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谍战：我当恶霸能爆奖励！》 第五百零六章 林爷给你脸，你必须得要脸 协管局。 回过味儿来的耿嘉平开始咬死了不松口，等着人来救他。 钮三儿没跟他废话。 你以为你是小段啊！我不能往死里打小段，还不能往死里打你吗？ 上刑！ 协管局的刑具，比宪兵司令部还科学！ 很快，耿嘉平在肉体和精神上都承受了很大痛苦。 这家伙还真是个硬汉，愣是不招！ 就在钮三儿想再给他上点手段的时候，审讯室的门被拉开。 林泽走进来。 看到林泽回来了，钮三儿心中一喜。 太好啦！ 林爷没事！ “钮三儿，你干的不错。” 钮三儿低着头，没说话，让到一边，请林泽坐下。 林泽看着对面满身血污的耿嘉平。 “耿嘉平，把头抬起来，认识我吗？” 耿嘉平使劲睁开眼。 卧槽，林疯子！？ 这地方原来是协管局啊！ 刚才给他用了这么多刑，他都咬牙坚持。 现在却是一下子没了心气儿。 他妈滴，林爷连日本人都敢杀，还差自己这盘小菜吗？ “耿嘉平，我自我介绍一下，宪兵司令部大尉、特别小组组长，北平协管局局长，正是区区，我现在给你面子，有什么交代什么，按下手印，我保你无事，你不交代，我把你手指头剁下来，替你按手印，怎么样？” 耿嘉平彻底怂了。 北平人人都知道，林爷给你脸，你必须得要脸，你要不要脸，林爷会把你的头给砍下来！ “我说......” 林泽点上一根烟，“钮三儿，记！” “我是治安军司令部档案部中校副部长，耿嘉平。前不久，我的上司，也就是档案部部长邱高峰找到我，安排我执行一个任务.........” 在耿嘉平的描述中，他还真不知道这里面到底有什么事儿，不过也能猜到，这是一次钓鱼行动。 邱高峰上位以后，看他很不顺眼。 倒也没别的理由，这个耿嘉平学历不错，能力更不错，人缘也好。 跟他一比，邱高峰倒像个只会拍马屁的草包。 邱高峰一看，这还了得！你这样岂不是显得我很蠢！ 虽说咱能力不行，但咱会内斗呀！来，小鞋给他穿上！ 所以当邱高峰找上耿嘉平的时候，耿嘉平是很纠结的。 干，容易被埋进去，不干，邱高峰肯定变本加厉整治自己。 思来想去，实在没办法，还是按照吩咐，化名“柳嘉”，整天去琉璃厂转悠。 后面的事情就不用多说了。 林泽丢掉烟头，“所以这是邱高峰指使你的，他想泄露治安战的关键情报，让你去打前站？” 耿嘉平愣了，不对吧，怎么是打前站，明明是钓鱼啊！ 林泽笑眯眯起身，抽出一根烟，塞到耿嘉平嘴里。 “老耿，别担心，抽根烟，有什么说什么。” 耿嘉平一个激灵，“是的！局长，是这样的！邱高峰对皇军不满，一直想跟反抗分子接触，自己又不敢，所以让我去打前站，我真是被逼无奈啊局长！” 啪嗒一声。 林泽点燃了打火机，“好，抽根烟歇歇，把这话多重复几遍，说的流利一点。” 耿嘉平哆哆嗦嗦抽了一口烟，吐出来，随即又狠狠抽了一口。 一氧化碳让他有点眩晕。 解脱了！ 林局长没杀自己！ 那自己就还有用！ 林爷是个讲究人，只要好好听话，这条命算是保住了，说不定还能因祸得福呢！ “林爷，你放心，我明白，我全明白！” 林泽把打火机收起来。 至于让这个耿嘉平作证，他以后会不会翻供，这不在林泽的考虑范围之内。 翻供又能怎么样？ 他要真敢那样，林爷就让他看看什么叫一手遮天！ “钮三儿，你让老耿按手印，我去看看抓回来的另一个人。” 钮三儿点点头，拿着写好的口供，端着印泥。 过来之后，先把东西放在一边，慢慢给耿嘉平解绳子。 “耿部长，你放心，只要你配合，回头我就安排人去大城县，把你家里人都接过来，跟你团聚。” 耿嘉平又开始哆嗦。 这人是魔鬼吧！ ........................ 另一间审讯室。 小段也挨了不少苦头，可没人来问他什么。 他有点懵逼，这是什么意思？ 先打一顿杀威棒？ 林泽进去，摘掉他的头套，把他嘴里的布取出来。 小段嗫嚅道：“林叔......” 林泽上去就是两耳光。 【叮！检测到宿主殴打正义人士，奖励：段文轩的敬畏】 【段文轩的敬畏：段文轩将对您产生崇拜和畏惧两种复杂心理，并将影响终生。】 我尼玛，系统又恶搞。 “你他妈还叫我林叔，我快被你害死了！你们侦缉队查案就查案，跟田岛的人牵扯干什么？你他妈差点被绑去津门知不知道！” 小段被打懵了。 啊！？ 这孩子现在心理素质好的出奇，反应了半分钟，就明白过来。 奥，原来林叔不知道内情，原来对面是田岛老鬼子的人，搁那钓鱼呢！ 只不过林叔在查他们，现在林叔误以为我们侦缉队也在查他们。 嘻嘻，很合理，这下没事了！ “林叔，我们早就看那个柳嘉不对劲，肯定是反抗分子，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我也偷偷去侦查，没想到会是这样啊！” ....................... 侦缉队。 焦振国彻底麻了。 后半夜了，小段还没回来。 有侦缉员汇报，晚上广德茶楼那边有枪声，过去看的时候，人却没了，只有一地的血。 广德茶楼的老板则说，有一队人晚上先是在外面跟人交火，然后又进来抓人，大伙儿都吓坏了。 这样看来，小段应该凶多吉少。 关键是，他被哪方面的人给抓走了？ 宪兵司令部，还是.......... 自己呢，是继续留下，随机应变，还是跑路？ 小段啊，你可一定得机灵点啊！ 想了想，焦振国拿起电话，打给高升平。 “厅长啊，晚上广德楼那边有枪声，听说了吗？” 那边高升平应该已经睡下了，被吵醒很不满，“老焦，本来就折腾了半晚上，你还操心那么多干嘛，真出了事儿，下面自然会汇报的，明天再说吧。” 嗯，看来高升平没掺和这事儿。 看着电话机，老焦又犹豫了。 到底要不要给林泽打呢？ 就在他纠结的时候，电话铃响了。 第五百零七章 都是田岛彦太郎逼我干的！ “喂？” “焦振国，你搞什么名堂？” 一听对面林泽的斥责，焦振国只觉得一股寒气直上天灵盖！ 他愣神的功夫，林泽又说话了。 “都告诉你了让你好好照顾小段，怎么还让他出去查案，这下好了，被我的人抓了，要不是我及时回去，小段可能已经被干掉了！” 一听林泽这样说，焦振国只觉得一股暖流直上心头！ 太好了！ 是林爷！ 我们有救了！ “不是，林爷，我没太听明白，我是让小段去查案了，有个人疑似反抗分子，怎么跟您......” 林泽不由觉得好笑，老焦的演技和反应还是可以滴！ 听他这样说，就知道他还是有一定预案的，想了一些说辞。 “行了，这事儿要严格保密，不要破坏我的计划，你来把小段领回去吧，我还有事儿呢，这事闹的，真他妈的，以后别再整这样的西洋镜了！” 挂上电话，焦振国深吸一口气。 然后冲出去让人备车，他得亲自开车去接小段！ 半个小时以后，焦振国把肿成猪头的小段接出来。 没废话，开车就走。 开出去挺远，焦振国才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儿？” 小段疼的龇牙咧嘴，“被钓鱼了。” “钓鱼的人呢？” “钓鱼的人被林叔钓了。” “林爷呢？” “听他们嚷嚷，林叔好像带队去抓邱高峰了。” “邱高峰........卧槽，那个档案部长！” 焦振国倒吸一口冷气！ 林爷牛逼！ 随后反应过来，“你小子占我便宜是吧！？” ........................ 韩家胡同。 邱高峰的家不住这里，但邱高峰喜欢在这玩儿。 还不到五十岁的他，能爬到这个位置，也可以说是“成功人士”了。 这位邱部长玩心不小，平日很少在家里过夜。 不是去外宅，就是来韩家胡同的“秦淮居”。 他是北方人，但偏偏喜欢南方风情。 今天邱部长很兴奋，一口气叫了三个。 玩是玩不动，但要的就是这个气氛。 在邱高峰看来，那个计划推进的相当顺利。 自己的安排简直是天衣无缝！ 自己一直隐于幕后，让佟海山在表面上吸引关注，自己则让耿嘉平去把隐藏的反抗分子钓出来。 同时让佟海山的人跟着耿嘉平，等佟海山的人抓到反抗分子，顺手就能把耿嘉平干掉！ 这样一来，谁也不知道自己在这件事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而等到田岛先生扳倒了松崎少将，自然就是论功行赏的时候。 区区治安军档案部的部长，已经满足不了邱高峰啦！ 虽说不能人人都像名满北平的林爷那样威风，但起码也得跟高升平差不多吧？ 运动一番后，邱高峰早早睡下，他明天还要听耿嘉平的汇报呢。 睡到后半夜，邱高峰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自己升官了，在田岛的运作下，他接替了林泽的位子，成了协管局的局长，林泽被他拿到把柄，苦苦哀求，而他则用枪指着林泽的脑袋，狰狞大笑。 正做着美梦，突然觉得额头被什么东西顶住。 嘟囔道：“别闹！睡觉，明天还有事儿呢！” “哎，跟你说了别闹，我累了，明天我再来！” 嘟囔了一会儿，觉得不对。 顶在头上的这东西，怎么这么凉！ 一睁眼，瞬间懵了。 旁边的姑娘早已不见踪影。 房间里开着灯，明晃晃的。 眯着眼适应一会儿，隐约看着床前站着一个笑眯眯的人。 反应了足足十几秒钟，邱高峰才意识到，卧槽，是林爷！ 二话没说，直接给了自己两个嘴巴子。 卧槽，疼的，不是在做梦！ 卧槽，真的是林爷！ 邱高峰惊恐起来！ 不是吧！我在梦里得罪你，你也能知道啊！ 这是什么诡异的能力！ “邱高峰，知道找你为了什么吗？” 邱高峰爬起来，咣咣磕头。 “林爷，真是做梦啊，就是做梦啊，我不是故意的！” 这都什么跟什么！ 林泽嫌弃的看他一眼，收起了枪，挥挥手，“带走！” 也没给他穿衣裳，邱高峰身上只有大裤衩子，就被带回了协管局的审讯室。 冻得直哆嗦。 到了地方，两个工作人简单给他上了铐子，然后把他按在椅子上。 连绑都没绑。 他们越是这样随意，邱高峰就越是心里没底。 这是什么意思？我招不招已经无所谓了？ 林泽让钮三儿装好录音设备，同时做好记录。 审讯的第一句话就是，“佟海山死了，你有什么想说的？” 邱高峰心里咯噔一声。 谁死了？ 佟海山死了！ 他为什么会死啊！ 如果佟海山死了，今天他们抓到人没有，把人带出北平没有？ 耿嘉平呢？ 这时候，林泽说了第二句话，“耿嘉平招了。” 这就是为什么要突击审讯。 有时候抓到犯人，都不带回去，押到车上就审了。 不给他心理建设的时间，用已经掌握的信息吓唬他，很容易得到口供。 如果说佟海山死了只是让邱高峰感到疑惑。 那随着林泽说出耿嘉平这三个字，邱高峰心里只剩下恐惧。 完了。 全完了！ 他派耿嘉平钓鱼，这没有问题，大不了说成是为皇军考虑，想抓到反抗分子。 但他在田岛彦太郎的指使下派人去钓鱼，这不行！ 众所周知，异端比异教徒还要可恶！ 对于松崎来说，田岛就是最可恨的异端！ 谁敢跟着田岛干，那就是一句话，我杀不了田岛，我还杀不了你吗！ 哆嗦了半天，邱高峰挤出一句，“林爷，林爷，让我怎么交待，我就怎么交待，能不能留我一命。” 林泽看了他半天，看得他直发毛。 随后指了指旁边的录音设备，“都录着呢，你说话注意点，我是秉公审讯的，一不打你，二不逼你，三不利诱你，明白吗？” “明白！明白！” 嗯，他说他明白。 旁边的钮三儿罕见的露出一丝笑容，很快又敛去。 默默伸手打开了录音设备，然后冲林爷点点头。 “邱高峰，这里是协管局，我们按照上边的规定审讯你，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邱高峰太配合了，脱口而出，“都是田岛彦太郎逼迫我的！” 第五百零八章 得来全不费工夫 段府。 眼看都快天亮了，小段还没回来，段掌柜实在睡不着，索性起来，披着褂子，走到正房的太师椅边，把白铜水烟壶拿过来，装烟的烟匣子就在旁边的桌上。 烟丝揉成一个团，塞进烟锅里，刚要点，却怎么也找不到火柴。 段掌柜只能打开灯，翻找一阵，却怎么也找不到，愈发的心烦意乱。 沮丧的坐下，却想起来后边的供桌上应该有几盒火柴，平时用来点香的。 到那去找，果然找见了，回来点上烟，呼噜呼噜抽起来。 抽了半个钟头，地上的火柴梗扔了一地。 外面终于有响动。 儿子鼻青脸肿的回来了。 段掌柜脸上没什么表情，转身回房，拿来纱布、酒精之类的东西。 小段错愕，“爹，您这还有这个呢？” 段掌柜瞪他一眼，“我找协和的洋大夫买的，不然怎么办，哪天你带着枪眼儿回来……” 两人都不说话了。 段掌柜默默给儿子清理着伤口。 “谁扒你打成这样，你平时在侦缉队，不是威风的很吗？” 段文轩苦笑一声，“侦缉队威风，可能威风的过协管局？” 段掌柜动作走形，镊子直接杵到伤口上，在协管局审讯室被狠狠教训都没吭声的小段，这时候哎呦一声。 “爹，干脆疼死我算了，该说不说，我应该是亲生的吧，您怎么下这么重的手？” 段掌柜气的哆嗦，想打又不舍得打，“小畜生！你招惹林局长了！？” 小段一撇嘴，不知道为什么，老爹一提林局长，他心里又敬又怕的，不由得缩缩脖子。 “我哪敢啊？都是误会，不过……” 段掌柜瞪着眼，“不过什么？” “要不是我林叔，爹，我这回还真不知道能不能再见您。” 说到这里，小段突然一愣。 天底下真有这么巧的事吗？ 协管局的人真的是找到了线索，巧合的出现在那里？ “文轩啊，饮水要思源，不管你干什么，不能忘了林局长的恩德。” 段文轩点点头，“以后要真遇到事儿，我豁出命来也帮林叔。” 听他又是命啊又是什么的，段掌柜太阳穴直跳。 造孽啊！ 没好气道：“头抬好，别乱动了，看你头上这血道子！再来这么几回，你爹我都成大夫了！” 说完又觉得不吉利。 呸呸呸！ ……………… 协管局。 林泽这次真是熬了个通宵。 眼见天都亮了，还待在局里。 邱高峰招的很彻底，也很聪明，把很多责任都丢给了佟海山，说佟海山以他的家人为威胁，强迫他跟田岛合作。 这种鬼话林泽当然不会信，但只要他愿意朝田岛头上泼脏水，怎么说都无所谓。 办公室里，只开着一盏台灯。 桌子上，放着一份报纸，一册畿辅通志。 这一册畿辅通志，是林泽在白蝶房间里找到并丢到空间里的。 当初佟海山说，报纸上登的文章都是白蝶自己写的，当时林泽就感觉不对。 哪有唱歌的给自己写吹捧文章的？ 再不要脸，也得找个穷酸文人代笔吧。 可当时看了那张报纸，又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拿回来又看了看，就没再管。 可白蝶自杀前说的那番话，又引起了林泽的注意。 “我本是书香人家的女儿，虽然不算惊才绝艳，但金石字画，经史子集，也都有涉猎，奈何世事如此，只能随波逐流，可佟海山于我有深仇大恨，我怎能不杀之？” 这番话看起来很正常，是一个杀手的临终自述，讲述了自己的身世，又说了自己为什么杀人。 可关键就在那八个字：金石字画，经史子集。 谁自杀之前，还要讲一讲自己的特长？ 这就好比有人杀人之后即将自杀，自我介绍道：我喜欢唱歌跳舞和篮球，我跟某某有不共戴天之恨，所以要杀他！ 所以白蝶一定在暗示什么。 等林泽上楼翻找的时候，果不其然，在一个上锁的梳妆箱里找到一册畿辅通志。 现在想想，白蝶在文章里写的那些学了多少年，跟了几个师傅，会唱多少首歌等等，想必就是暗码了。 要么是页数，要么是行数，要么是字数。 林泽对照着报纸上的数字和这册畿辅通志，仔细查找起来。 折腾了小二十分钟，最后得到一句话：享生弹子房73。 所谓弹子房，一开始本是一种游戏机场所，是从日本那边传过来的。 就是立式盒子里面有许多小孔，游戏者拨动右下方的扳手，就能击发小铁球，小铁球进入不同的小孔，就能获得不同的奖励。 后来桌球传入，因为老百姓觉得这玩意的玩法有点像弹子，于是把桌球厅也称为弹子房。 这个享生弹子房倒也比较出名，算是北平比较大的一家，就在东方饭店对面。 那73是什么意思？ 林泽突然想到，因为打桌球被外国人认为是绅士运动，所以总要换衣服，享生弹子房会不会有个73号衣物箱？ 合上畿辅通志，连同报纸一并丢进空间，准备找个地方烧掉。 然后把钮三儿叫进来。 一晚上没睡，钮三儿还是精神奕奕，不愧是年轻人。 “这个邱高峰，经常去享生弹子房打台球，我怀疑那里有问题，带几个可靠的人，去突击搜查，尤其是73号更衣箱，如果有东西，秘密带回来，注意保密工作。” 这纯扯淡，邱高峰的爱好跟老高差不多，除了喝花酒就是打麻将，他会去打台球？ 但这就是林泽完全掌握一个特务部门的好处。 说是去调查就是去调查。 蒸么，你不服气？ 这样可以最大程度防止被钓鱼。 当然了，这回不可能是钓鱼，钓鱼必须得有一个具体的交易标的，不能让人家猜，比如明确告诉你要去买畿辅通志，交易后就能拿到部署图。 如果有什么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拿白蝶的死来钓鱼，那也太离谱了，要是没人能猜出来白蝶话里的意思，或者没能从她房间找到那一册畿辅通志，白蝶岂不是白死了？ 钮三儿利索的敬了一个礼，“是！” 第五百零九章 不是，你这到底真的假的 转过天来，松崎召集北原兰介跟林泽去方面军司令部开会。 不用说，肯定是为了佟海山的事儿。 见面的时候，北原兰介脸色发黑，掩盖不住倦容，不停地抽烟。 看来他也熬了一个通宵。 林泽给了一个眼神：老哥，注意身体。 北原：收到，你也是。 松崎敲敲桌子，“佟海山又被杀了，这个东方饭店，怎么搞的，难道是中了什么诅咒吗？还是说，这又是田岛那个混蛋的阴谋，又想把佟海山的死，栽到我们头上？这也太舍得下本儿了吧！” 北原冷静开口，“松崎君，我查了一夜，尤其是东方饭店跟白蝶有密切关系的人，包括乐队，和负责为白蝶打理日常事物的演出经理，并且搜查了白蝶的房间，找到了一本日记。” 说完这些，他给出结论，“这还真是一次仇杀，并非田岛彦太郎的阴谋。” 松崎凝眉问道：“你是怎么确定的，详细说一说。” 北原咳嗽两声，又续上一根烟。 “白蝶的身世是个很重要的线索，她自杀前说了一番话，表面上跟这次事情没什么关系，可她说她是读书人家的女儿，恰恰揭露了她的身世。 据给白蝶打理演出事务的经理交待，虽然白蝶是从沪上出的名，但她小时候是在津门长大的，这一点，和她在乐善堂的经历相符合，也能解释为什么她会有鸢尾花的刺青。 后来，我把尸体带回去，油津大尉用技术手段仔细观察了那枚刺青，结果发现，刺青下面，还有一个标记！ 那是早年间，津门洪帮断水堂的标志！ 我查阅了很多信息，最后发现，这个白蝶成为孤儿以前，还真是个书香世家的小姐，不光是书香世家，她父亲是白越泽。 这个人以前中过举，很有文化，后来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加入了津门洪帮，负责打理帮里的文书、财产，再后来，更是成了断水堂的堂主！ 在我们一些前辈的策动下，津门的青红帮很快四分五裂，断水堂更是发生大变故，堂主一家被杀，只有一个女孩儿被我们当时的特务组织乐善堂带走。 这个女孩儿，就是后来的白蝶，而带人杀掉她父母的，就是当年的佟海山，佟海山也因此得以跟乐善堂的人接上线，成为数一数二的大混混头子，现在更是投到田岛彦太郎麾下，实力大增！” 林泽跟听电视剧似的！ 真不知道又是日记，又是别人的口述，这些事儿到底是不是白蝶特意安排的。 但林泽可以确定的是，这位白蝶小姐，还有一层不为人知的身份。 津门的联络渠道的确断了，接头人也的确因此来到了北平。 而那个接头人，就是白蝶！ 因为昨天钮三儿从享生弹子房带回来一样东西。 这样东西，就是这些天来挑动着几方势力你方唱罢我登场的兵力部署图册！ 至于她是真的发现了自己的仇人佟海山来到北平，择机痛下杀手，又放心不下身上的任务，才用了这种不得已的办法。 还是苦于没有传递情报的渠道，又不敢贸然放出风声，所以拼死一搏，用佟海山的死吸引注意力，作出最后的尝试。 这些都不得而知了。 松崎听完大受震撼，喃喃道：“这样吗......这么说，这件事就这样结束了.....” 林泽突然道：“结束了，怎么可能？” 松崎一皱眉！ 这个林桑，愈发放肆了！ 最近不但经常不接我电话，对我也不像以前那样殷勤了，简直有点小小滴八嘎！ “林桑，你有话就说，这里面还有什么事？” 林泽平静道：“我昨天连夜抓捕了治安军司令部的档案部部长，邱高峰。” 这话一出，松崎跟北原兰介都跟见了鬼似的。 纳尼！？ 林桑，你到底在说些什么！ 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抓一名治安军的重要官员，这种事儿不应该提前商量吗？ 松崎实在忍不住了，虽然林桑是我滴心腹爱将，但该教训还是要教训，不然他的尾巴就要翘到天上去了！ 林泽不慌不忙，点上一根烟。 “前段时间，我收到线报，有人在琉璃厂兜售一套书，叫做畿辅通志，甚至有传言称，这套畿辅通志的背后，藏着一个大秘密，那就是治安战的兵力部署图！ 一开始，我只以为这是谣言，随便让人查了查。 可没想到，协管局的调查人员，真的在琉璃厂发现了一个可疑人员！ 而这个可疑人员，竟然是治安军档案部的中校副部长，耿嘉平！ 我马上意识到，这里真的有问题，于是把所有精力投入到调查当中。 随着调查的深入，越来越多的问题浮出水面，这个耿嘉平好像并不知道太多情况，而授意他这样做的人，竟然是档案部部长邱高峰。 关键问题是，这个邱高峰，曾经跟田岛彦太郎密切接触过！” 这话一出，松崎跟北原兰介又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松崎错愕道：“这么重要的事，为什么不早汇报？” 林泽一脸凝重，“老师！您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当时就意识到，这是一场阴谋！是冲着您来的阴谋！您想，现在大将阁下最重视的是什么，就是治安战！为什么田岛彦太郎要在北平制造一次绝密情报泄露事件？就是要往您身上泼脏水，就是要让大将阁下对您的能力产生怀疑，好让他有可乘之机！！” 卧槽！ 松崎直人冷汗直流！ 田岛你好歹毒！ 林桑你好聪明！ 的确是这样，如果关于治安战的绝密情报在北平泄露了，自己却毫不知情，杉山圆大将该有多生气？ 如果这时候田岛出来力挽狂澜，抓住相关的间谍分子，那是多大的功劳？ 这么一反一正，大将阁下还怎么信任自己？ 如果这时候田岛彦太郎主动向大将阁下投诚，大将阁下能不接受？ 到时候自己往哪里摆？ 呵！不过是发配到某个不起眼的地方，继续为帝国做贡献罢了！ 北原张张嘴，懵逼了。 不是，老弟，你这到底是真的假的！ 第五百一十章 桥豆麻袋！这里面还有我的事儿呢？ 松崎直人都哆嗦了，强行让自己看起来镇定，可攥紧的手暴露了他的情绪。 “林桑，你继续说！” 林泽点点头。 “我想了，既然他是冲您来的，这件事不告诉您是最好的，谁知道他还有没有什么别的招数？万一您关心则乱，引起其它连锁反应怎么办？” 说到这里，林泽深吸一口气，神情肃穆。 “所以这事儿，我一人担了！我要自己查，自己解决，就算最后不能解决，那也是我擅自隐瞒案情，好大喜功，知情不报，跟您没有关系！” 嚯！ 松崎直人就跟让雷劈中了似的！ 从脊梁骨到后脑勺，一劲儿的发麻！ 这就好比你是开公司的，快要破产了，你员工说老板别担心，我把房子车子和肾都卖了，这钱你拿去用吧，不为别的，就是喜欢在你这打工！ 林桑....... 林桑！ “查着查着，我发现了更多问题，这个佟海山到北平来，绝对是别有目的，要是真为了跟治安军谈收编，那私下里接触不好吗？为什么要这么大张旗鼓？他一定别有用心！ 我拜托高厅长跟焦队长，帮我查一查这个佟海山，不查不要紧，一查吓一跳，佟海山带来的随从，很多都是田岛彦太郎的人！而且他们还开了六辆日产车，和一辆卡车，这些人还在跟邱高峰秘密接触！ 我明白了，他们是想伪造一次情报泄露事件，不管谁去买他们的书，都会被当成所谓间谍，他们会第一时间把人控制，然后带回津门，到时候，他们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您就会变成毫无作为的小丑，而田岛就会变成拯救治安战计划、破获间谍行动的功臣！ 天照大神也在保佑您！就在这个关键时刻，佟海山意外死了，而邱高峰被我抓捕，他交待了一切！” 松崎受不了了，一下站起来。 “人在哪里！” “就在协管局，口供，录音，一应俱全！” “马上带我过去！” 出门前，松崎深深看了林泽一眼。 沉声道：“林桑，我不管什么规矩，什么门槛，你这样的人才，就应该得到重用，给我一些时间，让我说服那些老家伙，这个协管局的级别，还是应该再提一提！” 说完，松崎转身出门，让人安排车辆去了。 见他走了，北原兰介低声道：“林桑，真没事吧？” 林泽终于露出了疲惫的表情，“北原君，要不是为了你，我才不会冒这个风险！这次真是险象环生，我差点把自己搭进去！” 北原兰介一愣。 桥豆麻袋！ 这里面怎么还有我的事儿？ “为了我？林桑，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林泽没好气捶了他一下，两人现在更像是朋友了，大大滴好朋友。 “我说，你真以为我想保住松崎那老家伙啊？你想想看，如果松崎真的被田岛彦太郎泼脏水，他为了自保，会把谁推出来背锅？” 北原兰介瞪大眼睛！ 这种级别的锅，要说谁还能背，那也只有宪兵司令部之虎、中佐军衔、即将升任大佐但还没有落实、没有强硬靠山、唯一有点交情的寺内寿一还远在大本营的..... 北原兰介啦！ 想想松崎一直以来的行为风格，不要怀疑，他绝对能干出这事儿！ 要是北原兰介被丢出去，最大的受益者是谁？ 肯定是田岛彦太郎，他会在这场斗争中占尽上风。 第二大受益者是谁？ 是林泽！ 想想看，矶谷向隆马上要滚蛋，如果这时候北原兰介出了事儿，谁来维持宪兵司令部的工作..... 一把手是想也不要想，但是二把手........ 好像真的不是不可能啊！ 别说什么国籍不国籍的，都混到林局长这份儿上了，国籍还不好办吗！ 北原兰介看着林泽。 这是什么样的精神？ 这是毫不利己专门利人的精神！ 松崎在外面喊：“林桑！快点！” “来了！” 林泽走出去，给北原兰介一个眼神，让他自己体会。 踏出办公室的门，林泽长出了一口气。 从今天开始，老子就是一个永远不能被怀疑的特务。 划重点，不是不会被怀疑。 是不能被怀疑！ 那份部署图册还在空间里扔着，等过两天风声过去，得想办法让老马送出去。 这东西不知道能救多少人的命！ 这种爽感，不是在鬼子窝里运筹帷幄能比的！ ..................... 协管局。 松崎十分谨慎的亲自提审了一遍邱高峰，甚至还审了一遍耿嘉平。 邱高峰配合极了！ 这让松崎有点惊讶。 那个耿嘉平身上有伤痕，他那么听话可以理解。 这个邱高峰，一看就没上刑啊！ 他怎么这么乖，让说什么就说什么，让怎么说就怎么说。 而且说的熟练极了，跟录音里的内容简直相差无几。 看着松崎奇怪的眼神，邱高峰也很无奈。 你以为我是怕你吗？ 我是怕林疯子林阎王啊！ 都到这份儿上了，我不配合还能怎么着？ 小心翼翼把口供和录音带都收好，松崎来不及说点客气话，马不停蹄赶往方面军司令部。 妈的，狗东西田岛，这回我看你还怎么跳！ 老子不让你伤筋动骨，老子都对不起林桑的付出！ 看着松崎上了车，迅速离开。 林泽伸了个懒腰。 妈的，这一通忙活啊！ 好在最后图册是到手了，不然还真缺点啥。 诶，不对！ 还真感觉缺点啥呢？ 想起来了！ 一鱼可以好几吃，老高这边还没吃呢！ 上楼就给老高打电话。 “厅长啊，忙着呢？” 昨天老高没睡好，精神一般。 “生民，什么安排？” “厅长客气了，哪有什么安排，你这么久没在料亭请客了，过几天我得宰你一顿。” 高升平开始反应，大脑开始运转。 然后颤抖着问：“生民，那事儿有着落了？” “我的厅长哥，自从你上次吃饭，说你受了委屈，我就把这事儿放在心上，我刚从方面军司令部出来，少将阁下对你的工作很认可呀！” 给松崎直人汇报的时候，林泽特意点了一下高升平跟焦振国。 老高去代转正是肯定的，只是时间问题。 但自己这么一点...... 他去代转正了，那都是我热情推荐、积极协调的结果呀！ 一套打完，收工！！ 第五百一十一章 说归说，笑归笑，别拿治安战开玩笑 方面军司令部。 杉山圆大将办公室。 听完松崎直人的汇报，傻子圆勃然大怒！ 八嘎！ 说归说，笑归笑，别拿治安战开玩笑！ 大本营那边已经传出风声，这一任内阁基本上要完蛋了，天皇陛下对现在的局势很不满。 今后一段时期，大本营的策略基本上就是稳定占领区域，而不会发动什么新的大规模战斗。 这种情况下，能不能搞好治安战，拔掉那些根据地，就是他杉山圆能不能继续升迁最重要的因素！ 他费了很大的功夫，才跟山下参谋长达成共识，又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才把治安军扩编的像模像样。 结果这时候，你告诉我田岛彦太郎那家伙拿着我们治安战的兵力部署图作为斗争工具？ 这简直是老公公给儿媳妇拜年，岂有此理！ 傻子圆冷冷开口，“我知道了，我会向大本营汇报，申斥田岛彦太郎，然后建议兴亚院方面把他调回去。” 看着一脸委屈的松崎，他又补充了一句，“成立兴亚院，是高层之间博弈后平衡的结果，我们暂时不能攻击这个决策，但是，你可以对兴亚院那帮人严防死守嘛！必要的时候，手段可以多样一点，谁破坏你们特务部和宪兵司令部的工作，谁就是反抗分子！” 松崎眼睛一亮。 傻子圆这是站在自己这边了。 原来傻子看松崎跟田岛彦太郎的斗争，更像是大人看小孩打架，虽然更偏向松崎一点，但总体上的态度是不太想管这些破事儿的。 但现在不一样了，田岛彦太郎实在是踩过线了，傻子圆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既然不太好直接干掉田岛彦太郎，那他的那些手下，只要敢在北平露面，就当成反抗分子抓起干掉好了！ 得到了想要的结果，松崎恭恭敬敬的告退。 心里狞笑一声，狗日的田岛，你等着的！ ................ 津门。 兴亚院华北联络部。 跟此前的意气风发、运筹帷幄相比，现在的田岛彦太郎好像苍老了一些。 眼神不再那么锐利，反倒是没有什么焦点，好像一直在走神。 他跪坐在几案后面，也不焚香了。 对面是他的那个年轻助手。 “你是说，佟海山死后，邱高峰也联络不上了，随后，咱们在广德楼埋伏的那些人，遭到了伏击？”田岛的声音有些沙哑。 助手恭恭敬敬跪着，头几乎碰到了地板上。 “哈一！变故发生以后，我不敢久留，第二天一早就回来了！” 田岛彦太郎平静道：“你把白蝶自杀前，说的那段话，再给我说一遍。” “哈一，她说..........” 田岛沉默半晌，突然毫无征兆的暴怒起来，站起身，一下掀翻了几案，案角砸在助手的头上，鲜血汩汩流出，这家伙愣是一动没动。 “八嘎！废物！混蛋！没想到这个白蝶，竟然藏得这么深！你为什么不在第一时间搜查她的房间，搜查她的行李！图册一定在她手里！一定！” 田岛喘着粗气，给自己点上一根烟，开始分析当前的局面。 整体来看，他引以为傲的近乎完美的计划，已经全完了。 佟海山的意外身亡只是一方面，即便佟海山不死，广德楼的人遭遇埋伏，说明对面已经早有准备。 无论如何，他的人都不可能把钓上来的鱼带回津门。 仔细想想，自己仿佛每一步都踩进对方的圈套之中。 现在即便去辩解，说北平真的有隐藏的大特务，他真的是为了把特务揪出来，谁会相信？ 至于白蝶，更是意外中的意外！ 直觉告诉田岛，她说的那段话，绝对是什么暗语！ 而且绝对和兵力部署图册有关！ 可即便他已经察觉，也只能把这事儿咽在肚子里。 因为从明面上看，杉山圆等高层现在应该是不知道图册已经泄露了的！ 自己本来想营造图册泄露的紧张局势，然后再把间谍揪出来，狠狠打松崎的脸。 可到了现在，只要上面知道图册已经泄露了，就会不分三七二十一，直接把责任安到他田岛的身上！ 谁让他这么大胆拿着图册钓鱼呢？ 这事儿只能烂在心里！ 看着跪伏在地板上的年轻人，田岛彦太郎毫不犹豫掏出了枪。 “砰！” 助手哼都没哼一声，身子歪向一边。 很快有两个精壮男子听到动静进来。 田岛冷漠的挥挥手。 两个男子一人把尸体拖出去，一人把地板擦干净。 田岛疲惫的坐下。 该死啊！ 松崎难道真的那么聪明吗？ 不！ 不会是他！ 也不会是北原兰介！ 田岛彦太郎的脑海中浮现了一个身影。 林泽！ 一定是这个家伙在里面搞鬼。 可恶啊，这样的人才，怎么不能为我所用呢？ 跟着松崎那样的蠢货，到底会有什么前途呢？ 思索良久，心里有了计划。 中国有句老话，叫做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对于林桑这种人才，当然是要好好结交的，不管是送礼，还是..... 嗯，他这么年轻，对女人一定很感兴趣的吧？ 就算最后不能打动他，也能让松崎起疑心，田岛太了解松崎了！ ...................... “我太了解松崎了！” 料亭里。 北原兰介跟林泽在这秘密见面。 现在料亭建的是庭院深深，各种通道错综复杂，推开一道小门，里面却别有洞天，是面积不小的一处私汤。 从在松崎办公室里林泽说完那番话，北原兰介就一直处于恍惚状态。 他不敢想象，如果没有林桑，他会是个什么下场！ 所以当晚他就通过小江大贵，希望在料亭见面。 一方面，的确是很久没跟林泽一起喝喝酒聊聊天了，另一方面，也是担心林桑，想要叮嘱一番。 “林桑，我太了解松崎了，你就算做得再好，为他立下再多功劳，他该猜忌你，还是会猜忌你，所以今后你一定要小心，在他面前，行事一定要低调，在外面，最好多打着他的旗号办事，这反而会让他放心。” 北原兰介说个没完，全是一片真心！ 林泽都差点感动了，心道等你们战败的时候，万一我主持个什么凌迟仪式，一定多给你来两刀，让你死了也露露脸！ 真心换真心啊，北原君！ …………………… ps.钮主任说了，谁送了免费礼物他不一定能记住，谁没送免费礼物他一定能记住！ 忠诚！ 第五百一十二章 戴老板：这么立竿见影的吗？ 也不知道老马用了什么办法，顺利把图册送了出去。 山城，罗家湾。 戴老板正焦头烂额。 那位王先生从河外到了沪上，现在竟然从沪上去了日本。 想必是到日本跟大本营那帮高级官员谈判去了。 看来，姓王的是要在汉奸这条路上，一条道走到黑了。 这让山城方面很被动。 如果姓王的在鬼子的全力支持下，另立一个中心，甚至鬼子耍点小花招，搞间接统治，以此来证明王汉奸提出的所谓“和平方案”。 那恐怕很多人都会心思动摇！ 后世的人可能难以想象，但对于当时的人来说，战争打了两年，鬼子被消耗的不轻，可山城这边也是勉力支撑！ 几十年了，一直挨欺负，以前是西洋人，现在是东洋人，谁知道最后能不能打赢？ 就连山城方面所谓的最终目标，也不过是把局面恢复到事变以前！ 也就是说，他们都没敢想什么东三省，都没敢想什么热河、察哈尔等地。 所以在一些软骨头的人看来，日本人要是真让姓王的当一把手，而只是派出一些“顾问”指导工作。 那也没什么不能接受的嘛！ 这让那位很是焦躁！ 娘希匹，要是大家都这么想，局面还怎么维持！ 他一焦躁，下面人的日子也不好过，不管是军队，还是几个特务机关，都被要求尽快找到机会，创造一番新成绩，给敌人以震慑！ 所以戴老板又开始忙碌起来，除了不时关心一下平津方面的情况，甚至还亲自制定了几个计划，派人到江城和沪上，试图弄点重量级的情报。 “咚咚咚！” “进来！” 毛大凤手里拿着一个包裹。 两手递过去，“秘密交通线紧急送来的，是金佛小组的东西。” 戴老板一愣，嘀咕了一句，“这么快就有结果了吗？” 这个金佛，还真是现实啊！ 我不给你升官，你就不跟总部联系。 我给你升官，你就弄点好东西出来是吧？ 挥手让毛大凤出去，戴老板打开了包裹。 看着看着，他就瞪大了眼睛。 卧槽！ 一个上校换来这东西，值啊！ 这是治安军即将开始的清剿行动兵力部署图册！ 戴老板合上包袱，起身准备出门，跟那位去汇报。 下楼的时候，在走廊上碰见一个人。 此人是军情处策反科的科长陶源正，年龄虽然不大，不到四十岁，但却是正儿八经的北洋系统出身，在北洋一脉当中交情很深。 之所以任命他为策反科科长，就是希望他能争取那些在华北落水的老北洋，甚至是伪军的高级军官，让他们为军统提供情报。 戴老板看了陶源正一眼，“源正，有事儿？” 陶源正带着圆框眼镜，人有点唯唯诺诺的，“在平津又争取了一个重要角色，想跟您汇报一下。” 戴老板迅速皱起眉头，“在走廊上能说这个？注意纪律！” 陶源正害怕了，一个劲儿的鞠躬认错。 戴老板一挥手，“行了，等我回来再说。” 说罢，匆匆下楼。 跟在后面毛大凤拍拍陶源正的肩膀，以示安慰，那意思局座就是这个脾气，你不用担心。 陶源正推了推眼睛，感激又局促的挤出一个笑容，没再说什么，目送他们下楼。 .................. 天气又热起来。 又该忙活搭凉棚的事儿了，跟以往不同，现在的林宅规模大了不少，几进院子都得重新扎架子，工程量不小。 不过不要紧，钮三儿给王小手打了个电话。 “小手哥，忙着呢？” 王小手正在局里滋溜滋溜的喝茶呢，大光头油光瓦亮，不时有汗珠浮现，旁边放着个大毛巾，再往边上是一个脸盆，里面盛着凉水。 过一会儿，就把毛巾在脸盆里投投，拧的半干不干，头上脸上这么一擦。 又凉快又舒坦。 “哎呦，我的主任老弟，什么安排？” 钮三儿笑道：“您别寒碜我了，这不，府里要搭凉棚了，我岁数小经验少，不认识这方面的人啊，小手哥给帮帮忙？” 王小手一下就来劲了！ “甭说了，这事儿我熟！就这么着吧，我这就带人过去！兄弟，我成你这个情！” “什么情不情的，这是您帮我的忙。” 挂上电话，王小手感叹，钮三儿这小子成长太快了，关键是这人讲究啊！ 他混到今天这个地位，还能找不着搭凉棚的工人？ 都不用他找，一句话说出去，不知道多少人抢着来干这活儿呢！ 为什么偏偏给自己打电话？ 应该是觉得林爷越来越忙，平日见到王小手也都是在局里，私下里接触的机会却是少了很多，现在正好有这个机会，让自己露露面，叙叙旧，大伙儿也高兴不是？ 真是人才啊，自己也得进步了！ 想了想，又打给东便门驻巡所，“柱子！我说，别瞎忙活了，你到街上去找张老四，搭凉棚的那个！让他带好材料，点齐了人手，到林爷家干活去！” 柱子现在是巡长了，不能整天擦地。 但闲着也是闲着，他就弄了块抹布擦自己的办公桌，天天这么擦，都出包浆了！ 接了电话，把抹布撂下，匆匆下楼去了。 过了个把钟头，张老四带着十几个徒弟，拉着各种材料，跟王小手和柱子一起到了林府。 外面这一通忙活，钮三儿就到后宅给林泽汇报。 “爷，小手哥跟柱子来了，正在外面忙活着搭凉棚呢。” 这两天林泽都在家里休息，正闲的没事儿呢，一听这话，起身道：“这俩小子还用跑到这来献殷勤吗？走，看看去，让厨房弄几个菜......算了，给谢全打电话，咱们中午找个二荤铺喝点！” 看着林泽高兴，钮三儿更高兴，忙不迭去安排了。 现在林爷去二荤铺，跟以前不能一样，都得有人提前去踩好点，后厨也得派人看着。 厨子想用自己的食材？ 没门儿！ 连菜带肉加上调料，都是专人带过去，两百斤的胖子大厨只管在严格监视下做菜就行了。 要把一切不安全因素消灭在萌芽之中！ 第五百一十三章 谢全：我都听您的！ 林泽到了前院，果然见到王小手跟柱子在那忙活。 大热的天，满头满脸的汗。 “行了，你们俩别在那出工不出力了，你们会干？到花厅歇歇，等会儿谢全进城了，咱们吃饭去。” 王小手擦着汗，“您还真别小瞧我，林爷，我现在去韩家胡同去的少了，您还别说，这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浑身都是力气，干点活舒坦！” 柱子不会说这么多话，在那嘿嘿嘿嘿的笑，手上的活却没停。 张老四带着徒弟扎铁丝，看看林泽，想说点什么，又没敢。 他嘴皮子利索的很，当初头一回给林宅扎凉棚的时候，能说会道的，出去了还到处吹牛逼说他跟林爷是兄弟呢。 可现如今，地位差别实在太大，再利索的嘴皮子也不管用了。 站在他面前的是宪兵司令部大尉军官、仍然被停职的外三区警署署长、北平协管局局长。 嗯，这就相当于........ 不！本书禁止任何相当于！ 总而言之，张老四现如今连招呼都不敢打。 林泽倒是看他一眼，“你叫什么来着？张老四吧？辛苦辛苦啊，等会儿让人看赏！” 这个张老四不错，滑是滑了一点，但是干活尽心尽力，当初鬼子刚进城，全城大搜捕的时候，自己安排了几个溃兵给他当徒弟，还登记成人家的侄子，人家二话没说就答应了。 对下面的人不要太和善，对再下面的人不要太严肃，这才是处事之道。 听见林爷竟然还记得他，张老四嘴唇都哆嗦了！ 一时间，在茶馆里听书听到的那些段子，什么君以国士待我，我必以国士报之，什么刘关张桃园三结义，什么........ 激动地脸都红了！ 林泽一看，这哥们儿怎么还红温了呢？ 摆摆手，示意他们忙着，就去花厅喝茶了。 到了中午，谢全也赶到了，几进院的凉棚也搭好了。 谢全拍着大腿，抱怨钮三儿不早点叫他，这样的活怎么能少了他呢！ 钮三儿笑而不语。 王小手是协管局的人，柱子是驻巡所的人，这都是林爷名义上的直接下属，使唤一下，很正常。 可谢全是自卫团的团长，那是属于治安军体系的，就这么来给林泽搭凉棚，影响不好。 虽然即使那样干了，也不会传出去。 但有的事，别管会不会传出去，直接不要那样做就是了。 张老四拿了赏钱，带着徒弟晕晕乎乎的走了。 一开始，他发现自己不会走道儿了！ 可顺过来那个劲儿以后，诶！哎！ 这腰板，怎么直起来了！ 这下巴，怎么昂起来了！ 这腿，怎么开始外八字了！ 回到东便门大街，让徒弟们去吃大肉面，敞开了吃，他自己则连饭都顾不上吃，直接钻进一家茶馆。 一摆手，“极品小叶茉莉花茶，绿豆糕，萨其马，桃酥，玫瑰饼，一样来一碟子！” 大伙儿都安静了一下！ 呦，这么豪横！ “我说，这不是张老四吗？怎么，这是成了财主了，还是不过日子了？” 张老四到一张桌子边上坐下，手肘撑在桌上，侧着身子，“伙计，快着点！” “哎来了，来了！” 他这才慢悠悠回应道：“喝个茶，吃几样饽饽，就是财主了？就是不过日子了？刚才有大人物请我的席面，我都没吃！这叫什么，这叫规矩！你啊，且学着去吧！” 旁边人都乐了，“张老四，你也是刮着大风穿绸衫，抖起来了？还大人物，还席面，谁想不开，请你吃饭？” 这时候，茶跟点心都上来了，张老四肚子饿的咕咕叫，偏偏不紧不慢去喝茶。 “谁？我说，你可想好了再说话，今天我可是给林府搭凉棚去了！” “哎呦！” 众人一阵惊呼！！ 以前张老四也拿林爷吹过牛逼，说他认识林爷，一开始大伙儿还听听，可后来，都觉得他是诈唬大家的。 可今天一看他这个做派，这弄不好是真的！ “您说的是哪位林爷？” 张老四一挑眉毛，“可着北平城，还有哪个林爷？” 大伙儿开始嗡嗡嗡的议论。 突然有个声音喊道：“张老......张四爷的茶钱我会了！四爷，您给大伙儿讲讲，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张老四一拍大腿！ 亏了！ 早知道这帮人这么沉不住气，该点上八碟子饽饽的，吃不完可以带走啊，反正有人会账！ .................... 胖老板的二荤铺。 林泽等人已经开始推杯换盏，只有钮三儿没喝酒。 柱子一如既往猛干，嘴里塞得全是肉。 王小手道：“不是，柱子，你都是巡长了，怎么还是这么个吃法！你那些例规呢，你那些薪水呢？不会也开始跑韩家胡同了吧？我可告诉你，哥哥是过来人，听哥哥一句劝，这色是刮骨........” 柱子把嘴里的肉咽下去，“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就是不舍得花，攒的钱，都给了外城的义庄、善堂了，这年头，兵荒马乱的，有人死了回不去家，连棺材都没有，有人吃了上顿没下顿，我看不了这个。” 钮三儿道：“柱子做的是大善事，以前那些善堂，会弄一些把戏，人家捐了钱，能有十之二三用来赈济就不错了，可柱子是巡长，又是林爷的人，他们不敢糊弄柱子，他捐多少，善堂就得买多少粮食，施多少粥，有时候他们还自己搭进去一点，生怕柱子不高兴。” 柱子一脸茫然：啊？我有这么可怕吗？ 王小手不说话了，干了一盅酒，憋出来一句，“你在哪捐的，我也掏点钱！” 闲聊了几句，林泽突然道：“谢全儿，想不想往上动动？” 这话不是无缘无故问的，邱高峰跟耿嘉平虽然保住了命，但差事肯定没有了。 杉山圆大将发了话，松崎一发狠，抓了不少人，很多都涉及到治安军。 刘桐岗一看这个架势，知道日本人是动真格的了，连个屁也不敢放，治安军就这样空出来许多位置。 运作运作，安排个人，不要太简单。 谢全在京郊自卫团待了这么久，他也明白，自己是要给林爷弄一支队伍，不求有多听话多能打，关键时刻能镇镇场子就行。 可如果升上去了，自卫团怎么办？ 想了想，他郑重道：“我都听您的。” 第五百一十四章 北原兰介上位成功 其实谢全的担忧根本没有必要，以林泽现在的能力，完全可以让谢全在提升级别的同时，继续兼任自卫团的团长。 没错，就是团长，那个碍事的原团长该腾地方了。 先让谢全成为名正言顺的南郊自卫团一把手，然后再兼任个作训参谋主任。 这很合理！ 相信被吓坏了的刘桐岗不会拒绝林泽这个合理的要求！ 当然，这还得隐秘点进行，不能直接暴露林局长幕后黑手的角色。 钮三儿办这种事越来越熟练，相信他会处理好的。 当天中午大伙儿都喝了不少，各自回去休息。 到了七月，天热的愈发厉害。 就在这时候，传来一个“好消息”！ 矶谷向隆要离任了！ 本来以为这家伙要去前线谋个新职务，没想到这厮背景确实过硬，竟然转身回了关外，担任某旅团参谋长。 不得不说，北原兰介要有人家这种资源，那晋升速度不得起飞？ 这孙子跑来北平快一年，屁事儿都没干，竟然直接跳过联队长这个履历，摇身一变成了旅团参谋长。 话语权大，事儿少，还安全！ 这上哪说理去！ 尽管如此，对于这位总是当透明人的司令长官，大家还是比较给面子滴，该欢送的欢送，该送礼的送礼。 矶谷向隆滚蛋以后，杉山圆大将亲自出席了新的宪兵司令部司令长官任命会议。 这不是北原兰介面子大，而是杉山圆做给寺内寿一看的：你看，你当初交待的人，我给提拔起来了。 会议上，傻子圆给北原兰介授予了大佐军衔，并宣布了任命他为宪兵司令部司令长官的决定。 北原兰介眼圈都红了！ 可他妈等到这一天了！ 他下台的时候，不着痕迹看了林泽一眼。 林泽机械的鼓掌，面无表情。 这边忙活了一通，晚上又在六国饭店举行庆祝晚宴。 林泽让戴尔莫狠狠滴收费，不要客气，不管花多少钱，北原兰介肯定都会签单子的！ 戴尔莫激动的不行，林爷要是早点成为股东，这能多挣多少钱啊！ 晚宴上，松琦直人简单讲话以后，就匆匆离开了。 北原兰介到是很恭敬，一直把他送到门口，然后才回来跟众人推杯换盏。 整个晚宴，林泽一言不发，端着一杯酒，坐在角落的沙发上。 这让大家不由得窃窃私语。 “你瞧，这是怎么了，林局长跟不太高兴一样！” “这是怎么了，林局长跟北原大佐的关系不是挺好吗？” “嗨害嗨！消息落后了吧！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现在林局长也是手握权柄的一方大佬了，哪能还像以前那样？” “对对对，我听说啊，现在林局长跟松琦少将走得近，跟北原大佐多少有点貌合神离的意思！” 说到这里，大家都恍然，随后不由有点嫉妒。 人家林爷这是怎么混的？ 怎么到哪都有人赏识，又是大佐又是少将的，人比人气死人啊！ 老高也在宴会上，端着酒杯，夹着烟，鬼鬼祟祟来到这边的沙发上。 “生民，生民！上回你说的那事儿……” 林泽跟他碰一下杯子，“厅长，着什么急，从大到小一点一点来嘛，任命完了北原君，接下来可不就轮到您了？” “哎嘿嘿！不急，不急！” 高升平脸上乐开了花！ 他现在类似于大考之后等着出成绩的状态，感觉自己考的还不错，但又不知道具体有多好，期待的很！ 老高挤挤眼，“生民，等会结束了，去我那处别院啊？美酒美人都预备好了。” 这种大规模宴会，怎么联络感情？ 第一场结束以后，小范围聚一聚的第二场才能看出来远近亲疏嘛！ 有人整天参加各路饭局，还洋洋得意，殊不知这样的人要么是能喝，要么是能说，要么是会搞服务，再要么就是冤大头整天给人结账。 但第一场结束以后，这样的人就只能自己安排自己。 至于那些大佬们，有的去某山庄，有的去某居民楼，有的去某工厂的小食堂…… “厅长，今天不行，昨天热伤风了，嗓子不舒坦，不能怎么喝酒，等会我就回去休息了。” 老高大吃一惊，“哎呀，热伤风可得小心，用不用我安排个大夫？” 林泽拍拍他，“钮三儿给我找了，多歇歇就好。” 宴会结束，大家呼朋唤友的离开。 高升平跟斋藤等人肯定要去别院继续饮酒作乐，没办法，今天料亭不开门，要装修改造。 到了晚上九点多，林泽的车来到料亭后门，从专用通道进去，钮三儿把车停好，去找小江大贵。 十几分钟以后，另一辆车也来了，下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北原兰介！ 密室内，没有音乐，没有美女，没有大餐。 两个沙发相对摆着，中间放着一张茶几，上面是一瓶白酒，两个杯子。 旁边还有一个小碟子，里面是花生米。 过了一会儿，北原兰介推门进来。 一言不发的关上门，一言不发的坐下，一言不发的拧开酒瓶，倒上酒。 也不说话，咔咔就是干。 喝了三杯酒以后，北原兰介红着眼眶。 “林桑，谢谢！” 林泽吓了一跳，你妈的，你这样我以后怎么杀你呀！ 没办法，举起杯子，跟他碰一下，“北原君，你我之间，不需要说这个。” “不，要说！” 北原兰介面色狰狞起来，情绪也逐渐失控，“林桑，你不明白！你不明白！我以前是给人当狗都没人要啊！我对松琦忠心耿耿，松琦呢？把我压在反谍处长的位置上，脏活累活都是我，立功升官没有我！” “他打我巴掌那一次，我问自己，我这辈子还有可能还回来吗？林桑，我不瞒你，我觉得没可能了！他打我巴掌，说明他还用我，等他不用我了，他连打我巴掌都不用！把我丢到前线去，把我推出来背锅，他有一万种办法能弄死我！” “林桑，我真没想到我能有今天，我.........” 说着说着，北原兰介就要掉眼泪。 可以理解，他一个穷小子，能走到今天，不把他老家的狗都弄来当侦缉犬，那都是克制了。 可林泽心里连点波澜都没有。 除了血缘和真爱，最多再加上那无比稀少可以超越利益影响的朋友关系，其它所有的关系都是立场与利益的结合体。 不要沉溺在所谓的交情当中，不要忘了自己是干嘛来的，是为了得到什么。 第五百一十五章 是协管局啊，那没事了！ 北原兰介成功上位以后，很有默契的将高升平去代转正。 老高终于实现了自己的人生梦想，不到三年时间，从一个署长变成厅长，其中种种，回想起来简直不可思议。 他在料亭大宴宾客，一晚上花钱无数，小江大贵直呼财神爷。 同时，外三区警署的苏宏才，也正式就任署长，在林泽被免职之后的，外三区警署终于又有一把手啦！ 苏署长上任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到林宅拜访。 肯定不能空着手来，无非是带点小海鲜罢了。 林泽很给面子，请到花厅奉茶。 “老苏，坐，还没来得及恭喜你啊！” 苏宏才啪一个敬礼，“是卑下汇报晚了！” “哎，坐，坐，都是自己人，弄那个做派干什么？” 苏宏才这次坐下，跟蹲马步似的，微微沾了一点凳子。 然后一本正经道：“林爷，我想了很久，我苏宏才一没有什么背景，二也没有太大的才能，我能有今天，都是林爷一手提携，没有林爷，就没有我的位子，所以，我就是给林爷看着外三区而已，署长不署长的，实在不敢当，以后林爷有任何吩咐，一个电话，办的了的我照办，办不了的我创造条件也要照办！” 老苏是明白人，上任之后，不去厅里活动，先跑到这里来，说明他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上来的。 没有林泽，高升平知道他是哪根葱？ 所以别看他是警察厅提上来的，可根子还在林爷这。 上来第一句话就是我没有背景，那意思是，林爷！我除了您，绝不会有其它靠山！我跟您跟定了！ 表态嘛，不寒碜。 对于这样的明眼人，林泽一向都很给面子，当即表示，今天别走了，一块吃顿饭！ 但意思到了就行了，苏宏才哪敢真留下吃饭，他有多大的脸，能让林泽在家里招待他？ 连忙歉意表示，已经约好了到各个驻巡所去看看。 林泽没有强求，让他忙正事儿去了。 正寻思着大热的天，中午弄个过水凉面，再弄点芝麻叶解解暑，结果宫本这家伙又来拜访。 现在宫本社长在华北商界相当有排面，整天穿的人模狗样，大热的天，还弄个硬领子的衬衫，胖人爱出汗，这领子让浸的又软又黄。 自从北联储成立，林泽很是展示了一波实力以后，虽然还是继续叫宫本为老哥，但宫本说啥不叫他老弟了。 到了花厅，钮三儿奉上茶就退下去。 “宫本老哥，你不在银行或者商社里忙活，怎么有空到我这来？嫂子又做饭，请我过去吃了？” 宫本咳嗽一声，说正事儿呢！别闹！ “局长，有几个拓殖团的人，这两天到了北平，四处抗议.....” 林泽皱眉道：“拓殖团的人？他们怎么来这儿了？” 所谓拓殖团，也叫开拓团，是当年鬼子为了开发东三省，从国内吸引过来的移民。 比如山口见毅一家也可以算是拓殖团出身，不过他以做生意为主，跟那帮种地的关系不大。 移民过来了以后，就开始种地。 不要以为种地就没有危害，地是从哪来的？一开始的口粮是从哪来的？ 三省老百姓之所以有大米禁令，最开始就跟这帮孙子脱不了干系。 种地主要是种粮食，当然也根据不同地方的条件，种一些经济作物。 主要就是烟叶，因此还诞生了一些类似于合作社性质的商社，专门外销这种经济作物，规模还不小。 果然，宫本说道：“自从纳入到军事供应体系之后，采购又增加了，烟厂那边缺原材料，本来想从豫省、鲁省买的，但是那边总是有游击队滋扰，运输受阻，我就想先从三省买一批。” “那他们闹什么？你没给钱？” “给了！我可是诚信商人！我给的联储券！” 林泽笑了。 原来是这样，那可以理解了。 这个所谓的联储券，不是货币，但可以当成货币使用，已经开始在华北市面上流通了，主要用来给汉奸们发工资。 这玩意儿贬值的不算很厉害，嗯，实际购买力大概等于面值的十分之一。 但联储券最大的作用不是给汉奸发工资，而是大额支付！ 就好比宫本的这次货款，约定了是多少钱，结果到了结账了，掏一把联储券给人家。 更关键的是，受害者都是鬼子。 这是为啥呢？ 这也是鬼子造的孽，从事变以前，鬼子就明里暗里搞经济掠夺，占领华北以后，更是明抢，大企业全部充公，或者以低价被鬼子的财团收购，可以说能在交易当中称得上“大额支付”的，也就只有鬼子的商社了。 鬼子坑鬼子，林桑很高兴啊！ “然后呢？他们不认？” 宫本严肃道：“他们不光不认，还到处告状，听说他们还要搞什么请愿活动，简直岂有此理！我又不是没给钱，他们自己不要，难道还要告状吗？” 林泽深以为然，点了点头。 “我看这些拓殖团的人，是看我们关内的发展形势一片大好，来搞破坏来了！宫本老哥，你放心吧，我这就安排抓人，不审出几个反抗分子以来，决不罢休！” 一开始，对于协管局敢抓日本人这件事儿，北平上下都是很震惊的。 前段时间松崎直人发狠，端掉不少田岛彦太郎的眼线、据点，这里面很多都是日本人，不少是协管局抓的。 当时大伙儿都说，林局长不要命了！ 结果松崎反倒是觉得林桑大大滴忠诚！ 他的确只效忠于自己，不管是什么人，只要自己让他抓，他就照抓不误啊！ 有了这个开头，后面大家逐渐见怪不怪了。 什么？有日本人被抓了？什么衙门干的，不要命辣！ 哦，是协管局啊！ 那没事了！ 林泽指点道：“你去外三区报案，就说有人破坏你的正常经营，然后外三区发现这事儿管不了，就得转给我们，到时候名正言顺，把这几个人弄进审讯室，还怕他们不听话吗？” 宫本非常高兴，随即有点不好意思，“那什么，林桑，好久没到舍下做客了，晚上我让美惠子炒两个菜......” 第五百一十六章 不就是当狗吗，我田岛也可以！ 对于宫本老哥的盛情邀请，林泽没有拒绝。 毕竟两人是合作紧密的好伙伴，人家邀请自己到家去吃饭，要是总推脱，也显得太不近人情了一点。 因为天热，美惠子穿的挺凉快，早就做好了几样小菜。 甚至还不辞辛苦，弄了个小炭炉，烤了点鸡肉串，嗯，他们叫烧鸟。 天热不适合喝白酒，打电话让人送来一提双合盛五星啤酒。 这酒相当好喝，酒花是从捷克进口的，酵母是丹麦的，前几年还得过博览会大奖，布鲁塞尔人喝了都说好。 用冰镇上，用来配烤串，还真不错。 “林桑，一直承蒙您的关照，今天请多喝两杯，我敬您！” 宫本姿态低得很，双手端着大玻璃杯，主动敬酒。 林泽很给面子，举杯道：“都是自己人，不用说客气话，宫本老哥你也辛苦了。” 美惠子也喝酒了，不过她没用大玻璃杯，用一个小杯倒了一点浅尝辄止。 浅尝有助于发挥，多喝容易耽误事儿。 三个人坐的位置多少有点奇怪，宫本一个人坐在一侧，美惠子和林泽坐在另一侧。 啤酒虽然解暑，可架不住烤串越吃越热，美惠子打扮精致的小脸上出了点细碎的汗珠，不知道是喝酒喝的，还是热的，两颊绯红，连带着脖颈和锁骨都带了粉色。 宫本不知道是这段时间太忙碌了还是怎么着，喝了两杯啤酒，就不胜酒力了。 主动道：“林桑，实在抱歉！我不能再喝了，脑袋都昏昏沉沉的，我先去睡一觉，美惠子，拜托你陪好林桑。” 美惠子忙着撸串，支支吾吾回应了一声。 宫本老哥呼吸很急促的回屋去了。 .................... 津门。 兴亚院华北联络部办公室。 田岛这次没有像往常那样正襟危坐，而是半躺在软榻上。 手里举着一本不知道什么材料，贴近眼前观看。 “咚咚咚！” 田岛放下材料，“进来！” 一个年轻的助手拉开门，脱鞋走进来，转身把门拉上。 走到近前，恭恭敬敬跪坐在那里。 他跪坐的位置，地板颜色都比其它地方深一些。 年轻助手知道，这很可能是被上一个助手的血液浸染的。 这样想着，浑身都绷紧，甚至可以压制自己呼吸的声音，生怕惹恼了田岛彦太郎。 “唔，礼物都送去了？” 田岛看似不经意的发问，自从动了离间的心思之后，他就开始搜罗要送给林泽的礼物。 女人也找了一些，但都不是特别合适，不过名贵的玩意儿可就多了去了。 津门是大商埠，这时候的繁华程度甚至堪比沪上，大商人无数，那些人为了讨好他，不知道送了多少价值连城的宝物。 他精挑细选，足足装满了一个大衣箱，才吩咐人给林泽送去。 甚至为此专门写了一封信，言辞恳切，大意是以前因为种种意外，跟林君产生不愉快的事情，希望不要介意，我是真心希望跟林君这样的人修好。 助手说话有些犹豫，但不敢不回答。 “送是送去了.......” 田岛坐起身来，“他怎么说？” “不是林桑收的东西，是他的一位仆人，别人都叫他钮主任，他列了一个清单，让我在上面签字。” 纳尼！？ 田岛彦太郎有点懵。 这是什么意思，你收礼就收礼，怎么还登记造册，让送礼的人签字？ 难不成这个林泽又要搞自己，把自己给他送礼的事情大肆张扬出去？ 可转念一想，这样做对他也没好处啊！ 现如今什么人设都能立，就是不能立清廉人设。 整个平津，不是鬼子就是汉奸，你清正廉洁给谁看呢？ 要是林泽真有那么蠢，大肆嚷嚷这种事儿，并且表示他与这种贿赂势不两立，那田岛反而会很高兴。 因为这样一来，松崎或许会很满意，那些跟林泽地位相当的人就尴尬了。 你可以舔上司，但你不能踩着同事去舔上司。 前者不是人品问题，后者才是。 田岛嘀咕着，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这就看出两国历史文化的差异了。 聪明如田岛，也不太能理解这种事儿，但在中国历史上，对于这种处理方式，早有记载。 钮三儿把田岛送来的礼登记造册，然后林泽转手就把册子送给松崎。 表示这都是田岛彦太郎的糖衣炮弹，我看着都是好东西，就收下了，但我留着不合适，转手送给您，让田岛偷鸡不成蚀把米。 松崎直人哈哈大笑，象征性的挑了一两样，然后大手一挥：“林桑！以后他在给你送礼，你就放心收，我还信不过你吗？” 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不这样做，松崎以后知道了，尽管知道林泽不会跟田岛怎么样，但心里还是会有根刺，这样做了，即便林泽以后真的跟田岛眉来眼去，松崎还以为林桑在跟人家虚与委蛇呢！ 联络部办公室里，田岛彦太郎想了一会儿，低声问道：“山城那边有消息了吗？” 助手也严肃起来。 “我们启用了秋田犬，他透露，有一个高级间谍，档案是高度机密，他也接触不到，但此前，译电科的人经常被隔离，后来那个人就不见了，应该是被专门保护起来，只负责那个高级间谍的通讯，而与此同时，北平地区多出一个丙等站的编制，所以他猜测，这个高级间谍就在北平！” 高级间谍啊！ 能被军统如此看重的，肯定是已经打入我们内部了！ 要么是治安军，要么是治委会，甚至有可能是宪兵司令部！ 田岛彦太郎不怀好意的想着，要是这个人在林泽身边就好了，刚好可以趁机把林泽扳倒。 不过他也知道，这就是想想了，林泽此人心狠手辣，当汉奸当的风生水起，就连自己都败在他手上........ 算了，不提也罢！ 总而言之，自己必须把这个间谍揪出来，挽回一下形象，到时候好好运作一番，争取到跟杉山圆大将当面汇报的机会！ 不就是给大将阁下当狗吗，我田岛也能当！ 松崎，先让你得意一段时间，等我立了大功，就是你颜面扫地的时候！ 于是果断吩咐道：“联系那个人，放点情报给他，让他也查查北平的高级间谍！” 第五百一十七章 毛大凤惊疑不定 山城，罗家湾。 戴老板办公室。 毛大凤正拿着一叠文件，跟戴老板汇报着事情。 “局座，目前，我们已经逐步向各一线部队派遣人员，相信用不了多久，针对内部军情的情报搜集网络就能建立起来了。” 戴老板听了，有些高兴，更多的是得意。 毛大凤汇报的这件事，其实就是军统势力大增的一个标志性事件。 戴老板得到那位的许可，终于可以插手军队的事情了。 上面要求，各军各师的机关参谋部，要增设一个职位，叫做谍报参谋。 名义上，这个谍报参谋是搜集敌方的军事情报的。 可谍报参谋整天跟着部队，怎么能搜集敌方的情报？ 所以他们是来监视谁的，就不言而喻了。 而戴老板之所以得意，当然不是因为这些派出去的谍报参谋能发现什么积弊，比如说明明前方吃紧，一些军头还在后方紧吃。 他得意的是今后他能搞到一批军头的黑材料！ 而有了这些黑材料，那些军头就不能再高高在上，他们对戴老板，也得客客气气的，甚至是言听计从的！ 戴老板深知，从古到今，特务头子从来没有好下场。 所以他必须提前谋划，他要用黑料，用利益，跟那些军头牢牢绑定！ 只有那样，他才能自保！ 实际上，如果戴老板能把军统的发展规模控制在一定程度，那他这个计划说不定真能实现，大家想动他但又不敢，动他的收益和要承担的风险并不匹配。 但可惜的是，后来军统的发展势头连戴老板自己都不能把握了，到那时候，已经不是特务多与少的问题，而是各个大站明争暗斗，一方面借着所谓接收逆产的机会大发其财，另一方面弄出来很多“特务队”。 这些特务队说白了就是弱化版的军队，想想看，一个垂直的系统，有人，有钱，有枪，有军队，还掌握着大量的秘密。 这谁还能坐得住？ “好！在人员的选派上，一定要优中选优，其中的骨干，一定要从金陵时期的人才中选拔，这些人，你组织一下，我这两天要见见他们，亲自训话！” “是！局座！” 就在这时候，门被敲响了。 “咚咚咚！” 戴老板收敛了兴奋的神色，扬扬下巴，示意毛大凤去看看是谁。 毛大凤沉着脸走向办公室门口。 他很不满，这是谁这么不懂规矩？ 所有人要见局座，都得通过自己，如果自己不在门外的小办公室，那就在外面等着自己回来，怎么能自己敲门？ 简直岂有此理！ 将门打开一条缝，毛大凤用自己的身体挡上，防止外面的人向里面窥视。 往外一看，却是第一处策反科的科长陶源正。 白白胖胖的脸，带着眼镜，唯唯诺诺的。 见到毛大凤开门，连忙低头弯腰，“主任，我有要事，求见局座。” 毛大凤对这个靠着北洋余荫的科长很不感冒。 北洋又怎么了？ 军统是江山人的天下！ 而且这个陶源正这些日子没少跟戴老板接触，怎么，想要讨好领导，好往上爬吗？ 纯属想多了！ 毛大凤用鼻子哼了一声，“局座没空，你回头再来吧。” 陶源正犹豫了一下，“这......” 就在毛大凤不耐烦想关上门的时候，戴老板问道：“大凤啊，是谁？” 毛大凤无奈，只能扭头答道：“局座，是策反科的陶科长。” “哦......” 戴老板沉吟了一下，“你让他进来。” 毛大凤略感到惊讶，怎么，难道这个陶源正已经接上局座的天线了？ 没办法，只能让开门口，请陶源正进来。 陶源正还没忘哈哈腰，卑微极了。 毛大凤把门关上，自然而然的站到一边。 一个小小滴科长，没有单独给局座汇报的道理，自己这个主任秘书在一边，也是合情合理的。 戴老板面无表情吩咐道：“我中午想吃的清淡一点，大凤，你去安排一下。” “..是....” 毛大凤心里翻起惊天骇浪，面上却不敢显露，快步走出办公室，把门关上。 随后他贴着墙，剧烈的喘息着！ 自己哪里做的出了问题？ 毛大凤在脑海里不断回忆这些天来自己的所作所为。 结果并没有想到什么问题。 既然自己没有惹局座厌烦，为什么他要单独跟陶源正面谈，还拒绝自己旁听呢？ 难不成这个陶源正弄了什么绝密消息，或者策反了什么重量级人物，以至于连自己都不能知情？ 自己可是连金佛的存在都知道啊！ 想了半天，毛大凤冷静下来，愈发觉得局座跟陶源正在商量什么大事。 只要不是局座对自己有意见就好，想到这里，毛大凤匆匆去食堂，安排局座的午餐了。 办公室里，陶源正不像刚才那样唯唯诺诺，坐的笔直，声音低沉道：“那边有动静了，说军方高层有一个非常重要的文件，是今年的战略决策清样，这东西价值很大。” 戴老板盯着陶源正，沉默了半晌。 “田岛彦太郎还在津门？” “没错，局座，如果我们能有得力的外勤，而且是打入了敌人内部的外勤.......” 戴老板当即打断陶源正，“要是能有这样的人，我们还用处处被动？行了，这事儿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陶源正站起身来，恭敬道：“是。” 戴老板却又补充了一句，“在揪出那个鬼之前，你还是要处处小心。” 陶源正无奈的点点头。 他知道，自己在山城的日子，怕是不多了。 戴老板会把自己派到哪去呢？ 出门下楼的时候，满腹心事的陶源正碰上一个同事，那人一拍他，“老陶！想老婆了？怎么心事重重的？” 这人是人事处的考铨科长，贺明旭。 别看都是科长，考铨科长管的是人事，在内部的地位可比陶源正高多了。 陶源正扶扶眼镜，尴尬一笑，“老贺你又开玩笑，我还有事，先下去了。” 贺明旭看着急匆匆离开的陶源正，又抬头看看他刚才所在的楼层。 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 ps.我免费礼物防线吃紧，各部要通力协作，有序进攻，有序进攻啊！ 第五百一十八章 北平的暴雨 到了月中，王汉奸从日本回来了，然后在沪上发表了通电，正式公开跟鬼子的合作。 这一下，治委会顿时鸡飞狗跳。 治委会办公大楼，王会长已经连抽了两筒烟，还不解恨，飞起一脚把眉清目秀的小秘书踹下烟榻。 然后只觉得邪火中烧，无处排遣，用力一挥，又把翡翠烟枪砸成几截。 “他妈的，王填海不当人子！大家都是为了两国亲善，他却屁颠屁颠去了日本，跟人家达成许多秘密协议，这哪里是君子的作风？” “退一万步来讲，就算他要出来做事，也要先跟我商量商量吧？我们华北治委会才是老资格，他算什么呢？听说他要去金陵？哼！几百年了，这一南一北，金陵最多算个陪都！” “不行！找几家报纸来，我要谈谈局势，这时候要是不站出来说话，大伙儿还以为我怕了这个小白脸呢！” 秘书不敢吭声，从地上爬起来，要去安排找记者采访的事情。 没想到王会长怒喝一声，“没有眼力见的东西，回来，跪下！” 两分钟以后，秘书才从办公室出来。 事情就是这么离谱，两伙汉奸掐起来了！ 本来金陵也有一个治委会，是华中方面军扶持起来的，后来叫维新府，都是一个意思，会长叫梁众异，也是个超级大汉奸。 这个金陵中华维新府主要控制着两江、皖省，沪上等地，还是相当有钱的。 但不管是华北治委会，还是金陵维新府，现在的形态都更像是异族军头扶持起来的割据势力，本质上是为了割据而服务的。 他们自主权有限，主要听从该地区大军头的命令。 而且华北治委会跟金陵维新府处的还不错，两边互有往来，关系很好。 结果随着王汉奸亲自跑了一趟日本，跟那边的大本营和内阁达成了许多协议以后，这种情况就要被改变了。 在王汉奸看来，什么王会长，什么梁会长，都是老头子，他自己才是代表未来的中坚力量！ 而且华北治委会也好，金陵维新会也好，那都是在华的方面军扶持起来的地方势力，自己背靠的可是大本营和内阁，自然要把这两个会都整合起来！ 之所以王汉奸这么自信，还是因为他自认为有降维打击的法宝：他甚至公开指责治委会和维新会，都出卖国家利益。 而他要建立的，才是一个真正的“国府”，才是一个能跟日本平等对话的实体！ 这种论调在后世看来实在匪夷所思，但在当时，是有很多人相信的！ 接下来的一两年，王会长跟王汉奸展开了激烈的斗争，甚至一度让日本高层出面调停，最终这场汉奸之争才以王会长的失败而落下帷幕。 就在王会长排兵布阵准备跟南边的王汉奸刀对刀来枪对枪的时候，北平下雨了。 一开始，只是淅淅沥沥的小雨。 老百姓还挺高兴，热了这么些天，城里有些甜水井都要见底了，可算下了几个雨点子，虽然不解渴，但好歹能去去暑气。 可没想到，这雨越下越大，下起来没完。 “哗啦啦啦！” 协管局，局长办公室。 林泽站在窗边。 这一带地势还是比较高的，路上没多少积水。 但有些地方就不行了，内城尚且好些，有改良以后兴建的一些排水沟渠，外城可就惨了。 鱼缸里的胖金鱼仍在欢快的游来游去，不时在水面上吐泡泡，发出“波波”的声响，吸引主人来喂食。 “叮铃铃铃！” 林泽过去接起来。 “喂，生民！哥哥我这次真出力了！绝大多数巡警都调外城去了，卧槽，情况实在是不好，外一区到三区还可以，再往南，房子、窝棚都倒了不少，淹死的也不少！” 对于这个多灾多难的民族来说，这一年夏天的局部水灾，似乎不值一提。 但放在城外那些艰难乞活的百姓头上，就是夺走一个或全家性命的天降横祸。 如果不加干预，这一次大水会像原本一样，造成超过五万户居民被淹，死伤上万的惨剧。 但怎么干预？ 鬼子肯定不会管的。 老高显然刚从外面回来，喘着粗气，“生民，你这次做了大好事儿！要不是你提前布置，不知道得死多少人呢！现在好了，虽然他们房子没了，但只要粥厂不撤，他们总能吊着命在，等水退了，再把他们的窝棚搭起来就是。” “厅长，我这可不是做好事！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谁管那些臭泥腿子啊？我是为了我的钱！咱哥俩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外城虽然人穷了点，可也算是百业兴盛，地盘又大，我那些例规，有六七成都是外城收上来的，要是都让水淹了，把这些泥腿子都淹死了，谁给我交钱？” 高升平咂咂嘴，心说生命老弟的心还是硬，自己这两天往外城跑，去指挥巡警救人，多少都有点动容了。 还捐了一千大洋设粥厂呢！ 就是不知道，根据地那帮人，会不会在自己的红账上记一笔？ 自己应该没干什么能上黑账的坏事儿吧？ “生民，还是你有头脑，放心吧，我已经严加申斥，所有巡警都不能偷懒，通通上街，该救人的救人，该挖沟的就挖沟！” 挂上电话，林泽叹了一口气。 他妈滴，干点好事儿，还不能说。 换上衣服，开门吩咐钮三儿，“备车，咱们也去外城看看，先去外三区，再往南边去。” 钮三儿犹豫一下，“爷，雨太大......” 林泽骂道：“雨大就不挣钱了？外三区是例规最多的，要是把那些老百姓都淹死了，我喝西北风去？走！” 钮三儿下楼备车。 走着走着突然笑了。 跟着林爷办事，除了风光，也真的很有成就感啊！ 到了外三区，苏宏才已经在警署楼下等着。 见林泽来了，赶紧撑伞开车门。 进了门厅，林泽一摆手，“别弄那些虚的，现在情况怎么样？” 苏宏才一个立正，“所有弟兄都上街了，我每天巡视两次，不敢瞒您，也有冲到沟里找不见的，也有老弱病残淋了雨病死的，但整体情况还好，有的房子被冲垮，因为转移及时，也没砸死人！” 第五百一十九章 您真是万家生佛！ 林泽点点头，算是对苏宏才的工作表示了认可。 不能用后世的标准看这时候的救灾。 不是故意抹黑，以当前的水平来看，对灾民最好的救助就是不要去试图“救灾”。 改良以来，遭灾的地方数不胜数，有时候军阀也象征性赈灾，后来南边那位也动不动就电令某地积极赈灾。 然后呢？ 把青壮编入部队，年轻女人卖掉，老人任由其死掉。 等死了一茬人，灾也就没了。 回头一看，赈济大员已经赚的盆满钵满。 事变以前，南边体系里的赈灾大员是一等一的肥缺，连军需大员都比不上！ 上哪说理去？ 这次林泽推动的这一波，跟后世的饱和式救灾肯定不能比，但却满足了最关键的三个要素。 第一，就是秩序。不管在什么时候，丧失秩序是可怕的，不要在生死存亡的时刻考验人性。 北平那么多巡警都调到外城，不是指望他们全都跟外三区的弟兄一样勤勤恳恳出力。 而是只要他们在那，外三区就乱不起来，而乱不起来，就意味着很多人不用死掉。。 第二，就是最基本的食物。这种食物不需要是热食，不需要干净，不需要吃饱。 只要有口吃的就行。 只要给一口吃的，你就是灾民眼中的青天大老爷，你就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 第三，就是防止出现瘟病。 林泽穿着黑色雨衣在警署附近转了转，果然没有见到什么惨状。 再往南，车也开不过去，蹚水走了两条街，苏宏才介绍道：“局长，前面有处地势高的地方，本来是义园，但现在被我们征用了，集中了不少人，每天施一顿粥，给一个混合面窝头。” 林泽进去看看，所谓义园，就是公益坟地。 多灾多难环境下的老百姓，生命力是顽强的，有孩子在淋不着的廊下玩耍。 还有男人冒雨在医院里搭窝棚，仔细一看他们用的木板，我擦，这不是棺材板吗！ 苏宏才也有点尴尬，林泽反而道：“行了，先顾活人再顾死人吧。” 正要出门，一个“老头儿”拄着棍颤颤巍巍跑过来，扑通一声跪在林泽面前四五米远的地方。 钮三儿上前半步，周围的巡警都掏了枪。 说是老头儿，这人最多也就是四十多岁不到五十岁的年龄。 后世很多人想象不到外城最贫苦的底层人，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生存状态。 男人也是常年吃不饱的，即便能吃饱，因为食物的单一和低劣，他们也会因为营养缺乏而皮包骨头，胖子是不存在的，不像骷髅一样干巴巴的都算是健康的了。 就算是这样，他们也要每天出去干活，直到气血衰弱到扛不起大包，然后就去拉车，不能拉车了，就去跟孩子们一起捡煤渣，到连煤渣都捡不动了，就要饭，最后死在某个不知名的小巷里。尛說Φ紋網 女人则过得更为凄惨，如果足够幸运，生的有几分姿色，她们会被卖给“有善心”的人家，经过培养以后，最好的卖给底层军官、官员做小，中等的去堂子里，下等给人当佣人、做杂货。 可如果连姿色都没有，那迎接她的将是苦难的一生。 早早跟同样贫穷的男人结婚，然后生几个孩子，患上一身的病，不到三十岁就掉光头发、牙齿，然后在贫穷中死去。 林泽看看跪着的这个老头儿，又看看苏宏才。 苏宏才赶紧解释道：“局长！这里面绝对没有舞弊的，不管是粮食还是钱，一分一厘都不差啊！” 那个老头儿鼓足勇气开口道：“是林爷吗？我见过您一次，大伙儿都说，这次是您救了大伙儿，要是没有您，就没有我们的命在了！林爷，您公侯万代，公侯万代！” 说着就要咣咣磕头。 钮三儿要去扶起来，没想到这边的动静惊动了越来越多的人。 有年长的，也有年轻的，有男人也有女人，孩子们怯生生的观察，被旁边的大人按着跪下。 “林爷！给您磕头了！” “林爷！万家生佛！” “我们大伙儿谢谢林爷了！呜呜呜！” 林泽愣了半晌，挤出一句，“等水退了，你们好好干活，不管是摆摊的还是担担儿的，例规一分都不能少！” 说罢转身就走。 也不再看其它地方了，回警署上车，让钮三儿开车去方面军司令部。 没辙！ 大伙儿都跪下了，不多做点什么，晚上睡不着觉！ 现在最大的问题不是别的，就是粮食。 林泽有钱，但没有那么多粮食，这么多人一天喝一顿粥，都是个天文数字。 汽车停在方面军司令部门口。 站岗的鬼子急了！林大尉，这时候还守什么规矩！下那么大的雨，还能让您走着进去吗？ 一边把拒马搬开，一边拼命挥手，示意把车开进去。 这次林泽没再拒绝。 下车之后，故意没打伞，头发都淋湿了，急匆匆冲进松崎直人办公室。 “松崎君，不好了，搞不好要有民变！” 松崎冷不丁听他来这么一句，又看看他这狼狈的样子，“啊？” 林泽严肃道：“外城跟南郊遭了水灾，这帮刁民，没有吃的，有人呼啸闹事，我们协管局已经毙了几十个了！再这样下去，恐怕外城要乱！” 松崎直人认识到问题严重性，一拍桌子，“不行就派兵，提前把他们都干掉，死了也清净！” 林泽差点掏枪给这孙子来一梭子！ 妈了个八字，松崎这孙子已经不是凌迟就能解恨的了，必须得想点新手段！ 按捺住情绪，林泽着急道：“我也想到先下手为强，可是，唉！” 凑近办公桌，低声道：“十个八个还好，几十几百也行，可那是上万人！松崎君，要是动静闹大了，传到大将阁下耳朵里......” 杉山圆为什么要搞治安战？ 不就是为了所谓的全境治安吗？ 这次一旦动枪大规模杀人，那就坐实了有民变，好家伙，在北平出了民变，还是大规模的，杉山圆的脸往哪搁？ 林泽又补了一句，“这还不是关键，关键是外城和南郊的铁路线，那些仓库，万一被冲击.......” 松崎坐不住了，一下站起来，来来回回走了两步。 “林桑，你向来急智，怎么办？” “松崎君，我不敢说，我怕有人说我分不清立场。” “诶！你我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快说！” “我觉得，两手准备，一方面派对外城熟悉的人，带队镇压，另一方面，稍稍拿出那么一点粮食来，哪怕是装个样子，搞搞赈灾，也能安抚一下灾民的情绪，只要雨一停，什么都好办了！” 松崎一听，觉得是老成之策！ 谁对外城熟悉呢........ 看着眼前的林泽，松崎眼睛亮了。 “林桑！正所谓一事不烦二主，这事儿就辛苦你跑一趟吧！” 林泽哭丧着脸，“松崎君，这.....这可不是好差事.....” 松崎脸一板，“林桑，你可不能挑三拣四！” 随后又笑了起来，眨眨眼，“你放心，我给你记上一功，到时候我亲自给大将阁下汇报，及时制止一场民变，这是大功一件呐！” 第五百二十章 还要搞刺杀？我连杀鸡都不敢！ 松崎答应调拨一部分粮食开始赈灾以后，林泽快速忙碌了起来。 粮食是金子般珍贵的东西，别看有林爷的威名在，可为了要钱不要命的主也有的是。 为了这点粮食不被上下其手，林泽几乎全安排了自己人组织施粥工作。 同时，既然答应了松崎要搞镇压，那也不能闲着。 这事儿相对来说好办一些，每当有天灾发生，总有些地痞流氓会趁机闹事，要么拐带妇女，要么直接明火执仗。 外城的巡警接了命令，不管是趁机抢夺财物的，还是在粥厂扰乱秩序的，统一按照反抗分子处理。 王小手等人亲自带着协管局的人在外城坐镇，还别说，真发现了几个团伙。 其中一处盘踞在一个施粥点周围，老百姓领出来一碗粥，必须要交给他半碗。 这事儿报上去，把钮主任的鼻子都快气歪了！ 从来只听说过林爷薅别人的羊毛，没想到还有人敢薅林爷的羊毛！ 直接安排人表演了一场雨中剐人，一刀一刀凌迟，雨水冲刷下，那切口都刷白刷白的。 很瘆人，但效果很好，这一次之后，粥厂附近再也没有敢闹事的。 这雨下到七月下旬，往南去的铁路终于让冲垮了一段。 这下杉山圆也不得不重视起来，豫省地处对峙前沿，各路反抗队伍多如牛毛，要是铁路线断了，不能及时转运物资和鬼子兵，那会造成什么后果不堪设想。 于是又拨出一笔款子和粮食，要求雇工修缮铁路。 这笔钱和粮食又是被一顿操作，最后虽然只剩下一点，但也好过没有。 就这样，外城的老百姓艰难的捱过了这次水灾。 ................. 西单牌楼，英林咖啡馆。 雨总算停了，天开始放晴。 尽管街道上还有许多泥泞，但人们都蜂拥出来，到外面走一走逛一逛。 英林咖啡的生意很好，一楼的座位都满了，二楼的包厢也开了几个。 靠里面一间包厢里，几个学生模样的年轻人聚在一起，兴趣都不在桌上的咖啡面包上，而是神情严肃的低声讨论着什么。 一个戴着眼镜，有点胖的男学生说：“我找了锄奸团一个前辈，可他拒绝了我们的加入...” 另一个留着短发的女学生不满道：“凭什么？他们有钱有势，就能加入锄奸团，我们条件不如他们好，就不能加入？难道爱国还要讲有没有钱，有没有权吗？” 眼镜男学生劝解道：“他们也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我们一不会开枪，二不能提供资金，在官府里也没有人脉，出了事不能去捞人，所以不让我们加入，这也是为了保护我们吧？” 短发女生仍然带着情绪，“哼！反抗是要靠实际行动的！他们整天集会，咖啡喝了不少，西餐也吃了挺多，真正干出来几件大事？要我看，都是花架子！华光女中的王淑丽，不就是长得好看一些吗，给治委会一个老头当小老婆，你看看锄奸团那些人把她追捧的！整天围着她转，她不就是提供了一些毫无用处的小道消息？” 华光女中很出名，北平人称这里的女学生是“天真加活泼，捣蛋加摩登”，一般来说上华光女中的女孩子家庭条件都还可以，氛围也比较时尚前卫。 这个学校还出了不少这时候的电影明星，比如明月歌舞团的白丽珠，号称歌唱皇后，很出名。 短发女生的旁边坐着一个相当漂亮的女学生，鹅蛋脸，长得很大方，留着长发，披散开来，清纯中又带着一丝丝成熟风情。 骨相皮相都很美，而且不是那种瘦削无肉型的，反而看起来很丰盈。 听了同伴的话，她有些垂头丧气，“哎呀，我们职业女中，怎么好跟华光女中相比呢....” 职业女中其实叫直隶北平女子职业学校，跟其它私立女中相比，这所学校的生源主要来自郊县，当然本地人也有一些，但家庭条件肯定就比不上那些私立女中的学生了。 这所学校的课程也没那么洋气，主要是教这些女生整理整理文书，写写算算，甚至是做家务，就是怎么编织、怎么缝纫、怎么做饭，这些都学。 一听她这话，短发女生不乐意了，“怎么不能比？难道我们就矮人一头？她们不过是漂亮一些而已，诶.....宋毓真，你也很漂亮嘛！我们必须得干出点成绩来，让锄奸团那帮人看看，不接纳我们，是他们的损失！” 看着同伴的眼神，宋毓真有点惶恐，“我不要去给人当小老婆！” 短发女生却道：“愚昧！你只是利用了自己的优势，不接近那些当官的，怎么获取情报，怎么搞刺杀！” 宋毓真更害怕了，“还要搞刺杀？我连杀鸡都不敢！” “你负责搞情报，我们负责搞刺杀，你们说呢？” 其他几个学生都是一点就炸的年纪，此时豪情壮志，哪管许多，纷纷点头应和。 不过那个小胖子倒是看着自己的女神，多少有点舍不得。 难道真的需要女神去给别人当小老婆吗？ 短发女生兴奋道：“很好！现在我们就需要找一个目标！毓真这么漂亮，又能写会算，我不信那些男人不动心，越是这样，就越不能随便找一个人，必须得找个地位很重要的，然后制造机会，帮助毓真打入他们内部！” 一个瘦小男孩子突然说道：“我倒是有一个想法，你们听说过林局长吗？” 短发女生道：“林局长？奥奥，我好像听过，那个大汉奸？” 小胖子犹豫道：“我怎么听说，林局长口碑还挺好的？” 短发女生一挥手，“这都是汉奸制造出来的假象！怎么，小胖，你家里接受过他的小恩小惠不成？” 小胖子连忙挥手，“没有没有，我家只是做点小生意，哪能跟那样的大人物扯上关系，只不过我爹在外三区有铺子，他经常念叨，说林局长是好人.....”仦說Ф忟網 瘦子学生分析道：“这个林局长据说很受鬼子重视，位高权重，而且人比较年轻，没听说他结婚了，说不定，毓真还能成为他太太呢！” 第五百二十一章 自己都不知道的事儿，总部怎么知道的？ 下了雨以后，气温一高，那感觉就跟蒸笼似的。 林泽百无聊赖躺在卧房的罗汉榻上。 若雪在脚边给他捶腿，兮月捧着一碗西瓜酪，不时喂他两口。 前段时间忙着救灾，着实是累坏了，从来到北平，就没这么敬业过。 好在雨停了，能松快两天。Ｗww.ＸＳＺＷω8.ΝΕt 西瓜酪这东西后世有些老式茶点铺也做，还吹的神乎其神，说是什么宫廷糕点。 这以前的确是宫廷糕点，不过民间也一直吃，并不是什么身份的象征。 而且平郊就产西瓜，价格不算贵，就是白糖现在太难弄了。 买来上好的西瓜，瓜瓤挖出来，用纱布装上，西瓜汁都挤出来。 然后加上糖，嗜甜的就多加点，口轻的就少加点，因为西瓜本来就有甜味。 再往里加淀粉水，一边搅和一边加。 之后还得熬，这是个慢功夫，不能用大火，一边熬一边搅拌。 等浓稠了，倒在容器里，放凉以后，拿冰镇上，等几个小时，就能得到类似于西瓜果冻的东西。 在里面掺上冰沙，又甜又凉，非常解暑。 唐婉儿走过来，看着惬意的林泽，抿嘴一笑，拿出一支线香，点着了放在房间角落。 就像词里写的，燎沉香消溽暑，以前的人觉得闻香可以避免暑热中的湿邪入体。 到底有没有功效不知道，倒是挺好闻的。 点上了香，唐婉儿近前来，蹲坐在软榻下面的脚踏上。 “爷中午想用点什么？” 林泽想了想，“让厨房下点蛤蟆咕嘟吧。” 蛤蟆咕嘟，这玩意儿听着不太好听，但的确挺好吃。 其实就是绿豆凉粉，只不过下凉粉的时候用漏勺，这样下出来的粉就跟小蝌蚪似的，所以叫蛤蟆咕嘟。 这东西过了凉水，加点黄瓜丝，弄点小酱菜，搁上醋，酱油，青辣椒揣蒜，相当好吃。 唐婉儿正要起身，没想到林泽抬腿压住她的肩膀。 女侠翻个白眼，风情万种。 ...................... 吃饭之前，林泽打算出来溜达溜达。 内城有人清扫，青石板被连续大雨冲刷过后，只需把上面的污泥扫去，反而显得很干净。 地上还有几张传单碎片，这是新民会经常会散发的两国亲善宣传纸。 上面通常印着一些鬼子多么好，多么帮助老百姓的小故事。 一个孩子兴高采烈的跑过，手里捏着几个大子儿，到卖炸糕的铺子跟前，买了一个热乎乎的糯米炸糕。 铺子老板随手拽出一张，宣传纸，把炸糕包好，递给那孩子。 小孩儿禁不住馋，都没等回家，就痛快的咬了几大口。 一块炸糕禁不住吃，三两口下去，就还剩下一个小月牙那么大，孩子又慢悠悠的啃着，咂摸着滋味。 直到最后，炸糕终于吃完了，用那宣传纸擦擦手，随意丢在地上。 拉着洋车的车夫跑过，一脚把那宣传纸踩扁，“两国亲善”四个铅字，刚好裂成两半。 林泽一个人转悠到老马的杂货铺，没想到老马挂出了牌子，请求接头。 自然又是一番忙活，找地方换衣裳化妆，然后去买烟。 街上人不少，但是进店买东西的人不多。 大伙儿出来只为晒晒太阳，至于买东西—到哪去弄那闲钱呢？ 内城虽然没被淹，可连日的大雨，既不能出摊做生意，也不能拉车挣嚼谷，都发愁着，憋着劲要趁着天晴好好挣几天钱。 瞅个没人的空子，林泽进去，挑挑拣拣。 老马就拿个抹布，在一边擦拭货架。 “组长，那东西已经送出去了，上面回电收到，又是一番嘉奖，前几天，总部又下了任务，不过因为连日大雨，我没去电台那儿，直到昨天才去了一趟。” “又有任务？” 老马点点头，“总部说，大本营给方面军高层下达了一个战略决策清样，这东西很重要，可以用来判断鬼子未来一段时间的战略动向，要求各站各组，积极利用掌握的资源，打探这个战略决策清样的内容。” 林泽一下警惕起来！ 这事儿多少有点反常。 首先，这是总部第一次如此直接的要求各站组去找一份战略情报，还是内容不明的战略情报！ 还是那句话，以军统的定位来说，战略情报对军统有用，但用处不大，远远没有那种比较具体的，能够改变战场局部发展的情报来的重要。 事出反常必有妖，要么是这个所谓的战略决策清样很有问题，要么是总部很有问题。 再者，林泽惊讶的是，自己都不知道的事儿，总部是怎么知道的？ 这不是林泽骄傲自大，而是客观来讲，以他现在的地位，以他跟北原兰介和松崎直人的关系，甭管是方面军还是宪兵司令部，他不知道的事儿实在不多了。 就连治安战这样的大事儿，偶尔松崎也会跟他聊起来，虽然不至于把一些绝密的文件给他看，但不会瞒着他有这回事！ 而总部在北方的情报来源，可以毫不夸张的说，金佛小组得占八九成。 总部从哪得到的消息，能确定大本营给方面军高层下达了这样的文件？ 还有一方面就是，林泽让田岛那孙子弄得留了个心眼，那就是松崎直人虽然水平一般，可不代表鬼子那边没高人。 上次那个钓鱼计划就很完美，要不是自己有挂，恐怕也得跪。 万一对面一计不成，又施一计，打算继续钓鱼呢？ 如果是这样，那最坏的可能性就是总部出了内鬼。 不过，即便是出了内鬼，他应该不知道自己具体的身份，而是可能隐隐约约知道北方有一个高级间谍，很受戴老板看重的高级间谍。 而且这个内鬼应该不在通讯部门里，否则直接通风报信，约定好时间，他在那边发报，鬼子在这边查电台，那还不是一查一个准？ 当然了，这些也只是最坏的猜测，也可能是戴老板还有什么别的渠道，能搞到相当绝密的信息。 “行，我知道了，你最近注意点，没有我的命令，不要联系总部，跟发报员接头的时候，务必做好保密工作，最好多加几层保险，避免直接接触。” “是！” 第五百二十二章 搁这拍电影呢 几天后，协管局。 虽然从老马那得知了总部的新任务，但林泽并没有轻举妄动，反而是开启摸鱼状态，每天不是在局里批批文件，就是翘班回家。 当然，松崎和北原那边的情况还是要留意的，为此，林泽还找机会请松崎到料亭放松了一下。 松崎现在对林泽不能说百分百信任，起码也得有百分之九十九了，二话没说欣然应约。 可松崎喝了酒之后谈的都是怎么再接再厉把田岛彻底打翻，根本没提什么战略计划之类的东西。 “咚咚咚！” “进来！” 钮三儿推门进来，“爷，文字秘书我挑了几个，您要不要看一眼？” 自从林泽管的事儿越来越多，他自己倒是没看出来有多忙，反而钮三儿整天忙的跟陀螺似的。 先是把司机的差事交了出去，现在打算把一些普通的文字工作也交出去。 所谓普通的文字工作，就是那些不涉密的上传下达，基本的文稿起草，整理整理上面签发下来的文件等工作。 林泽漫不经心喂着鱼，“那就看一眼吧。” 随后，钮三儿带进来四个人。 林泽一看，我擦，这个钮三儿，太过分了，怎么全是女的！ 这简直是盼着我堕落啊！ 其实这也不怨钮三儿，钮主任想的非常清楚，这个文字秘书在局里找肯定是不合适的。 局里都是些大老爷们，先不说文化问题，就说细心程度，肯定就不合格。 就算合格了，那也不养眼啊！ 反正文字秘书不涉及什么秘密工作，干脆招点女学生，写字又好看，又细心，关键是还养眼！ 协管局名声在外，这里要招人，那求职者真是乌央乌央的。 优中选优，挑了四个，让林泽来决定。 当然，钮三儿觉得林局长要是都留下也不是不行，反正经费是方面军拨的，充足滴很！ 林泽看着眼前四个女孩儿，打扮的倒是都挺正经的，风格上也环肥燕瘦各不相同。 没办法，只能挑了一个最符合自己审美........最符合工作要求的。 被挑中的这姑娘叫宋毓真，年满十八，基本上长开了，穿一身旗袍，微微涂了口红，看着很大气。 但眼神中那股青涩是藏不住的。 相比之下，其她三个女孩眼里多少有点兴奋和野心勃勃了。 当然啦，林局长也不全是图人家好看又青涩，别有一番趣味，还是因为这姑娘是女子职业学校毕业的，不仅字迹娟秀，整理内务也是一把好手，擦擦办公桌什么的，一定好用。 “就这个吧。” 林泽指了指宋毓真，其她三个女孩顿时失望了。 林局长高大帅气，手握权柄，鼻梁还高，听说并没有成婚，这是全北平乃至全华北最诱人的金龟婿啊！ 虽说是来应聘的，但到底是为了什么来的，大伙儿心里还不心知肚明吗？ 纷纷不满的看向宋毓真。 小蹄子，装什么装！穿着旗袍，不就显摆你大，你腰细，你翘吗！ 还装的挺惊慌失措的，简直下贱！ 宋毓真是真慌乱了！ 怎么真选上了，这可怎么办呀！ 难道真要来当文字秘书，还要窃取什么情报，甚至还要协助同学们搞刺杀？ 偷偷看了一眼林局长，心又开始狂跳。 这么好看，杀了怪可惜的吧？ 钮三儿把她们领出去，又回屋，抽出宋毓真的资料。 “爷，这是这位姑娘的资料，名叫宋毓真，这是她的家庭背景，小商人家庭，她是独女，所以一直上学，她父亲经营一家南货栈。” 林泽点点头，随意看了两眼。 该说不说，钮主任这回还真失手了，他一点关于宋毓真的问题都没查出来。 但这不能怪钮主任，毕竟宋毓真和她那几个同学，属于连锄奸会都不接收的角色，目前还处于小孩子过家家的状态，偶尔聚会“密谋”，也只被当成小孩子的玩乐。 谁能想到，就这么个怯生生的小姑娘，竟然是被派来打入“敌人内部”的密探！ .................. 英林咖啡馆。 二楼靠里面的包厢。 “这到底怎么办呀！我真的要去上班？”宋毓真苦着小脸，秀眉微蹙，可怜兮兮。 旁边的短发女生有点吃味。 难道宋毓真就那么优秀？怎么一选就选上了，不是说协管局是好地方，门槛很高的吗！ “怎么，这么好的机会，你还不想去？听说协管局薪水很高吧，反正毕了业，又没有大学可以念，去上班还不好吗？” 短发女生的话里多少带着一点酸味。ωww.xＳＺＷω㈧.ＮēΤ 眼镜小胖子赶忙道：“怎么能说是上班呢，这叫为了我们的计划深入虎穴，毓真，你得尽快接近他，取得他的信任！” “接近他.....” 宋毓真脸突然红了，她想起来那些在同学间流传的小说，什么春明外史，什么交际明星，无非都是谈情说爱的内容...... 不知道为什么，短发女生看了看眼镜小胖子，跟着附和道：“对，你得豁出去！就算当不成他的小老婆，起码也不能仅仅是工作上的关系吧，你长得漂亮，他怎么会不动心？” 她一这样说，眼镜小胖子神色又黯然下来。 呜呜呜，我的女神！ “可是....可是我不知道怎么做呀.......” 短发女生急了，“哎呀！麻烦，瘦猴儿，你说，你追那个华光女中的女孩子，是怎么做的？” 瘦学生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自己的事儿呢，连忙道：“我送她戏票，给她买招待券，嗯，我还送了她一辆脚踏车，花旗国来的，足足花了我两百多大洋！后来我爹知道了，差点没把我打死！” 宋毓真疑惑道：“可是，那个女孩子还是没有答应你呀？” 瘦学生咳嗽一声，“怎么没有！那是我后来实在掏不出钱了，我送她脚踏车的时候，她说我是她最好的哥哥！这还叫没答应吗？要不是我爹不给我钱了，我说不定早就跟她订婚了！” 短发女生一拍桌子，“对！不管什么男人，总喜欢别人奉承他，照顾他，毓真，你就这样做，不信那个林局长不上钩！” 第五百二十三章 北平有大鱼，还是在我们内部 过了几天，小秘书宋毓真上岗了。 新裁剪的女式协管局制服被她穿在身上，倒是别有一番风味，下面不是裤子，而是套裙，可惜现如今还没有尼龙长袜。 脚上是内联升短帮小皮靴，没有硬跟，因为担心踩起来“哒哒哒”的影响林局长办公。 因为局长套间外面的办公室是钮三儿的，所以干脆在林泽的大办公室里又摆了一张桌子，就在靠门口的地方。 这样方便宋秘书随时照顾林局长。 这天上午，林泽罕见的忙活了两个多小时，一口气把前段时间积压的文件都批完了。 很多人会觉得，那时候又没有文山会海，哪有那么文件要批。 然而实际情况是，这一时期的文山会海情况相当严重！ 从公文来说，自改良开始，一度要求尽力简化，可越到后来，文字材料就越来越麻烦。 以至于到了事变以前，光是行文的类别就有九种之多，没有专业的文字秘书，根本忙不过来。 而平津沦陷以后，各种材料不仅没有减少，反而增加了！ 这是由于当时的管理序列非常特殊导致的，简单理解就是所谓的齐抓共管。 同样一件事情，治委会能管，宪兵司令部能管，方面军还能管，那如何协调这里面的关系呢，就得靠一篇又一篇文件往来通传。 关键是虽然事情是一样的，但给方面军看的、给宪兵司令部看的、给治委会看的，内容很可能不一样，这又极大增加了文字工作量。 宋毓真是有点底子的，她在职业学校也学过各种行文格式，所以一上班就忙疯了。 写了一上午，揉揉酸痛的手腕，不由得心中叹气！ 就这，这不就是纯纯写文机器吗？ 这还怎么勾搭.....怎么吸引林局长！ 偷偷抬头，看着林泽正晃着脖子休息。 连忙站起来，鼓足勇气，走到近前，蚊子哼哼一样问道：“局....局长，要不我给您按按？” 林泽看她一眼，点点头。 宋毓真在心里给自己打气，上啊！别丢份儿！ 怯生生走到林泽身后，轻轻按压他的脖颈。 林泽突然问道：“给方面军的文书都写完了？” 宋毓真讷讷道：“还有两篇。” 林泽皱皱眉，“要把心思多放在工作上。” 宋毓真心里委屈，我不能说国色天香吧，至少也是....鲜嫩可口，你不光视而不见，还在我给你按摩的时候批评我？ 手上不由得加大了力度。 林泽仰着脑袋，跟着宋毓真的节奏晃来晃去，别说，还挺舒坦的。 “给我按按太阳穴。” 小手贴上来，微凉，林泽没感觉痒痒，宋毓真心里却是一颤。 慌乱间，只是把指尖贴在林泽的皮肤上，却不知道该如何动作。 没来及训斥她，电话铃响了。 见她还愣着不动，林泽皱眉道：“我要接电话！” 宋毓真反应过来，跟受惊的小兔子似的跑开，“对不起局长！” 随后赶紧推门出去。 林泽心里嘀咕，这道歉也太简单了吧！ 没什么诚意。 把电话接起来，“喂？” “林桑，是我。” “松崎君，有什么吩咐？” “不方便在电话里说，你到我这儿来一趟吧，北原君也会过来。” 挂了电话，林泽心里嘀咕，到底是什么事儿？ 按了按桌上的铃，宋毓真听到动静，重新推门进来。 “安排车。” 宋毓真赶紧小跑着去抽签，然后把抽到的司机和车辆安排下去。 再回来告知林泽，“局长，安排了常元忠的车，需要我陪您出去吗？” 林泽摆摆手，“你在这里把文书写完。” 宋秘书松了一口气，又有点失落。 要是能跟他坐一辆车的话...... 会稍微多一点机会的吧？ 方面军司令部。 林泽赶到的时候，刚好北原兰介下车。 两人没多说什么，一起去了松崎的办公室。 松崎这老鬼子看起来多少有点兴奋。 “林桑，北原，坐，坐。” 嗯，老鬼子还把林桑放在了前面。 林泽跟北原隐晦的互相看了一眼，不知道松崎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三人都在沙发上落座，松崎自顾自点了一根烟，才神秘道：“林桑，北原君，北平有一个高级间谍，而且很可能在我们内部！” 我擦！ 这孙子玩儿真的是吧！ 这可让你说对了！ 北原兰介皱着眉头，疑惑道：“少将阁下，我们进行过多次内审，不知道您指的这个内部，到底是哪？” 北原兰介那意思是，老子好不容当上宪兵司令长官，你可别胡说，我们宪兵司令部是没有内鬼滴，我们是清白滴！ 林泽也看向松崎，“不管出在哪里，我都会忠诚执行松崎君的命令，您说吧，要查谁？” 北原兰介冷哼一声，“林局长也太心急了点吧？万一内鬼在你们协管局呢？” 林泽哈哈一笑，根本不理他。 在外人看起来，两人就是针锋相对的状态，谁也看不上谁。 松崎又开始当和事佬，“哎，你们两个，这个时候就不要再打嘴仗了。” 随后他翘起二郎腿，“事情是这样的，喜多诚一当年曾经派出过一个潜伏人员，可惜随着喜多诚一失踪以后，跟这个人的联系就中断了，前不久，我们费尽千辛万苦，终于又建立起可靠的联络渠道，而他传回的第一条情报，就是说我们内部有间谍！还是高级间谍！这个间谍至少泄露了一部分关于治安战的情报，敌人那边已经有了一些对策！” 林泽一听，艾玛，这说的不是我吗？ 这会不会和总部那个任务有关？ 可仔细想想，又觉得不对。 看松崎的样子，知道这事儿应该没多久，所以才找自己和北原兰介过来商量。 而总部的那个任务，早在下大雨的时候就传达给老马了。 时间对不上。 而且按照最坏的猜测，总部那个任务就是被骗了，被钓鱼了，那么鱼饵应该就是那个战略决策清样。 可现在看松崎这边，他们才刚刚开始商量，还没决定怎么找出那个内鬼呢。 松崎继续道：“但可惜的是，由于我们的人没能接触敌人的通讯体系，所以也不能直接锁定这名内鬼的身份，我想，我们得想个办法，把这个内鬼钓出来！” 第五百二十四章 难道咱们三个里面有间谍 斗争归斗争，北原兰介这家伙还是很有专业素养的，在反谍这种事情上，不会故意不配合松崎。 他沉声问道：“少将阁下，不知道我们那位潜伏人员，能不能影响敌人上层的决策？如果可以，倒是能实施一次钓鱼计划。” 松崎轻轻点头，“即便不能影响决策，放出点情报的烟雾弹还是可以的，他在那边本身也是搞情报工作的。” 林泽心里暗骂，这孙子不会在军统总部吧？ 北原兰介想了想，“如果是这样，那我们只需要确认两件事，第一，钓鱼的范围要设定在什么层面，是针对方面军或者宪兵司令部内部，还是要扩大到包括警察厅、协管局、治委会高层这些群体，第二，我们要用什么作为鱼饵？既然这个内鬼是个高级间谍，普通的东西可诱惑不了他。” 林泽一听，你这简直是给我做铺垫呢！ 当即插话道：“松崎君，我倒是觉得，既然决定测试，那不如用一些看起来价值很高，实际没有什么具体作用的情报来当作烟雾弹，以免像此前的田岛彦太郎那样，造成部署图册泄露的重大风险，这可不是闹着玩的。”ωww.xＳＺＷω㈧.ＮēΤ 现在局势太不明朗，就好比一场牌局，根据现在场上已经跟出的牌，暂时还不能完全确定对面的牌。 仔细梳理一下，主要有几个问题没解决。 第一，总部看起来很像是被钓鱼的那个任务，到底是真的被骗了，还是有意为之，还是说总部真的从别的渠道得知了所谓战略决策清样的存在，并且对这个战略决策清样很感兴趣，不惜让北方的站组尽力搞到这条情报。 第二，松崎说的这个潜伏人员，到底是潜伏在哪边，是在军统总部或者某个大站，还是在红区，又或者是远东情报局。 第三，松崎口中的内鬼，有没有可能是自己？还是说是焦振国他们，又或者是最近一直默默无闻的油津俊介？ 既然自己猜不到牌，那索性先把牌桌搞乱，让大家都摸不到头脑。 总部不是让各站组去打探战略决策清样吗？ 不如让松崎也拿这玩意儿钓鱼，局面越乱越好！ 听了林泽的建议，松崎很认真的思考。 大伙儿现在对林桑“足智多谋”的评价不是吹的，那是真心的佩服。 林桑贡献了多少计策，出了多少主意啊！ “林桑，你说的很对，不能用具体情报当作诱饵，否则一旦失误，很可能出事......” 林泽皱着眉头，“可我也想不出来有什么情报是合适的，不管是什么情报，都很重要吧，不能随便泄露出去......” 松崎突然眼睛一亮，“不！虽然各种情报都很重要，但我们可以找一些对外务省或者兴亚院很重要的，但对我们来说无足轻重的！我知道用什么合适了，前段时间.......” 北原兰介咳嗽一声，“少将阁下......” 意思是你这样有点不讲规矩了，咱们级别不同，有的事情你适合知道，我们就不适合，这样直接说出来不太好吧。 松崎没太在意，“北原君，你太紧张了，既然要钓鱼，消息早晚要散布出去，难道咱们三个里面还有谁会出问题吗？哈哈哈哈哈！” 说到这，松崎自己把自己逗笑了。 笑了半天，咳嗽着说道：“咳咳咳，我说的这个其实就是个宽泛的战略文件，前段时间发给大将阁下的，我负责归的档，除了涉及到内阁那帮家伙的一些策略、态度，对华北地区的战场啊、部署啊，都没有涉及，安全得很，哪怕真的泄露了，也是华中那帮家伙会头疼一些吧？” 北原兰介很无奈，却也不好再说什么，谁让人家官大呢？ 林泽暗想，就松崎直人这职业水平，比北原差的还真不是一点半点。 可偏偏就是人家能当少将。 松崎继续说道：“既然这样的话，那么就剩下这个范围的问题，林桑，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林泽摊摊手，“我听从您的命令，如果要扩大范围，我协管局第一个展开自查，确保协管局上下都是忠诚于松崎君的！” 松崎笑开了花，“你看，又说这样的话，大家都是给帝国办事的，那么，北原君，你呢？” 这话很巧妙，你呢，什么你呢？ 这问的是你怎么想，还是你是不是忠于我呢？ 北原理都不理，“我信得过咱们，但信不过治委会那边，不如就扩大一下，都查一查。” 三个人又商量了半天，拟定了一个计划。 以战略意识培训的名义，召开一个研讨班，参加人员是各个机关的最高层。 放出风去，要学习部分战略决策清样的内容，从而提高大家的认识水平。 同时，从特务部、宪兵司令部、协管局秘密抽调精干力量，进行监视、监听、跟踪，这些最高层说了哪些话，见了哪些人，都要一一记录。 谁跟研讨班成员打听研讨内容，更要严加注意，一旦发现，不要轻举妄动，最后再统一抓捕审讯。 安排完了，松崎直人意气风发，“这一次，我们一定要把那个内鬼揪出来，然后用最严酷的刑罚，对那些蠢蠢欲动的反抗分子发出最严厉的警告！谁再敢跟帝国对着干，这就是下场！” ................. 津门。 华北联络部办公地点。 田岛彦太郎一边吃着东西，一边听下属的汇报。 “那个人已经传来消息，军统方面已经相信，战略决策清样非常重要，是他们掌握大本营和内阁下一步动向的关键材料，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应该已经下达了命令，要求他们的谍报人员尽力搜集这份情报。” 田岛面无表情的咀嚼着米饭，过了半天，冷声问道：“秋田犬有动静吗？” “暂时还没有，上次联系时，他表示感觉周围环境还不算安全，请求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不要频繁联络。” “哼！什么叫不算安全？我们这些人，有安全的时候吗？事务所的人派到北平去了吗？我重点画出的那几个人，一定要盯紧，绝对不能被他们发现！” “哈一！已经派出去了，这些人都是经验丰富的老手，不会出问题。” 田岛彦太郎长出了一口气，“明天我就去北平，见王会长，假意告诉他关于战略决策清样的事情，你亲自负责，盯紧他周围，看看有没有人会主动跟他接触，尤其是那个林泽！” 第五百二十五章 局长，外三区汇报有人闹事 关于研讨班的筹备很快就紧锣密鼓的进行起来。 这几天，北平城相当平静，但很多人也都在这种平静当中嗅到了不一样的气息。 在这个庞大的城市里，人与人互相交织，利益与利益也互相交织，每一次波澜都会掀起各方的动作甚至是撕咬，而每一次博弈之后，又都会带来新的格局。 有人变得一无所有甚至丢掉性命，也有人会盆满钵满享受胜利的果实。 没有人会粗心对待，在不能回头的游戏当中，每一个决定，都需要用尽全力。 办公室里，宋毓真一边整理着文件，一边偷瞄着局长。 一段时间的相处下来，她发现这个年轻却又手握权柄的男人跟想象中似乎不太一样。 他办公并不上心，很多文件都是随意的看看就丢在一边，更多时候，他喜欢站在那个硕大的瓷器鱼缸跟前喂鱼。 想到这里，宋毓真就忍不住想笑，她从来没见过这么胖的金鱼！ 当然，小小的接触也是有的，比如她已经习惯了给林泽按按肩膀。 可不知道为什么，林局长并没有什么多余的举动。 这难免让宋毓真有些不自信。 想必他这样位高权重的男人，什么样的姿色不曾见过？ 自己虽说也能算得上好颜色，但一没有什么才能，二不会花言巧语，自然讨不了他的欢心。 想到这里，宋毓真不由得暗自提醒自己。 自己可不是来讨他的欢心的，是来打入敌人内部的！ 可是......林局长真能算得上“敌人”吗？ 自己来到协管局虽然时间不长，可这里的人对林局长的那种尊重敬爱，绝对不是装出来的。 有一次自己坐洋车回家，那车夫知道自己在协管局做事，竟然说什么也不要钱。 自己能看出来，那并非是出于对衙门的畏惧而产生的刻意讨好，而是一种自然的亲近....... 这些天还有一点感受就是.... 宋毓真又偷瞄了一眼低头办公的林泽，板正的制服，整齐的头发，立体的五官，时不时皱起的眉毛。 局长可真好看呐！ “叮铃铃铃！” 电话铃声惊醒了宋毓真，连忙站起身出去回避。 林泽接起来，“喂？” 结果那边是个意想不到的人。 “林桑？我是油津俊介，我这里有个案子，不知道你们那里有没有资料？” 林泽心道，这家伙搞什么名堂？ “油津大尉啊，是什么案子？我安排人整理出资料给你送去。” “哈哈，倒也不是什么大案，前几天有个日本商人死了，家属告到司令部来，非说是谋杀，北原君让我去鉴定了一下，不是中毒，应该是因病暴毙的，不过既然人家告了，我们就得查一查，可是我手头没有关于这家商行的资料，想着你那会不会有呢？” 这个说辞很合理。 因为协管局是两边共建的，加上还从警察厅弄来了大批资料，所以在很多文件上，这边比宪兵司令部还要全面。 可油津俊介忒敬业了一点，这么个小事儿，还用他亲自来问吗？ 当然，涉及到跨部门的合作，他亲自打招呼，显得客气一点，倒也无可厚非。 “油津大尉，这点小事，还用得着您亲自安排吗？这样吧，你派个人过来，我让办公室全力配合，要什么资料，你们拿走就是，用完了送回来就行。” 挂上电话，本以为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临近中午，油津俊介带着个年轻军官来了协管局。 林泽大为惊讶，只能迎接。 “油津君，你也太客气了，怎么还亲自来一趟！” 油津俊介挤出一个笑容，“离得这么近，我索性来看看，林桑，自从你离开司令部，我还是第一次到你这里来，怎么，不欢迎我？” 我欢迎你个铲铲。 “怎么可能！小宋，泡茶！然后带着油津君的人去找钮主任，让钮主任协助查找资料，不用着急，慢慢找。” 宋毓真在外人面前还真有那股利索劲儿，麻利的送上一杯茶，又把林泽专用茶杯加满，随后带着那个年轻军官走了。 油津俊介很有礼貌，并没有对林泽的新任异性秘书做出任何评价。 那边查找资料肯定得一会儿，看来自己得陪着油津俊介说说话了，这让林泽很头疼。 这时候油津俊介怎么突然来套近乎，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 难道松崎说的那个内鬼，其实指的就是给远东情报局办事的油津俊介？ 两人先是说了一些很没营养的话，随后油津俊介突然道：“林桑，有没有感觉最近不太对劲？” 林泽心道，那还用感觉吗，我可太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 面上却是惊讶道：“油津君这是何意？我这些天只顾着办公，还真没太在意风向。” 油津俊介摇摇头，“我也只是闲聊，最近北原君突然很忙，言语中也透露了一点信息，我突然想到，今年以来还没搞什么内审嗯吧？弄不好，又要内审了，嘿，一搞内审，间谍不一定能抓到，但总能抓到违反纪律的倒霉蛋。” 不是，这孙子到底是来暗示什么的，还是单纯想拉拢自己，透露透露他的猜测，以换取自己好感的？ “啊！多谢油津君提醒了，我也得约束好下属，别撞在枪口上。” 外面，宋毓真找到钮三儿，把林泽的要求给他说了一遍。 “局长说，不着急，慢慢找.....” 钮三儿听完，对宋毓真道：“你领着这位军官去档案室，让小张按要求查找，只要是公开的资料，随意他们调取。” 宋毓真带着人过去了，钮三儿回自己办公室随便拿了一份文件。 着急忙慌的跑去林泽办公室，急匆匆的敲门。 “进来！” 钮三儿跑进去，“局长！外三区汇报，有人闹事，听说是为了例规.......” 说到这，才看见油津俊介，又连忙打住。 林泽批评道：“慌慌张张，像什么样子，没看到有客人吗？” 油津俊介有点无奈。 他是察觉到一点不对劲，知道林泽跟松崎走得近，说不定知道什么内情，而且他自认为跟林泽认识时间不短了，之前林泽还在司令部的时候，两人算是有点交情，所以来套套话。Ｗww.ＸＳＺＷω8.ΝΕt 好不容易碰上一个案子，名正言顺来跟林泽见面，没想到林泽又有急事。 “诶，林桑，你还是先忙正事，我先告辞了，这样，晚点我找个地方，咱们喝两杯，也是好久不见了。” 林泽痛快答应，“要是有时间，我一定跟油津君好好喝两杯！” 嗯，你就等吧，等我什么时候有空的！ 第五百二十六章 不要跟总部联络了 林泽装模作样下楼，送油津俊介的同时，钮三儿开来一辆车，林泽上去。 “爷，是转一圈再回来还是……” 林泽想了想，“反正到饭点儿了，找个地方吃饭吧。” 随即想到，答应山口茉绘有机会再带她吃烤肉，还一直没有实现呢。 而且最近几次跟她见面，都是几女一起，还没单独约会过，虽说茉绘这小姑娘从没说过什么，但有空的话，还是过过二人世界吧。 这是林局长的良心发现，绝不是最近多人餐吃多了有点腻了！ “去正阳楼吧，然后你去山口家把茉绘接过来。” 钮三儿点点头，开车去了正阳楼。 正阳楼的羊肉摊子是明档，所谓明档，就是羊肉架子挂着整羊，你要哪里，他就给你切哪里。 切下来的羊肉放在大冰块上，上边再摞上一块冰，压上一会儿，切肉师傅唰唰唰开切。 正阳楼是烤肉，不能像东来顺那样切的那么薄，而是要保留一定厚度，顺着羊肉纹理切成长条。 这是个技术活，比单纯切片还考验刀工，如果把纹理切断了，那烤肉的时候肉就发散，一拨拉就碎了，吃不出脆嫩口感。 到了正阳楼，钮三儿去给掌柜的打招呼。 掌柜的一听林爷来了，受宠若惊！ “林爷！您能来坐坐，我们上下这些人都念您的好！您看，今天是楼上雅间还是后边儿院子？” 林泽想了想，天太热，在雅间里也不舒坦，还不如在院子里，搭了凉棚，总归凉快一些。 “去后边院子吧。” 正阳楼跟烤肉宛学了布局，后边是一个一个小院子，比较私密。 掌柜的一声令下，伙计们都忙活起来，愣是在林爷走到院子之前，又打扫了一番，然后就有人紧赶慢赶到冰铺子去拉冰。 “快着点，来六大块！送正阳楼！快快快！” 夏天用冰的多，都排队呢，有人就不乐意了，“哎，你正阳楼多什么呢？这么多宅门这么多铺子都用冰，后边排队去！” 伙计急了，一拍大腿，“哎呦我的好大叔，要是我们饭庄子用冰，我能这么着急？您是不知道，林爷来了，在我们那院子等着呢，要是没有冰，热着林爷了，这算谁的？” 排队的人一听，都自觉让出位置来。 冰铺子的老板亲自让人拿铁钩子拉上六大块冰，拉到板车上，向着正阳楼开始冲刺。 到了地方，挨着圆桌放上两个大号冰鉴，里面装满冰，院子四角再铺上四块，温度一下就降下来的。 这比吹空调舒服。 另一边钮三儿开车去月牙胡同山口家接人。 茉绘得知亲爱滴林君单独让自己去吃烤肉，高兴的跟什么似的。 吹弹可破的肌肤不需要怎么描摹，换了身鹅黄碎花裙子，穿上白棉袜，套上小皮鞋，哒哒哒出去了。 奈津子在沙发上，拿着个软枕头，一下一下撞着头。 “可恶啊可恶！竟然不带着奈津子大人！” “我要把姐姐的零食全吃光！” 山口绫佳有一下没一下的擦着桌子，眼眸低垂。 他这就对自己腻了？ 之前不还说什么就爱我的好白……………… 林爷在正阳楼等着，钮主任开车又快又稳，没多大会儿，就把人送到了。 “林君~” 山口茉绘进了院子，直接扑上来。 林泽赶紧接住，“哎，热，热，老实点。” 茉绘认真道：“真的很想念林君哦~” 林泽刮刮她的精致小鼻子，“有空我就多带你吃好吃的。” 就这一句话，茉绘的心都化了。 打定主意，回头就去练身段，要练到什么知识都不在话下！ 林君带自己吃好的，自己也得让林君吃好的！ 小院的桌子上，有一个二尺来长的架子， 架子下面是圆炉，简单腌制的羊肉挂在架子上，下面在圆炉里塞上松枝点燃。 烤到滋滋作响，再刷一层调料，撒点葱白，然后松香味，酱香味，葱香味，肉香味，交织挥发，随后混合成诱人的复合香气。 配上几盘素凉菜，一壶冰镇的汾酒，连吃带喝，异常满足。 吃完饭，把茉绘带回协管局参观。 将宋毓真赶出办公室，嘱咐她看好门。 听着里面的动静，宋毓真委屈极了！ 耻辱，这是莫大的耻辱！ ………… 当天晚上，林泽去找老马接头。 到杂货铺的时候，已经快到了打烊的时辰，老马拿着鸡毛掸子扫来扫去。 见组长来了，谨慎地往外看了看，还赔不是道：“这位爷，小店打烊了，明天再来吧。” “我就拿包烟，耽误不了你的功夫。” “那也成，不过得劳烦您等一会儿，我把门板上上。” 老马费劲的把门板上了一半，只留出进出的空当。 进了屋，老马惊讶道：“组长，这么晚了，什么吩咐？” “战略决策清样弄到了。” “啊！？” 老马现在已经麻了，要是组长突然告诉他说已经当上方面军司令了，估计他都敢信。 要不然没法解释啊，这些情报就跟摆在组长面前似的，任由他查阅，就没有他弄不来的东西。 林泽当然没弄到那个什么战略决策清样，更没打算去弄。 既然是大方向的战略情报，那他瞎编也能编个差不多。 “你记一下，鬼子大本营和内阁基本上达成了一致，这次上台的新内阁，打算全面扶持王汉奸，帮助他打造一个伪国府，同时，对于南边的对峙战场，不会再有大规模的会战，而是以小规模机动战为主，除此之外，鬼子的后勤严重吃紧，他们要求华北方面再实施一次治安战，控制广大乡村地区，从而提升从当地获取后勤物资的能力。”小說中文網 老马听的很认真，一一记在脑子里。 “老马，你听着，尽快给总部发报，然后关闭电台，不再接收任何指令，等我安排你重新跟总部联络，你再联络，明白吗？” “组长，鬼子有动作？” 林泽点点头，“情况还是比较严峻的，这次发完报以后，绝对不能有任何联络，我也不到你这里来了，明白？” “明白！” 第五百二十七章 局座，我倒是有个办法 事情到了这一步，接下来就属于浑水摸鱼的阶段。 不管总部下达要求搜集战略决策清样的命令，是被骗了还是有意为之，林泽都不打算再掺和这事儿了。 如果总部被骗了，那肯定是有内鬼，等戴老板把内鬼揪出来再说吧。 趁着夜色，林泽离开了杂货铺，回家休息。 ................... 第二天下午，山城，罗家湾。 金佛小组的电报第一时间呈上戴老板的案头。 戴老板亲自译电。 看完以后，戴老板又喜又气。 喜的是，这个金佛竟然又搞来这么重要的情报！ 内容看起来相当可信，虽然只是大方向上的东西，但跟自己从其它渠道搜集到的信息都能对得上！ 那位看了一定会很高兴，毕竟他就指着这些战略情报来“运筹帷幄”呢。 气的是，陶源正明明是从津门得到的消息，为什么在北平的金佛也弄到了情报呢？ 如果是这样，自己这次的安排会不会将金佛陷于危险的境地！？ 尤其是电报最后提及，北平风声很紧，金佛小组打算静默一段时间。 是不是敌人已经盯上金佛小组了？ “毛大凤，大凤！” 戴老板喊了两声。 在旁边办公室敞着门办公的毛大凤听到动静，立即推门进来。 “局座，什么吩咐？” “你去把陶源正叫来。” 毛大凤犹豫了一下，低声说道：“局座，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不要婆婆妈妈的，说！” “陶科长最近很不正常，有些同事觉得，他一改往日作风，总来给您汇报，尤其是，他开始打听别的事儿了，经常到别的办公室乱窜。” 戴老板脸色没什么变化，“哦？他都喜欢窜哪些办公室？” “除了他们军情处的办公室，还喜欢去人事处的几个办公室，局座，人事处是要害部门，我觉得.....” 戴老板点点头，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行了，你先去把他叫来。” “是！” 毛大凤窃喜，他娘的，你个小小的策反科长还敢巴结局座，难道还要顶替老子的位置吗？ 老子时不时就给你上点眼药，不怕局座不烦你。 毛大凤去了策反科，敲敲门。 “请进！” 毛大凤换上热情又客气的笑容，推门进去，“陶科长，局座有请。” 陶源正原本在伏案办公，一抬头，看来人竟然是毛大凤，有点局促的推推眼镜，“麻烦毛主任了，您下次打个电话就是了，怎么还让您亲自下来一趟，我这就上去。”wＷＷ.xszＷω㈧.йêt 毛大凤笑眯眯道：“楼上楼下的，我走两步，还能活动活动筋骨，陶科长，快走吧，局座等着呢。” 两人有说有笑上了楼，毛大凤这人阴险的很，说了不少亲近的话，甚至还问了问陶源正在山城的住房有没有什么困难，自己能搞到紧俏的沙石、砖头甚至是水泥，有需要的话尽管开口。 到了戴老板的办公室，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毛大凤不再跟着进屋自找没趣，把陶源正领进戴老板的屋子，就出去了，顺手把门关上。 这时候他已经听到了戴老板拍桌子的声音，虽然后面聊了什么没太听到，但感觉不是什么好事儿。 戴老板一发脾气，那可是很吓人的！ “小陶，你搞什么名堂？你不是说这个田岛在津门吗？为什么我们在北平的情报小组能搞到这个战略决策清样！” 陶源正也大吃一惊！ “您是说，这个情报已经弄到了，还是在北平弄到的？” 戴老板恨铁不成钢，“我还要给你详细汇报吗，你级别够吗？” 戴老板也是生自己的气，当时还是大意了，不应该给北方所有站组都安排任务，早知道就只给津门方面安排了。 不过当时这样做，也是侧面向那个田岛证明，陶源正有影响军统上层决策的能力，幸好没酿成大祸。 陶源正不敢说话了，苦思冥想了半天，也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岔子。 “行了，好在还没出现严重后果，不然这次就是好事变坏事，要是.....折进去了，那可真是重大损失，还有，你注意点，打听事儿能不能隐晦点，你乱窜办公室，传的沸沸扬扬，你查出什么来了？” 陶源正苦着脸，“我也试探了几个人，都没发现问题，但是局座，咱们内部肯定有鬼！首先，我没给田岛提供什么信息，但田岛却让我调查北平的高级间谍，显然有别人给他透露了这个消息，我觉得，要么是军情处的知情人士，要么是人事处的人！” 陶源正是北洋一脉的人，而津门是北洋的老窝。 田岛到了津门以后，不少没骨头的老北洋或者他们的后人，投靠了这个特务头子。 他们帮助田岛联系上陶源正，让陶源正当他在军统里的内线。 陶源正主意很正，当什么也不能当汉奸，扭头就跟戴老板汇报了。 戴老板索性将计就计，让陶源正跟田岛保持联络。 一联络不要紧，陶源正发现田岛在军统内部竟然还有其他内线！ 这次田岛通过另一个内线得知了北平有一个高级间谍，然后他联络了陶源正，要求陶源正影响一下军统的决策，通过一个行动，让北方各个站组都动起来，这样以来，田岛或许能发现那个高级间谍的蛛丝马迹。 因为涉及到金佛小组，所以戴老板也考虑了很久，到底要不要装作上钩，配合一下田岛的钓鱼行动。 还是陶源正分析了一下，觉得反正田岛在津门，既然那个高级间谍在北平，怎么也不可能跑到津门去搞情报吧？ 这样的话就可以赌一把，说不定还能利用这次机会，把另一个内鬼抓出来。 所以老马才接到那个奇怪的任务，然后引起了林泽的警觉。 让戴老板没想到的是，金佛小组竟然把情报搞到了！ “继续查吧，再给你一周时间，再查不到，就全员内审！” 戴老板发狠了，不能再等下去了。 此前之所以不大张旗鼓的查，就是想单方面掌握这个内鬼的情况，同时不惊动他，说不定还能通过他给田岛喂点假情报，这样才能价值最大化。 现在却是等不下去了，一但全员内审，即使最后把人揪出来，这人也没有利用价值了，只能干掉了事。 陶源正一咬牙，“局座，我倒是有一个办法........” 第五百二十八章 王会长失言了 总部那边戴老板殚精竭虑，北平的林泽也没闲着。 经过深入筹备，研讨班终于办起来了。 名义上是由方面军举办的，实际上用了六国饭店的地方，参加对象是方面军、宪兵司令部大尉及以上的重点部门军官，京师警察厅、侦缉队、治委会下属各个部门的中层以上人员。 规模看起来很庞大，但实际上人数还没超过两百。 要是这时候有人把六国饭店炸了，那乐子就大了，整个北平城的运行都得瘫痪，方面军在华北的统治甚至都会受到影响。 尽管出这样的事儿的概率很低，但松崎还是没有掉以轻心，派了不少鬼子兵，把六国饭店团团包围，周边都戒严了。 不过松崎心里一直觉得，这个内鬼大概率不是方面军和宪兵司令部的人，因为在这里面能混到一定地位的，都是老人，没有什么新加入的，不知道经历过多少次内审，不被发现的可能性不大。 所以他把目光瞄准了京师警察厅和治委会。 尤其是治委会，这里面鱼龙混杂，随着他们的权力越来越大，更容易被反抗分子盯上，搞搞渗透什么的太正常了。 所以他下令，宪兵司令部负责查京师警察厅，协管局负责查治委会。 由此可见，林泽现在在他心中的地位，甚至比北原兰介还要高一些。 既然要查治委会参加研讨班的人，那么就不可避免的要用上一些侦查、监听手段，为了避免闹出误会，提前跟王会长打个招呼还是很有必要的。 不然万一有人发现不对劲，闹出乱子就不好看了。 林泽这次没扮演狂傲人设，而是老老实实给王会长下了帖子，说要登门拜访。 王会长倒是高兴滴很！ 他正集合一切资源，统筹一切力量，准备跟南边那个王汉奸争个高低，这个时候自然是朋友越多越好。 林泽在北平绝对算个人物，以前因为种种原因，他跟治委会不太对付，现在有机会缓和一下关系，王会长自然要抓住。 这天下午，林泽乘车到了治委会的办公大楼。 王会长竟然亲自在门口迎接。 林泽下车，小跑两步，伸出手去，“哎呀会长，你这就折煞我了，天这么热，怎么能让您老人家在门口等着？” 王会长瘦的跟竹竿似的，说话也有点上气不接下气，这是抽大烟抽的，肺不好。 沙哑着嗓子，中气不足的笑道：“生民啊，你这是第一次正儿八经来拜访吧？虽然我年龄大了，但也得下来迎一迎我们的青年才俊！” 两个人你好我好大家好，气氛融洽的不得了，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协管局跟治委会合流了呢。 所以看关系不能只看表面，还得看利益，如果没有共同的利益，两个人天天在一起睡觉也不可能是一条心。 如果有共同的利益，天天又打又骂，关键时刻还是能一致对外。 跟着王会长上楼，来到他豪华的办公室，他那个眉清目秀的男秘书给林泽上茶，动作扭捏，还抛了个眉眼。 大热天的，林泽冷汗都下来了。 老子可不好这一口啊！ 王会长见状笑笑，“让生民见笑了，老夫有几个毛病，好娈童倒也算其中一个。” 很多人会惊讶，怎么说的这么直接。 实际上以王会长的年龄，他们年轻那会儿就流行这个，不管是当官的还是做生意的，都喜欢钻相公堂子，还认为这是真名士自风流。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现如今的人们对上位者的私生活要求很低，养个男秘书，不算事儿。 “会长老当益壮，名士风流，林泽羡慕的紧啊！” 王会长笑两声，可能是烟瘾犯了，也可能是要表示亲近，举起烟枪示意道：“生民要不要香两筒？” 林泽摆手，拿出金质烟盒，抽出一根特制的香烟来，“我抽这个，会长请自便。” “不抽这福寿膏好啊，抽了就撂不下了，不过这东西长精神，我一天来上一两半，大概齐能把这天的差事顶下来，要是不抽就不成了，年老昏花，腰酸背痛，在办公桌后边坐不住喽！” 男秘书给他点上烟，很有颜色的退出去，把门插上。 呼噜呼噜抽了两口，王会长放松下来。 “生民啊，你来肯定是有事，说吧，只要是我治委会能办到的，都配合你。” 林泽有点诧异，这老小子还挺直接的。 “会长目光如炬，什么事儿都瞒不了您，我是为了研讨班的事情来的。” 王会长挑挑眉毛，“研讨班有什么特殊的情况吗？” 研讨班这种东西不是什么现代产物，小鬼子经常举办研讨班，用来影响舆论，收买人心。 比如他们在东三省经常举行什么亲善研究会，在北平也办过多次共荣研究会、两国一体研讨班之类的，请一些汉奸文人发言，无非是唱唱颂歌，发表一些两国亲善的言论。 “方面军的意思是，借着这次研讨班，搞一次秘密的内部审查，林泽不才，负责这次治委会参会人员的审查，我想着，无论如何也得提前跟您汇报一声，以免日后闹出岔子。” 王会长想了想，“生民，你想的倒也周到，前两天下面人给我说这个研讨班的事情，我还没当回事，现在看来，皇军倒是另有深意，不知道研讨的主题是什么？” “是松崎少将定下的，研究一些战略决策清样的内容。” 王会长端着烟枪的手晃了一下，嘟囔了一句，“方面军也借此为题吗......” 随后反应过来，“生民啊，这既然是你的职责，你就去办好了，我知道这件事，以后就不会有什么误会，你放心，要是我治委会真有人出了问题，任由你们处置，我是绝无二话的！” “那可太好了，我先谢过会长。” 心里却是警惕起来。 刚才老东西嘀咕了一句“方面军也借此为题吗”，他为什么要说“也”？ 还有谁借此为题了？ 看着笑眯眯的林泽，王会长心中冷静的很。 田岛彦太郎前两天找过他，说了这个战略决策清样的事儿。 他人老成精，当时就觉得田岛的话里有问题。 今天一听林泽说的这个研讨班，更是笃定了心中的猜测。仦說Ф忟網 不管田岛想干什么，王会长打定主意不管，更不会介入到特务部和兴亚院联络部的斗争中。 不过装作失言，透露一点口风给林生民还是可以的。 要是不出事，那就当真的是失言了，无所谓。 要是以后出了事，那这就不是失言，而是刻意的提醒，林生民乃至特务部都要承老夫的情啊！ …………………… ps.加更！月底了，求礼物啊！读者老爷们，每一段对话都要雕琢，所以写起来速度很慢，龙井茶几乎很少有休息时间，请大家多多支持！ 免费礼物军团，阵地左移一厘米，开火！ 第五百二十九章 别人能钓鱼，老子就不能钓吗？ 到了中午，王会长说什么也不让林泽走，一定要留饭。 “生民，你看你，到我这来了，赶上饭点儿了，要是连口饭都不吃，别人怎么说我？知道你忙，你再忙，也不差这一顿饭的功夫。” 没办法，老东西都说到这份儿上了，那演戏演到底，林泽索性留下来吃饭。 治委会楼后面有一处食堂，但是王会长肯定不会在食堂用餐，他有专门吃饭的地方，从食堂东面转过去，有几处院落。 这些院落装饰的相当雅致，又非常私密。 这就是王会长平时宴客的地方。 北平城几大名饭庄的上席一开始不过十六块大洋，后来涨到三十块大洋。 这就是最顶级的席面了，再往上，就没有套菜了，你得自己点，就算你自己点，也很难超过这个数。 毕竟大洋的购买力摆在那里，这年头也不流行玩儿噱头，都是实打实的菜码。 可在王会长这里，最普通的宴客席也得六十块大洋。 用来请林泽的，则是耗资两百块大洋一桌的燕翅双席。 想想拉车的祥子，咬着牙苛待自己，硬生生攒了三年攒下一百块钱，还换不来这一桌席面。 花了这么多钱，席上肯定是水陆珍馐齐备。 什么一品全家福，烩乌参，醋扮海蜇头，清炖飞龙，叉烧鹿脯，黄焖鱼翅，灌汤黄鱼，应有尽有。 王会长还得意洋洋介绍道：“生民，你看，我这套餐具，是正经宫里流出来的物件，珍贵得很，咱们也过一过以前皇上的日子，哈哈！” 他倒是没吹牛逼。 前朝倒台以后，小皇上又在宫里头住了挺长时间，那段时间就是各种物件被倒卖最猖獗的时期。 首当其冲的是那些珍玩玉器，随便顺出一件两件来，这辈子就吃不完了。 到后来，就把那些瓷器偷出来卖，库房里有的是成套的餐具，被那些小太监今天夹带一件，明天夹带两件，凑成套就卖出去。 再到最后，小皇上被赶出宫，就更乱了套，连御膳房的大酱都有人往外卖，买的人还不少。 大伙儿都想尝尝，这小皇上吃的炸酱面，到底是什么味儿的？ 王会长年龄大了，饭量不行，林泽倒是没客气，埋头猛吃。 酒用的也极好，陈年的花雕，指不定藏了多少年，倒在浅口碗里，醇香扑鼻，这酒时间太长，都有些浓稠了，不能直接饮用，得用三五年陈的上好花雕冲开，喝着别有一番滋味。 王会长偶尔亲自把盏，“生民啊，好，真是好汉子，能吃能喝，看的我只能说岁数不饶人啊！” 林泽暗道，你把那口福寿膏戒了，兴许还能多吃两碗饭，天天抽那玩意儿，还能有食欲才怪呢。 酒足饭饱，林泽告辞，王会长烟瘾又犯了，但还是强忍着送到门口，可谓给足了面子。 这一切都被有心人看在眼里。 回去的路上，开车的钮三儿突然道：“爷，有人跟着，水平挺高。” 林泽本来在闭目养神，闻言睁开眼睛。 “不用管，回局里。” 在北平城，竟然有人跟踪自己！ 钮三儿都能评价“水平挺高”，那说明盯梢的人有两把刷子。 可问题是，北平城里各家势力，没人会派人盯自己的梢啊！ 林泽想了想，要么是自己被什么锄奸队伍当成目标了，要么又是田岛彦太郎那孙子搞的鬼。 后者反而好办，要是前者那就麻烦了。 是前者虽然麻烦，但还是能解决的，怕就怕不是南边的同行，而是西边的同行。 那乐子可就大了！ 回到局里，让钮三儿装作毫无察觉，千万不要有什么动作。 然后给高升平打了一个电话。 “厅长，忙着呢？” “生民，我正准备去那个劳什子研讨班呢，有什么安排？” “他妈的，我老怀疑自己被跟踪了，但也没发现什么，别是什么人锄奸锄到我头上来了，厅长你说，我不能上了什么红黑账了吧？” 高升平吓了一跳！ 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生民，应该不能吧，你又没干什么坏事，但防人之心不可无，这样，我安排几个得力的侦缉员，平日里多在你宅子附近巡逻，要不要派人贴身跟着你？” “算了，弄几个人到我家附近巡逻就行，平时出行，我安排几个局里的人跟着我吧，这几天我也不乱跑了，观察观察再说。” “这是正理，你一定得小心啊！” 老高真心不希望林泽出事儿。 生民老弟要是出事儿了，我可怎么办啊！ 随后老高打给了焦振国，“老焦，你安排几个得力的侦缉员，要精锐，别弄那些只知道抽大烟的泼皮无赖，分成几班倒，在生民的宅子附近巡逻，既不能打扰人家的生活，还得确保那附近的安全，明白？” 焦振国同样大吃一惊，“厅长，这是怎么了？” “嗨，别提了，生民觉得有人跟踪他，但又没发现什么，担心自己上红黑账了。” 焦振国一听，我擦！ 难道真的是这样？ 这可不行，林爷虽然给鬼子办事，但心地还是没问题的，也没干什么恶劣的事儿，怎么能盯上他呢？ 兴许是误会吧。 不管怎么样，自己回头得跟去见见老孙，打听打听。 心思一转，突然有了个好主意。 “哎，厅长，您看这样如何，我手底下那个小段，小伙子很机灵，他爹跟林爷还有些交情，我把他派过去，让他带队在林爷宅子附近守几天，怎么样？” 高升平一听，觉得这样安排不错，“行，你安排吧，多上点心。” 协管局那边，给老高打完电话的林泽寻思起来。 老高知道这事儿，焦振国肯定就能知道。 到时候就能看出来，到底是不是西边的人了。 只要不是西边的，那就好办了。 别人能钓鱼，老子就不能钓吗？ 甭管是谁，敢在北平这样跟踪老子，那简直就是在阎王桌上抓供果，送死啊！尐説φ呅蛧 林泽想了想，王会长先是失言说了一个“也”字，后面自己就被人跟踪。 弄不好，他是故意那样说的。 至于为什么要这样，恐怕是不想给人当枪使。 而能把王会长当枪使的人，就那么几个。 如果真是田岛彦太郎的话，林泽这次非得玩儿死他！ 看着突然露出坏笑的林泽，暗中观察的宋毓真缩缩脖子。 局长好邪恶！ 但有点迷人是怎么回事儿！ 第五百三十章 掌柜的又在说一些昏话了 清晨，崇文门大街，孙氏杂货铺。 小伙计下了门板，打着哈欠，认认真真把铺子门口扫干净。 孙掌柜在柜台后面坐着，不紧不慢喝着茶，手里拿一份报纸。 “马驹儿，扫完了地，把水缸打满，然后背书，背过了才能吃饭。” 叫马驹儿的小伙计顿时愁眉苦脸。 不知道掌柜的又起了什么念头，竟然开始教自己读书认字！ 自己并非不知道掌柜的是好意，可让自己干点杂活，那没问题，让自己念书，那简直跟上刑差不多了。 “掌柜的，不是我跟您讨价还价，我实在不是念书的料，您就饶过我吧。” 孙掌柜根本不为所动，“你小子，不知好歹，谁生下来就是念书的料了？念书不是让你当一个学问家，念书是为了让你懂一些道理。” “掌柜的，我很懂一些道理，平日里你跟我说的那些，我都记的很牢呢！” 孙掌柜笑笑，把报纸翻了一页，“你给我说说，你都懂了什么道理？” 小伙计来劲了，把大扫帚放到一边，“嘿嘿，那可就多了，您说要靠劳动吃饭，我这不是靠劳动吃饭吗？我给您干活，您给我饭吃，您还说了，卖力气吃饭的人不应该被欺负，反而要被人尊敬，我在您这儿，可不就是不受欺负，要不然我也活不到今天，早让冻死饿死了！” 孙掌柜摇摇头，“不冻死饿死，就叫不受欺负了？马驹儿啊，所以我要让你念书......” 小伙计认真思考了一番，大胆说出自己的疑惑，“掌柜的，我不明白什么叫不受欺负，您看看大街上，这有钱有势的享福，没钱没势的下苦，那些拉车的大哥，一口气跑上十里八里地，还要低三下四求着坐车的多给几个铜元，头几天我也亲眼得见，那有钱人家的姨太太到咱们这街上逛铺子，下马车都是踩着下人的脊梁骨，可天底下不都是这样吗，难道念了书，就能不这样了？” 没等孙掌柜回答，小伙计嘀咕道：“也是，念了书，就能考试，就能求官，就能当老爷，就能从被人踩的，变成踩别人的，可是掌柜的，我不想踩别人，所以当不了老爷，干脆就不念书好了！” 孙掌柜听了哈哈大笑，“你啊你啊，马驹儿啊，你且看着，以后大家都是平等的，谁也不能踩着别人，都要自食其力的生活。” 小伙计撇撇嘴，掌柜的又说一些昏话了，那怎么可能呢？ 这边正说着话，焦振国穿着一件大褂过来了。 马驹儿眼睛一亮，这位爷是掌柜的朋友，出手虽然不算多么大方，但每次总能赏自己几个大子儿，能买一碗素馄饨吃了！ 连忙拱手问好，“这位爷，您来了？我给你沏茶去！” 焦振国笑着摸摸他的脑袋，“你小子，是无利不起早，倒是个做生意的料，怎么着，又惦记着我的赏钱了？” 马驹儿不好意思的笑笑，“瞧您说的，您不给我赏钱，我就不能孝敬孝敬您了？您老人家心善，体谅我们这些下人，我小马感恩不尽呢！” 焦振国掏出一毛小洋，递给他，“去，给你打打牙祭，弄一笼包子吃去，不着急，慢慢吃，吃完再回来。”仦說Ф忟網 一看是一枚小洋，马驹儿反而不敢接了，看向孙掌柜。 孙掌柜摆摆手，“给你你就拿着吧，吃完了回来还是要背书。” 马驹儿高兴坏了，接过钱来，不住地道谢，心里打定主意，一定得多在外面逛一会儿，省的回来还得背书。 转念一想，算了，还是吃完早点回来的，还没打水呢，孙掌柜爱喝茶，铺子里没水可不行。 等他走了，焦振国进了铺子，“老孙，你对这小伙计还不错，这么长时间了也没问过你，你有孩子吗？要是有的话，这小伙计的年龄，跟你孩子岁数差不多吧？” 老孙笑笑，没说什么。 “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到这来，有什么事儿？” 谈到正事儿，焦振国认真起来，“老孙，组织上对林爷......对林泽是什么态度？” “怎么突然说起来这个？” “老孙，你得先回答我，组织上还打算争取他吗？” 老孙合上报纸放到一边，同样认真道：“那当然，这个林泽口碑很好，手里没有血债，看他的行事风格，不是那种一门心思讨好鬼子的汉奸，反而左右逢源，保住了不少人，尤其是老百姓，我也了解过，外三区那些百姓们都说他是万家生佛呢，这样的人，我们当然要争取。” “老孙，那上面也是这个意见吗，有没有不同意见？” 孙掌故疑惑道：“振国，你这是怎么了？上面当然也是这个意见，我说一句托大的话，在北平城里的各种行动，对北平城里各路人物的态度，都得经过我老孙，你怎么突然问这些，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和林泽有关？” 焦振国松了一口气，也没瞒着孙掌柜，“林泽被人跟踪了，我还怕是咱们这边要对他下手呢，要是真那样，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老孙皱起眉头，“振国，你这话说的不对，以后不要轻易乱说，我们这一行，最讲究组织和纪律，如果上面真要对他下手，那你也不能.....” 焦振国不耐烦的打断老孙，“成成成，又给我上课是不是？你还是给你那小伙计上课去吧，我来还有一件事儿，就是给你提个醒，最近北平城风向很不明朗，方面军弄了个研讨班，让重要人物都去参加，我也要去，我怀疑，他们是要搞内审。” 老孙疑惑道：“研讨什么内容？” “说是战略决策方面的，名头很大，还跟他们的大本营有关系。” 老孙沉思起来，不说话了。。 焦振国补充道：“老孙，我觉得这事儿很蹊跷，说不定是先有的目标，才弄得这个研讨班，你注意点，也让其他同志都消停点，最近可别撞在枪口上了。” 老孙突然问了一句，“宪兵司令部的人也参加吗？” 焦振国很敏锐，盯着老孙，“咱们在宪兵司令部还有人呐！” 孙掌柜不肯说，只说是注意保密纪律。 第五百三十一章 特备薄酒回敬 协管局，局长办公室。 宋毓真来了以后，先是在办公室靠墙的地方放了一张小桌子。 后来发现这样不太方便，因为工作性质原因，林泽的很多电话包括见得客人都是保密的，这就导致了宋毓真得不停的出去再进来。 钮主任意识到问题以后，又让人在林泽办公室侧面隔出一个小间，把中间的墙打通安上门，这个小间就成了文字秘书办公室。 然后在林泽的办公桌上加了一个小按钮。 这个按钮其实是一个电铃，顺着电线扯到宋毓真那里，然后把铃铛安在她办公桌旁边。 这样一来，林泽只需要按一下按钮，宋毓真那边的铃铛就会响，她就会知道，局长又在召唤自己了！ 今天宋毓真早早来上班，没穿裙装，下面穿了黑色缎子面长裤，很有垂感，这姑娘在家肯定没少熨烫，一点褶皱都没有，搭配一个矮高跟，愈发显得腿型笔直修长。 上身则是丝绸质地的白色洋装衬衫，胸前还有蕾丝碎花装饰。 该说不说，宋秘书的时尚感远超同时代平均水平，走到哪都是靓丽风景。 上了班，一边整理资料，一边期待着电铃响起。 对于这种期待，她自己也不明白到底从何而来。 为了完成那个所谓刺探情报的任务？ 在协管局待着时间越长，宋毓真就愈发觉得这根本不可能。 以前在英林咖啡的那些“密谋”，如今看起来更像是小孩子过家家。 不能否认一腔热血，但压根儿没想到这条道路的残酷性。 别的不说，单纯就宋毓真能接触到的保密级别最低的资料和文件，就让她大开眼界。 严密的管理，科学的情报渠道，经过专业训练的行动...... 每一种新事物都让宋毓真为之震撼。 她又是个好学要强的人，每天都加班到很晚，努力汲取着知识。 进步也相当明显，现在她都能帮着钮三儿负责一部分每日简报的编纂了。 正想的出神，外面传来皮靴跟地板接触的声音，过了一会儿，电铃响了。 这是林局长到了办公室。 宋毓真赶紧拿起每日简报，推开她的小隔间和大办公室的门，昂首挺胸，利索的走上前去，微微弯腰，两手把每日简报递给林泽。 然后顺势拿过茶杯，给林泽沏茶。 林泽挑挑眉毛，原本以为这小丫头只能当成用来养眼顺便写点文章的花瓶，没想到还是个职场女性！ 这种气质，林泽还很少在这个时代的女孩儿身上见到，毕竟环境氛围太不一样了，这年头就没有多少女人出来工作。 林泽坐在皮质办公椅上，惬意的浏览每日简报。 当你到了一定级别，生活和工作的绝大部分内容都会变得异常简单。 为什么大人物热爱工作，因为他们不需要考虑衣食住行，一切都有人打理好，不需要承担任何琐碎的任务，所有的信息都有专人整理归纳，呈现在他们眼前。 他们仅仅需要做出决策，而决策附加的风险，就是必须要付出的代价。 “我看简报上写治安军有两个军官被带走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没有时间标注？” 宋毓真轻声道：“局长，这个密级超出了我的.......” 林泽挥挥手，让她出去，随后用内线叫钮三儿过来。 宋毓真依依不舍的回去。 一大早就跟局长说了一句话...... 要更加油才行啊！ 钮三儿敲门进来，林泽又问了刚才那个问题。 钮三儿的回答就很专业了，“是安排在研讨班的眼线发现的，这两个人昨天一整天都没出现，到治安军去打听，也没有消息，所以高度怀疑是被带走了，但什么时间，具体因为什么问题，还没有打听到。” 为了防止有预料以外的事情发生，林泽还是给北原兰介打了个电话。 “北原君，我负责的治委会这边没有什么突破，你有什么好的经验吗？” 在电话里，两人尽量显得公事公办。 但北原兰介的语气还是很愉悦，“哦，是林局长，我这里也没什么突破，抓了两个治安军的人，本来怀疑是特务，但审下来发现是别的问题。”尛說Φ紋網 挂上电话，钮三儿低声道：“我正好想跟您汇报呢，根据安排在治委会大楼当守卫的弟兄汇报，前几天夜里，的确有个人跑到治委会拜访了王会长，当天晚上王会长没有回家，跟那个人谈了很久，只不过那人进院子的时候没下车，到了后门下车后直接进了大楼，天色太黑，看不清楚是谁。” 林泽用手指敲打着桌子，“不用猜了，就按照是田岛彦太郎来处理。” 不管谁打我，我打田岛彦太郎。 这样就对了。 现在看来应该不可能是西边的人在跟踪自己，如果是那样的话，焦振国这家伙肯定得透露点什么，不然就不是他的风格了。 想了想，吩咐钮三儿：“安排一个宴会，给王会长下帖子，就说承蒙他上次的招待，这次我要回请感谢，请他务必赏光，其他参加人员，你看着邀请一些吧。” “是！” 给王会长下帖子，肯定不能随便派个人送去。 钮三儿亲自跑了一趟。 别看王会长是个老汉奸，这家伙挺能附庸风雅，经常写字画画，有人为了巴结他，就向他求画求字，一幅字画能卖要几百块大洋，简直离谱。 钮三儿淘换了一幅，拿着字画，带着请帖，去了治委会。 先找到王会长的秘书，说我家局长仰慕会长的才华，特地买了一幅会长的画，只是画上没有题跋，还请会长大人赐下墨宝来。 秘书一听，不敢怠慢，赶紧给王会长汇报了。 王会长欣然应允，心道林疯子倒是很给面子，不过他仰慕我滴才华应该是真的，找我求字的人还是很多滴！ 以后这事儿传出去，也是一张美谈，强势如林生民又如何，不还得找我来求字吗？ 当场就让钮三儿进了办公室，他要现场挥毫。 写完了之后，钮三儿顺势掏出来帖子。 “会长，小的此来除了替局长求字，还要替局长送一张帖子，局长他总是念叨您上次盛情招待，特备薄酒回敬，还请会长赏光。” 王会长有点错愕，本来想考虑一二，但这帖子是当面送的，要是犹豫，未免显得有失身份，让林泽知道了难免影响两人的关系。 只能接下来，“好说，好说。” 第五百三十二章 必须联络秋田犬 山城，菜园坝，一家茶馆。 随着大量人口的涌入，山城的餐饮业出现了空前的繁荣。 留春幄、冠生园等大酒楼自不必说，就连大大小小的茶馆，也开了千余家。 这里喝茶没有北平那般繁琐，大多数小茶馆都是露天搭个棚子，摆上几张高矮不齐的木桌，围桌摆四把竹椅。 来喝茶的什么人都有，算命的，卖艺的，擦鞋的，卖炒栗子的，卖水烟的。 手里有余钱又讲究享受的，早上吃了饭甚至不吃饭就要到茶馆来，找一把舒适的竹椅，半躺不坐的，一挥手，自然有眼尖的手艺人，来给他捶腿揉肩掏耳朵，小伙计送上盖碗，沏好香片，再端来一碟南瓜子，一碟核桃仁。 算命的先生瞅准了时机上来，故作惊讶道：“哎呀，先生好气派，满面红光嘴阔面方，不久的将来就要发达滴！” 若是茶客心情好，随手赏他几个铜板，若是心情不好，则喝骂道：“龟儿子，给老子爬！” 有身份地位的自然不能到这样的茶馆中来，他们会选择有铺面的，到楼上慢慢坐着喝茶，抽上几袋烟，安安静静的放松。 陶源正来的这家茶馆就很上档次。 他后面还跟着一个人，正是人事处的考铨科长贺明旭。 “陶科长，你倒是好雅兴，我本以为你要请我到大馆子吃一顿，没想到是来这里喝茶。” 陶源正还是那副唯唯诺诺的样子，推推眼镜，苦笑道：“贺科长，我又不是那样小气的人，现在不到饭点，到晚上，我请你到适中楼吃一顿。” 贺明旭是个善于交易、热情诙谐的人，闻言拍拍他的肩膀，“你这人不禁逗，晚上我请你，吃完了饭，我再带你去逛堂子，陶兄，不瞒你说，兄弟我对此道颇有研究！” 陶源正缩缩脖子，那副样子不禁让贺明旭哈哈大笑起来。 两人上了楼，要了两碗茶。 又要了两只水烟壶，换了烟嘴，慢慢点烟抽起来。 咕噜咕噜抽了半天，陶源正才道：“老兄，你管着考铨科，着实是个要紧的部门，眼看上半年的考铨又要开始了，还得请你多多照顾啊！” 贺明旭大手一挥，“好说，好说，你老陶在局里亲近的人不多，我算一个，总不会让你吃亏。” 两人又东拉西扯了一些没营养的话，眼看天色渐暗，正准备起身去吃饭。 没想到这时从楼下涌上来一群人，二话不说，把陶源正按倒。 贺明旭临危不乱，伸手就要去掏枪，一瞬间就有几个枪口对准他。 这下贺明旭不敢动了。 过了一会儿，楼下慢悠悠走上来一个人。 贺明旭惊讶道：“张老兄，你这是什么意思？” 来的人竟然是他们的同事，司法处的张科长。 张科长没理他，对陶源正冷笑一声：“姓陶的，看你平时的样子，本以为你是个老实人，没想到，你他妈的也当了汉奸！带走！”尛說Φ紋網 这才转脸看向贺明旭，“贺科长，你跟这人在一起干什么？” 贺明旭这才明白，原来陶源正是内鬼！这是事发了！ 连忙道：“我跟他没关系，是他请我来喝茶，我什么都没说！” 张科长冷哼一声，“他干嘛不请我喝茶？你们有没有关系，回家里再说吧，一切还得局座决断，你有没有事，不是我说了算的！” 两个人就这么被押回去。 贺明旭接连被审了两天，见的确没有问题，才把他放出来，戴老板还亲自见了他，勉励一番。 好在差事没丢，还能继续当考铨科长，贺明旭只能自认倒霉。 至于陶源正怎么样了？ 他不敢问。 ................... 津门，兴亚院华北联络部办公地。 “砰！” 田岛愤怒的砸碎一个茶碗。 “你说那个人被捕了！” 对面跪着的助手大气不敢出，快速回答道：“他的确暴露了，暴露以后，他发出最后一条电文，声称军统受他的影响，已经发出命令，要求各站组搜集关于战略决策清样的情报，但随后他因为发报的原因，不慎暴露。我已经让潜伏在山城的其他人确认了，当天一家茶馆的确有抓捕行动。” 田岛简直气急败坏！ 现在正是关键时刻，听说那个林泽已经去找过王会长了！ 弄不好，这个姓林的还真是间谍呢！ 即便他不是，自己也可以把屎盆子往他头上扣！ 可就是这个紧要关头，陶竟然被捕了，自己岂不是不能进一步掌握军统的动向，也没办法给军统喂假消息，干扰他们的决策了？ 不行，不能就这样算了！ “马上启用秋田犬，必须马上启用他！” “可是.....秋田犬潜伏时间那么长，一向谨慎，上次联络以后，他坚决反对继续联络........” “八嘎！” 田岛毫不犹豫又抄起一个杯子，砸向助手的脑袋。 “没有可是！再有一次，砸到你脑袋上的就不是茶杯，是子弹！” “哈一！” “他不愿意联络就不联络了？潜伏人员也要听从命令！给他发报！如果他不回应，就让在山城的其他人去跟他主动接头！务必让他继续汇报军统内部的情况，包括那个高级特务的更多信息，我一定要把他挖出来，一定！” ................... “这次一定能扳倒他？” 方面军司令部特务部，松崎有点迟疑。 坐在他对面的，正是林泽。 林泽继续道：“没错！我已经查清了，他秘密去见了王会长，他还透露了战略决策清样的事情，田岛这孙子是想一招鲜吃遍天，要么是钓鱼，要么是栽赃，他不是想钓吗，索性给他一条大鱼！” “大鱼？我们到哪去弄大鱼，要知道，我们要查的那个人，还没有眉目呢，研讨班都开了好几天了，内审还是没什么进展。” 林泽指了指自己，“松崎君，我主动去跟王会长接触，主动打探情报，主动让田岛相信，我就是大鱼。” 松崎一瞪眼，“不行，这太危险了！如果他狗急跳墙，以抓捕的名义伤害到你，，怎么办？” 哎呦，你人还怪好的嘞！ “可是，松崎君，只有我能吸引田岛上钩，我是中国人，还备受您的信任，如果让他怀疑我是特务，他一定会忍不住动手的！到时候，我们就可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个田岛不思悔改，竟然试图栽赃陷害一位重要官员，谁还能保住他？” 第五百三十三章 仪表堂堂一脸正气，怎么看都不像汉奸呐！ 到了最后，松琦还是点头答应了林泽的建议。 这下就能光明正大跟王会长接触了，也算给自己再加一层背书。 因为在外界看来，一个协管局的局长，这么明显的跟治委会的一把手接触，肯定是别有目的的。 田岛彦太郎当然也会这么认为。 可这事儿又有松琦的暗中授意，到时候，别人越攻击林泽，林泽在松琦心中就越可靠。 等这事儿过去以后，林泽再想跟谁接触，连掩饰都不用了，谁会怀疑他？谁敢怀疑他？ 估计有谁敢提出质疑，马上就会被骂的狗血淋头！ 上次林泽跟王会长接触，你们也说有问题，结果呢，结果呐！？ 所以第二天，林泽亲自给戴尔莫打电话，要求他把宴会厅弄的高档一些，不要怕花钱，冷盘热盘都得有，别像以前开宴会那样，全是冷盘，都没法吃。尐説φ呅蛧 随后又给老高知会一声，一方面请他也出席宴会，另一方面也让他派点人，协助安保，添添气势。 老高满口答应。 随后又神神秘秘问道：“生民，你跟哥哥交个底，这次到底是什么路数？” 林泽哈哈一笑，“厅长，哪有什么路数，我上次到治委会协调公务，人家盛情款待，我也得表示表示嘛！” “就这事儿？他可是治委会的……” “厅长，治委会的怎么了？你没听说吗，以后要成立这个总司令部了，还要在金陵弄一个什么国府，这时候更要一致对外啊！” 老高懵了，敢情是这么个一致对外啊！ 一致对外不应该是共同对付小鬼子吗？ 不过这话他不敢说，开玩笑也不行。 “行，晚上我过去，安保你放心吧，我让精锐的弟兄都过去。” 钮三儿也忙活了一整天，那些交情很好或者地位一般的，就让办公室的工作人员去下帖子，那些交情一般或者地位相当重要的，需要他亲自去送，有时候还需要林泽配合打个电话。 忙到下午，钮三儿找到宋毓真。 “宋秘书，晚上我有事，你陪着局长去赴宴。” 宋毓真愣了一下，“我？” 钮三儿点点头，“当然是你，你是局长的秘书，我有事儿的情况下，你不去谁去？照顾好局长，灵活点。” 宋毓真晕晕乎乎的点点头。 直到现在，她的心态仍然有点复杂和拧巴。 这种复杂和拧巴，主要是因为从象牙塔到残酷社会的过渡时期，产生的失调。 她出身于小商人家庭，被保护的不错，可以说天真烂漫。 可作为这个时代罕见的独生女，她又非常要强，说白了有点绩优主义，干什么都想争第一 加入那个“秘密小分队”，一方面是的确有种救亡图存的思想，另一方面未尝没有些赶时髦的意思。 可这些天的经历让她有些困扰。 局长是坏人吗？ 这个问题很庞大，很复杂。 但她却渐渐坚定了。 局长不是坏人。 胡思乱想了许久，电铃又响了。 这仿佛是一种反馈训练，每次听到这个声音，宋毓真都会迅速愉悦起来。 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下午三点钟了，可能是局长累了，要给他按肩膀。 连忙起身，推门进了林泽的办公室。 ………… 晚上六点钟，天还没有黑。 六国饭店门口热闹非凡。 戴尔莫一身燕尾服，在门口迎宾。 作为请客的主人，林泽自然要先到。 优雅的卡迪拉克L缓缓停下，宋毓真从副驾驶上下来，顿时吸引了一众目光。 小姑娘青春又白净，偏偏穿了一身礼服，精致动人。 伸手拉开后面的车门，一身西装的林泽出来高大挺拔。 大伙儿一齐赞叹，论排面还得是林爷，这么漂亮的姑娘，真当长随使啊！ 戴尔莫赶紧跑下台阶，点头哈腰。 “爷，按您的吩咐，都安排好了，中西大菜，一应俱全，乐队、歌舞，都是最好的！” 宋毓真在旁边有点吃惊。 这家伙看起来是外国人啊，怎么一口京片子，爷长爷短的。 林泽点点头，站在门口却没进去。 过了一会儿，高升平等人陆续赶到。 老高见林泽先来了，还一脸歉意，解释到刚才厅里临时有点事，耽误了半个钟头，不然早就到了。 除了方面军和宪兵司令部，各重要的衙门基本上都有人过来，王会长自然压轴登场。 他也穿一身西服，宽宽大大的，穿身上跟袍子似的。 林泽迎上去，“会长赏脸，今天六国饭店蓬荜生辉啊！” 王会长笑道：“生民啊生民，你太客气了！要是吃饭，随便安排一桌就好，还用弄这么大的场面吗？” “这对您来说是小场面，请，请。” 两人一起上台阶，进了饭店。 有人就嘀咕，“哎，这位林局长一向骄横……咳咳，一向不太与治委会打交道，如今这是怎么了？” “你那都是老黄历了，你看，林局长跟王会长多热络？指不定两人已经私下里见了多少次了，这次办这个宴会，就是给我们看呢，看来以后要是跑不通林局长的门路，到是可以拜拜王会长的庙门。” “我看这事儿没那么简单，林局长是什么人物？看吧，没人能从他老人家这占到便宜，耗子到了协管局，也得让扒皮抽筋，吐出几颗粮食来再走！” 别说围观群众犯嘀咕，就连王会长自己都犯嘀咕。 这个林生民，这样太热情太上道了！ 不对，他要真是这样，以前怎么会跟我们治委会闹的那么僵？ 他到底有什么目的呢？ 王会长突然想起来田岛彦太郎在那个夜里秘密来见他的时候，谈到的战略决策清样，还给自己展示了一下。 最近听到这个词听的很多，难不成…… 难不成林生民对这东西感兴趣，要从自己这儿打听点什么吧！ 可他说方面军的大红人，直接去跟松琦少将打听不就行了？ 除非…… 卧槽！除非他不想让松琦知道他对这东西感兴趣！ 想到这里，再仔细端详林泽，这人深眼高鼻，仪表堂堂，一脸正气。 怎么看怎么不像汉奸啊！ 第五百三十四章 是非对错，我已无心再说 王会长越想越害怕，当天的晚宴始终处于惊疑不定的状态，生怕被林泽坑了。 勉强待了不到一个钟头，王会长借口身体不适，要告辞离开。 林泽此时已经有了醉意，拉着王会长一直送到门口。 “会长，会长！嘿嘿，你今天，没喝好！这样，过几天我在韩家胡同安排一桌，咱们边吃边聊，我还有事情向会长请教呢！” 王会长一听，这他妈的，这个林生民果然很有问题啊！ 要不要告诉田岛彦太郎呢？ 看着正在给自己拉开车门的眉清目秀小秘书，王会长心中有了主意。 “生民啊，好了，不要送了，我年龄大了，实在是困倦不堪，过几日咱们再聚。” 又客气两句，王会长上车走了。 今天林泽兴致颇高，宴会一直持续到晚上快十点，众人这才逐渐散去。 作为主人，林泽自然待到了最后，把客人都送走才离开。 因为要回家，宋毓真不适合跟着，索性让戴尔莫安排了一辆车，送她回去。 林泽上了卡迪拉克，刚开出一个街口，突然涌出十几个人！ 当头一个枪法很好，没打林泽的车，反而把枪口对准了后面的一辆小车。 砰砰几声，小车挡风玻璃碎掉，车上的人生死不明。 随后，这些人对着卡迪拉克一通乱打，玻璃都碎了！ “局长！局长！” 饭店门口，正准备上车离开的宋毓真朝着事发处狂奔！ 同样正要离开的老高也懵了！ 随即下车，招呼着门口的巡警。 “快！快！去救生民！” 他自己忙不迭掏枪，实在太过慌乱，手一滑，手枪转个圈掉在地上，一边跑一边弯腰去捡，动作变形，又摔倒在地上。wＷＷ.xszＷω㈧.йêt 巡警们一看厅长摔倒了，都想来扶，老高一边自己爬起来，一边怒吼，“快去救生民！” 戴尔莫目瞪口呆！ 他倒是没往前冲，而是飞快跑回大堂！ 打电话！一定要给宪兵司令部打电话！ 呜呜呜！ 我的林爷！ 电光火石间，旁边巷子里又冲出来几辆车。 迅速下来几个人，对着第一波袭击者开枪，袭击者不敌，且战且退，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钮三儿从其中一辆小车中下来，眼睛通红，“局长！” 爬到卡迪拉克旁边一看，常元忠倒时没什么事，后排的车门都有钢板，按理说只要趴好，林泽应该也没什么事。 可林泽脸上都是血，仰在座位上一动不动。 钮三儿怒吼一声，“把局长带回去，找医生！找医生！让弟兄们都去局里！” 几个人迅速把林泽架出来，抬上另一辆车，飞速离开。 跑到跟前的老高失魂落魄，对钮三儿道：“送医院，送医院啊！回去干什么！” 钮三儿根本不给老高面子，“局里有医务室，我让人去找医生了，现在我谁都不相信！” 老高一屁股坐在地上。 看钮三儿这个样子，恐怕生民情况不妙！ 自己刚才虽然没看清，但生民那一头一脸的血是做不得假的！ 宋毓真在旁边已经哭成了泪人！ 钮三儿不理他们，走到跟在卡迪拉克后面不远处的那辆小车跟前。 司机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钮三儿简单搜了搜，找出一把手枪。 挥挥手，留下的几个协管局工作人员，迅速把人带走，车里所有东西也都带走了。 那边，缓过劲儿来的老高挣扎着爬起来，嘶吼道：“上街！让巡警都上街！妈勒个巴子，一定要把人找出来，找出来！” 生民！ 没有你我可怎么办啊！ ………… 侦缉队。 焦振国没家没口的，晚上经常在办公室过夜。 “叮铃铃铃铃！” 刚准备睡下，电话响了。 夜晚的电话总让人心绪不宁，焦振国接起来，“喂？” “让侦缉员都上街，上街！” 焦振国：不是厅长你又喝多了你发什么疯呢？ “厅长，怎么了？” “生民！呜呜呜呜！生民遇刺，生死不知！” “啊！！！？” 焦振国差点把电话扔出去！ 他第一反应是，老孙骗我了！ 是不是上边争取不成，对林爷下手了？ 但觉得又不至于，老孙对林爷观感不错的，再者就是他跟老孙之间还是比较坦诚的，没必要这样啊！ 焦振国不由想到了前段时间林泽说他被跟踪了。 直觉告诉他，谁跟踪的林爷，就是谁下的手。 走出办公室，焦振国大声吩咐还在值班的人，让弟兄们都上街。 小段今天也值班，打着哈欠出来，“头儿，这是怎么了？” 焦振国犹豫了一下，还是告诉他，“林爷遇刺了。” 小段沉默了！ ……………… 宪兵司令部。 北原兰介还在办公室加班，接手司令部之后，事情更大，压力更大，他又急于想干出成绩，经常整宿整宿在办公室。 突然，助手没有敲门，直接冲了进来。 北原大怒，刚要呵斥。 助手急匆匆道：“不好了，林桑遇刺了！” “纳尼！！！！？？” 他一下从办公桌后面冲出来，揪着助手的衣领。 “八嘎！你在说什么！” “六国饭店打来电话，林桑今天有晚宴，结束后刚要离开，汽车开出一个街口，有十几个枪手发动了袭击……” “人在哪里！” “被带回协管局，他们有医生，但是林桑……生死不知……” 北原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气血翻涌。 身子晃了晃，挤出一句，“封城。” 助手急了！ 这城可封不得啊！ 一封城就是大事儿，当初寺内大将遇刺，才封了一两天，现在要是为了林桑封城，不好解释不说，恐怕第二天大本营都会知道这事儿！ “司令长官阁下，我觉得先不用封城，可以迅速派人调查，否则一旦贸然封城，难免会舆论沸腾……” 北原兰介脸色煞白，“是非对错，我已无心再说，事已至此，封城，我一定要把凶手揪出来！” 就在这时候，电话响了。 是松琦直人打来的。 他就说了一句话，“北原啊，林桑出事了，放下你们的恩怨，封城，去抓人吧。” 北原心里骂了一句，恩怨你xxxxxx，挂上电话，怒吼道：“是少将阁下的命令，封城，关闭内外城所有城门！没有命令，一律不得出入！” 第五百三十五章 一定是田岛干的！ 协管局，林泽的肩膀被包扎起来，披着外套，悠闲的抽着烟。 钮三儿在一边抱怨，“我给常元忠说了，擦伤一点就行了，这都伤到肉了！爷，要不要洗把脸，怪腥气的。” 林泽问：“你从哪弄的血？还挺新鲜。” 钮三儿没好意思说，为了保证效果，找了个关在牢里的拐子手，问他借了点。 “后面那个盯梢的抓到了？” 钮三儿点点头，“直接打死了，田岛安排在北平的其他眼线也都摸清楚了，弟兄们已经去抓人了。” 林泽点点头，“这一次，必须把田岛彻底打翻，让他再也直不起腰来！” 两人正说着，有人通报：“北原大佐来了。” 林泽赶紧回套间的床上躺着，钮三儿出去迎。 北原兰介急匆匆上楼，见了钮三儿就问：“人怎么样！” 钮三儿红着眼，“肩膀中枪，再往下几寸就是心脏，已经清理包扎过了，没有生命危险。” 这年头，对于他们这种职业的人，肩膀中枪还算个事儿吗？ 可北原兰介怒火中烧，他妈滴，简直八嘎！ 敢把林桑打成这样！ 进了办公室，推开套间的门，林泽虚弱的躺在床上。 “林桑！” 北原兰介紧走几步，看着林泽虽然脸色苍白，但精神还算可以，总算放下心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 钮三儿回答道：“在现场抓到一个，受不住刑已经死了，不过他死前交待，是田岛派来的人，有盯梢的，有开枪的，我已经安排去抓人了。” 北原兰介当机立断，“不用留活口！需不需要宪兵司令部帮忙？” 钮三儿摇摇头，“已经摸的比较清楚了，抓起来不难。” 北原兰介不解，“既然都摸清楚了，怎么还会出现这样的事儿？” 这时候林泽说话了，“钮三儿，你先出去。” 钮三儿点点头，出了套间，把门带上。 林泽“虚弱”道：“北原君，我是故意的。” “纳尼！？这是什么意思？”wＷＷ.xszＷω㈧.йêt “前段时间，我发现有人跟踪我，于是没有惊动他们，而是秘密调查。 我发现，是田岛派来的人，就故意卖个破绽，让他们有机会袭击我。” 北原兰介生气道：“你这是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北原君！田岛这家伙，不能再留着任他给我们使绊子了，上次的图册泄漏事件，竟然只是让他受到斥责，大本营竟然还不肯罢免他，可见必须得来点猛药！” “那你也不能以身犯险，刀枪无眼，子弹又不听你的话！” “北原君，你听我说，我必须以身犯险，扳倒田岛之后，空出来的巨大权力真空怎么填补？津门是块肥肉，只有付出了代价的人，才有资格吃到这块肥肉，而你，如果能在掌控北平的情况下，对津门保持巨大的影响力，才能跟松崎抗衡，乃至平起平坐！” 北苑兰介倒吸一口冷气！ 原来是这样吗！ 当林桑得知田岛的小动作以后，就又有了坑田岛一把的想法。 但光坑他还不够。 如果把田岛弄下台了，坐收渔利的人就成了松崎。 到时候松崎掌控平津，那力量平衡就被打破了，北原跟林泽加起来也玩不过他啊！ 可如果林泽中枪了，付出了很大代价，那就必然要给他一定的补偿。 这个补偿是什么？ 只能是在田岛滚蛋以后，介入津门事务的权力。 林泽介入了，不就等于北原介入了，到时候，收拢一下当地地下势力，整合一下当地商业资源，吸收更多人手。 人更多了，钱更多了，地盘更大了。 别说平起平坐了，压松崎一头都有可能！ 该说不说，林桑简直是天才啊！ 北原顾不上感动，埋怨道：“尽管如此，你也不能拿生命开玩笑，我想开了，我能当上这个司令长官，已经是上天眷顾，就算不再进步又如何？” 哎，那可不行啊！ 你不进步了，我怎么进步。 我不进步，怎么更轻而易举的搞情报？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松崎直人也赶到了。 林泽当然又是一顿忽悠，松崎本来就恨田岛恨的牙痒痒，现如今一听这孙子竟然敢跟踪林桑，还对林桑下手，这简直倒反天罡！ “简直八嘎！这个田岛彦太郎，是狗急跳墙！原本我想徐徐图之，一点一点把他打垮，现在看来，不能在等下去了，这次就是个机会，他敢对一名大尉下手，明天就敢对大佐下手，要是再不采取措施，恐怕他就要暗杀我了！” 当天夜里，北平城很不平静。 那几个被田岛派来的“精锐”，被钮主任派人从各处揪出来，就地枪决，然后把尸体带回协管局。 到了天亮的时候，短暂的封城命令解除了。 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哎，你听说了吗？出大事儿啦！” “呦，您给说说，出什么事儿了？” “昨天在六国饭店那边，那枪声，跟爆豆儿似的，然后到了后半夜，我偷偷往街上瞧，嘿！您猜怎么着？” “怎么着？” “全是兵啊！从巡警到侦缉员，还有宪兵，是大索全城！我后面那巷子，有人被拉出来，当场就毙了！” “啊！？不会是什么鬼子司令出事儿了吧？” “嘘！这话可不兴说，不过我听说啊，不是鬼子司令，是林爷！” “哪个林爷？” 刚才白话的那人，瞬间就没了兴趣。 你踏马连林爷都不知道，我跟你说个屁啊！ 协管局，来探望的头头脑脑在门口排成了长队。 不过都被钮三儿挡驾，说是林局长还需要静养，另外出于安全考量，不便见客。 高升平来了，他属于可以进去的那一小撮人，此时他已经知道生民老弟没有大碍，总算放下心来。 到了门口，却又不急着进去，跟认识的人聊天吹牛逼。 “嗨，昨天那叫一个惊险！” “我？我当时掏枪就上了！不是我吹，别看我这么多年不练了，但关键时刻，身手绝对了得！” “当时生民谁都不信任啊，也就是我，第一时间就说封城，什么司令不司令的，我兄弟都中枪了，还能先给他们汇报吗，封了再说！” 第五百三十六章 稳住，只要稳住，就有办法！ 津门，兴亚院华北联络部驻地。 听完助手的汇报，田岛目眦欲裂！ 怎么会这样！ “你再说一遍，到底是怎么回事！” 助手战战兢兢，生怕自己被开瓢，或者直接被干掉，跪在那里，浑身紧绷，时刻准备着躲闪。 “我安排的那个人，已经跟了林泽很多天了，一直都没被发现，这个林泽的确很有问题，主动跟王会长接触，显然是对情报动心了！ 可不知道为什么，昨天晚上，他在六国饭店办了一场宴会，宴会结束后，突然出现一群人，我安排的那个人当场被打死，接着传出林泽遇刺的消息，城门被关闭，我们派到北平的人，几乎都被捕了！ 消息今天早上才通过一家商社传回来，我第一时间就跟您汇报了！” 田岛彦太郎完全懵逼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八嘎啊，简直八嘎！ 林泽察觉了没有？如果他察觉了，他是怎么察觉的？ 自己派出去的可是最精锐的特工，宪兵司令部也不一定能发现啊！ 就凭他那个协管局？ 那里面不都是鸡鸣狗盗之辈吗？ 如果他没察觉，那发动袭击的人到底是谁？ 不对！ 田岛彦太郎突然意识到，这世界上哪里有什么巧合，自己中计了！ 这个林泽，绝对不只有一层身份，他绝对有问题！ 自己还是保守了，不是林泽身边的人是间谍，恐怕这个林泽本身就是间谍！ 稳住，只要稳住，说不定还有机会！ “快！快！让秋田犬不惜一切代价，哪怕暴露，也要拿到那个北平高级潜伏人员的信息，查清楚，他到底是谁，到底是谁！” 助手懵逼了，啊？ 你丫疯了？ “公使阁下……这样的命令，我怕秋田犬不会接受……” “他一家老小都在我们手上，告诉他，要么执行命令，要么被卖掉，然后去地下和他的家人团聚。只要听话，做完了这次任务，我会保障他安全撤回来。” 这边正下命令了，又有一个工作人员惶恐的敲门进来，“公使阁下，杉山圆大将办公室打来电话，要求您……立刻到北平去，就袭击事件做出说明！” “就说我病了，明天才能启程！” 随后，田岛彦太郎死死盯着助手，“快去，去联络秋田犬！” ……………… 当杉山圆暴怒，命令田岛彦太郎马上来北平做出说明的时候，松崎知道这事儿成了一半儿了。 但还不能掉以轻心，田岛这个老狐狸手段很多，上次以为能扳倒他，结果大本营只是训斥一番，相当于罚酒三杯。 这次必须全力以赴！ 一时间，方面军、宪兵司令部、协管局的人分赴不同的报社，各种文章一齐出炉，大造声势。 新民报、实报、北平新报、晨报等大报社纷纷出了特刊，各路小报也趁机蹭热点，各路消息满天飞。 “号外！号外！林局长街头遇刺，真凶扑朔迷离！” “号外！号外！宫本一郎等工商界人士联合请愿，要求严惩凶手，维护治安！” “号外！号外！北平金融界联合请愿，要求迅速破案，保障秩序！” “号外！号外！王会长最新表态，治委会全力支持缉拿凶手！” “特刊！林局长与高厅长不得不说的故事！” “封城背后！迷雾重重的十二小时！” 协管局，办公室套间。 林泽半躺在床上，手里拿着报纸。 宋毓真在旁边忙前忙后，一会儿递茶，一会儿剥葡萄皮，一会儿给捶捶腿。 她昨天是真吓坏了。 被安排送回家后，一夜没休息，今天一大早就来了局里。 一直等到下午，才见到林泽，眼睛都哭肿了。 林泽很奇怪，自己又没把她怎么样，她怎么这么大反应？ 宋毓真看着低头看报纸的林泽，有点出神。 因为肩膀上“有伤”，包扎的里三层外三层，所以林泽只能披着褂子。 他身材很好，但并非瘦弱，肌肉一看就很有力量。 想到自己以前看的那些小说，宋毓真脸红了…… 有时候看起来很乖很上进的女孩子，内心常有一些很狂野的想法…… “不吃葡萄了，看看还有什么水果，弄点来……” “我不想在这里……” 林泽：啊？ 宋毓真反应过来，俏脸一下通红，飞快跑出去。 一边洗着苹果，切成几瓣，又剥了个橘子。 一边骂自己不要脸！ 这是干什么呢！ ……………… 山城，罗家湾。 一间密室里，一个戴眼镜的男人正在慢悠悠吃着东西。 不是别人，正是被捕的陶源正。 过了一会儿，门被打开，戴老板走进来。 “在这待的怎么样？” 陶源正放下筷子，“回局座，吃了睡睡了吃，除了无聊一些，倒也没什么，他露馅了？” 戴老板摇摇头，“没有，你确定贺明旭有问题？” 陶源正苦着脸，“局座，谁也不能百分百确定，但是他嫌疑最大，除了他能跟田岛透风，我想不出来谁还能猜到北平藏着个高级间谍。” 戴老板若有所思，其实还有人知道，那就是毛大凤。 但要是查毛大凤的话…… 还是算了，等实在没有进展再说吧，毛大凤地位特殊，不能轻易动。 陶源正看戴老板心情不坏，壮着胆子道：“局座，这次之后，我肯定是不能在局里工作了……我想着，能不能去……” 他想的是，最好能去警备司令部，实在不行找个闲地方也行。 戴老板笑眯眯打断他：“小陶，我都给你安排好了！” 一看他这样，陶源正心里咯噔一声。 完了，肯定没好事儿！ 果然，戴老板继续道：“我们又跟周福海身边的人联系上了，这个周福海啊，真是首鼠两端，以前在山城，他跟日本人眉来眼去，现在投到日本人麾下，又跟咱们眉来眼去，不过正好，我们能在他们那安插点眼线，我把你派去金陵，你把金陵站重新建起来，前程自然不必说，怎么样？” 怎么样，只能感谢你的大缺大德了！ 金陵那是什么地方？ 你怎么不派我去沪上，去北平呢？ 哪怕是津门也好啊！ 生硬挤出一个笑容，“谢局座栽培！” 第五百三十七章 林泽有高度的间谍嫌疑！ 山城。 虽然已是初秋，但湿热的暑气仍旧没有褪去。 贺明旭穿着一件阴丹士林长衫，手里捏着象牙烟嘴，走在小巷里。 石板缝隙中的青苔恣意生长，皮鞋碾上去有种黏腻的恶心感觉。 路边的木楼里，是各式各样的铺子——大量要员涌入山城，这里的消费水平也水涨船高，沿街的住户转向别处寻找落脚之地，他们的房子则高价租或卖给商人。 “灯草绒，灯草绒，高级面料啊！” 一个个头矮小，黝黑精瘦的男子在叫卖。 贺明旭只觉得后槽牙发酸。 蠢货！ 田岛是个蠢货！ 他已经失去了理智，自己绝不能被他拖进沟里！ 他正想转身离去，那黑瘦男子却上前拉住他，“哎呀先生，过两个月就冷了，买点布料做衣裳吧，我这都是进口货！” 贺明旭笑笑，温和又坚定的回绝，“我老婆给我做下了几件，用不着再买布料。” 黑瘦男人也笑着，语气中却满是寒意，“你老婆在津门呢，哦，难道你说的是明面上那个？她给你生孩子了吗，嗯？” 贺明旭脸色大变。 田岛彦太郎疯了！ ………… 北平。 尽管田岛彦太郎努力拖延了一天，但第二天他还是去了北平。 惹恼了杉山圆不是闹着玩的，现在去，还有说话辩解的机会，拖着不去，可连说话的机会都没了！ 一名大尉被袭击，这是很恶劣的事件。 如果这名大尉还任着重要职务，还主导了北联储的筹建，还大大增加了大将的收入！ 那这就变成了最恶劣、最不能容忍的事件！ 大将对林桑没感情，但大将对钱有感情！ 因此他亲自出面，在方面军司令部组织了一次审查会议，类似于听证会的形式，北平各方面的头头脑脑几乎全参加了。 目的不言而喻，就是要公开的，有明确程序的打翻田岛彦太郎。 田岛彦太郎面无表情的下车，走向方面军司令部。 站岗的士兵几乎搜了他半个钟头，甚至要求把裤子解开。 田岛一言不发，默默忍受。 看了看留在场外的助手，他点了点头，以示鼓励。 他在等，等一个来自山城的消息！ 只要有这个消息，他就能翻盘！ 这本来就是一个陷阱，他自己知道自己有多冤！ 他真的没有派人刺杀林泽啊！ 会议一开始，松崎直人就授意北原兰介发动了进攻。 北原展示了各种证据，包括“口供”，“很显然，这次恶劣事件，就是一次有预谋有针对的，对我们的一名高级军官的迫害谋杀事件，而背后的指使者，就是田岛彦太郎！” 田岛彦太郎冷笑一声，站起来，先朝高高在上的杉山圆和山下奉文欠了欠身子。 “大将阁下，参谋长阁下，我的确派人跟踪了林泽，但绝不是为了刺杀他，这样做对我有什么好处？那只会让我陷入现在这样的境地，难道，我会把自己往泥潭里推吗？至于那些证据，甚至是所谓的口供，到底有多少是可信的，今天为什么一个证人都没有？” 北原兰介张口就来，“主要负责行动的人当场被打死，我们在他身上搜出了能证明他身份的枪械、证件，被抓捕到的团伙，在使用了药剂之后，纷纷交待，随后因为药物的副作用死亡，这一点，油津大尉可以证明。” 旁边的油津俊介高冷的点点头。 北原兰介反问道：“既然你承认你派人跟踪了林泽，那么你的目的是什么？” 田岛彦太郎不说话了。 他看向门外。 还是没有动静。 难道今天自己真要栽了吗，山城那边还是没有取得突破吗？ 看他不说话，北原兰介冷笑一声，“故弄玄虚！我实在想不到，到底是什么理由，能让你如此大费周章，派出一名派遣员事务所的高级特务，跟踪一名北平的大尉军官！奥，我明白了，你是试图栽赃陷害，以此打击松崎少将！” 田岛忍不住了，厉声道：“北原兰介！既然你说到这里了，那我也就直说，我之所以派人跟着林泽，是因为林泽有高度的间谍嫌疑！” 他这么一说，北原兰介愣了。 然后实在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整个会场先是“嗡嗡嗡”的议论，随即不少人也跟着轻笑出声。 再过了一会儿，越想越好笑，笑声逐渐大了起来。 斋藤坐在下面，嘀咕道：“这孙子吃凉药吃多了吧，脑子不好使了，他妈滴，林桑是间谍？姥姥！要是多来点林桑这样的间谍，王道乐土早就实现了！” 连治委会那帮人都绷不住了。 心说这小鬼子攀咬的本事确实差一点，你哪怕说林桑贪墨经费呢，哪怕说他利用职权搞经济犯罪呢！ 说他是间谍？ 哈哈哈哈！ 你丫开什么东洋玩笑。 松崎也不由得露出笑意，同时看向了油津俊介。 油津俊介还是那副高冷的模样。 北原兰介笑完了，咳嗽一声，“田岛！今天大将和参谋长阁下都在这里，岂能让你信口胡言？你说林桑是间谍林桑就是间谍？” 田岛彦太郎恨声道：“我有很大把握，他就是间谍！以前我还没怀疑他，可我越来越发现，他每一步都走在我前面，他一定有一个不为人知的消息渠道！” 北原直接不屑，“林桑比你聪明，你就说林桑是间谍，田岛，你对自己的智力未免过于自信了一些，在座各位比你聪明的不少，你那点小伎俩小心思，许多人也都能看得透，难道大家都是间谍？” 大伙儿又笑了起来，会场里充满开心的气氛。 杉山圆大将不耐烦了，打算结束这场闹剧。 “好了，田岛，你还有什么话说？” 田岛红着眼睛，“大将阁下，王会长可以证明！我利用战略决策清样当诱饵，透露给了王会长，而林泽的确多次找过王会长套近乎，他的意图就是打探情报！” 大家唰的一下把目光投向王会长。 王会长懵逼了，狗日的田岛，我跟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他妈的别害我啊！ 第五百三十八章 王会长，精神点，别丢份儿！ 哪怕到了这个地步，田岛还是很有脑子的。 他公开把跟王会长私下里接触的事儿捅出来，实际上是想把王会长拉下水。 那意思是：我私下见过你，你肯定没跟松崎汇报过吧？ 那现在你看着办吧。 你要是不帮我，最后我倒了，松崎肯定要肆无忌惮清算，到时候没你好果子吃。 你要是肯帮我，咱们把林泽咬死，进而攻击松崎。 你作为治委会的会长，杉山圆不会不给你面子。 现在就是抉择的时候了！ 是伏低做小以后永远矮松崎一头，还是跟我合作，咱们利益共享！ 其实对于王会长来说，他是打心眼儿里跟松崎不对付。 尽管他这个会长，也是特务系统扶持上来的。 但现在大本营的态度变了，打算搞间接统治了！ 那你特务部凭什么还踩在我头上？ 这种关系类似于，以前是麦克阿瑟之于小日子，是明着当爹，现在是需要小日子当后勤基地，你怎么还能明着当爹？起码也得做点表面功夫吧！ 所以骂归骂，王会长是真犹豫了。 高升平坐的离王会长很近，老高平时吹牛逼归吹牛逼，关键时刻可不含糊。 一见王会长眼珠子乱转，当即出声道：“会长，咱北平的弟兄们同气连枝，您一直带领我们，现在这种时候，精神点，别丢份儿！” 王会长凝神看去。 只见高升平、焦振国、与林泽交好的各衙门一把手，还有北原兰介松崎直人都阴恻恻盯着自己。 不由得打了一个哆嗦。 老夫这一辈子，之所以老了老了还能混上这个会长当，讲的就是一个从心！ 当即有了决断，拍案而起，怒喝一声：“田岛彦太郎！休得挑拨离间，血口喷人！” 田岛：艹！我当初见你，你可不是这么说的的！ “田岛！你见过我是不假，但你是打着传达大本营策略的旗号，老夫不得不应付你，才跟你谈了谈，至于林生民，我们一见投缘，但也是君子之交，他并不曾向我打听过什么情报！” 松崎露出笑容。 补充了一句，“林桑去见王会长，也是为了工作，是受我的指派，怎么，这也能被栽赃陷吗？” 眼看田岛彦太郎要彻底落入下风，他的助手突然闯入会场，不顾秩序喊了一声，“山城的消息！” 大家瞬间被吸引了。 山城的消息，什么消息！ ……………………小說中文網 山城。 审讯室里，贺明旭面如死灰。 戴老板坐在他对面，神情很平静。 一盏灯对着贺明旭，让他无法观察对面戴老板的表情。 “明旭啊，你也是老人了，什么时候落水的？” “我老婆孩子都在直隶老家，事变以后，他们被捕，我怕影响前途，又娶了个女学生，隐瞒了老家妻儿老小的事实。” 戴老板皱皱眉头，按理说这样的事儿都应该内审出来，没审出来也算工作失误了。 不过考虑到贺明旭就在人事处工作，造假倒也简单。 “既然又另娶新妇，怎么还被要挟，以至落水？” 贺明旭不说话了。 他真的全是因为自己的老婆孩子吗？ 从心底里，就真没有给自己留条后路的想法吗？ 戴老板没兴趣再问了，起身出门，吩咐一声，“家法处置吧。” 至此，秋田犬被揪出，陶源正“潜逃”，不知所踪。 ……………… 会场内。 田岛彦太郎急切问道：“山城什么消息，查出来没有！那个高级间谍到底是谁！” 秘书喉咙滚动两下，艰难挤出一句，“秋田犬……被捕了，我们在山城其他人员也被追捕……” 田岛彦太郎脸色先是煞白，随后涌上一抹潮红。 再接着，一口血吐出来。 大会议室又是一片哗然！ 戏剧化，实在太戏剧化了！ 那些没有利益相关、纯属来旁听的人看的津津有味，这他妈可太有意思了。 比看戏有意思，唱戏的哪有现场吐血玩儿的？ 杉山圆大将已经全看明白了，一脸嫌弃，“田岛彦太郎，你虽然是兴亚院的人，但也要接受我方面军的管理，现在我要求，先将你革职审查，汇报大本营之后，再由大本营决定对你的处置！” “散会！” 完了，全完了！ 革职不要紧，审查很要命！ 谁能审查他，谁有资格审查他？ 松崎直人！ 搞特务工作的，谁身上都是一笔烂账。 钱是不透明的，人是不透明的，这是下水道里抓老鼠，一抓一个准！ 如果在他权势正隆的时候整他，那很可能被自杀。 如果在他已经失势的时候整他，那就是进身之路啊！ 干什么最能发财，抄家！ 抄谁的家最能发财，抄特务头子的家！ 松崎整个人都战栗起来，那种把竞争对手踩在脚底下，抄对方的宅子玩对方的女人，那种爽感，不是别的可以替代的！ 他都决定了，等林桑好的差不多，就派他去津门，让他也报报仇，过过瘾！ 对，得赶紧派人通知林桑这个好消息。 田岛彦太郎彻底完啦，哈哈！ ………… 协管局办公室。 宋毓真脸色绯红从套间里出来。 她刚刚去给林局长换药，林局长吃痛之下，两手下意识抓了抓。 对此她表示理解，就是心跳的有点快，慌的难受。 过了一会儿，钮三儿敲门进来。 又走到套间门口，“爷，方面军那边有消息了。” “进来说吧。” 林泽披着褂子，站在窗边抽烟。 钮三儿推门进去，“田岛一开始不停狡辩，还要求王会长帮他作证，高厅长警告了王会长，随后王会长明确站了队，不过，会议最后，有个田岛的手下闯进来，慌乱的说了一个来自山城的消息。” 林泽皱着眉头，“山城的消息？” “看来他们已经大失方寸，说明这个消息很重要，又很出乎他的意料，说是秋田犬被捕了，他们在山城的其他人也正被追捕。” 林泽恍然，这下全连上了。 田岛在山城安排了间谍，搞不好这个间谍已经在军统内部了。 只不过自己的密级比较高，所以他可能隐约知道北平有个高级间谍，但不知道具体身份。 所以这孙子故技重施，拿战略决策清样钓鱼，又让他在山城的人影响总部的决策，让总部给北方各站组下命令。 不过现在看来，戴老板是不是已经识破了他的计谋呢？ 还有一个问题，松崎也说北平有一条大鱼，他指的到底是哪方面的人呢？ 林泽想了想，吩咐钮三儿，“这两天一定有不少人登门道贺，一律不见，这事儿都是松崎少将的功劳，跟我没关系，我不过是一个中枪的受害者罢了。” “明白，这就让人造舆论，把大家的注意力吸引到松崎身上。” 林泽点点头，钮三儿不错，一点就透。 第五百三十九章 协管局大扩编 田岛彦太郎彻底被打翻了。 松崎直人赢得很彻底，甚至赢得盆满钵满。 不要忘了，作为兴亚院华北联络部的驻在公使，田岛很是红火过一段时间。 在这段时间里，不少人都或主动或被动的投入到他的麾下。 现在再想择出来，要付出的代价可就不是一点两点了。 这天上午，意气风发的松崎少将亲自到协管局来看林泽。 没办法，林泽还在“养伤”，松崎也不好意思总给他打电话，只能借着探望的名义，来跟林泽聊聊天。 办公室里，林泽吊着胳膊，伏案办公。 松崎直人进来，顿时笑道：“林桑，工作不着急，先把伤养好嘛！” 林泽连忙站起来，“松崎君，没能下去迎您，真是抱歉，钮三儿，泡茶！” 这时候就别让宋毓真出来了，还是钮三儿亲自上茶比较合适。 松崎直人一点没把自己当外人，在沙发上舒舒服服的坐下，脸上的笑意止都止不住。 “林桑，你是不知道，这两天，我那里都快成了菜市场了，各路人马都想见我，连津门那些商人，都跑到北平来，哼，他们早干什么了？这不是投机吗，以前觉得田岛能取代我，就去讨好田岛，现在看田岛倒台了，又来拜访我，简直是小人行径。” 得，这帮孙子畜生的事儿也没少干，还在乎别人是不是小人呢。 “松崎君，不是谁都有那样的好运，能一开始就在您的带领下奋斗的，这一次，也算是对他们的一种考验，以后他们就知道，谁才是平津乃至华北真正说了算的人！” “啊哈哈！林桑，话不能这样说，大将阁下才是说了算的人，我们都是给大将阁下办事的！” 他虽然这样说，但高兴的都不加掩饰了！ 还是林桑好啊！有能力，说话又好听！ 关键是还忠诚，不像那些人，都是墙头草！ “林桑，我认真的说，你得好好休息，赶快好起来，还有许多事儿等着你办呢，津门那边，我需要一个得力的人去整治一番，津门的宪兵司令部以前都被田岛架空了，前任司令长官病逝以后，迟迟没有人新的人接任，整个津门的特务工作，几乎都由联络部来完成，现在田岛一倒台，瞬间出现了真空，要是没有强力人士过去整顿，怕是要出乱子。” 林泽心中一喜，筹备了这么久，不就是为了这一天吗？ 他如果去津门，肯定不可能出任司令长官。 但是弄一个诸如方面军特务部津门办事处的衙门还是轻而易举的，刚好他是大尉，当这个处长正合适。 只要给他一定的时间和空间，什么津门宪兵司令部，什么联络部，津门只有一个人能说了算，那就是林爷！ 嗯，松崎会认为林爷是替他掌控着津门，北原也会认为林爷是替他掌控着津门。 当然是举双手支持啦！ 林泽咳嗽一声，为难道：“松崎君，我也想好好休息，可您也看到了，工作太多，人手太少，我要不干，协管局的维持都是个问题。” 说到这，他刻意压低了声音，“该说不说，我替您看着不少人呢，光这事儿，就用掉不少人手......” 松崎一听，这还叫事儿吗？ 大手一挥，“给你扩编！你们原来不是有二百余人吗，给你三百......给你四百人！一应经费还是从方面军划拨，这事儿我就能做主！” 嘶！ 这孙子把田岛彦太郎扳倒以后，还真没少捞呀！ 话语权也更强了，这么大方了！ 四百人的规模，直追宪兵司令部，马上就能成为北平城第一大非正式武装了。 当然侦缉队和那些巡警不能算，不夸张的说，就协管局的战斗力，不能说一个打他们十个，反正打九个能有富余。 “那好吧，应该勉强能维持运转了，我会尽快调整好，早点找您报到。”尛說Φ紋網 松崎又跟他闲扯了一番，然后美滋滋的走了。 过了一会儿，小江大贵又鬼鬼祟祟到了协管局。 “组长，北原君找到我，悄悄给了我一些东西，是他走门路，从关外弄来的人参，还有一些别的药材，说是给你补补。” 林泽点点头，让钮三儿把东西收了，“小江，你找机会给北原君说，一切顺利，等我处理完这边的事儿，就去津门，到时候，大计可成，让他稍安勿躁，继续忍耐！” “哈一！” ................. 益恒号是家小南货铺，掌柜的宋德祐是个朴实的中年男人，多年前从南省到北平打拼，靠着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采买渠道，专销上好的火腿、瑶柱、干鲍等上好南货，爷积累起一些家资。 总体来看，属于那种小富商家庭，接触不到权力，也谈不上成为资本，比普通人过得倒是好许多，努力维持体面的生活罢了。 可事变以来，南货转运的路子就断了，好在今年以来战事渐平，靠着一些手眼通天的人弄起来的走私线路，倒还能收到一点货，铺子不至于关门。 很多人奇怪，怎么从南方到北方，还需要走私？ 因为有的是南边的地盘，有的是沦陷区，有时候还要经过租界，甚至在沦陷区内部，因为管理权的不同，仍然要缴好几重税。 宋德祐总觉得自己命还算好，在如今这个世道，家里没因为战乱死人，更没有因为年景不好挨饿，虽然只有一个女儿，但出落的漂亮大方，十分争气，现如今在协管局做事，更是让宋德祐自豪。 要是在治委会之类的衙门，难免被人议论是汉奸。 可在协管局？ 不存在的！ 人家从来不祸祸老百姓，前段时间发水灾，人家还组织救人，还设粥厂，还抓地皮无赖呢！ 谁不说林局长好？ 下午了，铺子没什么客人，宋掌柜悠闲的盘账。 现在女儿也领薪水了，他自己也不指望发什么大财，够吃够喝就行了。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几个宪兵冲进来，二话不说就要抓人。 “太君，太君，我是良民啊！” 一个宪兵直接给他一枪托，宋德祐说不出话了。 第五百四十章 跟着林爷干，要学的还多着呢 宋毓真叫了一辆黄包车，下班回家。 今天又给局长换了药，又让他抓了两下。 嗯，很开心。 女孩子对很帅的男人一般很难产生恶感，对很帅的上位者更难。 长得好看，又手握权柄，又是北平豪富，抓两下那叫情不自禁，那叫可以理解。 长得不好看，没钱没势力，抓两下那叫耍流氓，真下头。 所以，如果遇到真的能欣赏你的人，那就有原则的对她好，勤奋工作，认真生活，经营好你俩的关系。 如果暂时还没遇到，那更要勤奋工作，认真生活，积极搞钱，这样才能掌握真真假假关系里的主动权。 所以头脑冷静是第一位的，如果见了女人就立刻进入应激状态，手不知道往哪放，话不知道怎么说，眼神飘忽，情绪不定。 那只能说，兄弟，还得多练！ 宋毓真很漂亮，漂亮不代表不聪明。 她很明白自己对于林泽来说，价值在哪里。 第一她年轻好看，第二她念过书，做事写文章都利索，第三她有秘书这一种身份加成。 经过这些日子的锻炼，她已经明白了，救亡图存不是小孩子过家家，是会死人的，是会见血的。 她不知道林局长到底在做什么，她只知道林局长救了很多人，也杀了很多人。 救的都是该救之人，杀的都是该杀之人。 这就够了。 所以，自己要保持住独一无二的价值，长久地跟随他。 到了自家铺子，宋毓真下了黄包车，开始期待妈妈晚上做了什么饭。 可映入眼帘的是混乱不堪的铺面，一个伙计正在说着什么，自己的母亲正拿着手绢啜泣。 ........... “你爹被抓走了？” 协管局，钮三儿还没下班，不知道在忙活什么。 当宋毓真急匆匆来找他的时候，钮三儿第一反应就是，这是不是冲林泽来的？ 原因很简单，宋毓真是林泽的秘书，有宪兵装束的人，把宋毓真的父亲抓走了，是不是想以此要挟宋毓真？ 提高警惕以后，钮三儿又问了第二个问题，“你爹是做什么生意的？” “钮主任，我家开了一个南货铺，就是那种卖火腿，干鲍，鱼翅之类食材的铺子。” “从哪进的货？” “这........” 宋毓真还真不知道，铺子的生意都是宋德祐一手包办，不太跟家里人交流。 钮三儿心里有数了。 钮主任的办事艺术很值得学习，遇到事情，不要忌惮于提出最坏的可能，同时搜集更多佐证，找到一个最合理的可能，然后就能出两套方案，这就足以应对绝大多数场面了。 “如果真是宪兵司令部抓的人，那很不好办，北原兰介跟局长现在不太对付，你在这等着，我出去一趟。” 钮三儿没跟宋毓真说实话，因为没有跟她说实话的必要。 对真实信息的知情权，是身份地位的最典型体现，其它外物都是浮云。 ............. 林宅。 林泽正在家里拥美调笑，秘书是一种风情不假，但家里的风情也丝毫不弱啊！ 虽然已经入秋，但秋老虎的威力依旧。 有时候坐着不动都是一身汗。 唐婉儿大胆的换上薄纱裙子，两姐妹则是红色和粉色的兜兜。 反正是后宅，除了几个丫鬟，没有别人会来。 若雪坐在林泽膝上，哼着小曲儿。 兮月不时递来用冰镇过的葡萄。 婉儿坐在一侧，团扇轻摇，衣衫拂动。 “鸳鸯呐枕上呀，劝劝么奴郎君， 行船间走马么，处处呀要当心， 小妹妹呀是你知心、知心着意的人呀 .........” 若雪坐在那，一边唱一边不老实，扭来扭去，过一会儿林泽还没怎么样，她自己却软了，小脸绯红，一直红到脖颈，伸着手要让林泽抱。 林泽故意不去抱她，侧着身子逗弄唐婉儿。 兮月痴痴笑起来，似在嘲笑妹妹的招数不管用。 若雪暗咬嘴唇，滑了下去。 “哎！这大热的天！” .............. 荒唐了快一个时辰，天色彻底暗了，正要摆饭，丫鬟来报，说钮管家求见。 林泽换了身衣裳，到二路院花厅。 “钮三儿，局里有事儿？” 钮三儿低声道：“宋秘书的父亲被宪兵司令部抓走了，我简单打听了一下，说来也巧，竟然是涉及了一名津门商人的案子，这津门商人原本投在田岛彦太郎麾下，有走私渠道，宋秘书家又是做南货生意的，从他这里进了一些货，被查出来......” 有人可能觉得，钮三儿这是多此一举。 既然是宪兵司令部抓人，那都不用林泽出面，他打个电话，那边都会给面子。 但事情不是这么个事情。 首先，这事儿涉及到田岛彦太郎了。 田岛可以说是林泽扳倒的，松崎又是田岛的死对头，恨田岛入骨，对那些投靠田岛的人，同样恨之入骨。 表面上宋德祐不过是个小商人，放了就放了，但如果有心人知道了，难免让人嘀咕。 宋德祐能放，那其他人能不能放？ 中国人都放了，那日本人放不放？ 这个口子一开，不光是林泽不好收，怕是松崎那边也会收到风声。 林泽没说话，点上一根烟，静静思考起来。 宋毓真乖巧听话又能干，算是半个自己人，能帮还是帮一把，万一能解锁特殊待遇呢。 强迫的跟主动的感觉可不一样。 但又不能因为女色误了正事儿，这事儿还得动点脑筋。 “哎，钮三儿，局里不是有一批线人吗？人家费心费力给咱们提供情报，咱们可得保护好人家！” 钮三儿“大吃一惊”，“您不说我还差点忘了，前段时间我让益恒号的宋掌柜，借买货的机会打听津门那边的消息，这下可闹误会了，宋掌柜让抓去了！”小說中文網 林泽点点头，“不要找北原了，你给特务部那边打电话，就说宪兵司令部抓了我们的线人，简直是胡闹，我跟北原关系不好，不便出面，请特务部代为解释，尽快把人捞出来，不能让咱们的线人出力又受委屈！” 钮三儿暗地里竖个大拇指。 真是心服口服，跟着林爷干，要学的，还多着呢！ 第五百四十一章 鬼子毙人还要办手续的？ 宪兵司令部，临时牢房。 为了清算田岛，不管是特务部还是宪兵司令部，都大肆抓人。 松崎少将说了，对于田岛这种坏东西，跟着他干的人一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一次要本着宁肯抓错，不能放过的原则，凡是沾点边的，都抓起来，然后再慢慢甄别。 那种受到牵连的倒霉蛋，敲诈一笔就放出去。 那种关系较深的家伙，该杀的杀，该毙的毙。 宋德祐就属于倒霉蛋那一批。 因为挨了一枪托，脑袋昏昏沉沉的。 临时牢房里挤满了人，充斥着各种气味。 他不傻，刚被抓的时候只是有点惊慌，现在进了牢里，跟室友们一交流，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 “行了，我说老几位，唉，落到这地方，什么也别说了，只能说咱们今年是命交华盖，不知道能不能过去这个坎，我已经嘱咐家里人了，该卖的卖，该借的借，只要能把我放出去，我就带着一家老小回乡下去，做生意？这他妈的世道就不能做生意！”ωww.xＳＺＷω㈧.ＮēΤ 说这话的属于胆大的。 更多的人蜷缩在角落里，一声不吭。 宋德祐也在心里暗自盘算。 自己就一个闺女，好不容易有出息了，不能连累她。 铺子有多少现钱，他心里最清楚，那千把块大洋，对于他们这样的殷实人家来说，可以维持富足生活，可要是砸进宪兵司令部，那连水花都看不见。 要是一味的卖铺子、借钱，到时候不一定能把自己救出去，反倒是可能人财两空。 自己得找机会送出信儿去，让媳妇儿跟闺女不要搭救，静观其变，小鬼子要毙就毙，要杀就...... 一想到最后的结局，宋掌柜也有点打怵。 能活着，谁想死呀！ 自己好不容易把闺女拉扯大，还没享福呢！ 偏偏这时候，旁边的人又说话了，“我说老几位，别都闷着呀，趁着还能说，多说几句，解解闷儿也成啊！现在不说，还等着杀头的时候说吗，这鬼子可不讲究什么菜市口斩首，弄个没人的地方就把你给毙了，到时候，你想唱两句戏文都没地方！” 大伙儿让他说的心烦意乱，有人就想骂他两句。 可转念一想，这孙子说的虽然不好听，可全是大实话。 不由得悲从心来，有眼皮子绷不住的，就掉下泪了，再接着开始呜咽，过了一会儿，竟然嚎啕大哭起来。 哭声招来了宪兵。 咣咣砸着铁栅栏，“住嘴！住嘴！” 大伙儿不敢出动静了。 这帮畜生说开枪就开枪！ 一个宪兵军官走过来，用生硬的中国话问道：“谁是宋德祐？” 宋德祐一听，懵逼了。 怎么着，难不成我的罪过最大，这就要拖出去毙了？ 卧槽，狗日的小鬼子，你们好歹给我个机会传句话出去啊！ 宋德祐回忆着自己在茶馆听书时的那些桥段，很想学着绿林好汉，喝骂几声。 可张张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这一辈子战战兢兢，虽说是生意人，但那也是一分一厘节俭积攒下来的家业，不曾坑过谁骗过谁，可现在，全完了！ 大伙儿一看宋德祐眼神发呆空洞，脸色煞白，就知道他是鬼子要找的人了。 纷纷用同情的眼神看着他。 宪兵军官催促道：“宋德祐，出来，有人，接你！跟我，办手续！” 啊？ 宋德祐懵了，大伙儿也懵了。 鬼子毙人，还得办手续吗？ 宋德祐反应过来，自己这是有救了！ 一瞬间，嗓子又能发出声音了，眼珠又能转动了，两条腿又回到了自己身上，连皮肤跟空气的接触，仿佛都清晰可感！ “哎，我就是，劳驾劳驾，让让道，让我出去。” 他往外边走，刚才那个碎嘴的汉子低声道：“爷们儿，要是有路子，也搭救兄弟一二，兄弟能使钱！” 宋德祐想答应又不敢，只能同情的给他一个眼神，继续往外走。 就这样迷迷糊糊的被领出牢房，迷迷糊糊在不知道什么文件上按了个手印，又迷迷糊糊的被送出宪兵司令部。 门口停着一辆小车，开车的是协管局的工作人员。 “宋掌柜，没事了，我送你回去。” 宋德祐下意识的客气：“我走回去，我走回去，不必劳烦军爷！” 小伙子笑笑，“宋掌柜，我是宋秘书的同事，您别客气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还是快上车吧。” 宋德祐后怕的看了看凶神恶煞站岗的宪兵，这才上了车，没敢坐后面，小心翼翼坐了副驾驶。 “军爷，这次多谢搭救......” 宋德祐明白了，这次应该是闺女出了力。 自己只知道协管局厉害的很，没想到他们还能从宪兵司令部往外捞人！ 只不过，闺女才刚去上班没多久，怎么有这么大的面子？ 还能派出一辆车来送自己回去...... “宋掌柜，您叫我小刘就行，有件事得跟您嘱咐一下，以后您就是协管局调查一科的线人，嗯，专门搜集津门方面的情报的，这事儿您不必放在心上，该怎么生活还是怎么生活，但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人专门来问你，你就这么跟他说。宋掌柜，我说清楚了吗？” “哎，军....刘小哥，我都记下了。” 益恒号南货铺。 宋夫人哭哭啼啼，宋毓真神色焦急。 钮主任只说他要去给局长汇报，让自己回家等消息，也不知道到底怎么样了！ 铺子里还有另外一个中年男人，戴着缎子礼帽，穿着打扮很是体面。 一脸诚恳的劝说道：“宋夫人，我倒不是落井下石，现在宋掌柜被日本人抓去，正是需要用钱打点的时候，您要是肯把铺子让出来，我不光会出高价，还会找门路搭救宋掌柜，您看怎么样？” 要是以前，宋毓真绝对会像个鹌鹑一样躲在母亲身后不知所措。 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她多了底气。 以前觉得，面前这位王掌柜跟自己的父亲一样，都是大人，现在看看，自己不也是大人吗？ 宋毓真压下心头的焦急，面色平静道：“王叔，救人的确是当务之急，可现在什么消息都没有，急是急不来的，不瞒你说，我家虽然不是豪富，却还有点家资，倒是不必一上来就卖铺子。” 宋夫人一听，一脸茫然。 咱家哪还有多少钱啊！ 第五百四十二章 甭管是哪国人，都得听协管局的招呼 王掌柜看着宋毓真，却是一愣。 心道宋德佑的闺女什么时候这么会能说会道了？ 不过他跟宋掌柜生意上多有交集，自然了解南货铺的生意状况。 宋家能维持优渥生活是没问题的，但要说能一下拿出多少现钱来，那是不可能的。 虽说如此，王掌柜做人留一线，没露出可恶嘴脸，反而尽量宽厚道：“侄女儿，不是王叔落井下石，要强买你家的铺子，可这是生意场，生意场就是大的吃小的，强的吃弱的，你可以打听打听，王叔出的价还算公平，你现在不卖，等到急的求爷爷告奶奶的时候，那些中人还不拼了命的压价？”ωww.xＳＺＷω㈧.ＮēΤ “谁是强的，谁是弱的？” 宋掌柜的声音突然传来，吓了几人一跳。 难不成他已身死，如今是鬼魂回来了不成？ 扭头一看，却见宋德佑从小轿车上下来，刚才那句话，的确是他说的。 “爹！” 宋毓真顿时冲出去，宋夫人赶忙跟上。 “乖囡囡，夫人，等会儿再慢慢说，我没事。” 安抚了老婆跟闺女，宋掌柜昂首阔步进门。 “王老弟，你不做生意，跑到我铺子来做什么？” 王掌柜有点尴尬。 这家伙怎么出来了？不是说让宪兵司令部抓去了？ 这做小生意的，只要是被宪兵司令部抓去，没听说有不伤筋动骨倾家荡产就能出来的。 他竟然还坐着小车回来！ 一时间有点摸不着头脑，王掌柜只能拱手陪笑，“哈哈，宋兄，您回来怎么不提前知会一声，兄弟好去接你。” 宋德佑淡淡道：“不必了，协管局派车把我送回来的，倒也方便。” 老宋努力保持面色的平静，心里却是情绪翻涌。 原来装x这么爽啊！ 姓王的，你以后见了我，还敢不客客气气的？ 舒坦！ 果然，王掌柜看了看外面的小车，又看了看从驾驶位上下来的，站的笔直的小伙子，穿着协管局的制服，腰间鼓鼓囊囊，一看就别着枪。 商人怕枪，这是刻在骨子里的。 当即打了一个哆嗦，不仅仅是拱手了，腰也弯下去，“宋兄，明日我备上一桌，给宋兄庆贺。” 宋德佑背着手，面带微笑，“明日我在正阳楼开上几席，你把行中朋友都叫上，我请大家。” 说完又补了一句，“这也是感念大家的帮忙。” 王掌柜实在待不住了，拱手告辞。 宋德佑又出去，拿着钱送走开车的小伙子，小伙子说什么也不要，开着车回去了。 回到铺子里，宋德佑吨吨吨灌了一碗凉水，长出一口气，一屁股坐在凳子上，觉得这才彻底活过来了！ 宋夫人赶紧问道：“老爷，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宋德佑看向闺女，“乖囡囡，是不是你求了上司？” 宋毓真知道，这肯定是局长帮忙了。 含糊说了一声，“我给上面说了，兴许是局里跟司令部有交情……” 宋德佑看了看闺女，知道这事儿可不是有交情这么简单。 听说那位林爷十分年轻，尚未婚配…… 晃了晃脑袋，这事儿还是别想了，地位差异太大。 宋毓真想到刚才王掌柜的作为，仍然愤愤不平，“爹，这就是趁火打劫，你还要请他们吃饭？哼，平日里都是笑脸相迎，一出了事儿，才看出来远近亲疏了！” 宋德佑笑着看看闺女，心道现在闺女说话有水平的很，不再是以前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了。 “囡囡啊，爹跟你说，王掌柜说的没错，这世道就是大的吃小的，强的吃弱的，别的铺子要倒，你就得趁机买下，不然你怎么兴旺？俗话说得好，慈不掌兵义不养财，有的时候，不伤天害理就行了，如果非要做一个道德君子，唉！怕是难在这世道上活哟！” 宋毓真似懂非懂，点点头。 可突然又想起来林局长的行事风格。 底层的人只能被动的顺应规则，有小成就的人能粗浅的参透并利用规则，上位者能看破规则、改变规则。 如果是林局长面对这样的事，他会怎么对待王掌柜呢？ 一团和气的确是处世之道，但何尝不是无奈之举？ ………… “不配合？不配合就抓！老子需要他们配合？” 办公室里，钮三儿给林泽汇报，借清算田岛的机会，协管局对一些日资商社下手了。 只要是跟田岛有牵扯的，就去查账，就要求他们接受调查。 调查调查着，就会发现大量问题，调查调查着，他们都资金链就会承压。 这时候，宫本商社就会从天而降，大发慈悲的给他们提供资金，当然啦，他们也是需要付出一点点股份滴！ 只是在这个过程中，会有一些日本商人不太理解林爷的好意。 那就只能强行帮他们理解了！ 什么叫强势，强势就是该吃就吃，没得吃就创造机会吃，而永远不要把自己摆在饭桌上。 没得吃就创造机会吃的关键，要有清晰的认知，不能人云亦云，不能用个例代替科学的统计，否则就不可能建立正确认识。 比如有人说身边的谁谁谁当网红赚了大钱，有人可能会认为网红是个非常适合普通人跨越阶级的行业，一头扎进去。 有人通过获取数据发现，当网红出头的概率比考上顶尖大学还要低，这并不是一个稳定可靠的道路，只不过互联网放大了它的吸引力。 这就是认知方法的差异，而方法的差异又决定了判断，判断又决定了行动。 而对于普通人来说，怎么不被摆在餐桌上，最重要的是有破釜沉舟撕破脸的勇气，而且要让别人相信你有这种勇气。 不管是什么样的集体，每个人都会被不断试探底线，这是一种博弈的必然。 有人的底线不断被击穿，有人面对小小的冒犯也会大发雷霆。 后者往往被认真对待，前者则会成为优先被推出去的对象。 林泽果断对钮三儿下令，“你把所有涉案的商社负责人，都叫来开会，让他们现场表态，配合的留下，不配合的直接就地抓捕，封了他们的商社！得让他们明白，甭管是哪国人，都得听协管局的招呼！” …………………… 今天是二月二，祝大家紫气东升、昭昭鸿运！今年抬头揽乾坤，财运滚滚来！ 第五百四十三章 油津俊介的破绽 天气终于凉快下来，街上的车夫不再像夏天那样保守—此前两个月，为了防止中暑倒在路上，他们中午往往不敢拉活，而是聚在树荫下聊天。 现在凉快了，他们又恨不得整个白天都奔跑在路上。 因为凉爽只是暂时的，很快要到来的冬天对于穷苦人来说是一个坎。 买棉衣、买煤，都需要钱。 协管局的办公室里，林泽翻看着简报。 研讨班已经结束了，可松崎直人所说的那条大鱼还是没有浮出水面。 到底是情报有误，还是这个高级间谍隐藏的太好？ 松崎直人说的那个内线到底在南边还是西边呢？ “叮铃铃铃！” 林泽接起来电话。 “喂？” “林桑，到方面军司令部来，有重大发现。” 林泽心中一凛，这是找到线索了？ 起身下楼，让司机送自己去司令部。 到那的时候，北原兰介已经提前赶到了。 他的脸色不太好看。 见林泽进来，北原只是扫了一眼，没有起身，松崎直人招手道：“林桑，过来坐，抽烟。” 林泽过去，坐在沙发上，从茶几上的烟筒中抽出一支来，自顾自点上。 “松崎君，有什么发现？” 松崎直人瞟了一眼北原兰介，介绍道：“昨天，研讨班结束，我先是放出结束内审的消息，然后趁参加研讨班的人都去礼堂开结业仪式的时候，让人突击检查了他们的宿舍，对于重点人群，连住所也进行了突击检查，有一些违规现象，但都不是什么大问题，可在一个意想不到的人那里，搜出来一些意想不到的东西......” 说到这里，他靠在沙发上，换了个舒服的坐姿，斜眼看着北原兰介，“我看，还是让北原君继续说说具体的情况吧。” 北原兰介脸色更黑了。 但没办法，把话接过来，继续介绍道：“是油津俊介，他在研讨班住宿的房间没问题，但在他宪兵司令部的宿舍内，发现了三瓶氨基比林。” 林泽听的一头雾水，这还真是他的知识盲区。 氨基比林？ 这是什么玩意儿？ 见他不解，松崎直人轻声道：“这东西常被用来当作隐形墨水，用氨基比林药片溶到水里，拿牙签蘸了写字，干燥之后，纸上不会有任何痕迹，而只需要用特定方法稍加处理，字迹就会显现出来。” 北原兰介没忍住，补充道：“可是没道理！油津大尉是贵族出身，如果他有问题，他是替哪边做事？南边凭什么能收买像油津大尉这样的人？” 在什么立场说什么话，要是以前，北原才不会管油津俊介的死活。 这种不合群的人，被怀疑是活该，死了更活该，关他北原兰介什么事儿？ 可现在事情不一样了，北原现如今是宪兵司令部的司令长官，油津俊介是中层军官，虽然这家伙不怎么会说话，但干活比较勤恳，对于北原兰介的命令也愿意服从。 最重要的是，他有一个当高官的亲戚，这对北原自然也是一种宝贵的资源。 松崎直人也在权衡，如果在以前，他自然也不肯去查油津俊介。 可现如今他是特务部的部长，一心走杉山圆的门路，油津俊介什么亲戚不亲戚的，对他来说吸引力不大。 他在乎的是更大的功劳，比如一个隐藏在内部的高级间谍被揪出来，这是大功一件，这个高级间谍后面还有个当大官的亲戚，这功劳就更大了！ 到时候进可攻退可守，只要查实了，把黑材料交给杉山圆，退可以留中不发，等到关键时刻派上用场，进可以直接用来攻击油津俊介那个大官亲戚，把对方拉下马，分食他手中的权力和财富。 所以他听完北原兰介的话，不由得冷哼一声，“南边是不一定能收买他，但有的人，不一定是为了钱，西边能不能拉拢他，北边能不能拉拢他？” 北原兰介震惊，“喜多诚一留下的那个潜伏人员，在红区？” 不怨他震惊，鬼子往南边渗透，那都是常规操作。Ｗww.ＸＳＺＷω8.ΝΕt 这么些年了，南边被他们渗透的跟筛子似的。 也就这一两年，戴老板在那位的授意下玩了命的抓内鬼，情况才稍微好一些。 但要说往西边渗透，那就跟天方夜谭差不多！！ 鬼子不是没尝试过，派出的人一波又一波，可问题是藏不住啊！ 面对人民的汪洋大海，什么特务也得跪，而且被揪出来的方式五花八门，非常精彩。 如果喜多诚一安排的那个鬼子，真的潜伏进红区内部，那用处可就大了！ 松崎直人听了，微微一笑，但什么也没说。 林泽看到这一幕，心中笃定。 那个鬼子肯定在红区！ 我擦，喜多诚一这个死鬼还真有两把刷子！ 那问题来了，既然红区那边出了问题，所以那条大鱼，指的到底是焦振国，还是油津俊介呢？ 油津俊介是远东情报局的人，就算很有可能跟红区进行合作，但也不会这么轻易的就被无关人士知道吧？ 如果那条大鱼指的真是油津俊介，那问题反而更棘手，因为这说明那个鬼子已经爬到比较高的位置了，可以接触到一些相对来说比较核心的机密了！ 北原兰介想了想，疑惑道：“我很好奇一点，这个人如果是在红区潜伏，他跟咱们都这么久没有联络了，怎么突然联络上的？他给出的情报到底准不准确，可不可信？” 这个怀疑还是比较专业的，谁知道那人是不是已经被西边策反了，反过来喂假情报也是有可能的。 但松崎不这样想，他看来，北原兰介就是想阻止调查，不希望宪兵司令部内部出问题。 “北原，这个问题我没法回答你，你的级别不够，但我们可以确认一点，那些氨基比林药片，总不是假的吧？油津俊介是你们的人，这事儿不能让你们自己查，就让协管局来查吧，暂时限制油津俊介的行动，让他配合调查，但也不要先上手段，如果要用刑，必须要得到我的允许。” 北原兰介恨得牙痒痒，狗日的松崎，喜欢玩平衡，玩打压是吧！ 幸亏林桑聪明，早就聊到了这一点，不然让松崎这么一挑拨，宪兵司令部跟协管局还真会斗的死去活来！ 第五百四十四章 这药，一天吃几次？ 林泽觉得挺头疼。 查油津俊介？ 这可不是什么好活儿，不管查出问题还是查不出问题，都是麻烦。 以林泽的水平来说，既然知道了油津俊介是远东情报局的人，那查出点问题还不简单？ 关键是查出问题怎么办？ 看着油津俊介被干掉？ 如果是查不出问题，可这家伙以后暴露了，又是个大麻烦。 任谁也得想想，既然这家伙有问题，当初林桑调查的时候，怎么没查出来呢？ 不过，不管什么事都有解决办法。 有的问题既然处理不好，那不要处理就是了！ 从方面军司令部离开的时候，林泽带走了证物，也就是那三瓶药片。 油津俊介房间里所有能写字的东西，都被抄走了，等下就转交给协管局，到时候会安排人一张一张检测，看看上面有没有用特殊药水写的字。 回到协管局，林泽让钮三儿亲自去对面把油津俊介请来。 说是请来，也不过是好听一点，松崎直人雷厉风行，虽然没有把油津俊介关起来，但也派了四个特务部的人，对他二十四小时看管，从配枪到腰带，甚至是衣服上的纽扣，都被收起来。 除了没带镣铐，油津俊介现在跟犯人差不多。 钮三儿把人带来，林泽没让用审讯室，反而在会客室跟油津俊介见面。 这家伙还是冷着一张脸，没有太多的表情，只不过神情多少有点疲惫，见到林泽的时候，勉强挤出来一个笑容，但能看出来，他心情不怎么样。 这个反应相当正确。 注意，不是正常，是正确。 正常从事特务工作的朋友都知道，当你有问题，已经进入了被审查环节，但还没被实锤的时候，表现的正常是很难的。 如果是特别激动，特别愤怒，可能被认为是一种心虚的表现。 如果你特别平静，特别心平气和，表面上看是很有底气了，但也难免让人怀疑这是一种伪装。 像油津俊介这样就很对，第一，没改变以往的行为风格，也就是冷着一张脸。 因为这是习惯问题，习惯不会因为处境而改变。 林泽甚至都怀疑，这家伙是特意训练自己一直保持冷脸的，这样即便是出事的时候，也很好做表情管理。 第二，总体的精神面貌是疲惫中带着低落，这就对了。 这种累可以是心累，低落可以是被怀疑了而低落，总之没有太大的毛病。 第三，就是得有反应。 油津俊介要是见到林泽还冷着脸，一点反应都不给，他就太生硬了，说明他的大脑可能已经过载了，举止已经不正常了，又或者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生死看淡了。 但他勉强挤出一个微笑，这才是合理反应。 很不简单嘛，油津君！ 林泽笑笑，“油津大尉，请坐。” 说着，看向押着他的那四个特务部的人。 钮三儿伸手道：“几位长官，请到休息室休息。” 这不太合规矩，按理说即便是林泽亲自审讯，特务部起码也得留一个人在场。 但是林桑当然不同啦，林桑是松崎少将的自己人，也就是特务部的自己人。 这些鬼子没少从钮三儿那里拿招待券，一个个都熟络的很，笑嘻嘻就跟着钮三儿出去了。 甚至都开始期待了，不知道今天钮主任会怎么招待他们呢？小說中文網 是先吃一顿大餐，然后到韩家胡同去怀念一下家乡的风月，还是去六国饭店开房间，享受一下西式的服务。 不会是去传说中的料亭体验一下吧！ 这就纯属想多了，钮主任搞招待，向来讲究花小钱办大事，在让对方满意的前提下，能省则省。 林爷的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 虽然来的比风刮的还要痛快，但还是得省！ 所以就这么几个鬼子低阶军官，料亭肯定是没资格去滴，最多就是带到六国饭店去，让戴尔莫安排厨子，用边角料弄几盘精致的西餐，好吃不好吃无所谓，精致就行。 再给他们灌点假酒，喝得差不多了，就带到韩家胡同定点合作的日本居酒屋。 钮三儿要关门的时候，林泽突然嘱咐了一句，“我在这里审讯，如果不是有什么重要工作，或者家里有什么大事，就不用叫我了。” “明白！” 关上门，屋里就剩林泽跟油津俊介了。 林泽把三个药瓶掏出来，放在桌上。 “油津大尉，咱们都是干这行的，希望你能理解，兄弟我也是听吩咐办事。” “林局长，这是自然。” “那咱们就聊点正事儿，你弄这么多这个......氨基比林，用来干什么的？” 油津俊介面色平淡，“实不相瞒，我一直都有头痛症，这两个月以来，宪兵司令部工作很繁忙，因为要清算田岛彦太郎，抓了大量犯人，很多证物、文件，都需要进行技术鉴定，我连续加班，头痛加剧，所以开了氨基比林药片。” 嗯，很合理。 “在哪开的药？” “在协和。” 林泽露出一丝微笑。 油津俊介很诚实，或者说，他在能查证的问题上很诚实。 没说什么日资医院，反而说了协和，而协和总是跟西边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这一点是宪兵司令部众所周知的。 只不过涉及到一些外国人，所以一直没对协和下手，只是加强了对他们行为的控制而已。 油津俊介能主动承认是在协和拿的药，不仅不是减分动作，反而很加分。 这样显得坦诚嘛！ 林泽很给面子的在谈话记录簿上写下这个细节。 随后，林泽又问了其它的细节。 “你去开药，怎么一次开这么多？” 油津俊介摊摊手，“林桑，我一边要参加研讨班，一边要忙工作，哪有这么多时间整天去医院？好不容易能抽时间去一次，不能一次就拿几片吧？再者说，我的头痛属于神经痛，治不好的那种，需要长期服药，所以一次多拿一点，又不会浪费。” 林泽拿起药品端详了许久。 过了半天，突然问道：“油津君，这药，一天吃几次，一次吃几片？” 油津俊介面色不变，可汗毛唰一下就直立起来！ 背上已经出了冷汗！ ……………… PS.已经忘记多少个周末没休息过了，昨天写到很晚，早上又写了一点。腰酸背痛，大家周末快乐！ 第五百四十五章 局长，家里出事了！ 油津俊介心里想，完了，自己的职业生涯结束了！ 只可惜，本以为这次能够过关，所以没做好万全准备。 现在想要自杀，恐怕是不可能了！ 他不由得瞟向会客室的窗户。 千钧一发之际，钮三儿突然闯进来！Ｗww.ＸＳＺＷω8.ΝΕt “局长！不好了！家里出事了！” 林泽一听家里有事，腾的一下站起来。 “快说，怎么了！” “您爱喝的小叶茉莉花茶没了，我派常元忠开车回府去拿，刚到府上，冲出来两个人，先对车子开枪，常元忠和护院都开枪还击，贼人眼看不敌，竟然丧心病狂朝院里丢了一颗手雷！护院们怕家里出问题，纷纷进院儿，贼人趁机逃走了！” 林泽怒气大发，“他妈的！搞刺杀都搞到老子头上了！要是我在车里，岂不是生死难料！上一次刺杀是田岛干的，这一次又是谁？” 说完，他紧接着出门，回头吩咐了一声，“保险起见，就把油津大尉留在这屋，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许跟他接触！” 嗯，会客室里有套间，能上厕所，在协管局里面送饭也方便，这就行了，把他关在这没问题。 那四个特务部的低阶军官就苦逼了，心心念念的招待没了不说，还得分成两班在招待室门口站岗。 看着林泽出去，门被锁上。 油津俊介迅速抄起桌上的小药瓶，倒出药片，仔细数了起来！ 他在心里暗骂自己，作为一个经过专业训练的谍报人员，作为一个担负着为远东情报局搜集华北情报使命的谍报人员，作为一个那位先生无比信任的人！ 自己怎么能犯这样的错误！ 既然是长期病，那肯定每天都得吃药，次数、数量都是固定的。 这样的话，从买药那天到现在，吃掉了多少药就应该是有数的！ 起码也得大差不差，不能有太大悬殊，否则，自己的说法就不能成立！ 林泽这家伙，还真是聪明啊！ 这次真是老天保佑，林泽这家伙也真是倒霉，这些天，都是第二次刺杀了....... 刺杀....... 油津俊介数药片的手顿了顿，随即晃了晃脑袋，继续专注数起来。 ................... “喂！厅长！快带人，带人去我家，周围都围起来，别人我都信不过了，他妈的，有人往我家丢炸弹！” “啊！？又来？” 高升平大为惊讶！ 看来生民老弟已经上了黑名单了！ 如果说上次刺杀是田岛搞的鬼，那这次怎么解释？ 还往家里丢炸弹！ 这风格，跟齐英被干掉那一次多像啊！ 这么生猛，一看就是西边的人！ 如果生民上了黑名单，那自己...... 不要紧张，深呼吸！ 高升平分析着，自己跟林生民还是有一定差距的，所以西边或者南边应该暂时不会盯上自己。 有生民在前面吸引火力，我暂时还是安全的！ 所以生民不能出事！ “老弟！你放心，我现在亲自带人去，周围都给你戒严喽！” 挂上电话，老高又挺满意，刚才生民说什么来着？说别人他都信不过了！ 这么看来，生民还是很信任自己这个老大哥的嘛！ 协管局，林泽又打给松崎直人。 “松崎君！就在刚刚，我的专车遭到袭击，幸好我没在车上！他妈的，我怀疑油津俊介就是间谍！为什么我刚提审他，就有人来袭击我？” 松崎直人一听，吓了一跳！ 田岛都被软禁了，怎么还有人袭击林桑！ 乍一听林泽说的，这是油津俊介背后的人干的，还挺有道理。 可仔细一想，又不是这么回事。 “林桑，你先别着急，人没事就好，我觉得倒不一定跟油津俊介有关系，让你去调查他，是我今天才做出的决定，在这之前，没有人知道你要负责这件事，就算今天我做出安排以后，消息紧接着就走漏了，那对方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做出行动吧？” 还有一点松崎直人没说，他们三个商量事情，然后松崎指定林泽去审油津俊介。 油津俊介全程被关押，要是消息泄露了，是谁泄露的？ 难道是北原兰介嘛？ 所以这不可能是油津俊介背后的人搞得袭击。 松崎直人觉得，嗯，还是自己比较冷静。 看来就算聪明如林桑，在紧急时刻，还是会昏头的嘛！ “松崎君，不管怎么样，我现在得回家一趟，油津俊介被我关在协管局了，你派来的那四个人看着他，应该没问题，饭菜我会让人专门送的，不会跟外界有任何接触。” 松崎直人答应道：“好，你先确保自己的安全，至于油津俊介，就按你这样安排吧，只要确保他不能跟外界接触就好。” 打完了电话，林泽下楼，钮三儿亲自开车，送他回家。 车子开的相当慢，周围是一圈协管局的行动员，跟着跑。 “快来瞧嘿！这是谁啊，这么大的阵仗！” “我说，这谁的车你都不认识？你算白混！这是林爷的车啊，看到没有，卡迪拉克，哎喽！林爷有两辆一模一样的，人家换着开！” “你说的有鼻子有眼的，你坐过？” “都别说了，怎么林爷车周围都是番子，以前林爷不这么摆谱啊？” “兴许是出什么大事儿了！” “也可能是林爷前段时间被刺杀，所以才这样吧，谁跟自己的命过不去啊！” “就是，也不知道是哪路人刺杀林爷，真他妈想不开啊，林爷要没了，咱们真不好过！” “呸呸呸！你那是嘴啊是粪坑啊！” 车上，林泽看着窗外。 “钮三儿，没留下手尾吧？” “放心吧爷，用的鸡腿撸子，这枪都烂大街了，那手雷是小甜瓜，根本查不出来什么，两个小兄弟都是可靠的，我已经安排分散开，到咱们秘密买下的宅子里歇两天，有人陪着他们。” 有人陪着他们，就是有人看着他们。 相比于人性，钮三儿更相信严密的制度。 这就是林泽解决问题的方法。 既然难办，那就别办。 只要有合理的理由拖着，那就拖着。 我不是查的出来，也不是查不出来，我是正在查啊！ 等出现新的转折或者机会了，就能有下一步动作了。 第五百四十六章 这已经不是一般的特务了！ 松崎倒是很挂念林泽的安全，等林泽到家以后，又专门来了电话确认，还问要不要派两队兵去宅子附近巡逻。 林泽以影响不好为由拒绝了。 松崎深吸了一口气，“林桑！你就是考虑的太多了，哼，竟然又有人敢对你下手，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反抗分子了，这是试图把我们的反谍事业毁于一旦啊！你这样，我给你更高的调查权限，让你的人放开手脚查！” 林泽故意犹豫了一下，“松崎君，查过查，在找到凶手之前，我不太想出门了，可油津俊介还在局里关着呢，我已经初步对其进行了审讯，暂时还没发现什么线索，他说他头痛，那些药片就是买来治头痛的。” 松崎直人想了一下，“还是你的安全更重要，不出门就不出门吧，在家里也要提高警惕，至于油津俊介，这样吧，我让人过去把他提走，我亲自来审吧，你安排人对接一下。” 这倒是没问题，林泽安排钮三儿回一趟局里，把油津俊介交出去。 这比想象中的还要顺利，本来以为还要再把油津俊介关在那几天呢，没想到松崎这么痛快。 林泽在他那的地位可见一斑！ .......... 林泽再次遭到袭击的事情很快成了北平的头条热点，大街小巷纷纷议论起来。 宋毓真这两天安顿父亲，没去上班。 这天下午刚要在家吃饭，宋德祐赶回家，对女儿道：“囡囡，我听说你们那位林局长又被袭击了，我想着，你是不是不要在家休息了，去看看比较好吧？” 宋毓真正跟个小仓鼠似的啃苹果呢，闻言，手里半个苹果掉到地上。 她的第一反应是，这不会是自己那帮同学干的吧！ 随即想到，自己那帮同学恐怕没有这么大的本事，自己又没跟他们传递过什么消息，他们怎么会知道林局长的行踪呢？ “局长他怎么样？” 看着闺女那样，老宋突然有点不是滋味儿，瞧那样子，只怕闺女一颗心已经拴在那位林爷上了。 我闺女喜欢林泽，我叫他林爷，万一闺女跟他成了，那怎么称呼？ “爹，你说呀！” 宋毓真焦急的询问打断了宋德祐的脑补。 他咳嗽一声，“具体我怎么知道，我也是听街上的人说的，不过听说是专车被袭击了，林局长在不在车里就不知道了。” 宋毓真连忙起身出门，拦下一辆黄包车，直奔协管局而去。 一听她要去协管局，车夫小心翼翼的打量两眼，随后不再乱看，专心拉车，又快又稳，到了地方，请宋毓真下来。 随后抬起车把，一边跑一边喊道：“不收您的钱了！” 宋毓真顾不上客气，连忙跑着上楼。 这时候，钮三儿刚跟特务部的人交接完，让他们把油津俊介连同那些证物都带走。 看见了急匆匆的宋毓真，钮三儿停下脚步。 “宋秘书，怎么了？” 宋毓真喘着气，“钮主任，请问局长他怎么样了？” 钮三儿没说话。 关于林泽的各种信息、情况，只要不是他自己要求可以公开传播的，钮三儿向来是守口如瓶。 那些大人物来问，就打个哈哈糊弄过去，宋毓真这样的，直接用沉默来回应。 宋毓真咬着嘴唇，终于下了决心。 “钮主任，我有情况要汇报！” .......... “啊？她是锄奸团的人？” 傍晚时分，林泽在书房坐着，一边啃苹果，一边听钮三儿汇报。 钮三儿面色有点阴沉。 怎么能让这样不可靠的人混到林爷身边！ 当时光看这个宋毓真长得不错，写字也不错，又是林爷挑的，查了两遍没问题，就没再让人跟踪监视一段时间。 还是大意了，不然早就能发现她跟哪些人接触了！ “爷，准确来说，也不是锄奸团的人，她们想加入锄奸团，人家不要，所以商量着，派个人打入您身边，弄点情报，好当投名状。” 林泽哑然失笑，“人才呀！要是就这个目标来说，他们还真弄成了！钮三儿，瞧见没有，江山代有人才出啊！” 钮三儿低着头，“这次是卑下疏忽，出了这样的事，实在是不应该，请您责罚！” 林泽挥挥手，把苹果核扔到垃圾桶里。 “哎，行了行了，注意肯定是要注意的，但这次的事儿，不能怪你，人不是我挑的吗？话说回来了，哈哈，她们一帮子学生，就算你发现了她们经常接触又能怎么样？谁还没有几个好朋友了？对了，这个小宋现在怎么处置的？” 钮三儿赶紧道：“暂时控制了起来，让她写说明材料了，后面具体是要辞退，还是要关押起来，得让您做主......” 林泽想了想。 “你说她们跟锄奸团有联系？” “她们这个小团伙，为首的一个小胖子，跟锄奸团的人有点关系。” “这样，让宋毓真跟她们保持一定联系，时不时喂点小情报，怎么做的隐秘一点，你明白吧？真出了事儿，就说是咱们安排小宋去当线人的。” 钮三儿点头。 这事儿他太熟悉了，该说不说，有协管局这个机构当挡箭牌就是好。 跟反抗分子接触没关系，我们是为了打进敌人内部，是要摸清他们的动向滴！ 而之所以留着宋毓真，倒不是因为她是真好看。 嗯，起码不全是。 之前介绍过，锄奸团里面那些年轻人都是什么人？ 毫不夸张的说，那些骨干都是家世通着天的人，保持一下接触，以后总能派上用场。 这些人有的后来还成长为南边的骨干力量，要是能收拢几个....... 林泽只能说，随着事情滴发展，优势在窝！ 两人正商量着，茶房来报，有客来访。 钮三儿赶紧出去看，过了一会儿，他把高升平跟焦振国领过来。 “厅长，老焦，你们怎么来了？” 高升平笑嘻嘻，“生民，我带了好酒，咱们喝一杯，给你压压惊，为了安全，就不出去吃了，在你府上弄两个菜，怎么样？” 林泽明白老高的善意。 出了这样的事儿，谁能来登门拜访也是一种态度的表示。尐説φ呅蛧 毕竟老高可不知道这事儿就是林泽自己安排的，他还真以为林泽已经被南边或者西边盯上了呢。 这时候来陪着林泽，是冒着一定风险的。 第五百四十七章 哈哈哈，他总不能给西边做事吧？ “行啊，我看今天也别大鱼大肉了，我让厨房炸点花生米，弄两个凉菜，然后再炒四个热菜吃饭，天还不算凉，咱们就在这花厅痛饮一番怎么样？厅长可别说我小气，不舍得叫上好的席面招待，哈哈。” 高升平很高兴。 他是草根出身，虽然已经爬上高位，但还是挺喜欢这种豪爽的调调。 焦振国自然无可无不可，听从安排。 钮三儿回局里处理事儿了，走之前还没忘安排厨房做菜。 要有那种在二荤铺、小饭摊吃饭的感觉，也就是形式上要粗犷。 但材料必须得精细，火候、温度、食材样样都不能掉以轻心。 酒就用二十年陈的汾酒，干净清冽，稍微烫一烫，也不能烫的太热，这样喝起来刚刚好。 天色黑下来，正好酒菜都摆好了，三个人在花厅的八仙桌上坐了，都换了浅口瓷碗，痛快喝酒。 “滋溜”一声，老高抽干杯中酒的一半，抿着嘴唇咽下去，“哈”的一声，夹了一筷子黄瓜拌海蜇头，咀嚼两下。 这才开口道：“生民啊，就咱们哥仨说话，这年头什么最重要？命最重要！小命要是没有了，当再大的官有什么用？所以咱们干什么都得悠着点.......” 高升平这是善意相劝，那意思是生民老弟啊，你当汉奸也得悠着点，你看，这回让盯上了吧？ “厅长，来，碰一个，你说的我都知道，但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你说松崎少将天天找我，我能不去？整天往特务部跑，的确太乍眼了.....” “我陪一个！”焦振国也赶紧举杯。 老高点点头，生民老弟说的也是，他有本事，松崎器重他，这事儿还真不好办，太出挑了会被人盯上，总是被暗杀，要是不紧跟着松崎，又会引来他的不满。 这种浅碗一碗酒就接近三两，喝上两碗，老高就有醉意了，林泽跟焦振国倒是还行。 林泽跟老高吐槽道：“他妈的，今天要不是松崎少将给安排了任务，我得在协管局待着，说不定还真坐车回家了！要是那样，今天能不能坐在这跟两位老兄喝酒，可就两说了！” 老高嘿嘿的笑，“不妨事不妨事，吉人自有天相，你那车我看了，改的很好，子弹都没打进去，就是扔手雷有点吓人，之前谁就是让手雷炸碎了来着？” 说到这，又觉得不吉利，赶紧岔开话题，“哎你刚才说松崎少将又给你派了活儿，怎么，最近有什么大动作？我没听说啊！” 林泽神秘兮兮看了看左右，凑近桌子，低声道：“厅长，老焦，咱们酒桌话酒桌了，也就是随便说说当个谈资，你们可别到处乱说啊！” 高升平来兴趣了，“你放心，哪说哪了，绝对不给你添麻烦。” “我也是！” 林泽点点头，“你们知道吗，油津俊介，出事儿了！让关起来了，本来让我审的，结果就出了这样的事儿，现在人又被松崎少将提走了！” 高升平吃到大瓜，兴奋的不行，“不能吧，油津俊介？就是那个有点面瘫的那个是吧？不是说他背景硬的很吗？” 林泽夹了一口菜，“背景硬归背景硬，可现在松崎靠上了杉山圆大将，又干倒了田岛，现在什么人他不敢碰？这事儿要是挖的深了，搞不好能连油津俊介背后的人都牵出来，这些东西落在杉山圆大将手里，用处不就大了？” 焦振国也好奇，“不是，他在宪兵司令部，搞什么技术，他能犯什么事儿？” 林泽咳嗽一声，“知道多了也不好。” 老高正听到兴头上呢，又提了一杯酒，“就咱哥仨，你怕什么的？还是那句话，酒桌话酒桌了，下了酒桌，我们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嗯，你问就行！ “那我说了，你们可千万保密啊！万一出了事儿，我可什么都不认！” “生命老弟，放心放心！” 林泽悄声道：“喜多诚一还记得吧？就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那个！他留下来一个高级潜伏人员，最近跟松崎联络上了！” 高升平大为震惊！ 焦振国捏紧了筷子去夹菜。 老高喃喃道：“他妈的，这可真是神仙放屁不同凡响，这么说，这个潜伏人员透露了消息，所以油津俊介被揪出来，他被南边收买了？” 林泽哈哈一笑，“谁知道呢。” 高升平举杯道：“哈哈哈，难不成他被西边收买了，来来来，喝酒喝酒，不说这事儿了。” 老高本来想开个玩笑，焦振国心里却是咯噔一声。 面色不变，举杯道：“来，局长，厅长，喝酒！” 这场酒一直喝到月至中天，老高路都走不直了，还嚷嚷着去韩家胡同。 林泽本来想让他住在二进院客房，喝的没那么多的焦振国却主动道：“局长，算了吧，我送厅长去韩家胡同，然后在那住一夜，就不给您添麻烦了。” “那也好，你们注意安全啊，带两个人过去。” “放心吧，我没喝多！”尛說Φ紋網 看着焦振国带着高升平离开，林泽自顾自点上一根烟。 秋风渐起，树叶哗啦啦响动。 ..................... 油津俊介的事儿还没有结果，却传来另一个重大消息。 田岛彦太郎要回国了！ 不过他这次回国倒不是去职休养，按照最好的结果来预计，他也得蹲上几年，或者被发配到某地前线当大头兵。 没办法，松崎玩了命的弄他的材料，各种“罪证”几乎堆满了一间屋子。 而且全是高标准严要求搞出来，什么人证，什么物证，什么口供，都齐全的很。 这么一套组合拳下来，田岛已经成了贪污经费、肆意压榨、泄露情报、跟反抗分子接触、违抗大将命令、流露对大本营不满的十恶不赦的坏东西。 不给他来个犬决，那都算人道主义光辉在闪耀。 当然了，以这孙子的种种作为来看，他背后肯定也有人，所以回国以后，他还会怎么操作，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不过只要能把他的事定性，并且顺利把他赶走，那就是松崎少将最大滴胜利！ 第五百四十八章 大迫通贞，他不是要去冰城吗？ 津门，码头。 “哎稍一稍啊稍一稍！” “胶皮！” “我说，你怎么踩我脚面子！” “介！我倒想踩你脚底板，我有那个本事嘛！” 田岛彦太郎拎着一个小行李箱，站在岸边，准备登船。 旁边站着他的年轻助手，在他们身后，是六个从大本营过来负责押送他们的人。 说是押送，更像是保护。 毕竟大本营那边也不希望一个华北联络部的部长被意外死亡。 田岛在华北得罪的人太多了，大本营要是不拿出这种保护的态度来，恐怕他到不了码头就得被打成筛子。 海风有点腥，田岛裹了裹身上的大衣。 眼神里的那点不甘心，随着浪花一并消散了。 愿赌服输，这是一个上了人生牌桌的赌徒应该具备的美德。 助手轻声道：“公使阁下，风越来越大了，不如到候船室等待。” 田岛像是没听见似的，看着前面停靠的轮船。 过了半天，他才喃喃道：“我已经不是什么公使了.......人这一辈子，每一次选择，都是拿着前途和命运当作赌注，我押错了，不，也不能说是我押错了，我只是遇到了不该遇到的对手，松崎那家伙，他还以为是他打败了我，实际上........” 说到这里，他深吸一口气，随后伸伸手，助手很有眼力见先把大包小包放下，然后掏出一盒烟，抽出一支，给田岛点上。 海风吹散了烟雾，田岛抽抽鼻子，“不知道大迫通贞这家伙什么时候能到，松崎以为把我赶走，就能让大本营放弃统一在华特务机构的努力吗？哈哈，大迫通贞那人，比我更难缠吧？” 身后负责押送的那几个人中出来一个，冷声道：“田岛君，请不要自言自语了，我们该登船了，不管是什么话，等回国再说吧。” ....................... “纳尼？！大迫通贞？那家伙不是要去冰城吗？” 方面军司令部，松崎直人听了下属的汇报，一脸难以置信。 下属弓着腰，“的确如此，消息是从国内传回来的，大迫通贞本来已经接到去冰城的调令，职务是第五独立守备队的司令官，可不知道为什么，军部收回了这一任命，随后，兴亚院方面任命他为新的华北联络部驻在公使，应该很快就会到任了。” 松崎直人嘀咕道：“大本营跟内阁那帮老家伙，到底在想些什么啊？就算要把在华的几个方面军整合到一起，统一管理，也没必要剥离特务机构吧？还有就是，军部就这么配合内阁，任由他们夺取权力？这也太奇怪了，如果我们赶走了田岛，却换来一个大迫通贞，这还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啊！” 好不容易高兴了几天的松崎直人，又一次陷入了纠结的情绪当中。尛說Φ紋網 点上一支烟，烦躁的把打火机丢在一边，凝眉思索起来。 实际上，军部之所以跟内阁从水火不容到现在互相合作，不过是矛盾大爆发前的最后甜蜜时期罢了。 因为在华的军事行动迟迟没能达成既定目标，也就是军事行动没有迫使抵抗力量投降，反而让他们愈发坚定，这种结果意味着军部的计划已经实际上破产了。 所以，在各方压力下，他们不得不暂时采纳内阁一些人的意见，也就是控制冲突规模，扶持王填海上位，搞间接统治。 但是那些激进军人，对这一套是打心眼里不认可的。 内阁当然明白这一点，所以趁着短暂的蜜月期，加速对部队的渗透，一方面整合几个方面军，一方面用兴亚院取代特务部，加强对军方的监控。 如果真让他们按这条路线顺利执行下去，结局是怎么样的还真不一定。 只不过后来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这种缓和路线破裂以后，小鬼子走上更加疯狂的道路，怼天怼地怼空气，四面开战，直到把自己带入到失败的深渊当中。 而刚才松崎直人提到的这个大迫通贞，也是个老特务头子了。 数年以前，他就在东三省活动，利用张老帅旧部之间的矛盾，瓦解分化抵抗势力。 后来又调任津门的驻在武官，建立了一个情报机构“大迫机关”，干了两年，他奉调回国。 现在再次出山，本来一直盛传他要回东三省，负责打击抗联，没想到因为田岛的提前下台，兴亚院选择让他来填补空缺。 松崎直人暗想，这样绝对不行，眼看津门就要纳入自己的势力范围了，要是让这个大迫通贞把各方关系捋顺了，那自己之前所做的努力不就白费了吗？ 不行不行，必须尽快派林桑去津门！ 能跟大迫通贞一较高低的，也就只有林桑了！ 想到林桑，他又想起来油津俊介的事情。 “油津俊介审的怎么样了？” 下属汇报道：“部长阁下，还没有发现任何问题，参与审讯的人都说，油津大尉的确有充足的理由，他们甚至把那些药片倒出来，一片一片数过了，结果跟油津大尉所说的数目对得上，他的确每天按照医嘱服药，另外，他房间里的那些纸张，都一一用显影药剂测试，没有发现什么痕迹。” 松崎直人长出了一口气，不知道是放松，还是失落。 “他的表现有没有什么异常？” “一开始，油津大尉比较平静，也很配合，就是看起来有点无奈和疲惫，不过随着一遍又一遍问话，他的情绪开始不好，昨天晚上甚至大声喊叫，并且声称，如果不给他一个说法，他会辞掉职务回国，向大本营申诉，作为一名做出了诸多贡献的军人，他认为自己不应该被这样对待。” “嘶，这家伙，还是那个性格，难道他真的没什么问题？” 油津俊介如果真的没问题，也就是说这次的事情只是个误会的话，是好事也是坏事。 好事就是这说明间谍可能不在核心层，坏事是，好不容易找到的线索又丢了，那条大鱼到底在哪里呢？ 松崎犹豫着，要不要联系那个潜伏人员，请他多搜集一些信息呢？ 第五百四十九章 不过好刺激，好喜欢！ 崇文门大街，孙掌柜的杂货铺。 孙掌柜揣着袖子出门，到后街一家不起眼的小茶馆喝茶。 走之前还不忘嘱咐小伙计，“来了客人要机灵点，把账记好。” 小伙计苦着脸，“掌柜的，我记在心里，不往本上写成吗？您放心，我记性不坏，准能记得一清二楚。” 孙掌柜一瞪眼，“让你写你就写！” 换上长棉袍，戴着瓜皮帽的孙掌柜在街上的人群中毫不起眼。wＷＷ.xszＷω㈧.йêt 这一身打扮，从大学教授，到做小买卖的摊贩，都会这么穿，只不过用什么面料、用多少棉花有所不同罢了。 转到后街的一个路口，焦振国穿一身短打，两人交换个眼神，一前一后走进了小茶馆。 到墙角的一张桌子上坐了，招呼伙计，要了两碗祁门。 孙掌柜一边磕着瓜子，一边用聊闲天的语气神态说道：“这个法子不错吧？也不能总到铺子里接头，回头你仔细看我的幌子，要是立着挂，那就到这边来接头，要是平着挂，你就去铺子里。” 焦振国表示不屑，弄不好已经出大事儿了，你还在这研究幌子怎么挂呢！ 当下也不废话，直接问道：“老孙，我问你，咱们在宪兵司令部有没有人！” 老孙让他问的一愣，脸色不太自然道：“你问这个干什么，你放心，你就是我们在北平最重要的人，就算我豁出去了，也会保护你。” 焦振国“啧”了一声，“谁问你这个了？我就问你，咱们在宪兵司令部有没有人！” 孙掌柜瞅他半天，“也不算有。” 焦振国那个气啊，“行，你可真守纪律，我告诉你吧，如果咱们在宪兵司令部内部有人，那我就能确定一件事儿，咱们内部有鬼！” 孙掌柜脸上还是笑盈盈，仿佛听到什么八卦，还哈哈笑了两声，眼神中却满是震惊！ 压低声音道：“老焦，这事儿不能胡说，你怎么知道的！” 焦振国刚想说，突然又打住了。 自己是从林爷那知道的这个消息，如果内部真的有鬼，自己把这事儿告诉老孙，老孙肯定会跟上面汇报，可那只鬼就是上面的某个人怎么办？ 那不就暴露了？ 关键是，林爷也得跟着吃挂落啊！ 憋了半天，焦振国说道：“宪兵司令部有个鬼子军官，这次参加了研讨班，结果快结束了，他人没了，我一打听才知道，是让抓了，鬼子之所以要办这个研讨班，就是为了揪出他们内部的潜伏人员，可他们怎么知道内部有潜伏人员的？前两天我去料亭喝酒，有个方面军特务部的军官，他说以前喜多诚一曾经安排一个人打入反抗势力内部，这个人最近跟特务部联系上了，老孙，必须查查，是不是这只鬼就在咱们那？” 老孙嗑着瓜子，一声不吭。 磕出来一个，就放在一边，积攒一小把，然后一口吃下去。 喝了一口茶，把瓜子都送下去，“老焦，我不瞒你，咱们最近跟一个隐蔽战线的高级潜伏人员有合作，这个人不是咱们的人，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哪边的，不过我们是通过红色国际接上的头，目的是针对口外的相关情报展开合作。” 这个高大上的组织离老焦还是太遥远了，他懵了一下，“红色国际啊....老孙，这个要怎么加入？” 老孙白他一眼，“你提供的这个消息很重要，为了你的安全，我最近不会跟你见面了，老焦，你听好，我肯定会把消息传回去，但你也明白，如果内部真的有鬼，一旦把消息传回去，就可能有危险.......” 说到这里，老孙又开始嗑瓜子。 老焦没催他。 嗑了一会儿，老孙有了决断，“这样，你去搜集一个特务部军官的信息，让小段给我送来，如果到了不忍言之时，我会在铺子门口挂上白底幌子，到时候你就派人抓我，放心，不用把我干掉，我能扛住，到时候，我会攀咬那个特务部军官，把水搅浑，起码能给你留出反应时间。” 焦振国听完，张张嘴没怎么说话。 过了一会儿嘀咕道：“说不定那只鬼在南边呢。” 说完这句话，老焦招招手，“伙计，再上一碟葵花籽儿！” ............ 协管局。 宋毓真穿着一件白色绸缎衬衫，外面是一件羊毛开衫，配上长裙子和矮高跟，坐在自己的小办公室里，一边写文件，一边留意听着电铃。 她是真没想到，自己竟然还能留在协管局！ 当时她跟钮主任坦白，甚至都做好蹲牢房乃至被枪毙的打算了，协管局的家法之森严，不是外人可以理解的。 可局长为什么要留下自己呢...... 难道..... 拿起旁边的小镜子，看看自己不施粉黛的脸蛋。 嗯，白皙又有光泽，青春无敌！ 局长应该会喜欢自己的吧，即便是不喜欢，他也不会拒绝的吧？ 既然局长不主动，那我主动好了！ 谁还没看过那些只能锁上门偷偷看的话本呢！ 叮铃铃！ 电铃响了，宋毓真赶紧起身，雀跃的推开门，进了局长办公室。 林泽靠在宽大的椅子上，“有点乏了，来给我按按头。” 宋毓真踮着脚尖就去了，也不嫌累，微微趴下，让林爷的头部有柔软的支撑，然后轻柔按压。 一种奇异的幽香萦绕在林泽的鼻尖。 过了一会儿，宋毓真咬咬嘴唇，话未出口，脸先红了，“局长......要不转过来按？” 林泽一挑眉毛，蒸么，还有新知识吗？ 把椅子转过来，宋毓真俏脸滚烫，俯下身子。 嗯，幽香更强烈了！ 适度的放松非常有益于工作，劳逸结合才是王道。 当你伏案工作，累的腰酸背痛，用洗面奶洗洗脸，能让人更加清爽，精神更加愉悦。 过了一会儿，宋毓真回到自己的小房间。 摸摸脸，还是滚烫。 低下头，瞥见有一颗扣子没扣好，赶紧跟做贼似的看看左右，用灵巧的手指给扣上了。 想到方才种种，没忍住暗啐一声，宋毓真，你不要脸！ 局长他……怎么还带下嘴的！ 不过，好刺激，好喜欢！ ……………… ps.是加更，我们有救了！礼物走起来！ 第五百五十章 中原公司失火案 第二天早上，林泽还没出家门，书房的电话就响了。 “喂，林桑，打了你办公室的电话没人接，只能打你家里的了。” “松崎君，昨天加班太晚了，今天没去那么早。” 说着，林泽还象征性的打个哈欠。 “林桑辛苦了，不过你得赶紧到方面军司令部来一趟，有要事相商，北原也要过来，需要让他一并接着你吗？” 林泽皱皱眉。 什么要事相商，不会是油津俊介招了吧？ 不可能啊，远东情报局都是狠角色，不至于才这几天就招了。 “不用了，我直接过去好了，等会儿见，松崎君。” “等会见。”小說中文網 到了方面军司令部，恰好北原也刚刚赶到。 两人走在走廊上，四下无人，林泽低声道：“出什么事儿了？” 北原兰介左右看看，同样低声道：“听说是津门方面的事情......” 原来如此，看来油津俊介还在坚持。 加油吧，油津君！ 进了办公室，两人又恢复了互相看不顺眼的状态。 松崎老鬼子一大早就抽了不少烟，屋里烟雾缭绕的，阳光从窗户中照射进来，更显得里面跟烟窑似的。 “林桑，北原，快坐下，津门出了事儿，我们得商量一下，中原公司昨天夜里发生剧烈爆炸，随后是大火，整栋楼都烧起来了，所有的商品、货架、仓库全都烧毁，只剩下钢筋水泥框架。” 中原公司？ 津门的中原公司很出名，这年头的华北最高楼，高达六十多米，可以说是地标性建筑了。 这个大楼在津门日租界的核心地段旭街，十多年前，沪上的先施公司出资筹建，里面集商店、餐饮、娱乐为一体。 他们的经营水平很高，理念很先进，号称“始创不二价，统办全球货”，在这时候能喊出这样的经营口号，其模式的超前可见一斑。 由于很有噱头，刚一营业就火了，当时被赶出宫的小皇上跑到津门，他就经常光顾中原公司买东西，很多遗老遗少为了跟小皇上偶遇，整天去中原公司晃悠。 事变以后，这家公司先是被华北方面军接管，然后移交给了华北交通株式会社。 这个华北交通株式会社来头也很大，它是陆军省军务课直接控制的，属于军产。 之所以成立这家公司，起初是华北方面军为了跟关东军争夺华北方面道路建设、交通管理控制权。 众所周知，满铁是个庞然大物，所以当初事变以后，满铁就提出来，他们有成熟的经验，所以华北的铁路交通建设、路线管理都应该交给他们。 当时寺内寿一严厉反对这个提议，所以跟军部合作，打造了这家公司，现如今，华北交通株式会社负责津浦、京山、胶济等五十九条线路，控制着津门港、岛城港等重要港口，从而掌控了华北百分之八十以上的货运。 他们接管了中原公司以后，中原公司的业务一下增加了不少，煤矿、棉花、粮食的交易转运等业务让他们转的盆满钵满，中原公司大楼一方面被他们当成工作场所，一方面仍然对外开放，作为对外的商业中心。 北原兰介问道：“还有没有更多消息？津门方面有没有开始调查？” 松崎直人无奈道：“他们怎么查？华北交通株式会社那帮家伙，平日里趾高气扬，说什么他们是军部的人，还有搜集情报的权力，关键时刻，他们却连专业的调查人员都派不出去。 哦，不过他们也在电报里提到，根据对火灾现场的分析，应该是有人在五楼的家具展厅里，放置了燃烧炸弹。”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也不必太过着急吧？中原公司被烧，又不是我们的原因......” 听了北原的话，松崎摇摇头，“如果仅仅是失火，那倒也没什么，可我得到准确消息，兴亚院已经任命了新的华北联络部驻在公使，统一管理驻津门派遣员事务所，而这个新的驻在公使，就是大迫通贞。” 北原兰介也很惊讶，“大迫通贞？” 林泽多少了解过这个人，但对信息的掌握程度肯定不如松崎跟北原这两个鬼子，于是松崎又介绍了一番大迫通贞的背景。 介绍完了，松崎沉重道：“大迫通贞不日就会抵达津门，所以，谁主导中原公司失火案的调查，谁就能抢占先机！ 我们付出了这么多努力，决不能再让华北联络部继续掌控津门，我们务必要把津门牢牢把握在自己手里！” 怪不得松崎老鬼子这么着急呢。 这就好比两个部门在争夺影响力，这时候辖区有一桩案子，谁来负责调查，肯定对提升影响力有帮助。 而且查案子是有讲究的。 像中原公司被烧这种事儿，涉及面广，又不像军事情报泄密那样紧急，可以不慌不忙慢慢查，甚至查上个一年半载，谁不听话，谁就得配合调查........ “所以当务之急，就是要派出一个得力的人，代表特务部和北平宪兵司令部，赶赴津门，把这件案子承担起来！” 说着，松崎看向林泽，“林桑，我看你就是那个合适的人选！” 北原兰介直接表示反对，“我觉得不行！少将阁下，林桑的确很有能力，但是，一来他比较年轻，军衔不高，二来..........他是个中国人，恐怕到了津门难以理顺各方关系。” 松崎直人倒是没生气，这种时候，生气解决不了问题。 他心平气和的劝道：“北原啊，既然你也说了，林桑很有能力，这时候我们不果断使用他，难道要坐视大迫通贞重新掌控津门吗？我也想让你去，可你能丢下宪兵司令部的工作？ 至于林桑是中国人....哈哈，在北平，林桑能让各方认可，在津门当然也可以，他是哪国人不重要，重要的是背后有谁支持他，我先把话放在这，林桑去津门，他要人我给人，他要钱我给钱，他要枪我给枪。 总而言之一句话，只要他能替我们掌控津门，我们就全力支持林桑！” 松崎老鬼子算盘打得响，去津门就好比上山开荒，需要付出大量的心血，甚至有生命危险。 他现在说话说的好听，要是林泽真把津门各方势力摆平了，他肯定要派人去摘桃子。 这是松崎老鬼子的一贯作风。 不过，到时候，这桃子还是他想摘就能摘的吗？ 第五百五十一章 津门这个地方太复杂了 “什么？你要去津门？生民老弟，津门这个地方很复杂啊！” 最后北原“勉强”答应，林泽去津门查案的事情就这么定下来。 既然马上就要出发，林泽不得不一个个给重要人士打电话，知会他们一声。 毕竟自己离开期间，协管局还要运转，更要保护好家里的安全。 所以电话第一个打给老高。 老高听了很惊讶，怎么不声不响的，生民老弟突然要去津门呢？ “厅长，听你这样说，你对津门很了解？” 高升平干笑一声，“生民老弟，哥哥我是老巡警出身，跟三教九流打交道打得多，津门是大码头，三教九流鱼龙混杂，鬼...咳咳，皇军来了以后，更是各方势力交织，别的不说，就说这八大家吧，八个大家族，以前控制着津门的各种生意，从北洋那时候开始，他们就扶持各种将军，后来有跟花旗国眉来眼去的，有跟英吉利暗通款曲的，至于跟日本人交好的，更是不在少数。” 林泽来了兴趣，不急着挂电话，反而问道：“厅长，你还真别说，这方面还是得你这样的老江湖，快给兄弟说说，跟这八大家打交道，有什么要注意的？” 高升平有点得意。 嘿嘿，生民老弟也不是什么都知道，我到底比他多吃几十年的饭！ “那我就简单说说，所谓八大家，也就是严周李张高王曹卢，其中这李、王、曹三家是北洋出身，也叫新三家，其他几家人不太能看得起他们，觉得他们无非就是出了个督军、大帅，靠刮地皮发的家。 这严、张、卢是老三家，人家是文化人出身，北开大学你知道吧？那就是严老爷子办的。 不过上面这六家到现在也就是有点钱，有点名望了，守着老本过日子，谈不上什么影响津门的局面，可剩下这两家，你可得注意了！ 先说这个周家，几十年前，周老爷子出任过两江总督，位高权重，而后其子周缉之进入实业界，号称南张北周，开滦煤矿、启新洋灰、耀华玻璃，那都是人家的买卖，家资巨万，他们家一直不理会日本人，但日本人却不能不给他们面子，两边算是相安无事。 最后这个高家，跟皇军走的最近，高老爷子在北洋的时候就当官，还是上一任津门维持会长，虽然卸任了，但余威尚在，门徒众多。 最后你要在意的，是潘玉贵。” 林泽问道：“潘玉贵？津门特别市长？” “没错儿，生民，这个姓潘的很不简单，很多人都说，他背后是原来津门特务机关的仪峨机关长，虽然仪峨已经死了，但姓潘的在津门特别公署上上下下都安插了自己人，势力不减反增。” 哦？ 这个潘玉贵也是大汉奸，当年跟王会长是一路的，后来王会长升的更快，他则去了津门任职。 老高说的这个仪峨机关长，又跟喜多诚一是同一时期的人，两人关系不错。 不知道是不是阴差阳错，这两人现在都死了，喜多诚一是林泽干掉的，仪峨机关长死于脑溢血，也不知道是真脑溢血还是假脑溢血。 不过听起来，这个潘玉贵背后没什么人了，倒是很有可能成为一个突破口。 “厅长，幸亏我给你打了电话，不然我到津门还不是两眼一抹黑？” “嘿嘿，生民老弟，我也只是道听途说而已，不过你放心吧，我直接安排一队人，二十四小时在你宅子附近巡逻。” 林泽赶忙打住，“厅长，倒也不用那么麻烦，协管局安排了更多的护院，这样吧，你把我那个辖区的驻巡所力量增强一些，多安排人手，这样有什么事也好互相照应。” 高升平一口答应下来。 挂上电话，林泽心道，老高还真是屁股上挂暖壶，有一腚水平。 他提供的这些信息都很有用，自己回头还得让钮三儿多搜集一些，方便掌握情况。 挂了老高的电话，又跟其它部门的头头脑脑一一打过去，一方面寒暄，一方面也是交待。 大伙儿都很懂事，表示绝对全力支持协管局的工作，林爷在不在北平，那都是一样的！ 处理好外面的事儿，还得处理家里的事儿。 一听林泽要去津门，两姐妹跟唐婉儿非要跟着。 好好说不行，瞪眼也不行，也不敢跟林泽闹别扭，就是在那抹眼泪。 兮月倒是没哭，只是小声道：“爷，您就让我们去吧，我们肯定不给您添麻烦，再者说了，我们不跟着，别人伺候的能成吗？您的那些习惯，那些....爱好，除了我们，谁还知道的那么清楚。” 乖巧又听话，大眼睛眨啊眨，让人舍不得拒绝。 这边还没安抚好，那边听到消息的山口三姐妹也来了。 山口奈津子叽叽喳喳，“姐夫！是这样的，我们商量了一下，觉得父亲大人自己在津门，没人照顾他也不好吧？所以我们已经拍电报过去，让他在津门找一处地方，我们也搬过去好了！” 若雪当时就震惊了。 好无耻！ 你们这算盘打的，我都听见了，怎么，你奈大你就了不起啊！ 当时小嘴一瘪，可怜巴巴的看向林泽。尛說Φ紋網 林泽两手一摊，“算了！都去！我先在那找一处公馆，等安顿好了，就派人把你们接过去，这样总行了吧？” 若雪扑上来撒痴卖呆，好一阵痴缠，山口奈津子不甘示弱，抱着林泽的胳膊，姐夫姐夫喊个不停。 还说姐夫我又换了好看的袜子，你要不要看看。 唐女侠非得凑热闹，面色高冷，说出来的话确是火热，“爷，我今天在拔步床的架子上绑了红绫......” 茉绘在一边掩嘴轻笑，促狭的看着林泽。 林君啊，过于有魅力的话，就要承担这种烦恼吧？ 隔壁，宫本家。 美惠子哼着小曲，拨通了宫本办公室的电话。 “喂？宫本啊，津门的生意怎么样？没什么，就是在家待的闷了，也想尝试一下做做生意呢，不如我去津门吧？” 第五百五十二章 找个比较弱的当成敌人打一顿就好了 在动身前往津门之前，很多事情都要处理。 首当其冲的就是如何解决跟老马的接头问题。 前思后想，林泽跟老马约定了一个死信箱，由于钮三儿会经常往来平津，办事也可靠，所以他就名正言顺成为了林泽与老马之间的联络人。 不过钮三儿跟老马不会直接见面，死信箱中的纸条内容也会经过加密，秘本内容由林泽每个月随机买一本小说或者杂志来决定。 紧接着，林泽趁着协管局扩编的机会，抽调了百余名精兵强将。 宫本商社已经在津门日租界烟草公司东面买下一处三层楼，作为林泽在津门的临时办公地点，这百余人也就先行一步，前往津门，带队的不是别人，正是王小手。 王小手并非有什么出众的能力，他胜在听话又忠诚，反正到了津门以后不需要他做什么决策，只要坚定的执行命令就好，在这种情况下，有太高的能力还不如能力平平的人用着更踏实。 除了办公地点，林泽还得有住处。 宫本没含糊，花重金在津门烟草公司北面的三岛街买下一处大院子，占地足有三亩多，跟传统四合院不同，这地方是西式建筑，大院相当宽敞，周边一览无余，有利于安保。 余学诚直接被派到津门，以后他不用在协管局办事了，直接被任命为林公馆的保卫主管。 对这个安排，他高兴坏了！ 这就是家丁兵啊！ 为了不影响北平协管局的工作，松崎甚至给协管局批了两部电台，用电台、电话加上人员往来，两边沟通起来倒也方便。 这年头火车速度不慢，从正阳门站到津门东站，用不了三个小时，方便得很。 一切安排完，林泽正式准备出发。 出发前，方面军特务部正式任命了林泽的新职务：华北方面军特务部津门办事处处长、中原公司爆炸案调查组组长。 时间正是十月上旬，不冷不热，林泽挑了个日子，启程出发。 当天，正阳门火车站挤满了人。 都是来给林爷送行的。 很多人原本没打算来，可一听松崎少将竟然亲自去给林泽送行，这下不来也得来了。 不少人对于林泽去津门还是很高兴的。 虽说他也不是一去不回来了，但是这个杀神能短暂的离开北平，总是能让大家松一口气的！ 不少人都约好了，晚上得喝两杯庆祝一下！ 月台上，松崎拉着林泽嘱咐了半天，什么见机行事、安全第一，如果力有不逮，要及时求援，不可为了面子将自己置于险境。 北原兰介依旧冷着脸，但总是抓住没人注意的时候看向林泽：老弟！保重啊！ 王会长也来了，他最近染了风寒，一个劲儿的咳嗽，能听出来，这家伙都瘘了。 “生民，咳咳咳，此去津门，咳咳咳，一路顺风，早日旗开得胜啊！” 林泽笑眯眯，“会长，坐火车也就不到仨钟头，等我在津门站稳了脚跟，请您老人家去玩儿去，听说那边的澡堂子不错，您老也去体验体验。” 王会长咳嗽的更厉害了，心道你小子，还站稳脚跟？ 津门是什么地方？九河下梢，鱼龙混杂，就算你是过江龙，可还真不一定能斗得过那些地头蛇！ 且看着吧，你要是志得意满高奏凯歌而归，那就是高朋满座烈火烹油，可你要是一无所获铩羽而归，那北平这些虎视眈眈的人，就会狠狠冲上来撕咬你剩下的血肉！ 跟这几个地位高的人寒暄完了，剩下的就是老高他们。 高升平摸摸鼻子，塞给林泽一本小册子，“生民老弟，上次跟你在电话里说了些津门的情况，我怕你忘了，又整理了一遍，兴许能用上呢？去了赶紧查案，查完了就回来，我还等你喝酒呢！” 林泽接过来，丢给钮三儿，翻了个白眼，“我是去津门，又不是出洋，你有空了就坐火车去找我，我带你喝一喝津门的花酒。” 高升平乐了，锤他一下，“你小子，我是感慨啊，这两三年，你窜的实在够快的，可是生民，没有千里的威风，只有千里的交情，到了津门，你得悠着点。” 这倒是实话，老高现在对林泽还是很有真感情的。 人嘛，自私自利是常态，在各种小心思之中，要是还能替别人想一想，已经非常难能可贵了。 焦振国上前来，没说什么，抱了抱拳。 小段也跟着来了，他连往前凑的资格都没有，只是远远瞧着。 跟这个说两句，跟那个握握手，眼看就到点了，林泽上了火车。 除了几个随行的护卫，没有太多人跟着。 这节车厢是特务部安排加挂的，装修很豪华，没有那种一排排的座椅，全是真皮沙发。 宋毓真穿着黑色制服，拎着包，等林泽坐下，就给他拿来烟灰缸，倒上茶水，旁边再放一条热毛巾。 随后打开文件夹汇报道：“王科长他们发来电报，传来一份接站欢迎人员的名单，您要不要过目？” 列车缓缓开动，逐渐驶离站台，林泽看着窗外挥手的人们，“让钮主任看就行。” 坐在靠近车厢门处的钮三儿就起身过来，把文件接过去，仔细观看思索。 随后给林泽汇报：“爷，交通株式会社、商界联合会都派了头面人物，八大家的都是年轻一辈，津门警察厅来了人，但是特别市公署没有，看来这个潘玉贵，还是有点小心思，不想掺和这里面的事，领事馆也没来人，这个好理解，他们跟方面军和兴亚院两边都不是特别对付，不露面也正常。” 林泽点上一根烟，“潘玉贵，他想当墙头草就能当吗？现在大迫通贞没有来，如果大迫通贞来了，他去不去迎接？既然他不来接我，那我就当他是打算之后去迎接大迫通贞好了！” 初来乍到，怎么立威？ 找个比较弱的，当成敌人，打一顿就好了。 “钮三儿，你去拟公文，到了之后就明发，就说事涉中原公司爆炸起火案，让潘玉贵到林公馆跟我谈话，林公馆保留所有处置权！” 钮三儿点点头，去了另一节车厢，把连接处的门关上。 宋毓真看着挥斥方遒的林局长，眼里有小星星闪烁。 潘玉贵可是特别市公署的一把手啊！ 林爷就这样羞辱他！ 好强！ 好喜欢！ “爷～，要按按头吗？” 林泽咳嗽一声，我正深入思考呢，你又来捣乱。 “按按腿吧。” 第五百五十三章 心中暗道不好，此子水平很高 下午四点多，列车准时到了津门火车东站。 这时候的津门就有三个站了，分别是西站，总站和东站。 其中东站因为靠近租界，最为繁华。 有点出乎意料的，车站周边已经戒严了。 之所以说出乎意料，一是因为林泽的级别还没到这个程度，不至于搞这么大的常卖你，二是因为津门的特务机关已经废了，所以不会是特务机关下的戒严命令。 剩下有这个权力的，就是特别市公署了。 潘玉贵不亲自来迎接，但却又命令戒严，可见此人骑墙的心思有多明显。 那意思是，我不想跟你走得太近，但我也不想得罪你，我给你面子，希望你也给我面子吧！ 可斗争从来是你死我活，不存在给不给面子的事情，局面没有那么激烈的时候，或许能给一些人留出隔岸观火的空间，可当局面已经激烈到你死我活的程度之时，那么不是我的自己人，就是我的敌人。 这位潘市长还是看不清形势啊！ 车门打开，护卫先行下车，随后是钮三儿跟宋毓真，然后林泽踩着铺好的地毯，慢慢下车。 迎接人群中，为首一个四十多岁年纪，戴着黑框眼镜，留着小胡子，穿着西装，一丝不苟，脸上没什么表情，看起来有点古板严肃。 林泽出现在大家面前的时候，人群还是没忍住发出低声惊呼。 这位林处长实在是太年轻了！ 而且长得也太耀眼了一点，跟戏台上的赵子龙似的，剑眉星目细背乍腰，那么高的个子，走起路来坚定有力，潇洒，实在是潇洒！ 心思活的，已经开始盘算自家女儿能不能.... 没有闺女的，也开始盘算亲戚家有没有适龄的女孩儿了。 黑框眼镜小胡子上前一步，客气的躬身道：“林大尉，欢迎您到津门来！在下是华北交通株式会社的吉村祐太！” 林泽主动伸手，笑容和煦，“吉村社长，您亲自前来，林泽受宠若惊。” 两人说了几句没营养的客气话，后边又上来一个人。 此人五十多岁，很富态，方面阔嘴，穿着紫色蝠纹马褂，头上戴着老式小帽，拱手道：“林局长，久仰大名，在下是津门劝业会的王竹林，晚上略备薄酒，为局长接风洗尘，还请局长不吝赏光啊！” 林泽同样伸手，“王会长，您是商海前辈，不仅是劝业会的头面人物，还是维持会的会员，津门能有今天，您功不可没啊，晚上我一定到，不光要到，还要敬您几杯，到时我有事请教，还请会长多多赐教啊！” 王竹林满脸堆笑，答应下来。 心里却是暗道不好，此子水平很高啊！ 所谓劝业会，就是商业联合会，王竹林之所以能当上这个会长，不是因为他买卖做得最好，而是他跟鬼子走得很近，他既跟华北交通株式会社交好，又跟津门维持会的人关系不错，左右逢源，所以才让他当这个会长。 这也是为什么，今天晚上的接风宴要由他来安排，因为他最能兼顾协调各路人马。 林泽说话也是点到为止，他先点出王竹林同时是维持会的成员，这就足以让人多想三分了。 首先，我知道你的底细，说明我查过你，那你想一想，我为什么要查你？ 第二，你自己介绍是劝业会的会长，我偏偏要点出你维持会的身份，津门的维持会和特别市公署是一波人马，这就有点质问为什么潘玉贵不来的隐晦意思了。 第三，我说我要向你请教，那你得掂量掂量了，我问你一些很隐秘的事情的时候，你是说还是不说？说不说都是一种选择，我既然提前告诉你，那你怎么选对我来说都无所谓。这是一种气魄，一种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的气魄。 再之后，就是警察厅的郑夏济，这人比较年轻，最多不过四十，对比一下老高的年龄，就知道这哥们儿进步的还是很快的。xfanjia 主动敬了个礼，简单示意道：“林局长，欢迎。” 林泽赶紧还礼，“厅长，您真是折煞我了，我来之前，高厅长特别嘱咐过，让我代他向您问好，今天匆忙，应该不能跟您单独一叙了，改天我在公馆设宴，专门请您，如何？” 他这么客气，郑夏济当然不会不给面子，笑的很灿烂，“那我到时定要上门叨扰了，久闻林局长也是警界出身，这下到了津门来，对我们警界的工作还要多多赐教啊！” “赐教不敢当，到时要好好看一看，听一听，学一学！” 据老高说，这家伙人还不错，因为是陆军士官学校毕业的，所以升的很快，平时更倾向于研究业务，没听说跟谁走的太近，日本人也有意把他跟特别市公署区分开，以此避免特别市公署掌握准武装力量。 现在田岛滚蛋，津门的鬼子特务力量群龙无首，估计郑夏济也在观察，随时准备下注。 值得一提的是，津门警察厅跟北平有一点很不一样，他们除了各个警署、驻巡所以及侦缉队外，还有一个总队，这个总队竟然高达一千五百人。 而总队长同样由郑夏济兼任。 见完这三个人，剩下的人就不值一提了，尤其是八大家的那些小辈，更多是形式上的出席，这八家落寞的已经落寞，清贵的继续清贵，仍然活跃在政商两界的，关系也都比较复杂，或者说早早完成了站队，人家不太愿意跟特务系统的人打交道，自然不会过多热情。 欢迎仪式结束，众人请林泽上车。 林泽突然笑眯眯道：“不急，正好要发个公告，今天人多，也给大家念一念，代为传话什么的也方便。” 随后没给大家反应时间，钮三儿越众而出，掏出一张纸，沉静念道：“华北方面军特务部津门办事处、中原公司爆炸案调查组令：中原公司大楼起火，致使坊间议论、商贸受阻，特别市公署处置失措、应对不力，特令潘玉贵限期到办事处汇报一应情况。” 纸上还有一句“听候论处”，但钮三儿没念出来。 即便如此，还是把大家震的不轻！ 这是什么路数啊！ 没见过啊！ 没等大家回过神来，林泽笑眯眯道：“那么诸位，晚上见吧？” 转身上车，直奔日租界的林公馆。 这座公馆就在烟草公司北面靠东的地方，足足三十多个房间，另有会客厅、书房、办公室、秘书室等功能房间，相当豪华，也不知道宫本为此花了多少钱。 林泽来了，精挑细选的佣人、门房等都来拜见，不多久，山口见毅也闻讯而来，姿态谦卑的给林泽汇报烟厂的工作，还说已经在附近找好了房子，不日就将几女接过来。 林泽直呼好家伙，你这是生怕我不要啊！ 打发走山口见毅，林泽把钮三儿叫来，让他带人去做一件事情。 ……………… ps.有剧情也有干货，求礼物啊！林局长初到津门，需要支持，大大滴支持！ 第五百五十四章 晚宴与吉村社长的异常 “岂有此理！” “欺人太甚！” “不当人子！” 中山公园，津门特别市公署。 听了秘书的汇报，他很是发作了一番。 可随即又重新镇定下来，低声吩咐道：“去，给林公馆下帖子，我明天就去见见这个林生民！” 秘书迟疑道：“可是，市长.....” “可是什么？” “您要是去见了林处长，到时候，大迫通贞阁下到了，岂不是很难分说？” 潘玉贵对身边人倒还算可以，不会动不动就斥责，即便秘书有疑问，他有时候也会温言解释。 只是今天却不一样了，听了秘书的话，他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怒火又汹涌起来，一下将桌上的镇纸狠狠砸在地上，上好的羊脂玉顿时裂成几瓣。 “愚蠢！无知！林生民这是阳谋，这是阳谋你明不明白？” 说着，潘玉贵背着手在办公室里走了起来，一边走一边说话，像是说给秘书听的，更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他为什么要在那种场合，下达那样一道所谓的命令？命令的对象还是我，津门特别市的市长！此人用心极其险恶，我要是不去，那我就成了林生民到津门来第一个不给他面子的人！ 他要的就是这样，只要我跟他对着干，他就有理由对付我，这时候别人会怎么做？ 我告诉你，别人只会作壁上观！ 大家甚至会幸灾乐祸，拿我来试试林生民的斤两，如果我被他拿下了，大家再去捧他的臭脚，如果我们拼个两败俱伤，他们再商量怎么站队！” 潘汉奸还是很有见地的。 这就好比一家单位空降了一个新领导，大家虽然不满，但一上来也不敢多说什么，如果新领导要拿一个人开刀，那么大家刚开始绝对不会直接帮助这个倒霉蛋。 而是要看看，这个新领导到底有多大的本事。 要是连第一个人都拿不下，那大伙儿自然就会一拥而上。 要是把第一个人拿下了，那大伙儿就要考虑是不是转换阵营了。 “总而言之，不去是不行的，既然去见他，就要讲究一个策略，他不是让我给他汇报对失火处置不力的原因吗，行，他会给我出题，我自然也能给他出题，到时候，我就给他出一道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的题，看看他怎么做！” ....................... 当天晚上，王竹林在大名鼎鼎的利顺德饭店举行宴会。 这酒店相当豪华，比之北平的六国饭店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今天去接站的人，几乎都参加了宴会。 除此之外，还多了很多津门名媛，一个个花枝招展，跟花蝴蝶似的，穿梭在人群之中。 华北交通株式会社的吉村祐太也来了，端着酒杯跟林泽攀谈。 “林大尉，您能来津门，我们就放心了，早就听说您在宪兵司令部的时候就破坏过很多大案要案，不瞒您说，中原公司大楼被烧，案子迟迟不能告破，我们心急如焚！”安慕小说网 林泽还是笑眯眯，“吉村会长不必担忧，只要我们齐心协力，相信这案子肯定能尽快告破，当然了，查案不影响经营，你们该做的生意，还是得正常做嘛！” “那是自然，林大尉肯出手，这案子肯定就没问题了，等林大尉休息几日，我们自然全力配合您的各种调查！” 林泽喝掉杯中的香槟，“吉村社长，还休息什么？我们已经开始查了！” 吉村不解，“啊？” 林泽居高临下的拍拍他，“吉村社长，我的助手已经带人前往贵商社的驻地，调阅相关文件，尤其是账簿，不过您不用担心，这是调查的必要步骤。” 吉村祐太面色大惊。 这人到底是什么路数，怎么逮谁咬谁呢！ 我他妈可没招你啊！ 说白了，林泽根本不相信吉村祐太这家伙跟这事儿毫无关系。 他作为华北交通株式会社的社长，在自家相当重要的资产被烧掉以后，都做了什么？ 嗯，他拜访了特别市公署，拜访了警察厅，甚至给杉山圆大将写信，请求更多的支持。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他既没有派人保护好现场，也没有在内部开始清查，他甚至都没有调查清楚都有哪些东西被烧掉，只是一味宣称“损失巨大，暂时无法查清”。 这就好比家里失火了，房子主人大喊大叫，就是不救火，等烧完了之后，他继续哭诉委屈，但并不太关心怎么失的火，自己家的有没有问题，失火造成了哪些损失。 这正常吗？ 对于林·平账大圣·泽来说，种种现象表明，即便这火不是他们内部的人放的，但他们内部绝对有人跟这事儿撇不清关系。 林泽不再理会吉村祐太，他再牛逼，也不过是个商人，虽然管理着庞大资产，可这些资产又不是他自己的。 这种角色，影响力足够，但伤害性不强，对林泽构不成威胁。 端着酒杯找到王竹林，这家伙正搂着一个姑娘的腰，在那乐滋滋喝酒呢。 见林泽过来，王竹林拍了一下姑娘，姑娘很识趣的到一边去了，走之前还不忘给林泽抛个媚眼。 王竹林感叹道：“林局长，您看看，这宴会厅里，多少姑娘都盯着您呢？哈哈！年轻真好啊，我们已经是老头子了，看得吃不得了，哈哈哈！” 林泽笑道：“王会长老骥伏枥，正是大展手段的时候，怎能轻易言老，不过有一点倒是不必讳言，老也有老的好处，经历的事情多，知道的事儿就多，阅历就是财富啊！” 王竹林低头喝酒。 老狐狸心里跟明镜儿一样，他知道林泽想知道点什么。 无非就是各种派系的具体底细，谁跟谁走得近，谁跟谁有仇，谁是谁的人。 他作为劝业会长，三教九流各路人马都有接触，对这些事情最清楚不过了。 “局长，说什么老骥伏枥，我这两年愈发感觉精力不济，都想着回家含饴弄孙了，许多事，以前打听的多，这两年却不怎么过问了，以后这津门的地面上，就是像局长这样的人搭台唱戏了！” 第五百五十五章 不讲武德，怎么上来就扣帽子 王竹林那番话，也算跟林泽坦明心迹了，林泽初来乍到，他能把话说到这份儿上也不容易，料想如果不是林泽在车站表现的那么强势，他什么时候会说这番话还不一定呢。 他的意思很简单，总结起来就四个字，我是商人。 如果详细来说，那就是我作为一个商人，而且是年龄比较大的商人，挣钱才是第一位的，何必掺和你们之间的博弈？ 津门很大，你林局长想要搭台唱戏，自然无不可，但能不能唱好，那就是你的事了。 如果你非得逼我出来跟你搭戏，那我大不了回家抱孙子。 这里面的道道其实不难理解，假如你是你们县的首富，这时候你们县的大领导和二领导不和，四处出击，拉人站队，你会怎么选？ 如果你很年轻，可能你会搏一搏。 如果你也到了王竹林这样的年纪，你既不想跟某一方闹翻，也不想明确的支持谁。 但是王竹林忽略了一点，连潘玉贵这样的角色想要作壁上观，尚且不能如愿，而王竹林虽然看起来人脉广泛，又是劝业会的会长，但真正的硬实力比之潘玉贵还要稍逊一筹。 所以你说不站队就不站队，凭什么？ 在林泽看来，这个王竹林比潘玉贵还有用一点，如果用好了，这人能成为林泽勾连津门各方势力的纽带。 看在他独特价值的份儿上，林爷又给了他一次机会。 “王会长，津门是九河下梢，我看今天的晚宴虽然冷盘居多，可也用了不少鱼鲜海产……” 这话题跨越有点大，王竹林一时间没领会林泽的意思，“是啊，俗话说借钱吃海货，不算不会过，这里的鱼啊虾啊，的确不错，局长喜欢，明天我让人送点。” 林泽突然面带冷意，“鱼虾的命运掌握在渔人手里，想要不被吃掉，只能成为渔人。” 随后又哈哈一笑，“不过，王会长，你说的搭台唱戏我很感兴趣，津门是大码头，天南地北的角儿，总要在津门唱红了才叫红，我这个北平来的，今天算是拜过了你的码头，等我改日亮一亮相，喊一嗓子让您听听，您再做打算也不算迟，啊？” 说完这话，轻声道了一句“失陪”，林泽施施然离开，去跟那些早就快要按捺不住的津门名媛们探讨交流去了。 场地边缘的宋毓真优雅微笑。 这些小贱人，都不要脸，变着法的勾引我家局长！ ………… 日租界，旭街。 华北交通株式会社的临时办公楼。 这地方跟中原公司大楼离得不远，爆炸引起火灾以后，华北交通株式会社很快转移到这里办公。 华灯初上，街面整洁，不时有摩登男女走过，也有穿着和服的女人，挽着男人的胳膊，哒哒哒的走过。 钮三儿坐在车里，看向外面的办公楼，罕见的点了一根烟。 他本以为发了公告以后，林爷会先拿潘玉贵开刀。 没想到却是几路并进，虚实结合，先安排他到华北交通株式会社来查账！ 这种大开大合的行事风格，让一向谨慎小心的钮三儿叹为观止。 正因为如此，他罕见的有点紧张。 这种紧张并非来自自身能力的不足，而是来自对林爷命令的重视。 到津门来的第一仗，要开个好头啊！ 拉开车门，下车。 后面跟着的几辆小车和两辆卡车也都下来人。 黑色的风衣，腰里都别着家伙，一看就是来者不善。 钮三儿的身体有点瘦削，但他走在最前面一点违和感都没有。 快步进门，很快有人上来阻拦。 哗啦啦！ 整齐一致，协管局的人都掏出枪来。 钮三儿丢掉烟头，掏出一张纸。 “华北方面军驻津门办事处，我们全权调查失火案，现要求你们移交一应账目、文件，这是手令，抓紧让开。” 那个小鬼子职员接过来一看，上面不仅有林泽的签字，竟然还有松崎直人的签字！ 林爷早有打算，来之前就弄了一堆白纸，让松崎直人签字。 松崎倒是也觉得不妥，但他还得依赖林泽帮他拿下天津，正所谓事急从权，也只能捏着鼻子签了。 这样一来，林泽的行事空间就大得多了。 没等那个职员反应，钮三儿把他推开，带人往里进。 办公楼里很快乱套，一个穿西装的鬼子匆匆下楼。xfanjia “我们的社长大人不在！请你们改日再来！” 这鬼子应该是个高层，看起来也有点气势，但看着黑压压一群人，愣是没敢嚣张，说话很客气。 钮三儿没什么表情，“吉村社长正在跟林局长吃饭，既然他们能在一起吃饭，怎么会授意你们阻拦我们的行动？” 随后大喊一声，“你是什么居心！你阻拦我们的调查，你是不是跟爆炸案有关系！” 西装鬼子大惊，他妈滴，怎么上来就扣帽子，不讲武德！ 可被这样一说，他的确不敢阻拦了。 只能迅速去打电话，试图联络吉村祐太。 钮三儿一挥手，“搜！谁敢阻拦，一律按抵抗分子处理！” 与此同时，吉村祐太匆匆离开利顺德大饭店，不断催促司机，“快！快回去！” 一刻钟以后，吉村祐太赶到。 钮三儿这时候已经带人砸开财务室，也不用精搜细捡，只要是纸，就往外搬。 吉村祐太面色大变，厉声制止，“桥豆麻袋！关于一些可疑的文件，我们已经事先有了整理，阁下何必如此破坏，干扰我们的正常经营？” 钮三儿根本不理会，社长又如何，你算哪根葱。 “社长阁下，既然你们已经有了准备，为什么不早拿出来，反而到这时候才提起？我有松崎少将的手令，上面说的很明白，一应账目，都要移交给我们，怎么，你说我们干扰你的正常经营，是说松崎少将指使我们干扰的吗？” 吉村祐太不说话了。 林泽出手太快，他没想到这种情况，这样看来，提前准备的那些东西，非但不能派上用场，反而会成为重大的漏洞。 这时候，钮三儿又说话了，“既然社长阁下提前有准备，那就把你们准备的东西也一并交出来，说不定能更快破案呢。” 吉村悠太有点想吐血。 你们这些北平来的家伙，个个都喜欢戳人肺管子吗？ 第五百五十六章 来者不善，跟他耍耍 林公馆。 结束宴会回到家的林泽，在公馆的办公室里听着钮三儿的汇报。 这办公室的装修很豪华，不知道请了哪国的设计师，很有点米粒坚风格。 家具多以胡桃木为主，厚重实用，地上铺着水磨石，靠办公桌那一片是波斯地毯。 门口有小橱，摆着咖啡盘、酒杯、水晶酒瓶。 办公桌非常宽大，都能躺两个人上去，桌上是两部电话，象牙的笔筒，几摞文件。 宽大的皮质椅子很舒适，林泽惬意的靠在椅背上。 “后来吉村祐太就没再说什么？” 钮三儿点头，“爷，他把准备的所谓证据也交出来了，我看了，其中比较重要的是一张退货单，退的东西是一张实木大床，根据他们的说法，他们初步对火灾现场侦查，判断就是这张床里塞了燃烧物，很像是炸药，来退货的人是夫妻俩，货物退回以后，就放在了仓库，当天晚上发生爆炸，然后起火。” 林泽冷笑一声，“那么多东西都烧没了，这张退货单保存的倒是很好，罢了，查一查这对夫妻，因为火灾死亡的人员名单拉出来了吗？” 钮三儿递过来一张纸，“都在这上面，有个死者很奇怪，是中原公司的财务经理，叫做陈明远，这个人本来不应该出现在现场，可交通株式会社的人说，他当晚去了中原公司加班，只要处理一些积压的账目，火灾发生时，因为他所在楼层较高，所以没来得及逃生。” “尸体呢？” “埋了。” “埋了？” 林泽站起身来。 交通株式会社肯定有问题，至于有多大问题，那就不好说了。 他们之所以被林泽抓住纰漏，不是因为他们不谨慎，而是他们压根没料到林泽初来乍到就会从他们内部开刀。 估计现在吉村祐太还是不理解，你一个特务头子，不查间谍，查什么账啊！ 交通株式会社控制着华北的物流，垄断了大部分棉花交易，还承担着煤炭、铁矿等重要物资的转运。 稍微漏一点出来，就是泼天的财富。 津门会有多少人参与到里面？ 或者应该问，有多少人没参与到里面？ “你去整理弄来的那些账本、文件，以最快的时间，弄清楚纸面数字上具体有哪些损失。我们大胆假设小心求证，如果这把火真是他们自己搞的，那他们到底是为了掩盖什么东西？如果仅仅是一些亏空，至于闹出这么大动静？” “是！” 钮三儿领命而去，林泽突然有个疑惑。 既然吉村祐太这家伙这么不老实，他怎么还主动到车站接自己呢？ 用不了多久大迫通贞就要到了，他直接去抱大迫通贞的大腿不好吗？ 不管怎么样，林爷抵达津门的第一天，很多人失眠了。 ........................ 第二天，天色刚亮，津门已然充满活力。 街角的果子摊已经开始排队，老师傅熟练地将绿豆面糊摊成薄饼，旁边老豆腐坊热气四溢，熟客们自顾自用勺子舀出卤汁，浇在豆腐脑上，再配上一碗浆子，呼噜呼噜开喝。 洋行的职员们西装革履，年轻的乘电车，工作时日多，有两个余钱的往往坐洋车。 专门做这类人生意的洋车连带车夫都透着利索，漆面讲究黑色跟象牙白搭配，擦得锃明瓦亮，车夫必须穿短打，收拾的干干净净，举手投足间不能太过谄媚，要优雅。 林公馆跟办事处驻地很近，走着就能到。 但没办法，情况不允许林泽走在大街上。 出了公馆的门，就紧接着上车，等下了车，又一下钻进办事处里。 就算是这中间的小小间隙，两侧也都围满了人，绝不让林泽暴露在外界的视野中。 这既是一种排场，更是一种安全上的需要。 还不到九点钟，几辆车开进日租界，稳稳当当停在办事处门口。 很快钮三儿来敲门，“爷，潘玉贵到了。” 林泽挑挑眉毛，“呦呵，他来的倒是不慢啊。” 站起身来，走到窗户边，撩起百叶窗往下一看，中间一辆林肯车停在正门口，一个年轻男人立在车边，可是并不去开车门。 林泽笑笑，“这是等着我去迎呢，潘市长这么快就赶过来，看来早有准备，想必是来者不善，走，去迎迎！” 快步下楼，这时候那个像是秘书角色的男人见到林泽出来，刚想去开车门。 林泽紧走几步，一把握住年轻人的手，“哎呀潘市长，盼来盼去，总算盼到您了，潘市长年轻有为，一表人才！” 秘书尴尬极了！ 饶是见惯了各种场面，可还是面色通红，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我不是！潘市长在车里！” 慌忙挣开林泽的手，去拉开车门。 干巴老头潘玉贵很尴尬的从车里钻出来。 林泽依旧热情洋溢，又拉住潘玉贵的手，“你看你看，闹笑话了不是？我昨天在车站见了那么多人，唯独没见潘市长，一时间认不出来，潘市长不会见怪吧？” 潘玉贵跟着笑笑，“林局长诙谐啊。” 两人随后上楼，到了会客室。 落座以后，潘玉贵拉下脸来，冷声道：“林局长，尊驾的威风，我算是领会到了，您让我前来拜见，我便前来拜见，不知道尊驾有什么指教？” 林泽翘着二郎腿，“不是什么拜见，是配合调查。” “哦？那林局长要调查什么？” 林泽笑眯眯道：“潘市长，你拿了吉村祐太多少钱？” 潘玉贵张张嘴，目瞪口呆！ 他破防了！ 这个林生民，到底是他娘的什么路数！ 他怎么知道我拿了吉村祐太的钱，他提前派人来津门查过？ 林泽一看，卧槽，还他妈有意外收获！ 我他妈是诈的，你看你看，你急什么？ 潘玉贵也是老江湖，转眼间，惊讶的表情换成了愤怒，站起身来，“莫非林局长拿我做消遣吗？莫说你只是个大尉，就算是松崎少将来了，也得给我几分薄面！ 呵！调查不是泼脏水，若是林局长有证据，那就尽管查好了，不过我提醒你一句，林局长到津门来，一是为了查案，二是为了稳定津门局面，万万不可肆意妄为，忘了你到底是为什么来的！” 就在这时候，门被敲响了。 第五百五十七章 钮三儿，我做如下部署！ 潘玉贵仿佛早有准备，此时竟然反客为主，叫了一声“进来！” 刚才在楼下给他开车门的那个年轻人随声推门进来，后面还跟着钮三儿，钮三儿手放在腰间，紧紧盯着这个年轻人，对他的行为很不满。 年轻秘书“惊慌失措”，演技比钮三儿差了一百个王小手。 “市长，不好了！袁文辉的人马，在老西关跟几家鱼锅伙发生持械对峙，现在西关一带交通断绝，在场的已经有千余人，周围商铺都上了门板，眼看就要大乱！” 袁文辉！ 津门的大混混头子，几乎没有之一。 佟海山在的时候，势力都不如他。 这家伙早年间就投靠了土肥圆，现在土肥圆在津门乃至华北的影响力大不如前了，华北方面军几乎对他严防死守，努力清除他的残余影响。 但俗话说得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袁文辉靠着以前的积累，几乎称霸了津门的膏腴之地，手底下烟馆、堂子、戏院、旅店数不胜数。m.xfanjia 至于老西关，是水陆交通要冲，自打前朝就是鱼锅伙的地盘。 所谓鱼锅伙，就是鱼霸，只不过这些形成组织的鱼霸团伙已经不仅仅局限于卖鱼，强买强卖、绑票敲诈、溜门撬锁、豢养瘦马，能挣钱的买卖他们都有涉及。 可两边向来泾渭分明，可以说是井水不犯河水，怎么会起这样的冲突？ 林泽看向潘玉贵。 潘玉贵一笑，“弹压地面，维护秩序，是宪兵司令部的职责，现如今津门宪兵司令部早已被联络部取代，可联络部信任的大迫通贞阁下又没有抵津，林局长兼任着特务部驻津门办事处的处长，要不要出面解决纠纷呢？” 林泽笑了。 姓潘的，你也就这点格局，这点手段了！ 水平都不一定跟老高持平。 袁文辉莫名其妙大动干戈，主动挑起跟鱼锅伙势力的纠纷，这背后肯定是潘玉贵授意的。 潘玉贵为什么要这样做的？ 出了这样的事，林泽只有三个选择，第一，因为暂时摸不清津门地下势力具体情况，所以选择不管。 这样无疑威信受损，那种刚到津门就营造的嚣张跋扈人设也就不攻自破了。 强龙想要压地头蛇，靠的就是一股气，这股气要是泄了，也就别谈什么以势压人了。 第二个选择，就是林泽不管不顾的前去。可袁文辉是什么人？那是当年土肥圆扶持起来的，据说连川岛小姐都跟他相好，他会给林泽面子？ 大混混天不怕地不怕，到时候林泽出面了，说话也不管用，然后潘玉贵再出面救场，也就狠狠打了林泽的脸。 如果起了冲突，那就更好了，让袁文辉跟林泽拼起来，自己在背后给袁文辉支持，把林泽拖到泥潭之中。 潘玉贵对林泽的实力很不屑，他觉得这家伙除了有日本人的支持，还有什么？所谓的协管局，不就是一帮巡警跟联防员改头换面吗？ 这有什么战斗力啊！ 袁文辉手底下的混混们可是经常练习武艺的，甚至一度号称“袁部队”，很能打的好不好！ 第三个选择，就是林泽这小子要是识时务的话，当场低头服软，请他潘玉贵代为转圜，那他也不介意出手让袁文辉的人撤走。 反正他的目的也不是想把林泽怎么样，只是想在即将到来的林泽和大迫通贞的斗争中保持中立而已。 潘玉贵咳嗽一声，挺直了腰杆，嘴角带着笑意。 在他看来，林泽小儿只要不傻，就会向自己服软，自己等会上晾他一会儿，还是宽宏大量接受他的道歉呢？ 林泽站起身来，面色沉静，说出来的话在潘玉贵耳中却不啻于惊雷。 “钮三儿，我做如下部署！” “第一，让弟兄们集合，进入警戒状态，子弹上膛，随时准备战斗！” “第二，派人去请王竹林会长到老西关，就说戏台有人替我搭好了，我要唱一出大戏给他、也给津门的上下百姓看。” “第三，写一篇布告，明发出去，潘玉贵勾结混混，扰乱街面，从中渔利，罪大恶极，即日起协管局征集潘玉贵的恶行线索，凡是证据确凿的，协管局一查到底！” 潘玉贵脸色大变！ 卧槽！ 你他妈不按套路出牌！ 事已至此，只能声色俱厉，“林泽，你荒唐！你以为这是你在北平让你的巡警抓几个小偷，撵几个车夫吗？袁文辉的人一个个龙精虎猛，还有不少日本浪人，哼，你口出狂言，老夫倒要看看你怎么收场！” 林泽实在是忍不住了。 “哈哈哈，龙精虎猛？老子本来给你脸，你不要，今天老子就让你看看什么叫龙精虎猛！” 钮三儿推开会客室的窗户。 “踏踏踏踏！” 皮靴敲击地板的声音从楼下街边传来。 “行动一队集合！” “行动二队集合！” “调查一队集合！” “调查二队集合！” “局长卫队集合！” 精挑细选的小伙子们，个个在一米七往上，精壮干练，黑色的制服，一丝不苟的武装带，手上举着长枪，腰里别着手枪，面色肃然，眼神坚定！ 就连王小手也挺直了腰杆站在最前面，抬头看向办事处大门，等待着他们的领头人从里面走出来。 潘玉贵紧走两步，从窗户边往下一看，大惊失色！ 艹！ 不是说他带来的人，都是什么巡警泥腿子出身吗！ 林泽冷笑，一个月十块大洋的饷银，另有伙食银，家小都有保障，生老病死都有额外的钱拿。 加上每天严格操练。 你跟我说这是巡警出身的泥腿子？ 这分明是精锐中的精锐！ 林泽不再理会潘玉贵。 钮三儿拿来大氅，林泽披上，转身下楼。 在场百余人静静伫立，眼神狂热，看着林泽。 王小手高喊一声：“全体都有！” “局长有令！” 众人一起高呼：“纵死必行！” “请局长训话！” 林泽伸出两根手指，轻轻挥动。 声音并不大，却清晰传到每一个人耳朵里。 “目标，老西关，出发！” 第五百五十八章 林泽小儿，你要闯下弥天大祸吗！ “哎，怎么了这是，出嘛大事儿了！” “瞧瞧，快瞧瞧，介似哪来的兵？” “南边又打回来了？” “我说，你介似嘛眼神儿，介似办事处的人啊，嘛？办事处你都不知道，嗨，我还跟你说嘛！” 百余人出动，沿街往西南方向走。 这里离老西关并不远，但就这不算远的一段路，却吸引了大量老百姓的目光。 津门老百姓爱看热闹，很快后面就聚了一群人。 这下好了，连路过的都不干正事儿了，也加入跟随大军。 有坐在洋车上的客人，一看这架势，知道有大热闹可看了。 “哎，哎，跟着，快跟着。” “啊？您了不是要上南粤会馆吗？” “上会馆也是听戏，这眼看要有一场大戏啊！你跟着，钱不少你的！” 老西关。 两队人马互相叫骂，迟迟没有动手。 靠北边一方多是大光头、黑绸褂，袖子挽出两道白，敞口靸鞋上边扎着绑腿布。 除了光头大哥们，还有复古打扮的，穿破烂长衫，不能干净，一定得满是油污，梳着大辫子，油光瓦亮，一节一节的，每一节插一朵花，走路的时候咧着身子撇着腿，跟丧尸似的。 在他们旁边，有一帮日本浪人，这里面有真浪人也有假浪人，踩着木屐跨着刀。 袁文辉很聪明，他在津门越做越大，既有偏门生意，也有正道生意，这时候肯定就会跟日本商人产生竞争。 对付日本商人，就不能用中国混混了，得用日本混混。 这颇有点以夷制夷的意思，不知道是不是承袭了津门作为洋务派老阵地的基因。 很快袁文辉就发现，日本混混确实好用。 这帮家伙可不讲什么“卖打”，也就是大伙儿虚张声势搞自残那一套比狠，要打就真打，该砍人就砍人，你还不能说人家不讲规矩。 人家本来就是东洋混混，不用讲津门规矩。 这样一来，两边力量就不对等了，津门混混不能动铁器，更不能出人命，不然肯定被追究，这是规矩。 可日本混混能用刀，也能杀人，杀了人还不归津门警察厅管，人家去日租界的警卫局自首，转个圈就能出来。 养着这批浪人，也是袁文辉在津门混混界长盛不衰的重要原因。 相比较之下，他们对面鱼锅伙的打手们就有点寒酸了。 大都穿着短打，头发胡子乱糟糟，身上一股鱼腥味。 但眼神里那种剽悍劲儿不是闹着玩的。 手里捏着木棒，死死盯着对面的混混。 为首一人，身量不高，三十来岁，浓眉大眼，很是精悍。 眼神里既有忌惮，也有坚定。 虽然不知道袁文辉的人发什么疯，突然来老西关闹事。 但是鱼锅伙从来不怕事，不管是械斗还是抽死签比狠，鱼锅伙都不怕！ 他真正担忧的，是袁文辉这个老阴比会不会玩什么盘外招？ 两刻钟的功夫，林泽的人赶到了，王竹林也赶到了。 关键时刻，他并没有上前跟林泽打招呼，而是找了一家茶楼，整个包下来，上了二楼远远瞧着。 挨着这家茶楼不远，有一家茶馆也被包下来。 一个穿着月白长衫，挥舞着折扇的五十来岁男子站在栏杆旁。 他面色白净，文质彬彬，要是不介绍，谁也想不到这就是臭名昭著的袁文辉。 楼下上来一个人，“袁爷，林泽的人到了，动手吗？” 袁文辉今天不知道怎么了，右眼皮跳个不停，此时更是心神不宁。 一收折扇，招招手，俏丽小丫鬟端着茶碗送过来，喝了一口烟壳茶，袁文辉长出一口气。 “再等等，不急。” 心里暗道：他妈滴这个潘玉贵，这次不会看走眼了吧？ 要是气势上压不住这个林泽，今天该怎么收场？ 不过转念一想，这么多日本浪人在呢，这些人出场一次就是十块大洋，有他们在这，林泽也不能怎么发飙吧！ 林泽看了看两边的人。 点上一根烟，漫不经心问道：“谁闹的事？” 袁文辉那边为首的一个金牙胖子嗤笑一声，“尼玛，sei先闹的事？哪有人闹事？你在这问sei呢？” 林泽笑笑，转而看着鱼锅伙的人，“那就是他们闹的事儿了？” 鱼锅伙那中年汉子咬咬牙，一抱拳，“这位官爷，我们跟他们井水不犯河水，不知为何，今日他们挑起事端，还请官爷明鉴。” 对面那个金牙胖子又喊，“韩建武，尼玛，你瞅你那样，怎么，想给人家当狗？哈哈，你嘴里这个官爷，连他自己都快保不住了，你还想给他当狗，哈哈！” 林泽深吸一口烟，吐出长长的烟柱，撤到一侧，挥挥手。 “唰！” 协管局的人集体举枪。 浪人们不屑一笑，站到前面。 玩儿狠的？ 笑话，在津门还没有敢对日本人开枪的！ 见他们这么勇，协管局的人也很惊讶！ 怎么，津门的同行这么不给力的吗？ 奥！ 他们没有林局长！ 那就让津门的老百姓们，见识见识林爷的活力叭！ 王小手出列。 高声喊道：“预备！” 鱼锅伙的韩建武瞪大眼睛。 啊！？ 把阵势弄到这个地步，等会儿不开枪，怎么收场？ 可如果这位大人真敢开枪，那鱼锅伙要不要…… 不，不，不可能的。 对面可是日本浪人！ 远处，袁文辉手里的茶碗摔在地上，随后轻轻喘息。 自己是不是有点想太多了？ 冲二十几个日本浪人开枪？ 开什么北洋玩笑，津门这地界还没出过这么狠的人，当年袁大人也只敢油锅炸混混，他也不敢炸外国人啊！ 另一栋茶楼，王竹林站起身来，死死抓住栏杆！安慕小说网 卧槽！他不会真敢吧！ 如果他要真开枪了，自己要如何处之？ 王竹林脑海里突然浮现一句话，他敢杀日本人，就不敢杀自己吗？ 如果自己再不表态…… 不！不！ 不可能，此子定然是虚张声势，他到底有什么后手？ 老西关，街口。 潘玉贵的林肯车停下。 他哆哆嗦嗦从车上下来，看着远处着一幕，目眦欲裂！ 林泽小儿，你这是要闯下弥天大祸吗！ 第五百五十九章 说杀你全家，就杀你全家 一根烟抽完，林泽把烟头丢在地上。 随后漫不经心掏出金质烟盒，又抽出来一支。 在烟盒上磕两下，掏出抬臂式打火机。 “咯啪！” 现场的气氛仿佛凝固了。 那些日本浪人觉察出一丝不对劲来。 不对啊，这帮人，好像是玩儿真的？ 他们身后，那个金牙胖子也不敢再说话了，只感觉喉咙发紧，脊背发凉。 王小手扭头看了眼林泽，林泽点点头。 王小手使出吃奶的劲儿，扯脖子怒吼一声，“射击！” 砰砰砰砰！ 爆豆般的枪声响起！ 王小手是有心眼的，从他转头看，再到林泽点头，然后他拖着声音大喊射击，这之间也有七八秒钟的功夫。 已经有人见势不妙，直接趴在地上。 一排枪子过去，站在最前面那一排的十几个浪人应声而倒！ 金牙胖子趴在地上，使劲仰头瞧着，张大了嘴。 疯子，这他妈是疯子！ 林泽弹弹烟灰，系统怎么没反应，是不是认定这压根不算干坏事？ “刚才谁在那里狗叫来着？” 声音不大，却让金牙胖子心若死灰！ 完了！ 这次栽了！ 不是说这位是什么局长吗，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啊！ 王小手早就瞄上这孙子了，直接过去，薅着他的领子，跟牵狗一样把他牵出来。 周围的人都乖乖趴着，连个敢放屁的都没有。 林泽抽着烟，看着跪趴在地上的金牙胖子。 抬起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对于林爷的指示，王小手向来不折不扣的执行，林爷要抹脖子，那就不能用枪。 抽出匕首，王小手揽着金牙胖子的头，温柔道：“别怕，一会就好。” 金牙胖子顿时崩溃了！ 哭的像个宝宝！ ［叮！检测到宿主指示他人当众进行残忍割喉，奖励：无情快刀手］ ［无情快刀手：您挥刀的速度将快如闪电！］ 茶楼上，袁文辉面色煞白，手脚冰凉！ 完了！ 林泽真敢开枪！ 这要么说明他是疯子，要么说明他有这样做的底气。 可无论是哪一种，对袁文辉来说都不是好事！ 没人想跟疯子做对手，也没人想跟实力深不可测之人做对手！ “狗日的潘玉贵，把老子害惨了！说好的只是闹闹事，现在怎么收场！” 在心里把潘玉贵骂了一万遍，袁文辉悄悄下楼，从后门开溜，走之前撂下一句，“让弟兄们找机会撤！” 远处，潘玉贵无力的靠在车门上。 他压根没有想到会是这个结果，既然林泽敢开枪，那他说的那些针对自己的调查也会是真的。 他到底要干嘛啊！ 我就是想当个墙头草，至于吗！ 杀鸡骇猴杀鸡骇猴，自己成了那只鸡了！ 到了这一步，再想低头已经不可能了，林泽摆明了要不计代价的把自己按死，好震慑其他人。 如此一来，不想开战也得开战了。 稳了稳心神，潘玉贵上了车。 “回特别市公署……不！直接去袁公馆！” 既然林泽小儿想弄死我，那我索性投靠大迫通贞！ 想投靠他，光自己分量还不一定够，拉上袁文辉就差不多了！ 刚才开枪的空地上。 林泽不容置疑的开口，“都记住喽，林爷从来不虚张声势，说开枪，就是开枪，说杀你全家，就杀你全家！现在，都滚蛋！那几个，把地上的血都给我打扫干净！弟兄们，收队！” 鱼锅伙的韩建武给林泽鞠了个躬，二话没说带人离开了。 心里已经打定主意，今晚就带着小海鲜去林公馆拜访，只要林爷不嫌弃，我韩建武可以给他当狗啊！ 林泽慢悠悠往回走，走到一家茶楼门口，王竹林已经等在那里。 这一次，没了那种笑眯眯的神情，也不敢再用那种圆滑腔调，反而很恭敬的弓着身子，打了一声招呼，“局长。” 林泽笑眯眯，“王会长啊，我这戏唱的如何？” 王竹林的腰弯的更深了，“局长的手段魄力，老朽叹为观止，不过有一事局长要当心，袁文辉睚眦必报，潘玉贵也不好相与，此事之后，他们怕是会联起手来……” 这就是很明显的示好了。 那意思是，我真服了，我都替你着想了，我现在站你这边啊！ 林泽拍拍他，“老王，站直咯，劝业会没少跟潘玉贵打交道吧？有没有商人给潘玉贵送过钱？” 王竹林马上道：“潘玉贵此人欲壑难填，自然经常收钱，我回去就整理一应证据，再找一些被他敲诈的商人出来作证。” 林泽很满意，杀鸡骇猴就是有效果。 你看，这猴多乖，多懂事。 “行，老王，那你快去忙吧，改天我叫你去吃饭。” 王竹林又弓着身子把林泽送走，等林泽走远了，才重新直起身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看着林泽的背影，心中感慨。 这真是个过江强龙，看来津门要被他掀的天翻地覆了！ 正所谓富贵险中求，对自己来说，这是一次机会！ 紧跟林局长，不光能喝到汤，说不定还能吃上肉呢！ 王竹林挺有钱，可谁会嫌弃自己的钱多呢？ 而且跟着这样的人物，不光是能挣更多钱的问题，是地位与权势的问题！ 对不住了，老潘，谁让你不是人家的对手呢。 ………… 林爷下令开枪，打死十几个日本浪人的事情，像风一样传遍了津门。 “听说了吗？听说了吗？” “听说嘛了？” “林爷开枪打死人了！” “嗨，哪天不死人啊！” “死的是日本浪人，十几个！” 旁边立刻有人接茬，“我怎么听说是二十多？” “切，我当时就在附近，死了一百多，好家伙，血流成河啊，还有个孙子当场让割了脖子，那血滋滋的，听说林爷手底下有个叫王小手的，也是一条好汉！” 协管局在津门可以说是一战成名，但这也带来了一系列连锁反应。 很快，松崎直人就从北平打来电话。 他有点不满，“林桑，你有些鲁莽了，这事闹的很大，死了十几个人，连领事馆都打来电话询问情况，要求我们给个说法。” 林泽道：“这里情况太复杂，松崎君，不用非常手段，无法打开局面。” 紧接着，林泽问了一句，“少将阁下，您对华北交通株式会社感兴趣吗？” 松崎：啊？ …………………… ps.林局长做如下部署：剧情到了这里，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礼物军团，冲锋！ 第五百六十章 林桑，放开手脚干，出事我兜底！ 松崎直人明白，林泽这是有新想法了。 他问自己对华北交通株式会社感不感兴趣，这是什么意思？ 那可是军部的企业…… 可一想到这家公司控制的庞大产业，背后那惊人的利润，松崎的心还是忍不住火热起来！ 要是能参与进去，那恐怕这个少将的职位也将不再是自己进步的终点…… 想到这里，松崎几乎有些颤抖！ “林桑，说清楚点，这是什么意思？” “松崎君，中原公司大楼失火案很有问题，华北交通株式会社内部有猫腻，这对我们来说是个机会。” “具体一些呢？” 林泽无奈，只能继续解释道：“如果我能查实他们内部的问题，那就进可攻退可守，甚至能让吉村悠太配合我们，他们旗下公司、矿产众多，一些企业完全可以经营不善，我们再出手帮他们处理掉这些经营不善的资产，他们会感谢我们吧？” 松崎几乎一阵眩晕！ 林桑太大胆了！ 但这个提议实在是太诱人了！ “林桑，你有把握吗？” “现在还谈不上把握，过段时间我回北平一趟，当面跟您汇报吧，不过津门各方势力盘根错节，我还是那句话，不用点过激手段，很难打开局面……” “不！什么过激手段？林桑，你还是太温和了，死几个浪人怎么了，他们叫什么叫？这帮浪人本来就是渣滓，对帝国没有任何贡献，还敢影响你查案，真是该死！林桑，你放开手脚去做，出事我兜底，领事馆那边我来应付，放心吧！” “松崎君，关键人手不够用啊，我这里百十个人，真要起了什么冲突，都不一定能打过那些混混.......” “林桑，安全重要，要不再给你派点宪兵？” “宪兵太乍眼了，容易引起非议，不如把南郊自卫团.........” ………… “他太疯狂了！” 袁公馆。 袁文辉呼呼抽着大烟，对老西关那一幕仍然心有余悸。 潘玉贵坐在烟榻对面的椅子上，看着袁文辉，不由得感慨，当年老袁也是敢打敢拼的人物，现在怎么成了这副样子？ 袁文辉抱怨道：“老潘，这事儿你得负责，我是给你面子，才让人去闹事，现在好了，羊肉没吃着，惹了一身骚，我他妈没必要跟林泽对着干啊，这么一看，他就是个疯子，我犯得着招惹他？” 潘玉贵阴沉道：“老袁，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我也犯不着招惹他，他不还是要对付我？不管怎么说，咱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袁文辉有些生气，“老潘，且别说什么蚂蚱不蚂蚱，你把我坑成这样，不能轻飘飘就揭过去吧？” 潘玉贵嗤笑一声，“老袁，你抽大烟把脑壳抽坏了？不轻飘飘揭过去，你还想怎么办？要不我赔你一笔钱？你他妈还没看明白吗，现在不是我们把他赶走，就是他把我们干掉，到时候死的就不是什么日本浪人了，他能把我们的脑袋割掉，你信吗？” 袁文辉不说话了，呼呼的抽烟。 过了半晌，“他妈滴，怎么走了这样的背字儿，老潘，那你说，咱们怎么办？” “你得带我去见川岛小姐。” 袁文辉缩缩脖子，“见那个疯婆娘干什么？” 川岛方子以前在东北活动，她什么时候来的津门，一直是个迷。 但可以肯定的是，她来津门，跟土肥圆有关系，而土肥圆奉调回国以后，川岛方子的境遇就大不如前了。 她在日租界开了个东兴楼饭庄，整天跟一帮遗老遗少联络，自称“安国军总司令”。 坊间盛传，她此前跟袁文辉纠缠不清，对袁文辉情根深种，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 因为常年使用毒品，川岛方子后来的确有点精神问题，这或许是袁文辉叫她疯婆娘的原因。 潘玉贵低声道：“川岛小姐的东兴楼都快成了情报中心了，虽然她现在应该弄不到什么重要情报，但手里总得有点真货吧？ 为今之计，我们只有投靠即将到来的大迫通贞，才能跟林泽对抗，而要让大迫通贞接纳我们，就得有一份投名状，川岛小姐手里的情报，就很合适。” 袁文辉放下烟枪，“川岛那女人不可能轻易吐出什么重要情报的！” 潘玉贵看着他，意思是所以才找你啊！ 袁文辉没辙了，“老潘，潘市长，潘爷！我他妈算是栽你手上了，你是吃定我了，得，我来安排见面，不过肯定得花钱，这钱得你出。” “你不是栽我手上了，咱们都栽到林泽手上了，你放心吧，只要能让川岛吐口，钱不是问题。” ……………… 林公馆。 林泽坐在桌子边吃饭，就他一个人，晚饭也很简单，天聚号的响皮肉，天昌厚的糖醋排骨，现蒸的两个大螃蟹，一碟素炒豆芽，主食是大胡同卖的鸡油火烧，再配上二两小烧。 钮三儿探头看了一下，见林泽在吃饭，就没进来。 林泽喊道：“钮三儿，你吃了吗？没吃进来一块吃点。” 钮三儿走进来，“我在厨房垫了垫，找您想说查账的事儿呢，等您吃完再说吧。” 林泽招手示意他坐下，“再忙也得吃顿正经饭啊，坐下吧，我一个人吃也没意思。”ωww.xＳＺＷω㈧.ＮēΤ 钮三儿去拿了碗筷，在下首坐下，给林泽倒酒，自己不喝。 “查账查出眉目了？” 钮三儿点点头，“账很干净，干净的过了头，唯独中原公司失火仓库里损失的那部分，数额比较庞大，因为已经烧了，所以也没办法查证。” “数额有多大？” 钮三儿道：“二十四万多日元。” 林泽正喝酒呢，差点让呛着。 “多少？二十四万多？我他妈弄个联合储蓄银行，才用了百十万的资本金，他们在仓库里存了什么，存了钞票吗？” “账目上显示，是土产。” “土产？” “爷，吉村悠太除了担任华北交通株式会社的社长以外，还是津门土产协会的理事长，我们之前在清查田岛相关情况的时候，发现田岛是这个土产协会的理事，当时我没在意，现在想来，这里面应该有什么事。” 林泽夹了一筷子豆芽，“土产，津门有什么土产，卖小站稻吗？” “爷，是烟土……” 林泽一听，卧槽，好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第五百六十一章 我也是有几分王霸之气的 吃喝了一阵，茶房突然来报，说外面有个人，自称是老西关鱼锅伙的韩建武，特来拜见林局长。 林泽滋溜喝了一盅酒，笑着看向钮三儿，“看来我也是有几分王霸之气滴，这刚来津门，不就有好汉纳头便拜了？”Ｗww.ＸＳＺＷω8.ΝΕt 钮主任认真道：“林爷是当世豪杰，他们这些人心生折服也不足为奇，您要不要见他？” “当然要见，让他去会客室等着。” 韩建武今天回去以后，认认真真洗了个澡，就差焚香了。 今天在老西关发生的那一幕，让他恍惚了很久。 他虽然年纪不大，但打小就在街面上厮混，何曾见过这样的人物？ 尤其是那句“说杀你全家，就杀你全家”，给韩建武留下了深刻印象。 霸气，实在是太霸气了！ 如果光是霸气，还不足以让这样的一个大混混头子纳头便拜，毕竟官是官，匪是匪，上百年了，鱼锅伙不喜欢跟官府打交道，不管是前朝，还是改良以后，又或者是沦陷以后。 但这些年来，鱼锅伙从全盛时期逐渐没落，甚至演变到被袁文辉压着打，许多地盘、生意都被夺走，这让韩建武深感焦虑。 谁让袁文辉跟鬼子的特务有交情呢？ 可现在，一个天降大腿摆在了韩建武面前，怎能让他不心动？ 在门口忐忑不安等了一会儿，出来一个长衫年轻人，面色沉静，语气从容，“韩当家是吧？林局长他公务繁忙，但听说你来了，他很高兴，专门让我出来接你，先去会客室吧。” 韩建武受宠若惊，拱手道：“不知家宰怎么称呼？” “叫我钮三儿就行。” “钮先生，有劳了。” 钮三儿领着他进去，门口有站岗的小伙子，身板笔直，眼神凌厉。 韩建武心中惴惴，精锐，真是精锐呀！ 在会客室等了一盏茶的功夫，林泽换了一身衣服走进来，春风满面，丝毫没有白天时那满脸的煞气。 “韩建武？我记得你，怎么样，袁文辉的人没再去找麻烦吧？” 韩建武跟装了弹簧似的，一下弹起来，突然又不知道该怎么行礼，想了想，只能一个千打到地上，“都是林爷恩典，要不是您控制住局面，今天少不了是一番缠斗，您枪击日本浪人，给我们津门鱼锅伙做主，我们感激不尽！” 林泽忽然又不那么热情，自顾自坐到旁边的沙发上，伸伸手，钮三儿过去，在他两指之间放上一根特制香烟，再给他点上。 抽了两口，林泽才说道：“起来吧，我不是旗人，不用行这些虚礼。” 这样飘忽不定的态度，顿时让韩建武额头见汗。 战战兢兢起来，也不敢做，这个津门的大渔霸就这样弯腰低头站在那里，像个听老师训话的学生。 林泽弹弹烟灰，“我得纠正你两点，第一，对那些人开枪，并非是为了给你们做主，只是因为他们惹我不高兴了。 第二，你们感激不尽的太早了，我已经下令，待扫平袁文辉以后，就把老西关也清理掉，不管是袁部队，还是鱼锅伙，在我眼里并没有什么不同，都是津门的不稳定因素！” 韩建武瞠目结舌！ 林泽的语气很平淡，颇有一种“我毁灭你与你无关”的态度。 偏偏就是这种态度，让人愈发的感觉他高深莫测。 扑通！ 韩建武毫不犹豫的跪倒了！ “林爷！鱼锅伙做鲜鱼生意起家，这些年捞了不少偏门，这我承认，可常年在河里跑船的人也想上岸，林爷，我求林爷给小的们指一条买命的路，不管林爷是要钱还是要人，我们都认了！” 呦呵，这家伙还是个聪明人啊！ 想想也是，鱼锅伙里都是桀骜不驯、心狠手辣之辈，韩建武在这个年纪，就能成为鱼锅伙当家的，自然也不是等闲之辈。 不过，降维打击这个东西是客观存在的，再牛逼的地下势力，也不过是上位者的尿壶，别说他在林爷面前算不上什么重要角色，就连在钮主任那里也上不了什么台面。 见林泽只是抽烟不吭声，韩建武一个头磕在地上，“林爷，要是您能给小的们留一条路走，那我韩建武就是林爷的狗，鱼锅伙所有偏门的买卖全都会停掉，您想扫了袁文辉，我们鱼锅伙就是先锋军，就算是死伤再多，我们也要为您扫了他的场子、产业，这就是我们的投名状！” 林泽按灭烟头，轻声道：“坐下说话吧。” 韩建武不敢不起来，又不敢跟林泽一样坐在沙发上。 这时候，钮三儿搬来一把凳子。 韩建武几乎感激涕零！ 看了钮主任一眼，一个堂堂的黑老大，几乎快掉眼泪了！ “说说吧，袁文辉手下都有哪些产业。” “回您的话，从码头的搬运到杂货铺子，姓袁的几乎什么都干，但对他来说，最重要的就是烟馆，在几个特别区和租界，袁文辉手里的烟馆超过七十家，这些烟馆赚来的钱，是袁文辉豢养打手和那些日本浪人的关键。” 韩建武这家伙来之前也是做了一番准备的。 林泽静静思考，烟馆，烟土...... “津门有多少烟馆？” 韩建武一愣，他说到底还是个粗人，能想到去查一查袁文辉手底下有多少铺子，这都属于高端操作了，至于津门有多少烟馆，他怎么知道？ 钮三儿轻声开口，“爷，超过四百家，一大半在租界里，还有一些在三不管一带。” “四百家......一年得用掉多少烟土？” “以前，所谓的控烟局查获的就超过一万两，这还只是查获的，这两年，南北交通线打通以后，大量烟土从南方转运过来，这都是上好的马蹄土，再加上一部分从热河一带输入的，最起码不低于十万两，这就是八十万日元的货。” 超过十万两烟土...... 而这种大宗贩毒生意，主要掌握在领事馆和海军手里。 领事馆，海军，兴亚院..... 第五百六十二章 风平浪静才让人胆战心惊 抽丝剥茧一看，这事儿的真相几乎就快浮出水面了。 世界上没有巧合，当多种因素指向了一个结果，那这个结果就是真正的答案。 首先，兴亚院的诞生是为了统一管理在华的特务机关。 最起码内阁的本意是这样的，但在运转的过程中，兴亚院发现了一个令人疯狂的发财路子。 跟以前特务部门都只负责一片区域不同，兴亚院的几个联络部，几乎遍布所有沦陷区。 这样一来，统一的管理反而给烟土的运输提供了便利。 尤其是从白象国到沪上，再从沪上到北方。 这条线路几乎成了烟土运输的黄金线路。 兴亚院负责联络，海军负责运送，货物在津门上岸，然后一个关键角色就出现了。 那就是华北交通株式会社。 华北交通株式会社垄断了运输资源，各种办事机构、公司、职员无数，分销点烟土，还不跟玩儿一样？ 就这样，军部的企业，内阁的特务机关，骄傲的海军。 绝对不可能坐在一桌上的三波人，因为令人疯狂的暴利，结成了一个隐蔽的利益团伙。 华北方面军知不知道这个团伙的存在？ 林泽大胆猜测，华北交通株式会社参与到这桩隐蔽生意里的时候，根本没跟华北方面军打招呼，至于军部知不知道，那就不好说了。 而为什么田岛刚刚滚蛋，中原公司就失火了，吉村祐太还很热情的亲自到车站接自己呢？ 因为华北交通株式会社在分销的时候动了手脚！ 例如兴亚院从沪上联系了一千斤烟土，这一千斤烟土肯定不能一下子卖完，先卖出五百斤，剩下五百斤放在仓库里。 这剩下的五百斤还没卖完，又有新的货从沪上运来。 这就好比一个水池，一边进水一边出水，池子里总是有水。 这时候，从池子里舀两桶水偷偷卖掉，是很难被发现的！ 只要进水和出水的平衡不被打破，这种偷水游戏就能维持下去。 可是意外发生了，谁也没想到，田岛在这时候出事了！ 他的滚蛋带来了连锁反应，比如说，新的联络部驻在公使是不是要全面查账？ 再比如说，传闻中一向强势的大迫通贞会不会把烟土的销售渠道掌握在自己手里，从而谋取更大的利益。 总而言之，进水的管子关上了，出水的管子还开着，账面平不了了！ 所以一场大火，来的很是时候。 吉村祐太又为什么会向林泽示好呢？ 在他看来，林泽是特务部的人，要是调查此事，天然的方向就是反抗分子的破坏。 说不定吉村祐太连反抗分子都安排好了！ 在调查的过程中，他甚至会给林泽不断投喂线索，帮他尽快破案。 这样一来，这事就定性了。 即便到时候大迫通贞来了，想要重新调查甚至是翻案，也会被林泽视为对他的挑衅。 只要两人斗起来，吉村祐太反而没事了！ 那么，吉村祐太贪墨掉的那些烟土，会卖到哪里去呢？ 袁文辉。 林泽当机立断，“韩建武，你听钮三儿安排，这两天我就要扫袁文辉的场子，记住了，钱不重要，账很重要，证人更重要，明白吗？这次的事情做好了，我给你们一条上岸的路，这次的事情做不好.....” 韩建武又弹起来，“林爷，这次的事情要是做不好，我提头来见！” “这次的事情做不好，鱼锅伙会彻底消失，去吧！” 就像韩建武说的，袁文辉有七十多家烟馆，指望协管局这些人去扫，那得扫到什么时候。 正所谓君子性非异也，善假于物也。 整合一下资源，借力打力，很有必要。 至于即将到来的谢全和他的自卫团，那是底牌，不能轻易亮出来。 ................... 华北交通株式会社，临时办公楼。 顶层一间办公室里，吉村祐太面色阴晴不定。 坐在他对面的，赫然是王竹林。 王竹林相当真诚，“吉村社长，咱们是老朋友了，你跟我交个底，为什么那个林泽揪着你不放？” 吉村祐太心情恶劣，“王会长，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怎么知道林泽为什么揪着我不放，简直八嘎，我好心好意接待他，他却查我的账，查完了，然后呢？我的大楼被烧了，他不去抓凶手，反而在这添乱！” 王竹林心里冷笑。 小小吉村，你不是林局长的对手！ 你越是这样，我越觉得你心里有鬼，待我探查一番，也好到林局长那里邀功请赏。 “吉村社长，你是说，林泽把账簿拿走以后，就再没有动静了？” 他这么一问，吉村反倒是一愣。 对啊，他妈滴，他怎么没动静了？ 有时候，疾风骤雨并不可怕，风平浪静才让人胆战心惊。 王竹林继续道：“嘶，不对啊，实话说，我看这个林泽，并不是那么能沉得住气的人啊，你看，他嫌弃潘市长不去接他，转身就跟人家对上了，闹的不可开交，袁文辉掺和进来，结果被打死十几个人，怎么到了你这，他就不声不响了呢？” 听到袁文辉这三个字，吉村祐太的眼睛使劲睁了睁。 不，不会的。 那件事情那么隐秘，唯一有可能出卖自己的财务经理陈明远也死在了大火里。 除非袁文辉把事情泄露出去。 笑话，他宁愿死都不会说出去，要是真说出去了，那就不是林泽不会放过他，兴亚院的人更不会放过他！ 心绪不宁，吉村祐太没心情再聊下去，“兴许是他毫无发现，又频频跟人家起冲突，暂时顾不上我这边吧，王会长，实在抱歉，我有些头痛......” 王竹林笑着起身，“是我叨扰了，吉村社长，容我再啰嗦一句，华北交通株式会社和劝业会同气连枝，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咱们一定要及时通气啊，我是坚定站在你这边的，像林泽这种外来户，呵，掀不起什么风浪的，容他猖狂几天，等大迫通贞来了就好了。” 一听大迫通贞四个字，吉村脸色更差了！ 他妈的，都怪这个林泽！ 你老老实实查案不好吗！ 不过王会长的话，还是让吉村祐太心生暖意。 “谢谢你，王桑，我送送你。” 回家以后，王竹林找来一个茶房。 这茶房是新到王竹林府邸当差的。 “你去告诉钮主任，吉村的确有问题，恐怕跟袁文辉脱不开关系，另外，虽然他跟林爷产生了冲突，但对大迫通贞的到来，好像并不十分欢迎。” 茶房点点头，转身消失在夜幕中。 第五百六十三章 文辉，林泽不敢对你怎么样 津门东兴楼。 大量的混混将附近围了个水泄不通。 过了半晌，潘玉贵跟袁文辉匆匆从里面出来，钻进一辆车里。 在众人的随扈下，缓缓离开。 袁文辉迫不及待的点上一根烟，狠狠抽了一口，车里顿时烟雾缭绕。 潘玉贵皱皱眉头，终究没敢开窗户。 “文辉，你在车里抽什么烟？” 袁文辉很焦躁，“老潘，现在见了那个疯婆娘，那个疯婆娘也答应合作，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等。” “等？” “文辉，没想到川岛小姐那里有这么多硬货，既然我们手里有关于津门站的情报，只需要等大迫通贞阁下到了，我们就能交上这份投名状，到时候，林泽再想动我们，也得看大迫通贞同不同意。” 袁文辉看了看窗外跟着跑动的混混们，“那咱们现在就这样，每天声势浩大的出门？” 潘玉贵看了他一眼，心里有点不屑。 这个曾经叱咤津门的混混头子，早已经让大烟、女色和酒精消磨的不成样子。 “文辉，如果要出门，那一定得保护好自己，要是被林泽打了黑枪，那可就什么都没了，这几天尽量不要出门了，安全第一。” 袁文辉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来，“那林泽要是对我的产业下手怎么办？” 潘玉贵挑挑眉毛，“林泽为什么要对你的产业下手？文辉，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儿瞒着我？” 袁文辉突然不耐烦起来，“我说老潘，我到今天这步可以说跟你脱不了干系，既然你都说了，咱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那你能不能别这么跟我说话，我听着烦！” 潘玉贵暗暗握紧了拳头，随即又松开。 妈的，这头猪！ 反正现在已经联系上了川岛小姐，等大迫通贞阁下来了，自己非得找个机会，联合大迫通贞把袁文辉干掉，重新扶植一个混混头子出来！ 袁文辉这人已经不能用了！ 平复一下情绪，硬生生挤出一个笑容，“文辉，瞧你说的，以前是哥哥不对，以后咱们哥俩相互扶持着，津门不还是咱们的天下吗？你担心林泽会对你的产业下手，我倒觉得不会，别看他那个什么办事处也好，还是协管局也好，拢共拢才多少人手？别的不说，就你那些买卖，遍布津门，他就是想下手，他能忙活过来吗？” 随后又补上一句，“总而言之，你顾好自己的安全就对了。” 袁文辉右眼皮突突的跳，只能继续狠狠抽烟。 ............... 特务部津门办事处。 林泽办公室。 钮三儿低声给林泽汇报，“爷，韩建武倒是听话，选了上千个精壮汉子，都是敢打敢杀的，他这回，是真把家底都掏出来了，我打算这样，把这上千人分成若干个小组，每个组掺进去一些我们的人，最快今晚就可以行动，这是袁文辉手底下所有烟馆的位置标注，各个烟馆有多少看场子的，账房在哪里，掌柜的都是谁，已经派人去查了，最快下午就能汇总回来。” 林泽接过来看一看，“不用掺进去我们的人，他们干他们的，我们干我们的，分成许多小组可以，每组负责一个烟馆，但是他们的人负责扫场子，我们的人负责拿东西，井水不犯河水，明白？” 钮三儿连忙点头，算是明白了林泽对韩建武，或者说对鱼锅伙这帮人的态度。 如果按照钮三儿的方案，实际上代表着对鱼锅伙的一种接纳，甚至是一种承诺。 但是按照林泽的方案，那鱼锅伙还是工具人，而且是很纯粹的工具人。 如果他们表现得好，林泽不介意给他们一个机会，如果他们表现的不好，那袁文辉的下场，也就是他们的下场。 真正的大人物做决策，往往喜欢考量三个方面的因素，那就是立场、利益、手段。 立场决定了方向，利益决定了策略，手段决定了效果。 可以说掌握了这三点，几乎能应对所遇到的绝大多数问题。 什么是立场？ 立场就是林泽和围绕在他身边的这个小团体，最核心的目标还是救国，还是抗敌，还是潜伏在敌人身边争取搜集到更多情报，取得更多进展。 因为这个立场，所以决定了他们跟什么八大家、劝业会、特别市公署、混混群体这些人都有本质不同。 什么是利益？ 利益就是为了实现大目标的前提下，能够将当前事业向前推进的一切可以接受的利好。 扫掉袁文辉的场子，既能打击潘、袁的小团体，又很可能找到针对吉村祐太的证据，这就是利益。 但是获得这些利益，一定要在立场的前提下进行，少了前提，就只能沦为彻头彻尾的逐利者，那就落了下乘。 什么叫手段？ 自己上，还是让别人上，还是一块上，明着来，还是暗着来，还是两手准备，这就是手段。 想明白这几点，你会发现很多事情都清晰起来。 反过来讲，对于韩建武来说，他的立场就是要在这乱世中保住鱼锅伙，他的利益就是跟着林爷混能获得更大红利，他的手段就是孤注一掷，把弟兄们全压上去，用实打实的成绩搏得林爷的好感。 不得不说，此人很有赌性，很有魄力。 钮三儿低声道：“谢全联系了我，他们已经准备好开拔，上面的命令是让他们驻防津门县。” 说到这里，钮三儿还是有点心神摇动。 他是真的没想到，林爷竟然真的能够调动一支军队！ 就算这是战斗力一般般的自卫团，可那也是军队啊！ 而且谢全以前经常跟林爷密谈，谁知道那支自卫团已经被他练成了什么样子？ 现在想来，当初林爷安排的谢全去自卫团任职，是不是想到了今天呢？ 越想越觉得林爷深不可测！ 林泽笑笑，“哦？谢全来了，那很好，有机会也让他亮亮相。” 所谓津门县，就在津门特别市的东南方位，县治在灰堆，这地方是津门入海的交通要地，也是津门的重要屏障，进可攻退可守。 谢全的自卫团去驻防灰堆，倒也合情合理，战略要地嘛！！ 多派点人来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