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审女主太难当》
1. 过审
黎月现在面临着一个两难的抉择:要么死和要么死。
就在前几个月,黎月还是个熬夜研读剧本赶画动态分镜的社畜,因为连续一月高强度改反馈,黎月猝死了,然后她就穿进了这个动画项目里。
动画已经连载到第三季,尚未完结,但作为一名尽职尽责的分镜师,黎月看完了她要画分镜的后续所有剧本,原剧本,并且已经到了几乎能倒背如流的程度。
原作是个名叫《少年除魔师》的双男主动画,据同事说,因为第三季要拿去评奖,前两季几乎全是男角色,不符合当下女性主义议题,所以第三季,被要求加了几个戏份超级多的女性角色,这下不得了了,里面的女角色被观众喷成了狗屎。
黎月不巧就是穿成了里面的戏份最最最多的女性角色——过审女主,一个第三季才被强塞进来的女主,戏份仅次于男一男二男三男四的女主。
强颜欢笑。
一个过审女主,戏份这么多是要断她生路啊!【拳头捏紧】
穿剧自带的系统说,女主名字没定,暂用黎月的名字,黎月目前的任务就是在保证戏份不少完成过审任务的同时还要观众不讨厌她,剧中每过十日,系统就会进行一次观众支持黎月活下去的投票结算,投票率在10%以下及10%直接死,11%-99%为等待死,只有100%才能彻底存活。
让观众不讨厌黎月,绝无可能,这种双男主文娱作品中的过审女主怎么可能会有观众喜欢?观众对女主那可是杀父之仇的恨……据传,隔壁那位过审女主,观众已经从P遗照环节过渡到开始在创作她的人|兽文学环节了,点赞和转发率都不少,太惨了!
其实,在刚穿越的时候,黎月对复活还是抱有一线生机的,当时的她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来讨好观众,心想着,既然观众喜欢两个男主,那她就讨好男主们。
男一要通关比赛成为中级除魔师,黎月就极力协助男一通关,男二童年惨遭灭门,黎月也极为识趣地通知男一来安慰男二,极力压低自己的存在感,甚至于,这两位的饭菜都是黎月亲自负责,她忙上忙下,几乎没差给两男主端洗脚水了,即便是封建社会的最完美女奴,做得也不会比她更好。
就这,黎月在前几次的投票中都死了,主要死因是观众觉得她和男一男二男三男四等有暧昧,就算没有暧昧,那未来也有可能是男五男六男七男八……男n,苍天,她明明都这么努力避开谈恋爱了,为什么她是个女性主角,观众就觉得她一定得和里面的男角色谈恋爱!
既然讨好男主没用,那就当个高冷的过审女主,谁都不理,结果黎月死得更快了,观众锐评:她给谁摆臭脸呢。
后来黎月还尝试过跑路,刻意避免和男主们正面接触,去发展和男主们无关的剧情,譬如经商、游历天下、做慈善、行医救人,当然也是死路一条,因为偏离主线被骂加戏,戏太多,看着烦,无聊。
系统说,黎月有十次机会,如果十次都死,她就彻底死掉,没有再复活的可能。
已经死了九次的黎月双眼无神躺在椅子上:“就这样吧,毁灭吧,爱死死,爱活活。”
说完,黎月就闭上了双眼,安详等死,半晌后,熟悉的投票声没有响起,反倒是系统突然“叮——”了一声。
“叮——”系统:“恭喜挑战者获得一次外援机会,投票时间延后四日。”
黎月莫名其妙地睁开了眼,浮现在她眼前的,是一面虚拟屏幕,屏幕界面有一张角色卡,角色左上角头像是个银发蓝眼的美少女,卡片像是个宝箱一样从天而降。
黎月正疑惑是怎么回事,只听系统机械音说:“有个观众愿意花费巨大代价来帮助您,该观众送给您一个拥有强大技能的角色,您可在该角色的帮助下完成挑战。”
原来是有观众看到她这么惨,于心不忍,送她的外援吗……原来还是有观众喜欢她的,黎月眼含热泪,微死的心又活了起来。
黎月对系统说:“帮我谢谢这位观众,真的很感谢。”
说完,她便拿下了眼前这张观众送她的角色卡,目光从头像图片移到详情栏文字,该角色名叫钟千雪,性别女,年龄17,技能是风属性,敏捷,等级为初级除魔师……
嗯……感觉这角色也不是很强呀,不过好歹也是唯一喜欢她的观众心意呀,黎月感觉自己的尸体暖暖的。
角色卡落地后就变成了一个人,此人一头银发用蓝色发带松散束在脑后,身上穿着白色中长上衣,脚上穿着平底黑靴,身形修长高挑,约莫有一米七左右的身高。
想要俏,一身孝,钟千雪人如其名,是个很俊俏的小妹妹,就是这个小妹妹略有一点小高啊,黎月仰头投去了羡慕的目光。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社恐人士黎月下意识回避目光,等候着钟千雪先出声,等了很久,钟千雪都没有说话。
时间久了,黎月便发现了一些异常,钟千雪自带一种疏离冷漠的气质,但是她的眼神很奇怪,给人的感觉有点……呆。
黎月没穿越之前是个社恐,上班的时候和同事交流都是用内网通,哪怕那个同事就是同桌,后来黎月因病辞职在家接前公司外包,一年到头足不出户,就更少说话了,社交技能退化到几乎没有。
穿越后迫于生存压力,黎月在短短几月内就捡回了曾经丢失的社交技能,她对钟千雪说:“你好。”
钟千雪面无表情回:“你好。”
黎月继续说:“我叫黎月。”
钟千雪无表情回:“我叫钟千雪。”
黎月:“……”这段尬聊对话真是绝了。
钟千雪不但眼神呆,发声也有些奇怪,声音迟缓沙哑,且她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黎月的嘴巴,似乎在模仿黎月说话。
黎月寻思,这个角色该不会是个机器人吧……
黎月上下打量着钟千雪,想上前检查的心跃跃欲试,这时钟千雪那奇怪的发音却慢慢变得正常起来,随着说的话越多越正常:“我们还有十天的时间,接下来你要准备怎么做?”
黎月一肚子疑惑,在钟千雪问到这个问题后,都烟消云散,钟千雪是好心观众送她过关的外挂,过关就行了,在意别人身份做什么,更何况她现在都快死了。
黎月神情变得严肃:“根据我这几个月的多次经历,以及生平二十五年的经验推断,想要在这个故事里成为一名讨喜的戏份多的女性角色,最好满足以下几种特质——两男主任意一人的‘慈母’类角色,即是男主们的慈母或者是像慈母一样的角色,这种角色必须得有自己的cp以防止和男主组cp最好还得是个恋爱脑给角色赋予一点悲情色彩,同时不能过多干预男主的正事,对男主天下第一好,好于自己,不要拖男主后腿,影响男主发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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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就是说……”黎月总结道,“只要我在对男主无私奉献扮演温柔慈祥长辈一类角色的同时还有个cp,这样我就能在戏份多的同时还能获得观众的喜爱了,总之神圣母亲类角色无论在哪部类型题材里都不会出错的,万能公式!”
钟千雪抓住关键,直截了当问:“你是想和我组cp吗?”
黎月点头:“你是女的,我也是女的,我两组cp,我就是个女同性恋,这样就直接打消了观众以为我喜欢全男主角团,或是全男主角团喜欢我的顾虑了,简直完美!”
话音未落,钟千雪就果断拒绝:“不行。”
黎月没想到自己的外挂会拒绝自己,有些意外:“为什么?”
钟千雪惜字如金:“很卑微,不舒服。”
这句话莫名地击中了黎月脆弱的心脏,黎月叹着气,神情低落:“可是除此之外,我确实也想不到有什么能让观众不讨厌的女主了。”
钟千雪接着又说:“你说只要不让观众误以为男主团喜欢你,或是你喜欢男主团就可以了吗?”
黎月叹气:“是呀,可是我总是会被误会,这有什么办法呢。”
钟千雪眼神冷了下来:“那我去杀了他们。”
黎月猝不及防,没反应过来:“欸……什么杀?杀了谁?”
不知何时,钟千雪手上已经出现了一把刀,寒光倒映在她冷漠的脸上,颇有几分阴冷杀手的意味:“先杀男主,人死了,你就不会被误会了。”
黎月的手不自觉抖动起来:“这……这不太好吧,男主人也不坏,主要是……杀……杀人犯法呀……”
钟千雪:“男主和我们现在是敌对关系,他不死,你就得死。”
黎月迟疑:“我失败也会影响到你吗?”
钟千雪摇头:“不会。”
黎月愣住:“那你……”为什么要帮我?
话未说完,钟千雪便打断她:“趁着天黑。”她看了一眼窗外的天空,黑云笼罩,无星也无月,然后就提脚往外走。
是的,“提”,钟千雪走路的姿势很奇怪,像是婴儿刚学走路,身体重心不稳左摇右晃。
黎月原本担心钟千雪会杀了男主,但现在,她开始担心男主会杀了钟千雪:“镇魔司守卫森严,算了吧,很危险的!”说着她小跑几步,来到钟千雪面前,准备拦下她,“就算要行动,也不一定非得是今夜……”
然而,黎月的小跑反倒给钟千雪演示了的正确的走路示范,没过一会儿,钟千雪就能自由走路,她绕过黎月冲出门外,矫健的身影像风一样消失在黑夜里。
黎月只感觉身旁刮过一阵风,刚还在婴儿学步的钟千雪,这会儿就没影了。
约莫过了三秒,黎月一脸茫然地转过头,看着敞开的大门,以及空荡荡的房间。
一阵凉风吹过,大门吱呀作响,黎月蹑手蹑脚来到门边,小心翼翼探出头,黑夜里,圣灵树和镇魔塔附近的建筑灯火通明,男主的宿舍就在那个方向,距离不远,以钟千雪刚才的速度,她这会儿应该已经到了。
黎月很担心,钟千雪真的能杀掉男主吗,她不会出事吧,她可是黎月唯一的外挂啊。
但不知为何,黎月的内心还隐藏着一丝的希望,她期待着钟千雪能够杀死男主,连续几月的折磨,已经让黎月的人格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2. 抢任务
钟千雪离开后,黎月焦急地在屋子踱来踱去。
她只是动画里拿来过审的女主,工具人属性,唯二的技能就是感知和治疗,都没什么大用,所以她不可能追上钟千雪,无论是拦下她,还是协助她,都不行。
现在黎月唯一能做的就是综合分析判断,钟千雪成功的机率有多少。
黎月穿越的动画名叫《少年除魔师》,它主要讲的是主角男团在恶灵横行的世界四处除魔的故事。
故事背景是个架空的异世界——神灵大陆,在很多很多年前,人类的所有负面情绪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恶灵——魇魔,魇魔为祸一方,人类苦不堪言。
在魇魔统治世界的那段时间,人类为了活下去变成了野兽互相残杀,天是灰暗的,海是血红的,一切了无生机,没有希望,宛如末日。
但就在这末日般的世界里,也有那么一些拥有绚丽色彩的人性光辉,星星点点的光辉汇聚成河滋养灌溉,神灵大陆诞生了圣灵树。
人类靠着圣灵树给予的灵力战胜了邪恶的魇魔,并将魇魔封印在了圣灵树体内的灵炉中,解开灵炉的钥匙灵环,存放在人类历代最强者的心脏中。
经过数万年的发展,神灵大陆的人类分为了两个派系,一个是以守护圣灵树为主旨的翡城,一个则是以解封魇魔为主旨的神临教,两派势力水火不容,缠斗多年。
翡城是个以圣灵树为中心,建成的圆形城池,人们世世代代守护圣灵树,那些拥有圣灵树灵力的人,人们称之为除魔师。
除魔师一边守护着圣灵树不被恶灵污染,一边又要到世界各地铲除源源不断新冒出的恶灵,任务重大,除魔师们为了方便管理协调,便成立了镇魔司,并围绕着圣灵树建立了一座环形镂空的镇魔塔。
镇魔塔占地面积约一千三百亩,最高处约六百米,极为宏大壮观,是整个翡城最壮观的建筑,同时也是整个世界守卫最森严的地方,他们无时无刻不在提防神临教的人类叛徒潜入此地解开封印,放出魇魔。
男主是镇魔塔中的除魔师,住在镇魔塔的最西侧,镇魔塔的宿舍区域相较之下守卫会松一些,不过钟千雪只是个17岁,和黎月一样等级的初级除魔师,连进宿舍的资格都没有,她怎么能混进去?
退一万步,就算钟千雪幸运混进去了,她就真的能杀掉集万千气运于一身的主角吗?
倘若钟千雪被发现,百分百会被当成神临教的人类叛徒处以极刑,黎月现在住的地方,也是镇魔司的除魔师宿舍,四处装满了监控,如果被发现钟千雪是从她的房间跑出去的,她也脱不了干系。
黎月在动摇和不安中度过了一夜,直到到第二日清晨,钟千雪奇迹般回来了,她像风一样从黎月半敞开的窗子里跳了进来,无声无息。
黎月在椅子上坐了一夜,她揉了揉眼,有些不敢相信:“你……你成功了?”
钟千雪摇头,黎月倒吸一口冷气,她探出窗户见屋外无人,忙封上窗户,转过身问:“你被发现了?”
一夜不见,钟千雪的变化惊人,她的眼神没昨夜呆滞,说话的速度也变得流畅起来,越来越像个人了。
钟千雪说:“没有,我杀了主角,但是时光倒流他复活了,我杀了好几次,他都复活了。”17岁的小姑娘,在现代世界也就是个高中生,她说杀人的事情,就跟在谈论菜怎么都切不好一样平静。
像人,又不像正常人,黎月觉得有些许的诡异,她强压下这种不适,说:“主角有主角光环,当然杀不死,就算死了也能复活。”说到这里,黎月不易察觉地叹了一口气,意料之中。
钟千雪还是像昨晚那么莽:“那我再去杀男二试试。”
说着,她就要转身离去,速度很快,好在黎月有了昨晚的经验,对钟千雪有了些许了解,在钟千雪转身的霎那,她就死命拉住了钟千雪的手腕,就像当年遛狗,用遛狗绳蛮力制止狗子四处撒欢。
钟千雪能够在昨夜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混入镇魔塔,而不被发现,说明她并不是只有表面上看着这样简单,应该还有其他黎月尚未发现的潜力,她不能让钟千雪就这样冒失地丢掉性命。
黎月说:“既然男主杀不死,杀了男二有什么用,况且现在天都亮了。”
钟千雪皱眉:“我不能让你在这里等死。”
黎月再次被钟千雪的话击中心脏,感觉尸体暖暖的,她想了想,迟疑着回:“其实……我还有一个办法……”
钟千雪歪了歪脑袋,眉头向上眉尾向下,露出疑惑的表情,她做这个动作时,特别像一种动物,让黎月感到莫名眼熟。
抛开这些奇怪的想法,黎月简短解释:“既然主角杀不死,那就让主角不再是主角。”
钟千雪有些被黎月绕晕,眼睛半眯着,不聚焦。
黎月补充解释:“把主角的剧情抢了。”
钟千雪似乎是没听懂:“抢了主角剧情,你就能活吗?”
黎月沉默,那恐怕会被骂加戏咖,被泼满身污水,挫骨扬灰,死无全尸……
但也仅是迟疑了片刻,黎月便下定了决心,她扬起头拍了拍钟千雪的肩膀,笑得灿烂:“当然。”虽然身死了,但心却活着呀!既然观众这么喜欢俩男主,而讨厌她,那她就让观众看不到俩男主,只能看到她,气死观众,玉石俱焚。
哈哈哈哈哈哈……
在原文中,接下来主角的剧情是,在一年一度的除魔师考核中取得第一的成绩,然后被委派到翡城东区玉河街做一个名叫怨童的任务。
男主拿到第一名时,本该是和男二男三男四愉快聚会吃饭的开心时刻,但就在这个时候,万恶的糟老头牧方海却派男主们出去做怨童任务,如此脏乱差,还在贫民窟的任务,怎么能给高贵的男主们做呢,万一脏了男主们圣洁的手可怎么办,所以黎月决定义不容辞地替他们做了。
她,就是名副其实的护花使者!
隐隐约约间,黎月似乎看到了观众“认可”她的鲜花与掌声,黎月不禁流下了感动的泪水。
如果钟千雪是个正常人类,她应该能够看出,此时此刻的黎月,有种活人微疯的既视感。
……
做好决定,事不宜迟,黎月简单做了点早餐吃了,就领着钟千雪往镇魔塔任务发布区走去。
和夜晚漆黑中闪烁着荧光的景色不同,白日里的圣灵树参天蔽日,树干树叶散发着五颜六色的美丽光晕,围绕着圣灵树修建的镇魔塔威严肃穆,巍峨壮观,整座翡城在圣灵树光晕的笼罩下,好似一座由碧绿翡翠修建的城池。
眼前一切如梦似幻,黎月曾经在现实世界时只在游戏场景中见过,如今真实出现在自己面前,哪怕已经看了好几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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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月每看一次,也都会惊叹一遍,简直就是神迹。
刷初级除魔师徽章,乘坐自动行道——一种类似空中轨道的车厢,两人在空中飞驰,很快便来到镇魔塔的第十九层,任务发布大厅。
紧接着黎月和钟千雪开始过安检,做全身扫描检查,以防有神临教的叛徒和恶灵闯入。
在大厅中,黎月根据屏幕上的任务栏找到了翡城东区玉河街的怨童任务,黎月记住序列号到窗口领任务,不巧,她在3号窗口位置遇到了熟人——大长老牧方海,他正在指导窗口发放任务的学生规范分类任务。
在前面剧情里,黎月是前任大祭司顾连溪收养的孤女,大祭司于三年前被神临教的人偷袭致死,眼前的大长老是顾连溪的生前好友,同时也是最有望成为新一任大祭司的人选之一。
牧方海是个中老年男人,这话有点多此一举,因为前面剧情里就没一个女长老。
牧方海和蔼地看着黎月:“黎月,你来领任务呀。”
黎月尴尬笑着:“嗯,对。”她并不擅长和不熟的人说太多的话,一旦被人叫住,脸上就只有略显尴尬的笑。
牧方海显然没有这种烦恼,他神情自若问:“这位是谁呀?”
牧方海问的人是黎月身旁的钟千雪,钟千雪呆呆愣愣的,脸上也没啥表情,黎月搬出之前早就想好的借口:“她……她是我的召唤兽。”
牧方海哈哈大笑起来:“没想到我们黎月也能有召唤兽了,不错不错,有进步!”
黎月不知道说什么,只能也跟着尬笑起来:“呵呵呵呵……”
总之,就在黎月单方面觉得他们已经尬聊完,黎月脚步不自觉往窗口移动的时候,牧方海又叫住了黎月:“对了,黎月,你这个召唤兽是个什么兽呀?我还是第一次见呢?”
这个问题难倒了黎月,黎月这辈子就没见过多少动物,连动物园都没去过,接触最多的动物,就是她捡的那只流浪狗,欸,她什么时候捡过流浪狗,她怎么没有记忆了。
黎月结结巴巴回:“她……大概是……一只狗吧……”黎月顺口就说了出来。
说出来就后悔了,果然——
“狗?”牧方海打量了一下钟千雪,目露疑惑,“召唤辑录里有这种神兽吗?三目犬?吞天犬?炎影犬?嗯……都不像呀,没想到你牧叔叔我也有见识浅薄的时候啊哈哈哈,牧叔叔虚心好学,想请教一下黎月同学正确答案。”
黎月只觉自己的后背都快被汗水打湿了,额头上也挂满了汗珠:“不是神兽,就……就是狗。”
说着她扯了扯一旁的钟千雪,意思是让钟千雪口头证明一下,结果钟千雪面无表情地“汪”了两声,汪得狗模狗样。
黎月:“……”好吧,也算是“口头”证明了。
牧方海再次笑开了花:“原来只是普通的狗呀,没事,已经有很大进步了,下次继续努力。”他的笑声,方圆几里地都能听见。
黎月的能力之一是感知,她能感知到牧方海的笑是嘲笑,因此有些愠怒:“也不是普通狗吧,可能是正好召唤辑录没有,然后我和牧叔叔都知识浅薄,所以才不知道,反正我觉得她还蛮厉害的。”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这次变成牧方海笑不出来了,他咳嗽两声:“嗯,那你有空去召唤兽区登记记录,让苏长老那边判定一下吧。”
3. 准备
任务厅里的人都对黎月很和蔼,包括眼前这个才上任的实习生张观:“是黎姑娘呀,请问你要做什么任务?”
在这个动画里,镇魔司的路人甲乙丙丁大都是男的,包括张观,黎月见怪不怪,笑着回:“8399”
张观笑着翻出序列号对应的任务栏,笑容一点点消失,转而浮现出浓浓的担忧:“是东区玉河街的怨童任务吗?这可是c级任务。”
黎月觉察不妙,她扫视一圈,发现周围人看她的眼神都变得凝重起来。
黎月小心翼翼回:“c级任务我应该也能做吧,我看谢无隅,江逾白,还有宇文远山他们几个初级除魔师就做了好几个c级任务。”黎月说的这几个名字,就是动画中主角团里的几个人,其中谢无隅就是男主角。
在前面剧情里,谢无隅还没当上初级除魔师,就被牧方海轰出去做任务了,好几次差点死掉,说实话是有点惨的。
“那怎么能一样。”并未离开的牧方海,听到黎月要做c级任务,立马便板着脸来训斥黎月,“c级任务对你而言太危险了。”
黎月汗流浃背,来了来了,他来了。
果然,牧方海开始放大招了:“你和他们不一样,你是女孩子,你不能这样我行我素,你的想法很多时候都太天真了,我知道你想要证明自己,想要杀了那些恶灵,想要扳倒神临教为你爷爷报仇,你以为只要有勇气就可以完成一切吗?它可不是只靠你的一腔热血就能行的,里面的艰苦你根本就没有考虑到,你要是出了事,我要怎么跟你死去的爷爷交代?”
黎月寻思,在前两季剧情里,这个牧方海和男主谢无隅战死的老爸不也是好朋友吗?他把男主往死里训练的时候,怎么没想过要跟男主死去的老爸一个交代?
黎月想要借此来反驳牧方海,但想到此话说出口,她就会变成身在福中不知福,胡搅蛮缠,不识好歹类型女主,会遭到观众的厌恶,因此她就放弃了,算了算了,观众好感值最重要。
踢到她,可算是踢到棉花啦!
所以黎月只能不停点头,是是是,对对对,然后脑子神游天外,像个混子一样,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牧方海见黎月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不自觉地便从严厉的语气转换成语重心长,持续输出:“其实你不需要做这个危险的任务来证明自己,我们可以从难度稍低的任务做起,比如去西区治疗伤员,这些才比较适合你呀……”
黎月本是在点头,点到一半忽然觉得哪里不对:“您说我更适合做治疗员,可是据我所知,治疗系的长老全是男性吧,我是女性,难不成牧爷爷您想要我做一辈子底层?”
牧方海语噎,他当然会语噎,因为整个镇魔司就没一个女长老,不光是治疗系,无论是哪个系,黎月拼尽全力做到头都只能是底层。
牧方海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个他以前从来没有意识到的问题,沉默了许久许久。
……
全程钟千雪没有说一句话,离开了她才问黎月:“我们拿到了那个任务了吗?”
黎月差点受内伤,原来真正神游天外的混子是旁边的钟千雪:“这不是显而易见没拿到吗?”
钟千雪像个机器人一样,呆呆问:“没拿到你为什么要听他说话那么久?”
黎月:“……”你以为我想吗……
总之,两个受气包小棉花,来这儿除了挨一顿批评,啥也没拿到,又灰溜溜走了。
……
黎月让钟千雪紧跟在自己身后,同时低头看了看别在自己外袍胸前的除魔师徽章,这东西很重要,如果丢掉,她们就不能自由进出镇魔司,确保没有遗失,黎月再次抬头往前走,正在这时有一个人从她身旁走了过去,那人脚步很轻,文质彬彬,周身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忧郁气质,黎月不自觉被这忧郁气质吸引,回过了头……
等等,那貌似……貌似是个女人!
女人!!!
在几乎全是男性的任务厅里,一位带着金框眼镜,穿着长老白袍服饰的女性,格外突出。
还是个长老!
女性长老!竟然有女长老,真的假的,她该不会是个伪娘吧,天知道黎月已经多久没在镇魔司看见女人了。
黎月心想:她是谁?原剧本里有这号人物吗?原剧本里有女长老吗?没有吧……
为了解开自己心中的疑惑,在那位长老走远后,黎月随便找了个颁布区窗口问里面工作人员,那个人是谁,叫什么名字,男的女的?
得到的回复是,锻造师秋蝉衣长老,女,黎月再三询问该长老性别,得到的答案都是女。
黎月的眼睛都亮了,有名字的女长老,不一般呀。
黎月反复念了几遍秋蝉衣的名字,可惜,她所知的后续剧情,并没有这号人物,难不成是和她一批,新加的女性角色?
黎月仔细回想,新加的那一批女性角色,除了叶萱柔有名有姓一整条线都写了出来,其余的和黎月一样都是待定,不过黎月倒是明确知道会加两类女性角色,要么是如叶萱柔那样的圣母类角色,要么就是反派女巫类角色,连夜改剧本的编剧曾明确对她说过,之前从未露面的大boss要被改成女性角色。
黎月心想,秋蝉衣会是女巫类角色吗?
……
对于没能拿到怨童任务这件事,黎月失望,但也是在预料之中,黎月老早就对此有了备选方案。
因为最近几年经常有除魔师被神临教的叛徒洗脑与恶魔勾结,所以镇魔司对除魔师的管理十分严格,除魔师想要离开翡城,必须得向镇魔司通行部门申报,得到允许,拿到通行牌才能离开翡城,前往固定的地方。
怨童任务凶险但依旧被评为c级的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它发生在翡城城区内。
在翡城城区内,除魔师是可以自由行动的,也就是说,即便黎月没有拿到做这个任务的通行牌,她也可以私下去做这个任务,只要她不穿除魔师的制服。
没有除魔师的身份,用平民身份去除魔,唯一的麻烦就是不方便得到当地居民的支持,需要黎月多费点心思。
黎月离开任务颁布厅,径直走向镇魔塔的训练场区,这个地方人流量比刚才的任务颁布区更大,巨大的椭圆广场,站满了密密麻麻的人,各种兵器碰撞,脚步,呼喊,激烈争论,喧嚣声直冲天灵盖,人潮汹涌如同置身一片沸腾的海洋。
黎月猜测,应该是最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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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期末考核大赛,许多除魔师都来临时抱佛脚紧急训练,而且这里不分除魔师等级,好多没有考上初级除魔师证的实习生都在这里训练,还有许多学生家长,学生导师。
找了块相对安静的两面靠墙的角落,黎月对钟千雪说:“我们不能这样毫无准备就出去做那个怨童的任务,这个任务只能成功不能失败,为保万无一失,在这之前我们要做个集中特训。”毕竟距离投票日只剩三天,届时她肯定会死的,来都来了,她就算是拼着死,也要在死之前最后恶心观众一把,把男主的任务抢了。
钟千雪点头,黎月接着说:“同时我还想了解一下有关你的情况。”
黎月在说这句话时,始终盯着钟千雪的表情,见钟千雪并无异议,便问了她一些,她老早就很好奇,且自认为并不是很越矩的问题:“你知道我们现在是穿进了一部动画里吗?”
钟千雪点头,黎月继续问:“那你看过这个动画,知道里面剧情吗?”
钟千雪点头又摇头,黎月问:“什么意思?”
钟千雪回忆:“只看过一些画面。”
钟千雪这话说得含糊不清,黎月不明白她的意思,只能猜测说:“你的意思是,你只看过已播出的动画剧集,不知道后续还未制作成动画的剧情?”
钟千雪的表情很茫然,黎月接着问:“原剧本内容你不知道?”
钟千雪沉默了许久,最后问出一个让黎月大跌眼镜的问题:“剧本是什么?”
黎月:“……”钟千雪一问三不知,为什么还会成为系统送她的外挂,她究竟是什么来历?之前的怪异感又一次涌上了黎月的心头。
黎月试探着问:“那……你知道你自己是谁吗?”
钟千雪摇头:“不知道。”
黎月继续问:“你知道你为什么会来这里吗?”
钟千雪回:“帮助你离开这个世界。”
黎月问:“为什么要帮助我?”
钟千雪回得果断:“不知道。”
她那蔚蓝的眼睛如同晶莹剔透的宝石,美丽,纯粹……且呆滞。
黎月心想,没有原因,没有记忆,目标倒是挺明确,那不就是一个人形外挂工具人吗?黎月想到了之前系统说钟千雪是有读者看不下去给她的外挂,难不成是临时现编的角色,随便起了一个名字编了点设定,就直接扔进来,生成了一个二次元角色?
“好吧,我大致已经了解了。”黎月把钟千雪的情况记录在案,她记笔记的东西是一块虚拟屏,看着好像很高科技,但实际就是一张被附了灵的虚拟纸张,能自动呈现黎月心中所想,比现代语言输入还要快捷方便这是脑输入,同时纸张还能收纳在身体的任意部位,黎月收纳在自己右手的一根汗毛上,随取随用。
别问汗毛掉了会怎样,它是不会掉的。
黎月把屏幕放大,对钟千雪说:“你这个情况有点麻烦,基本上就等于什么也不清楚,剧本动画这些概念,等以后有空了我再告诉你,现在情况紧急,我必须得把这个世界的一些基础东西梳理给你看。”
钟千雪对剧本动画这些概念并不好奇,她只对怎样做能够完成任务最在意,因此对黎月的提议十分赞同。
4. 全男主角团
黎月用手指着屏幕上恶魔两个字:“这个世界上有一种名为‘恶魔’的东西,恶魔诞生于人的负面情绪,这种情绪,我们称之为怨念,恶魔以怨念为食,它们不但吃怨念,还能促使人类包括高智慧灵体产生新的怨念,和恶魔共存得越久,人类怨念越深,最终和恶魔沦为一体,怨念可在人群中传播,当传播到一定数量时,这个区域就会形成魔域,魔域十分凶险,普通人在没有任何防护的情况下进入魔域,会瞬间发疯沦为恶魔,它们会像病毒一样蔓延。”
说完,黎月又用手指着屏幕上除魔师三个字:“除魔师顾名思义,就是除去这些恶魔的人,除魔师的力量来自于圣灵树,圣灵树就是我们现在头顶上空的那棵五彩斑斓的巨树。”说到这里,黎月指了指头顶上空,椭圆形广场的球状玻璃罩天花顶外,是一个散发着璀璨光辉的巨大树冠,接着又说,“凭借着这棵圣灵树的灵力,我们能够消除这些恶魔的怨念。”
钟千雪不理解:“圣灵树为什么能够消除恶魔的怨念?”
黎月心想,钟千雪倒也并不是对什么都不好奇在意,只要是有关她目标任务的事情,就会格外关注上心,目标明确得像是一台没有感情的机器。
黎月解释说:“圣灵树是人类正面情绪的集合,原理就是正负相冲抵消掉负面情绪,当正面情绪大于负面情绪时,负面情绪就会消除,或是隐藏了。”
钟千雪问:“那具体要怎样做,除掉恶魔?”
“很简单。”黎月从口袋里掏出一片圣灵树叶,用手比划着假装在上面写下一行字,然后双手合十,“只需要找到恶魔最源头的怨念,然后把它写到圣灵树叶里,念咒语……”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张开双手:“然后‘咻’地一下,怨念就消失了。”
钟千雪的目光追随着黎月的手:“重点是找到人类真正的怨念是什么吗?”
黎月笑:“是的,不过这只是其中的一个办法,还有其他办法。”
钟千雪问:“还有什么办法?”
黎月把树叶放回口袋,又从储物手镯中拿出一把机械枪:“当你足够强的时候,可以直接武力压制,找一个巨大容器,把所有怨念都收集起来,再拿回镇魔司的灵炉炼化,原剧本里,两男主就是这样干的,所以那是热血漫,物理度化,热血沸腾。哦,对了,如果怨念太过强大,单一的圣灵树叶就无法消除,就只能带到灵炉炼化,再强大些连灵炉都无法炼化的怨念也有,就比如还这个世界最初的魇魔,因为是众生数以万计的怨念集合,太过强大,至今还被封印在镇魔司灵炉中未被炼化。”
钟千雪皱眉,似乎是在思考这个方法的可行性。
黎月感知到她的想法,第一时间打击道:“我建议你别考虑这个办法。”
钟千雪不解:“为什么?”
黎月解释说:“首先,我们现在的身份是初级除魔师,不够资格拿到镇魔司的高级除魔武器,物理超度是高度依赖团队合作的,咱俩的公信力加起来都没人家男主指甲盖大,其次,我的能力是感知和治疗,你的能力是敏捷,专业不对口呀,能力至少也得是雷属性,火属性,金属性这些超强攻击力属性才行吧,咱外挂没有两男主的外挂大,物理武力净化想都不要想。”
要知道,在大女主文娱作品里,男主都比女主强呢,她这一过审女主,武力值是什么?想都不要想,想都是错。
说到最后,黎月都忍不住为自己掬了一把心酸泪。
但很快,她就振作起来:“不过没有关系,我也有外挂,我知道原本剧情,比如我们接下来要去的怨童任务,说的是一个单亲母亲抚养一个没了双腿的小孩,因为压力太大,母亲杀了瑞瑞逃亡,瑞瑞因此变成恶灵,由此我们可以推断出,这个任务里,怨童的原始怨念是‘妈妈为什么要杀我’,我们只需要找到怨童本体,并当着他的面把这句话写进圣灵树叶里,念咒语消除,怨童怨念就会解除,懂了吗,很简单。”
钟千雪的神情并没有放松下来:“只是看上去简单,或许还会有其他变故。”
黎月:“……”拜托,不要这么扫兴好吗。
钟千雪问:“恶灵又是什么?那不是恶魔吗?”
黎月解释:“恶灵就是恶魔啦,只不过恶魔概念更笼统,它可以是很多邪恶情绪的集合也是恶灵的集合,恶灵是指具体的某一个人的灵魂,怨童虽然被恶魔同化成了恶魔,但他生前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呀。”
黎月将虚拟屏幕上的概念一一解释完,便说:“好了我已经把重要的东西都说完了,现在是提问环节,你有什么不懂的,可以对我说。”
钟千雪指出:“我想听听,你对怨童任务的详细计划。”
黎月有些卡壳,她这什么超绝跑题圣体,明明她一开始把钟千雪叫过来就是为了给她讲怨童任务的详细计划,黎月仔细想了想,她并没有什么详细计划,计划是什么东西,她有计划吗?
“好吧,其实也没什么详细计划。”黎月在她的虚拟屏幕上脑输入了一张地图,决定先讲背景,边讲边构思计划,“昨天晚上你去杀男主的时候,我闲来无事,用镇魔司的内部系统查了一下怨童案的详细背景,这个被怨念同化成恶灵的小孩,原名叫何瑞瑞,今年十岁,双腿残疾,居住在翡城东区玉河街,玉河街原本就在翡城东区最边缘的城郊,而瑞瑞家又是在玉河街最偏的地方,他就读于玉河第三小学,每天上下学需要通勤一个小时,他的母亲名叫郑芸,是个单身妈妈,独自抚养一个残疾儿童,她的主业是彩虹家政的上门保洁,工作在中城区,每天乘坐火车通勤,一天在路上要花费六个小时……”
说到这里,黎月都忍不住感慨了一下:“这通勤时间实在是太恐怖了。”
黎月继续说:“郑芸还有其他副业,因为她的账户除主业收入外,还有很多笔可观收入,她的收入是明显高于玉河街区普通民众的。”
“我了解到的背景大致就是这些。”
钟千雪问:“你所知的剧本里,有更详细的背景吗?”
黎月心想,钟千雪虽然不知道什么是剧本,但似乎已经理解了它的概念,很聪明呀,黎月用食指比划着摇头:“没有,剧本写的比我自己查的资料还粗略,它只写了怨童瑞瑞的身世背景,你甚至都不知道他妈妈的全名叫郑芸。”
钟千雪继续问:“什么时候出发?”
黎月:“现在已经很晚了,大概明天早上五点吧,那时候镇魔司才会开门。”
钟千雪:“到玉河街要用多久时间?”
黎月搜了下地图:“包括等车时间,坐公交大概3小时15分。”
钟千雪点头,然后拿过黎月手中的虚拟屏,脑输入了一排排的详细计划,甚至精确到了每分每秒。
早上五点镇魔司大门打开,可出发前往玉河街瑞瑞家,通勤时间3小时15分,约8点15分抵达玉河街瑞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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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附近,如果顺利找到怨灵,就当场度化,如果不顺利,它有90%可能外出寻找第三个受害者,需花费至少一个小时的时间寻找受害者……
黎月发现,钟千雪在看她使用虚拟纸张的同时,自己似乎也学会了。
钟千雪问:“你看我的计划表有问题吗?”
黎月震惊于钟千雪的超绝行动能力,呆愣回:“应该……没吧,或许……”
……
黎月的原有技能是治疗感知,对于除魔用处不大,她需要重新弄一些保命的办法,训练场旁是个巨大的查阅区,黎月安排钟千雪在原地通过各种器材熟悉身体,自己则跑到一旁去查资料。
黎月差不多查了一天的资料,找到了一些可以改善她辅助天赋的方法,反正她治疗能力也不强,不如舍去治疗改为防御,即向外给予生命改成向内供应生命力,生命耐抗性加强,减痛减伤加防御。
可恶,为什么她的初始技能会是治疗,这对于除魔单独做任务没有一点作用,即便她加强了自身防御,她还是缺了攻击力呀,没有攻击力而只有防御力,那不就是天选抗揍沙包吗。
对于这一难点,黎月查了很久都没能找到完美解决的办法,不得已,她只能咬咬牙忍痛氪金买武器装备了。
她又从一旁的器材管理室,用为数不多的钱,开了一个盲盒,里面有一个年代久远的测魔仪,一把已经被淘汰的机械枪,两瓶可以交换身体的辅助药水,以及一些一次性的符纸。
黎月查完资料,买完装备出来时,已是傍晚,黎月在训练场找到钟千雪准备离开,这时,冤家路窄,竟让她看到了主角团。
前面已播出的两季,主角团出任务常驻一共有三个人,分别是男主谢无隅,男二江逾白,男三宇文远山,男一男二经常一起做任务,男三时不时跟一次,不常驻有两个,分别是尹无许和林为君,此刻他们没在这里,总之全是男的。
三人出现在训练场,引来一群迷妹欢呼,黎月真是奇了怪了,之前一个女的没看见,这会儿女人又全冒出来了。
被众星捧月的三人男团旁,其实还跟着一个其貌不扬的人,需要仔细留意才能发现她。
那个人和黎月一样是加来过审的,不同的是,她是一个加得很成功,被很多人喜欢的女性角色,叶萱柔。
叶萱柔是翡城城主叶音城的女儿,男主小时候父亲战死被寄养在叶音城家,叶萱柔比男主大六岁,像慈母一样照顾着男主,是男主悲惨童年里唯一的光,哪怕现在男主长大了,叶萱柔也天天变着花儿给男主做好吃的。
每次叶萱柔出场,她都会提着一盒饭,这次也不例外:“无隅,逾白,还有远山,刚才你们参加比赛已经很辛苦了,天也晚了,别急着训练,先吃饭吧,这次我有做糖醋里脊呢。”
她的声音很温柔,笑起来人畜无害,谢无隅三人听到她的声音都纷纷放下武器,来到她的身边,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好,听阿姐的。”“太好了,有我喜欢的糖醋里脊。”
叶萱柔忙前忙后给他们盛完饭,又忙前忙后收拾碗筷,全程笑容满面地看着男主们吃,自己是一口没吃,她的眼睛里盛着星光,就好像,能让男主开心,就是她生命的全部价值了。
原剧本剧情也是这样,她普普通通过了一辈子,唯二出彩的地方就是为男主出头,和为男主挡刀去死。
这大概是每个圣母类角色的最终使命吧。
5. 搭公交
第二日,镇魔司凌晨五点。
黎月和钟千雪随着陆陆续续离开镇魔司出任务的除魔师们,混出了镇魔司的大门。
镇魔司是一座极具现代化的建筑,出入都需要乘坐类似于“电梯”或“缆车”——他们这个世界的人称之为飞行厢的的东西。
黎月平时生活的地方在翡城的第五层,镇魔塔在五层有三十楼,黎月大概乘坐了三十楼才来到相对于镇魔司的“底楼”大门,之所以是相对“底楼”,是因为在“底楼”下面,还有其他建筑的顶楼,翡城是一个错综复杂的山城。
这个世界原本是封建落后的农业古国,三百年前,翡城这个位置长出了一棵参天蔽日的圣灵树,一夜之间,这个世界便有了灵力的来源,人们可以通过圣灵树的根系获取灵力,人们不知道圣灵树的灵力来自哪里,只知道它源源不断,似乎永远不会枯竭。灵力类似于现代的电力,且省去了发电的过程。
黎月虽然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有几个月,但一直为了活命不停讨好观众,导致她从未离开过镇魔司,今天是她第一次离开镇魔司,虽然老早就做好了攻略,第一次看到外面的场景还是被小小震撼了一下。
参天蔽日的钢铁“森林”几乎横跨了整个天空,城市里为数不多能够看到的天空,还被飞来飞去,爬上爬下的广告牌精遮挡,圣灵树出现后,不少物品经过灵力滋养变成了精怪,大型精怪广告公司,应运而生。
黎月刚一出来,就被一个眉清目秀的广告牌叫住了名字:“黎月您好,您最近都宅在家中缺少日照,且进食单一营养缺乏,需要补充维生素D,我们这里有翡城认证的A级……”
黎月看了眼那块广告牌,一块缠绕在路灯上可以放映画面的淡绿色屏幕,屏幕右下角一个彩虹的标志,彩虹集团,和她日常喜欢吃饭的碗是同一个生产厂家,那碗有监测食物营养是否达标的功能,估计是她家的碗把她平时吃了什么东西的信息泄露了,哦对了,门也是同一个生产厂家,水壶是联合厂家,嗯,她前天还用测量仪测量自身体质,那东西也有可能泄露。
除了广告牌,第二吸引到黎月的便是爬满了整个城市空间的轨道线。
外面世界有着盘根错杂的“轨道线”——类似现代铁轨或者缆车线,有的轨道线在空中,有的则像盘山公路一样依附在楼与楼之间,有的则正常在地面,轨道线上时不时有飞行厢疾驰而过,无数轨道线交错在一起,形成了密密麻麻网状结构的城市交通系统,路况要比黎月所处的现代社会还要复杂,因为现代社会只有地上的路,没天上的路。
钟千雪的身边有一个巨大的水管一样的东西从地面爬出,又在前方不远处钻进了地面,同时爬出地面的一部分则被无数水管接进了居民楼层里,她走到那个“水管”前,似要用手触碰它,一旁黎月连忙制止道:“不要碰她,那是圣灵树的树根。”
“树根?”钟千雪有些不太能理解,因为眼前的这个“水管”,是用钢筋和水泥砌成的,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不太像是一个树根。
黎月解释:“圣灵树的树根可以为这座城市源源不断输出灵力,人类为了保护它,便给它的全身都修建了厚厚的‘盔甲’,这东西类似现代的电线,禁止触碰,很危险。”
钟千雪似懂非懂点了点头,她其实也不太理解现代的电线是什么东西。
黎月继续说:“因为你现在的身份是黑户,没有类似身份证的个人云端,所以我给你申请了一个召唤兽的个人云端,你出门在外,可能会受到一些歧视,你做好心理准备。”
钟千雪抬起手腕上的一块黑表,黎月回答:“是的,就是这个东西,一会儿坐车也会用到,上车的时候,你的手表会“叮”一下,那是车门刷了一下这个东西,然后就会自动从你的账户上扣钱,钱你应该知道吧,坐车需要扣钱。”
钟千雪和黎月现在正站在一块公交站牌的下面,这块公交站牌的周围,差不多盘绕着五个轨道线,和她们一起等车的还有镇魔司的另外三个除魔师。
镇魔司很多个楼层出来后都有等候公交的站牌,除魔师等候公交最多的站牌在上面那一楼,这个站牌很少有除魔师等候。
黎月身旁的那三个除魔师似乎是要出城做任务,手上都拿着出城的通行牌,背上还背着出远门需要用到的“飞舟”,翡城外没有圣灵树的树根,这就意味着,城外的世界与世隔绝,没有灵力,它们仍旧处在封建落后的古代社会,交通不便,需要自备飞舟。
这也是一件让黎月感到震撼的事情,一个时代同时出现高度发展的高科技城市和封建落后的旧社会,怎么能不叫人感到惊奇呢。
过了一会儿,一辆飞行车厢从远高空疾驰而来,这是高空快速车道,是专为出城的人准备的绿色通道,一天只有三趟,车厢上坐满了从其他公交站牌上车的除魔师。
三个同黎月和钟千雪一起等车的除魔师,看了黎月和钟千雪一眼,便陆续上车离开了,一旁的钟千雪见有车来,也想上车,被黎月及时拉住:“我们虽然也是去城郊,但不是这辆车。”
黎月说完,又开始对钟千雪进行耐心且漫长的解释:“虽然都是车,但它们所处的轨道不同,前往的地点也会不同,你把云端打开,我教你认地图……”
钟千雪不像是个现代人,既不会认地图,也不知道公交车,黎月教了她大约十分钟,教着教着,发现自己也被这里的地图绕晕了,想当初黎月在现代社会的时候,虽然因为工作属性比较宅,不怎么出门,但每次出门,她必定是团队里的人形导航,方向感极佳,不过现在嘛,黎月觉得,她可能要痛失这个称号了,她开始怀疑自己究竟是不是路痴。
黎月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复杂的地图,正常地图都是平面2维的,但是这个地图它是3d模型,360度都可以旋转,上下左右前后都有路,尤其天上的路,跟立体网状分子结构一样。
黎月越教越崩溃,钟千雪倒是慢慢有了兴趣,她指着一个螺旋向上的路线问:“这条线路明明可以拉直,为什么要修得绕来绕去,是因为镇魔塔的其他楼层有站台吗?”
黎月看着前方上空疾驰而来的一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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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解脱似的关了地图:“G308号公交来了。”黎月唯一庆幸的是,去玉河街只有这一趟公交,中途不会转车。
G308号公交停了下来,因为这趟车是悬在半空中的,所以车停后,黎月所处的站台会自动往上升起大约三米的距离,站台是个密闭空间,升起的过程不算危险,危险的是从站台到车厢中间有很大一个空隙,如果上车的时候马虎大意,就会不小心踩空摔下去致残致死,此前有不少新闻报道过这个事情,站台旁也有加红加粗的“小心跌落”四个大字。
黎月提醒钟千雪注意脚下,然后就抓住呆愣的钟千雪走上了车厢,公交是通往东区玉河街道的,车厢上的人大都是平民,钟千雪和黎月在车来之前,就换掉了除魔师的衣服,轻易就混进了平民中。
这趟车里的人很多,已经没有座位,黎月拉着钟千雪熟门熟路找了个靠窗有拉杆的位置,虽然是刚穿越到异世界第一次坐公交,但莫名地……就很熟悉。
公交车上的人有男有女,每个人眼底都挂着青黑,有座位的人,大都靠着椅背歪着头睡觉,没座位的人,就低着脑袋眯着眼睛,现在是凌晨五点多,公交是从城区返回东区玉河街,黎月推测,他们应该都是在中城区上了夜班,下班回城郊的打工人。
这个时候,大家都想睡个好觉,黎月很自觉地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飞行车厢没有驾驶员,因为整座城市的交通都是一个系统,类似一个生命体,每条轨道都是自身神经元,系统可以轻易调控自身细胞的运作,即便没有驾驶员,也很少出现突发事故,比现代社会的城市交通车祸率要少得多。
随着列车逐步离开中城区,黎月发现那些中城区地面随处可见的树根管道越来越少,楼层高度也逐渐变得低矮下来,丘陵变成了平原,高空行驶的车厢落到了地面上,三维立体的空中轨道完全消失,差不多到外层区的时候,地面已经完全没有了树根管道,房子也从钢筋水泥,变成了比较原始复古的白墙黑瓦的结构造型。
约八点左右,黎月和钟千雪抵达了玉河街道。
黎月看了眼时间,笑着打趣钟千雪说:“你昨天做的计划有问题,你说8点15到玉河街,但现在已经8点32了。”
钟千雪完全没有被打击到,她朝黎月伸出手:“把昨天的计划书给我,我改一下时间。”
黎月笑着说:“喂,你这是耍赖吧,哪有计划书做好了还要改的。”
钟千雪不是一个喜欢辩论的人,确切地说,她不太会说话,她总是行动多余说话,因此,此时此刻,她直接上手了,她抓住了黎月存放计划书的手,并在黎月手臂的众多汗毛中找到了它,然后打开了它。
黎月嘴角微抽:“不是吧,这你都能找到,你变态吧……”
钟千雪对照着时钟,一丝不苟地把时间精确到了秒,黎月愿意相信,如果时钟后面有毫秒微秒,钟千雪一定继续往后精确下去,也不知道这有什么意义。
最终,黎月对钟千雪的行为总结了一个语气词,和两个汉字:“切,无聊。”
6. 玉河街
玉河街是翡城的贫民窟,和宏伟壮观现代建筑的中城区,与白墙黑瓦雅致复古风的外城区不一样,这里的建筑拥挤密集,破败不堪,墙壁裂缝横生,有的甚至已经倾斜,仿佛随时都会倒塌。街道狭窄曲折,地面满是垃圾和废水,各种杂物随意丢弃,空气中弥漫着腐败恶臭的味道。
这里的居民大多穿着破旧褪色的衣服,很多孩子光着脚在街头上跑来跑去,偶有妇女们在街头洗衣服聊天,少有男人踪影。
黎月在来之前查过玉河街的信息,玉河街很多都是从外地跑来的难民后代,因为外面魔物丛生,人们不得不舍弃自己的家乡来到翡城避难,城市无法容纳那么多难民,又无法驱逐他们,只能专门为他们开辟一个街区自生自灭,久而久之这里就形成了贫民窟。
在原文剧情里,玉河街最近一段时间有两个孩童失踪,居民们向上报案,官府的人查了很久都查不到凶手,一个当地有名的泼妇的女儿失踪后,她愤怒地跑到官府,指责官府不作为,疏忽职守导致自己女儿失踪,而这个时候,官府的才发现,这个案子不是简单的儿童失踪案,而是和恶灵有关系的恶魔案。
直到这时,案子才上报给镇魔司,镇魔司后知后觉地将案子派给了男主。
男主才刚接到任务,那个女人的女儿就死了,女人伤心过度,不问青红皂白,将所有事情都怪罪到男主身上。
总之这位女士引起了众怒,被读者骂得体无完肤,是仅次于黎月的,最不讨喜女性角色。
最后案子查清,原来是女人的女儿自己不听话负气出走,才被恶灵杀死,咎由自取。
黎月回忆了一下原剧情,发现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查案的线索是要根据女人指出她女儿脚印才找到最终的怨童恶灵的,可是现在黎月提前来了,女人的女儿还没失踪,女人没报案,那她要怎样才能找到怨童恶灵呢?
黎月继续回忆原剧情,这个案子的凶手怨童恶灵生前是个双腿残疾的男孩,名叫瑞瑞,因为母亲单亲带娃,娃还是残疾,因为不堪重负杀了自己儿子后逃亡,瑞瑞因为被自己母亲杀害变成了怨童,到处杀小孩。
瑞瑞杀害的这几个儿童都在瑞瑞家附近,因此瑞瑞恶灵有极大概率就在自己家中。
黎月决定先去怨童瑞瑞生前的家中看看情况。
玉河街只有中心建筑密集的位置有一个公交站牌,黎月和钟千雪下车后,根据云端地图导航,中心城区的地图是三维模型十分复杂,但城郊路况简单,基本没有天上的轨道,是个大平原,地图也是平面的很好认,两人按照导航走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来到瑞瑞家附近。
瑞瑞的家在比较偏僻的荒郊,玉河街本身就已经很偏僻了,这个地方又是玉河街最偏僻的地方。
这里的建筑没有玉河街主街区密集,房屋比较分散,且空房率高,一排房屋只有两三家住着人,瑞瑞家是一个带院落的石砖瓦房,院墙是篱笆围成的,院门紧闭,不知道里面有些什么。
黎月走在前面,很快来到院门前,瑞瑞家的院门是个一扇门,每块板子的颜色都不一样,有的颜色深一些,有的颜色浅一些,像是在不同地方捡来的不同的废木板子拼凑在一起的简陋大门,大抵是因为木头年份太过于久远,加之年久失修,板子与板子之间的缝隙很开,黎月站在门前能够轻易看见院子里面的场景。
院子的院门,正对着房屋的大门,大门是两扇门,黎月通过缝隙看见,里面大门没有上锁,一阵风吹过,左侧的大门被吹开了一个缝隙,像是在邀请着黎月走进。
外院院门上了栓,但院墙是篱笆,院门又是一面单扇门,黎月很轻易就把手伸进篱笆的缝隙里,将门后的门闩给打开了。
“吱呀”一声,黎月和钟千雪现后走进院门,院子四角的土地上种了一些蔬菜,不过由于长期没人照料,叶子耷拉了下去,大门前有一台石阶,上面积满了灰,右侧用一个小板凳支着一个簸箕,簸箕里晒着些南瓜籽,屋檐遮着雨的那半南瓜籽已经晾晒干,屋檐外的那一半,已经腐烂发霉。
走上台阶,推开大门,一股陈旧的气息扑鼻而来,因为长期无人居住,大门上结满了蜘蛛网,屋里布满了灰尘,有外人进来,阳光照进房屋,灰尘扬起,黎月捂住口鼻,左手扇了扇眼前灰尘。
钟千雪要比黎月更为敏感,捂住口鼻,不停咳嗽,黎月从自己的挎包里拿出一个口罩递给钟千雪,并用手比划了一下,示意正确佩戴的方法,钟千雪拿出口罩戴在自己的脸上。
黎月再次打开挎包,并从里面拿出之前早已准备好的除魔道具,一个可以判断此处是否有恶灵的钟表盘形状的测魔仪,她不停调整着表盘的参数,一旁的钟千雪一边咳嗽一边说:“这里没有恶灵。”
黎月不相信:“你怎么知道没有恶灵?”
钟千雪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能闻出来恶灵的味道。”
黎月打趣:“你当自己是狗鼻子呀,恶灵怎么可能能够闻出……”
话未说完,黎月的测试结果就出来了,这个地方恶灵浓度为10,有恶灵来过的痕迹,但没有恶灵,黎月惊讶地看着钟千雪,心想她竟然真的能够识别出恶灵在不在这里,真是狗鼻子啊。
黎月收起表盘:“瑞瑞不在这里,估计是外出找第三个受害者了。”
钟千雪问:“我们要去找受害者吗?”
黎月摇头:“这个恶灵只在晚上作案,现在才早上九点,不着急……”
说着,黎月便蹲下身观察起房门旁放置的一根像是小孩用的小拐杖,因为注意力在拐杖上,连回答钟千雪的问题都心不在焉起来:“在这之前我要好好观察一下这个地方,这个家很奇怪,和我查到的资料不太一样……”
黎月说完,又从门前走到堂屋的桌前,然后来到柜子前,她发现差不多每个需要站起来的地方都放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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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这样一个供小孩使用的拐杖,黎月带上手套拿起这根拐杖,拐杖比较粗糙,像是手工制作而成,测魔表盘显示数值为30,这应该是瑞瑞使用过的拐杖。
黎月道:“这个妈妈倒是挺细心的,这些拐杖全部都是她亲手做的……”话未说完,黎月就哑了声,因为原剧情是母亲养育残疾儿童不堪重负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
钟千雪在此时已经走进了堂屋右侧的耳房,声音从耳房里传来:“这里有一把带轮子的椅子。”
黎月闻声走去,发现钟千雪正弯腰观察着一个小孩的轮椅,黎月解释:“那是轮椅,给双腿不便的人坐的……”
轮椅的两个橡胶轮胎比较瘪,银色钢架落满了灰尘,但没有灰尘的地方都发光锃亮,略微凹陷的黑色皮革坐垫和圆润光滑的扶手这种经常使用的地方,也只有零星几道划痕,应该是才买不久的新轮椅。
黎月目光自下而上打量,最终落在轮椅靠背的右上角,那里有一个彩虹的标记,彩虹公司的轮椅?
黎月想起之前查到的资料,瑞瑞的妈妈郑芸是彩虹家政的保姆,这个彩虹公司的业务可真广啊。
黎月在观察轮椅的时候,钟千雪已经把这个耳房全部检查了一遍,房间里有一张床,一个衣柜和一张书桌,衣柜里叠满了小孩的衣服,衣服叠得整整齐齐,床上的被子稍显凌乱,床边放着很多机械类的玩具,书桌上平放着一个印着最近大火的连载动画除魔师小牛的最新一季小牛图案的书包,书包拉链打开,里面有几本课堂书,桌面平铺着几张卷子,卷子做了一半,笔盖开着未关。
这个房间应该是瑞瑞的房间,房间里很多小孩的物品都很崭新精致,这在贫困的玉河街是比较少见的,这里的人普遍对孩子比较放养,不会养得这么精细,都是让大孩子带小孩子,孩子穿的也都是大人的衣服,常年就那几套脏兮兮的,更不会有自己专门的房间、衣柜和书桌。
钟千雪观察完后,便离开了房间,穿过堂屋,来到堂屋左侧的厨房,黎月也跟着她走了进去。
瑞瑞的家一共就只有三个房间,中间是堂屋,右边是瑞瑞的家,那左边的厨房……黎月猜测:该不会是郑芸的房间吧……
果然,黎月进入厨房后就发现了郑芸的床。
郑芸用几个长条板凳搭成了一个简陋的床,床挨着门,柴火灶台在房间的另一个对角,用一块木板子隔开,被子被掀开了一角,像是刚起床还没叠,这个房间要比刚才瑞瑞的房间粗糙许多,除了一个简陋的床,就只有一个水缸一个米缸,以及几捆柴和一个柴火灶,碗都是叠在一个木板上,连碗柜都没有。
黎月疑惑:“这个妈妈对自己的孩子要比对自己好太多,孩子住单独的卧室,她自己却住厨房,她这么爱孩子,不太像是会杀害自己孩子的人。”
除此之外黎月还很奇怪:“明明有堂屋不住,为什么要住在厨房里,不嫌脏吗?”
7. 母亲日记
钟千雪翻动枕头,在枕芯里面找出了一个本子,她伸手将其拿了出来,正要打开,黎月看见便笑着夺了过来:“你眼神倒是挺好的,谢了。”
钟千雪:“……”
黎月打开本子,里面潦草地记着一些收入和支出,这似乎是郑芸的日记。
郑芸的字并不好看,笔画是一笔一笔歪歪扭扭画出来的,字体大且分散,错别字多,有些不会写的字会用拼音,她的文化程度应该不高。字迹断墨严重,很多笔画只有划痕而没有墨水,笔也不太好。
上面记录着:
圣灵342年6月19日,在中城区做保姆收入500银币,这次的客户人真好,还送了我一盒罐头,真希望一直做她家的单子。
圣灵342年6月20日,保洁收入200,手工收入20,菜场杂工收入10,轮椅支出598,买肉支出6,玩具支出20
圣灵342年6月21日,保姆收入200,手工收入10,菜场杂工收入7,交通月卡支出130,瑞瑞新衣支出45,瑞瑞新鞋支出72
圣灵342年6月22日,又遇到了一个人超级好的客户,最近运气真不错。
圣灵342年6月23日,今年应该能攒一万银币,再攒十年我就能带着瑞瑞离开这里了,加油加油。
……
前面很长一段都是正常的收支日记,时不时会看见郑芸说一些高兴的小事和对未来的期许,但到了后面,她的心态似乎发生了一些变化。
圣灵342年7月27日,家里的水井不能用了,只能去苏大姐家打水。
圣灵342年7月28日,下班都凌晨1点了,好累好累。
圣灵342年7月29日,一想到明天要早起去上班就好难过。
圣灵342年7月30日,今天瑞瑞上学又忘带钥匙了,我回来的时候他在邻居家睡着了,又打扰苏大姐了,凌晨两点我把瑞瑞抱了回来,已经是大孩子抱不动了。
圣灵342年8月1日,每次回来都会把瑞瑞吵醒,我还是搬去厨房吧。
……
黎月心想,原来是因为回家太晚怕吵到瑞瑞,所以才会住在厨房吗?
圣灵342年8月2日,好累好累……
圣灵342年8月5日,好累
圣灵342年8月7日,累
圣灵342年8月9日,人为什么要活在这个世界上。
圣灵342年8月11日,为什么瑞瑞那么不体谅妈妈……妈妈已经很累很累了,妈妈实在是坚持不下去了,为什么我的命就那么苦呢。
或许是因为太累了,郑芸之后连续一个月都没有记日记,最后一次日记是在圣灵8月19日:当初就不该把瑞瑞生下来受苦的,我对不起他,我不是一个合格的妈妈。
这几行字,字迹十分潦草,再往后就是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有了。
黎月怅然若失,好像看完了一个人的一生。
钟千雪问:“你怎么了?”
黎月反应过来:“没什么。”
说着,她打起精神,将日记本用塑料封存起来放进了自己的挎包里:“单从日记内容看,郑芸突然间从一个积极向上的人,变成一个疲惫厌世的人,其中应该是发生了什么重大的变故,这在原剧情里是没有的。”
钟千雪皱眉:“你想知道原因吗?”
黎月点头:“是的,这太奇怪了,你难道就不好奇吗?”
钟千雪摇头:“我不好奇,比起这个,我更想去找到瑞瑞。”
黎月试图说服钟千雪:“天还没黑呢,玉河街这么大,你上哪儿去找?”
钟千雪观察着外面的天,正是午时,艳阳高照,也不知什么时候,才会天黑。
黎月见钟千雪犹豫,便趁热打铁率先从堂屋的大门走了出去:“我们先出去问问这家人的情况吧。”
钟千雪见黎月离开,不得已只能跟上。
郑芸家的院子很偏,离她家最远的邻居都隔着至少三百米的距离,中间是大片废弃的房屋。
废弃的屋子墙体都还算完整,房梁没有坍塌的痕迹,只是院子废弃,杂草丛生,能够看出无人居住打理。
黎月疑惑,不知道这么好的房子,为什么会被废弃。
邻居家的院门是敞开的,里面有一个穿着暗棕色的女人在水井旁提着水洗衣服,她的裤脚衣袖都高高挽起,院坝里放满了盛衣服的盆,院子也被水打湿了到处都是泥泞。
黎月猜想她或许是郑芸日记里的苏大姐,黎月站着门口酝酿了一下情绪,把要问的话都在脑子里回放了一下,才敲门:“大姐,你好,在洗衣服呀?”
洗衣服的女人听到声音后站直了身体,然后她便回过了头,那是一张饱经风吹日晒的苍老发黄的脸:“嗯,我在洗衣服,你是?”
黎月推了推眼镜,推空了,才反应过来她穿越到这个世界后已经不戴眼镜了,她尴尬着又把推眼镜的手揣进了自己的衣服口袋里:“哦……我是彩虹家政的一个员工,我想了解一下郑芸的情况。请问大姐您怎么称呼?”
女人把手中正提着的水桶放了下来:“你们找郑芸做什么?”语气里充满了警惕。
黎月解释:“我之前和她有过工作上的合作,她人挺好的,下雨了还借给我一把伞,没来得及还给她,她就不辞而别了。”
女人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叹气道:“原来是这样,你回去吧,她不在这儿了。”
黎月露出一副惊讶的模样:“为什么?发生了什么?”
女人再次把水桶提起,准备把刚从水井里提出来的水倒进装衣服的盆里。
黎月上前帮她提桶:“我帮你吧。”
女人朝黎月摆了摆手,自己麻利地倒完了水,然后坐在水盆前的小板凳上,自顾自地揉搓着衣服,头朝下,不去看黎月。
黎月见女人似乎不想再说下去,便提了些日记里的内容:“郑芸之前跟我说她有一个邻居人很好,经常照顾她和瑞瑞,想必您就是苏大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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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让女人再次抬起了头,凹陷的眼睛转了转:“是,是我,原来她还跟你说了这些?”
黎月点头:“她工作很辛苦,通勤时间又长,每天回来都凌晨一两点了,有一次瑞瑞钥匙没带,多亏了苏大姐晚上收留瑞瑞。”
苏大姐皱着眉头,嘴角往下撇:“是呀,没多少人会天天在中城玉河来回跑,大家都是在中城租一个小房子,要么就是在玉河街找点活,像我也只是收点衣服洗挣钱,她因为要照顾瑞瑞每天都回家,太拼了,还干好几份工。”
黎月点头:“啊,是的,她确实蛮辛苦的,我都佩服她,不过为什么现在会变成这样呢,她为什么会突然不辞而别?”
“我也不清楚郑芸具体是什么情况……”苏大姐搓了搓水盆里的衣服,然后拿起刷子用力地刷起上面的脏污:“差不多在一个月前吧,因为一直没见着郑芸,我就去她家里找她,没找着人,以为她家出啥事了,就去报了官,官府人来了,在水井里找着了瑞瑞……”
水井?黎月奇怪,她刚才好像没看见水井。
那是一件浅色的衣服,领上染了油污,怎么刷也刷不掉,苏大姐便又抹了些肥皂:“瑞瑞死了,官府的人说是瑞瑞妈常年照顾残疾儿子不堪重负,就杀了自己儿子跑了,唉,郑芸怎么会是那种人呢。”
黎月想到郑芸屋中细节,不停点头:“我也觉得她不会是那种人。”
苏大姐像是找到了知音:“原来你也这样认为吗?”她扔了手中的衣服,在清水里清了清手,并在围裙上把手擦干,滔滔不绝地说了很多她和郑芸的经历……
黎月的能力是感知,当第三者愿意分享自己的记忆时,她就能够真实地感受到对方当时真实的情绪,苏大姐的话在耳边诉说:“我之前就经常劝她,让她再找个男人帮忙养瑞瑞,她说不行,谁知道二婚男人会不会虐待瑞瑞……”
苏大姐诉说时,她脑海中的记忆也在黎月脑中浮现——
郑芸把手揣兜里,满脸不高兴:“哎呀,苏大姐以后别说这些了,我们这把年纪还没结婚的单身汉,能好到哪里去,挣的钱还没我多,我还得养他。”
苏大姐一边剥着豆子一边说:“再怎么着,两个人也比一个人挣钱多吧,别闲着呀,赶紧帮我剥豆子。”
“不给你剥豆子了。”郑芸满脸通红,“谁知道是两个养一个,还是一个养两个,还是两个养十个,有了男人,肯定会有更多的孩子,瑞瑞又是个残疾,有其他孩子,瑞瑞肯定会活不下去的,我只要瑞瑞一个孩子就行了。”
苏大姐见郑芸生气,连忙讨饶:“好好好,我错了我错了,以后不说了好吧。”
郑芸被安抚,气消了,便帮苏大姐剥起了豆子:“我现在过得不也挺好的,虽说通勤时间长了点,但那边工资高呀,我在路上还能做点手工卖,这边种的蔬菜也能拿到中城卖,又是一笔收益。更何况,瑞瑞小时候被我粗心大意弄断了双腿,那是我这辈子犯下的最大的错,我得对他负责。”
……
8. 恶魔图案
苏大姐叹气:“她那么爱瑞瑞,就算自己死也不会害死瑞瑞的。”
黎月神情凝重:“你说郑芸弄断了瑞瑞双腿是怎么回事?”
黎月谈起这个,苏大姐的话又滔滔不绝起来:“郑芸命苦呀,她早年刚怀上瑞瑞的时候,她男人就死了,后来也没有再嫁,一个人打好几份工养瑞瑞,但可能是太累了吧,她去修她家屋顶的时候不小心掉下来砸断了她儿子的双腿,从那以后瑞瑞就变成了残疾。”
黎月有些惊讶:“是郑芸把她儿子砸成残疾的?”
苏大姐叹气:“是的,她很愧疚,觉得是自己害了自己儿子一辈子,所以把瑞瑞宠得特别娇惯,瑞瑞要什么她就给什么。”
黎月想到了刚才郑芸家那些不合常理的情况,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难怪郑芸会对她儿子那么好,好得过了头。
黎月顺着她往下说:“是的,她把瑞瑞当成了自己的心头肉,总是说要挣钱带瑞瑞进城的话,不过她失踪前一段时间像变了个人一样总是喊累,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了吗?”黎月觉得郑芸日记突然有那么大变化,应该是有什么重大的变故。
苏大姐摇头:“这我不清楚,在她失踪前我已经有将近一个月没看见她人了,只知道那段时间她早出晚归挣钱,特别拼。”
没有问到自己想要的结果,黎月有些失望。
黎月本来就此结束谈话,但想到这个人是郑芸的朋友,说的话可能不太客观,还是得多问问几个人。
于是黎月问:“她之前除了来彩虹家政做上门保洁,还干了其他哪些活呀?”
苏大姐说:“郑芸每天要在车上坐六个小时,上下班的时候车上没几个人她就自己缝了了些手工,到中城卖,然后早上的时候会去田乐菜场帮吴姨王姐他们搬货。”
黎月叹道:“那确实很辛苦呀。一天二十四小时不带歇气的。”黎月记住了田乐菜场吴姨和王姐的名字。
黎月又问:“为什么这附近的房子这么多都空着?”
苏大姐回:“你们外地人不知道,我们这儿靠着翡城边缘,再往前走个几百米就是外面了,经常闹鬼死人,要不是没钱,谁愿意住这儿,能搬走的都搬走了。”
苏大姐口中所说的“闹鬼”是普通百姓对“恶灵案件”的俗称,玉河街常年有除魔师驻扎,因为这里的恶灵案件比较频繁。
苏大姐接着说:“就是最近这几天,就死了两个小孩,官府的人说是自杀淹死的,那么点儿大的小孩,哪里有什么想不开要自杀的事儿,我猜八成又是闹鬼。”苏大姐口中说的大概就是原剧情中的怨童案,确实就是瑞瑞这个恶灵干的。
“这个地方是挺危险的。”黎月赞同。
苏大姐叹气:“过几年我可能也得走了”说着她留恋地看着这个院子,“毕竟是住了几代人的家,还是很不舍呀。”
黎月安慰道:“虽然离开了,但那也是一种新的开始不是吗。”
苏大姐笑道:“谢谢你呀,小姑娘。”
黎月同苏大姐道了别,然后在院子里比较显眼的石阶上放了一些钱财作为答谢费,就同钟千雪离开了此处。
……
从苏大姐家离开后,黎月就带着钟千雪又回了一趟郑芸家,她想找找苏大姐说的那个水井在哪里。
黎月对钟千雪说:“你鼻子挺灵的,你能找到水井在哪儿吗?”
钟千雪闻了闻,然后带着黎月朝着厨房走去,厨房里有郑芸搭起来的简陋床,和用木板隔出来的灶台,见钟千雪还要继续往里走,黎月不免有些嘀咕:“谁会把水井打在屋子里呀。”
然后,钟千雪就把门板挪开,后面竟然有一扇侧门,钟千雪打开生锈的铁闩,外面是另一个小院,有一个洗衣服的台子,和一口水井,水井用瓦棚遮着,上面挂着一捆绳子和提水的水桶。
黎月:“真没想到她家有两个院子,还挺有钱的……”
黎月手中的测魔仪忽然震动起来,指针猛烈转动,转向了水井的方向,黎月第一反应是惊吓,第二反应才是快速朝着水井跑,然而等她靠近了,测魔仪又没了动静。
黎月蹲下身,发现井沿内壁有磨损的痕迹,她顺着磨损痕迹往下,看见了一些斑驳的黑点:“那是什么?”
一旁,钟千雪不知何时走近,站在了她的身侧:“那是血。”
黎月问:“又是闻出来的?”
钟千雪抽动着鼻子:“是的,是人血的气味。”
黎月快速从挎包里拿出照明灯,照向了漆黑的井底,这口井很深,即便是白天也很难看清下方的情况,借着灯光,黎月发现水井下面有一个很大的空间,井壁往内凹进去一大块,空间可以站上三四个成年人,光束照进凹陷,里面蜷缩着一个被水侵泡得发涨的女尸。
女尸穿着栗色的衣服,头发披散,仰躺在那个凹陷的浅水区。
黎月吓了一跳,忙说:“快看,井里有一具女尸!”
钟千雪警惕地来到水井旁,观察一阵后,却说:“我没看到女尸。”
“怎么会没看到女尸,她不就在那儿躺着……”黎月晃了晃照明灯,话未说完,就发现那女尸不见了,“欸,女尸呢?”
黎月揉了揉眼睛,再三看了好几次都没看见女尸,黎月以为自己眼花,耳朵有些红:“可能是我看错了。”
……
在苏大姐那儿拿到消息后,黎月便又火急火燎地赶到了田乐菜场,因为郑芸之前一直在菜场兼职,菜场里很多人都认识她,黎月找到王姐,从她那儿打听到了一些消息。
黎月问王姐对于郑芸杀死自己孩子跑路的事情怎么看,王姐毫不犹豫说:“我就知道她会这么干,我一开始就知道了。”
黎月奇怪,问王姐为什么这么笃定,王姐整理着货物,一边解释:“这个郑芸,虽然很勤快,但她不是一个好妈妈”
黎月问:“为什么这么说?”
王姐把过期罐头全部拿下来,再往上面补充新鲜罐头,一边说一边摇头:“她自己带娃把娃给带成了残疾,这世上哪有好妈妈把自己儿子的腿给砸断的啊,那孩子也太可怜了吧,小小年纪就成了残疾,她根本就不是一个爱孩子的妈妈。”
黎月反驳:“可是据我所知,郑芸对她孩子很好,她想要什么,她都会满足他。”
王姐麻利地把过期罐头的旧标签撕了,然后贴上新的打折标签,头也不抬回:“她那哪里是爱孩子,她那根本就是纵容溺爱捧杀孩子,你看她那孩子,被养成啥样了,太娇惯霸道了,她根本就不教他,这样的孩子以后长大了怎么在社会上立足?”
黎月下意识想要为郑芸说些什么:“她那不是忙吗?每天通勤六小时,同时打三份工,这实在是太辛苦了,正常人都做不到她这样。”
王姐摇头:“忙不是没带好孩子的借口。”
……
黎月和钟千雪从田乐菜场离开的时候,已经是中午,鉴于两人肚子都饿得咕咕叫,便就近找了一个面馆吃饭。
面馆在玉河第三小学附近,中午很多小学生都放学出来吃饭,黎月等了许久,等来热腾腾的面,黎月给面汤撒上绿油油的葱花,从竹筒里抽出筷子,正要开吃,就在这时,她的邻桌传来一个小孩的声音:“没想到瑞瑞家里竟然这么穷,我还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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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家很有钱呢。”
黎月听到“瑞瑞”便立刻回过了头,只见她的右边,围着坐了三个,个子还没桌子高的小男孩,三个小男孩一边吃着面,一边津津有味地讨论着瑞瑞的事情。
“所以他之前给我们发那么多钱都是在装阔绰吧。”
“这谁知道,他都死了。”
“被他的妈妈杀死了,好可怕。”
“应该是他偷了他妈妈的钱,所以才会被杀死的吧。”
“他妈妈是他失踪前几天来接他的那个女人吗?看着好吓人,脸白得跟纸一样。”
“对呀,感觉还疯疯癫癫的,像个疯子,我当时就觉得她有问题,太可怕了。”
“你才发现她有问题呀,我早就知道了,就是她把瑞瑞弄成残疾的!”
“原来她妈妈真是坏女人啊。”
黎月放下碗筷,凑近了那三小孩一桌,装作好奇问:“小朋友,你们在说什么呀?”
三小孩都奇怪地盯着黎月,像是被黎月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怪阿姨吓了一跳,黎月从兜里掏出三银币,在木桌上一一排列整齐,然后笑着看着三小孩:“满足我一些好奇心,我就把这三个银币分给你们,好不好?”
第一个小孩被说动:“什么问题你问吧。”其余两个小孩也跟着附和:“什么问题?”“什么问题?”
黎月问:“你们刚才说的那个瑞瑞,是个双腿残疾的小孩吗?”
小孩们点头:“是。”
黎月:“你们是他朋友吗?”
小孩们叽叽喳喳:“不,我们是他的跟班。”
“对,他喜欢发钱给我们,让我们陪着他,他可大方了,还经常请我们吃东西,发玩具。”
“那是因为他是瘸子,没人和他玩!”
黎月继续问:“你们说他失踪了,他什么时候失踪的?”
稍大的那个小孩回答:“应该有一个月了。”
黎月:“他失踪前一天,他妈妈来接了他?”
“接了。”
黎月:“他妈妈有说什么话吗?”
稍大小孩看着黎月手中的硬币,皱着眉头死命回忆,他右边的小孩咧嘴露出两颗缺失的门牙大笑着说:“我知道我知道!”
缺门牙的小孩从板凳上跳下来:“他妈妈当时是这个样子的……”说着小孩便模仿着瑞瑞妈妈的神情,掐着喉咙声嘶力竭大吼,“你为什么这么不听妈妈的话!”
“才不是!她不是这样说的,她明明是这样说的”最小的那个小孩也跟着跳下了板凳,他推开前面那个小孩,然后掐着嗓子吼,“你为什么这么不让妈妈省心,妈妈已经很累很累了!”
后面那小孩模仿得惟妙惟肖,以致三小孩都哈哈大笑起来。
这时,稍大的小孩似乎为了显示自己有用,忙又补充说:“对了对了,我想起来了,她当时在大吼的时候,她脖子那一块,还有手上那一块,全是血红色的花纹,可吓人了。”小孩手舞足蹈地比划着自己的脖子和手臂,“这里还有这里,有这么大的花纹。”
血红色的花纹,黎月得知这个消息后,瞬间屏气凝神,她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图案:“是不是像这个形状?”
小孩抬头去看,纸张上的图案近看像一条一条缠绕在一起的蛇,远看又像是个人的骷髅头,特别渗人,小孩冷不丁打了一个寒战:“对,很像,差不多就是这样,血红色的,我看得也不是很清楚。”
黎月惊愕,这图案是人与恶魔做交易后才会显现的痕迹,原剧情里可没说这个郑芸和魔鬼做了交易呀,难不成她是因为做了交易才性情大变的?她真杀了她的孩子?
9. 离家出走
两人四处收集完信息,差不多已经到了傍晚,钟千雪终于如愿,在整个玉河街寻找起了瑞瑞的身影。
黎月解释:“因为在原剧情里,第三个受害人,和受害人的母亲都是炮灰,她们没有名字,也没有身份,所以我找不到她们的详细地址,只能用最原始的办法搜索瑞瑞的气息。”
说着,黎月敲了敲手中的测魔仪,作为初级除魔师,黎月的装备都十分简陋,尤其这个测魔仪,动不动就失灵停摆,必须得敲一下,才能继续运作。
在墙上敲了三下,指针又继续运作起来,黎月埋怨:“如果有机会,我一定要把所有装备都换新,我身份好歹也是前大祭司的养女,居然连一套除魔的好装备都没有,简直就是岂有此理。”
钟千雪不语,只一味趴在墙角,嗅闻着各种气息。
……
这一晚,两人没有任何收获,瑞瑞没有出来作案,第二日白天她们困得找了个旅馆倒头就睡,期间,黎月还收到了来自牧方海的短信轰炸,说黎月为什么没有得到任何批准,不参加镇魔司一年一度的除魔师考核,擅自离开镇魔司,黎月没搭理他,挂了。
黎月现在的首要任务是找瑞瑞,距离观众的审判日只剩一天,她必须得在死前把男主任务抢了。
只剩最后一天了。
黎月给自己定了个闹钟,沉沉睡去。
这一睡,就是一整个白天,到了旁晚,黎月准时醒来,她拉着钟千雪出门去找瑞瑞。
大概找到后半夜的时候,黎月手中的测魔仪也没有丝毫的动静,眼见再过几个小时就要天亮,黎月不由出声:“会不会直到结算日,怨童任务都没有开启。”
她这句话,不是疑问,而是陈述,前方的钟千雪停了下来,她正要说话,忽然她轻嗅了嗅鼻头:“有第三个人的味道。”
这是一个漆黑的巷道,因为村民口中的闹鬼事件,很多人都搬走了,这儿成了一条空巷,四周弥漫着一股潮湿和陈旧的气息,不知从何而来的污水,滴答滴答流淌在地面石缝里。
夜晚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世界沉寂下来,因而一点小小的动静都显得十分洪亮,黎月问:“谁?”
钟千雪朝着右侧的巷道走去,黎月紧随其后,钟千雪走路时就像是动物,哪怕在寂静的黑夜,也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两人走了约莫三分钟,前面便没了路,在这条巷道的尽头,一个瘦小的身影蜷缩在角落里,那是一个看上去不过十一二岁的小女孩,头发凌乱,衣服也脏兮兮的,像是不听话,离家出走的小孩。
女性?小孩?这个时间,这个地点,是的,应该就是她了,原剧本中的,第三个受害者。
一旁,钟千雪说:“再过三小时就要投票了,你现在的支持率为0,时间来不及了,我们可以用她提前引出瑞瑞。”
“你的意思是,用她做诱饵吗?”
黎月尽管很想同意钟千雪的这个提议,但这是不道德的,原剧本里,小女孩会死,如果用小女孩引诱,小女孩死了怎么办。
黎月陷入了深深纠结中,这时,她忽然想到了她开的盲盒里,有可以交换身体的两瓶药水。
或许可以试试它。
……
小女孩在角落里抽泣,黎月靠近她,小声问:“小朋友,你怎么了?”
小女孩听见黎月的声音吓了一跳,她抬起头来看着黎月,一脸的泪水:“你是谁?”
黎月都不想吐槽这个剧情,为什么大半晚上的,会有小女孩哭着跑来死了好几个小孩的区域作死,黎月说:“不要怕,我是过来除魔的除魔师哟。”
小女孩有些惊愕:“除魔师?你是哥哥吗?”
黎月:“……”骂谁呢……
黎月笑眯眯地抚摸着小女孩的头顶:“不,我是阿姨哟。”语气里已经带了些许的杀气,真不会叫人呢,这臭小孩。
小女孩没叫阿姨,而是呆呆愣愣说:“好……好神奇!”似乎有些不太敢相信,除魔师还有女人。
黎月见小女孩的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勉强原谅她,问:“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呀?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小女孩说:“我叫韶安茹。”后面的问题,她支吾了许久都没有说。
黎月笑道:“这么晚了,为什么还要跑到这么危险的地方来,是不是和家人吵架了,自己跑出来的?”
韶安茹被说红了脸,哽咽着说:“才没有,是妈妈不听话,我教育妈妈,她不听,还吼我,我才跑出来的。”
黎月:“……”女儿教育妈妈,真是倒反天罡……
韶安茹说到这里大哭起来:“妈妈不爱我了,她不听我的话,还让我跑了出来,我讨厌她!呜呜呜……”
黎月:“……”黎月觉得自己的额头,挂满了黑线,“你为什么会觉得你妈妈不爱你呢?”
韶安茹哭泣:“因为我让她不要骂人,她不听我的,还说我是白眼狼,帮着外人,早知道当初就不该生下我。”
“原来是这样呀。”所以最后一句才是重点吧,黎月忽然想起,小女孩妈妈的人设是个泼妇,有一个闻名十里八乡的泼妇妈妈,确实是一件让人感到痛苦的事情,这在原剧本里,是完全没有被提及的事情。
黎月想了想说:“虽然你妈妈不太听话,但是我觉得你妈妈还是爱你的。”
在原剧情中,那个没有名字的龙套女人,在看见自己女儿死后的惨状,连续几天几夜不吃不喝,活活饿死了。一个人忽然间因为另一个人的离世,没了生存意志,选择自杀,怎么能不算爱呢。
韶安茹不知是在气头上,还是不服,她大哭:“她要是爱我,就不会不听我的话,还说我是白眼狼!还后悔生下我!”
黎月心想,在原文中,韶安茹刚死,和韶安茹妈妈就跟着主角团赶到除魔,相当于是她妈妈亲眼目睹了她死,如果时间提前,她妈妈应该也会赶到吧……
黎月道:“你要是不相信我说你妈妈是爱你的,要不这样,我俩交换身体,我证明给你看,你妈妈是如何爱你的?”
韶安茹的脸已经被泪水糊成了一团,听到黎月这样说,她愣了愣,然后就毫不犹豫地点了头:“好!”
黎月觉得这小丫头这么轻易就决定和陌生人交换身体太过随意,转念一想,她可是为了证明自己妈妈是否爱自己,就半夜跑到这么危险的地方来的大胆小孩呢。
不过,如此顺利就说服小孩,无论如何都是一件好事。
黎月笑着说好,然后便从口袋里拿出了一瓶红药水,自己喝了一半,再把另外一半递给了韶安茹,韶安茹也不知是大胆,还是正气上头,竟然没有一点犹豫,接过药水,“咕咚咕咚”就喝得见了底。
钟千雪全程眉头紧皱,比起互换身体,她更希望是直接用小女孩做诱饵,至少那样,不会让黎月处于危险中。
两人喝了药水,都短暂地昏迷了一段时间,钟千雪把两人都抱到了稍微干净一点的地方,大约十分钟,两人再次醒来时,“韶安茹”的眼神变得清澈了,“黎月”还坐在地上,打量着自己的手,一脸地不可置信:“竟……竟然,真的变了耶……”
说完,她又立刻捂住自己的嘴巴:“声音也变了……好神奇。”
“韶安茹”此刻已是黎月,她笑着对坐地上的真韶安茹说:“你现在已经是一名优秀的除魔师了,可不能坐在地上哭鼻子。”
韶安茹听后,忙从地上站了起来,她下意识要用摸了地的手去揉眼睛,抹眼泪,黎月制止她:“除魔师也不能用脏手抹脸哟。”
说到这里,黎月便感觉自己的脸黏糊糊的,全是韶安茹之前留下的鼻涕泡和眼泪,一旁的钟千雪贴心地给她递了一张干净的卫生纸,黎月抹着眼泪对韶安茹说:“还有,一定,一定不要再哭了……”
说罢,她还示意钟千雪也给韶安茹递一张纸,并不忘叮嘱:“记得把摸了地的手擦干净。”
以上,韶安茹全都乖巧点头。
为了提前引诱出瑞瑞,黎月和钟千雪商量决定(黎月单方面决定)前往郑芸家,但实际她们不知道的是,她们早就已经进入了恶灵的梦魇区域。
……
黎月钟千雪还有韶安茹所处的同一位置,很快就迎来了第二波人。
第二波人共有三个,分别是两男主谢无隅和江逾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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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及韶安茹的妈妈,舒锦。
舒锦是个膀大腰圆,五官端正,浓眉大眼的农妇,在玉河荒郊一带务农,她性格怪异孤僻,人缘极差,幼年丧母,中年丧夫,独自一人抚养年仅十二岁的女儿韶安茹。
今天白天,舒锦和韶安茹因为夏大婶偷是否她们家鸡的事情大吵了一架,韶安茹认为舒锦没有证据就平白污蔑别人偷鸡,大吵大闹还报官,把事情闹得很难看,以后班上同学都不会和她玩,并且现在班上同学已经有人不和她玩了,还暗地里偷偷传她妈妈是癫婆娘,同时韶安茹也认为鸡不是夏大婶偷的,因为包括夏大婶家在内周围很多户人家都丢了鸡,都认为是黄鼠狼干的。
舒锦没文化,根本不管什么是证据,只认为女儿韶安茹是白眼狼,帮外人,然后两人就大吵了一架。
韶安茹因此气不过离家出走,舒锦在外面找了一天都没找着,她之前就知道最近外面不太平,说是闹鬼死了几个小孩,可是官府人偏说是小孩学习压力大自杀,不管这事儿,她便去官府大闹,终于让官府改口,把这件事定义成恶灵事件,并派了两个除魔师过来帮她找女儿。
舒锦指着地面一排排的小孩脚印大声说:“是这里,是这里,这鞋底是我女儿的鞋底,我女儿来过这里!”
谢无隅蹲下身仔细打量着地面的脚印,发现这里的脚印除了一个小孩还有两个大人。
舒锦同样发现了这两个大人的脚印,她一副天塌了模样:“哎呀,怎么还有两个大人,我女儿该不会被人给绑架了吧!她肯定遇到危险了!”
三人的脚印一直通向另一片荒郊住宅区,谢无隅正要跟着脚步往前走,就在这时,一旁的江逾白却发现了一个更为重大的线索:“无隅快过来,我发现了神临教的图案,有神临教的人来过这里。”
谢无隅一听到有神临教,便立马改变方向走向了江逾白的位置,只见灰黄墙面,一个用黑色炭笔画的恶魔头像格外醒目,谢无隅神情大变:“玉河街为什么会有神临教的图案。”
江逾白提醒:“你再仔细看看,这图案如同小孩涂鸦的笔画,歪歪扭扭,许是哪个小孩看到了这个图案觉得好奇,照葫芦画瓢,画的。”
谢无隅赞道:“逾白观察细致入微。”
两人就神临教的事情讨论起来,这让一旁救女心切的舒锦十分着急,她冲俩男人大喊:“你们在干什么呀?没看到我的女儿被两个大人绑架了吗?我女儿有危险啊!”
舒锦这一吼,直接让评论炸开了锅:“这泼妇一点素质没有,救你女儿是情分,不救是本分。”
“这泼妇好恶心,看着就烦。”
“一人血书把泼妇和泼妇女儿都写死。”
江逾白一向以性格恶劣著称,此刻更是直接扬言说:“你女儿死不死,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只是奉命行事来除魔,可没有收到要救你女儿的任务,救不救你女儿全凭我心情,不过你现在的行为让我现在的心情很不爽呢。”
弹幕:“江哥好帅!”“江江怼人功力大涨。”“哈哈哈,怼得我身心舒畅。”“太好了,终于看见这泼妇吃瘪了。”
江逾白此话瞬间让舒锦的脸色白了一分,牙齿紧咬,拳头紧握,如果依着她以往的性子,她早就破口大骂,然后把这男的摁墙角往死里踹,但是现在她女儿有生命危险,只有除魔师能够救她的女儿,她不能够得罪他们,所以她只能委曲求全。
想到这里,舒锦松开了紧握拳头的手,然后“扑通”一声,跪在谢无隅面前,她能看出谢无隅是个心善的人:“对不起,我错了,我错了,求求你们救救我女儿吧,我就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她死了我也不活了……”
谢无隅批评江逾白:“逾白你不能这样对舒大姐说话,舒大姐只是因为救女心切。”
说完,谢无隅便忙扶起舒锦说:“舒大姐,你放心,我们会帮你救你的女儿的。”
舒锦感恩戴德,不停地磕着头,地被砸得“砰砰”响,脸上全是血水和泪水:“多谢天师!多谢天师!多谢天师!”
弹幕:“隅隅真是小天使!”“呜呜呜隅隅好暖。”“终于看到不是滥杀无辜的杀人犯主角了。”
10. 奇怪轮椅
黎月和钟千雪韶安茹三人,原本以为,她们会走出小巷子,然后再走一大段泥巴土路才会来到郑芸家,可是三人没走几步,那栋熟悉的小院子便出现在了三人面前。
黑夜里,瑞瑞古屋犹如一个巨大的黑影,矗立在巷道的尽头,拦截了前方的所有道路。
韶安茹毕竟是个小孩子,见到房子的瞬间便脸色惨白:“我来的时候没有这个房子!”
钟千雪脸上一如既往的没有表情,黎月脸上倒是难以抑制地露出了兴奋的表情,它终于来了!
韶安茹因为此前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吓得忙问黎月:“那,那是什么……”
黎月对韶安茹说:“因为你半夜离家出走,所以遇到‘鬼’了哦。”
韶安茹吓得都快哭了:“我保证以后再也不离家出走,现在……现在该怎么办?”
黎月笑:“别忘了我可是除魔师,你乖乖在外面,我和你千雪姐姐进去‘捉鬼’。”
韶安茹有些不敢一个人留在外边,但既然黎月这样说了,她还是乖乖地点了点头。
黎月把韶安茹身上原本属于她的挎包拿过来,背在自己身上,然后转身朝前走,走至一半,似想起了什么,回头叮嘱韶安茹说:“你现在在我的身体里,我手上有一块表,如果遇到危险就给千雪姐姐发消息。”
韶安茹身体站得笔直,乖巧点头:“好。”
黎月叮嘱完韶安茹,便转身缓缓步入古屋月夜下的阴影里,然后像之前那样,熟练地打开了院子的大门。
“吱呀——”院门和之前一样,响起了年久失修的摩擦音,黎月率先一步,迈进院门,院子四角的蔬菜还在,屋檐前的南瓜籽已经生了蛆,台阶上的灰尘,有黎月和钟千雪之前走过留下的脚印。
大门敞开着,堂屋空荡荡,这里安静得几乎只能听见自己的脚踩着砖石地面的“沙沙”声。
忽然,一旁的钟千雪出声打破了这里的平静:“轮椅动了。”
大屋的正中间,那个原本是在瑞瑞卧室里的轮椅,出现在了堂屋的正中间,正对着大门,朝着黎月和钟千雪的方向。
黎月上前,来到轮椅旁凝神观察着轮椅。
黎月问钟千雪:“你能闻到恶灵的气息吗?”
钟千雪回:“能。”
黎月:“那你说,瑞瑞会不会在这个轮椅上?”
毕竟这实在是太显眼了,全屋所有地方的东西都没动,就轮椅动了。
谁料,钟千雪却回了一句:“不在。”
不在?黎月皱眉,接着问:“那你觉得,瑞瑞会在哪里?”
钟千雪干脆利落地朝着左侧厨房的位置走了过去。
如果没记错,厨房那儿有一道通向另一个院子的木门,那个院子里有一口水井,钟千雪的意思是恶灵在水井中吗?
黎月原本是打算跟着她走的,事实上她的脚也往前迈出了一步,可不知为何,黎月就觉得,不应当是这样,他应该就在轮椅上,就在黎月的身后。
黎月回过了头,她再次将目光落回来小孩的轮椅上,轮椅的橡胶轮胎已经瘪下去,银色钢架发光程亮,黑色的皮革坐垫有些略微的凹陷,圆润光滑的扶手处,有几道零星的划痕。
这个轮椅,和黎月之前观察到的轮椅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那些落满了的灰尘不见了,像是被人仔细地擦拭过。
黎月从挎包里拿出测魔仪测量,测魔仪因为太过老旧而有些卡顿,她拍了拍表盘,指针摇晃了一下,最终指向了厨房的方向,那正是钟千雪前往的方向。
差不多在指针指向那个方向的时候,黎月听到了“咔擦”一声的开门声,紧接着,隔壁厨房的声音就消失不见了,包括钟千雪的脚步声。
黎月喊了一声:“钟千雪?”
没有回应。
黎月又喊:“你出去了?”
依旧没有回应。
黎月下意识想要打开云端,准备发消息联系钟千雪,却在抬起手腕的时候,看见了一个只属于小孩的纤细手腕,然后,直到这时,黎月才后知后觉发觉,她没有云端,她现在用的是小孩的身体,她现在是韶安茹,一个深夜离家出走的“不听话”的小女孩。
黎月后背发凉,她再次站起身走到堂屋与厨房的门口,去找钟千雪,可这一次她又停了下来,黎月不放心看着后方留在堂屋中的轮椅。
除魔师的职责是消除恶灵的怨念,瑞瑞的怨念,真的会是如动画里呈现给观众看的那样“妈妈为什么要杀死我吗?”真的是妈妈杀死了他吗?
黎月想要知道答案,强烈的好奇心,驱使着黎月留了下来,她重新打量着眼前的轮椅,黎月试探着问它:“是你的妈妈杀了你吗?如果是,你就动一下。”
黑夜里,月光从大门外照射进来,轮椅一半在阴影里,一半又露在月光下,一动不动,黎月继续问:“你可以告诉我,真相是什么吗?你是被你的妈妈杀死的吗?”
一阵凉风吹过,拂过黎月的耳畔,像是水一般流经地下,黎月只觉自己的双腿,像是不受控制般,缓缓地朝前挪动。
轮椅的坐垫似有莫名的魔力,她吸引着黎月往下坐去,如果黎月是大人身体,她根本就坐不了这么小的坐垫,但现在,她成了韶安茹。
黎月就那么着了魔般,顺从地坐在了轮椅上,轮椅很冰凉,坐在这上面,就好像是置身在水井深处,黎月感觉自己的周身的体感温度降低了不少,明明没有风,但双腿却比其他地方凉了不少,像是有风在吹,又像是……有水在流,黎月的双腿像是被什么东西禁锢住了一般,一点也无法动弹,她失去了对双腿的控制!
黎月摸了一下自己的腿,触手冰凉,什么也没有,只有从未有过的寒冷,如同侵入骨髓的寒冷,黎月嘴唇发白,手指僵硬,她感觉她的眼皮很重,不知不觉就合上了眼。
黎月感觉自己好像短暂地失去了一段时间的意识,再次有意识时,房间里出现了一个女人。
“妈妈今天晚上还要去菜场帮王姐整理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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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货,白天已经干了一天的活,很累,想要休息一下,瑞瑞要听话。”耳边传来一个十分疲惫的陌生女人的声音,随着这个声音的响起,渐渐地,黎月眼前的视线也从黑暗模糊中变得清晰起来。
这是瑞瑞的卧室,但和黎月印象中布满灰尘的卧室不同,眼前的卧室没了厚重的灰尘和颓旧的蜘蛛网,家里被打扫得很干净,布置规范温馨,床上的被子都有很整齐地叠放,黎月就坐在这样的一个房间里,而那个说话的陌生女人,则站在房间门口,疲倦地看着黎月。
那是一个干瘦的女人,女人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黄衣衫,眼眶凹陷青黑,眼珠黯淡无光,她的脸颊消瘦得几乎能看见骨头的轮廓,头发用灰布裹着,露出一茬既毛躁又短的枯黄头发。
黎月脑子有些发懵,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而那个女人又为什么要叫她瑞瑞,黎月奇怪地想要开口询问,她本想问:“你是谁?”但喉咙蠕动了一下,却不受控制地说出了另一句话:“我不要!我不要听话!妈妈你不爱我了,你之前明明答应过,今晚要给我做桃花酥的,你怎么能骗我呢!”
这是完全不属于黎月,也不属于韶安茹的声音,这是一个陌生的还未变声的男孩的声音!
黎月发现自己正坐在轮椅上,双腿没有知觉,无法动弹,她变成了另一个人,她变成了瑞瑞!
这,这发生了什么?
那么眼前那个干瘦的女人,应该就是郑芸了。
黎月的话,或者说是瑞瑞的话给郑芸带来了很大的困扰,她长叹一口气,脸上露出疲惫的笑容:“要不这样吧,瑞瑞,前天还有剩下的桃花酥,妈妈帮你拿去热一热……”
话未说完,瑞瑞的身体便左右摇晃起来,像是在发怒,但更像是在撒娇:“不要嘛不要嘛,那都是前天的了,又冷又硬,一点也不好吃,我想要新鲜的,妈妈,妈妈,你就帮我烤一个吧……”
郑芸叹了一口气,最终还是揉着瑞瑞的脑袋,点了头:“真是拿你没办法,妈妈这就帮瑞瑞做现烤的桃花酥。”
“好耶!”瑞瑞开心地举起双手,然后抱住了郑芸的腿,郑芸往厨房走,他也跟着往厨房走,丝毫没有发现郑芸因为长期睡眠不足而摇摇晃晃的身体,还在奋力地扯拽着他的母亲。
郑芸眯着眼睛揉着面团,仿佛随时都能睡着,这个时候,她最需要的是一个绝对安静的,能让她的大脑得到片刻休息的环境,瑞瑞却喋喋不休地说着今天白天在学校里发生的趣事,郑芸的脑袋瓜嗡嗡响,头痛欲裂,好几次,她都差点往盆里倒水,险些毁坏了揉好的面团。
瑞瑞说了很多,后来发现郑芸竟然没在听,便生气地大吼:“妈妈你为什么不听我说话!”
郑芸大吼惊醒,笑着说:“妈妈刚才不小心睡着了,瑞瑞刚才讲了什么,可以再说一遍吗?”
瑞瑞生气了:“妈妈你总是这样,从来不听我说话,也不陪我玩,每天下班回来都好晚了,就知道上班上班!我讨厌上班!”
11. 梦境
瑞瑞越说越委屈,开始嚎啕大哭起来,郑芸不得不洗掉手上的面粉,在围裙上擦了擦,再弯下腰来,抱住瑞瑞,安慰她:“可是妈妈上班挣钱也是为了带瑞瑞离开这里去中城呀。”
瑞瑞不满:“不!我觉得在这里住得挺好呀,为什么一定要搬家,我不想搬家!”
郑芸耐心解释:“瑞瑞,这里太危险了,时不时就会有人失踪,周围邻居好多都搬走了,我们也得搬走,不然等大家都搬走了,我们就会成为那个被剩下的人。”
瑞瑞不理解:“剩下就剩下,那又怎样?”
郑芸的脸上布满了惊恐,压低了声音说:“剩下会死的,很多人都死了。”
瑞瑞许是被郑芸给吓到了,再次嚎啕大哭起来:“我不管,我不管,我就要妈妈陪我玩!怀念以前的妈妈,那个时候,妈妈还不像现在这样。”那个时候的妈妈每天都笑呵呵的,一直对他说,以后挣大钱了带他进城里上最好的学校,吃最好的餐厅,妈妈还会带他去游乐场,唱小牛除魔师的主题曲,他想玩什么,就能玩到什么,那个时候的妈妈从来都不会哭,就像个超人,无所不能,但是慢慢地,妈妈就变了,她变得虚弱,吃不下饭,没有精神,还记不住东西,瑞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想要改变妈妈,让妈妈动起来,不要死气沉沉。
郑芸俯身抱着瑞瑞:“瑞瑞,你怎么就这么不听妈妈的话呢,怎么就不能让妈妈省点心呢。”
郑芸的这句话,让瑞瑞哭得更加大声:“明明是妈妈把我的腿砸断了,害我变成了一个残疾,还要说我不省心!妈妈嫌弃我了!不喜欢我了!”
瑞瑞的话,戳痛了郑芸,郑芸面露悲伤:“瑞瑞,妈妈错了,妈妈答应你好不好,我们不去中城,我们就待在这里,哪里也不去。”
瑞瑞闻言笑开了花,只要郑芸不同意瑞瑞的请求,瑞瑞就会搬出这句,每次郑芸都会无条件顺从瑞瑞,屡试不爽:“那妈妈你现在可以陪我玩吗?”
郑芸心疼地抹去了瑞瑞脸上的泪水,笑着说:“好呀,当然可以。”
瑞瑞举起手欢呼起来,宣告着他的胜利。
黎月被困在瑞瑞的身体里,像个旁观者一样,看着眼前的一切,她看着疲惫的女人陪着残疾的小孩在深夜里玩着孩童的游戏,女人已经很累,她现在的身体却生龙活虎,两人玩到了差不多后半夜的时候,瑞瑞睡着了,黎月也被迫闭上了眼睛,不过她还有一丝的意识,她感觉到女人轻轻抱起瑞瑞,把瑞瑞抱上床,然后盖好被子,轻手轻脚地走出了房间。
瑞瑞睡着了,黎月试着动了动身体,发现她还是无法动弹,她不像是穿越到了瑞瑞的身上,更像是进入了瑞瑞的梦里,在梦里,她变成了瑞瑞,正经历着瑞瑞生前经历的一切。
随着闭眼的时间越来越长,黎月没了意识。
再次有意识时,外面的天亮了,那个疲惫的女人郑芸敲开了房门,瑞瑞还在睡觉,她把瑞瑞抱起放在轮椅上,然后推着轮椅走出房门。
因为瑞瑞的眼睛没有睁开,黎月看不见外面是个什么情况,她只能感觉到自己在一直被推着往前走,外面的风很冷,郑芸脱下一件外套裹在她的“身上”,就这么推了不知多久,瑞瑞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学校,而郑芸早就离开坐上了前去中城的列车。
瑞瑞在学校并不是一个听话的乖学生,他拿着他妈妈给他的钱招募了很多小弟陪他玩,上课的时候也不认真,呼呼睡着大觉,一天很快混了过去,到了晚上时,他精神百倍,让招募来的小弟把他推回了家,然后在家里等他妈妈回来。
等郑芸回来时,瑞瑞便又重复起昨夜的那一幕,瑞瑞缠着郑芸陪他玩,郑芸不想陪,瑞瑞就闹,郑芸只能陪,说不清是小孩磨人,还是大人不负责,又或者,是生活太苦。
黎月在梦境里,时间过得特别快,一会儿天亮了,一会儿天黑了,日子过得恍惚还很没有逻辑,上一秒瑞瑞和郑芸在吃饭,下一秒他们俩就玩起了游戏,桌上的碗筷也不知何时消失了,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实。
黎月起初还想挣扎着离开瑞瑞的身体,但到后面时,黎月便彻底融入了进去,就好像,她真的变成了瑞瑞,她能够感知到,死去的瑞瑞是在通过这种形式告知她一些,不为人知的隐秘故事。
故事里,郑芸在一天天地发生着改变,随着时间的流失,她的皮肤变得越来越苍白,头发越来越少,连行动也逐渐僵硬迟缓起来,并且她越来越喜欢待在厨房。
梦境里的瑞瑞没有丝毫的察觉,只一味地向着他的妈妈索取。
瑞瑞:“妈妈妈妈,我想要五十银币。”
郑芸:“瑞瑞要那么多钱做什么,前天不才给了你二十吗?”
瑞瑞:“要买新的教材。”
瑞瑞:“妈妈妈妈,我想要你亲自做的桃花酥。”
瑞瑞:“妈妈妈妈,我想吃烤鸡。”
瑞瑞:“妈妈,我想要那件一百银币的新衣服。”
瑞瑞:“妈妈妈妈,我想要一百银币,请我的朋友们一起去游乐场玩,今天是我生日!”
……
永无止境的需求,压得郑芸喘不过气,为了满足瑞瑞的需求,郑芸不得不打更多的工,干更多的活,回来得也越来越晚。
“战争”是在一个暴风雨夜爆发的,郑芸因为加了班,回来时已经是凌晨1点,黑夜里,她摸着黑,收起雨伞,静悄悄地往厨房走,瑞瑞原本是睡着了,但被郑芸那收伞的声音惊醒,瑞瑞快速穿起衣服,坐着轮椅开心地往厨房跑:“妈妈妈妈,你回来啦!”
郑芸看见瑞瑞醒来找她,脸上没有看见自己孩子开心的表情,而竟是惊恐的表情:“瑞瑞,你怎么醒了?”
年幼的瑞瑞并没有意识到郑芸的怪样,而是像往常一样推着轮椅抱住郑芸的腿,然后撒着娇说:“妈妈,我今天想吃你做的烤鸡腿,我已经把鸡腿买回来了!”
放学的时候,瑞瑞原本是可以用同样的价钱买已经烤好的鸡腿,但为了妈妈,他买了生的鸡腿,他单纯认为,让妈妈做鸡腿,会让妈妈变得有生气,因为以前的妈妈就是这样,妈妈会把烤好的鸡腿,一片一片撕下来喂到瑞瑞的嘴里,然后幸福地笑着问瑞瑞:“瑞瑞,妈妈做的鸡腿好吃吗?”,瑞瑞说好吃,妈妈就会开心一整天。
瑞瑞想要复刻这个过去,所以他把生鸡腿买了回来,可是郑芸的脸色却变得尤为地痛苦:“瑞瑞,妈妈真的很想休息,妈妈想要睡觉,乖孩子,你能不能让妈妈睡个觉?”
瑞瑞不开心,因为郑芸又拒绝了他:“妈妈为什么总是想要睡觉?我不想妈妈睡觉,我想妈妈给我做鸡腿!”
郑芸有些神经质地握住瑞瑞的双肩:“瑞瑞,妈妈真的很想睡觉,真的很想睡觉,真的很想睡觉。”
瑞瑞吓得嚎啕大哭起来:“妈妈不爱我了,我不想妈妈睡觉,我想妈妈给我做鸡腿!”
郑芸这次没有管瑞瑞,而是把瑞瑞买的生鸡腿扔了出去,这一举动,让瑞瑞奋力地拍打起自己的轮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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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边拍,一边愤怒地大吼大叫:“都怪你!都怪你!都怪你砸断了我的腿,害得我变成了没用的残废,我什么也干不了,我想吃一个烤鸡腿,你还不给我烤!”
瑞瑞的这句话,给郑芸带来了很大的打击,她就那么怔怔地看着瑞瑞,泪水从红色的眼眶里流了下来,嘴里不停念叨着:“都怪我,都怪我,都怪我害得瑞瑞变成了残废,我不是一个合格的妈妈,我真不是个东西……”
郑芸的哭泣,让瑞瑞停止了吵闹,郑芸抚摸着瑞瑞的双腿,干瘦的手指布满了老茧:“还记得我刚把你带到这个世界上的时候,你才那么点大,身体暖暖糯糯的,学会的第一句话就是妈妈,你跌跌撞撞地围在我的脚边,我做什么,你都跟着我。”
“你就像是上天送给我的宝贝,在我的手冻僵的时候,会捂住我的手说帮我暖化,你的眼睛总是盯着我,就好像我是你的全部,你完完全全地信任着我,可是我做了什么呢,我把你弄成了残疾……”
郑芸温柔地抱着瑞瑞的脑袋,就好像瑞瑞还是那么点儿大的时候,是她的珍宝,她的一切,她的生命。
郑芸抬起满是血丝的眼睛问瑞瑞:“如果你站起来的代价,是妈妈再也不在你的身边了,你也想要自己的双腿吗?”
瑞瑞什么也不懂,他只是在气头上,毫不犹豫地点了头:“当然!”
泪水再次湿润郑芸的脸庞,她站起身,跌跌撞撞地往厨房走,一边走,一边喃喃自语:“妈妈会把腿还给你的,妈妈会把腿还给你的……”
郑芸喃喃自语的声音越来越远,越来越小,最后“砰”地一声,消失在水中。
郑芸死了,第二天,她的尸体飘浮在井中水面上。
瑞瑞从轮椅上站起来,一步一步走到水井边,黎月在瑞瑞的身体里,她清晰看见了,那个水井里的女人。
冰凉的井水,没有一丝的生气,如同瑞瑞的身体,他失重般跌坐在地上,他得到了双腿,却永远地失去了妈妈,这一刻,他明白了什么是死亡。
水井缓缓浮动,漩涡一样地向四周蔓延,最终扭曲成一张张猩红的恶魔的脸,瑞瑞的眼前一片血红,红色的恶魔在他的耳边低语:“你的妈妈,用她的生命和我做交易,交换了你的双腿,她把双腿还给了你,你害死了你的妈妈……”
“我害死了我的妈妈……”“我害死了我的妈妈……”瑞瑞捧着自己的脑袋,身体悬浮,天旋地转,黎月在瑞瑞的身体里,也感同身受地起了一股反胃的呕吐感,泪水止不住往下流,心脏也无意识地抽搐了起来。
瑞瑞像是被恶魔洗脑了般,不停地重复着那句话:“我害死了我的妈妈,我害死了我的妈妈……”
瑞瑞长年没有走动的瘦弱的双腿,一深一浅地往井沿上爬:“不听话的孩子都该死,不听话的孩子都该死……”
……
“我该死,我该死……”
……
突然,黎月感觉到自己的耳边炸起了一道小孩惊悚的笑声:“你也该死……嘻嘻嘻……”
然后,黎月就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竟随着瑞瑞的身体一起往水井里跳了下去!
黎月刚还沉浸在瑞瑞痛失母亲的哭声里,突然耳边炸起一阵诡异的孩童笑声,紧接着她的身体就往井中倒下,她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只能眼睁睁感受着身体没了支撑点,开始失重,下坠,无限下坠。
黎月:“!!!”
多么熟悉的感觉,她这是……又要凉了啊……
12.怪物
据说,人在死亡的瞬间,脑子会如走马灯般,闪过许多身前的往事,黎月想起了这几月来,不停死去又活过来的悲惨经历。
这些画面在脑海中一一掠过,最终定格在一个女人的脸上,钟千雪?
危机关头,钟千雪不知从何处出现,突然一把抓住黎月的手,将她从井中整个拉了出来,黎月只觉自己的身体从另一个人的身体里被强行拖拽了出来,像是失去了禁锢,变得轻盈。
可惜这轻盈并未持续多久,紧接着,重力回归,身体急速坠落,黎月“砰”地一声跌坐在地面上,四肢的酸胀感,瞬间便席卷了全身。
黎月额头布满冷汗,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待心跳恢复了些,她抬头望向四周,废弃破旧的古屋,铺满灰尘的地面,和方才她所看到的一切截然不同,周遭一切都恢复了原状。
黎月赶紧摸了摸自己的身体,不再是小男孩的身体,而是小女孩韶安茹的身体,手中触感真实,温热,她能控制自己的身体了,她得救了?
劫后余生的喜悦,冲散了方才直面死亡的恐惧,黎月平复下来紧接着又大笑起来:“郑芸没有杀死她的孩子,她果然是无辜的。”
钟千雪困惑。
黎月站起身问钟千雪:“刚才发生了什么?你刚才看见了什么?过去多长时间了?”
钟千雪回,依旧是她那熟悉的冷漠的声音,不过此时此刻,这声音在黎月看来,倒显得平易近人起来:“我刚才从厨房来到水井旁,看见你没有跟上来,就回去找你,发现你坐在轮椅上,突然站起,慢慢往井边走,然后跳了下去,没过去多长时间,也就十几分钟。”
也就十几分钟吗?黎月怎么感觉好似过去了几个月……
黎月又问:“我刚才是小男孩的身体吗?”
钟千雪摇头:“没有,你一直都是现在这样。”
黎月惊愕,所以她刚才真的只是做了一个梦,一切都是幻觉,她并没有变成瑞瑞,而是瑞瑞用梦境困住了她,瑞瑞也是用同样的方式,杀死了其他的小孩吗?所以他们才会呈现出自|杀溺水的模样?
黎月此刻的大脑极其的混乱,她有很多信息要传递给钟千雪,但此刻情况紧急,她也只说了一句:“瑞瑞不是他妈妈郑芸杀死的,瑞瑞是自|杀!”
“所以原剧情中‘妈妈为什么要杀死我。’根本就不是瑞瑞真正的怨念!我们都被骗了!”
钟千雪迷惘:“你刚才已经说过一遍了。”
“已经说过一遍了吗?”黎月喃喃自语,她的大脑太混乱了。
……
两人谈话的功夫,水井下方的井水,开始“咕噜咕噜”地冒起了水泡,黎月探头往下看,一个小男孩苍白的脸,浮在水面上,漆黑没有眼白的眼睛,正滴溜溜地盯着黎月看。
黎月汗毛倒立,双手弹射般握住挎包中的枪柄,“咔哒”一声打开了保险,正待举枪射击,忽然她想起什么,静默下来,片刻,她又将枪放回了原位。
黎月道:“想要彻底消除怨童的怨念,必须得在怨童的面前写下他怨念化解,他现在离我们太远,不要动手,等他离我们再近一些。”
说完,黎月便把那片圣灵树叶拿了出来,他们除魔师的职责是驱除恶灵的怨念,如果瑞瑞的怨念不是“妈妈为什么要杀死我”那么瑞瑞真正的怨念,究竟是什么?
黑色的井水从井中漫出,那是一团粘稠的液体,水柱的最顶端泡着一张小男孩的脸,待水柱冒出井口,就会发现水柱的左右两侧,还各自分别长着两张陌生小孩的脸,这两小孩和瑞瑞一般大,全都是没有眼白的黑眼睛,脸被泡得发软发胀,应该都是之前被瑞瑞拖下水的受害者。
水柱升到空中后,就以一种扭曲的姿势弯折着,朝黎月的方向探出头来,瑞瑞的脸越来越近,近到黎月几乎能清晰看到他脸上被泡烂的褶子,尸水滴答滴答滴落在地面,干燥的地面很快就聚成了溪流,恶臭难闻。
男孩的脸从水中浮了出来,一缕一缕的发丝紧贴着他的头皮,另两张脸也跟着冒出,所有的脸都出奇一致地盯着黎月,因为离得太近,那腐烂恶臭的味道直冲鼻腔,让人感到极为恶心,黎月庆幸,她今晚没有吃晚餐。
钟千雪发现怪物将所有目光都放在黎月身上,问:“它们的目标好像是你?”
黎月忍着恶心回:“可能是因为我在它的眼中是‘不听话的小孩’吧。”黎月用的是韶安茹的身体。
怪物似在疑惑,黎月为什么一动不动,动作在靠近黎月时,忽然变得缓慢起来,粘稠的液体分出了无数的触手,试探着朝黎月伸来,黑洞洞的嘴巴微张着:“不听话的孩子都该死,我该死,你也该死……”
黎月思考着这句话的含义,没有后退,没有害怕,反而是闭着眼开始回忆,不听话的孩子都该死,之前所有死去的孩子都是深夜和父母吵架离家出走的孩子,瑞瑞想要杀死所有不听话的孩子,包括他自己,他在愧疚,他当初没有听他妈妈的话,所以他才会不停地在梦境中重复着死亡。
所以,他的怨念应该是:“我害死了妈妈。”
“哗啦——”“轰——”怪物忽然朝着黎月俯冲而来,黎月抬头,正看见一张极速朝她逼近的狰狞扭曲的脸!
钟千雪:“小心!”
黎月整个人像弹簧一样往后仰,身体弹跳躲闪至五米开外,脚底在地面蹭出两道凹痕,怪物扑了个空,那庞大的水柱一般的笨重身体像水球砸在地面“嘭”地一声爆开。
“嘭——”“嘭——”“嘭——”水球像是弹跳珠一样接连爆炸,黎月躲闪不及,浑身被井水湿透,她跑至远离水井的地方,钟千雪第一时间提刀拦住怪物,一人一怪厮杀在一起,钟千雪虽然身体素质极强,速度极快!但她毕竟只是初级除魔师,对付这种有魔力的非自然怪物,显得捉襟见肘,节节败退!
黎月得了空闲拿出圣灵树叶,正要写下瑞瑞的怨念,可就在此时,脚下由井水汇聚的水洼竟突然伸出一只小孩苍白的手牢牢地抓住了黎月的脚踝,竟似要将她整个人,生生拽进水洼中,黎月措手不及,身体直挺挺往地下倒去!
“砰——”骨头撞击在石面上,发出沉重的碰撞声,此刻的钟千雪正在为黎月断后,听到黎月摔倒的声音,就要朝她跑来,黎月却大喊一声:“不要过来,我没事!”
说着,她用手抓住地面,朝着水洼连续射击,水洼中,小孩的手被子弹打烂,黎月得了片刻时机迅速站起,这次她学聪明了,避开了所有的水洼和天上掉落下的水弹。
那些触手像水柱一般从天而降,黎月绕着水井奔跑,一边躲闪一边在圣灵树叶上记录着瑞瑞的怨念,同时双手不停比划着度化的手势,一道道圣洁的绚丽光辉,从黎月的手中爆发而出,它照过眼前怪物的每一寸肌肤,然后朝着它的周身蔓延,一直蔓延进水井中,怪物开始痛哭起来。
“啊啊啊——我害死了妈妈!”“呜呜呜……我害死了妈妈……”
液体里的每一个小孩的脸,都在或痛苦或悲伤或惊恐地重复着这一句话,黎月以为是圣灵度化成功了,眼睛紧盯着那个怪物。
然而那些怪物痛哭着,却在身体里流出了更多的分支,声音也从或痛苦或悲伤或惊恐中转化为统一的愤怒,它们怒吼着,咆哮着,呐喊着:
“不听话的孩子都该死!都该死!都去死!都去死!!死死死!!”
所有的分支都奔涌着朝着黎月袭来!
黎月肌肉紧绷,躲开了一个又一个水柱的袭击,钟千雪也连忙上前为其断后,黎月为自己的度化失败不解:“不应该是这样的?为什么会是这样?难道我写错了?”
怪物完全无视钟千雪,持续地朝着黎月进攻,黎月拿出枪械朝着怪物射击,在现代火力的压制下,那些伸出的触手被黎月一一打落,钟千雪上前将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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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井中伸出的身体分成了两半,被砍掉的一半在地上蠕动抽搐着,竟又长出了新的身体,腐臭的味道比之前更为浓烈。
黎月还在思考着她为什么会失败,钟千雪拉着黎月,左右躲闪着进攻,忽然,黎月发现,怪物的身体始终有一半在水井里,黎月眉头舒展,露出笑容,她对钟千雪说:“我知道了!这怪物的怨念应该不止一个,井里应该还有东西!”
黎月想到了那个在瑞瑞梦境中,与恶魔做交易为了换回她儿子双腿,而跳进井里的女人。
钟千雪问:“那现在怎么办?”
黎月一边躲闪着怪物的攻击,一边回:“你想个办法把下面的尸体捞上来。”
钟千雪问:“尸体?是之前你看到的那个女尸?”
黎月点头:“对,他妈妈郑芸应该也在井里,我看见她跳进去的。”
钟千雪问:“捞起来就能化解恶灵的怨念吗?”
这怪物似乎是尤其痛恨身为小孩的韶安茹的身体,黎月现在在这个身体里,吸引了绝大多数的火力,黎月一边同钟千雪对话,一边更换弹夹加大火力,有些分身乏力,稍不谨慎,一根巨大的黑色液体,便像蛇一样缠住了黎月的右脚脚踝。
黎月从兜里拿出一把匕首,狠狠切了下去,黑色粘液爆浆四溅开来,溅了黎月一脸,黎月忍着恶心,又将那沾满恶臭粘液的匕首收回包里,拿着枪械继续扫射,火力镇压。
黎月自顾不暇,因此回得也有些含糊匆忙:“这,这谁知道,先捞起来再说吧。”
钟千雪没有过多迟疑,直接跳进了水井中,黎月这边打得正火热,余光瞥见钟千雪一声不吭跳进井里,整个人都定住了:“不是,你直接跳啊!”
黎月欲哭无泪:“你都不知道绑个绳子吗?你跳下去怎么上来!”
下面的钟千雪呆呆愣愣回了句:“哦,对,我应该绑个绳子的。”
黎月:“……”
黎月这下难度上升,不但要对付两个怪物,还得往水井里扔绳子,黎月扫视一圈,发现了一根井绳,黎月抹了把额头的汗珠,迅速朝井绳靠近,然后一边扫射怪物,同时左手拿着井绳往木桩子上套,并配合着嘴巴,将井绳的一端在木桩子上面打了个死结。
固定好井绳,黎月将绳子扔进了井中,同时大喊:“怎么样,你还活着吗?”
水井下传来钟千雪的声音,因为在封闭空间,因此有好几道回声:“下面有一具女尸。”“下面有一具女尸。”“下面有一具女尸。”
黎月心想郑芸果然就在下面,既然死去的瑞瑞有怨念,那么郑芸呢,郑芸也是抱着不甘死去的呀,这应该是一对母子怨灵!
黎月回:“用绳子绑住,你先上来,然后再把尸体拖上来。”因为有之前的事迹,黎月对钟千雪下达命令时,不得不把每个步骤都分解得十分详细。
钟千雪回:“不行,下面有很多小孩的手抓住了这具女尸。”
“还有很多小孩的手?”黎月眉毛微微一挑。
不过还没等她有所反应,水井旁的那两怪物,就一前一后的夹击了黎月,自从钟千雪说发现了女尸后,这两怪物就变得越发的躁动起来,它们似乎想迅速解决掉黎月,然后回到井中,但黎月哪里会让它们如愿。
黎月更换超大火力弹夹,然后再次疯狂扫射起来,因为怪物的身体是液体,枪械射击对它们的伤害不大,射烂的身体会很快恢复,那么如果攻击的武器是火呢?
火符!她可是早就准备好了的!
黎月从包里拿出了两张火符:“送你们两张火符!不用还了!”然后一前一后扔了出去。
在扔出去的一瞬间,只听“轰——”地一声,那火符沾了水,犹如火苗沾了石油,熊熊燃烧起来,黎月被突如其来的大火烧掉了两揪头发,她心疼地扑灭火苗,然后左躲右闪避开两团火,直奔水井跳下了去:“钟千雪,我来了!”
13.度化
在水井下方,还有另一个更大的空间,钟千雪跳下来后,就发现了水池中间侵泡着的女尸,女尸仰面浮在水面上,皮肤泡得发白发涨,两只眼睛紧闭着,头发湿哒哒地贴在脸上。
钟千雪听从黎月的建议,将井绳套在女尸的身上,但就在她准备挪动女尸的时候,水池下方,一只小孩苍白的手,忽然抓住了她。
紧接着,她便发现,这水池下面,竟然长满了小孩的手,每一只手都牢牢地抓住眼前的女尸。
钟千雪拔刀去砍,苍白的手飞了出去,又有新的手重新长出来,恢复的速度要比上面的怪物迅速得多。
井口上方卷起滚滚浓烟,黎月抓着绳子,从上边滑了下来,一下来就看见钟千雪挥刀不停砍手的画面……实在有些血腥。
黎月问她:“你这是在做什么?”
钟千雪埋头砍着手:“你让我把女尸抬上去,但是这些水里长出的手都牢牢抓着她,我要把它们都清理掉。”
黎月搭着钟千雪的肩膀,示意她停下:“没有用,怨念不除,恶灵是杀不掉的,让我来。”
说着,黎月将最后一片圣灵树叶拿了出来,叶子在夜晚散发着五颜六色的绚丽光晕,将整个水井内部都照亮了。
黎月看着叶子脉络上那些流动的色彩,心想着:既然是母子恶灵,那么郑芸的怨念又是什么?
……
大约在十分钟前,同个巷道的外面,谢无隅和江逾白发现巷子里着了火,四处冒着浓烟,两人循着浓烟打开了通往巷道里的另一个世界的门,他们嘱咐舒锦不要跟上,然后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却没发现,舒锦还是悄悄跟了上来。
谢无隅进入这个世界后发现,黑暗里,前方古屋火光冲天,院门前站着一个女人,正是已故的前大祭司的孙女,黎月。
黎月天资平平,却整天想着当除魔师,好几次偷偷跑出来坏了大事,让牧长老十分头疼,她这次又偷跑了出来,谢无隅正要批评,一旁的江逾白就先他一步开口了:“我们的黎大小姐又偷偷跑出来做任务了啊,我记得上次你闯的烂摊子还是我帮你收拾的,怎么?这次又送我一个大惊喜?”
此时的黎月,实际上是年仅十二岁的小孩,韶安茹,韶安茹大约在两小时前跟着黎月和钟千雪来到了这里,因为黎月的嘱托,她一直站在院子外哪里也没有去,就硬生生地在冷风中站了两个小时,正当她站得快要睡着的时候,古屋院子起火了,紧接着,又有两个男人来到了她的面前。
两个男人都穿着华丽的墨绿色长袍,长袍从肩部自然垂落,一直延伸到脚踝,袍子上有独特的用金色丝线绣制的符文刺绣,一个巨大闪烁的太阳金轮,如此有名的服饰,翡城上至八十老太,下至三岁小孩都认识,韶安茹自然也认得,是镇魔司的除魔师袍。
韶安茹心想,他们叫她黎月?他们认识姐姐?对,姐姐是除魔师,他们也是除魔师,他们自然是互相认识的,可是,可是姐姐只让她在外面守着,千万不要进去,也没说遇到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回答呀。
韶安茹结结巴巴:“我……我……”半天也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评论区已经炸开锅,说黎月这个女主实在太烦人,要联名要她下线。
“不会写女主就不要写。”
“实在不明白加这个女主的意义在哪里。”
……
江逾白一脸地不耐烦:“让我猜猜,你这次又闯了什么祸,这古屋里的火是你放的吧?”
韶安茹连忙摇头否认:“不,不是我干的,我……我一直站在这里哪里也没有去,也没有进那个院子里去。”
江逾白眼珠子转了转,问:“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韶安茹下意识就要说,是姐姐让她站在这里的,话到嘴边,好歹是反应过来,止了声音:“是……我……”
韶安茹也不知道该回些什么好,又半天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江逾白步步紧逼:“你发现了什么线索?想自己自己一个人去完成?所以不想透露给我们?”
韶安茹不停后退:“不……不是这样的。”两人僵持着,韶安茹的脸被吓得惨白。
这时,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谢无隅替她解了围:“好了,逾白,你不要为难黎月,我发现这里有很强大的怨气,我们进去看看吧。”
韶安茹悄悄松了口气,正要偷偷溜走,却被江逾白即使发现:“你想跑哪儿去?不要乱跑,跟着我们!”
江逾白的这句话在评论区掀起了腥风血雨的讨论:“不是吧,这是要给江逾白加感情线?”
“不要啊,我的逾白!”
“下线下线下线下线!!!”
“不会要改成玛丽苏大女主吧,全世界的男人都爱她?”
……
因为争论声过于激烈,以至于还在水井中的黎月本人都被铺天盖地的弹幕给吓到了,她打开面板愣了愣:“这发生了啥?怎么全都群情激愤要我去死?”
一旁钟千雪正在奋力地砍着水中的手:“你在说什么?”
这时,上方的火焰已经封住了井口,浓烟滚滚,而水中的那些如藤蔓一般的密密麻麻的手也从水中长了出来朝着两人进攻,井中响起了孩子们或哭或笑的声音:“呜呜呜……妈妈不爱我了。”“嘻嘻嘻……不听话的孩子都该死,我该死……你也该死!!!”“不要上班!不要上班!!”
黎月拿着枪一边射击着那些手掌一边躲避:“没什么,就是大家想要我去死罢了。”
钟千雪一边砍,一边说:“这些东西,砍了又会立马长出来,实在是太难缠……”
忽然钟千雪似是想到了什么绝佳的办法,停下了挥刀的动作,黎月见她收到,疑惑问:“你要干嘛?”
钟千雪没有回答,而是绕着水井边缘奔跑起来,她吸引着所有手臂的注意,促使着那些手臂追逐着她跑,手臂为了追上她,不得不伸得越来越长,越来越长,慢慢地就像是阵线一样跟着她一路跑。
钟千雪像个灵活的针线头子,引导着无数线条一样的手穿针引线跟着她跳来跳去,最终将自己打了个完美的死结团子,死结团子在水中弹跳着,线团每弹跳一下,地面就震动一下,无论如何都挣脱不开,于是井中所有小孩的哭声变成了愤怒的怒吼:“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不听我的话!”
钟千雪跳过那些死结,从水井的另一边来到黎月面前,在剧烈的震动中保持着正常的站立:“我已经把它们解决了。”
黎月扶着墙一边稳住重心,一边赞叹:“你可真灵活。”
钟千雪回:“现在要怎么办?要把女尸搬上去吗?”
黎月看了眼头顶的浓烟:“我觉得现在可能不是时候……”
正说着话,上方忽然传来了激烈的打斗声,有男人的声音,还女人惊恐的尖叫声,黎月面色一沉:“有人来了!”
又过了片刻,她说:“应该是两个男主找来了!”
话音刚落,水井中的动山摇开始变得更为剧烈起来,小孩们的怒吼再次加剧,无数碎石飒飒滚落,周边墙壁开始往下塌陷,那个原本被困在水面的女尸,被冲刷到了石面上。
“线团”像是个刚出生的婴儿,肆意哭闹,尖锐的声音似要震碎人的耳膜,它每弹跳一次,周边墙壁就往下塌陷一大块,“轰——”“轰——”“轰——”不断有巨石从头顶上空掉落,黎月和钟千雪不得不在滚滚落石中不停地躲避。
黎月语速急促:“不好,它好像要把整个地面震坍塌!快趴下!”
“轰隆——”
弹跳越来越大,越来越重时,只听一声巨响,上方的整个地面都塌陷了下来!连同着整个院子,还有废弃的古屋,全都塌陷下来!
转眼功夫,原本只有狭窄空间的水井,就变成了一个如同被巨大陨石砸出来的陨石巨坑!
“咳咳咳……”
伴随着烈火焚烧的滚滚浓烟,现在又扬起了伸手不见五指的砂石灰尘,黎月和钟千雪都被厚重的各种种类灰尘浓烟呛得剧烈咳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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线团在把地面震塌后,就和地面上正被烈火焚烧的浓稠液体会和了,它们的身体在慢慢融合,那个地面上的女尸也被裹挟着融入了那团恶心的液体里:“呜呜呜……不听话的孩子都该死。”“嘻嘻嘻……不听话的孩子都该死,我该死……你也该死!!!”“不要上班!不要上班!!”
在女尸被融进液体后,那团怪物的身上,便就出现了一张布满青筋的女人的脸,她的眼睛和那三张小孩脸一样,黑漆漆没有眼白,原本只发出小孩声音的怪物,现在又多出了一道属于中年女人的声音:“呜呜呜……我不是一个合格的妈妈……”
“呜呜呜……我不是一个合格的妈妈……”
黎月听到此话后若有所思,忽然,她的脑子里像是过了一道闪电,眼神从迷茫变得明亮:“我知道了,我知道她的怨念是什么了!”
黎月再次拿出了圣灵树叶,这是她仅存的,最后一片树叶。
钟千雪在一旁提醒:“你刚才已经失败过一次了。”
黎月看着手中的最后一片圣灵树叶:“是的,已经失败了一次,不能再失败了。”
黎月从挎包里拿出之前在厨房郑芸床上找到的日记:“郑芸因为在瑞瑞小时候不小心砸断了瑞瑞的双腿,所以瑞瑞想要什么,她都尽力满足他,她穷尽一生都想给瑞瑞更好的生活条件,但都没能让瑞瑞满意,她让瑞瑞变成了残疾,还没能让瑞瑞过上好日子,她不是一个合格的妈妈,她世界上最糟糕的妈妈,她是个罪人,她对不起瑞瑞。”
所以,郑芸的怨念是:“我对不起瑞瑞。”
黎月最终在圣灵树叶上写下了这句话,然后双手合十,在怪物的面前念起了化解的咒语。
“我害死了妈妈。”
“我对不起瑞瑞。”
亡灵的怨念被收集到了神圣的圣灵树叶中,伟大的地母包容着世间的一切丑陋,她接纳恶灵的忏悔,安抚恶灵的亡魂,爱让这一切的罪恶都消弭于大地,让迷失的灵魂得以解脱,让痛苦的灵魂得以安宁,黑暗不再,世间重见光明……
圣洁的五彩晨曦从黎月的手掌间倾泄而出,像溪流一般流淌在硝烟中的每个角落,哀嚎的哭喊,扭曲的面容,都被附上了这层纯洁的光晕,怪物腐烂的身体渗出了一股黑色的浓雾,黑雾与晨曦相互纠缠在一起,展开了一场激烈的搏斗,因为两股势力的搏斗,它们痛苦挣扎,表情狰狞。
慢慢地,光明终究战胜了黑暗,那些圣洁的晨曦凝结在一起,犹如圣灵大树的枝蔓缠绕着两个即将崩溃的灵魂,在圣洁晨曦的孕育下,腐朽的烂肉里抽出了新的嫩芽,嫩芽长成树枝,树枝结出了一朵朵绚烂美丽的花苞,腐肉上长出的花苞,神圣而庄严。
光晕笼罩在黎月的周身,这一刻她就像是个无喜无悲的神祗。
“马上就要成功了。”黎月在心中默念着。
花苞即将绽放,亡灵将从黑暗中得以解脱,一切的一切都在往好的一面发展,她就要成功了!
然而,就在此时,变故发生了。
谢无隅从浓烟中冲了出来,没看清状况就大喊了一声:“小妹妹你怎么会在那里,太危险了,快过来!”
就是这么突如其来的一声大吼,那些原本已经被圣灵枝蔓完全包裹的黑雾,像发了疯一般四处扩散,圣洁的晨曦溃不成军,枝蔓上的花苞全数凋零,叶子也一片一片地枯萎下来!
恶魔的势力再次占据了上风!
“不听话的孩子都该死!”“我不是一个合格的妈妈,呜呜呜……”“我害死了妈妈,呜呜呜……”“我对不起瑞瑞……呜呜呜……”怨灵的身体变得比之前更为庞大,厚重的黑雾笼罩在怨灵的周身,它们或愤怒,或悲痛的声音,像魔音一般,在黎月耳边全部炸开!
“噗——”
黎月口吐鲜血,瘫坐在地,树枝枝桠从怪物的身上接连掉落,树干碰撞干裂崩碎的声音宣告着黎月此次度化的失败。
黎月仰面看着比之前更为强大的怪物,口中喃喃:“完了。”
14.直面死亡
黑雾蔓延开,女人与孩童融成的身体,像气球一样慢慢变大,最后变成了一个五米高的巨大粘液怪物。
怪物的身体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人脸,它们嘶吼着,从圆滚滚的粘液中探出长脸来,朝着度化失败的黎月袭来,黎月从挎包中拿出机械枪,弹孔瞄准巨人连续射击,子弹打在巨人的脑袋上,直接没入液体中,悬停在了它的体内,竟然没有伤它分毫!
怪物比之前,强了不下百倍,竟到了连子弹都无法射穿的地步!
黎月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她不甘心度化就此失败,迟迟不愿离开。
打断度化的谢无隅不知是知情还是不知情,见到真正的黎月后,竟然冒了一句:“你这小孩怎么还站在那里!”
说完他就要来救黎月离开,黎月脑子里冒出一句“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的话,黎月可不想给这蠢货救,拼命地朝着钟千雪的方向跑,好在是钟千雪给力,抢在谢无隅之前救下了黎月。
两人都躲在一块坍塌的巨石后,钟千雪的表情十分焦急:“我刚才没发现男主会突然闯出来。”
黎月也是一脸懊恼:“刚才忘记让你拉住男主了。”
此刻的黎月又气又恼,语无伦次地吐着槽:“毕竟是男主,什么都要掺一脚,不然怎么显出他的英勇无畏,就算一开始把所有无辜群众都害死,最后他也能力挽狂澜打败boss,赢得观众赞美和理解,观众们自然会为他开脱:他不是故意失误害死人的,人都会失误的,主角是人不是神,但是他们又热衷于将男主推向神坛,反正男主最后不都已经打败boss了吗还要怎样?”
钟千雪比黎月还要着急:“那现在该怎么办?距离投票只剩不到半个小时了。”
黎月呼吸变得急促,眼神凝重地看着前方,此时此刻,两男主已经在和度化失败黑化加强版的母子恶灵缠斗在一起。
谢无隅是男主,就算他刚才不小心使黎月度化失败,导致怨灵黑化加强,但等到最后男主打败怨灵胜利结算时,男主也不会有任何污点,到时候的污点只会是她这个女主因为自作主张害得男主必须要和加强版的怨念对战,作为女主的黎月,只会死得更惨。
真是有苦难言啊!
钟千雪见黎月思考许久也没有得出什么结论,便说:“需要我抢在两个男主之前解决掉那个怨灵吗?”
黎月摇头:“不行,恶灵怨念不除是杀不死的,男主有除魔的装备可以收纳恶灵,我们可没有,更何况……”
说到这里,黎月脸上露出一丝讥讽的嘲笑:“更何况,两个男主人都来了,他们肯定会和你一起参与打败恶灵,到时候就算是你最后打败了恶灵,功劳也会是他们的,于我们而言不会有任何帮助,别问我为什么会知道,因为之前死亡过一次就是这样,明明是我最终打败了恶灵,但功劳却算在了他们的头上,投票照死不误。”
无论是镇魔司的高层,还是这个动画的观众,没人相信她有这个能力,就算她最后杀死了怨灵,他们也只会认为是两个男主把怨灵打得只剩一口气,而她不过是个摘桃子的偷盗者。
钟千雪也是无话可说了。
因为思考这个问题,黎月的手心冒出了冷汗,她感觉她的心脏跳得厉害,胸口发闷,呼吸不畅,肌肉紧张僵硬,手更是不自觉地抖动起来,这一切都是身体焦虑的表现,因为这让她回忆起了之前九次死亡的经历。
之前她为了活下去,尝试了不下百种的努力尝试,但无一例外都失败了,既然最终都会失败死亡,那为什么还要这么努力在意?反正她都是要死的,反正她现在的所有举动都是为了气死观众,就算是抢夺主角任务也是为了气死观众不是吗?
所以她为什么要紧张呢?
她没必要紧张。
黎月尽力将自己安抚了下来。
这时,正使用着她身体的韶安茹突然从浓烟中跑出来找到了她们,此刻巨石外的两男主还在和怨灵缠斗,地动山摇,韶安茹本来就是个小孩,使用着大人的身体十分笨重,被这地面的摇晃摔倒,摔了个狗啃泥。
黎月扶起她,心疼地擦了擦自己的身体:“你怎么跑进来了?”
韶安茹紧张地说:“姐姐,我是来给你通风报信的。”
黎月一愣:“发生了什么?什么事?”
韶安茹说:“有两个穿着除魔师袍的人在找你,有一个还特别凶。”
黎月:“是不是外面那两个?”说着,黎月便指了指外面,那两个正和怨灵打得火热的人。
韶安茹:“嗯,对。”
黎月:“嗯,那我们已经知道了。”
韶安茹指着战场中打斗的其中一人说:“那个人冤枉你,说这里的火是你放的!”
黎月回:“倒也没冤枉,确实是我放的。”
韶安茹跌坐在地,这一刻她忽然觉得自己站错了阵营。
“啊啊啊啊——”战场中,两男主把母子怨灵激怒了,井水流经地面的每一个裂缝,无数双黑水凝成的巨手从裂缝中伸出,嘶吼着朝着两个男主抓去,他们被打得节节败退,镜头前的观众都摒住了呼吸,战斗到了至暗时刻,这个时候,需要一个英雄似的人物,临危受命,扭转战局!
按照正常流程,这个时候,男主要开大了。
谢无隅浑身是血的躺倒在地面上,江逾白为了救他整个胸腔都被洞穿,谢无隅咆哮,谢无隅大吼,谢无隅怒了,他开始开大,所有的力量都在掌心汇聚。
沉寂几天的系统,在此时弹了出来:“请宿主注意时间,距离女主是否存活的投票只剩最后十分钟。”
“只剩最后十分钟,我就要下线了吗?”
系统的声音,再次将黎月思维拉回现实:她马上就要死了。
黎月深吸一口气,无论如何,她都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
她怎么能就这样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功劳被男主抢走呢,明明她刚才就要成功了,这几日的辛苦,前九次的死亡,怎么能就这样算了?
不行,绝对不行!
黎月冷笑,既然无论如何,最终的胜利结算,都不会有她这个女主的存在,既然无论如何,她都会死在今晚,那么,主角团为什么要胜利呢?胜利于她这个女主而言有任何的荣耀吗?
不,荣耀只属于男主!
既然如此……
不如大家一起失败好了!
子弹上膛,黎月举起枪械,冲进了硝烟滚滚的战场。
怪物不停地大吼着,一会儿是小男孩的声音,一会儿是中年女人的声音:“呜呜呜……我害死了妈妈,我害死了妈妈……”“呜呜呜……我不是一个合格的妈妈,我不是一个合格的妈妈……”
危急时刻,女主突然登场,闯入了只属于男主的镜头中,面板上的弹幕密密麻麻刷屏:“不是?这个时候女主出来干啥?”
“啊啊啊啊,不会又要坏事情吧!不要啊!!!求求了!!!”
“天哪,地啊!”
“往好处想,女主说不定是出来帮忙的。”
“她是来帮倒忙的吧!”
“难道又要煽情?”
“你们不要骂女主了好嘛!”
“我赌一元钱,她会坏事。”
“女角色只有在不是主角的时候才会正常点,所以这就是我不想看所有有女主的动画!”
“啊啊啊,好好的双男主为什么会中途加个女主啊!!!!”
“双男主有女主本身就是巨雷啊!!!”
各种不同的声音刷满了屏幕,面板不得不每过一秒就清理一遍弹幕,以使屏幕不会全部被弹幕覆盖,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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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了谢无隅的面前,谢无隅因为正在凝结大招,而对黎月的到来没有任何的理睬。
黎月不紧不慢地朝着男主走去,这个时候,男主正在凝大招,而男二身受重伤。
弹幕片刻不停地冲击着:“完了完了,要坏事!”
“女主一出来我就知道要完了。”
“她要做什么,她不会要给男主疗伤吧!不要啊!这个时候不要打断男主啊!”
“这个时候把她加进来,不会是强行让她摘桃子吧!”
“明明什么都没干,就跟着男主一起起飞,老套路了。”
众人议论纷纷,漫天猜测,黎月无视弹幕的所有声音,仍在不急不慌地走着,脚底踩在碎石地面,发出“咔哒咔哒”的闷响,这脚步声越来越近,最终在男主的面前站定,停了下来。
然后,黎月举起枪,扣动扳机,对着谢无隅的躯干连开了三枪:“砰——”“砰——”“砰——”
子弹在谢无隅的身体里炸开,鲜血横飞!谢无隅的大招被打断,身体更是被击飞出去好几米远!
谢无隅从未想到黎月会朝他开枪,瞳孔骤缩,不可置信地抬头看着黎月。
此时此刻,弹幕早就已经疯了:“!!!!!!”
“什么鬼!!!!”“什么情况????”“啊?啊?啊?”“不是?我眼花了?女主朝谢无隅开枪了?”“不是吧,这什么走向!!!”
“黎月,你在干什么!”
一旁身受重伤的江逾白,见黎月朝谢无隅开枪,直接拔刀朝她砍来,黎月头不回眼不眨,又举起枪来,也朝江逾白连开了五枪,江逾白口吐鲜血,栽倒在地。
黎月冷漠地笑着:“好一个兄弟情深,那你也去陪他吧。”
弹幕再次疯狂:“啊啊啊啊,逾白!!!”“??????”“编剧怎么想的?崩了吧”“大脑急速运转,让我猜猜,该不会是女主被附身了吧!”“一定是女主被神临教的人给附身了!一定是这样!”“啊啊啊啊,我就知道她会坏事,老套路了!”
冰凉的系统音再次提示:“请宿主注意时间,距离女主是否下线的投票只剩十秒:十、九、八、七……”
系统音在黎月脑海中倒数的时候,那个既能发出小男孩声音,又能发出中年女人声音的怪物,早已嘶吼着朝黎月附冲而来:“啊啊啊啊啊,不听话的孩子都该死!!!你该死!!!你该死!!!该死!!!!”
无论是系统还是怪物,两个家伙都在催着黎月去死,既然大家都这么想她死,那她便成全大家好了,这糟糕透顶的世界,也没什么值得她留恋的。
黎月释然地扔掉了手中的武器。
狂风携带着尸体侵泡的腐臭味儿,黎月平静地看着那向她俯冲而来的怪物,双手垂下,一动不动站地,毫无反抗地……迎接着死亡的来临。
倒数的系统音给她的死亡带来了最终的宣告:“……三、二、一”
随着倒数的最后一声响起,系统音停了下来,那怪物的嘶吼声也停了下来,世界陷入了寂静……
如期的疼痛没有来临,黎月奇怪地睁开了眼睛,在她的面前,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壮实的陌生女人,她穿着不搭调的混色衣服,皮肤黝黑,身材矮小,再普通不过的农村妇人形象,但在此时此刻,这看似普通的妇人却使出了全身的力气用背抵挡着那个狰狞扭曲的怪物巨脸的进攻!
她竟阻止了怪物对黎月的进攻!
妇人的脸上布满了粗大的青筋,汗水像瀑布一样往下流淌,布鞋鞋底摩擦着地面,一寸一寸地往前移动着,眼看着就要支撑不住。
黎月茫然地看着妇人,妇人则坚定地看着黎月(韶安茹),眼中不是对怪物的恐惧,而是对找到女儿的欣喜,她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着:“安安没事,妈妈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