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恶女配后距我被杀还剩三个月》 第179章 是同一只吗? 刘校尉想了想:“郡主这么一说,卑职想了起来,当我翻入围墙之后,确实闻到了烟尘的味道,但那时淑秀宫中的烟雾与气味已经在宫中弥漫开来,卑职便认为这气味是从淑秀宫中飘散而来的,闻到了也不奇怪。” 刘校尉叹口气:“而且卑职刚刚才从淑秀宫的救火中过来,身上全是灰烟的味道,便也没想到那么多。” 郑写意目光一扫,见刘校尉发尾有些焦了,衣服边也沾染了不少火场的黑灰,果然是从火场中归来,甚至还来不及换一身行头,就被下狱了。也委实有些惨了。 “你们进了琼雅宫后,除了看到被吊在横梁上的琼雅宫众人,有查看宫中其他地方吗?” “自然。”刘校尉说道,“卑职们看到横梁上吊着的人,他们都一动不动,毫无反应之后,立刻搜查了整个宫殿,想看看是否还有人活着。也查查看是否还有凶手藏匿。” 刘校尉说着将目光调转到屋外,看了看琼雅宫的院子和房舍,声音低沉:“可是我们翻遍了整座琼雅宫,也没有找到幸存者,同样,也没有看到可能是凶手的人,甚至没有发现任何可能是凶手留下的线索。” 这也是最让他耿耿于怀的,如果他们发现了还有人活着,最好是发现了害死琼雅宫上下的凶手,把那凶手一下子给抓住,那么想必多少能够将功抵过,也不至于整队人都被下了大狱。 虽说那个小太监要死要活地说是鬼把琼雅宫上下的人都给杀了,宫里也很多人信了,但他可不信,若真是鬼干的,真要不留活口,何不把那小太监也给一块儿杀了,非要留个目击者作甚? 郑写意看着刘校尉的表情,说道:“那你们也进了苏昭容的房间?” 刘校尉微微一怔,回答得滴水不漏:“卑职们进了琼雅宫中所有的房间。” 郑写意:“那你们必也去了苏昭容的书房。” 刘校尉脸上露出一片恍然:“郡主是想问,卑职们有没有看到昭容娘娘的书房中,那一地被烧毁的画架?” 郑写意点头:“听起来你们是看到了。那你们看到之时,那画架还燃着火么?” “没有。”刘校尉摇摇头,“在我们进入昭容娘娘的房间中查看时,那画架已经烧得灰黑成炭,而画架上不知道原本挂着的什么画,也早就成了灰烬。” “一点儿火星没有?”郑写意再次确定。 “一点儿火星没有。” 郑写意眸光微凝:“在你看来,那画架和画的火是刚熄灭,还是已经熄灭了一段时间了。 刘校尉有些奇怪地看着郑写意。 郑写意形容道:“比如说,在你走近的时候,有没有感觉到那燃烧过的画和画架上面还有刚刚烧完的那种,热气?” “热气……”刘校尉仔细回忆了一番,摇摇头,“郡主恕罪,卑职那时候刚从淑秀宫火场出来,对着热气,不太能敏锐地分辨。” 郑写意点点头,也没有怪罪他,他说的没错,才从火场中出来,身上的皮肤想必都还有热辣的感觉,对已经燃烧成灰烬的东西没有那么敏感,也不奇怪。而且他那时面临的严重事件,怕是也无法分心关注这些细枝末节。 “不过,虽然卑职不记得有没有热气,但就卑职当时观察看来,那画架和画不像是刚刚灭火的样子。”刘校尉又补充了一下自己的判断。 郑写意微有些意外地看了刘校尉一眼,又继续问道:“那你们进入琼雅宫,看到那堆被烧过的画架之时,是什么时辰?” “卑职寅时赶到琼雅宫,看到那被烧过的画架大概是……”刘校尉仔细盘算了一下,“大概是寅时五刻(早上4点15分左右)。” “你带人进入琼雅宫后,在搜寻的过程中,有没有感觉到有何不对劲的地方?”崔远扬说道,“不必想太多,第一感受即可。” 郑写意看了崔远扬一眼,他问的虽然有点玄,但想来又是一种武者出于对危险的直觉之类的东西。 果然,刘校尉琢磨了下这个形容,就摇了摇头:“并没有。大堂中白绫吊着整个琼雅宫的人,一切很诡异,但整个宫中其他地方,其他房舍,却又感觉很正常,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两人又询问了刘校尉一些细节之处,便同样让人把他领下去了,虽说不能正大光明地让他休息养伤,但和小冬子一样,至少可以让这明明干了活,却变成了渎职的倒霉刘校尉和他的那队禁军兄弟,少受点折磨。 “这刘校尉说法,倒是和小冬子没有出入。”看着远处被带走的刘校尉背影,郑写意说道。 “关于琼雅宫中的所有人,都是被鬼害死的那些事,本就是小冬子告诉他的,他自然不会说得有出入。而其他的诸如翻墙进入宫中,门栓是从里面锁上的这些事,有全队的人在现场看着,想必也是真话。” 崔远扬说道,但他边说边看向了身边的闻萧:“可到底是真是假,中间有没有地方有疏漏,还是得听听跟他一起巡逻的整队禁军怎么说。” 闻萧意会,领命离开,去安排人去了。 崔远扬再次回看郑写意:“你刚刚把那堆被烧毁的画和画架问得很详细。” “谁让事情这么巧。”郑写意耸耸肩,“淑秀宫的人被鬼害了,鬼是从画中走出来的。琼雅宫的人被害得更惨,这鬼也是从画中走出来的。” 崔远扬眸光一转:“而且走了鬼出来之后,淑秀宫和琼雅宫的画和画架都被烧毁了。琼雅宫好运地只烧了画和画架,淑秀宫却烧了整个主殿。” “还有算起来,这两个宫里,画中走出鬼来的时间差不多。”郑写意看向崔远扬,“你说,他们两宫见的,是同一只鬼么?” 第180章 忍不住一掌劈死你! “是不是同一只我不知道,但他们都挺喜欢住在画里。”崔远扬饶有趣味地看向郑写意,“你觉得呢,是同一只么?” 郑写意沉思了片刻,摇摇头。 “为何?”他不解。 “你想啊,琼雅宫这只鬼,那小太监小冬子是怎么形容的?”郑写意复述道,“说她舌头伸得比下巴都长,是吊死的。而她来找琼雅宫的人报仇,都做了什么?” 崔远扬恍然:“她吊死了所有琼雅宫的人。” 郑写意一副答对了的表情,说道:“既然她这么执着,就算是找人报仇,也是按照她之前被人害死的方式。但看看淑秀宫呢?” “严格说起来,淑秀宫并没有人被鬼直接害死。”崔远扬说道,“在起火的时候,那个小太监也还活着。” “而即便是那小太监晕过去,被淑秀宫的人认为已经死了,他也不是被吊起来,才晕过去的。”郑写意颇有些认真地总结,“所以,这两个宫中若是真有鬼的话,那也一定不是同一只。” “可这两宫的鬼都住画里,从画里出来之后,还都放了火……”崔远扬说到这里顿了顿,微微蹙眉,“若是按照你这种说法,报仇的鬼都是按照他们之前被人害死的方式,这淑秀宫的小太监虽然没有被吊死,但总归是被烧死的。再加上这两宫的火……” 他一脸怀疑:“淑秀宫的鬼,当年该不会是被烧死的吧?” “不排除这个可能。”郑写意沉吟了片刻,“但照琼雅宫的鬼行动的直接性来看,淑秀宫的鬼的死法,更有可能跟被鬼弄晕过去的小太监相似。” “可那小太监已经死了,而且还被火烧得面目全非。”崔远扬想起淑秀宫中小太监被烧的惨状,“关键是仵作验过,说他身上并无其他致命伤势。”换言之,根本看不出来这小太监究竟是因为什么才会晕过去。 “小太监是死了,可淑秀宫的其他人还活着。”郑写意意有所指地看了崔远扬一眼。 崔远扬脱口而出:“同样被淑秀宫的鬼下手的宫女。” 郑写意点头:“若淑秀宫的鬼和琼雅宫的鬼都一样,都执着于用自己被害死的方式报仇,那么这淑秀宫的宫女是怎么昏迷的,那小太监便应该是怎么昏迷的。” 崔远扬思考片刻,脸上的表情带着微微似嘲讽似同情:“这么说起来,这两宫的鬼,他们的执念还不一样。” “这倒是。”郑写意心领神会,“琼雅宫的鬼,心狠手辣,要报仇就杀了全宫的人。而淑秀宫的鬼,这报仇都是把人弄晕,没有杀一个人。” 郑写意说到这里蓦地顿了顿,紧紧皱起了眉头:“这么说起来,淑秀宫的鬼,其实到底是在找淑秀宫的谁复仇?”毫无头绪啊。 她有些疑惑:“琼雅宫的很明确,首先小冬子的证言中,就明确了苏昭容和鬼的对话,说明鬼就是来找她复仇的。再者,若只是琼雅宫中的某个人害死了那只鬼,她单独杀了那一个人便好,实在是没有必要将整个宫里的人全都杀了,更何况其中还有一个是有位分的昭容。” 郑写意推测道:“若只是某个宫人杀了她,她完全没有必要把事情闹得这么大,闹到这般不可挽回的地步。” “可淑秀宫不一样。”郑写意沉吟着,“晕了几个宫女太监,烧了一把火,宫中重要的人,林贵嫔,四公主,或许受了些惊吓,但都安然无恙。难道淑秀宫鬼的仇家,是那两个晕过去的宫女和被误扔在火中呛死的太监?” 两人看着对方,纷纷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疑惑。这个推论结果就像之前说的那样,若淑秀宫这鬼的仇家只是宫女太监,那完全没有必要玩这么大,把整个主殿都给烧了,直接报复那两个宫女太监不好么? 只要不把事情闹大,不引起宫中所有人的注意,他这报复之计,便可以用一次二次三次,直到报复成功为止。 可他偏偏燃了大火,这大火一烧,皇帝太后贵妃,宫所有人就都知道了,整个后宫之中也势必会加强警戒巡逻,防火防刺客,若还想复仇,就没那么容易了。 四公主还是个小孩子,让她放开了去得罪,也得罪不了什么人。那么,若鬼要对付整个淑秀宫,鬼的仇家就应该是林贵嫔这样的人。可林贵嫔完好无损,除了受点惊吓,什么损失都没有。顶多是被烧了主殿。 可说到底这主殿也不是她的,只是皇帝赐给她暂住的,淑秀宫烧完了,皇帝觉得她们母女可怜,说不定赏赐个更大更好更豪华的宫殿给他们居住,赏赐给她们更多的物什用品也很有可能。 那么淑秀宫一把火便算不得损失,反而会因祸得福了。 什么鬼报仇会这么蠢? “淑秀宫中的鬼,目标究竟会是谁?”郑写意眉头紧皱,喃喃不解。 “我们查一下,想必便会有眉目。” 崔远扬也不耽搁,话音刚落,便立刻吩咐刚刚走进来的乐章,说道:“立即安排人查一下淑秀宫中的林贵嫔,还有受伤昏迷的那两名宫女和被烧死的小太监,看看这几人的入宫轨迹,特别是他们在宫中有没有得罪什么人,与什么人结怨,或者跟什么人有利益相关,有利益和情感方面的纠葛。” 乐章呆了呆,看了看自己确实没有走错,这不是琼雅宫吗?不是正在审跟琼雅宫有关的人么?怎么结果是跑去查淑秀宫的人? 乐章心头一惊,觉得自己发现了重点,左右看了看,四周全是自己人,便凑到崔远扬和郑写意两人面前,震惊又神秘地压低声音说道:“主子,郡主,难道说,琼雅宫的事情是淑秀宫干的?还是林贵嫔吩咐的?” 被乐章神秘说秘密的两人呆在了原地,对视一眼后,纷纷目瞪口呆。 “你这结论,是从何而来?”郑写意听见自己的声音有点呆。 “嘿嘿,我聪明吧。我们在讨论琼雅宫的事,结论确实查淑秀宫的人,这难道还不够明显吗?”乐章捂住自己的心口,一脸不愧是我的表情,“虽然我人不在这里,没听见你们前面的话,但就从主子的命令,就能完美地判断出结果。我就说嘛,这后宫之中,没有谁是省油的灯……” “乐章。”崔远扬打断了乐章自我陶醉的碎碎念,他声音中出现了前所未有的疲惫。 “主子?”乐章一脸求表扬地看着崔远扬。 “你走吧。” “啊?去哪儿?” “随便去哪儿都好。”崔远扬紧紧握住了自己的双手。“不要继续待在我的身边。” 郑写意看了眼崔远扬的动作,悄悄往后跟两人拉开了些距离。 “为什么?”乐章一派天真烂漫。 崔远扬额头终于青筋暴起。 “我怕忍不住一掌劈死你!” 第181章 林贵嫔 最后崔远扬还是没有一掌劈死乐章。 在他的那一掌劈出去的一瞬间,永远也不会背叛他的乐章,跑了。 郑写意看着眼前的小剧场,有些唏嘘。看来,再稳固的主仆情分,还是有水分。该裂的时候,还是得裂。 “你给我回来!” 崔远扬看着跑得远远的乐章,声音中压抑着怒火。 乐章站在院子边缘,拼命摇头。 “我让你回来!”崔远扬声音中怒火喷薄而出。 乐章跑得更远了,喊道:“是主子你让我走的。那我现在走了啊,立刻去让人调查你吩咐的事情。” “我还没吩咐完呢!” 乐章喊完,抱着自己的脑袋,头也不回地跑了。 跟正回来的闻萧擦肩而过。闻萧看了眼眼前的景象立刻懂了,脸上露出了朽木不可雕也的表情。 崔远扬站在原地,深呼吸了两口气,随即转头看着站在墙角柱子后面,一脸吃瓜表情的郑写意,轻轻开口道:“你站那么远又是干什么?” “啊?”郑写意扔掉手中的瓜子皮,“给你们腾点空间出来,让你们能好好发挥啊。” 落秋不在,站近了怕殃及池鱼,还是稳妥些好。 崔远扬那双似乎对任何事情都不在乎的眼中,终于浮现了些许无奈。 “就算我们把院子拆了,也打不到你哪儿去。” 这可不一定。郑写意心中腹诽,脸上却一片春风和煦:“你这门户不清理了吧?” 崔远扬叹口气:“压根就没想过要清理。” 那就好。郑写意点点头,再次走回屋子中央,重回之前被乐章打断的话题。 “虽然我们不知道淑秀宫的鬼目标是谁,但我们至少知道他和琼雅宫的鬼并非毫无关系。”郑写意拿瓜子的手顿了顿,“不对,应该说他们之间不仅有从画中来的关系,更深一点,说不定还来了个配合。” 崔远扬顿住整理了下自己方才险些撩起来的衣袖,抬头看了郑写意一眼:“调虎离山?” 郑写意挑眉:“还配合得挺默契。” 这时候闻萧走到了两人面前,禀告崔远扬道:“主子,淑秀宫的宫女醒了。” “她们总算是醒了。”若她们再不醒,崔远扬已经打算让人去把人强行弄醒了。 “琼雅宫的人已死,就看这淑秀宫还活着的人,肯不肯诚实一点,能不能提供些有价值的信息了。” 几人说话间也毫不迟疑,立刻朝林贵嫔等人暂住的水清阁走去。 边走崔远扬边让闻萧去把乐章给揪回来,颇有些无奈道:“他连我的话都没听完就跑了,现在立刻,把他给我揪回来。” 闻萧的脸上憋着幸灾乐祸的笑意,快速去找人了。 他们本也可以传那清醒过来的宫女过来问话,可是郑写意和崔远扬倒是都想见见林贵嫔和淑秀宫其他人,也想看看受了惊吓的四公主,便都朝水清阁中去了。 昨夜淑秀宫主殿的火红得皇帝陛下的寝宫都能看到,那呛人的烟尘更是让陛下寝宫的太监宫女们不仅匆忙关了寝宫的窗户,还用紧急用纱帐将窗户缝全都给蒙了起来,生怕稍微鼻子敏感易打喷嚏的皇帝陛下,因为闻到了烟尘的气味开始发作。当然,事实上皇帝陛下打几个喷嚏不要紧,但是说不定会要了他们的小命。 动静闹得这么大,皇帝自然也就知道了淑秀宫被烧的事情。他对林贵嫔没什么感情,也不宠爱了,可以随便打发便罢,可四公主永宁,虽然不是最得他宠爱的公主,但也是挺可爱的,他自然不能不管。 于是立刻大手一挥,把距离淑秀宫不是太远的水清阁赐给了他们暂住。 水清阁,阁如其名,特点就是阁中一圈人造水景,假山小河,小桥流水,应有尽有,颇有几分江南水乡的景致。 虽然比不上淑秀宫宽大气派,但也温柔婉约,阁中精致的造景,花费怕是比淑秀宫更多。 只是郑写意看着那围绕着主殿,就跟护城河一样,绕了一圈小河沟,不由皱了皱眉,虽说她多少也能体会皇帝的用意,这淑秀宫的人刚刚遭了火宅,给他们赐一个到处都是水的地方,那想必心中会更有安全感,会觉得安全一些。 可这觉得安全,和是不是真的安全是两回事吧。 就说那进出房子都要要么从桥上,要么从石板上经过的小河沟,万一脚下一个打滑,或者稍微拧一下,就栽下去了吧! 大人也就算了,栽下去也能在水中站起来。 可四公主了,她才四岁,还是个小团子呢,要是一不小心掉下去,那可是有性命之忧啊。 郑写意忍不住咧了咧嘴,这位皇伯父考虑得可真是周到啊。 众人到了水清阁之后,悬镜司的侍卫们都在阁外等候,就郑写意和崔远扬,和总算赶到的闻萧和乐章进了水清阁。 昨夜太过闹腾,有惊又险,四公主虽然是小孩子但也不可能在那种情况下还能睡着,于是也一晚上没睡。 在郑写意和崔远扬他们到了水清阁时,小孩子还在补眠,也是刚刚才补了眠醒过来不久的林贵嫔接待了他们。 宫宴上见过一次之后,这是郑写意跟林贵嫔第二次见面了。 许是因为长期在宫中不受宠,也没什么娘家势力,林贵嫔为人很是低调,没什么颐指气使的脾气。虽然因为昨夜大殿被烧了,还有宫里的小太监被烧死,有些受到惊吓,也没有休息好,脸色很差,但见到郑写意和崔远扬的时候还是客客气气的。 特别是对郑写意,是那种真心的客气,不像是王贵妃那般似乎很宠溺的客套,嗯,看来这是一位没有能够真正理解圣心,不知道皇帝对郑写意的真正想法是什么的贵嫔。 而只是以为,皇帝真的很喜欢很宠爱她这个侄女,这种误解让她跟郑写意说话时都客客气气的。 郑写意和崔远扬一进去,就让人上了上好的茶水,还想让宫女拿她做好的糕点来款待郑写意时,才发现自己居住打理了多年的琼雅宫主殿已经烧了,这里是他们刚刚才搬进来,甚至连小厨房在哪儿都还没搞清楚的水清阁。 “贵嫔娘娘,您不用忙了,今日我们前来,是关于琼雅宫的事,有些问题想要请教。” 郑写意阻止了林贵嫔的客气和操心。 既然已经客套了,那客套过后,就该言归正传了。 第182章 巧心 郑写意和崔远扬的来意,宫人早就告知了林贵嫔,虽然她有些惊异,这么大的事怎么会让郑写意这位被骄纵惯了的,娇滴滴的郡主来协助调查? 虽然近些日子她也偶尔听闻过一些郑写意插手查案的事情,可所谓“传闻”,哪个不是添油加醋,甚至还能颠倒黑白,说不定查案的时候只是郑写意的马车从旁边经过,就能传成案子是她破的。 她淑秀宫……还有琼雅宫,这般天大的事情,陛下怎地就派了郑写意来调查?这,这不简直就是儿戏吗?虽然同时派了悬镜司,可派崔远扬来,同样是儿戏啊。 林贵嫔客气是真的,心中的抱怨和不满也是真的,但不针对郑写意和崔远扬,却是那个只敢在内心最深处偷偷抱怨的人。 这样的局面,让她一方面认为自己淑秀宫确实不受宠,另一方面却也坐实了,郑写意这个侄女可真受皇帝陛下宠爱,崔远扬这个臣子也真是被皇帝开始信重了。 “有什么想知道的,但说无妨。” 林贵嫔虽然对这样的组合不抱什么期望,但态度还是要客气的。 “昨夜,在淑秀宫中,您可曾看到了什么奇怪的事情?” 林贵嫔摇摇头,直接说道:“永宁年纪还小,习惯早睡,昨夜回宫后,我很早就陪她睡下了。见她睡熟之后,我也就回到了主殿中。昨日宫宴,有些劳累,也就没干旁的,直接睡下了。” 林贵嫔早知他们要来问昨夜琼雅宫中的事,早已回忆好,是以并没有花时间思考,很顺畅地说了出来。 “睡到半夜时,我被宫里小宫女绵绵摇醒,她惊恐流涕地叫醒我,让我快跑。我匆忙穿上衣服下床,走到外间,便看到外间已经起火,而我宫里的大宫女巧心和小太监小海,则是人事不知地躺在地上。” 林贵嫔悲伤地叹了口气:“那时候外间的火势已起,我便由绵绵护着从房间的窗户上跳了出去。” 纵然她再低调再不受宠,也是贵嫔,四公主生母,说到从窗户翻出去的时候,还是觉得有些不太雅观,不成体统,顿了顿之后又再继续说道。 “这时候,偏殿里照顾永宁的人也都惊醒了,都跑了出来。见主殿着了火,嬷嬷也赶紧把偏殿里的永宁抱了出来。”就算已经过去一晚上了,说起昨夜的逃命时刻,林贵嫔多少还是有些后怕。 “在把我和永宁都护送到院子里后,几个宫女太监又冲回了主殿,把晕倒在地上的巧心救了出来。”林贵嫔叹了口气,“可对于小海来说,已经晚了,没来得及把他救出来。” 这两宫的事情还正在调查中,崔远扬明令禁止了需保密进行,林贵嫔便还不知道小太监小海的验尸结果,他在起火前根本就没有死。 “他们把巧心救出来之后,便也都跑到了宫门外躲避。这时候负责巡逻的禁军也赶到了,便开始了救火。” 林贵嫔说着看了郑写意两人一眼:“接下来的事情,你们便都知道了。” 林贵嫔全程说的我,而非本宫,可见对郑写意两人的看重。只是她的话说了这么多,却相当于什么都没说,因为什么有用的线索也没有。 在她的视角中,淑秀宫真正发生重要事件的时候,她在睡觉,等她醒过来,火已经起了,大宫女和小太监已经晕了。 说到底,最重要的信息,还是在那两个宫女身上。 于是郑写意客套了几句之后,说道:“多谢贵嫔娘娘。只是接下来,我们还得问问从火场中逃出来的宫女。” 林贵嫔了解地点点头:“已经安排好了。她们都在偏殿候着。” “多谢。” 郑写意和崔远扬再次谢过之后,从水清阁的主殿中走了出来,在宫女的引导下,来到了偏殿门口。 走到偏殿门口时,郑写意远远地看到偏殿中两名宫女待在一处,便顿住了脚步,转头看了看崔远扬,压低声音道:“这两个,得分开审。” “英雄所见。”崔远扬也刚好想到了这个问题,便顺势吩咐身后的闻萧两人,说道,“去带一个人出来。” “带哪个?”乐章问得很详细。 郑写意瞥着房中的两人,说道:“那我们先来会会,跟鬼交过手的人。” “谁啊?” 崔远扬凉凉道:“大宫女,巧心。” “她跟鬼交过手?什么时候……唔唔……”乐章还想好奇地发问,被闻萧从后面一把捂住了嘴巴,拖走了。 闻萧很无语,他还真的开始担心,再继续这样下去,主子想劈死这蠢货的那一掌,哪天便真的落在他头上了。 乐章挣扎了一会儿,还没挣扎开便被闻萧放了,不是他害怕或是别的,而是他们两人进去是要执行任务,一个人被拖着确实不好看,主要是有损悬镜司的威严。 郑写意和崔远扬没有进偏殿,而是在水清阁中选了一个小池塘上的亭子,很快,闻萧乐章二人便也将大宫女巧心带了过来。 “巧心见过郡主殿下,崔大人。” 巧心的脸色虽然苍白,也充满了病态和疲倦,神情却显得颇为镇定,倒是不愧为跟了林贵嫔多年的一宫掌事宫女。 “听说昨晚,你受了伤?”郑写意言辞颇有些关切。 “正是。” “伤在了何处?” 巧心犹豫了片刻,摘掉了自己脖子上的轻纱。这个时代虽然有男女大防,但还不至于防到脖子这么封建,夏日衣裙也全都是能露脖子的,甚至还能露出锁骨。 是以方才郑写意初看到巧心的时候还有些奇怪,她脖子上围个轻纱做什么。宫女制服,可不能乱改样式。 巧心脖子上的轻纱一拿下来,脖子上便出现了一圈指印。 “这便是,便是,那鬼魂留下的。” 巧心强忍着恐惧,跟郑写意和崔远扬详细说了昨晚发生在淑秀宫里的事,说完之后颤抖不已:“若不是他们把我救出去,我恐怕也就跟小海一样,不会站在这里了。” 郑写意和崔远扬看了看对方,一个亲眼、正面见鬼,还被鬼伤了的目击者,总算是出现了。 “你说你亲眼看见的那只鬼,长什么样?”郑写意眉头紧锁,再次询问。 第183章 画中,仙? “初时远看,她刚从画中走出来时,她是个很正常的人。”饶是淑秀宫的掌事大宫女,巧心还是无法再继续镇定下去,惊惧地有些发颤道,“可是当她走近了,走到我的面前,我才看清楚,她那张脸血肉模糊,而且,而且只有黑黑的眼眶,眼眶中根本就没有眼睛,就那么黑悠悠地死死盯着奴婢看。” 巧心牙齿打颤,害怕得闭上了眼睛:“那个画面,奴婢一辈子都忘不掉。” “还有那双手……”巧心睁开眼睛,眼中全是恐惧,“那双手,在画中之时,还若白玉青葱,伸出来之后,就,就只剩下了一双枯骨,紧紧掐住了奴婢的脖子……掐得奴婢完全喘不上气。” “奴婢想要挣脱,可是她力道之大,让奴婢完全无法挣扎……”巧心边说边像是又回到了被那只鬼掐住脖子,无法呼吸的状态,气息很是急促:“直到,直到奴婢实在是因为无法呼吸而昏过去,她都没有放开奴婢的脖子。” 说完之后,巧心深呼吸了好几口气,似乎终于缓了过来,这才后怕地说道:“那时候,奴婢还以为自己死定了。” 郑写意:“你说你是听到了惊叫声,才从林贵嫔的卧房走到外间?” “是。” 郑写意:“那惊叫声,是来自于倒在地上的小太监小海,还是宫女绵绵?” 巧心干脆道:“听那声音,是小海。” “你确定吗?” “我……”巧心又谨慎地回忆了一下,“确实应是小海。” “所以,你在里屋听到了小海的声音,然后走到外间去查看情况,可当你来到外间的时候,小海已经倒在了地上。”郑写意总结道。 “不错。” 郑写意看着巧心:“那也就是说,你并没有亲眼看见是那只鬼攻击的小海。” 巧心怔了怔,随即点头:“可以这么说。” “在你走到外间之前,那个叫绵绵的,已经在那里了?”崔远扬忽然开口道。 巧心看了看崔远扬,点头:“对。” “你觉得她看到小海被鬼攻击了吗?”崔远扬看巧心的眼神,凌厉似刀。 “我……”巧心皱眉,有些犹豫,“我不知道。” “你就没问过?”崔远扬漆黑的眼瞳微转,仿若能看透一切。“你跟她,醒过来可已经有好些时间了。而且,你们还一直待在一起。” 巧心摇摇头:“回禀大人,虽然我跟绵绵待在一起,但我们并没有聊昨晚,昨晚见到鬼的事情。” “没有聊?”崔远扬不信。“你们就一点也不好奇究竟是什么鬼,差点害死你,还烧了淑秀宫?” “我们,我们即便是心中有些好奇,可这好奇也抵不住害怕。”巧心脸上的害怕表情不是假的。“对于我和绵绵来说,我们更多的,是恐惧。” “那你从她醒过来之后,见到她的状态,你认为她究竟是看见了,还是没看见?”崔远扬没有任何手软,继续问道。 “我不知道。”巧心捂住自己的头,“我真的不知道。若大人这么想知道的话,大可亲自去问绵绵。” 崔远扬追问道:“那在你看见晕倒在地的小海时,他死了吗?” “他死没死,我不知道,但他确实一动不动。”巧心恐惧的脸上充满悲伤,“我正想去看看他是否还活着,那鬼便已经冲我来了,我实在来不及去看小海的状况。” “那小海平日里在淑秀宫中跟别人相处得如何?有没有得罪什么人?或者做了什么不讨喜的事情没有?”郑写意顺势问道。 巧心怔愣了下,没反应过来郑写意怎么忽然问了一个跟昨晚的事完全不相干的问题,但还是想了想,老实回道:“小海这孩子前年才到的淑秀宫,为人诚实,虽然偶尔会偷点小懒,但跟大家相处得都很不错,从来没有听说他跟淑秀宫里的人有什么过节。” 巧心是淑秀宫的掌事宫女,自然对整个宫里的太监宫女,为人秉性有所了解。 “不仅仅是在淑秀宫,我是指整个后宫之中。”郑写意朝旁边看了看后宫里的天空,“在整个后宫中,小海有没有得罪过谁,被谁所不喜?” 巧心摇摇头:“这点,奴婢就不知道了。” “那你呢?”郑写意话锋一转,“你有没有印象,自己得罪过什么不该得罪的人?” 巧心再次愣了下,随即认真地看着郑写意,诚恳地说道:“其实奴婢跟小海是一样的,在这宫中生存,低调做人,低调做事,谁也不得罪,只做讨喜的事,若非必要不做让任何人不讨喜的事,这才是宫中的生存之道。” “那你有过不得已的时候吗?”郑写意放低了声音,轻声问道,“不得已的,必须去做一些让人不讨喜的事。” 巧心看着郑写意,那目光像是第一次见郑写意似的,忽然笑了下,苍白虚弱地笑着摇摇头:“郡主说笑了,奴婢是不会做这样的事的。” 郑写意和崔远扬见了巧心这个表情后,没再连珠炮地问了下去,而是让她缓了缓。 事实上郑写意没有进偏殿,而是在水清阁中选了一个小池塘上的亭子作为审问的地点,也是为了不让被审问者在她已经熟悉的环境中,游刃有余地回答那些她提前预想过的问题。 而是为了在一个对被审问者来说更加陌生和突然的环境中,更加便于击溃对方的心理防线。 原本郑写意和崔远扬密集的问题,倒有些这样的效果,可是这个节奏被巧心自己给打破了。既然打破了,那么便该问点别的了。 “你说你亲眼看见那鬼从画中走出来?”郑写意开启了新问题,“她走出来时,周围还冒了白色的烟尘,升腾起青烟一下子就包围住了整幅画。然后,那鬼才从被青烟笼罩的画中走了出来?” 巧心不断点头。 “那她从画中走出来,这样的景象,你有没有熟悉之感?”郑写意定定地盯着巧心,巧心的表情有些僵硬。 “就像不久之前才见过的景象。”郑写意眸光微凝,“就在宫宴之上。” 第184章 十二仙女图 听到郑写意这么一说,巧心的脸色立刻变得惨白。 郑写意和崔远扬对视一眼,知道自己猜对了。 “……不。”巧心惨白着一张脸,开口却是否认。“不是……不像,与宫宴上的,毫无关系。” 淑秀宫旁的宫女可能还不知道郑写意说的是什么,即便是听人说了宫宴上的十二仙女图,那也没能亲见,即便是见到了淑秀宫鬼怪从画中出来,也无法做出比较。 可巧心不同,她身为林贵嫔心腹,宫宴之时便在高台之上伺候林贵嫔,亲眼看见了十二仙女图的由来,亲眼看见了那献画的舞,那些舞女是怎么从画中走出来的。 宫宴上的景象和淑秀宫中的景象,只要同时见过这两种景象,便能立刻分辨出,这所谓的“从仙气蒸腾的画中走出来”的景象,究竟是不是一样的。 “毫无关系?”郑写意眸光凌厉,“可听你形容起来,淑秀宫中鬼的来法,和宫宴上,一模一样啊。” “不不,不一样,郡主想错了,完全不一样。”巧心快速否认着。 “何处不一样?” “哪处都不一样。”巧心脑子飞速转动,毫不犹豫地说道,“宫宴之上飘出来的是仙气,淑秀宫昨晚,那图,飘出来的却是,是妖气,是鬼气。宫宴上从仙女图中出来的是姿容优美的仙女,而昨晚淑秀宫中图中出来的,却是,白骨枯鬼。” 郑写意眉头微挑,这巧心也是机敏,为了跟宫宴上的十二仙女图划清关系,连仙气鬼气都出来。可对于普通人来说,白烟就是白烟,雾气就是雾气,谁分得清到底是仙气,还是鬼气呢? 可既然巧心一直矢口否认,他们便先相信着吧。 郑写意再次顿了顿,喝了口水,也示意巧心喝口水润润嗓子。被巧心委婉拒绝了。 “你不用客气,这是水清阁,说到底,我们才是外人。”郑写意再次客气相邀。 巧心见郑写意的好意不容拒绝,便谢过之后,端起面前的水杯,侧身小小地喝了一口。 “在淑秀宫管事,事情多么?”郑写意边喝水边随口问道。 “还好,淑秀宫中的事并不算多。”巧心斟酌着回答。 “听说你从很早开始,就跟着贵嫔娘娘了。”郑写意继续闲聊。“那应该很早就去淑秀宫了吧?” 巧心点点头,神色中有些怀念:“从陛下把淑秀宫赐给娘娘的第一天开始,就是我跟着去的。” 郑写意恍然:“那确实很早了,想必对淑秀宫很有感情,这眼下忽然被烧了,你和贵嫔娘娘心中应该都很舍不得。” “舍不得……”巧心有些出神,但很快出神的眼中又清澈起来,“自然是舍不得,可是比起房舍来说,人更重要,只要娘娘和公主都安然无恙,也就没什么舍不得的。” “但淑秀宫中的一草一木,娘娘和你都那么熟悉了,多少还是会有些怀念吧?” 巧心叹口气:“淑秀宫中的所有东西都是娘娘这些年的心血,这一把火全烧了,确实很可惜。” “没关系,以后在水清阁,可以照着淑秀宫的东西再来一份。”郑写意安慰道。 巧心叹息道:“郡主说笑了,这谈何容易,被烧的主殿中,还有娘娘的藏品。” “一定可以的。”郑写意点点头,“你对主殿中的东西这么熟悉,那昨晚淑秀宫走出鬼怪的那幅画想必你也不陌生吧?” 巧心怀念叹息的神色一滞。 郑写意的声音陡然严厉:“那幅画是什么画?来自哪里,画着什么?是谁的画?” 巧心蓦地抬头看着郑写意,稍微有些好转的脸色再次难看起来,苍白得可怕。 郑写意看着巧心的双眼,再重复了一次:“是什么画?” 巧心一脸紧张惨白,额头上甚至浸出了汗水,她嚅嗫道:“奴婢,奴婢不懂识文断字,更不懂得欣赏书画,不,不知道那是什么画。” “你可是淑秀宫的掌事宫女,对宫里面的一草一木,一事一物,都清清楚楚。” 巧心疯狂摇头:“但对书画一事,奴婢,奴婢真的不懂。” “巧心姑娘。”崔远扬的声音冷了下来,“本官希望你能实话实说,你究竟看到了什么,知道了什么,都照实说,不要有任何隐瞒。” “悬镜司的大狱刚刚修好,还空得很。新开发的刑讯手段也还从没派上过用场,正需要让人使用看看。”崔远扬很明显地展示自己的不满,他看向巧心的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威胁,“若巧心姑娘真的什么都忘了,本官不介意,把你带回悬镜司,帮你好好回忆一番。” 巧心心头一惊,也匆忙看了郑写意一眼,她的脸色都很不太好看,看上去也在发怒的边缘。巧心猛然反应过来这案子的主办人是她不能糊弄,也没有资格糊弄的,于是立刻补充道。 “奴婢,奴婢只记得,那画上,原本画了一个穿着衣裙的美人侧影。” “什么样的美人侧影?”崔远扬继续问道,“你能画出来吗?” 巧心满脸的为难,显得很诚实:“奴婢确实不擅水墨丹青。” “那幅画上的构图,你还记得吗?” “多半,还记得。”巧心也说得有些不太确定。 “记得便好。那便请你协助我们悬镜司的画师,画一画那幅画吧。”崔远扬脸上没有任何请人办事的客气,依旧只有赤果果的威胁。 巧心很快被带下去协助悬镜司画师作画。 “她看到的那幅画,恐怕真的是宫宴上出现过的十二仙女图中的一幅。”郑写意看着巧心走远的背影,说得很肯定。 “若不是,她也不会说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什么都不知道。”崔远扬的表情也很确定,“若不是,既然她看到了,不管她看到的是什么,都不会捂着不说。” “虽然你用下狱用刑威胁了她,她怕也不会真的协助画师画出那幅画。”郑写意看了崔远扬一眼,秀眉微蹙,“最多画个大概。但美人图就那些造型和构图,她即便是说个大概,也不是假证供,不算骗人。可若只是个大概的话,便只是千篇一律的美人图中的一幅。还是得集合淑秀宫中所有人的记忆。” 只有那幅画中有鬼走出的画,就是宫宴上的画,巧心才什么都不敢说,若她说了就是打皇帝的脸。 那十二幅画叫什么? 才被皇帝在文武百官和他们的家眷面前赐名叫仙女图,结果你里面就跑出来两只鬼,一只烧了淑秀宫,一只屠了琼雅宫? 再加上这画是皇帝陛下赐下来的,这已经不是简单地让皇帝陛下难堪了,简单地在后宫传播鬼怪之说了,这是在控诉是皇帝陛下赐下的画,害死了他们! 郑写意眉头皱得越发紧了:“可我记得,陛下并没有赐画给苏昭容啊。” 第185章 府里出事了 郑写意眉头皱得越发紧了:“陛下是赐了一幅画给林贵嫔和四公主。”毕竟四公主给她让了位置,可苏昭容这些年来本就不受宠,又没有皇子皇女,就算是皇帝要赐画给她,也找不到由头啊。 可看巧心的表现,淑秀宫燃火的那幅画,一定就是皇帝赐的“十二仙女图”。 “除非琼雅宫自己燃火的,并不是十二仙女图。”郑写意沉吟道,“或者有人把十二仙女图又赐给了琼雅宫,但图被烧没了。” “可琼雅宫的人已近全死了,若推断是十二仙女图引发的这一系列事件的风声传出去,恐怕不管是谁把图赐给琼雅宫的,都不会承认了。”崔远扬说道,“便得先保密,再暗中调查。” “当夜的目击者除了巧心,还有个小宫女,而且那小宫女是后来才晕倒的,说不定她也看到了。”郑写意朝远处的偏殿看去,“巧心在宫中已久,看得清承认燃起来的是十二仙女图是什么后果,这小宫女可未必。” 郑写意瞥回崔远扬:“而且你那下狱用刑的威胁对巧心没作用,对这小宫女就不一定了。” 崔远扬轻轻笑了笑:“谁说,我是在用下狱用刑威胁她?” 若真有必要他不介意用些特别的手段。 悬镜司奉旨查案,要是有什么问题巧心知情不报,那她便不是受害者了,而是帮凶。不管是主动成为帮凶,还是被动成为帮凶,帮凶就是帮凶。 郑写意看着崔远扬的表情,知道他说的是真的,当然,若是需要,她也不会反对,更不会阻止。虽然目前看上去巧心是这件事情的受害者,但是没有查到最后,谁知道真相会是什么? 两人很快达成共识,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做任何纠结,而把更多的可能性放在了其他人证上。 可淑秀宫这个叫绵绵的小宫女知道的,比他们想象的更少。 “回郡主,大人,奴婢本在门外掌灯,听到小海公公的惊叫声,就赶紧进门去看,可当奴婢进去的时候,小海公公已经倒在了地上。”绵绵哆哆嗦嗦地说道。 “你看清他是因何倒在地上的么?”崔远扬问道。 绵绵摇摇头。 “巧心说,她准备去查看小海是否还活着的时候,你拉住了她的衣袖?” 绵绵瑟缩点头,小声道:“是。” “她不过要去查看小海的情况,你为何要拉住她的衣袖?” “因为,因为……”绵绵惊恐地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因为奴婢看到画架上的画周围冒着烟,有个,有个穿着衣裙的,的鬼,不,的的人,从画中迈出了那双脚。” “那你看到她是从什么画中迈出脚的么?” 绵绵摇头:奴婢,奴婢站的地方,只能看到画架的斜面,看不到那女鬼是从什么画中走出来的……” 崔远扬眉头微皱:“你只能看到画架斜面,看不到正面?” 绵绵摇头如拨浪鼓。 “听起来,你应该很熟悉主殿中各种物件的摆设,还有,记得你和巧心、小海公公、画架,甚至于那只女鬼当时的位置?”郑写意开口道。 绵绵怔了怔,随即终于点了头:“还,还算是记得。” 郑写意眸光一凝:“那之后,随我们去还原一下淑秀宫主殿各种事务的位置,让我们确认你说的看不见画架正面,究竟是不是真话。” “是是。”绵绵再次瑟缩了一下,“但凭郡主吩咐。” “你怎么知道那只鬼,是个女鬼?”绵绵刚回答完郑写意,崔远扬又立刻追问。 绵绵脱口而出:“因,因为她穿着衣裙。” “就因为她穿着衣裙,你便做此判断?” 绵绵既害怕又有些懵逼地看着崔远扬,不明白已经穿着衣裙了,不是女鬼是什么?难道有什么男鬼死了之后,兴趣大变,开始喜欢穿裙子? 绵绵一派理所当然的懵逼表情,让崔远扬和郑写意知道了她的答案。 崔远扬换了个问题:“那在女鬼从画中走出来之后,她做了什么?” “她……她捏住了巧心姑姑的脖子……”一直恐惧瑟缩的绵绵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她抽抽涕涕道,“奴婢,奴婢错了,奴婢知错了,奴婢不该在那女鬼掐着巧心姑姑脖子的时候,因为,因为太害怕了,就就没敢看。因为那女鬼,她脸上血肉模糊,太可怕,太可怕了……” 绵绵恐惧地哭得一塌糊涂:“奴婢错了,因为奴婢胆子小,待在原地没敢动,没有勇气冲上去救巧心姑姑,也不敢跑出去求救,才,才差点害死巧心姑姑,才,才酿成现在的后果……呜呜呜……” 小宫女年纪本就小,昨晚的见鬼,同伴被鬼害死,一直上班生活的主殿被仇烧成了一堆灰烬,本就险些崩溃了。能够在主殿的同伴们都倒在地上,主殿起火的时候,冲进里间把林贵嫔救出来,救出来之后再跑出去求援,已经是尽了她身为宫女的最大职责了。 当时觉得这些就是已经是她能做的事情的全部了,可后来想想,在巧心被女鬼掐住脖子的时候,她既没能冲上去救人,也没能跑出去求援,实在是不配当淑秀宫的人,她心中本就有些自责后悔,此刻被崔远扬一盘问,就实在忍不住哭了起来。 而小宫女的崩溃后悔自责,一哭起来就收不住了,纵然对面是两个得罪不起的人,她也知道自己不能在他们面前放肆哭泣,但就是忍不住,眼泪不要钱似的一直往下掉。 小姑娘抽抽涕涕的,崔远扬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郑写意见也问不出什么了,便让人把她带走了。 小宫女一被带走后,崔远扬脸色明显好转,露出了一种世界终于安静了的舒畅表情。 郑写意闭憋住笑意,正想说话,就见落霞从外面朝着凉亭匆匆而来,跟被人带走的小宫女擦肩而过。 郑写意正奇怪落霞来就来,这么着急做什么,就见落霞都还没有走到她跟前,就匆忙行了一礼说道:“殿下,府里出事了。” 第186章 敲锣打鼓来还钱? 郑写意心中一惊:“什么事?” “裴世子来还钱了。” 郑写意怔了怔,裴少鸿来还钱?这是好事啊,落霞这么着急做什么? “裴少鸿干什么了?”能让落霞着急来找她,这裴少鸿怕就算是来还钱,也没干什么好事。 “他让人敲锣打鼓来还钱了。”落霞一脸怒气。 “什么?”郑写意怀疑自己没听清。 “在王府门口敲锣打鼓的,边敲锣打鼓边说,他裴府裴少鸿来给您送钱了。”落霞回想起王府门口的景象,气得俏脸通红。 “给我送钱?”郑写意指着自己,有些荒谬,拜托他搞搞清楚,他是来还钱的好吗? “他们敲锣打鼓在王府门口,具体是怎么说的?”虽然感觉荒谬,但郑写意很快冷静了下来。 落霞怒气冲冲:“他们说,说这些钱都是……” 落霞就算满肚子怒火,依然看了旁边的崔远扬一眼,有些犹豫。 郑写意奇怪道:“你倒是说啊。”看崔远扬干嘛?这是她跟裴少鸿的事,跟他又没关系,又不是要他还钱。 “他们说,这些都是郡主当年非要塞给他们家世子的钱财,他们世子推也推不掉,摆也摆不脱,若是不收下,就是得罪郡主,得罪王府,郡主还……”落霞怒不可遏,“还一哭二闹三上吊四威胁,说要是裴世子不收下这钱财,就会对他们裴家上上下下,鸡鸭猫狗,重拳出击,让他们永无宁日。” 郑写意听着落霞义愤填膺地说着,忍不住呆了呆,难以置信地脱口而出:“这还有鸡鸭禽兽猫猫狗狗的事啊?” “可不是嘛!他们裴府疯了吧。”落霞气得快要喷出火了,“这还没完呢。” “还有什么?” “还说虽然裴世子为了不得罪您,不得罪我们王府,把这些东西收了。可收归收,收的时候就已经说好了,他们并不是真的收,只是代为保管,您若需要,可随时拿回去。” 落霞咬牙切齿:“可后来倒好,在您使尽了浑身解数,都无法博得裴世子青睐之后,在您发现裴世子心有所属之后,就后悔了,想要把送给裴世子的物件都收回去,但您为了报复他,为了报复裴府,就在外面到处去造谣生事,说他欠了您多少多少钱,欠了王府多少多少东西。” “郡主您说,这是不是太可恨,太可气了!”落霞一口气说完,气得直喘。“这宣武侯府,真是不要脸!” “这么多内容,他是派人怎么在王府门口说的?”郑写意很好奇,这些事就连落霞概述,就说了半天。 “他排了一出戏,戏里面就是演这些内容。然后派了两队人,一队在王府大门那条街的街头,一队在街尾,就在那儿演呢。”落霞想起那些戏词就来气。 “他在戏里提我和他的名字,提了王府和裴府了?”郑写意挑眉,她可不信裴少鸿会这么蠢。要是他真的敢这么明目张胆地提她和王府的名字,那么才是真的,明面上,就不留余地的得罪了王府。而圣心要的,是偷偷摸摸,不着痕迹。 “没有。”落霞摇头,“他是让人在街头街尾演戏,演了半天,演完了又重复,演完了又重复,重复了几遍之后,就让人抬着箱子敲锣打鼓上门还钱了。” 原来如此,郑写意了然地点点头:“他这么一弄,那大家便都清楚戏里面演的是谁了。那他既然已经让人抬着箱子来还钱了,他们把钱还了,我们把钱收了,他们走了,这戏不就演不下去了吗?” “殿下,这就是那个裴少鸿艰险可恶的地方。”落霞咬牙,“他明明让人抬了箱子来还钱了,可就是站在大门口,不敲门。在我们的人要出去收钱,出去跟他交接的时候,他们就像没看到我们一样,半个字也不提还钱的事情。” 郑写意看气得一脸通红的落霞,那脸上恶心的表情明晃晃地其实是想骂裴少鸿,犯贱。总结道:“所以事实上,他们抬着箱子来还钱,也是在演戏。” 落霞呆了呆,更气了:“他们,那裴少鸿让人抬了箱子来,也没想还钱?” 沉稳如落霞,很少被骂脏话,看来是被裴少鸿的骚操作气得狠了。 “或许到最后要还,但怎么也得再闹一下。”郑写意猜测着裴少鸿的用意,“他怕是想闹到人尽皆知的地步,才会真的把那些钱给还了,最后落一个好名声。” “就他,就这奸人还想落得好名声?”落霞忍住了对裴少鸿的口吐莲花。 “他不是读书人吗?不是文坛有名,以后还想做个清流吗?自然想要个好名声。”郑写意嗤笑一声,“虽然他干的这事,根本就不是读书人该干的事。” 郑写意喝了口水,了然道:“看来裴少鸿是知道本郡主今日奉了圣旨要在宫中查案,被绊住了脚步,才特地选在了今天,跑到王府去演了这一出。” 落霞有些焦急地看着郑写意,斟酌了一下,还是忍不住说道,“殿下,现在可不是这么悠闲的时候啊,您是不知道在王府门口看热闹的人有多少,把门口那条街都堵了!” 害得她都是走后门出来的,不然马车根本没办法在街面上通行。殿下既然已经察觉了裴少鸿那奸人的奸计,是不是该想办法应对一下? 她很悠闲吗?郑写意顿住喝水的动作,看了一脸焦躁的落霞一眼,说道:“你觉得我该如何处理,回府?” 落霞本想说自然,可张了张嘴巴却又闭了回去,是啊,现在王府外全是看热闹的人,殿下回去也只是给看热闹的人,再增加一笔真正的热闹而已。而且现在殿中在宫中,是奉旨办案,哪能随随便便,擅离职守呢? 落霞想到这里,心中越发气愤烦躁。这一切,都是那个贱人的错! “不过,坐以待毙,看渣男得意,也不是本郡主的风格。”郑写意话锋一转,脸上露出善解人意的微笑,“他们既然想看热闹,那就让本郡主送给他们一个,真正的热闹。” 第187章 要几个人 落霞有几分激动地看向郑写意:“殿下打算怎么做?” 现在的殿下可跟从前不同,她说要送给对方热闹,说不定真的能办到。想到这里,落霞依然忍不住有几分担忧,可万一,殿下还是草率了,还是会犯跟以前一样的错误该怎么办?那这还送给对方的热闹,说不定又像以前一样,只会掉在自己头上。 郑写意问落霞道:“我有些忘了,我们府里有极其擅长书画之类,这样的人吗?” 落霞看着郑写意的眼中露出奇怪:“擅长书画?” “准确点说是……”郑写意靠近落霞,压低声音说了几个字。 “这……”落霞想了想,“似乎是有……” 郑写意眼睛一亮:“那立刻把他找来。” 落霞摇摇头:“但这人没人在府里,跟王爷出门了。” 郑写意怔了怔:“那除了他,还有别人吗?” 落霞摇头:“除了他,奴婢就没有听过其他人会这个了。” 郑写意微微皱眉,也是,这种特长人物,长平王能够让她的人知道一个就不错了,按照长平王的性子和不知道究竟要谋划的什么事件,其实即便是他府上有这样的人,也不应该让任何人知道才对。 郑写意想了想,蓦地看向了在旁边坐着看戏,淡定喝水的崔远扬。 “侯爷听到我说什么了吧?” “你们说得这么大声,当然听到了。” 崔远扬端起水杯,淡定地喝了口水,不阴不阳地说道,“郡主可真大方,那么多东西,珠宝玉器,书画孤本,说送就送,眼睛也不带眨一下,真是好阔气啊。” 郑写意有些怔愣地盯着崔远扬,不是,大哥,你这又是在阴阳什么?在不爽什么? 郑写意强调:“我说的是后面那句。” “前面那句后面那句有什么区别,听到了又怎么样?”崔远扬瞥了郑写意一眼,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看错了,他那漆黑的眼瞳中似乎有那么一丝半点的幽怨,“反正,东西呢,郡主是毫不犹豫就送了,真是干脆。人呢,郡主是到现在,也舍不得对付,倒是犹豫。” 不是,你觉得她该怎么对付呢?难不成找个月黑风高夜,派人去把裴少鸿给嘎了? 郑写意瞪着崔远扬。 崔远扬看着郑写意的眼睛,仿佛从他那双眼睛里读出了她的想法,轻轻皱眉,随即点点头:“也不是不可以。” 郑写意蓦地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将眼睛瞪得更大更圆,这人在说什么,该不会真的知道她在想什么吧?瞎猜的吧。 “嗯。”崔远扬再次点头,“我瞎猜的。” 郑写意目瞪口呆,忍不住从椅子上跳起来,咔咔倒退了几步,藏在了落霞身后。 崔远扬看着郑写意的反应,轻轻放下了水杯,悠悠地说道:“眼睛别那么用力,小心眼珠子掉出来……你这种反应,心里想什么都写在了脸上,根本不用猜,都知道你在惊讶什么。” 郑写意小小松了一口气,从落霞身后逼视崔远扬:“真的?” 崔远扬看着她藏在落霞身后只露出半张脸的警惕样子,那不阴不阳的表情又忽地烟消云散了,唇角微微勾了一下:“真的。” 郑写意这才从落霞身后走了出来。说实在的,想要看懂别人没掩饰也没伪装的表情不是那么难,方才她心中的想法也不难猜。可自从知道崔远扬跟她一样,不太正常,她就难免怀疑,崔远扬说不定还有什么别的,她所不知道的超能力。 “你真的,想把所有东西全要回来?” 在郑写意又坐回原位之后,崔远扬忽地又问了一句。 “这还有假?”郑写意不懂这位哥到底在怀疑些什么,“你不是之前跟一起到吟风楼去找他要债了吗?” 骗原主感情,可以,骗她钱,不行,绝对不行。 郑写意怕崔远扬继续怀疑她找裴少鸿还钱也为了引起裴少鸿注意,是为了追求裴少鸿的计策,而让崔远扬帮忙也只不过是他们play的一环。 便稍稍靠近崔远扬的耳畔,压低嗓子,在他耳边用气音澄清道:“而且把那些东西送给裴少鸿是我做梦之前的事情,跟梦醒后的现在的我,毫无关系,我当然得把东西拿回来!” 在听了这句话之后,崔远扬脸上的表情彻底好了起来,他看着小心防备的郑写意,轻轻一笑道:“要几个人?” 郑写意松了一口气,果然,这是一个正常人,一个不想成为调剂小情侣间把戏的正常人,也是个知道她需求的好盟友。 “你有几个人?”郑写意咧牙,“要信得过的。” 郑写意很快从崔远扬那里借了人,又详细地吩咐了落霞一番,让落霞带着崔远扬的人去办事去了。 见落霞带人离开了,崔远扬有些奇怪道:“你不亲自回去看看?” “刚刚说过了,我现在如果在王府出现,只能成为别人的热闹,说不定还会被裴府的人缠得脱不开身。”郑写意伸了个懒腰,“而且落霞他们,需要时间。” “你就不怕让那些做戏的人,在家门外待的时间太长了,看热闹的百姓越来越多,把事情闹到不好收拾的地步?”崔远扬提醒道,“百姓不明真相,不知道会不会就此信了,也不知道会不会就此把事情真的传开。” “既然想还他们热闹,那便自然不怕人多。” 郑写意扬扬眉,言归正传,既然落霞他们走了,便再次回到了案子上,叹口气说道:“结果这淑秀宫叫绵绵的小宫女,也没提供什么有用的线索。” 见郑写意是真的不太担心,崔远扬也不再纠结,同样回到了这两宫的事情:“目前看来,对这事了解得最多的,便只有巧心。” “看来,我们还是得将调查重点放在这两宫的人,是否有得罪过别人,是否跟人结仇结怨上,特别是被害的苏昭容和巧心、小海,这几人身上。” 郑写意顿了顿,压低声音:“当然,也不能漏了林贵嫔。” 虽说林贵嫔看上去人畜无害,与世无争,低调到好像不是宫里的娘娘,不是公主的亲妈,但谁知道呢?这宫中,谁不是影帝影后。 “还有那可化仙可出鬼的画。”崔远扬看向茫茫宫殿,“琼雅宫中的画,究竟是来自于何处?既然琼雅宫中的已不可查,那便只有查查看,这几位被赐了画的人,谁手中的不见了。” “这可不太容易。”郑写意喃喃道。 不能明着说是皇帝赐的画出了事,便只有暗中调查,可要查皇帝陛下赐画的这几位谁手中的画还在不在,可是个大工程。 可她越想越觉得奇怪:“可是为什么一定要是这些画? 第188章 热闹开始了 郑写意觉得很有些奇怪:“这些画除了是陛下赐予的,又有什么特别?” “还在百官和他们的家眷面前起了袅袅浓烟,走出了画中之仙。”崔远扬猜测道。 郑写意以前看惯了各种高级魔术,大变活人,还有以假乱真的特效,是以对宫宴上表演的画中走出仙女根本毫无感觉,经过崔远扬一提醒,有些恍然:“或许,凶手还真是看中了这一点。” 这可是在皇帝和百官面前备案过的,可从中走出仙的画,那走出鬼也不奇怪吧?而且关键是,即便是有人亲眼所见,有鬼从这些画中走出来的,也根本不敢开口言说,比如巧心。因为是御赐。 郑写意和崔远扬说完之后,又一一见过了淑秀宫当晚逃出来的所有人,他们的口供大致与林贵嫔说的一样。 查完淑秀宫的人,两人向林贵嫔告辞之后,便离开了水清阁。 崔远扬看了看天色,日已西斜,便提议道:“时间不早了,也已经查了这么久,快一天了,目前能搜集到的情况也差不多了,继续待在宫中也很难再有新收获,不如今日便先回去吧。” 崔远扬直勾勾地看着郑写意,那眼神闪烁着强烈的,看好戏的光芒,这是在明晃晃地提醒她,时间差不多了,该回王府处理家门口那条街上的人和事了。 “也不知道,他们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 * * 长平王府,大门口所在的这条街上,是前所未有的人头攒动、人潮汹涌,热闹得跟赶集一样。 看热闹的人主要分了几拨,有两拨聚集在街头和街尾,手中拿着瓜子花生等零嘴,津津有味地看着街头街尾演的戏。 中间,王府大门口,人们则是围在街边墙边更加外围的地方,首先,他们只是普通百姓,不敢在王府面前太过放肆,再者,王府大门中间的道路上,已经被人占领了,他们个个人高马大,护着中间一堆箱子。 听人说这些人中午就来了,抬着箱子,敲锣打鼓地到了王府门口,说是宣武侯府来送钱的。 关于宣武侯府和长平王府的金钱纠纷,他们来看热闹的人,多半都听说过,说是宣武侯世子裴少鸿借了安阳郡主的钱,欠钱不还,不仅如此,还骗了郡主家的珠宝字画,甚至纵容自家的亲戚去讹了郡主的珠宝钱财,全都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都不还。 要说安阳郡主名声不好,要从她那里借钱骗钱,他们都有些不相信。可是,这借钱骗钱的不是别人,是裴少鸿。这段整个皇城中,人人都知道的轶事,一度成为大家茶余饭后笑谈的,郡主殿下自降身份女追男,大家都不陌生。 想当初,郡主追得最起劲的时候,谁不私下八卦两句。 说句难听的,那时候全城都在看好戏。 这段时间不知道是怎么了,是郡主忽然醒悟了,还是她又有了新目标,总之没再听到她为了追求裴少鸿而做出什么不像样的事儿。 就在他们以为郡主和裴少鸿的热闹到此为止了,甚至因为不能窥秘皇族隐私而有些惋惜之时,竟然又闹出了裴少鸿欠郡主钱不还的传闻。 就在他们还疑惑传闻是不是真的时,这裴少鸿竟然敲锣打鼓上门给钱,顺便还给他们演了精彩的戏剧,虽然在戏里没有明说两人的名字和身份,但这谁看不出来啊,就是隐射这两人呢。 裴世子在戏里隐晦地告诉了他们真相,原来所谓的他欠钱,竟然都是当初郡主硬塞,还是那种如果不要就会被打压,被对付,会家族永无宁日的硬塞。他无奈之下接下了,可即便是为了保全裴府,为了不得罪王府,把东西收了,但人裴世子也高风亮节,说好了只是代为保管。 可没想到这安阳郡主妒意这么大,只是发现裴世子心有所属,就开始报复他,甚至还采用了那么不入流的手段,说裴世子欠了钱和宝物不还! 哎呀呀,这郡主殿下啊,可真是不让他们全城看戏的百姓失望啊。 看热闹的百姓围在大门外,围在那些前来还钱的人之外,想看这出戏到底要怎么收场。 大家在小声讨论中已经基本得出了结论,这裴家的人来还钱,都这么久了,除了最开始的时候王府出来了点人,想让对方把箱子抬进去,对方没有抬,两边发生了争执之后到现在,王府就再也没有派人出来了。 已经过去大半天了,不知道这长平王爷,这安阳郡主究竟是怎么想的。 “我听说,这王爷根本就没在府里。”站在偏远地带的人群中,有人小声嘀咕。 “王府的事,你怎么会知道?”有人质疑。 “听我姐姐家的二姑夫的小舅子的三叔说的,他之前给王府送过老鸭。” “那岂不是就郡主一个人在家?”有人摇头叹息,“难怪现在都还不出来处理,她根本就处理不了这事。” “是啊,这不是她理亏吗……” 正在偏远街道旁众人的小声哔哔中,有人从他们之间穿过,来到街道旁的一个告示栏,往上面贴了张告示。 “贴了什么啊?”围观众人一直等不到王府的人出来回应,还是有些无聊了,开始关心近在咫尺的告示。 有识字的人立刻凑到告示栏前面看了看,说:“诶,这好像不是普通的告示,这是,贴了张借据?” “借据?什么人往这儿贴借据?” “什么借据啊?上面写了什么?” 第一次见往公告栏上贴借据,虽然还不知道上面的内容,也不知道是什么人贴的,但已经有些好奇激动起来,纷纷凑近细看。 站在前面的,识字的人边看边说:“这上面说,他借了一个叫郑写意的人三千两……” “哇,借这么多钱!” “太吓人了。” 识字的人还没看完,周围的人已经惊叹了起来。 三千两,这是什么天文数字啊! “谁啊,谁借这么多钱?” “诶,郑写意这个名字,怎么有点耳熟啊?” “哎呀,管他是谁呢,能够借给别人这么多钱,肯定是个有钱的大好人啊。关键是谁借的钱?” “是啊,到底是谁啊?” “借据下面的落款写着……”识字的人看着借据,瞪大了眼睛,声音变调。 “裴少鸿!” 第189章 借据 裴少鸿三个字一出来,四周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不仅是声音猛然安静了下来,就连动作都顿住了。 过了好一会儿,大家才回过神来,不太确定地问道。 “上面的落款,写着谁?” “裴少鸿!”识字的人们看着借据,脖子上青筋暴起,像是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惊声叫道,“是裴少鸿!就是宣武侯府那个裴少鸿,现在正在这里准备还钱那个裴少鸿!” 这个明确的结论一出口,安静下来的周围立刻仿佛点燃了半天引线终于炸裂的爆炸,闹得更厉害的了。 “我就说借据上这个郑……”在激动的人群差点说出郑写意名字的时候,猛然间想起,不能直呼,临时拐了个弯,继续叫道,“这个名字怎么这么熟悉,原来是安阳郡主的名讳!” 这边的闹腾立刻像是爆发的山洪,迅速传播开来,迅速覆盖了附近区域。 听到这边竟然有裴少鸿从郑写意那里借钱的借据之后,纷纷围了上来,众人不顾拥挤,推搡着,都想去看一眼。 这时候,整条街上,从街头到街尾,冒出了一些小型的木质公示栏,每个公示栏都不大,但是都足以贴上一张翻开的书页那么大的纸。 “借据?”瞥见旁边忽然冒出来的公示栏,看到了公示栏上贴着的东西,不由激动地惊声叫道,“这边也有!” “这里也有!” “借了《广陵散》的孤本曲谱……这里也是,这里是借的孤本!” “这边是借了字,是四大名家的四副名帖!天啊,四幅!” “我这里是南海珍珠一斛……” “这边是玉盏、玉簪、玉棋子……是珠宝玉器!” 整条长街上,喊叫声此起彼伏。 每个忽然冒出来的公示栏上都贴着一张借据,借据上贴着不同的借的内容,钱财珠宝,古籍书画,应有尽有。每张借据上,借的东西都不一样,但有一个相同的地方是,出借人都写着郑写意,而借款借件人,每张落款都是,裴少鸿。 所有看到借据的人都喊得撕心裂肺,荡气回肠,有一种自己在撕开豪门大族隐藏的,不可见人的秘密的兴奋与快感。 而这此起彼伏的喊叫声,让所有参与发现这个秘密的人,一时间好像站在了同一边,变成了同一个战壕的战友,有了一种莫名,却共同的,誓要维护这个秘密的揭开,绝对不能让人把它掩埋的归属感。 这种时候,不管这个秘密是什么,重不重要 当然,听到风声而跑来看热闹的人,不仅仅只有普通百姓,还有一些名不见经传的读书人,和乔装了的文人公子,甚至认识裴少鸿也认识郑写意的人。其中不乏裴少鸿的朋友和拥趸,他们可不相信裴少鸿真的会做出这种事情。 于是一边喊叫着,让兴奋的百姓们冷静下来,不要被骗了,一边拼命挤到告示栏旁边,想要看看那落款。 借据这种事,只要落款不是本人写的,那一定就是作假。 长平王府附近忽然冒出这么多借据,让他们很难相信,即便真的是裴少鸿跑去跟郑写意借钱借东西,凭借他们以前见过的,郑写意对裴少鸿的那种痴缠劲儿,首先,肯定不会让他写借据,再者,更不会让他写得这么细。 你看看,那借据上写着什么,竟然连一只手镯都写上去了! 郑写意怎么可能让裴少鸿写这种东西! 于是他们凑近了看那落款,可是左看右看,上看下看,越看越心凉,越看越满头大汗,那落款的字迹,怎么看都是裴少鸿亲笔无疑! 于是他们帮裴少鸿说话的嘴巴再也张不开了,替裴少鸿喊冤的话再也说不出口了,灰溜溜地缩到了人群中。希望这些激动的人,不要发现他们方才替裴少鸿喊过冤。 街道上,能看出裴少鸿字迹的,除了他的朋友和拥趸,还有另外一种人。也是偷偷来看热闹,同时认识郑写意和裴少鸿两人,但都对两人都无感。甚至是嫉妒郑写意的出身,但又看不起她,同时又妒恨裴少鸿的才名的人,就想来看个热闹,更想要看个笑话。 这个笑话是谁的笑话不要紧,最重要的是,让这两人的事情成为一个笑话。 于是乎,他们可不在乎裴少鸿的面子,直接喊了出来。 “这落款,是裴少鸿的字迹!是他亲笔写的!” 这做了判断的声音仿佛潮水一般,一浪高过一浪,很快便在人群中传开了。 “是裴少鸿亲笔!是裴少鸿亲笔!” “这借据是真的!这是裴少鸿亲自写的!” 还有人在帮裴少鸿说话,“不可能吧,裴世子怎么说也是名门世子,怎么会做这种事?” “怎么不可能?人家已经证明了,那借据上的字迹,就是裴少鸿的,错不了!” “名门?名门又怎么样?那些空有爵位,却欠了一屁股债的名门还少了吗?” “就是就是。” 这些借据就像是符咒一般,贴在街头巷尾,贴满了街道上的公示栏,让整条街上的风向,顷刻间就发生了翻转。 “你们说,这裴少鸿也太不是人了吧,白纸黑字写得这么清楚,还每一张借据上面都落了自己的大名,竟然还敢这么大言不惭地把一切都推到郡主头上,还有脸做戏给我们看?” “他不是号称读书人吗?这是读书人干的事?” “我呸!不要污蔑读书人!他只是个只会做戏的卑鄙小人!” “对,所以他要安排这些戏子呢,他自己不也一样,在这演无辜呢!” 激动的人群说着就冲到了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认真演戏的临时舞台上,冲上去砸了本就只围了个几块木板的台子,边砸边骂。 演员们只听到什么裴少鸿和借据,不清楚究竟怎么了,一个个被推下舞台,被围着谩骂,每个人都一脸懵逼。 边骂裴少鸿的同时,他们也开始说起之前被自己骂了很久的郑写意,言语中终于有了些同情之意。 “唉,其实想想,郡主也挺可怜的,一片痴心错付不说,还被骗钱骗宝贝。” “可不是,关键不仅仅是被骗钱骗宝贝,还要被污蔑说她造谣。你们说她怎么会看上裴少鸿这种小人?” “哎呀,该不会她是被裴少鸿下了降头吧?” “下降头?不会吧……” “那你说说看,要不然她看上谁不好,要看上裴少鸿?为了帮他,慷慨解囊,借钱借东西了吧,但人家记情吗?不仅不记情,甚至还派了戏编排她?” “郡主太可怜了……” “可能从小被保护得太好了,不识小人心……” 一边咒骂裴少鸿,一边开始同情郑写意的人们,把愤怒又鄙视的目光,全都投到了站在王府大门正中央,抬来那一堆东西,却一直不还的人身上。 第190章 便是你们来还钱? 事情发生得太快,这些人原本胜券在握,根本不惧周围发生的任何事,在他们看来,世子的计策简直无懈可击。所以在把东西抬到王府门口之后,就一直得意洋洋地守在这些箱子旁。 世子说了,安阳郡主没有出来之前,他们可不会把东西给还回去。 可是他们老神在在地守了大半天了,看热闹的人已经把这条街给挤得水泄不通了,郡主的脸面也都丢尽了,眼看他们可能就要完成任务了,旁边怎地忽然骚动了起来。 而且听这些人又喊又闹的,似乎是在喊什么借据? 负责带队的本来是裴府管家,但是郑写意这次要他们还的东西太多了,准确点说是要他们把所有从她手中收过的东西都给还回去。 这事情牵扯的人,便不是只有裴少鸿一个了,牵扯到了所有收过东西的人。 裴府的二房三房,又有哪个没收过? 其中裴府三房的小妹,因为跟裴少鸿关系好,郑写意送了不少珠宝首饰给这位三房小姐,甚至因为三房小姐擅琴艺,她还搜罗的一把上好的古琴送了过去。而且三房的关系也跟裴少鸿所在的大房走得近,三房的三老爷和夫人,也都收到了不少贿赂。 这会儿要他们全部吐出去,怎么可能呢? 要是别的也就罢了,可现在事关钱财,他们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地双手奉上?更何况有些东西都已经花掉了。 于是三老爷自告奋勇,带队赶了过来。 他带队的目的,虽说裴少鸿说了,到一定的时候,可以把箱子里的东西全都还给郑写意,可什么时候,就难说了。 万一,他们在王府大门口等了这么久,一直没有这种时候呢? 而且长平王本来就不在,再加上皇宫昨晚出了事,听说今早郑写意也进宫了,一时半会儿根本回不来,府中根本没有能做主的人,既然主人都不在,这些东西事关钱财,还有他们裴府的清白,自然不能随便交给一个下人。 即便来接货的是王府管家又如何?那也是王府的下人。 他身为负责人,自然不能随意把东西交出去。那只要等到夜色降临,为了这些宝贝的安全,他们裴府自然得尽职尽责得保护,自然是把东西都抬回裴府,这才是最安全的,不是吗? 裴三老爷美滋滋地想着,嗯,看来女儿闹着非要把琴和首饰留下,根本就多此一举,这些摆在王府门口的箱子,到最后还不得抬回去。 想到这里,裴三老爷忍不住心中感慨,哎呀,他这个侄儿啊,看上去温文尔雅,其实还是挺贼的啊,选了个王府中没有主人的时机,让他们来上演这出大戏。 裴三老爷看着太阳从中天,渐渐西斜,活动了下他坐得有些发麻的大腿,心头盘算着,再多等一阵子,等到太阳下山,月亮升起,他们就可以以王府中无人能做主收这么多价值不菲的物品而把东西给抬回去了。 可正在他盘算着应该等不了多久的时候,周围忽然乱糟糟地喊了起来,那些原本是来看热闹的,站在他们这边的百姓都对着他们指指点点起来。 老管家跑到旁边立着告示栏的地方打探之后,火急火燎地从拥堵的人群中挤了回来,在鼎沸喧闹的人声中喊着:“不好了,三老爷,不好了。” “什么不好了?你才不好了,本老爷好得很!”裴三老爷瞪了老管家一眼,身为宣武侯府多年的官家,应该稳重。 “怎么了?”裴三老爷端着稳重,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胡须,“什么事情这么大惊小怪的,旁边又是在吵什么?” 管家还没跑到裴三老爷的身边,就心急火燎地说道:“三老爷,三老爷,世子的借据,世子的借据,这些公示栏上面是世子的借据!” 裴三老爷猛地从他的椅子上站起来:“借据?什么借据?”他刚刚隐约听到有人喊借据,但他们这边在接着奏乐接着舞的,他没太听得真切。 “这些东西,所有郡主送到府里来的东西,世子都写了借据!”老管家擦着额头的汗。 裴三老爷一惊:“不可能,不可能,这绝不可能!少鸿又不是疯了……” 裴三老爷左右看了眼,稍稍放低了声音:“少鸿又不是傻了,他怎么会巴巴写这些别人白送的东西借据!” 他这个侄子他还是多少有些了解的,虽说名声在外,外面的人对他的赞扬都是颇有君子风范,亦有才名,可他这个当叔叔的自然更加了解他的秉性,他既然默不吭声地收了东西,就绝对不可能立下字据,就连收过东西的字据都是不会留下的,更别说是有借还得还的借据了,更加不可能! “那借据,定是伪造的!” 既然了解侄子的为人,裴三老爷立刻就得出了这个结论。 “可是老奴看了,那落款,就是世子的字迹!”老管家焦急不已,若不是看到那确实是裴少鸿的亲笔字迹,他才不会这么惊慌失措,他好歹也是侯府管家。 裴三老爷怔愣了一下之后,继续否认:“不可能!少鸿不可能这么做!” 他着急忙慌地在原地走来走去,走了两步,蓦地顿住脚步,肯定道:“伪造!对,伪造!不仅这借据是伪造的,就连那落款也是伪造的。” “可字迹一模一样……”老管家虽然也不相信那是世子写的,但身为一个看着世子从小长大的人,世子的字迹他熟悉得很,那种笔锋力道,也不是能谁都能伪造的。 “字迹一模一样有何稀奇?”裴三老爷激动道,“这是王府,就算是闲散王爷那也是王府,王府中要找一个能够模仿别人字迹的人,又有多难?” 裴三老爷越说越觉得自己实在聪明,说得太对了:“对,一定是这样,一定是!” “你还知道这是王府!” 一个穿透人群呵斥蓦地从王府门口的方向响起,声音带着内力,极具穿透力。 “竟然还敢带人围了王府门口,如此放肆!” 声音中的冰冷更甚。 随着这两声呵斥,关闭了几乎整天的王府大门终于打开了。 整条街上看热闹的人都看到了王府大门口的动静,立刻安静了下来。 一队府兵先从门中跑了出来,一左一右站在府门两旁,将站在大门口的裴府的人,隐隐呈包围之势。 紧接着落秋抱剑而出,鄙视地看了看挡在门口的裴三老爷等人,冷笑了一声。方才的呵斥,便是他所说。 随即,他站到了一旁,郑写意从大门口走了出来,落霞落霜等人跟在她身后。 她站在门口的台阶之上,居高临下地从眼缝中看了看裴府的人。 “便是你们来还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