她所背负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过去,周岁淮没有理由去背负。 所以。 扁栀轻轻看着周岁淮笑了,她看着周岁淮的眼神留恋,可面上却决绝,她说:“周岁淮,就这样吧,再继续下去,” 风轻轻的飘进来,周岁淮的大脑又长断的一片空白。 他抬手,想将手腕落到扁栀的肩头,以阻止她说出接下来残忍的话。 可扁栀微微偏开身子,避开了。 半空中的手落了空。 周岁淮的胸口窒息,这是扁栀第一次避开了他的靠近。 他整个人都处于巨大的怔楞中,他呆呆的,直直的看着扁栀。 看着她素色的唇瓣轻启动,说了一句残忍至极的话。 她说:“再纠缠就没有意思了。” 第446章 你,不要我了么? 这是认识这么久以来,扁栀对他说过的最重的话。 像是—— 要割裂他们之间所有的过往,把所有的一切都彻底翻篇。 周岁淮哑着嗓子,他想问,“你,不要我了么?” 可扁栀没有给他问出口的机会,直接起身,掀开了帘子,等他要追过去时,她抬手,喊过来的警卫。 他被拦在人群外,而她汇入了人群中。 他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她头也不回的走。 当天。 送物资进来的司机被排除了鼠疫的可能性,全员即刻离开。 周岁淮愣住,他还没来得及找扁栀再说几句话,这时,身侧的一个医护人员笑眯眯的看着周岁淮,“小周总,你这被雷劈的表情什么情况啊,都能离开这个鬼地方了,不开心么?这是扁医生跟上面申请的,加快你们的检测进度,亲自观测了你们的血液标本情况,让你们今天就可以走,我们医护人员还挺够意思的吧。” 周岁淮抬起猩红的眸子,“你,说,是小乖,让我们走的?” 医护人员不明白周岁淮此刻天崩地裂的表情是什么情况,“是啊,现在人员混杂,你们走也是好事,别被传染了,你们家大业大,身娇肉贵,确实也该出去。” 当天,司机一行人被勒令离开。 周岁淮被强制运送出去,他站在警戒线外,足足站了整整一天。 周国涛撑着雨伞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周岁淮,“怎么,眼巴巴的进去,就这么被赶出来,失魂落魄的,被拒绝了?” “周岁淮,我跟你妈好好地生了你这么一张绝世容颜,你说说你怎么就一点没用在刀刃上,现在死心了吧?真真这两天很担心你,天天来家里问你的状况,你……” 话没说完,周岁淮抬步就走。 “哎——我还说不得你了,”周国涛满肚子的火,不过想起家里才被跪碎的榴莲壳,他不情不愿,“算了,你妈同意你跟扁栀交往,那个,我也就勉为其难的答应,以后你们两好好的,别整天给我搞幺蛾子,听说那天国外颁奖典礼,扁栀去找你了?” 听见颁奖典礼四个字,周岁淮停下步子。 他的脸挂着冰冷的水珠,“对,她去找我了,”他忽然扯了笑,“都是我的错,如今,不用您成全,她不要我了,您满意了吗?” 周国涛愣住,“啊?” 怎么就…… 不要了? “您没听错,她,不要我了。” 以后,都不要要了。 扁栀从来是说一不二的人,说出口的话,就不会再转圜了。 “怎么就不要你了,里面鼠疫这么严重,你眼巴巴的进去,就得了这么个结果出来?你到底是不是我儿子,哎呀——” 周岁淮沉默不语,大步走进了雨幕。 当天,鼠疫区送来了各种紧缺物资,生活用品,只要是里面缺的,都以源源不断的姿态送进来。 别问。 问就是周氏财大气粗,人好心善,有求必应,要什么给什么。 鼠疫的阴霾渐渐散去,天空终于放晴,所有医务工作者得空围坐在空地上交流心得。wΑp.kanshu伍 期间,扁栀多受夸赞,她只淡笑应了几句,便想起身。 这时。 秦教授坐到了扁栀的身边。 “丫头,知道你不喜欢热闹,有几句,今天想跟你说,别嫌我唠叨。” 扁栀,“您说。” “那天,你说,你没有牵挂,可我觉得,你的身边是有人牵挂你的,”秦教授看了眼路遥,顿了顿,“那天,那个药拼命进去陪你的小伙子,有躁郁症吧?我看他走时,有发病的迹象,他,很喜欢你。” “人这一辈子,能为你舍命的,没有几个人,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对人对事,都别太决绝,对自己好一点。” 扁栀眸光低垂,低低“嗯”了声。 “第二呢,这次你替我进去,说实话,进去之前我是心虚的,毕竟年纪摆在这里,抵抗力各方面都是弱的,这一点我得认,所以,算我老头子欠你一个人情,若日后需要,你来秦氏医馆找我,我的一百零八名子弟都承你的情。” 扁栀又点了点头。 秦教授笑了,“行了,去玩吧,知道你不喜欢人多。” 扁栀朝秦教授微微点头后起身。 隔天。 所有人撤离鼠疫区。 扁栀回到公馆睡了一个很长的觉。 醒过来之后,她照常上班,一样下班,路遥在国内开了心理咨询室,装修事情多,可他倒像是长在了中医院,里里外外的帮忙着,让不少扁栀的病患跟追求者认为,路遥一跃成为了扁栀的新任男友。 周岁淮没有再出现在中医院里。 一次都没有。 他好像,在那天之后,彻底消失在了扁栀的世界里。 不过,中医院周围的变化,很大。 不断高盖起的商业楼,不断延伸出去的美食街,各种口味的糕点层出不穷的以中医院为圆心铺成开来。 交通四通八达,每一站都通往中医院,中医院原本处于市区的边缘处,短短一个月,这里成为了最繁荣最便捷的市中心。 谁都忍不住感叹资本的力量真是强大。看書喇 “他,还挺用心的呢,虽然人没出现,倒是什么都考虑的齐全。”路遥温润的笑了笑,像是随口提及般对扁栀淡淡说。 扁栀没说话,只看着眼前的医术。 “小师妹,真的,不考虑考虑了?”问话的路遥紧紧的盯着扁栀白皙的侧颜。 那场鼠疫叫扁栀瘦了许多,可容貌却越发的清理脱俗,引人侧目。 扁栀翻看着手里的书,轻轻笑了笑,“师兄,你该自己去找个女朋友了,为什么老喜欢撮合别人呢,找个女朋友,让她多管着你些,免得你天天往我这里跑。” 路遥知道扁栀在逃避他的问题,余光看见捧着最鲜美的盒饭进来的李坤。 “这个李坤……” 路遥慢条斯理,非常“偶然”的问了一句,“之前是不是周岁淮的人啊?” “我前几回看见他在门口嘀嘀咕咕的打电话,期间似乎提及你的名字,别是跟周岁淮汇报什么吧?” 第447章 我要的是扁医生 路遥见扁栀依旧没有要回应的欲望。 他顿了几秒,然后轻轻笑了笑,“也是,你跟岁淮的关系好,放个人在这里也没什么的,再者,岁淮对你也好,若是在这里放个人,随时知道你的消息,他即便人没有过来,心里也是安心的,人嘛,总该有点挂念才好的,有了期盼,生活才有动力。” 路遥的话说的温润,脸上都还挂着平日里的笑意。 扁栀继续翻书,像是没有听见一般。 下班时,车子经过门口,李坤靠在中医院的门口牌匾处打电话。 扁栀将车子停在,顿了顿后,从车子里出来,李坤当即挂了电话,神情有些局促。 “院长。” 扁栀点头。 “那个……新交了个女朋友,有点粘人。”李坤蹩脚解释。 扁栀也没有拆穿,而是淡淡问,“李坤,你来中医院,快半年了对么?” 李坤:“嗯。” “其实,中医院的助理工作很简单,对于你来说,是大材小用的,”扁栀这话一落下,李坤立马忐忑起来,他急急忙忙的将兜里的手机抽出来,“院长,你看,我真的是给女朋友在打电话。” “我,我没有给岁淮通风报信,你,你相信我。” 扁栀没看李坤伸到眼前的手机,她只是笑了笑,然后说:“谢谢你这半年的辛苦工作。” 然后转头,上了车。 车边停顿时,扁栀顿了几秒,然后补充了一句:“也帮我跟他说,谢谢他,不过,没必要的事情,以后就不要做了。” 诸如,把中医院变成寸土寸金的商业中心,又比如,亲手做饭让李坤以外卖的名义送给她,再比如,让世界知名的糕点店以中医院为中心铺成开。 “钱我会赚,想吃什么,我会自己买,所以,都不用假以人手,以后不必了。” 扁栀说完,头也不回的上车,李坤叹了口气,迅速给周岁淮那头汇报。 本以为,周岁淮会说点什么,可周岁淮意外的沉默,几秒后,才“嗯”了一声,“知道了。” “少爷,那,要不要我再做点什么?院长也没有说,让我马上离职,要不,我让中医院的谁日后跟咱们汇报院长的动向?” 周岁淮那头沉默许久,“不用了,她不喜欢。” “那,那若您不过来,这里又没有人,那您日后对院长的消息,不就一无所知了么?” 电话那头的周岁淮停顿了好久,久到李坤都要以为电话挂断了。 “一无所知了么……” 周岁淮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带着低低的嗤笑意味,“我也不想一无所知。” 可他,已然觉得自己不配站在她身边了。 自那之后,周岁淮再没有过任何举动,就像彻底的消失在了扁栀的生活中。 只是偶尔会有年轻的病人在走廊里等号的时候小声一句:“不是说,之前那个叫周岁淮的大明星经常过来么?为什么我来了几次都没有遇到他。” 身侧知情的人会应上一句:“早就不来了。” 这时,站在扁栀身侧的路遥会侧目将视线落向她,扁栀一脸的平静,面对病人时的表情,稳如泰山,丝毫不被影响。 在所有人都没有看见的地方,路遥放心的勾起了唇。 那天之后,路遥的心理咨询室正式开业,扁栀过去恭贺,媒体照片拍了一堆,在网络上广为流传,当天,新闻被全数撤下。 而路遥的心理咨询室在开业就爆满,他再一次在现场为大家演示了心理干预的强大能力。 而此刻的周家。 “老婆。我真的错了,我之前不是有意要瞒着你我去找过扁栀那丫头,”周国涛跪碎了第八个榴莲壳,而第九个扔到他膝盖下时,周国涛终于忍不住求饶了,“我这不是为咱们的儿子好么。”kΑnshu伍.ξà 元一宁坐在沙发上,冷笑一声,“为儿子好!”本就性格火辣的女人此刻火冒三丈,拍案而起,“你去看看儿子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你这也叫为儿子好!” “周国涛,我告诉你,儿子是我十月怀胎辛苦生出来的,如今他瘦成这个鬼样,我跟你没完!” “再者,你心里那点小九九,我还能不知道吗?不就是看上了李真真家里的那些钱嘛,怎么,我们栀栀手里钱不够砸死你?少打着为儿子好的旗号,把自己的意愿强加在他身上,现在好了,两人真的掰了,周国涛,我告诉你,今天是我把那个什么狗屁路遥跟栀栀合照的照片撤下来的, 你去看看儿子现在都瘦成什么样子了,从前那个开朗的一个孩子,被你搞成这样,我告诉你,若是栀栀真的跟周岁淮掰了,我跟你离婚!” “你,周国涛,净身出户,这辈子别出现在我面前!” 周国涛连忙叫苦,“老婆。我真的是为了岁淮好,你看看真真那姑娘的性子多好的,跟岁淮在一起,指定什么都听岁淮的,但是你看扁栀那丫头,性子那么烈, 一言不合,就给岁淮脸色看,不就是去颁奖典礼上看见真真嘛,怎么,扁栀就觉得心里不舒服,这么折腾我儿子,我是他亲爹我还能害他啊?” 话音刚刚落下。wΑp.kanshu伍 元一宁的操起一个榴莲直接砸向周国涛,“你清高,你周家孩子好,你们周家那个男人想栀栀一样救过那么多人?” “你们周家父子生意做的大,比得上人家栀栀吗?” “你们周家全家男人上阵,是不是被人家小姑娘智商碾压,要我说,不人家闺女配不上你这蠢笨的儿子,是岁淮配不上栀栀!你们全家都配不上我干闺女!” “我警告你,日后,不许干涉他们两的事情,也不许阻挡,否则,就带着你的小破行李箱给我从这个家里滚蛋!” 周国涛不情不愿,可只能应“哦”家里的母老虎吃罪不起。 “那,两人现在不是掰了么?我看岁淮好久都没有去过中医院了。” 元一宁听到这里,一股子的恼怒又冲胸口涌上来,她眯起眼睛,捂着胸口的手顿了一下。 然后。 她整个人彻底像猴仰,瘫倒在沙发上。 周国涛见状:“?” 元一宁看着雪白的天花板翻白眼,在几秒钟后,周国涛依旧没有领会精髓,元一宁只能重重的闭了闭眼睛,然后大吼着:“没看见我晕倒了么!叫医生啊!” 周国涛:“???” 晕倒了…… “哦,”他急急忙忙的从地板上起来,元一宁看着周国涛那愚蠢至极的模样,再次大吼道:“我要的是扁医生!你要是敢叫错人,今晚你就别回来了!” 周国涛听见后背着力拔山河的怒吼声,后背流汗的冲出去给扁氏中医院去电话。 元一宁瘫软在沙发上时,还不忘给一旁刚从楼上下来傻眼的周岁寒吩咐道:“去把你那整天要死不活的弟弟给我叫回来。” 第448章 烈焰似火,求爱色。 周岁寒点头,当着元一宁的面给周岁淮去了电话。 “对。” 周岁淮在电话那头急匆匆的,问,“哪里不舒服?” 周岁寒看了眼悠哉给自己拿了个靠枕的母上大人,闭了闭眼睛,“嗯……大概就是,不舒服吧,你先回来,不过,路上不用着急,应该……” 眼见着元一宁接过保姆递过去的燕窝,元一宁美滋滋的喝完后,周岁寒抿了抿唇,“应该,也没什么大病,” 话落下。 周岁寒成功获得元一宁的一己冷眼,周岁寒:“……” “总之,你快点回来就是了。” 说完这话,周岁寒挂了电话,他有些无语,“妈,你知道今天是周氏进军国际电子行业的开幕式,开幕式上总裁不见了,会引发外界多大的猜疑您知道么?” 元一宁靠在沙发上,下意识的看了眼门口,见周国涛还没回来。 她懒懒的应,“我儿媳妇都要被别那个叫什么路遥的抢走了,我还管你们什么生意赚钱的,别说一个开幕式,你们周家的这些男人,没一个比得上我儿媳妇的,你们表情都给我准备好,别回头我儿媳妇来了,穿帮。” 周岁寒看着元一宁好到几乎像是上了妆的素颜,老实道:“我觉得……您穿帮的概率比较大。” “再者……” 周岁寒苦口婆心的提醒,“这次岁淮闯的祸不小,您确定,您一个头疼就能够解决问题?” 元一宁闻言,想了一下,“晕倒这种事情,确实很容易救治,嗯,不长久,要不要换个严重的,或者,疑难杂症什么的?” 不等周岁寒开口,元一宁直接“嗯”了一声,从沙发上爬起来,拿手机,开始百度。wenxueЗ4 周岁寒站在一旁看元一宁火急火燎的找疑难杂症,忍不住提醒,“母亲大人,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您似乎本来就有多年的头痛症,这个是神经性的问题,应该要比您百度的那些不靠谱的病症调理起来,时间性上要长久一些。” 元一宁一听,拿着手机的手一顿,点着头放下手机,朝周岁寒竖了个大拇指,“有道理,怪不得外头的人都说你老奸巨猾,看来没说话。” 周岁寒:“……” 我谢谢您…… 扁栀接到周国涛的电话时,刚刚下班,外头天色渐渐暗下去。 路遥今天穿了一身得体的长款风衣,里头是白色的衬衣,整个人看起来人模狗样的。 “师妹,之前跟你说的那家非常难约的西餐厅约到了,赏个脸去吃顿饭?” 对于这种吃饭仪式感的东西,扁栀实在是不感冒,她不明白,为什么要话这么多时间,在这些无聊的事情上,而且西餐厅什么的都特别麻烦,需要准备礼服,否则,不予进入。 看路遥今天的打扮就知道,这个西餐厅的格调绝对高档。 扁栀看了眼自己身上的白大褂,微微叹气,她仰头,想跟路遥商量,让他换个人邀请。 结果,话还没说出口,路遥先说:“就当做是庆祝我回国,为我的心理治疗工作室开业庆贺了。” 这两座大山压下来,扁栀再不想去,也是开不了口了。 胖子站在门口,看见了扁栀脸上的不宁愿,他撇撇嘴,低声嘟囔着:“什么绝世大绿茶,恶心!” 声音不大,可路遥隐隐听见了,不过,他向来只注重结果,别人做什么评价,他从不在意。 再者,今晚的这个西餐厅楼上是情侣观赏地,他定了套情侣房,他的计划是,在今晚表白扁栀。 即便不能立马定下来,但是,他得先让扁栀不要只是单纯的把他当做师兄,若是酒后两人尽兴,水到渠成,那自然是最好的了。 路遥的算盘打的响亮。 他从身侧递出了一个礼盒:“师妹,这个是我专门定制的礼服,你去穿上试试,看看合不合身。” 扁栀也不好拒绝,毕竟这个是自己一起长到大的师兄,眼神殷切的看着自己,也不过是一件礼服罢了。 扁栀起身,刚要去换,胖子狠狠的推了身侧看戏的瘦子一把。 瘦子秒懂。 “哈哈哈——路师兄,你这个礼服是新的吧,院长穿上之前,我们先替您检查一下吧,别里头不小心留了针线的,刺伤院长。” 这话说完,瘦子直接上前,拿走了扁栀手里的礼服。 扁栀看着胖子:“???” 胖子笑成了一朵花。 几分钟后。 瘦子把礼服原封不动的拿回来,似乎及其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果然是高定啊,非常安全,院长,你拿去穿吧。” 扁栀不知道瘦子在搞什么鬼。 不过,很快她就知道了。 这个礼服,很漂亮,星空蓝的颜色,长度也非常合适,可—— 胸部的位置,非常紧! 紧的,扁栀吸了好几口气,都拉不上去。 扁栀拿着换下来的礼服出来,对着路遥笑了笑,“师兄,尺寸不太合适,要不,我们改天……” “不合适?!!!” 路遥整个震惊,他是按照扁栀休息室里的那件大红色的裙子定做的尺寸,怎么可能不合适。 路遥一脸的便秘。 他迅速上前,赶紧问,“腰身不合适么?还是,哪里不合适?” “不合适就是不合适,你一个男人,问这么清楚做什么?”胖子在一旁炸开了,“不就是一件礼服呢,怎么,不合适还要追根究底了,至于么?追着女生问哪里不合适,路遥你的绅士风度,都丢厕所了?” 这话,倒是说的不差。 路遥想了想,也觉得自己唐突了。 但是,他不甘心今晚的约会被搅乱,他一边懊恼的同时,一边想起扁栀放在休息室里的那件红色礼服。 大红色的,艳丽张扬,也不错。 “师妹,”于是路遥提议,“穿你休息室的那件礼服去吧,师兄还没见你穿过那么艳丽的裙子呢。” 扁栀嘴角的笑意,顿住。 那件红色的礼服,时周岁淮送的。 时那天,她去找他时,穿的那一件。 “对!”胖子跟瘦子倒像是着了魔一样,眉开眼笑拍手,“就穿那一件,多漂亮啊,院长,你去穿吧,让我们也掌掌眼。” 烈焰似火,求爱色。 所有人都万分期待的看着扁栀。 第449章 男人演戏演到你流泪! 求爱色…… 扁栀听着胖子低低的说了这三个字。 她敛了敛眸,“之前似乎林野送了一套温柔紫的礼服,我放在宿舍了,换一套吧。” 扁栀的话落下,路遥的眼神闪过失望。 虽然,没有穿他带过来的礼服,但是,红色的礼服,婚宴上才会穿的颜色,他很希望扁栀能够为她穿上。 可惜—— “嗯,”路遥不情愿,可只能妥协,“那我在这里等你。” 扁栀点头,去了宿色。 胖子跟瘦子懒懒散散的在原地抠手指,见路遥人模狗样的样子,看着就烦躁。 “哎,你知道,院长那件红色的礼服,是谁送的么?” 路遥看向胖子。 “小周总,周岁淮送的。” 路遥脸色一白。 瘦子嗤笑一声,“而且,这礼服,院长穿过一次,是为了去国外见小周总,院长也不是谁都愿意穿给他看的。” 路遥眼神一顿,眼底闪过浓稠的嫉妒,不过只一秒,胖子都还来不及捕捉,路遥已然恢复如常。 不愧是心理学大师。 “是么?”路遥敛了心情,轻飘飘的回应着胖子,“可如今我看来,这红色,倒不是吉利色。” “否则,为什么师妹穿了之后,他们的关系就降至冰点了?在我看来,温柔紫,或许才是本命色。” 好一个伶牙俐齿! 胖子跟瘦子气的牙痒痒时,扁栀从员工宿舍里出来。 三个原本斗嘴的男人毫无防备的看过去,然后齐齐被扁栀的美艳惊呆了。 绑低的马尾此刻高高盘起发髻,像是随手杂的,可两颊边碎发落下,多了随意感跟慵懒,搭配着浅浅收了腰身的温柔色,细窄的腰盈盈一握,搭配着高开叉的腿不涉及,白皙笔直的双腿若隐若现。 风一吹。 裙摆飘扬,白皙的腿在月光下闪着瓷白的细光。 “院长,你是神仙下方吗?” “作为一个人间的姑娘,漂亮成这样,是合理的么?” 这件礼服是林野送的,实在是有些夸张了,不过,也没有别的选择,扁栀看向略略看怔住的路遥,提醒他,“走了?” 胖子回神,嫌弃的看了眼路遥,无语的,“擦擦你嘴边的口水!” 胖子一边说,一边想着要给周岁淮去个信息,可指尖又顿住,最近他们也摸不清两人的关系,李坤还被辞退了,胖子担心自己好心办坏事。 可,看路遥着没见过仙女的样子,胖子担心扁栀有危险!wenxueЗ4 偏这个时候,路遥还得了便宜卖乖。 挽起扁栀纤细的手,笑眯眯得意十足的对胖子跟瘦子说:“那么,人,我带走了。” “!”胖子。瘦子心里齐齐吐血。 就在这时,中医院里内线电话响了。 “师妹,走吧,琐碎的事情就让他们处理吧,”路遥笑意吟吟的看着扁栀。 扁栀刚要点头,这时。 胖子提着电话,高吼声划破天际,“院长!周家的电话!对方说,他叫周国涛!” 扁栀迈起的步子一顿。 周,国涛??? 周岁淮的爸爸,在这个时候,给她电话? 路遥顿时也眯起眼睛,他感受着臂弯上的手抽离开他,看着扁栀走向岗亭的脚步略略焦急了些,路遥目睹这一切,眼神迸发出浓烈的火焰! 几分钟后。 扁栀从岗亭出来,她蹙眉跟路遥一边解释,一边让胖子去就诊室拿药箱,“师兄,抱歉,今晚不能跟你一起去吃饭了,元阿姨病了,我得过去看一眼。” 路遥脸上带着克制不住的温怒,他比扁栀高了一个头,质询的声音从头顶落下哎,“一定要是今晚吗?” 一定要在他安排好一切都今晚吗?! 路遥的口吻里夹杂了不可控的怒意,叫扁栀顿了一下,她看着忽然变脸的路遥,神色有点呆。 在她的印象了,路遥是通情达理的,是温润如玉的君子,温柔到极点,从不动怒。 “一定要是你去吗?”路遥又问。 “他们家有家庭医生,再者,他们这种临时性的病症,西医不是药效更快么?为什么在这个时间点一定要你过去?扁栀,你不觉得里面有别的深意吗?” 这一次,路遥没有叫她师妹,他十分严肃的叫她的名字。 扁栀许久都没有反应过来。 月色下,美人呆愣,薄唇轻启露出洁白的贝齿,路遥心里,脑子里都发了疯! 恨不得将眼前的人揉碎裂塞进自己的怀里,让她不再想除了他以外的任何人! 胖子见路遥神色逐渐不对劲,急忙沉脸往前一站,把扁栀护在身后,然后冷身提醒,“路师兄,自重。” “抱歉,师兄,”扁栀没空理会路遥此刻变脸的情绪,周国涛不喜欢她,但是,却能够亲自打电话过来求救,并且电话中口吻急切,听起来事态严重,她不能不过去看看, 抛开元一宁是周岁淮母亲这一层,她曾经是扁妖妖最好的朋友,是小时候最疼爱她的元阿姨,这一趟,她怎么都要去。 “明天我再替你庆祝,对不起,师兄。” 扁栀说完,撩开长裙,直接走向胖子开过来的车子。 路遥站在原地,眼底的闪过狠厉的执狂。 第一次,她要嫁给欧墨渊,也是这么义无反顾,他说什么都没用! 如今。 不过是元一宁一个不舒服,她连把礼服换下来都顾不上了,心心念念的耀赶过去,又一次丢下了他! 路遥想摇着这个狠心女人的肩膀问上一问,到底还要丢下他多少次才高兴! 瘦子站在原地,路遥的身侧,他明显的感受到路遥身上的执狂的波动,在监狱里什么样的心理变态没见过,但是瘦子敢保证,路遥的心理变态程度,比任何人都要更胜一筹。 学心理的,都变态! 自己变态了,才能更理解别人的变态! 瘦子在心里得出结论时,却见路遥忽的一下子就收敛了身上的情绪,他拉开了扁栀所在的车。 车内的扁栀也是楞了一下。 “师兄。” 路遥垂着头,扣号了风衣上的扣子,再抬头时,面上的执狂跟疯魔已然退却,又变回了往日里最无害,温文尔雅的模样。 “去吧,相识一场,是该去看看的,若是没事,咱们再去吃饭,若需要帮忙,师兄也好搭把手,师妹不嫌弃师兄笨吧?” 扁栀摇摇头。 坐在驾驶位置上的胖子下意识的身体后仰。 我靠! 千年的,成了精的大绿茶啊! 发动车子前,胖子嘀咕着:“男人演戏演到你流泪!” 太tm恶心了! 第450章 是跟路遥准备去吃饭吗? 扁栀的车子还没抵达周家,远远就看见别墅门口站了一群乌央乌央的人。 扁栀吓了一跳。 下意识的认为是不是元一宁的病况有点严重。 否则,怎么周家所有人似乎全都到场了,但是—— 扁栀不懂。 这些人不在别墅里头照顾元一宁,都站在门口是怎么回事? 车子停下。 扁栀才刚刚下车,一群人就涌到她面前,“栀栀长,栀栀短”的叫扁栀受宠若惊。 而大嫂嫂我给了记眼神让人簇拥着扁栀进门口,十分爽快的从包里掏出两摞厚厚的人民币。 相当大方的分别塞到了路遥跟胖子手里。 “谢谢你们今天送我们家栀栀回来,你们可以回去了,我们周家有司机,要是要回去,我们会亲自把人送回去,若是我妹子身体实在不舒服,也就需要栀栀在家里照顾几日,你们安心走吧,人,我们会照顾好的。” 胖子见状,扯唇笑了。 他看了眼路遥,“遇到对手了吧,哈哈哈——”他笑的爽朗,他心里明白,元一宁指定没什么事,不过是周家人使的小心思罢了,否则,怎么可能家里人生病,这些人还笑的这么欢快的。 “路师兄,”胖子摇晃着手里的车钥匙,“走么?” 路遥当然是不可能走的! 他没想到,周家人会使出这么卑鄙的手段,他眯起眼睛,在大嫂嫂还没有反应过来时,不请自入进入周家,直接站到了扁栀的身侧,在身侧的人眼神看过来时, 温润解释,“我是扁栀的师兄,过来搭把手的。” 周家众人在看到路遥这张跟新闻上如出一辙的脸时,众人心里齐刷刷的燃起十级戒备! 这个男人,是最近跟扁栀传绯闻的男人! 想着把把人处理出去,可路遥站的离扁栀很近,众人只好眼神盯紧。xbiQiku 扁栀觉得周家人的反应有些奇怪,不过,她挂心元一宁,也就没有认真想。 进入房间。 元一宁躺在床上,脸色煞白,扁栀进去后,元一宁急忙抬手,喊她过去。 “栀栀来了呀。” 扁栀过去接住元一宁的手,“宁姨。” “哎——好久不见了,没想到再见面会在这样的场景下,”元一宁一边说着,一边瞪了一眼门口站着看热闹的周岁寒,眼神逼问他,“你弟人呢!” 周岁寒轻咳了两声,正好周岁淮从门口急匆匆的进来。 “哎,岁淮来了,你们都让让。” 这话落下,周家人自动分开一条路,周岁淮是从门口跑进来的,嘴里还带着粗重的喘,一上来,他就急忙问周岁寒,“妈妈怎么了?怎么会——” 话还没说完,他就看到了房间里的扁栀。 他的话顿住。 周岁寒站在周岁淮的身后,压低声音,小声,“机会给你创造了,赶紧上!” 周岁淮站在门口许久,他胸口起伏喘息未停。 不过才一个多月未见,他却觉得,好像跟扁栀已经有好几辈子没有见面了。 心头涌上类似近乡情怯的情绪,鼻尖也控制不住的酸。 “岁淮,你过来。”元一宁在心里恨得要跳起来当场大骂儿子没用,不过,她克制的很好,抬起手,让周岁淮走到跟前。 似埋怨,又似在责怪,“你这孩子,就是孝顺,今天不有个什么开幕仪式很重要么?这是听说我身体不舒服,把所有的事情都丢下来赶回来的对吧?哎——我都跟岁寒说了,这是老毛病了,不要紧的,你也是,跑着回来的吧,看着一头的汗。” 示意身边的人给周岁淮递了纸后,元一宁左手抓着周岁淮的手,右手握着扁栀的手,笑的虚弱但十分欣慰,“看见你们这些孩子都这么好,我就放心了,栀栀啊,你待会儿替我看完了,也替岁淮看看,他最近吃不下饭,觉也睡不好, 活生生的瘦了二十几斤,你看,这都瘦脱相了,我也就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忽然就暴瘦了,而且,还回来跟我们说什么以后没有结婚的打算了,这么大一个小伙子,天天呆在公司里折腾那些破报表,这么下去,可是要把身体搞坏的。” “栀栀啊,宁姨老了,记得你母亲当年,也是喜欢岁淮的,所以,岁淮的身体交给你调理,我最放心,这么一点小请求,你不会不答应吧?” 扁栀没有看周岁淮,但,她也不会在这么多人面前不给元一宁面子。 她微微点了点头。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点头之后,她仿佛听见周家人齐刷刷的松了口气的声音。 而其中最盛的要数周国涛。 扁栀开始替元一宁把脉。 元一宁的头痛症是老毛病了,神经性的问题,一般上了年级的人都会有,之前在国外调理过,但是中药麻烦又难喝,总也坚持不了,于是,便反复起来。 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扁栀开了药方,直接传给了药房的人,让周家下人一个小时之后去取。 神经性的问题多半调理起来都需要时间,元一宁的病扁栀自然责无旁贷,元一宁听扁栀保证下来,心下缓和不少。 等到人要走时,元一宁给站在门口的几个嫂嫂去了眼神,几个嫂嫂见状,立马让下人扯住了路遥的手,连拉带拖的把人带下去,非说要留人喝一盏茶,问几个心理上的问题。 拥挤的房间一下子安静下来。 只剩下元一宁,扁栀跟周岁淮。 安静了几秒,扁栀便起身告辞,嘱咐元一宁好好休息,元一宁见自己的傻儿子愣愣站在原地,眼巴巴的看着人家不敢上前,直接狠狠的打了下他的手背,低低狠狠的说:“赶紧去送送啊!” 周岁淮沉默跟上。 下楼时,周岁淮才注意到,扁栀穿了礼服过来,很漂亮,也很衬她。 可,吃饭的对象,不是他。 周岁淮沉默的跟在身后,许久后,才在花园中,低低哑哑的问了句:“你……”小乖两个字,他叫不出口,觉得自己不能,也觉得自己不配,甚至不知道,自己能为她在多做点什么, 可还是忍不住心痛想问,“是跟路遥准备去吃饭吗?” 第451章 算我,求你。 扁栀走在前面,“嗯,” “你们……”周岁淮抿唇,想问【你们是在一起了吗?】今天的新闻报道虽然撤的快,但是,他看见了, 可话在嘴边,又觉得自己没有资格问,于是只是苦笑着艰难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嗯,那一定是很棒的地方,所以……” 周岁淮的实现再度落到扁栀的飘纱的裙摆上。 他想说,所以——穿的这样好看。 可,最终他只说了个“嗯”字,虚无缥缈,不代表任何意思,他无法大方的夸赞她穿的漂亮,因为她要去赴另外一个男人的约。 两人走到门口,扁栀将药箱放到了后备箱。 她想嘱咐任何一个病人家属那般,公事公办的对周岁淮说:“宁阿姨的病不是什么大问题,是老毛病,慢慢调理会好的,别太忧心,之后我会安排人送药过来,如果按时吃药的话,大概五次左右的诊疗期结束就可以痊愈了。” 周岁淮:“嗯。” 扁栀点点头,打开车门,周岁淮见她要走,急急忙忙的喊住她。 这么久不见。 他知道不应该,可是,他舍不得她走。 即便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已经尴尬到极点,即便他再多说什么也是不合时宜,可他还是叫住了扁栀。 “小乖。” 扁栀停步。 抓住车门把手的手顿了顿。 身后沉默许久。 “你,你不喝杯茶再走么?”周岁淮的理由蹩脚,可他想不出什么好的其他的绝妙理由,在喜欢的人面前,他最笨的像个没有谈过恋爱的傻子,事实上,他确实不曾恋爱过。 “我们家的茶叶,还挺不错的,你……进去喝一杯再走吧?” 行吗? 能不能,多呆一会儿再走。 算我,求你。 后面的话,周岁淮说不出口,他宁愿忍受巨大的痛意跟不舍,也绝不愿意勉强她半分。 扁栀抓着车门把手的手紧了又松。 “不喝了。”扁栀转过头,今晚眼神第一次看周岁淮。 他,确实瘦了很多。 宁阿姨说的,瘦脱了相,也不是夸张的话。 从前尺寸的西服穿在身上,像是宽了好几个尺寸,眼神很暗,见她转头,无措的感觉很明显。 “我今天过来,时因为宁阿姨跟我妈妈之前的交情,也因为,她从小疼我,不是因为其他。” 这段话的潜台词:不是因为你。 周岁淮紧了紧大腿边的手,惴惴的心不安的往下落,全世界没有人能叫周岁淮害怕,除了扁栀。 除了—— 她直白到伤人骨缝的话。 只这一句,周岁淮都已经要承受不住。 难过的,渐渐的,一点点的红了眼眶。 “周岁淮,”扁栀的语调生硬,也很冷,就像在对待一个陌生人,“你如果现在是要哭的话,我想,你可能找错对象了。” 周岁淮抿唇,二十岁的成熟男人被这一句话击的溃不成军。 周氏的大门口,灯管昏暗。 可是,扁栀清楚的看见桃花眼中溢出的泪珠,晶莹剔透裹着哀伤,他别过头,不想让她看见泪珠。 可又像是难过到了极点,在亲近毫无防备的人面前完全克制不了的释放心情。 身子抽搐着,呜咽声也在黑夜中混杂鸣蝉充斥耳膜。 扁栀的呼吸在看到周岁淮狠狠的抖了一下身子时,滞了半秒。 她紧了紧拳头,忽视心头的割裂感。 然后,转头,头也不回的上了车,在周岁望过时,扁栀车子踩下油门,驶出周家别墅。 扁栀的车子开出去好远,可透过后视镜,她还能看到周岁淮孤零零的站在树下,抬手抹着眼泪,身子颤抖的比她刚刚在的时候更加厉害。 那抹身子随着她车子的驶离,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 最终,彻底的消失在她的视野内。 扁栀的电话时,她在公馆外头冷静了好久。 “喂。”接起电话。 “哎——”周岁寒的声音从那头传来,“有个傻子,不敢自己给你打电话,让我跟你确定,你到家了吗?” 扁栀:“嗯。” 周岁寒顿了顿,声音大了点,那人似乎避险不敢站在身边,又像是怕听见什么更加难以接受的话,所以,周岁寒的声音抬了抬,对远处的人说:“到家了。” 那边传来一个很小声的“嗯,”带着哭腔的嘶哑。 还在哭。 扁栀抓着方向盘的手猛的缩紧。 “丫头,哎,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是,这家伙最近跟疯了一样工作,其他的我不说,我就是拜托你,这几次我妈的诊疗你一定要过来,否则,这家伙指不定要难过成什么样子, 你,你就算要给人家斩立决,是不是也给你点时间适应?你就看在这么多年的情分上,你这几天给我妈妈看诊,你一定亲自过来行吗?” 否则,周岁淮真的担心周岁淮会撑不下去。 刚刚他从家里出来,周岁淮垂着头,像个被抛弃的小狗,许久都没有喘过气来。 他都以为他要憋死自己了。 扁栀没说话,她挂了电话。 回去后,她给路遥去了信息,说累了直接回家了然后倒头便睡了。 第二天。 路遥一大早就来给扁栀送早餐,见她神色无异,十分“无心”的问了句:“昨天本来想叫你去看夜景,给你打电话,估计你睡了,也都没接,今晚咱们去名阳山上看夜景吧?” 扁栀吃着面包,没有回答路遥的话。 而是说:“师兄,你替我去周家,给宁阿姨看病吧,心理干预加上神经性的药物治疗,治疗进程可以缩短,效果也好,行吗?” 路遥意外看着扁栀,嘴角微微勾起,“我是可以啊,”他答应的非常爽快,“但是,周家人似乎更希望你去给元一宁看病,我去的话,会不会不合适啊?而且……” 路遥停顿了一下,让接下来的话,越发的欲盖弥彰,“我看周岁淮,还挺想看见你的,你们也很久没有见了吧。” 扁栀吃完手里的面包,表情寡淡,她抬起头对着路遥笑了笑,“那辛苦师兄了。” 说完,扁栀上楼。 路遥在楼下露出满意的笑容。 看来,师妹跟周岁淮真的成为过去式了,否则,依照师妹的性格,不会决绝到如今的程度,她是理性的,可面对病人也是感性的,如果不是要跟周岁淮彻底割裂,她不会连出现都不愿意出现在周家。 第452章 没用的。 隔天一早。 元一宁跟周国涛晨练的时候就看到坐在楼下客厅的周岁淮。 手边端着一杯不知道什么东西,眼神眼巴巴的看着门外,期盼着门口方向。 元一宁看到这里,周国涛好不容易昨晚压下去的火气,又蹭的冒上来了。 元一宁转头,恶狠狠的瞪着周国涛,“看看你把自己儿子害成什么样子!这一大早的,也不知道是不是一晚上没睡,搁那等了一宿!” 周国涛无语看着周岁淮,在老婆大门的火气冲上面门时,赶紧下楼,坐到周岁淮的身边。 “岁淮啊,”周国涛看了眼时间,才刚刚早上五点,“你,你坐这干嘛呢?” 周岁淮言语灰暗:“没什么。” 周国涛叹了口气,心里心疼,也懊悔自己之前乱掺和。 刚要再说点什么,就被元一宁一把用力的攥起来。 “怎么?”周国涛眼神示意元一宁,【不劝么?】 元一宁恶狠狠的瞪着周国涛:【现在劝,还管个屁用!滚出去!给儿子清净一点!】 那一天,整个周家的人都知道,周岁淮坐在沙发上,他哪里也没去,就这么等着扁栀来。 晚上七点半。 用过晚饭的时间,昨天的那辆车子才远远的开过来。 整个周家沸腾起来,上下告知,所有人翘首以盼等着周岁淮的心上人来解救他的相思之苦。 所有人都眼见着在沙发上坐了一天的人紧张的站起来,手脚甚至不知道往哪里放。 局促的喝完了面前放了一整天的茶水,冰凉的茶水流入心头,他才轻咳了两声,缓缓的朝门口走去。 万众瞩目中,门口的车子车门打开。 驾驶位置上下来昨天那个叫路遥的男人。 众人齐齐往后看,周岁淮站在大门的阶梯上,心尖一落,眼睫垂下去。 只有周家人在问,“扁栀呢,没来么?” 路遥穿着倜傥的风衣,笑的温润,礼貌又客气,提着的音量恰好的将对话内容传送到周岁淮的耳畔。 “师妹交代我过来,她认为我的医术加上的心理学方面的研究,能够更好的促使周夫人病况痊愈,所以,接下来,周夫人的头痛症,将由我来的整治。” 话音落下。 所有人看向周岁淮的方向。 可那里哪里还有人,空荡荡的,只剩下满地卷起的落叶,远去的人背影萧条,像是被彻底抛弃了的小狗,难过落寞的走到一旁,彻底将自己的所有情绪隐藏起来。 那一天,周岁淮滴水未进。 隔天一早。 周岁淮出门时,听见元一宁在给扁栀打电话。 大致的意思是,她的病况还是适合扁栀看,让扁栀过来。 因为站的远,周岁淮听不清扁栀回答了什么,可是,从元一宁笑意盈盈的状态来看,扁栀是答应了。 她一直是这样的人,面对在意的人,其实,她很容易妥协。 即便,她已经把不愿意在看见她的潜台词表达的很明确了。 可是,从小疼爱她的元一宁说了,即便为难,她也依旧还是会来。 来……见这个,她一点都不愿意见到的自己。 周岁淮苦涩的垂头,远远的看见元一宁笑着走向自己。 “宝贝,晚上栀栀会过来,你今天早点回家,打扮的精神一点,你看看你这个黑眼圈,一夜没睡么?要不今天别去公司了,在家里好好养精蓄锐,等到晚上栀栀来了,你好好跟她说?” “儿子,你啊什么都好,就是在喜欢的女人面前,嘴太笨了。” “就拿那边颁奖典礼来说,你跟真真做什么了吗?说什么了吗?你向扁栀承认你跟真真的关系了吗?” “你什么都没说,那是在国外,就算真真的手挽着你,那其实你是可以解释的对吧?你什么都没说,就是默认了,你让栀栀怎么想?” 元一宁恨铁不成钢。 “不用说,”周岁淮声音低落,扁栀当时站在他面前笑,跟他说“恭喜”两个字的样子,像是烙印落在他的脑子里,他无法原谅自己。 他……明白她。 那种情况下,什么样的解释都是苍白的。 她怀抱着要跟他在一起的心情去找他,她每一步的谋划里,都将他计算在内,所以,她允许他的一步步靠近,允许他住进她的领域,影响她的日常,虽然她嘴上没说,但是,他懂她的包容跟退让。 是他,让她失望了。 他怎么还有脸去做几乎狡辩程度的解释? 他没脸,也不敢,更不会。 错了。 就是错了。 “她不会原谅我了,她……不要我了。”周岁淮低低沉沉的,说着已然是事实的话。 元一宁无语看着周岁淮,火气又上来了,“那要按照你这么说,你还跟着等个屁啊!赶紧给我麻利的滚去上班!” 元一宁这么说,周岁淮还真走了,气的元一宁感觉自己的头更痛了。 不过,元一宁也没喊他,她确信这个家伙晚上到点一定会出现。 当天下午五点。 员工收拾东西下班,李坤敲响了周岁淮办公室的门。 里面沉沉传来一声“进。” 李坤进去。 一进去,他差点被办公室里的烟味呛死。 这不是抽烟,这是要把整个周氏给烧了? “咳咳咳——李坤眼睛都被熏出眼泪来,“岁,岁淮,你手机怎么不接电话,周家那边打电话过来,让你早点回去,说是院长去了电话,告知晚上七点会上门。” 周岁淮站在窗边。 手里是点燃的香烟,眸光暗沉的落向楼层底下。 许久后,才声音嘶哑的应了声,“知道了,出去吧。” 李坤看着周岁淮沉沦的样子,十分不忍心。 他那次去见扁栀不是,满心欢喜,走路带风的去。 这次,却孤独的站在这里,并不曾有动作。 “少爷,”李坤叹了口气,走到周岁淮的身边,试探性的说:“要不,我找真真小姐,去替您跟院长解释一下,就说,那天只是……” “不用了,”隔着烟雾,周岁淮的声音一带半点起伏,像是已经没辙到了极点,“没用的。” 李坤张了张嘴,他非常不认同周岁淮,“怎么就没用了?” 第453章 就真的错过了? 李坤十分激动,“怎么就没用了,你去解释,去道歉,去忏悔,都不行吗?” “是年少时到现在都这么喜欢的姑娘,怎么就因为一个挽手,就真的错过了?” 李坤不理解周岁淮。 也不理解扁栀。 在他看来,不就是跟别的女人挽个手嘛。 至于嘛! 至于吗?! “至于的,”像是看穿了李坤心里的不理解,周岁淮低低哑哑的回,“她……看着冷,可是没有安全感的,小时候,都要天黑了,就要窝在妖妖阿姨怀里睡,否则都能怕到发抖,” 后来,妖妖阿姨离开,又被侵犯,再到无奈接受林决再婚,甚至要同时接受林野的存在。 她的心里即便有葱葱绿草,也早已枯萎成荒漠。 她怕,所以她不敢往前走一步,所以宁愿选择欧墨渊那样的人结婚,也不敢耽误他。 她还是那个小时候胆小的小女孩。 等她壮着胆子,想要努力走出来时,是他,推了她一把,把她再度推向了深渊。 他怎么原谅自己! 他觉得,自己才是这个世界上最狠毒,最恶毒的刽子手! “她胆子那么小,却选择去主动去找我,是我,没有给她想要的回应。” 她是很确定,很确定他不会伤害她,所以才那样明艳的出现在自己面前的。 可他…… 做了什么! 周岁淮的眼底猩红,情绪失控的狠狠将拳头砸向玻璃。 “哗啦”一声,落地窗在重力下碎裂一地,碎片割裂手掌,落了一地的红。 那一天。 周岁淮没有回去。 扁栀提元一宁看完后,微笑跟周家人告辞,元一宁皱眉看向别墅门口,丝毫没有看到周岁淮要回来的迹象。 第三个疗程,第四个疗程的时候,周岁淮都没有出现。 这个时候,元一宁的头已经不痛了。 收拾东西要离开时,扁栀微笑着跟元一宁说:“宁姨,你的头痛症应该再继续一个疗程就可以彻底好了,之后别太吹风就没有问题了。” 元一宁看着眼前白白嫩嫩的小姑娘,叹了口气。 把人送到院子里,把身边的人打发了,才轻声说:“丫头,岁淮这几天没出现,他……是觉得自己辜负了你,没脸见你。” “你们年轻人的事情,元姨不知道,也不掺和,你要是真觉得岁淮这小子不靠谱,不愿意回头,元姨也没二话,一定是站在你这边的。” “只有一点,元姨希望你记得,你小时候,是叫过我干妈的,这些年我都在国外,嫌少照顾你,日后元姨都在国内,你万事都能来找元姨,你还把我当做你半个妈妈,行吗?” 扁栀提着药箱的手,紧了紧。 微微笑了笑,点头,小声应,“嗯。”wenxueЗ4 元一宁看着扁栀如今沉静的样子,心疼的很,往前一步,将扁栀抱在了怀里。 心里想着。 若扁妖妖还在,看见自己的女儿,面对善意这样担心不敢承受的模样,会有多心疼。 轻轻擦拭眼眶的泪珠,元一宁拍了拍扁栀的后背,轻轻的说:“丫头,人活一世,不该自苦,咱钱多的是,何必每次困顿,去玩,去吃喝,多的是法子找乐子,别苦着自己。” “你若觉得跟岁淮真没可能,日后我叫他喊你姐姐,你尽管来周家,这里以后就是你娘家,你若之后看上那个男人,宁姨送你出嫁,看谁敢多一句嘴。” 扁栀明白,元一宁是真心疼她。 只是,来自长辈的疼爱,她许久没有感受过了。 温热的,不求回报的疼爱,叫扁栀微微红了眼眶。 车子开出去好久,元一宁还站在原地朝她挥手。 等到车子彻底看不见了,周岁淮的车子才缓缓开进周家。 元一宁站在院子里,对进门的周岁淮道:“今天我跟扁栀说了,若她真的对你没意思,日后,她还是我闺女,她比你大一天,日后,你喊她姐,你没意见吧,” 周岁淮的脚步猛的顿住。 “我不管你怎么想的,扁栀是我好姐妹唯一的孩子,我不可能因为你的不争气跟她关系疏远,林家是个虎狼窝,关键时刻,我得替妖妖站出去保护她的孩子,所以,你若是真的追不上她,你趁早把这个姐给认了。” 周岁淮抿唇。 好久后,才低低的问,“你跟小乖提议的时候,她,怎么回?” “她没说话,但是,若我提,她不会拒绝,你明白她,对她好的人,她一向不会辜负。” 周岁淮又停顿了好久。 久到元一宁几乎都要认为他不会回答时,周岁淮抬步,皮鞋落在树叶上发出簌簌的声音,也带来了周岁淮的回答。 “她觉得可以,我没意见。” 说完,周岁淮上了楼。 扁栀第五次来的时候,经过周家的花园。 里面的佣人一边浇花一边闲聊,因为是背对着扁栀,所以她们并没有发现扁栀的存在。 “小豆,你看清楚了么?真的,是刀伤?” “我看的真真的,三道,很深,像是自己划上去,期间两道还好,另外一道我看还冒着血丝呢,戴着手表所以你们没看见,那日我进少爷房间去打扫,恰好看见他脱了手表去洗漱,当时看的真真的,有两道很深的刀伤,我当时以为少爷是在外头的时候受伤了。” “你刚刚不是说三道么?” 佣人小心翼翼的凑到另外一个人面前,“对,那日我看的时候,是两道,我记得很清楚,那是扁栀医生第三次来之后,那天少爷不是回家了么,隔日我去收拾,少爷的垃圾袋里头有血,好几个湿巾都浸透了,特别吓人,后来我再观察,发现少爷手腕上,又多了一道很深的伤痕!” “我当时都吓死了,可是我也不敢吱声,你别说出去啊,否则少爷知道了,指定要说我嚼舌头,把我赶出周家。” 扁栀听到这里,眼神一暗,而后提着药箱,走进了周家。 替元一宁把完脉,开了药方下楼时,扁栀看到了许久不见的周岁淮。 自上而下的目光在周岁淮的脸上停留几秒后,扁栀缓缓将视线下移,落在了周岁淮的左手手腕上。 原本空荡荡的劲瘦手腕,此刻戴着一只低调的男士腕表。 第454章 我可以跟扁栀忏悔 扁栀视线轻轻带过,周岁淮心里却狠狠咯噔了一下。 总觉得…… 好像被看穿了什么。 他抿了抿唇,不露痕迹的侧过身子,抬手抵在唇瓣,轻咳了两声。 扁栀看着他。 敛了敛眼睫。 然后下楼。 元一宁跟着下来送扁栀,看到周岁淮时,咬着压根“呦——”了一声,开始阴阳怪气,“这不是我那半个月都不回家的儿子么,怎么,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舍得回来了?” “哦,”元一宁瞪着周岁淮,“岁淮是来拜见他亲姐姐的是吧?” 周岁寒在一旁听见姐姐两个字,差点没当场咳出血来。 真是亲妈啊。 真会往自己儿子心窝子里捅刀子啊。 周岁淮也是身子狠狠一抖,看了眼元一宁,眼神灰暗,又小心翼翼的看了看扁栀。 扁栀嘴角勾着轻轻的笑意,周岁淮随时收回眼眸。 “哈哈哈——”周岁寒赶紧尬笑出场,勾着周岁淮的肩膀,对扁栀笑,“什么姐姐弟弟的,本来就是一家人,别搞什么认亲这么俗气的东西,我们周家一直是拿栀栀当一家人的对吧。” 周岁淮这话是对着客厅里站着的一堆周家人说的。 众人齐刷刷:“是!” 声音洪亮,差点吓了扁栀一跳。 周岁淮下意识想过去捂住扁栀的耳朵,可紧了紧手,终究什么也没做,只是余光看着扁栀,低低淡淡,心里一遍遍的发紧。 扁栀没再说什么,笑了笑,对周家人点头,然后礼貌道:“那我先回去了,大家,晚安。” 众人闻言,急了。 元一宁看着周岁淮那没出息的样子,到底是自己儿子,叹了口气,笑盈盈的走到扁栀身边,指着周岁淮:“栀栀若有空,替岁淮把个脉?他最近瘦的厉害,也不知道是不是脾胃失调,你看着能不能替他调理一下?” 调理什么的,都是扯。 就是想留人久一点。 这一次,扁栀的视线正大光明的落向了周岁淮的手腕处,在抬头时,她探究看着周岁淮,问,“要把脉么?” 若是平日。 周岁淮必定乖乖巧巧的伸出手。 众人也是这么认为的。 可,周岁淮眼神闪了一下,垂了垂眸,将两只手放到了身后。 “哎呀——磨磨蹭蹭什么,不就是——” 周岁寒的手抓住了周岁淮的手腕,在他要拆下周岁淮的腕表时,忽的,眼神狠狠一震。 他不可思议的看向周岁淮,“岁淮,你……” “不用了,”周岁淮稳了稳呼吸,将渗血的手腕放到了身后拉了拉白色衬衣,然后才轻轻看着看向扁栀,“累了吧,早点回去休息,我这,不是什么大毛病。” 扁栀闻言,唇瓣扯了扯,她点头,“行,随你。” 说完,她跟周家人告辞,提着药箱往外走。 身后是周家人恨铁不成钢的声音,扁栀大步超前,打开了车门,离开。 等到所有人都散去,周岁淮要去取车再回公司时,周岁寒急匆匆的从房子出来。 “周岁淮,你疯了是不是!” “你要是不舍得,你就去追,你怎么都行,你怎么,怎么能……” 周岁淮眸光从扁栀走后,再无波动,“没事,公司还有事,我走了。” 说完,直接离开。 周岁寒气的在原地破口大骂周岁淮是疯了! 从周家离开的周岁淮没有回公司,他去了郊区外的地下室。 昏暗的地下室内,只有一盏很暗的灯,里面血腥味浓重,被捆绑着的男人掉在中央,血迹从他嘴角不受控的滴落地面。 周岁淮扯了张椅子,坐下,眸光毫无情绪的看着被捆绑着凌虐的张垚。 炙热的钢铁在皮肤上烙下印记,发出人肉熟头的味道,张垚原本枯竭的喉咙里挤出惨烈的哀嚎。 张垚后悔了! 他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不怕死的去招惹了周岁淮。 他以为像周岁淮这样的大人物,觊觎的事情很多,所以,即便再怎么样也不会对他下死手。 可他错了。 他为了扁栀,彻底疯了! 张垚清清楚楚的感受到,周岁淮是要一点一点的折磨死他! “周岁淮,你不怕我死了,你承担法律责任吗?!” 周家,扁栀,所有他拥有的,他都可以舍弃吗? “怕?”周岁淮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词,“对,我怕,”周岁淮点头,“我更悔,”周岁淮抬起阴冷戾气的眸子,直直跟张垚对视,“当年,在你做了那件猪狗不如的事情时,我就应该,杀了你!” “跟你一起下地狱!” 他若带走了她的噩梦,她如今就不用因为那些极其乌糟的陈年往事遭人诟病! 也不会因为担忧这些有的没的,而去伤害了他最心爱的姑娘。 他就应该带着张垚,一起去死! 可,张垚的求生意识却非常强烈,他彻彻底底的感受到周岁淮身上的杀戮,也看穿了他的无所顾忌。 “周岁淮,你就是个疯子!” 周岁淮低低冷冷的点燃一支烟,“我是疯了,我只觉得,自己疯的晚了,才让你蹦跶这么久。” 抽完手里的眼,周岁淮从兜里掏出匕首。 在张垚的惊惧中,他走到张垚的面前,利刃插入胸口,鲜血涓涓流出,张垚瞪大着眼睛,眼睁睁的看着匕首几乎要以强有力的姿态没入胸口。 “我!我手里有证据,周岁淮,我有当年王珍杀扁妖妖的证据,我拍了照片,对,我拍了好多照片,你放过我,我把那些证据给你,你给扁栀的话,她一定会非常感激你的,说不定就因此以身相许了呢?” 张垚觉得自己似乎找到了事情转机的突破口,带着血的脸上露着希翼。 周岁淮插刀的动作顿住,冷眼看他。 “真的,我真的有证据,我可以给你,我可以跟扁栀忏悔,当年她还是小姑娘,遇到那种事情,一定是一辈子的噩梦,我可以跟她忏悔,然后把照片给他,我求求你,别杀我,我求你了!” 作为人的求生意志叫张垚无所不用其极。 周岁淮没有继续手里的动作,他停顿了好久,张垚胸口的血滴滴答答,可没有人在意,包括张垚自己,他的性命,就在周岁淮的一念之间。 忽的。 周岁淮抬了眸,他眼底的弑杀气息散了些,“张垚,听说,你家里还有一个弟弟,你知道的,我这人其实没什么道德标准,如果你中间出现什么纰漏,我让你全家陪葬,这个道理,你明白么?” 张垚这人混蛋,可对待家人,那也摊的上一个好字。 他也是真怕死。 听见周岁淮这么一说,急切点头,“我不敢,我真的不敢弄什么幺蛾子,”他确信,若刚刚不是他提了扁栀,周岁淮真的会弄死他,“我保证,我一定老实交出证据,老老实实的忏悔来赎罪!” 第455章 周岁淮,你,还是不懂。 扁栀没想过一大早的就看到了坐在家门口的周岁淮。 一脸的沧桑,眼底窝着腥红的血丝,脸上颓丧,看起来像是一夜未睡。 他的身上还带着点点的血迹,眼底的杀戮残存,僵硬的坐在她家门口的台阶上,看见她出来,缓慢的站起身,安静的跟她对视。 “小乖,”不远处响了车声,是路遥的车子进来了,周岁淮的声音在听见身后的皮鞋落地声后,压得更低了,“我有点事,想跟你单独说。” 单独两个字,周岁淮音调放的重了些。 “岁淮,这么早?”路遥像是没有听见周岁淮刻意放大的连个字,大步走到周岁淮的身侧,哥两好的勾着周岁淮的肩膀,笑着看向扁栀,“师妹,我来接你上班,顺便跟你说说我最近的心理学研究成果。” 这几日,他看的清楚,扁栀似乎真的要放下周岁淮了。 他想了整整一夜,他一大早过来,就是鼓足了勇气,想将自己向扁栀和盘托出。 他想跟她说,我之前催眠过你,日后,我再不会控制你的意识,所以,能不能给我一个走近你的机会。 他一定会守护好她。 可一大早,他就看到了不属于这里的周岁淮! 路遥身上的戾气几乎要压制不过,不过,面具戴久了,他便能够很好的维系,他依旧在笑,可眼底没有丝毫笑意,他一眼都没有再看周岁淮,而是直直看着扁栀,问,“师妹,可以走了么?” 语调也重。 带着男人间都明白的占有欲跟攻击性。 周岁淮有点急,他担心扁栀不愿意听他说,于是,急切的拉住了扁栀的手。 “小乖,我不用多久,你给我一个小时,”周岁淮不太愿意把扁栀的家事让外人知道,于是,他顿了顿后,轻声几乎哀求般对扁栀道:“就,只要一个小时,小乖,我保证,你给我这一个小时,之后……” 他停顿了好一会儿,然后,低落又艰难的似许诺般,“之后,我绝不烦你。” 扁栀从始至终没有吭声。 没有说去,也没有说不去。 就只是这么安静的看着周岁淮。 眼神里是淡淡的失望。 周岁淮,你,还是不懂。 扁栀微微叹了口气,在路遥想出声阻止时,扁栀缓慢的从两人面前穿过往停车方向走。 而后,她在车子旁停下,“不是要一个小时么,走吧。” 周岁淮面上一喜,露出了这段时间来第一个真心实意的笑,不过这个笑很快在扁栀接下来的话中凝滞。 “今天之后,别出现在我面前,我以后都不想再见到你。” 车子驶向宽阔的油柏马路。 扁栀驾驶车子,车后桌坐着周岁淮跟非要跟过来的路遥。 一路上,周岁淮拿眼神看扁栀,可她却一眼都不曾看向自己,她的侧颜沉默,疏离,有那么一刻,周岁淮觉得扁栀离自己好远。 他好像又做错了。 车子停在别墅门口,扁栀认得出来,这里是周岁淮的私产。 “周岁淮,你叫师妹来这里做什么,还带到这么偏远的地方来、”路遥有些不满的问。 周岁淮没说话,扁栀明白他心里顾忌路遥,她心里坦荡,没什么顾忌,或者不能为外人道的事情。 “你说吧,什么事情,”扁栀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你还有半小时。” 周岁淮垂了垂眸,眼底划过苦涩,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要怎么做,扁栀才能高兴,她跟路遥也已经到了,彼此没有一点秘密的程度了么。 在抬头时,周岁淮眼底有哀伤,“张垚,在里面。” 扁栀:“嗯,” 周岁淮:“他说,手里有你母亲被害的证据,是一些照片,他说要亲自告诉你,那些照片放在哪里。” 扁栀点头,直接进入别墅。 张垚被捆绑在椅子上,面目全非,身上紧急处理过,似乎是怕会吓到谁而做的特别处理。 张垚见到扁栀开始声泪俱下的忏悔,他告知扁栀让她走近些,告知她照片的下落,并且只告诉她。 扁栀刚要过去,路遥抬手拦住,他先一步走到了张垚的身边,上下检查着他身上的每一个角落。 “好了,没问题了,”路遥检查完张垚的身上后,安心的对着扁栀笑。 他表现出来的样子,像是在担心张垚身上会携带什么不安全武器。 路遥检查完后,周岁淮就明显感觉到了张垚身上情绪的不同了。 路遥没有靠近之前,张垚是害怕的,是惊惧的,小心翼翼的像只惊弓之鸟,他面对扁栀时的忏悔真心实意,声泪俱下,可路遥近距离接触了之后。 张垚眼底的忏悔居然一点点退却了,变成了他熟悉的执狂,浓烈的颠覆暴力。 他是躁郁症患者,在面对这些情绪起伏变化时,他要比任何人都清楚的感知到。 周岁淮要阻扁栀上前时,路遥忽然替张垚松了绑。 美其名曰:“既然你身上没有伤人利器,那么,我松开你,你就好好跪下忏悔的同时交代照片的事情吧。” 张垚顺从的点头,周岁淮的眉头狠狠的蹙起,他抬手,拦住了扁栀。 松绑这个举动在此刻看来,太危险。 “咣”的一声,张垚顺着路遥的话猛的跪下,像是丝毫感觉不到痛一般。 “扁栀,我真的认识到自己错了,我对我曾经给你造成的伤害道歉!我不恳求你原谅我,但是我会将手里的照片交给你,以此来赎罪!” 张垚眼神低垂,没有像刚刚一般看向扁栀。 扁栀是医生,虽然不及周岁淮敏感,可她也依旧感受到了张垚情绪上的不同,跟语速上的变化。 周岁淮抬起的手始终没有放下,他牢牢的将扁栀护在身上,路遥退却一旁,冷眼旁观。 “小乖,照片的事情我会处理,你不用过去听他废话,先回去吧。”周岁淮说着,直接抓住扁栀的手,带着人就要往外走。 就在这时。 原本跪在地上的路遥忽然迅猛起身,他眼底的所有惧怕情绪完全退却,变成了浓烈执狂杀戮,他直接拿起一旁的水果刀,在周岁淮跟扁栀背过身子准备离开时,提着刀,直冲冲的对准了扁栀。 几秒钟后。 室内响起隐忍的闷哼声。 第456章 他亲手抓住了你的噩梦 耳畔的隐忍吃痛声叫扁栀心头一惊。 她下意识的转头,温热的大手覆盖上她的眼。 低沉暗哑的声音从头上传来。 “小乖,没事,我先带你出去。” 扁栀被周岁淮拢在身前,后背抵着他宽阔极具安全感的胸膛。 只听见大门“卡”的一声打开,耳边的脚步声窸窸窣窣起来,像是有无数的人流从门口方向涌入。 这是周岁淮安插在这里的安保人员。 几秒后。 捂着她的手略略松动,她听见李坤的声音,他大叫了一声,“少爷,你受伤了!” 扁栀拿下了捂着她眼睛的手,一转头边看到周岁淮唇瓣一片惨白,身子摇摇欲坠,几乎是要坚持不住,直到身后的黑衣人报告声传来,“少爷,张垚自杀了。” 周岁淮才似乎松了口气,然后,眼底无止尽的灰暗下去。 他无奈至极的低下头,对着扁栀虚弱的笑了笑,而后,艰难地启唇,“小乖……抱歉,我好像,又把事情搞砸了。” 这话落下。 周岁淮像是被彻底抽走了浑身的力气,他的身子不受控的像收仰,整个人“咣”的一声,以所有人都无所准备的姿态砸向了地面。 扁栀站在原地。 双手冰冷的看着落向地面的周岁淮,明明一切都只不过发生在瞬间,可扁栀却像是眼前被强行以慢动作的形式不断循环播放这一切。 周围的人反应过来,迅速围拢到周岁淮的身边。 李坤跪地扶起周岁淮,理智还记得扁栀是医生,他急忙转头,喊扁栀,“院长,你……” 剩下的话顿在嘴边。 因为,他看到扁栀的手,在不可抑制的颤抖,她的眼底出现他从未出现过的惊惧。 像是很久以前,她就经过过类似的无助,这一次记忆翻涌,她被强大的后怕感震在原地。 不过,扁栀调整的很快。 在李坤迟疑时,她身体的本能动作已经驱使她上前,扶助了周岁淮,快速送袖扣拿出银针,插入止血的穴道,一边指挥已经彻底乱套的众人。 “人流散开,李坤你让人把张垚的尸体维护好,然后让通知警方过来,让他们叫人来验尸,证实张垚是自杀。” “另外,” 扁栀顿了一下,她忽的抬头,看向站在一侧还来不及收起神情的路遥。 “另外,今天的事情,所有的来龙去脉限你在一个小时之内整理出一份详细过程,然后交给我这里做最后归总,我这里会配合做个人声明,把这件事情做成我这个曾经的受害者被迫胁害,而周岁淮见义勇为,张垚最终羞愤自杀的局面。” 扁栀的安排,李坤不太懂。 这件事,不应该被掩埋下去么,周氏完全可以坐到这一点的,彻底把周岁淮摘出去,现场的都是自己人,也不会有人说出去什么,周岁淮是总裁,不应该陷入这种血腥之中是最好的。 等等! 李坤忽然想起扁栀刚刚看向路遥的眼神。 看来,在场也不全是放心的人。 那么扁栀的处理,就完全没有问题了,自己爆料出来,顺好一切有利于自己的来龙去脉,总好过日后再如被张垚那般被拿捏来的被动。 扁栀的处理手法成熟,李坤心里叹服。 李坤依照扁栀吩咐去办事时,多看了路遥一眼。 而站在一侧的路遥在听见扁栀的这个指令时,眼底闪过一秒浓稠的执狂。 扁栀指挥着人把周岁淮安全的安置好,自己走到一侧去给医院打电话。 内容简单,干净利落。 “院长,我是扁栀,我需要手术室,患者身后中刀,大量失血,陷入昏迷状态,已经拨打急救中心的电话,大约二十分钟会抵达医院,麻烦急诊科的医生提前准备好接诊事宜,这台手术,我希望您亲自操刀。” 仁心医院的院长听到这里,顿了一下,不解发问,“扁医生,你不自己亲自来吗?” 路遥站在一侧,紧紧的盯着扁栀的侧脸。 他观察到扁栀抓着电话的手顿了一下,然后,轻声说了句:“不了。” 路遥听到这里,即便具有强大的自控力,也忍不住嗤笑一声。 真是好伪装啊。 他还当真认为师妹不喜欢周岁淮了呢,看来事情并不是如此。 医学界有句话,叫医者不自医。 而面对身边最亲近的人,医生也是一样容易丧失判断的。 这么看来,周岁淮在扁栀心里的地位,非同一般! 差点被这丫头给骗了,路遥冷冷看着躺在地上的周岁淮,勾唇,丝毫不后悔刚刚催眠了张垚。 并且,他现在已经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知道张垚拍的照片存放地点的人了。 救护车来的很快。 在扁栀的一切安排下,事情有条不紊的进行,手术灯亮起,扁栀坐在外面。 路遥站在她身侧,一脸冷漠。 此刻的扁栀无暇顾及其他,在安排好了对外发布的新闻,通知了周家人之后,便一直很安静。 周家人来的很快。 扁栀交代了事情的经过,“我很抱歉,如果不是因为我,周岁淮不会受伤,这件事,是我的责任。” 元一宁眼眶泛红,她上前抱住扁栀,手轻轻的拍打着她的后背。 没有预期中的责怪,也没有任何指责的话。 元一宁的声音绵软,“我们家栀栀,吓到了吧?” 听见这句话,扁栀的眼神狠狠闪了一下。 她很多年,没有听见这样温软贴心的话了。 扁栀摇了摇头。 “没事,岁淮是男人,他平日里身体也好,放心,会没事的,这事不是你的责任,”元一宁说:“那个张垚才是个杀千刀的,小时候就缠着你,如今他死了,以后咱们家栀栀就不用在意那些过往了,要开开心心的过好每一天啊。” “这件事,错的是念头坏的人,你不用把什么都揽到自己身上,来之前,李坤已经把来龙去脉跟我们说了,事情说来说去,也是岁淮自己没有处理妥当,好好的,怎么就给那张垚松了绑,后面的事情周氏来处理,不用忧心,知道吗?” “我想岁淮一定很开心,他亲手抓住了你的噩梦,以后,栀栀不用再顾忌任何过往了。” 不等扁栀说什么,周岁淮的手术结束了。 仁心医院的院长从手术室内出来,“扁医生,你的现场救治能力还是那么强,手术很成功,没什么问题,好好修养一段时间,就能够恢复如初了。” 听见这话,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送周岁淮进入病房时,周国涛没有跟随众人,而是看向了同样没有跟进去病房的扁栀。 第457章 之后,我不会再缠着你 “不进去看看吗?”周国涛问扁栀。 扁栀顿了顿后,摇头。 “不了,这里是我曾经待过的医院,他们,会很好的照顾好他的。” 周国涛拧眉。 “虽然医生说没有大碍了,可是,那也是受伤,岁淮身上两处伤,都是因为你,你就没想着心里感动,进去看一眼吗?” 周国涛觉的扁栀未免太铁石心肠了。 “您不是一直希望,我远离他么?” “是!我之前是觉得你们不合适,但是,你看看这臭小子,为了你命都不要了,我还能说什么?我岁数大了,也没别的愿望,我就希望孩子好好的,平平安安的我就知足,之前我所做的一切,也都是基于这个前提。” 周国涛有些烦躁,“现在我也想明白了,你们林那一大家子乌七八糟的事情,我也忍了,我可以承诺你,你若是好好的跟岁淮在一起,日后林家的事情,我们周家都替你担着,这总行了吧?” 周国涛觉的自己为儿子几乎都退让到没有底线的地步了。 横竖不过是林决。 大不了为了儿子,为了儿媳妇,跟林家杠上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本以为退让到这种地步的扁栀会松口,可她面色却始终平静。 看的周国涛火冒三丈。 “你,你什么意思,你说说看!” 这丫头,真是会得寸进尺啊。 本着为儿子高兴,周国涛拍着肚子,打算忍了,周岁淮受伤,他这个做父亲的真是心疼啊,还有什么不能退让的。 “你说,你还有什么要求,对我们周家,有什么不满意的,你提出来,我们尽量满足你,只一个要求,以后别折腾我儿子了。” 扁栀安静的看着周国涛。 他有多么不满意她,此刻他的退让就让她有多无地自容。 她支离破碎的家,她岌岌可危的未来。 她没有一个如周国涛般事事为她考虑的父亲,“周叔叔,我,给不了周岁淮想要的未来。” “从前,我不理解您的阻拦,”可是,在那一夜,在看到周岁淮身边站着的姑娘时,她忽然就懂了, 是她太自信了,她觉得,好像,周岁淮非她不可了,可看到他身边站着人,她又明白了,其实,他身边也一定非要是她,也可以不是她, 既然这样,她应该后退一步,给他选择的余地,那一晚周岁淮任由那个姑娘垮着他的手,他身体紧绷的程度前所未有,她怎么会感觉不到, 可她没有揭穿,而是忍着痛,去努力说服自己,再给周岁淮一个可能性,仅此而已。 “现在我明白了,您没有错,周岁淮,也没有错,我不是他的最佳选择,所以,在他的人生,我早该退场,谢谢您跟宁姨的宽容,日后有需要,我会尽力回报。” 说完。 扁栀转身,从医院离开。 …… 一天一夜后,周岁淮醒了。 视线在病房内绕了一圈后,眼神灰暗下去,他把所有人都赶出了病房。 坐在床边,两天两夜都没有说话,也不吃饭喝水,就这么坐着。 周岁寒看不过去,推门进来,气急败坏,“周岁淮,你任性也要有个程度!怎么,扁栀不来,你自己的身体都不要了是吧?你喜欢人家,你去追啊,你身体好了之后,像之前一样去纠缠她的,你现在这样半死不活的,是要折磨死自己吗?” 周岁淮看着窗外,好久后,才低低的问了一句:“哥,张垚,真的死了吗?” 周岁寒没好气,“死了,死的透透的。” 本以为这话能叫周岁淮振奋,可并没有,他看去越发颓丧了,垂着头,也不知道想什么,像是累到了极点。 许久后,才低哑着说:“哥,你出去吧,我想自己一个人安静一会儿。” 周岁寒看他这死样子,气的直接转身就走,门被甩的桄榔作响。 周岁寒出了医院的门,直接就冲进中医院,对着扁栀,“扁栀,你给我一句话,你是不是要周岁淮死,是的话,我立马把人弄死了给你抬过来,免得天天窝在医院里面浪费资源!” 扁栀急诊室内还有病人,所有人都呆呆看着周岁寒。 周岁寒哪里还顾得了那么多,直接拉起扁栀,路遥都来不及阻拦,扁栀就被截到了医院。 周岁淮的病房门口。 “你进去跟他说,叫他赶紧去死吧,”周岁寒气得很,“否则这么下去也是废人,刚刚手术完,就不吃不喝,现在已经整整三天了!再这么下去也是个死。” 周岁寒说完,直接气的走向了走廊尽头,但又不敢走远,真心是怕扁栀不进去。 不过幸好。 扁栀停顿了几秒后,还是推开了周岁淮病房的门。 病房内拉着厚重的窗帘,只亮着一盏台灯。 灯光昏暗,床边坐着一个消瘦的男人,白色的病服穿在他的身上,显得又宽又大。 又瘦了。 扁栀进去,那人身子狠狠顿了一下,可并没有转头看她。 “是我哥,叫你来的么?”声音低落颓丧。 扁栀没答。 那人似乎在期盼什么,可最终没有得到回答,他低低的垂下眼睫,难过到极点, “你,没有什么话要跟我说么?” “一点都没有吗?” 扁栀依旧没有说话。 只是看着周岁淮影子被灯光印在地上,拉的好长。 “我好像,总是会把事情搞砸,我没有想过……他会忽然发疯,我没有想过,他会自杀,我原本以为,可以解开你的心结,可以提妖妖阿姨找到证据的。” “可……” 周岁淮忽然将头垂的更低,嘴角艰难的扯出一抹笑意,“可,其实你不在意对不对?” 是他太傻了。 他还是不够懂她。 直到他讲扁栀带进张垚坐在的房间,扁栀看到张垚,她的反应那么平静。 她不稀罕什么忏悔,过去照成的伤痛,她有自己强大的肩膀,根本无需任何忏悔。 而扁妖妖的证据,她也不在意。 那几张照片,王珍跟李娟早有交集的照片不代表王珍杀害了扁妖妖,林家三父子,那三个人精一般的人,在经历过上次李娟的事情后,怎么会不清楚事情的真相。 不过是三个装睡的人罢了。 扁栀早已不对他们抱有期盼,是他愚不可及。 身上落下的伤,说白了,是他愚蠢至极的证明罢了,他怎么还敢企图扁栀会因此对自己多一点怜惜? 是的。 他不敢。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蠢。”周岁淮说这话时,抿着唇,声音哑到不像话。 有些问题,明明自己已经知道答案了,可还是想问。 “会不会心里在怪我,断了张垚的这根线索?” 他知道她不在意。 可他想听她说。 “你……” 好几天都不愿意开口说话的人,忽然又了开口的欲望。 可听的人却没了耐心。 没听完就直接打断,扁栀的音调本就偏冷,没什么情绪时则更甚,“记着自己说过的话吗?” 周岁淮顿住。 扁栀提醒,“我跟你去见张垚之前,你说的,给你一个小时,一个小时之后。” 周岁淮身子狠狠一顿。 【给我一个小时,之后,我不会再缠着你。】 “我也不是因为你替我挡了一刀,就会以身相许的人,所以,你要履行你的承诺吗?” 以后再不纠缠。 第458章 只是因为,你嘴里可笑的爱。 周岁寒贴门在外面听的心惊肉跳。 这是要逼周岁淮去自杀的程度么! 扁栀始终面色如常。 她看着床上的人身子在她这句话后,小幅度的颤抖,到开始大幅度的抖,然后几乎喘息不过起来般剧烈的咳嗽,眼泪顺着消瘦的脸颊滴滴答答的落到手背跟雪白的床单上。 扁栀后退了一步。 似乎察觉她要走。 床上的人转头,猩红的眼底下铺满无助跟哀求。 扁栀看着他。 周岁淮的手狠狠的抓住床单,应该履行承诺的话,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甚至想再这一刻,把自己毒哑,这样,就可以一个字都不说。 扁栀敛了眼睫,松开了紧在身侧的手,她转身。 下一秒后。 听见“咣”的一声,身后的人从床上掉下来的声音。 扁栀没有停,她大步往外走,直接拉开了门,周岁寒从外面摔进来。 扁栀绕道离开。 周岁寒大怒。 他迅速过去扶起周岁淮。 扁栀走出去好远,都能听见周岁寒大声对周岁淮说:“死心了吧!” “人家根本就不喜欢你,你看看你这鬼样子,一点都不心疼!” “你看清楚了,就应该振作起来,重新找一个姑娘喜欢!” “周岁淮,你这鬼样子,只会叫她更看不起你,你若真的是个男人,你就改履行承诺,别再去见她,把之前彻底翻篇,活出个人样来!懂吗?!” 周岁寒歇斯底里,他是真看不得自己弟弟搞成这个鬼样,瘦的好像一阵风就能够被吹走。 扁栀下了楼。 上车前,抬头看了眼周岁淮的病房,紧了紧手后,上了车。 车子开出去五分钟后,一辆黑色的车子跟在她的车子后面。 一直跟进了扁氏公馆。 扁栀没有做停留,决绝的进了家。 门没有落锁。 她没有上楼,而是站在玄关处,目光静静的落在门锁上。 门外响起重叠的脚步声。 周岁寒的的声音率先落下,声音压低了些,“你说不放心,要送她回家,现在人送回来了,你该跟我回医院了。” “周岁淮,你到底要任性到什么时候,你这样进去,扁栀只会更讨厌你,你懂不懂?!” “你乖一点,跟哥回去,咱们在另外想别的办法行吗?” “我以后不说叫你放弃的话,但是你现在这个样子,真的不行,哪里有人半夜穿着病号服去别人家的?你也不怕吓到扁栀,你跟我先回去!” 说到后面,周岁寒都急了。 “你现在进去,也是被赶出来!你想坐那种纠缠人家姑娘的男人吗?你从前不是最讨厌这种没有绅士风度的男人,周岁淮!你到底是怎么了?!死缠烂打,对你没有好处!” 伴随着周岁寒的话落下。 门把被一点点的转开,周岁淮的动作很轻。 扁栀的视线就这么安静的落在门把上,期间,她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咔”的一声细响。 周岁淮回应周岁寒的声音落下,“哥,我不可能放下她,她是我这一辈子,死都要拥有的人。” 这话落下。 门被至外而内推开。 周岁淮一进门就看到了站在玄关处的扁栀,他呆住,脚不受控制的靠近,身后的门缓缓关上,隔绝了周岁寒的所有废话。 “小、小乖。” 又瘦又高的人站在门口。 眼眶依旧泛着红,也不知道哭了多久。 哭得有多么伤心。んttps:/ “我、没办法跟你一直不见面,这段时间,没见面的这段时间,我都已经快坚持不住了,你可以责怪我说话不算话,你怎么我都行,但是,我不可能消失在你的生活了,这辈子都不行。” “我不可能把你让给别人,路遥也不行,这段时间我脑子里都是你,一想到你跟路遥站在一起,我都要发疯了,我错了,我以后不敢自作主张了,我也没有别人,从始至终都只有你。” “以后任何事情,我都会跟你商量,都会告诉你,我会乖乖听你的话。” “所以,你能不能……别不要我?” 周岁淮的眼底猩红,直直的看着扁栀,眼底的光在告白后一点点的亮起来。 他身上还缠绕着绷带,因为浑身紧绷的关系,绷带上透着星星点点的红,看起来让这个男人脆弱无比。 可他依旧坚毅的站在她面前,口吻铿锵,极其有占有欲的说:“这辈子,我不准备放你跟别的男人在一起,即使,你恨我……也,没办法。” 最后几个字,倒是说的硬气。 像是要跟扁栀杠上似的。 扁栀眨了眨漂亮的大眼睛,抿了抿唇,点着头,问他,“恨你也没有关系吗?” 话音落下。 周岁淮当即一副心梗的样子,可怜巴巴,眼底泛着水润的光,嘴唇张了又闭。 许久后。 才艰难的垂头,像是忍受着巨大的心痛,“有关系。” “但是,”侧在腿边的手狠狠一紧,绷带上的血色浓烈了些,看的扁栀皱起了眉头,周岁淮还在继续说:“可我,没有办法。” 对于喜欢你,要占有你的心,我一点办法也没有。 扁栀看着这人自苦的样子,微微叹了口气。 她走近了些,在周岁淮跟前的换鞋凳上坐下。 玄关的灯落在她的头顶,扁栀的声音轻轻的,“周岁淮,我愿意一而再的给你机会,现在,即便你开了这扇门,我还愿意再最后给你一个机会。” 扁栀的声音很诚恳。 “我背负的,是身后的仇恨,我无法放下仇恨,也保证不了,会因为这个仇恨的反噬,可以跟你走多远的路,你确定,还要继续吗?” 在周岁淮要开口前。 扁栀轻轻抬手,阻止了他。 “我,有很多种办法,能叫一个人死,之前,我没有动作,是因为,我觉得,或许有其他更加光明正大的做法,但是,你看到的,我试过了,所以,之后,或许,我的手段会让你觉得,我,不是你认识的那个扁栀了,你……” 扁栀缓慢的从椅子上站起来,她直直看着周岁淮。 “你确定,还要继续你任性的,追逐内心愿望的行为吗?” “周岁淮,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 “除此之外,你没有机会了,所以,我希望你,也给你机会,想清楚。” “我是一个注定要进入深渊的人,你,确定要跟着进来吗?” “只是因为,你嘴里可笑的爱。” 第459章 好,你没有机会了。 扁栀难得说这么多话。 为的就是希望眼前的傻子,想想清楚自己若答应下来,即将要面对的是什么。 她觉得,自己已经把话说的够直白了。 考虑到这人冲动,扁栀转身准备上楼,给他思考的空间。 结果。 还不等她迈步。 身后的人低低哑哑的声音传来,依旧带着哭腔,可字字清晰。 “我不管什么深渊,还是泥沼,你去哪里,我就在哪里。” 扁栀的步子停在半空中。 她顿了很久,然后仰头看向偌大的扁氏公馆。 母亲,你看到了吗? 你选择的人,即便是这样,他都依旧选择站在我身边。 若我拖着他跟我一起下地狱,希望,您不要怪我。 回应扁栀的只有院落里飘进来的沙沙风声。 身后的人倒像是比她还着急,害怕自己没有表达清楚,急不可耐,又小心翼翼,斟酌着绞尽脑汁,想着自己应该怎么说才不那么叫人反感。 猝不及防时。 扁栀转头。 在周岁淮的怔楞中,扁栀抬手,攥住了周岁淮的领口。 “好,你没有机会了。” 周岁淮有些呆,额间过长的碎发落下,看起来又有些欲。 扁栀不由分说,直接扯着人上楼,楼梯上两人的脚步声轻轻交叠。 进了房间。 扁栀面无表情的看着周岁淮,“把衣服脱了。” 周岁淮脸色微微的红,搭配着湿润的眼圈,看起来像是脆弱的小兔子。 倒也没问要做什么,乖乖的一粒粒扣子解开,露出绑着纱布的胸口。 纱布上血迹迸发,四处零星,看的扁栀眉头一皱。 周岁淮却不太在意这些,只是眼巴巴的看着扁栀,指尖拉扯扁栀的衣袖,小声问,“刚刚,你说的,是什么意思啊?” 扁栀板着脸,“字面意思。”开始给他小心解开纱布。 真是不想活了,也不知道这人是几天没吃饭了,原本干劲的身躯这会儿就剩下一把骨头,看着单薄很。 前面的血迹零星,可身后的刀口处,伤口已经几乎崩开,染了一大片的红。 扁栀熟练的给他消毒伤口,这人乖的很,正襟危坐着一动不动,中间一点没吭声。 扁栀瞧了眼他落在膝头上偶尔缩紧的手,淡淡:“痛就说、” 周岁淮抿着唇,“不痛。” 扁栀眉间微微压下去,拿着杀毒棉花的手微微用力点力气。 “嘶——” 满含泪花,委屈的红了鼻尖,“痛。” 扁栀放轻了力道。 记吃不记打的人笑了,扭过头追问,“小乖,”胆子大了些,小乖两个字,叫的非常顺口,“你刚刚,下楼,说的是什么意思。” 目光灼灼的看着扁栀,“什么叫,没有后悔的机会。” 扁栀垂着眼眸,那纱布替他包扎好,他倒是躺平任由摆布,丝毫不见局促,像是原本就想好,要彻底将这幅身躯献祭给她般,理所应当,理直气壮。 “我是中医。”耐不住他的软磨硬泡,扁栀淡淡开口,手上动作倒是不曾停顿。 “嗯,所以呢。”某人的眼睛亮晶晶的。 “要留住一个,不管心有没有在我这里的人,其实,有很多种办法。” “哦,什么办法?”某个傻子看起来,跃跃欲试。 扁栀掀了掀眸,安静看他,“你这样子,还挺期待。” 某人重重点头,“嗯!” “不过,心在你这里,所以,你没机会试。” 扁栀扯唇笑了,这家伙,倒是嘴甜会哄人。 室内的气氛,因为这一笑,轻松了不少,周岁淮紧了紧放在被单下面的手,眼巴巴的看着扁栀为自己处理伤口。 好久后。 等到扁栀动作收了尾,周岁淮才涨红了脸,小声而羞怯的说:“那,那,我现在,算你什么人啊?” 扁栀将工具消毒了放进箱子,懒得理会他得寸进尺的问题。 “说啊,”身后的小狗跟着扁栀到了洗手台,“算你什么人,咱两,算什么,嗯……关系。” 周岁淮急切的想把关系确定下来。 扁栀的性子实在捉摸不透,她担心她是一时鬼迷心窍,所以才答应让自己上楼。 若是回头清醒了,那指不定怎么后悔。 一定要把关系敲定了,这样他才安心。 扁栀看着小九九摆满脸上的周岁淮,不咸不淡的反问他,“你觉得,我们是什么关系。” 周岁淮立马。 “当然是……” 周岁淮看着扁栀,极其小声的说:“我算你对象了吗?” 肯定句转了一下,又变成了疑问句。 还是怕的。 毕竟前段时间,生不如死,忽然转圜,真的不太敢造次。 扁栀洗完手,看了眼周岁淮身上的病号服,抬了抬下巴,“去换套衣服。” 周岁淮:“哦……” 略略失望。 一步三回头时,听见扁栀又补了句,“然后过来。” “啊?!!!”某小狗楞了一下,然后疯狂眼底冒爱心。 “还可以过来么?” “那,那我立马去换,”某个受伤的人三步两步的走出去,一边十分捉急的声音还从外头传进来,“我很快,马上就回来。” 这话落下后的一分钟,扁栀才刚刚从衣柜里拿出睡衣,这人就又进门了。 扁栀:“……” 她无奈的叹了口气。 以后这是身边要跟着某个粘人的小狗了。 “自己玩会儿,”顿了一下,扁栀给楼下李婶去了个电话,让她煮粉面条上来,“我去洗澡,我出来之前,吃点东西,”看了眼周岁淮领口露出来的锁骨,“我不喜欢太瘦的。” 说完,扁栀去了浴室。 不多时,李婶送面条上来,她没看见周岁淮进门,自然也就不知道周岁淮在扁栀的房间里。 看到周岁淮的那一刻,李婶都呆了一下。 然后,朝周岁淮竖起大拇指,小声,“岁淮少爷,争气!” 周岁淮咧嘴笑,乖乖巧巧的点头,“嗯。” 扁栀洗完澡出来,就看到周岁淮坐在软垫上,旁边还堆着他房间里拿过来的被子。 “这个,嗯……李婶替我拿过来的,说,我,晚上要有人照顾,你知道的,我,我受伤了。” 几个字都说不利索。 非常艰难的样子。 第460章 我喜欢有一点点,肉感 周岁淮打算打地铺。 扁栀懒得理会他,直接把人扯到了床上。 周岁淮顿时涨红了脸,扁栀把人压在床上,直直看着他,问,“害怕?” 否则,怎么手都在发抖。 周岁淮摇头,目光灼热的看着扁栀。 “现在怕,也来不及了,”扁栀盯着他素色的唇,觉得,是不是该给这个人盖个专属专用章, 低头要执行时,花园出传来一整声响。 周岁寒在楼下大喊的声音传来,“周岁淮,你什么情况啊?今晚还回不回医院?” 没人回应。 “喂!!!!” “到底走不走啊?医院打电话来催回去挂瓶了!” 依旧没人回应。 而此时此刻。 被垂着要回医院的人,被扁栀摁在床上,细嫩的手落在他的胸口,她半只身子覆盖上他的。苏丹小说网 红唇覆盖,软玉在怀。 周岁淮觉得自己一定是已经被张垚杀死了。 否则,怎么眼前的一切,一切的一切这么梦幻! “喂!!”楼下的人还在喊,“周岁淮,命重要,追不上人姑娘,那也得把命也续上再来啊。” 周岁淮平躺在扁栀柔软的穿上。 脑子里想的都是。 不。 这命,不续也罢,就这样吧,非常好! 周岁寒喊破喉咙了,扁家的大门才缓缓打开。 扁栀从里面出来。 周岁寒偏头,没看到周岁淮。 “那个扁栀啊,”在晚上的在人门口大吼大叫,实在不太合礼数,周岁寒有些心虚,“岁淮呢,是不是晕倒在里头了?要不,我进去把人提出来,我保证速战速决。” 扁栀抬手,不让他进去。 周岁寒不解看扁栀。 “我也是医生。” 周岁寒有点懵,“所以?” “所以,人在我手里,很安全,医院那边我会打招呼,明天一早八点会把人送回去,” 周岁寒还是不懂,“你这意思是,岁淮今晚的人生安全,你负责?” 是这个意思吗? 是这个意思……吧? “是这个意思,”扁栀眸光淡淡,“并且,不止今晚。” 说完这话,扁栀转头。 周岁寒整个人毛骨悚然的站在原地。 什么情况!!!! 什么意思!!! 火星撞地球???!! 白菜把猪给拱了?!!! 啊啊啊!!! 救命。 周岁寒这一刻脑子里的想法非常复杂,这时,家族群里,忽然“叮咚”响了一声。 系统提示【扁栀进入周家家族群。】 群里安静一秒。 然后,彻底疯狂了。 元一宁宁子:【什么情况???是不是我眼花???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 周家大嫂:【弟妹,一定是眼花了,是不是到了睡觉的时候了,怎么还出现幻觉了呢?】 周家二嫂:【幻觉,一定是幻觉,栀栀不可能看上咱们家傻小子,还是说,这个扁栀不是我们认识的扁栀,是谁逗乐子的小号!】 周国涛:【切,谁的小号?指不定就是扁栀自己,我儿子那么优秀,看上我儿子那不是迟早的事情么?】周国涛这会儿得意的很,丝毫忘记自己在医院里什么卑微的样子了,【怎么就高攀了,我们家岁淮,那是A城美男子,难道配扁栀,还为难她了?】 周国涛后半段话刚刚发送出去,前面就显示一个超大的感叹号。 周国涛:“???” 系统提示:【周国涛已被管理员元一宁宁宁子踢出周家家族群。】 “!”周国涛。 众人纷纷@周岁淮出来回话。 扁栀一推开就看到周岁淮平躺在床上,给自己来了一张自拍。 然后抬着手机问扁栀,“小乖,我可不可以把这张照片发到咱们的家族群里去?” 扁栀看了一眼,“嗯,随你。” 于是。 淮心机小绿茶发了一张图片到家族群里,还附带了一个脸红的小表情。 淮舔狗:【以后麻烦大家,多多照顾我们家小乖。】 众人沉默一秒。 然后。 元一宁宁子:【儿子,】语重心长,【咱们周家可不兴变态啊,大晚上的,你爬到人家姑娘穿上去,是不是不太好啊?乖,赶紧麻溜的下来,否则,为娘的打断你的腿!】 系统提示。 【周国涛被管理员周岁寒拉进周氏家族群。】 周国涛:【怎么,我儿子去谁的床上了?】 这话刚刚发出去。 系统提示。 【周国涛被踢出了周氏家族群。】 扁栀坐在周岁淮的旁边,看着周国涛一个字都没有来得及说,进进出出好几次。 她看着都觉得累。 群里一堆人开始疯狂@她。 于是,扁栀拿起自己的手机,发了一段简短的语音。 “是经过我同意才到我床上睡的,明天我会亲自送岁淮回医院,今晚我会照顾好他,各位长辈请放心。” 这话一出,刚刚还狰狞的周氏家族群里的人纷纷慈眉善目起来。 “卡卡卡”的疯狂丢红包。 元一宁丢了二十几个,老泪纵横又及其欣慰,“哈哈哈……去休息,不着急,不着急回医院的哈,不过那么点小伤,就是过几天去医院也没关系的,你们两早点休息,早点休息。” 扁栀放下手机,眼前是才确定关系,就急吼吼把她拉进家族群的人。 笑的像只吃到了美味的小猫咪。 扁栀拍了拍身边的空位,对周岁淮道:“过来,躺好,睡觉。” 周岁淮眼底一片猩红,抿着唇,“那个……这个睡觉……” 扁栀:“?” 周岁淮:“是名词,还是……动……词啊?” 扁栀几乎被这人气笑了。 她瞧了眼他身上刚刚缠绕好的绷带,淡淡一笑,“小周总,动词的话,你吃得消么?” 周岁淮闻言,立马挺直了胸膛。 “我行!” 说完,开始解纽扣。 扁栀笑了笑,躺平,盖住了被子,“躺好,睡觉,等病好了再说。” 周岁淮窸窸窣窣的动作停住,颇为遗憾。 “啊……” “那,”他趴到床上,眼巴巴的看着扁栀,十分迫切希望赶紧把自己献出去,“扁医生,你觉得,要把睡觉变成动词,依照我目前的身体状况,要几天?” 扁栀颇有模样的打量了下周岁淮,看起来十分认真。 “半个月吧。” “另外……” 细嫩的手穿过柔软的被子,从男人的衣角缓缓往上爬。 捏了捏后。 “我希望,别太膈手,太瘦了,我喜欢有一点点,肉感。” “蹭!” 周岁淮的脸,炸弹红。 几秒后,细碎的小媳妇声传来,“嗯,知道啦。” 第461章 她要的男人,必须非她不可。 周岁寒在看到周岁寒发在家族群里的消息后,就驾车回去了。 而此刻,站在暗地某处,有人阴冷着一张脸,直直看着扁栀的房间方向。 一双眸子里掀起腥风血雨。 呵—— 这就是以后不再见面。 这就是,不会在一起! 敢情,在这里框他呢! 夜里,忽然掀起大风,大雨瓢泼,院子的人始终不曾离开。 而此刻的房间里。 温热的被子里,扁栀平躺其中,身侧受伤的人不老实的一点点蹭过来,再蹭过来。 直到—— 手臂跟她的贴上,让她感受到炙热,才心满意足的停下。 窗外的雨声渐大。 周岁淮偏头,看了眼扁栀,小声,又略带惊恐的问,“小乖,你……为什么,忽然又要我了?” 周岁淮不懂。 扁栀没说话,周岁淮便以为扁栀睡了,轻轻的勾上她的手,闭上了眼睛。 许久后,等到窗外的风雨雷鸣声渐小,原本闭眼的人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抬起头,看向身侧的男人。 她为什么又改变主意了? 其实,从始至终,她都没有改变过心意,她不过是足够清醒。 她明白自己要什么样的人。 她要的男人,必须非她不可。 必须坚定不移,必须热烈又炙热,她要绝对的忠诚,那一日,她看到他身边站着姑娘,所以,她退开了。 她要周岁淮明白,他心底若心底没有抱有即便是死磕一辈子都要跟她在一起的决心,她随时可能离开。 她要他更清楚的看清自己的内心,明白他有多爱她,然后,必须把全身心都彻底彻尾的交到她的手里。 扁栀是一个足够优秀的猎人,她太明白,有些东西,张弛有度方能长久,当然,她也同时给了周岁淮选择的权利。 如今,他依旧走到了她的面前,那么,这个男人,即便深渊沼泽,她都带在身侧,绝不允许别人觊觎。 这是扁栀第一次,对一件事情,对一个人,产生了叫占有欲的东西。 第二天一早。 扁栀一睁开眼,就看到了躺在他身边,对着她笑的周岁淮。 他的一只手臂枕在她的脖颈后,笑眯眯的瞧她,见她睁开眼,咧起嘴大笑着露出整齐的牙齿。苏丹小说网 “早。” “小乖。” 扁栀好久没有睡过这么久的觉了。 从扁妖妖走了之后,她就睡不安稳,昨夜倒是没有做噩梦。 她轻笑了声,好心情的对周岁淮道:“早。” “小乖,我去医院输液之后,结束了可以去找你么?” 周岁淮眼巴巴的看着扁栀,“如果早的话,可以找你吃午餐吗?” 扁栀想着若是答应他,指不定这人能将输液药水直接整瓶喝掉,于是,她摇了摇头。 “好好休息,晚上可以一起吃饭。” 周岁淮很遗憾的“哦”了声,然后才低低的说:“那,你会不会在我看不见的时候,忽然就变心了。” 刚刚确定关系,周岁淮非常,十分不放心,总觉得,眼前的一切,都不过是他做的一场美梦。 梦醒了,一切都会破碎。 扁栀迟迟没有回答,叫周岁淮的一颗心里立马提起来。 眼底的心碎看的扁栀无奈极了,沉默了几秒,扁栀抓住了周岁淮的衣领,将这个人往自己的方向扯。 周岁淮十分顺从,扁栀完全没怎么用力道,他就自己过来了。 温热的唇贴严丝合缝,扁栀没有过多的认真接吻经验,只跟周岁淮接过吻,短暂的几次记忆里,几乎都是贴上几秒,便分开。 这次,也如之前般效仿,可眼前的人呼吸炙热急促,在她要分开时,直接摁住了她的后脑勺。 扁栀当即睁大了眼睛。 周岁淮依旧闭着眼,唇瓣紧紧的贴着她的,然后,在扁栀毫无防备时,伸出了柔软,一点点的沿着她的唇瓣,轻轻的描绘。 周岁淮的唇,很热,也很软,动作轻的像是怕吓到她。 扁栀缓缓的颤动眼睫,然后,顺从的闭上了眼睛。 半个小时后。 楼下的喇叭声“滴滴滴”的响个不停,两人才气喘吁吁的分开。 周岁淮的一双桃花眼亮的吓人,里面的欲念叫扁栀惊的抿住了唇。 “小乖,”周岁淮的声音又软又哑,带着不满足,还有要将人拆卸入腹的占有欲,他的指尖轻轻的蹭过扁栀被吻的发烫的唇瓣,“你好甜。” 扁栀本能的觉得羞耻,面上却努力的维持平静。 她轻咳了两声,无意识的舔了舔唇,回应着,“你,也不错。” 周岁淮终于笑出声来,将人牢牢的扣进自己的怀里,笑声震动胸膛,叫楼下苦等的人无奈大吼。 “喂!” “楼上的年轻人,差不多了吧?母上大人叫我过来接你去医院,怕累着她的宝贝儿媳妇,你是好了没有啊?如果时间还早,要不,我找个地方先吃顿早饭?你二哥我昨天回家被轰炸了一整夜,又困又饿啊!” 周岁淮恼极了楼下不识相的家伙,不过扁栀推了推他,“起来了,医院那边在等你过去。” 周岁淮只好不情不愿的起床。 周岁寒到底还是被请进扁家吃了顿饭,饭后,周岁寒把周岁淮接走。 周岁淮一步三回头,“小乖,我晚上来找你吃饭,你一定要等我,”依依不舍的样子,叫周岁寒翻起了白眼,“喂,少年,差不多走了,医院那边在催了,晚上我保证亲自送你过来,行吗?” 等到扁栀笑着跟他说了“路上小心,”周岁淮才不情不愿的离开。 而周岁淮的车子刚走,路遥的车便驶入了扁栀的门口。 扁栀换好衣服下楼,就看到了坐在客厅里的路遥。 他风尘仆仆的样子。 身上还透着水汽,头发凌乱,一双低冷的眸子直直看向前方,却完全没有对焦。 扁栀喊了他好几声,路遥都没有回应。 “师兄?” 直到扁栀提高了音量后,路遥身子才微微晃了一下。 “师兄,你身体不舒服吗?” 路遥没有看扁栀,他像是困顿了般,很缓慢的眨了下眼睛,而后,他慢慢的转过头,直直的看着扁栀。 几秒后。 他的视线从扁栀的眼睛视线处下移落在了她殷红的唇瓣上。 第462章 丝毫不给他进一步幻想的机会。 路遥印象中的师妹—— 是清理脱俗的。 是身居高阁的。 是不谙世事的。 是世界上最清冷的玫瑰。 可此刻…… 路遥冷眸看着扁栀,她的眼底多了从前不曾有的温度,嘴角不自觉的微微勾起,笑的温柔恬静。 而那高挺的鼻梁下,原本素色润泽的唇瓣,此刻泛着刚刚被滋润过艳红,看起来,倒像是上了唇彩般亮的叫人忍不住将视线放在其上。 在扁栀喊了他几声后,路遥才微微回神。 不过,他的视线依旧放在扁栀不同往日的唇瓣颜色上,他淡淡一笑,眼底却丝毫没有笑意。 他问,“师妹,你今天,”他指了指自己的唇,指尖微微的用力,眼神里闪过极强的占有欲,“上妆了么?” 扁栀“嗯?”了声,回想起起床前周岁淮拥着她不依不饶的吻。 “没有,”扁栀淡淡说:“师兄,你今天心理诊室没事么,其实,你不用每天都过来接我,我自己能开车去上班的。” 这句话,扁栀说了一下百遍。 路遥权当做没听见。 “师妹,”路遥看着走向玄关处准备换鞋的扁栀,脑子里不可抑制的都是周岁淮跟扁栀缠绕在一起接吻的样子,他嫉妒的发狂! “嗯?”扁栀换上出门的鞋子,转过头看向路遥,“怎么了?” “你跟周岁淮,”路遥顿了一下,垂下眼睫,收敛起所有的情绪,像是问一句在普通不过的话那般,口吻清淡,“你们,在一起了吗?” 扁栀一向坦诚,“嗯。” 侧在西裤旁边的手猛的收紧,胸口也随机急促起伏。 “你不是说,以后不要跟他见面了吗?” 那些决绝的话,不是说的不留余地了吗? 不过才一个晚上,两人就在一起了! “是因为,他替你挡了那一刀么?”路遥像是忽然想到什么,风快的装头,他迫切的希望从扁栀的嘴里得到肯定的答复。 他希望扁栀说。 【是的,我是因为报恩,所以,才选择跟周岁淮在一起。】 他的眼神迫切,还带着不自知的压迫,看的扁栀心头不适的微微压了压眉头。 “怎么了?”扁栀下意识的认为,路遥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你说啊!”路遥忽然大吼,惊的一旁的李婶停下了手里收拾家务的动作。 扁栀也缓缓从换鞋凳上站了起来,她平静的看向路遥,用一种,陌生的眼神。 “你说啊!”路遥忽然朝扁栀走了几个大步,一下子逼近扁栀。 路遥个子很高,居高临下压至扁栀跟前,扁栀下意识后退,李婶见状,急忙走到扁栀跟前,将扁栀挡在了自己身后。 扁栀倒是没有怕。 只不过,忽然想起那一日,周岁淮中刀时,路遥站在一侧,冷眼旁观夹带疏离执狂的模样。 有那么一刻,扁栀觉得,眼前的路遥不是自己从小认识,呵护着自己长大的师兄了。 “你说啊!”路遥情绪失控,他非要逼问出一个结果,这个结果,对他很重要! 扁栀抬眸直直看着路遥,她丝毫没有惧怕他的气势。 非常直白的回应,“不是,不是因为他救了我。” 路遥眼神里闪过厚重的失望,“可你,你明明拒绝他了,你明明很久都不去见他,你明明……是要放弃他了!” 扁栀:“我从来没有要放弃过他,”扁栀的话,叫路遥绝望,可扁栀却始终直接,“我只是觉得,应该退后一步,让他明白自己的选择,我希望他看的更清楚,明白自己跟我在一起的话,需要面临的是什么,师兄,有些事情,你不懂,所以,不明白我的顾虑。” “但是,有一点,毋庸置疑。” “我喜欢周岁淮,很喜欢。”扁栀说的清清楚楚。 “即便之前跟别人结婚,也是因为,不希望给他的未来带去困扰,从开始到现在,甚至,很久的以后,我想我都只喜欢他。” “他,”扁栀的眼神很郑重,“是我无论如何,都会爱一辈子的人。” 话音落下。 路遥身子踉跄了好几步,他用一种惊诧到极点的眼神看着扁栀。 他的世界天崩地裂。 他觉得自己好笑听见了这辈子最可笑的笑话。 居然…… 他最爱的女孩! 他伤心绝望地要远走他乡,他又心心念念的因此回来的女孩,她居然在他的面前,口口声声的说,这辈子,都只会爱着另外一个男人! 可笑! 真是可笑啊! 路遥眼底弥漫着戾气,他沉沉看着扁栀,侧在腿边的手攥的紧紧的。 李婶觉得此刻的路遥危险的就像电视剧里持刀的杀人狂魔,随时都可能原地爆炸。 她想提醒扁栀不要再说了,提醒扁栀避开锋芒,免得让路遥的情绪更加激烈。 但扁栀却像无所畏惧般,她的爱意从昨晚对周岁淮说出:“你没有后悔的机会”时,她就选择不再对任何人隐藏。 她爱的坦坦荡荡,天地可鉴。 “因为喜欢,”扁栀笔直站在原地,她甚至伸手,将李婶带到了自己的身后,她直面着路遥。 也直面,她忽然发现的,路遥似乎对自己与“师兄妹”感情之间不同的情感,“所以,我才一直给机会,给他后悔的机会,给他选择的机会。” 扁栀是把自己摆在这样低微的位置上啊。 你若选我,我就跟你走。 你若没有想好,或者,我担心你还没有想清楚,我就给你时间。 甚至不惜疏远你,只是为了—— 让你清楚明白自己的心意。 “我跟周岁淮说,情爱是件及其可笑的东西,为这样一件事情,值得付出所有吗?” “可其实,我也是一样可笑的人。” 路遥怔怔看着扁栀,这是他从年少时就喜欢姑娘,他穷尽一生都要护在心头的姑娘。 现在,在他面前,字字铿锵的说喜欢别人。 扁栀是那么聪明的一个人,事到如今,她不可能没有发现自己对她的情谊,可是,她拒绝的话说的这样直白。 丝毫不给他进一步幻想的机会。 真是—— 好狠的人啊! 第463章 儿媳妇 扁栀看着她说完这些话,路遥无力低垂下去的手,跟整个人颓丧下去,像是被抽走灵魂的躯壳。 同门师兄妹,她是不忍心的。 可,事到如今,似乎,也没有再多说什么的必要。 “师兄,我从始至终,都只把你当做师兄,或者,疼爱我的哥哥,如果,我有什么举措让你误会,我很抱歉,我有喜欢的人了,并且,这辈子我只喜欢他,所以,希望师兄能够祝福。” 路遥低垂眼睫,攥拳双拳,言语不似刚刚犀利,可语调也重。 “如果,我不祝福呢?” 路遥依旧觉得,自己在扁栀的心里是有一席之地的,他若不祝福,他不相信,她还会一意孤行。 “那,”扁栀微微叹了口气,然后在路遥的期盼中,一字一句,“就不祝福吧。” 她本来就不是一个运气好的人,是不是有别人的祝福,或者,被不被祝福,她都不在意。 她只在意,站在她身边的男人,是不是周岁淮。 “师兄,”扁栀对着路遥轻轻点头,“那么,谢谢长久以来的照顾,希望,日后师兄能够找到跟你彼此相爱的人。” 说完,扁栀转身要出门。 她还有病人在中医院等她。 路遥不可置信的猛然抬头看向扁栀,再开口时,他的声音微微发抖,“你,你要为了周岁淮,疏远我的意思吗?咱们从小就认识,你要为了周岁淮,打算以后跟我老死不相往来?” 路遥知道扁栀性子冷,可对待身边的人,她始终是纵容的。 所以,他才仗着几分从小到大的交情,肆无忌惮。 可却没想到,她对自己的定位,也只不过是……师兄而已? 可他不要只做师兄! 路遥的眼神再度落到扁栀的艳丽润泽的唇瓣上,只要一想到周岁淮拥着扁栀,吻上他朝思暮想的唇,他整个人都要疯掉! 可,强大的心理专业告诉他,他一定要克制! 他必须克制! 否则,他跟扁栀的关系,就彻底完了! 他没有再阻止扁栀离开,扁栀头也不回,走的相当决绝。 等到扁栀走了,李婶才眼神复杂的看向路遥。 “路先生,”李婶的称呼从路师兄变成了疏远的“先生,”“喜欢一个人没有错,但是,喜欢是彼此之间的心意相通,我们小姐不是外头那种喜欢吊着别人的女孩,她一向直白也纯粹, 她说了不喜欢,就真的是不喜欢,当初,我们家小姐也就是你师父烦心的把诺达的中医院给你,可你在中医院群龙无首的时候,远走他乡,甚至连最基本的交接都没有,仅仅只是因为我们栀栀结婚的对象不是你, 你的喜欢,太偏执,也太浅薄,难道周少爷对栀栀的喜欢,不亚于你么?当初,周小姐得知小姐结婚,在扁氏公馆门口,整整不吃不喝坐了三天三夜,后来,中医院乱成一片,是周少爷出来主持大局,他没有身份,没有人听他的,后来他又找了沈少爷, 他明里暗里的出钱出力,他一个对药材什么都不懂的门外汉,到现在是中医院药铺的最大供应商,你说,这其中,他经过了多少努力,栀栀结婚,他明明知道自己无望,可他依旧愿意站在最高处,拼尽全力,只为了我们家栀栀偶尔能看见他一眼, 这种无望的却依旧默默付出的情感,你有吗?栀栀离婚那会儿,整个a城都在说她闲话,那个时候,你在哪里?路先生,如果说一个人的付出一定有所得,上天不负深爱之人,那么,” 李婶的声音郑重又严肃,“周少爷,配得上我们家栀栀心无旁骛的爱。” “爱不是占有,是全身心的为对方好,您口口声声的喜欢,其实,您并不真正懂得爱。” 李婶说完,打开了扁家的大门,做出请的手势。 …… 扁栀去了中医院,她最近非常忙,中医院的名声打开了,好多病人从全国各地涌入中医院,她忙的经常没有时间喝水。 自然也就没有时间去过问周岁淮。 不过,周岁淮这会儿也完全不需要照顾,一大早的在医院挂着水,一边咕咚喝牛奶。 元一宁等人一进门就看到了周岁淮鼓着两个腮帮子,像只活灵活现的小仓鼠。 “怎么?”周国涛看着自己不值钱的儿子,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活过来了?不要死要活了?” 元一宁狠瞪了周国涛一眼,周国涛悻悻闭嘴。 周岁淮喝下一大口牛奶后,弯起漂亮的桃花眼,“我对象说,不喜欢太瘦的,我要开始补充蛋白质,争取这个月胖回去。” 元一宁勾唇一笑,“还得是我们家干闺女本事大,医人的本事大,看来医心的本事也大。” 周岁淮笑容璀璨,丝毫没有被调侃的窘迫,反而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当然,我们家小乖一直很厉害。” 周国涛闻言,冷哼了声,“你家?你确定,这回是你家的了?” “当然,”周岁淮跟元一宁异口同声。 周岁淮:“我们家对象说了,我没有后悔的机会了,嘿嘿。” 周岁寒一脸嫌弃的看着自己家弟弟,真的是,好夸张,谈个恋爱罢了我,至于么。 “儿子,那你好好养身体,什么时候,把栀栀带回家,这一次,跟之前可不同,之前是以我干闺女的身份,这一次是以你女朋友的身份回家,妈妈好好打扮一下,见见我儿媳妇。” 周岁淮听见“儿媳妇”两个字,嘴角都要笑到后脑勺了。 “最好是儿媳妇,”周国涛在旁边煞风景,“林家的闺女,可不是那么好进门的,林决那种人,指不定要狮子大开口到什么程度,还有扁栀的那个后妈,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听说,之前扁栀被侮辱的那段视频被咱们压下来了,可她那个后妈倒好,之前都不参加宴会的人,最近频频出入酒宴,每每在人多的地方就拿出那段视频来,明晃晃的跟所有上流社会的人说,扁栀曾经遭受过什么乌七八糟的过去,摊上这种人做后妈,可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元一宁闻言,猛的转头看向周国涛,提高音量,“你说什么!” 周国涛赶紧闭嘴。 之前这些事情,他都瞒着元一宁的。 一是因为,他自己的老婆,他清楚,可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发起火来,天王老子都阻止不了。 二是因为,实在也是没有什么立场,毕竟是八百年前的干闺女,张口就落人下风。 第464章 你为了周岁淮,要做到这种程度吗? 元一宁火冒三丈,撩起袖子,“这个王珍什么样的鸟人啊,居然敢这么嚣张,当初她哭哭啼啼的坏了林决的孩子,搞得妖妖几乎抑郁,后来,说什么都不肯打掉孩子,要不是妖妖出了意外,她现在还不知道在哪个嘎啦里呢!” “现在居然敢在我姐妹的孩子面前耀武扬威,是当我元一宁死了吗?!” 元一宁气的要命。 当年她被迫出国,实在是没有想到,扁栀会被欺负到这种程度! 她“蹭”的起身,就要去干架。 周国涛要上去阻拦,被元一宁一个狠厉的眼神逼退。 “女人的事情,你们这些男人少管!”说完,元一宁风风火火的出去。 周岁淮坐在床上美滋滋的,他非常乐意他们家姑娘被人家护着的好么。 周岁寒闲闲靠在门口。 周国涛撇了两眼自己的两个便宜儿子,气呼呼的,“感情不是你们媳妇,你们不肉疼是吧!” 元一宁之前是学武的,身体一直很好,扁妖妖的事情出了之后,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身体每况愈下,找医生来看,也都没什么事情,后来,不得已才出国养了好久,最近慢慢身体好转许多,他是真不愿意元一宁跟王珍那种小人争执。 周岁寒抖了抖肩膀,十分无奈的摊手,“您媳妇,我妈妈那性格,你拦得住?” 元一宁从医院这里离开,直接跟让周氏的秘书张罗A城最大的晚宴,王珍不是敢嚣张吗,她就要在整个A城的人面前狠狠打她的脸! 让全世界知道,没有一个小三是配光明正大的站在原配面前的! 而此刻的中医院,扁栀站在走廊的尽头,她正在接电话。 “老大,你叫我查的东西,有点眉目了,是有蹊跷,但是,最近可能受到点阻碍。” 扁栀的目光沉沉落向远处,“是沈听肆么?” “老大,你料事如神啊!” 扁栀垂了垂眼睫。 沈听肆那么聪明,滴水不漏的人,当年他爸爸沈千山突然意外身亡,他后面羽翼丰满,怎么可能不去查? 当年他虽然还未成年,可也已经几乎有独立人格意识了,在之后的许久时间里细细揣摩,自然会出头去勘察的。 “这是好事,”扁栀的声音低冷,“有掩盖的地方,说明有猫腻,对方问越慌张,那就说明越接近真相,继续查。” “哦,”对方的声音吊儿郎当,笑了笑,直白的问,“老大,我们就是想问,那,要是中间起冲突,我们哥几个,怎么办?” 扁栀丝毫没有停顿,“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哦,这样,那……虽然这个可能性比较小,沈听肆不太可能直接出面,但是万一呢,若我们碰上的是沈听肆,那,我们是灭了他,还是,松松手?” 扁栀眸光落向不远处站着的几个陌生身影,声音寡淡,“该灭,就灭了吧。” 谁都有自己要守护的人,既然,他就选择了立场,又凭什么要她心慈手软。 “得勒!” 手下挂了电话。 扁栀转头,正正对上了沈听肆的目光。 扁栀毫不意外,从刚刚手下问出那个问题时,她已然听见身后的脚步身。 “你是,z.” 世界上最大的情报网,传说中心狠手辣的z,他查了数年,却没想到,这个人就在自己的眼前。 “是。” 扁栀将电话收进兜里。 “一定要这样吗?”沈听肆一脸心痛的看着扁栀,“事情就没有其他的解决办法吗?一定要这样针锋相对吗?或者,你说,你们要怎么才肯罢手,你说,要不,我把这条命给你行吗?” “我真的求求你们,停手,行吗?!” 扁栀闻言,轻轻的笑了。 她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沈听肆,“你知道王珍最近在散播我的视频吧?” 沈听肆脸色一白。 “她是怕我嫁出去,手里的财产会给了别人,”扁栀指着中医院门口的那些陌生身影,“那些人,是凭空出现在那里的吗?沈听肆,你叫我停手之前,先问问王珍,她舍得我手里的这些财产吗?” “我会想办法的,”沈听肆面容恳切,“你再给我一点时间,我真的……” “我给过你时间,也给过机会,沈听肆,你明白的,人,不应该的得寸进尺,说多了,都是废话,真枪实刀的来吧,我扁栀,也不怕你们任何人。” 扁栀说完,直接抬步,她,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在做这些决绝的事情之前,她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扁栀跟沈听肆擦肩而过时,站在原地沉默的沈听肆忽然开了口。 他说:“王珍是带我出深渊的人,如同,周岁淮对你的意义。” 扁栀攥着电话的手,顿住。 脚步也跟着停顿下来。 她眯起眼睛,转头看向沈听肆。 扯笑,扁栀的语调前所未有的低冷,“你再威胁我?” 沈听肆攥紧拳头,“我没有,我是在告诉你,王珍对我的重要程度,不亚于周岁淮对你的重要程度,你可以有任何方式惩罚她,但是,不能危机人生安全,这一点,希望你可以承诺我。” 扁栀笑了。 笑容清淡。 “你觉得,你拦得住我?” “我给过她自首的机会,但是,结果呢?沈听肆,我要的现在不仅仅是自首,我要她,生不如死,另外,” 扁栀的目光沉沉满是危险,“你敢动周岁淮一根头发,你试试,别说王珍,林决,林野,还有你跟你乡下最慈爱的外婆,可爱的外甥女,我都要他们陪葬!” 沈听肆不敢相信这是扁栀说出来的话。 他猛的看向扁栀,这不是他认识的扁栀。 他认识的扁栀是有基本的道德底线的,她从不牵连无辜。 所以,他才敢仗着这一点肆无忌惮。 “你……” “跟讲道理的人讲道理,跟不讲道理的人,就没什么道理,道德底线可讲,沈听肆,你觉得我下不了手,要不,我试试,你觉得,是先从你外婆开始,还是你外甥女开始?” “你不是觉得我下不了手吗?我可以让你看看。” “你,你为了周岁淮,要做到这种程度吗?”沈听肆痛心疾首的看着扁栀。 第465章 我的人,我不护着,谁护着 扁栀轻轻一笑。 “我的人,我不护着,谁护着?” 这才哪到哪啊。 她多番筹措,才努力走出这一步,如果没确定自己能够护好周岁淮,她怎么敢迈出跟周岁淮在一起的这一步。 没有人懂,她为了要跟周岁淮在一起,是在心里下了多大的决心,是即便自己变成恶魔,都要跟他在一起的。 所以,谁敢毁了这一切,她就敢毁了那个人的全世界! 沈听肆知道扁栀没有在开玩笑。 “好,”他颓丧的垂下头,“我知道了。” “你知道了?”扁栀偏头瞧了沈听肆一眼,“不,你不知道,我再来告诉你,未来,不管我是不是存在在这个世界上,若周岁淮有生之年,有任何损伤,我都算在王珍跟你的头上,所以,你们最好祈祷周岁淮岁岁平安,长命安康,否则,我会一一找你们算账的。” 从沈听肆这里离开,扁栀问了律师进度后,主动给周国涛去了电话。 挂了电话后。 周国涛怔怔的站在原地许久。 元一宁正在选礼服,看见周国涛这表情,蹙眉问,“干嘛,见鬼了?” 周国涛才缓缓的转头,看向元一宁,“还,真的见鬼了,扁栀约我们见面。” 元一宁不满意的蹙眉,“那为什么给你电话,我的儿媳妇要跟我见面,难道还要经过你的同意?” 元一宁眼神威胁。 周国涛艰难的咽了咽口水。 之前,他对扁栀的态度不算好,也狠狠反对过她跟周岁淮,所以,扁栀估计也明白,他屈服元一宁,所以,主动先问的他,算是礼貌,也不想强迫他。 倒是个考虑事情周全的孩子。 另外—— 周国涛没有想到扁栀会这么快见面,还是主动约的见面。 是个这么有担当的姑娘。 他还挺意外的,在他的想法里,估计周岁淮会十分戒备他,按照那小子宠溺扁栀的程度,估计肯不得入赘,省的他媳妇日后被欺负,倒是没想过,扁栀会主动约见父母,并且,还礼貌询问,周老太太是否有空,希望一同会面。 “要妈也跟着去?” “不是去,是来,”周国涛说:“还挺懂礼数的,说亲自上门拜访,”不知道为什么,周国涛总觉得这架势,他不像是娶媳妇,倒像是嫁儿子,否则, 那家儿子娶媳妇,不是儿子眼巴巴,可怜兮兮的去讨好丈母娘的,哪里轮到人姑娘亲自上门,搞得周国涛还有些心虚,觉得自己把人姑娘欺负惨了。 元一宁眉头皱的很紧。 她也觉得扁栀实在是把姿态摆的太低了,别说她跟扁妖妖那么多年的交情,就冲着她这么喜欢扁栀,扁栀骄纵一点,也是没什么的。 再者,这段感情里,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周岁淮是被拿捏的死死的。 扁栀何至于卑微到这种程度。 “约的什么时候?”元一宁问。 “下午三点,周家老宅。” 元一宁立马横眉怒眼的瞪着周国涛,狠狠的揪起他的耳朵,“周国涛,你还真有脸让我儿媳妇主动上门啊,我给你脸了是不是!~” 元一宁心疼的要命。 要是她的女儿卑微要这种程度,她心都碎了的! 周国涛吃痛哎呦呦的叫着,“我说了不用,但是扁栀很坚持啊,另外,她也说,老太太年纪大了,我们也是长辈,她是应该上门的啊。” 元一宁烦死了,“丫头就说,她一个人上门,还是林决也会陪着来?” 女儿上对象家,老子起码要出来撑腰的吧? “没说,不过听语气,应该是自己来,再者,林决那狗人,知道你回来了,应该也是不敢登门的。” 元一宁气的要命,皱着眉头,“知道了,对外就说是我请人上门的,一定要给足扁栀面子,虽然栀栀自己不在意,但是,她年纪小不懂事,外头那些吃人的高门,都是见人下菜碟的,若回头出去说我们周家不重视这个儿媳妇,指不定外头的人说话多难听。” 周国涛点头。 …… 中医院。 中午吃过饭,午睡前,周岁淮也扁栀去了个视频。 腻腻歪歪的,不肯挂电话。 “小乖,你真是我对象了啊。” 问了几千遍的话,这人倒是不腻,周岁寒都佩服扁栀的好耐心了,居然也愿意配合。 “嗯,是,你,对象。” 扁栀喜欢看他高兴。 笑起来的样子,感觉整个世界都跟着亮堂了。 “我中午吃了两碗饭,在努力变胖了。”当着周岁寒,周岁淮直接就掀起衣服,眼巴巴的看着扁栀,“你看看。” 周岁寒十分嫌恶,在一边说风凉话,“饿了一个多月了,就剩一把骨头,吃两碗饭就能补回来?少年,你太天真了。”んttps:/ 周岁淮无语凉凉看了一眼周岁寒:“……” 周岁寒:“行,我讨人嫌,我出去走走,你们聊。” 扁栀催促周岁淮去睡觉。 周岁淮才依依不舍,“小乖,我下午就挂一个吊瓶就好了,结束了我就立马去找你。,” 扁栀想了一下,她不确定去周家出来会几点结束,于是说:“我下午有事停诊,事情结束后,过去接你。” 周岁淮眼睛一亮,而后,又立马问,“去处理什么事情?” 如果不是非常重要的事情,扁栀一般是不会到停诊的地步的。 “爱马栀,跟国际银行那边有些事情,你哥知道的。” 站在门口还没走远的周岁寒,“……???” 他知道?!! 他知道个鬼! 周岁淮偏头,看到了周岁寒还来不及闪避的衣角,挂了电话后,“哥!爱马栀那边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啊?” “对啊,”周岁寒声音沉稳,可在走廊外,周岁淮看不到的地方,疯狂在手机上码字,“弟妹,你什么情况,爱马栀今天哪里有什么事情,你刚刚跟我弟弟在一起,别是想去招惹别的小鲜肉,我可是周岁淮的哥哥,你这叫我给你打掩护,合适吗?” 周岁淮这边还在问,“是很重要的事情吗?需要我吗?我可是小周总。” 周岁寒盯着电话。 直到看见扁栀发来一条信息。 【去你家,拐走你们家宝贝,总该上门一趟的,放心,我这人还挺专一的,没有找小鲜肉的癖好。】 周岁寒完全不敢置信扁栀会对周岁淮认真到“亲自上门”的这种程度。 毕竟—— 周岁寒偏头看了眼在床上几乎要对着扁栀的手机屏保照片流哈喇子的弟弟。 这种弟弟,扁栀勾勾手指头,他估计就眼巴巴过去了。 实在不需要郑重要这种程度。 而且,据他所知,周国涛对扁栀的态度,一直都算不上太好。 他摁着手机键盘,少了刚刚的紧张,吊儿郎当道:【弟妹,要我这个做哥哥的回去为你保驾护航么?】 第466章 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 几分钟后。 周岁寒收到了扁栀发过来的两个字:【不用。】 周岁淮坐在床上,看着周岁寒皱起的眉头,“哥,到底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周岁淮放下了手机。 “嗯?”周岁寒这才抬头,“哦,没事,你二让我下午回去一趟,说她要求哦出一趟国,扁栀那里没什么事情,爱马栀要出新品,我没空,那她是应该过去一趟,也没什么,基本的事情我都敲定了,而且,我下午也会先去一趟爱马栀,不会叫你媳妇太累的,你放心吧。” 周岁寒向来是会把话说的天衣无缝的。 周岁淮“哦”了声,依旧不放心,被周岁寒摁在床上,他环胸看着周岁淮,笑了笑,“小子,别闹腾了,以后你都会是好日子了,所以,好好养好身体,别在把人惹生气跑了,你要是在胡闹,我直接跟扁栀汇报,你猜她会几天不理你。” 周岁淮闻言,立马安静下来。 周岁寒看着他笑。 混世魔王,终究也是有克星的。 周岁寒这里刚从病房出来,就收到了爱马栀财务打过来的电话。 “周副总,刚刚扁总从公司调走了所有的财报,然后让法务做了资料,我多问了一嘴,法务似乎说,扁总是要财产转让,我看了一眼合同上的财产转让份额,写的是百分百转让,时间是今天。” 周岁寒顿住。 他低低的说了声知道了,挂了电话后,他给国际银行去了个电话,结果,财务告知了同样的信息。 挂了电话。 周岁寒折回去看了眼在床上老实挂点滴的周岁淮好几眼。 周岁淮不解的迎向周岁寒的眼神,“哥,你到底有没有事情,干嘛鬼鬼祟祟的。” 周岁寒夸张的摇着头,大赞道“你小子,我从前怎么没看出来,你有富可敌国的面相啊!” 周岁淮:“……” 扁栀从中医院出发之前,看到了站在门口的路遥。 “师妹,你要出去。” 这是路遥第一次看见扁栀穿这么正式的衣服,翠绿色的中式极膝连衣裙,头发挽起来,姣好的面容毫无修饰,可却漂亮到令人无法移开眼神的程度。 路遥来之前,下定好决心要松开的手,再一次紧紧握了起来。 “嗯,是要出去。” “师妹,你……”路遥还想再争取,可是看见扁栀坚定的眼神后,却生起了怯意,“我,还是你师兄的,对么?即便,关系无法进一步,咱们也还是可以以师兄妹相处,我……” 路遥露出苦涩的笑容,扁栀直白的拒绝叫他许久都没有办法缓解心情,他本以为,自己是有机会的。 本以为,即便是不喜欢,扁栀也会对她嘴下留情,却没想到,会拒绝的这样彻底。 可他,不甘心啊! “十几年的感情,总不能,就这么,说散就散的,对么?” “我还做从前那个,疼你爱你的师兄,可以吗?” 扁栀安静看着路遥,她停顿了好一会儿,路遥没想过,扁栀会这么狠心,连这么一点小小的要求,她居然都不答应。 “我们可是一起从小到大的,你,你要这么对我么?” 路遥痛心疾首的看着扁栀。 扁栀顿了顿,她微微叹气。 “师兄,我们还是师兄妹,可是,我觉得,我们暂时不宜在见面了,起码,在你情绪还这么浓烈之前,我们不适合见面,” 扁栀将路遥眼底的情绪看的一清二楚。 “是因为周岁淮吗?!是他不允许你跟我见面?!”路遥的声音忍不住提高。 扁栀摇了摇头,“不是,因为你是的师兄,我无法给与你回应,我就更应该过段拒绝,这才是对你最好的方式。” 当然。 扁栀还有一句话没有说,也是因为周岁淮。 平心而论,她是没有办法有那样大的度量去容忍周岁淮身边还有红颜知己的存在的,既然她跟周岁淮在一起,那么将心比心,她也不应该将追求者放在身边。 这是两个人在一起的基本底线。 路遥平直的看着扁栀,“为我好,可我不觉得,”路遥努力的控制情绪,他明白,若他在表现执狂,他跟扁栀的关系,就彻底完了,“我希望我们的关系回归从前,师妹,我可以不每天来见你,你也不会管我,但是,不要对我这么残忍,行吗?” “我跟你保证,我会慢慢收拾好心情,也会断绝对你的想法,只把你当做师妹,你就看在师父的份上,她不会希望我们师兄妹之间因为这些事情,就搞得分崩离析,我这段时间也会好好反省,你看行吗?” 第467章 只要一个机会。 扁栀被请到了书房。 对面坐着元一宁,周国涛跟周老太太。苏丹小说网 “栀栀,你约我们,是说什么?”元一宁首先问。 话落下。 书房的门“卡”的一声开了。 周岁寒从门外挤进来,低低尴尬的笑了一声,“你们继续,就当做我不存在。” 扁栀是不在意的。 她也没说什么,只是规规矩矩的坐在茶桌前,目光平静直视对面的三个长辈。 “我跟周岁淮在一起了,本来,应该跟长辈一起过来拜访,但是,”扁栀面容平静,很坦然,“我家里的情况特殊,所以,只要我自己过来,有些失礼,希望周奶奶,元一宁,周叔叔谅解。” “之前,周叔叔找过我,说不愿意我跟岁淮在一起,但是年轻,觉得情爱不过如此,可是兜兜转转,我还是很喜欢他,虽然,这么做,会惹您不高兴,”扁栀看向周国涛,“但是,我会努力让您满意的,今天我过来,也没有别的事情,只是希望说,拿出自己的诚意来,希望,您能先同意我跟岁淮交往, 若,日后您或者岁淮觉得我不好,或者,他另外有心仪的对象,我这里可以承诺,我绝对不会纠缠。” 周国涛听到这里有些心虚,那种仗着别人家姑娘家里没有撑腰的长辈,就把人往死里欺负的感觉又上来了。 但,嘴还硬的。 “什么诚意。” 这话落下,周国涛的大腿就被元一宁狠狠的掐了一把,痛的他差点维持不住面部管理。 扁栀倒没在意,从身侧拿出了两个很大的袋子。 一个绿色的,一个蓝色的。 “这个蓝色的,里面是周岁淮之前给我的所有他个人的私财产,我已经委托律师,统一转回去了。” “另外这一袋,”扁栀将里面厚厚的一摞文件拿出来,“这里,是我的个人目前所有财产,已经让律师做了公正,全部转到周岁淮的名下,另外,林氏,因为目前我还没有接手,里面的情况暂时不清楚, 为了避免周岁淮的风险,我会等到资产做了审计后,统一划拨给职业经理人做统一管理,里面的盈利,之后也会以基金保管的形式供应给周岁淮的私人账户。” 周国涛有些愕然的看着眼前的一大摞东西。 他随手翻了一下。 然彻底怔住。 “你,杳然别墅区是你的产业?” “是,”扁栀乖乖巧巧的回答,“里面分布世界各地,一共八十八幢私人别墅,都是我的。” 周岁寒在旁听见这话,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噎死。 杳然别墅区,世界上最大的最多,最豪华的别墅区,听说归一个私人买家所有,没想到,这个隐性富豪,居然是扁栀! “栀成地产也是你的?”周国涛蹙眉,之前这个地产刚刚发展起来的时候,他看不上眼,后来,一夜之间,超越了周氏,他几次交锋,都落了下风,居然幕后人是扁栀! “z大情报局,幕后老大是你!” 周国涛越往下翻,越惊诧,这个黑白通吃的情报局,这个连直接上最大的黑社会组织都要买十分面子的情报局,居然是扁栀的! 周国涛惊的下巴都要掉了。 他继续往下翻,翻到最后,他整个人瞳孔地震的呆在原地。 这,这…… 用富可敌国这种形容词来形容眼前这堆东西的价值,都是对这些东西的侮辱。 这些东西,随便提一个身份出来,那都是能够叫整个A城抖三抖的节奏! “你……”周国涛有些词穷,即便他有钱,可也没见过这么多的财富啊,“岁淮,他知道你有这些东西,有这么多身份吗?” 扁栀:“他不用知道。” 他只要负责,天天开心的呆在她身边,这样就好。 周国涛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余光看了周岁寒,他已经彻底被惊呆了。 原本以为,爱马栀,国际银行已经是扁栀的所有了,结果,人家才是把赚钱当游戏的主。 他忽然好像明白了,这姑娘当年不满十岁就碾压他们周家所有男丁的智商是确实没在开玩笑的。 周国涛微微蹙眉,有些烦躁,感觉自己实在是高攀了。 可,嘴硬的很,“干嘛,拿这些东西来吓我啊?” 扁栀:“不是,用这些,我想换一个机会。” 跟周岁淮在一起,可以被他家里祝福,他不为难的相处机会。 “只是一个机会?”周国涛还以为扁栀要狮子大开口,说要结婚呢,若是结婚,那也是他们家赚了,“那,以后你们要是分开了,这些东西,过了公证,可就不是你的了,一个机会,拿这么多东西出来,你可吃大亏了。” 扁栀笑笑,“在我眼里,这里东西,比不上周岁淮的一分一毫、” 虽然,她强制跟周岁淮在一起,别人也阻拦不了。 但是,周岁淮不是她,她身后没有了,可周岁淮的家里事真心为他着想,真心爱他的,所有爱他的人,她都会一起替他守护住。 低微一点,在扁栀看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周国涛是很满意扁栀的回答的,顿了顿后,周国涛忽然问,“你的这些东西,林决知道吗?” “不知道,他们也不必知道,”扁栀知道周国涛在担心什么,“我今天也可以同时承诺,无论我跟周岁淮走到什么样程度,他若不想,那就不必面对我母亲,乃至林家的任何一个人。” 周国涛听着这话,心里存疑,“包括林决?” “他可是你父亲。” 扁栀坐在对面,不卑不亢,“包括我父亲。” “谁是我的父亲,这一点我无法改变,但是,也仅仅是我父亲,周岁淮不用去面对除了我以外,任何林家之外的人,这一点,我今天可以跟你们保证,我绝对不会让他因为我,承受一分不属于他的责任,这一点,我同样可以跟你们承诺。” 周国涛闻言,蹙眉,自己也觉得有点要求过分了。 他甚至忽然觉得,扁栀对周岁淮的喜欢,不亚于那个傻小子。 下意识的便追问,“你这样,图什么啊。” “我什么都不图。” “只要一个机会。” 一个,可以跟他,试一试的机会。 为了这个机会,她可以倾尽所有。 第468章 日后你就是我们周家的人 元一宁在旁边沉默了好久。 周老太太也沉默着。 “丫头,”许久后,元一宁抖着手,将眼前的这一摞厚厚的东西,推回到扁栀眼前,“你……” 元一宁的声音哽咽,“不用这样的。” 谁家的闺女交朋友,需要这样掏空家底的。 谁家的姑娘长成扁栀这样漂亮,还要自己登门到对象家求一个机会的。 “要的,”扁栀轻轻笑了笑,她倒没有觉得什么,“我的家庭,比不上别人,也比不上周岁淮,所以,可能,在除了金钱方面,我其他的给不了他太多,我是希望你们放心我跟他交往。” “可,”元一宁胸口疼的厉害,“不用因为要让谁放心,就这样掏空自己的,丫头,其实,我很高兴你跟岁淮走到一起,”元一宁泪眼朦胧的看着扁栀。 扁栀的身上,其实有很多扁妖妖的影子。 与世无争,真诚善良,大方坦然。 “从前,你妈妈就很喜欢岁淮,我也喜欢你,我相信,你妈妈跟我是一样的心情,看到你跟岁淮走到一起,一定非常开心,只要你们是真心相爱着走到一起的,我们就都开心, 你很好,丫头,你真的很好,”元一宁一再给与扁栀肯定,“你说你身后没有人,可以后你有了,我们周家人都在你身后,你看你多厉害啊,小小的肩膀,能够拿下这么多男人都给不出的东西,外界的那些不值的你用心的人,你何必为那些人感伤。” 元一宁我抹着眼泪,狠狠瞪了周国涛一眼,横眉怒目,“哑巴了!表态啊!” 周国泰一边感受着元一宁狠狠攥着自己大腿的手,一边努力的扬起微笑,“那个,嗯,不用,叔叔之前跟你开玩笑呢,没有别的意思,就是……” 好痛! 周国涛艰难吞咽口水,努力扬起微笑,“就是,觉得,你不错,挺好,挺好的,你好好跟岁淮在一起就行,至于你家里……” “至于你家里,”元一宁接过话,“日后你就是我们周家的人,要应对什么,让我这个婆婆出马,你就好好的跟岁淮过好日子,懂吗?” 元一宁说这话时,眼睛里都要喷火了。 好一个王珍啊! 真是会当后妈啊! 她姐妹好好的一个孩子交给她,明媚阳光,那么爱笑的一个孩子,如今卑微到这种地步! 她都不敢想象扁栀是下了多么大的决心才敢跟周岁淮在一起的,罪魁祸首,就是那个天杀的王珍! 话说到这里,扁栀便也觉得差不多了,她起身,对着对面的三位长辈点了点头。 然后起身。 周岁寒出去送扁栀,心里五味杂陈,觉得自己这辈子是白混了,居然连扁栀这么大的家底之前都不知道。 扁栀倒是没注意周岁寒,而是,有些担忧的问,“刚刚,周奶奶好像都没说话,是不是,哪里不满意?” 这话落下。 书房方向忽然传过来一声很大声的巴掌声。 “啪!”的一下,把扁栀都吓了一跳。 周岁寒倒是习以为常,他看扁栀看向自己,于是顺口解释,“嗯,这就是我奶奶的表示。” 扁栀:“?” 几秒后。 书房处。 周奶奶的声音虎虎生威的传来。 “我说怎么那段时间明明岁淮跟扁栀那么要好,岁淮还跟我说要跟栀栀生个篮球队,栀栀怎么就另嫁他人了,原来是你从中作梗啊!我之前问过你,你当时怎么回答我的,说是人家姑娘不喜欢咱们家小子了, 哦,是你私下去找了栀栀啊!天杀的,我养你这个儿子是来作孽的吗?!那么好的一个孩子,你敢委屈她?当年我身体不好,是妖妖一点点照顾我痊愈的,你的良心是不是被狗吃了!”.wenxue一二 “周国涛,你现在立马去跪家祠,在我没有消气之前,不要让我看见你从里面出来!” 之后,便是拐杖“咣咣”打在身上的声音。 听得扁栀都觉得吃痛。 “没事,我爸习惯了,他脑子不太好,来自我奶奶爱的关怀,很正常。” 扁栀:“……” 周家的家风,原来是这样的。 从周家这里出来,扁栀去了医院。 还没走近病房,就听见病房里护士在里头笑道:“岁淮少爷,你稍安勿躁,我们主任说了五点,五点就一定会过来接你,你再这么走一下去,回头伤口崩开了,今晚就不能离开医院了。” 病房内脚步声顿时停了下来。 病房里面的护士似乎不少,笑声多起来,“岁淮少爷,你说说,你是怎么追上我们主任的呀,我之前还一直以为我们主任那样冷情的人不喜欢非常喜欢谁呢。” 从前对待那个什么前夫的,就寡淡的很。 可那一日周岁淮被送来医院,扁栀站在手术室外,整个人都在发抖。 扁栀可是医生,什么病况没见过,再者,周岁淮忽然中刀,可伤情并不危机。 扁栀作为外科医生应该非常清楚,怎么就至于抖到那种程度,应该是真心发在心上的人,所以才这样在意。 “就是,很不容易的努力追啊,”周岁淮倒是回答的十分认真,“然后,她瞧我不容易,就答应了。” 这话里带着感染人的笑意,扁栀走不用走进去,都能想象到,他一定弯着漂亮的桃花眼,笑的像小狐狸一眼皎洁夺目。 果然。 她一进门,就看到站在床尾的一对小护士被唇白齿红的男人笑意迷了眼。 一个个脸红无措的,眼底冒着小爱心。 房间里人多,扁栀也没有刻意发出声音,结果才刚刚进么,就听见周岁淮的一声愉悦的“小乖,” 众人自动散开,周岁淮坐在雪白的病床上,头发呆萌的翘起来,宛若那一年,她见到的明媚少年那般,对着她咧着嘴大笑。 “你来接我了。” 扁栀轻轻一笑,“嗯,来接你了。” 众人见着两人似乎好像并没有逾矩,却满屏冒爱心的互动,连连惊叹:郎才女貌。 护士长笑眯眯的对扁栀说:“知道你五点要来,三点多挂完瓶就在开心的等了,门口方向瞧了不下千遍,赶紧把人带走吧,长得这样好,主任你可得看紧一点,免得好多小姑娘,连连眼底冒爱心呢。” 这话落下,病房内笑意不断。 这里是扁栀待过的医院,所有人都知道这个传奇的主任有多好,只要是仁心医院的医务工作者,去中医院看病,从不收费,这样的好同事,她们希望她能够获得幸福。 扁栀带着周岁淮从医院走时,仁心医院的院长站在窗边抹眼泪。 “妖妖,你看见了么,你的女儿,如今,很好。” 而当晚,在扁栀带着周岁淮回家的时,元一宁换上了最华贵的,扁栀送给她的礼服,奔赴晚宴现场。 这场晚宴,邀请王珍的请柬,是她亲手所写,她还特意附了备注,一定要携带林野跟沈听肆到场。 第469章 一张他最近魂牵梦萦的脸。 彼时。 王珍也在家里准备。 还特意去做了全身的护理。 元一宁是扁妖妖的生前好友,她必须得在她面前扬眉吐气,让曾经看不起她的人,都瞧瞧,如今,她是名正言顺的林家女主人。んttps:/ 而且! 她还给林决生了个打把的儿子。 扁妖妖又怎么样,现在还不知道死到哪里去了呢,女儿不是照样被她赶出门。 林家上下,那个人的心不是朝着她的。 元一宁一个外人,在不忿又能怎么样? 难道还真能不要面子的把酒泼到她脸上,还是真能替扁妖妖给她几个耳光不成? 元一宁她有这里立场吗? 王珍笑的非常得意,到时候晚宴上,她都不用等元一宁开口,直接把扁栀被张垚侮辱的视频公布出来,想必周国涛那么爱面子的人,不管周岁淮跟扁栀有多好,他也不能同意扁栀入门。 元一宁人不怎么样,可实在会生儿子。 偏偏儿子还个顶个的出息,最不济的周岁寒也都在A城只手遮天,若是扁栀缺了周家这可大树,日后,还能有什么气候。 王珍的如意算盘打的啪啦作响。 可林决却不这么看。 他冷眼看着王珍在那里浓妆艳抹,他十分不情愿,“就一定要去吗?元一宁不是个高调的人,她最讨厌这种晚宴了,但是这次却主动张罗,还特意邀请你,你确定你要去,你也不是不知道,她有多讨厌你,你是不记得当初妖妖刚走,元一宁可是要开车撞死你。” 王珍当然记得。 元一宁当时跟疯了一样,非要说扁妖妖的死有猫腻,不管不顾的直接开车,那车子距离她跟林决就差一公分。 一公分之后,就要碰到她的脚了! “那又怎么样?”王珍指挥着化妆团队给自己戴上耳环,“那还不是没撞过来么?她如今有孙子孙女,又有那么多孩子,当年没撞上来,现在就更不可能反着好好的日子,为了一个死去多年的人,来跟我过不去。” “我去,是以你林决的夫人去了,我如今就是要她亲口承认,我才是林家的女主人!” 而且! 她就是这么有本事,带着前夫的孩子当堂入室,她元一宁能怎么样! 王珍得意的嘴角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林决看的烦躁的很。 之前把王珍肚子搞大了,他是没想过要她肚子里的孩子的,当时扁妖妖执意要离婚,他去求了元一宁跟周国涛,他们是见过他最狼狈的样子,所以,周国涛不愿意再见他们。 最好,是生生世世都别见了。 因为这个,他甚至不惜让扁栀别跟周岁淮有牵扯,最近,他听见有人似乎在传言说,扁栀跟周岁淮在一起了,为这事,他还想去找扁栀,或者周岁淮一趟,去表明自己立场。 结果,这里还没找。 元一宁先找上门来了,开了晚宴,甚至还说,要林野跟沈听肆去。 沈听肆当年是懂事了,所以,他今晚是决计不会去的,林野当初进林家的时候,年纪小,很多事情都不懂,所以王珍叫了,他也就顺口答应了。 林决坐在一旁,一个头两个大。 总觉得,今晚会有一场腥风血雨在等着他。 林决不想去,可是最终拗不过王珍。 车上,他看着王珍浓妆艳抹的侧颜,非常无语。 也不知道这个王珍是怎么了,之前明明小家碧玉,清纯典雅,虽然不及扁妖妖的美,但是贵在听话,也好操控。 如今,经过上次李娟的事情,财产被扁栀全数夺走的事情之后。 她好像忽然明白了大家都会站在她这边之后而财产她也一时没转圜的余地,她忽然就开始肆无忌惮起来。 完全变了一个人。 从前的典雅彻底不见,身上是浓烈的香水味,身上穿着的服装也略略暴露,更是将原来的笔直长发烫成了大波浪,怎么看怎么俗气。 他明里暗里的说过几次,结果王珍直接给了他一个白眼,冷冷道:“所以,你本质上是喜欢扁妖妖那一款的对吧,我告诉你,我是王珍,不是扁妖妖的替身,我告诉你,想把我变成别的什么人,没门!” 至此之后。 他的三餐没人料理了,全都是保姆做,西服领带,王珍也不亲手烫了,偶尔他找不到合适的,她也稀里糊涂的随便丢给他,晚上他想温存,直接一个巴掌就糊到他脸上。 他眼前的人,真的是王珍吗? 不,一定不是! 林决甚至觉得,长着王珍这幅面孔下一定一张他十分陌生的脸。 可,他年纪大了,不愿意折腾了,便只能得过且过吧。 车子抵达晚宴现场。 王珍勾住了林决的手臂,林决顿时一阵晕眩,浓烈的香水味让他几乎要当场背过气去。 他非常不解,一个人的品味,怎么能从一个之间,庸俗到这种地步。 林决撇了眼王珍低垂到几乎要解放胸口的胸前布料,他得出一个结论。 或者,王珍本来就是这样的人。 林决忽然一阵毛骨悚然,在他身边躺了这么久的女人,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假若,在退后二十年,他无力的躺在病床上,王珍又会是如何市侩嘴脸。 林决的后背溢出一席冷汗。 忽然。 恍然间,他想到了扁妖妖。 那个温柔如水的姑娘,貌若天仙,仁心医术,瞧见如何的弱小都一视同仁,她心怀大爱,从不是欺凌弱小,她有世界上最柔软的心肠。 林决忽然,很想念扁妖妖。 很想念扁栀在他膝下,开怀大笑,站在台上翩翩起舞,无忧无虑的模样。 “想什么呢,”王珍察觉林决的晃神,最近也不知道林决发什么疯,总也会露出这种发神经似的回忆眼神,看了叫她反胃作呕,“别是在想什么不该想的人吧。” 王珍面无表情,顺着人流进入会场。 林决懒得理会。 忽的。 他的眸光一定,人群中,夺目的闪光灯下,他似乎看见了一张脸。 一张他最近魂牵梦萦的脸。 林决整个人顿在原地,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第470章 想走,那可就难了。 林决忽然血液凝固,狠狠的甩开了王珍的手。 王珍狠狠的皱起眉头,扯住了林决挣脱开的手,周围都是媒体记者,摄影机“咔咔”的声音不绝于耳。 王珍咬牙切齿,压低声音,“林决,你在干什么!你故意要难堪是不是!” 她要扬眉吐气,林决居然当众甩开她的手! 这让外界的人怎么说! 她几乎已经听见靠近他们的媒体记者在窃窃私语着: “不是说,林决夫妇感情很好么?现在是什么状况?” “对啊,我感觉林决像是被绑架过来的,现在是,要逃跑?” “也是,如果是我,也没有脸见扁妖妖之前的好朋友,小三上位,居然敢这么嚣张,都舞到正主的姐妹面前了。” “看来小三手段也不太行嘛,这林决看着浑身都在拒绝。” 王珍的好面色几乎都要维持不住了,她狰狞的面色在聚光灯下无所遁形,她狠狠的扯了一把失魂落魄的林决,瞪着眼睛,像是要吃人,“林决!你故意的是吧!就是要我在所有人面前,丢掉面子!” 而此刻的林决。 他丝毫没有听见王珍的话,他举目四望,不断的在现场收罗刚刚看到的熟悉的,梦中身影。 那是扁妖妖。 一定是扁妖妖。wΑp.kanshu伍 他要冲到人群中去寻找,可王珍像发了疯一般,死死的将他抠在身边。 林野也察觉了林决的不对劲,刚要前一步去询问时,林决疯了一般的猛的推开王珍。 王珍一个踉跄,没有站稳,直接跌倒在地上。 周围的聚光灯全数聚集到王珍失控的脸上,那一刻,王珍忽然好像一下子就回到了被前夫打的那个时刻。 前夫端着酒杯,站在人群中,恶趣味的将她的所有一切公之于众。 “你知道吗?我太太在床上,非常会浪叫,为了取悦我,那两双白嫩的腿,可以……”前夫坐着掰开的手势, 现场的每一声笑意都像是凌迟,王珍分不清现在还是从前,她只知道,她要抓住她唯一的浮木,也就是林决。kΑnshu伍.ξà 她猛的站起来,狠狠的拉住林决的西装。 林决却也像疯了一般,甚至不惜脱下西装,以挣脱王珍,他在现场再出观望。 没有。 没有在看到那个人。 什么也没有。 林决泄相下气来,一个死了这么久的人,怎么会出现呢,一定是他,魔怔了。 林决恍惚的被王珍重新扯回身边,脸上神清失魂落魄。 众人原本以为闹剧已然结束。 这是,伴着一声带着嗤笑的“呦——”众人才知道,好戏刚刚开始。 所有人都知道,元一宁今晚这个晚宴的目的是什么。 众人乐见其成,小三都该死! “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王珍啊,怎么,没站稳,还是把自己当猴,把我这里当表演场地了?”元一宁是武术之家,说话自来张狂。 她有底气,娘家家底深厚,武术馆遍布全国,儿子争气,婆婆疼爱,传闻整个周家财产,都归元一宁名下,有此疼宠,整个A城,谁敢说她一句不好? 不都得眼巴巴的恭维着。 王珍站稳了身子,狠狠勾住了林决的手臂,挑衅的看向站在台阶上的元一宁。 “好久不见啊,一宁姐。” 众目睽睽之下,元一宁一席贵气长裙走到王珍面前。 用一种极其轻蔑的眼神,环顾王珍走了一圈,她的眼神我确实像是在看猴把戏般。 “姐这个字呢,也不是谁都配叫的,”元一宁扯着嘴角冷笑,“我在国外听说了,听说你王珍风光的很呢,不过今天看来,还是名媛圈的门槛低了,要不,怎么如今什么阿猫阿狗的,都能在A城有一席之地。” 王珍自然明白,元一宁嘴里的“阿猫阿狗”说的是她。 这么多人面前,一点面子都不给她! “一宁姐,你离开太久了,所以不明白这里的事情,也是正常的,过期的人,都已经成为过去,现在的才能为不朽,过去的人,比如,扁——” 妖字都还没说出口。 元一宁直接抬手。 满满的一整杯的红酒,直接从王珍的头顶倒下,血红色的红酒弄乱了王珍精心准备的转发,也将她的面容变得模糊不堪。 林野见状,要上前。 林决想拉,结果,元一宁倒是眼疾手快,直接把人扯到了跟前。 “林野吧,”元一宁笑眯眯的,“张这么大了,当年,我姐妹扁妖妖还在的时候,你还在王珍的肚子里,”元一宁看向林决,抬了抬下巴,“这孩子,今年几岁来着?是在你跟妖妖还婚姻存续期间怀上的吧?” “林决,你挺厉害的。”元一宁说这话时,言语间的嗤笑一目了然。 林野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上前也不是,退后也不是。 王珍狠狠的抹着脸上的红酒,她没有想过在媒体面前,元一宁都敢这么肆无忌惮。 “不好意思了,真是手没拿稳酒杯,”元一宁这么说着,直接从一侧服务员的手里拿了一块抹布,直接往王珍的脸上抹。 王珍眼看着那块刚刚前面服务员擦了鞋面的抹布就要往自己脸上盖,她整个人不受控制的歇斯底里起来。 “元一宁,你差不多够了,再怎么说,你跟扁妖妖的关系再怎么好,她也已经是死了的人,你至于为她这么出头么!” 元一宁冷冷一笑,习武的人,身上浩然正气,眼神对峙间,看的王珍下意识后退。 “对,死了的人,那你说说看,作为中医的扁妖妖,打小身强体健的扁妖妖怎么就出了意外了呢?刚巧啊,你那个时候怀孕了,急需进门,真的是!” 元一宁语调很重,“好巧呢!” 意有所指的话,叫王珍的脸色无休止的暗沉下去。 “行,我看你今天也不是诚心邀请我来的,既然这样的话,那我走!” “走?”元一宁笑了笑,“来的时候这么容易,想走,那可就难了。” 王珍不可置信的看着元一宁,“怎么,你还想限制我的人生自由,元一宁,你已经嚣张到这种地步了吗?” 元一宁将手里的空杯放到服务员的空盘里,她轻轻一笑,“我嚣张到什么程度,以你的浅薄眼皮子,恐怕是无法预计到了。但是,王珍我告诉你,你惹毛我了,你知道吗?!” “听说,你四处散播我儿媳妇的视频,是吧?” 王珍闻言,眉头皱起来,“儿媳妇,你儿媳妇是谁啊,我没事去找你儿媳妇麻烦——” 话音一顿。 王珍反应过来,元一宁说的是扁栀。 第471章 敢当众打她两巴掌! “扁栀,是你儿媳妇?” 王珍眉头狠狠的皱起来,她是很不愿意扁栀跟元一宁这个母老虎扯上关系的。 若周岁淮跟扁栀真的在一起,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日后,元一宁还不得凭借准婆婆这个名头来跟她算这么多年委屈扁栀的总账吗? “扁栀,什么时候成了儿媳妇了,”王珍端起后母的架子,“我经过我跟我们家老林的同意了吗?” 王珍说这话的时候,手肘狠狠的撞了一下始终在状况外的林决。 “老林,你到底在到处看什么呢!没听见元一宁在说什么吗?!” 在不开口,转过到扁栀名下的财产,日后都要落到周家人的手里了! 这是王珍最在意的事情。 林决被大力撞了一下,可眼神却依旧没有落到王珍那头,他不断在现场举目四望,企图再次捕捉到那抹纤细的身影。 王珍咬牙切齿地看了眼毫无反应的林决,气的差点要吐血。 不过,她没有立即发飙,她努力的维系着表面的仪态,牵强的扯了扯唇,对上元一宁的眼神。 “虽然说,我不是我们家栀栀的亲妈,但是,我做了她这么多年的后母,她若是恋爱,也是应该回家说一声的,若是没有回家说,恐怕,是有人在外头造谣呢吧,此前我是没有听栀栀说过,有想交男朋友的想法,一宁姐,别是你们家周岁淮会错了意吧?” “哦。”王珍顿了一下,勾了勾耳畔的碎发,笑的非常轻浮,“也是,最近大家也都知道我们栀栀拥有了林氏的全部股份,自然是谁都想来跟我们栀栀套近乎,想着未来好瓜分我们林家的财产的。” “算盘是打得好,但是我们家栀栀可精明着呢,到手的东西啊,可从不撒手,你们家周岁淮,恐怕是白费心机了。” 这话说的,一边贬低扁栀说她是守财奴,一边又说周岁淮痴心妄想,把周家的脸面顺道一起踩到脚底下。 一举两得。 不过,王珍更深的算盘是彻底在媒体面前激怒王珍,王珍性格火爆,她当年诋毁扁栀跟周岁淮,依照元一宁的个性,她肯定受不了! 王珍的如意算盘打到脸上。 周国涛鄙夷的看了眼王珍,这个活人,还真是会算计。 若是放在从前,他还真是怕元一宁会直接在现场爆炸,可如今,周国涛优哉游哉的站在一边,嗤笑勾唇,如看小丑一般看着王珍。 元一宁也是一派悠闲,“张口闭口的家产,你这么在意钱财的?” 印象中火爆没有如约而至,王珍眯起眼睛,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 元一宁开口就是插刀心窝子的嘲讽,“可惜了呢,蛰伏这么多年,还以为自己能拼接胸脯二两肉从林家这里得到什么,结果失策了吧?哦,林家的财产,跟你没关系对吧,” 元一宁笑意吟吟,眼神却鄙夷的扫了眼王珍身后的林野,“哦,财产跟你们家便宜儿子也没什么关系,真是,可惜了呢,有人机关算尽,依旧竹篮打水,老天爷果然还是偶尔睁眼的!” “你!”没戳中对方的死穴,倒是被反将了一军。 这非常不符合元一宁的个性啊! 以前一点就着的个性,如今怎么不灵了。 王珍百思不得其解,周国涛站在一边笑,心里暗暗着:扁栀早就把所有东西给了岁淮,你还在这里做梦呢。 王珍敌不过元一宁,转头林决又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死样子,王珍气的要当场吐血。 忽的。 她顿了一下。 然后,扯唇大笑了声,她将视线扫想在场的所有名媛跟媒体记者,心里暗暗咬牙。 元一宁是你逼我的! “哦,扁栀是你未过门的儿媳妇啊,”王珍的手伸向包包,“一宁姐,你最近刚刚回国,可能还不知道,咱们A城上下最近流传着一段视频,是关于扁栀的,你还没看过吧?” 王珍从包里掏出手机,一副矫揉造作的姿态,对着不远处对准过来的媒体记者晃了晃手机,然后一边解开解锁按钮,一边抬眸看了眼元一宁,“视频是关于扁栀的呢,姐姐,来,你也来看一眼,看完之后,你再判断,扁栀是否还适合做你的儿媳妇。” 林野站在王珍后头,他看到王珍点开的视频,顷刻间瞪大了眼睛。 最近好多人跟他说,王珍在散播扁栀的视频,他还不相信,如今一切摆在眼前。 林野怔怔看着王珍执狂的侧脸,他近乎在怀疑,这个人真的是他母亲吗? 为什么,看起来这么陌生。 王珍对于林野的情绪并无察觉,或者说,即便是察觉了,她也毫不在意。 此时此刻,她在意的是,要在元一宁面前,狠狠的打扁栀跟周岁淮的脸! 让扁栀被欺辱的视频公之于众,这样,整个A城的上流贵族,就不会又一个敢娶扁栀了! “大家来看啊,这是——” 王珍尖锐的话在晚宴门口高声响起,吸引了本就注意过来的晚宴尽数客人。 她得意的好像打了胜仗般,手里的手机高高对着众人举起。 “是我们家那——” “啪!”一记狠厉的巴掌声荡气回肠的回荡在晚宴门口,震惊在场众人,包括王珍。 恍惚的林决也因为这一巴掌回神,他不解看着元一宁,“你,” 一个“你”字刚刚落下,林决就被元一宁指着鼻子,“没轮到你,给我闭嘴!跟你的账,我待会儿跟你慢慢算!” 林决:“……” 而被打了一巴掌,指望着林决为她出头的王珍就这么呆呆的,呆呆的看着林决被元一宁吼了一声吼,怂的一批,缩着脖子当真闭了嘴!看書溂 王珍火冒三丈,刚要再次举起手里的手机发疯时。 “啪!”又是一巴掌落下。 这一巴掌打得震耳欲聋,王珍有那么一刻,耳朵轰隆隆的,然后什么也听不见,她不可思议的看着元一宁。 这个女人,敢当众打她两巴掌! “第一巴掌,替我妖妖姐姐打的,这一巴掌,替我儿媳妇这些年受过的委屈,讨回的公道。” 这话落下。 元一宁霸气抬手,众目睽睽之下,又爽朗地给了王珍第三巴掌。 王珍彻底被打懵了。 “这一巴掌,打你散播谣言,不知廉耻,”元一宁逼进王珍眼前,一双眼里迸发雷霆怒火,“也不看看扁栀是谁的儿媳妇,拿着个破视频就敢到我的面前来撒野,把自己真当跟蒜了。” “哦,你喜欢播放视频对吧。” 元一宁站直了身体,双手环胸,睥睨敲响王珍。 王珍心里突突的,总觉得,元一宁接下来会有什么逆天大动作。 果然。 随着元一宁的手一挥,身后晚宴大厦“哗啦”一声巨大的投影横幅展现在众人眼前。 王珍的眼皮开始剧烈跳动。 在她萌发要求饶的姿态时,只见元一宁定在空中的手打了个响指。 下一秒。 投影横幅上出现了她的脸。 被以数十倍不止的放大姿态投放到横幅上。 “别——” “不要——” “不要……停……” 叫喘声伴随吃痛的表情同时浮现在荧幕中。 投屏中,王珍香肩外露,在野地里激战。 媒体记者兴奋的镜头“咔咔”声。 大厦外车流奔走,截取的短视频层出不穷地爆上各大新闻热搜。 所有人在这一天,目睹林氏夫人王珍的闺房丑态。 第472章 确实,口味,够,独特 王珍这辈子都不想再看见这些视频。 可这些视频却总是在人流最多,她最以为可以得意的时候,被以最不堪的方式播放出来。 而始作俑者,优哉游哉,扯着笑,依旧是那副睥睨的高傲模样。 “怎么,不高兴?你不是喜欢拿视频么?还拿么?” “我告诉你,之前你作威作福没人管你,那是我元一宁没有回来,如今我回来了,你若再有从前做派,我见到你一次,收拾你一次!” 王珍气的发狂,她彻底撕掉表面伪装。 张牙舞爪直接冲向元一宁,企图抬手抓花元一宁的脸。 结果。 她才刚刚冲过来。 就围拢过来几个人墙。 第一个同时冲过来的是元一宁的几个儿子,再来是周国涛。 最后,才是保镖。 王珍站在这些人群外,看元一宁。 她从始至终未动一步,她足够自信,也非常笃定,她笃信身边的人会第一时间冲出来维护她。 她甚至都不需要动一根手指头。 她笃定,凭她王珍绝近不了她的身! 就是这种冷淡,看破一切,又傲视一切的眼神! 这种眼神总会让王珍想起从前,从前那个走到哪里都被投以怜悯鄙夷眼神的自己。 她最讨厌这种一出生就富贵无极的人,这种人,天生含着金钥匙,他们看不起任何人! 包括她! 王珍狂怒要上前,被保镖拦住,几秒后,周国涛冷冷看着王珍,出言警告,“王珍,这里是我周家的地盘,要撒野,回你的一亩三分地去,想动我老婆,你回炉投八辈子胎都别想碰她一根汗毛!” 言语间鄙夷感尽现。 此时此刻,对比之下。 她的丈夫,依旧茫然之态。 而林野也不知道滚哪里去了,从前人人都说她万事聚好,可如今,她孤家寡人,竟然被欺负到这种地步。 “林决,你看看人家老公,你是死了吗?!”这一刻,王珍凶神恶煞,面容扭曲,丑态毕露。 林决站在一侧,他冷冷看着此刻灯光下的王珍。 没有风韵,没有优雅,甚至连基本的礼仪都没有。 带给他的,只有大荧幕中扑面而来的丢脸。 在谁的面前,他都可以丢脸,唯独在元一宁这里,他不行。 因为,元一宁是扁妖妖最好的姐妹,时隔多年,他在扁妖妖的朋友面前,依旧是最抬不起来头的那一种人。 而如今的一切,似乎都无声的在向林决印证,当年他的选择,他选的王珍,这一切,都是错的。 林决哪里还有心思去为王珍出头,冷冷丢出一句:“滚回家!” 聚光等下,林决对王珍的这句话,彻底撕破了这么多年王珍受宠的伪装。 王珍愣住。 然后,像个乡村妇人一样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林决,”在林决要抬步拂袖离开时,元一宁启唇,对着回过头来跟她对视的林决冷笑,她若有似无的看着被林决暴力从地上扯起来的王珍一眼,然后低低笑开了, 笑声随意,但是谁都听得出来,笑意讽刺,“这,就是你看上的人,口味,确实,够,独特,” 独特两个字,咬字极重。 听得林决心头一刺,想起刚刚人群中闪过的那抹身影,在看看在身侧撒泼打滚姿态的王珍。 某一刻,林决后悔了。 当年的出轨,十几年之后的这一刻,他真心实意的,有些后悔了。 元一宁扯开站在她身前维护她的人,走到林决面前,看着他眉头微微蹙起的看着地上的王珍。 元一宁笑了。 林决这种人,真是多少年都不变。 他如今脸上带着后悔神的模样跟当年出轨王珍被发现时的如出一辙。 “林决,当年大雨你来我家求我跟国涛,让我们为你说好话的时候,也是这种低低微微的样子。” 垂着头,大雨倾盆而下,彼时,林决的事业已经很有几分样子了,可他那落寞从满悔意的样子,依旧叫同为男人的周国涛动容。 【也不容易。】 【男人嘛,几个不犯错的。】 【一定是那个王珍蓄意勾引,妖妖清冷了些,林决自然难免被外头的野花迷了眼睛。】 【再换个男人,也说不定是这个德行,要不,给他个机会,原谅他?】 当时,周国涛是这么劝她的。 她听见耳朵,却一眼都不想再看到林决,她跟扁妖妖是好朋友,同样的她们对男人有精神洁癖,婚前你爱怎么样,那是不管的,婚后再招惹女人,那这个男人与二手无异,叫人恶心的多看一眼都觉得玷污了眼睛。 “如今,你再端着这种受害者的神情,恐怕是没人会替你说话了。”元一宁嘲讽冷笑,看着林决垂眉耷耳的样子十分反胃。 “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再者她……也是意外,你何必这样咄咄逼人?”林决真心不想跟元一宁对上。 “我咄咄逼人?!”元一宁被气笑了,她指着林决,“到底是谁咄咄逼人,啊?” “当初我要出国,我跟你说过没有,我说,如果你们家养不好栀栀,那我把人带走,我那些个儿子我都能丢在家里,唯独栀栀我放心不下,当时,你怎么跟我保证的?” “你说,无论什么时候,栀栀永远是你们林家的大小姐,这一点,永远不会变。” 林决听见这话,居然有了几分底气,“是啊,现在栀栀也依旧是我林家大小姐,这一点,也没错。” “没错?!” 元一宁气的要命,“你多久没看见你女儿了!这个毒妇拿着你女儿的视频到处散播的时候,你一个屁都不敢放?!当初栀栀活泼开朗,两颗漂亮的眼珠子玻璃球一般散发流光溢彩,如今呢!” 元一宁想到扁栀拿着自己的那些家当来家里,只为要一个跟周岁淮在一起的机会心疼的都要呼吸不过来。 “当初栀栀多么喜欢跳舞,我本以为,你会培养她,我很快会在国际舞台上看到她的身影,可我回来之后问了,她居然已经好多年都不跳了,性格也冷下来,沉稳的像一副大人模样,她才几岁的!就像是要肩负起全世界重担的样子,林决,谁家女儿是有爹在跟没爹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