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宫五年守够了,打死我也不留了》 第124章 千万小心 “绉纱,火浣布,软烟罗,香云纱……”。 随着她将一块块木牌挂在对应的布料上面,脑海里浮上的画面也跟着越来越清晰。 南宫五年,容胤除了教她读书写字,还教了她很多,包括这些珍贵布料如何识得。 当初她学的时候觉得甚是无味,时常想要偷跑,每每被揪回来,一通好罚后,只得乖乖背下来。 如今,倒是多亏了那位“严师”,否则今日只怕也要在众目睽睽之下丢脸了。 “骆马绒。” 将最后一块木牌挂上,孟婉朝着一旁的苏掌绣轻轻屈了屈身,随后回到自己的绣案前。 此时整个绣坊里鸦雀无声,就连苏掌绣在她回到位置后,也好一会儿都没有开口,眼中满是震愕。 大概是没有想到,孟婉会这么快就答了出来,不光丝毫没有错漏,更是比香锦还要早上三分之一炷香。 “苏掌绣。” 萃兰在一旁轻轻提醒,“孟婉已经答完了。” 听到这话,苏掌绣敛起眸中愕色,看了眼孟婉,跟着端起身子,朝宫婢点点头。 那宫婢随后将一块“满”的牌子给孟婉送了过去,放在她的绣案前。 孟婉看着那块牌子,神情没有什么变化,得到这块“满”牌的,除了自己,便是那香锦。 “好,第二轮结束,香锦、孟婉、徐嫣,一炷香后进入第三轮比试。” 随着苏掌绣话音落下,绣坊外面看着比拼的绣女们都涌了进来。 “孟婉,你太厉害了,那些布料我见都没见过,你竟然全答对了。” 慧芳满脸激喜,看上去比她自己还要高兴,婉禾也在旁边小声开口。 “你都不知道,方才我在外面有多替你担心,还好你答了上来,只不过第三轮你可要千万小心。” 她说完,朝周围看了看,随后压低了声音,“那徐嫣和香锦同屋,两人关系极好。” 一句话,道出了这中间的利害关系,孟婉点点头,“好,我会多加留意的。” “孟婉,你一定要赢。” 正在这时,春兰也开了口,她虽然方才因为第二轮比拼的事情,而委屈难受,但此时,孟婉第二轮过关了,她打心眼里比任何人都希望她能打败香锦。 “放心。” 孟婉轻轻拍了拍春兰的手,“我一定不会让你离开绣作处。” “小婉。” 听到这话,春兰一下子眼眶红了,竟是连叫孟婉的名字都变了。 看着她这样,孟婉弯起唇,眼中盈着笑意,“你们不用担心,第三轮是司绣亲自命题,就算是前两轮有人得了题,这第三轮也不一定那么轻易就能过关。” “对,你说的没错,小婉,我们就等你当上大绣女的好消息了。” 婉禾和慧芳也跟着开口,几人小声同孟婉说着话,另一边,香锦眼神阴沉的看着她们。 “香锦,你别担心,今天一定是你当上大绣女的。” 徐嫣同她开口,她收回目光,“就凭一个新来的,也想同我斗,当真是痴心妄想。” “那是,她们也不看看,苏掌绣以后可是司绣,得罪了你,可没她们好果子吃。” 徐嫣恭维着香锦,眉宇间尽是谄媚,香锦听到后,唇角浮上蔑意。 “这第三轮的比试题目,姑姑早就给了我,这几日,我日日在练,有姑姑在,这大绣女轮不到旁人,行了,你待会记着,盯紧那个新来的,若是她动什么手脚,你知道怎么做了?” “是,放心,我一定盯紧她。” …… 一炷香的时辰很快就到了,所有的绣女都走了出来,站在绣坊外面观看最后一轮比拼。 随着三位掌绣与郑司绣走进来,孟婉和另外两名绣女,也从自己的绣案前站起身来。 郑司绣看向她们三个,脸上浮上笑意,“你们三个能从绣坊众多绣女中脱颖而出,本司绣十分欣慰。 这第三轮的题目,由本司绣亲自来出,来人,拿纸笔过来。” 郑司绣话音落下,只见宫婢将纸笔端了出来,放在她的面前。 只见她走到桌前,拿起笔,随后在纸上写下了一个字。 苏掌绣站在旁边,见到这个字时,脸色微微一变,随后不动声色的看了眼自己的侄女香锦。 香锦见到苏掌绣看向她,以为是在询问她准备的怎么样了,立马轻轻点头,意思自己这边是做了充足的准备。 可却不料,接下来的一幕,让她目光顿时定住了。 只见宫婢已经将郑司绣写字的那张纸呈了出来,上面只写了一个字。 “和”。 “这,怎么会是这道题?” 香锦下意识脱口而出,眼中露出惊慌,明明姑姑同她说的,不是这道题啊。 而郑司绣听到她的话,目光朝她淡淡看了眼,“哦?那你说说,不是这道题,是什么题?” 郑司绣这句话,让一旁的苏掌绣跟着脸色一紧,连忙朝香锦瞪过去。 “司绣出题,岂是你能置喙的?还不快点闭嘴。” “是,奴婢知错了。” 香锦连忙认错,但脸上已经浮满慌色,她没想到,郑司绣会临时改了命题,这让她如何是好。 与香锦不同,孟婉看见这个字,神情却是一片淡若。 她早就知道,此次的大绣女选拔,司绣甚为重视,这最后一关,她亲自来把关,又岂能那般容易。 苏掌绣存了私心,一心想要扶持自家侄女,恐怕也没料到,郑司绣会有此一招吧。 果然,能做到司绣这个位置,心思岂是旁人能揣度的。 “接下来,以一个时辰为限,你们便以本司绣这个字,绣一幅图来,不限针法,不限图样,最后由三位掌绣同本司绣共同评判。” 郑司绣说完,三位绣女齐齐应声,“是,司绣,奴婢们明白了。” 当燃香点起,孟婉看着那个字,片刻之后,将脑中构想好的画面,轻轻打好绣样。 香锦见着孟婉已经开始打绣样了,神色更加慌乱了,而此时苏掌绣看了她一眼,随后目光朝着绣坊里的某一处看过去。 香锦顺着她的目光,看到不远处放着的东西,立马明白了是什么意思,赶紧在绣布上打起绣样来。 燃香袅袅,四周一片安静,站在外面的绣女们,个个也都屏息以待。 “你们都别站着了,来,坐下喝杯茶吧,这几个孩子还有些时辰才能绣完呢。” 郑司绣朝着另外三名掌绣开口,宫婢将茶水奉上,几名掌绣坐下后,她接着开口。 “你们觉着今日谁会赢啊?” 第125章 要给你指婚 听到郑司绣的话,三位掌绣互相看了眼,孙掌绣轻轻应声。 “这三位绣女资历皆是上乘,奴婢觉着没到最后,倒真是说不准呢。” 孙掌绣一贯说话留有余地,故而她说完,便见着郑司绣点了下头,目光转向萃兰。 “萃兰,你一向心直口快,今日的比拼,你看重谁?” “奴婢倒是觉着孟婉虽是才入绣作处,但沉稳自持,两轮选拔,竟无一处错漏,倒是让奴婢当真惊讶了。” 萃兰边说脸上边露出赞许的神色,一旁的苏掌绣听到,脸色沉了沉。 而这时,郑司绣又看向苏掌绣,“这香锦是你内家侄女,得你教诲,此番比拼,也是出类拔萃,你教的很好。” 郑司绣突然说出这句话,让苏掌绣神色一慌,连忙开口。 “禀司绣,奴婢平素里待香锦和其她绣女一样,一视同仁,绝不敢徇私。” “苏掌绣,本司绣并没有说你徇私,咱们绣作处承担着宫中所有绣品的制作。 绣女们的绣艺皆是一等一的,尤其是大绣女一职,此番是要替未来太子妃制作霞帔,不容有失。 故而本司绣才会主张此次的绣艺比拼,一来是为了大绣女一职,二来,我也是想以此来看看绣女们如今的绣艺。” 说完这句话,郑司绣将目光又看向其她两位掌绣。 “这两年,本司绣身子欠佳,绣坊的事情,皆由你们三人打点,让我很放心。 只是如今绣女们的绣艺确实不如从前,本司绣看在眼中,委实心忧。 日后,你们要更加上心,不拘一格,因材施教,替咱们绣坊多培养些良才,都听明白了吗?” “奴婢们谨记司绣教诲,定然不辜负司绣嘱托。” 三位掌绣齐声应附,郑司绣点了点头,看向一旁的燃香,已经过去了一炷香的工夫,三个绣女都已经打好绣样,开始梳针引线了。 孟婉此时心无旁骛,仔细在绣布上面绣着她脑海中的“和”,而此时,东宫之中,容胤漫不经心的同容显下着棋。 此时黑白两方,棋局胜负已分,容显眉头紧拧,将最后一子落下。 “输了输了,皇兄今日叫我过来,不会就为了同我下棋的吧?” 听到容显的话,容胤将手中的白子放下,随后抬起头。 “你这性子,还是同小时候一样。” “我本不爱下棋,皇兄又何必为难于我?” 容显说完,端起茶盏,牛饮一般,将里面的茶汤喝完。 “若是皇兄没有旁的事了,臣弟就去看望母妃了。” 他这话,让容胤唇角微勾,“听闻近来城防司十分清闲,二弟身为总兵,近来日日都往宫中来?” 容胤声音微扬,容显却是脸上露出几分不悦,“这是哪个嚼舌根子的,跑到皇兄面前胡说八道? 母妃近来为皇妹之事忧心,臣弟担心母妃,故而进宫请安,怎么落到皇兄这里,就成了无所事事了?” 容显脾性一贯如此,容胤倒是不甚在意,朝着德安看了眼。 “去给景王再上杯茶。” 德安连忙退出大殿,容胤再次开口,“城防司负有守护京中治安之责,你身为总兵,平素里言行举止,皆要有分寸。 平素里即便城中无事,也要勤加练兵,你看三弟,游历归来,便主动请缨,前往边境收复南蛮。 你自小习武,练就一身好武艺,若是被旁人议论,只能仰仗母妃,那岂不闹了笑话?” “哪个敢说?我打掉他的牙!” 容显面露愠色,此时德安已经将茶奉到桌前,“王爷请用茶。” “你啊,什么时候能改改你这脾性,总是这般毛躁易怒,这日后,父王哪里会委以重任呢?” “皇兄,你说来说去,不就是想让我不要经常进宫吗?难不成,我还得像老三老四,初一、十五才能进宫看望母妃?” “倒也不是,本来这些话,孤也不便同你说起,但前几日,我见父皇之时,他提及你的婚事。 如今你也封王建府,这正妃倒是迟迟没有定下,父皇的意思,是从这些世家贵女中挑选出正妃人选,你可有中意的?” 容胤这番话,让容显面色一赫,“皇兄还没大婚,臣弟急什么?再说了,这些个世家贵女,忸怩作态,十分让人不喜,我不喜欢。” “身为皇子,正妃人选,皆是从世家而出,难不成,你有了中意的人选?” 容胤说着这话时,声音夹裹着一丝不易让人察觉的冷意,容显没听出来,反倒是脸上飘起一抹薄红。 脑海中无端浮上孟婉的脸,那女人有趣的样子,让他不禁唇角微弯了下。 “倒也不是,只是臣弟也想像大哥一样,娶心仪之人为妻,大哥同顾相之女,情投意合,婚后自然和和美美。 臣弟脾气不好,同那些个不喜欢的世家贵女若是成了婚,只怕天天府中鸡犬不宁,还不如不成婚。 大哥若是今日是来替父皇当说客的,那就请大哥转呈父皇,臣弟如今并无成婚的打算,还望父皇莫要费心了。 今日臣弟还有事,就先告退了,改日再来找皇兄品茶下棋。” 看着容显就这样走出内殿,容胤脸色沉了下去,方才容显脸上的神色,他不是没看出来。 明明是心里有了人,故意拒了他所说的,看来自己想的没错,这容显怕是对那丫头动了什么心思。 “德安,派人跟着景王。” 说完这句话,容胤目光落在棋盘上,片刻站起身,朝着书房走了进去。 容显离开东宫,脑海里却反复想着方才容胤所说的话,父皇要给他指婚,一股子烦闷就涌了出来。 不知不觉,他的脚步竟是朝着绣作处的方向走了过去,待他反应过来之时,人竟然已经来到了绣作处的外面。 看着周围一片寂静,他不禁眉头皱起,自己怎么会好好的走到这里来了。 正在犹豫要不要进去,这时从里面走出来两个绣女,其中一个冲另一个开口。 “郑司绣今日出的这个题,当真好难,也不知道最后会是谁能当上这大绣女。” “我看那个孟婉,绣艺出众,而且好像郑司绣很喜欢她,而且此番绣技比拼,司绣可是特意说了,不论资历,只看绣艺,兴许是早就看中这孟婉了。” “你们方才在说谁?” 两个绣女话音落下,只听到一道声音传过来,吓的她们连忙望过去,见着容显,立马跪了下去。 第126章 怎么都来了 “奴婢叩见王爷。” 两个小丫头瑟瑟发抖,容显看着她俩,满脸不耐,“你们方才在说什么?” 听到他再次询问,有个小绣女脸色苍白的开口,“启禀王爷,奴婢们方才是在说绣作处大绣女比拼之事。” “嗯?绣女比拼?” 容显对这些从来不甚关心,但方才这两个绣女提到了孟婉的名字,鬼使神差,他便没有过脑子,就问了出来。 此时他冷静了几分,不禁面色露出几分微讪,但若此时离开,倒显得他心虚了。 于是嗯了声,“那现在比试结果出来了吗?” “正在比第三轮,还有半个时辰。” 听到小绣女的回话,容显想了想,抬步朝里面走了进去。 刚一走到绣坊,便见着一堆绣女都围在门口往里张望着,四周安安静静的。 也不知道是谁看见了他走进来,只听到一道声音。 “景王爷来了。” 这一声不要紧,彻底惊动了所有的绣女,只见那些人全都转过身,目光看向容显的刹那,跟着都跪了下去。 “参见王爷。” 容显原本只是想偷偷看一眼孟婉就走的,见到这个情形,只得扬了扬手。 “都起来吧。” 众绣女起身,此时已经有人进屋去禀告郑司绣,只见她带着三位掌绣,已经从里面走了出来。 “不知王爷驾到,有失远迎,还望王爷恕罪。” 郑司绣上前行礼,容显抬了抬手,“本王奉母妃之令,正好过来有些事情。” 他找了个由头,郑司绣赶忙回应,“不知王爷所为何事?”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呢?” 容显故意岔开话题,郑司绣朝窗内看了眼,“前几日绣坊的大绣女意外身故,大绣女一职空落出来,今日正在为选拔大绣女一职设下的绣技比拼。” “哦?绣技比拼,本王倒从未见过,不知司绣能否让本王见识见识?” “这……当然没问题,那就请王爷随老奴进去一瞻。” 说罢,她在前面引起路,容显大步跟着走进绣坊,此时里面除了孟婉,其她两个人早就抬起了头。 见到容显的时候,香锦和徐嫣显然有几分兴奋,连忙放下手里的绣针,朝着他跪了下去。 “奴婢见过王爷。” 容显没理她,一进去,目光就落在了远处仍然在专注绣着绣案的孟婉身上。 小丫头今天穿的粉红宫袄,坐在窗楣下,阳光正好斜斜的照在她的脸上,就像是给她镀上了一层金釉。 五官隐在这金釉下,无端让容显想到了天上的九天仙女,喉咙不禁滚动了下。 “大胆孟婉,王爷来了,你竟然还不赶紧行礼。” 许是见着容显目光讳暗不明,跪在地上的香锦见着,立马朝着孟婉喊去。 容显不悦的皱起眉,那香锦更是以为他生孟婉的气,于是再次开口。 “孟婉,你见到王爷,还不快点跪下,竟是这般无礼,你难道不怕王爷治你个大不敬吗?” “本王几时说要治罪了?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说话?你是什么东西!” 容显这句话,吓的香锦立马闭嘴,一旁的苏掌绣赶紧上前跪下。 “王爷,孟婉是才入绣作处的绣女,不懂规矩,香锦只是好心提醒她,并无其他意思,还望王爷恕罪。” “有没有其他意思,本王用不着你来说。” 容显的话,让苏掌绣面色一白,此时孟婉已经将针线放下,主动站起身,朝着容显跪下行了个礼。 “奴婢见过王爷。” 听到孟婉的声音,容显脸上的戾气顷刻间缓了缓,目光转向她,下颌微微扬了扬。 “方才为何你见着本王进来,没有马上行礼?” 比起对香锦的语气,容显的声音里没有一丝戾气,反倒是透着几分戏谑。 孟婉听到,面色未变,而是轻轻开口,“奴婢方才并不知道王爷进来。” “哦,那你起来吧。” 见着容显竟是一句话就让孟婉起来了,在场的几个人脸上,都不约而同露出震愕,而香锦,就更是眼中浮上浓浓的嫉意。 “王爷,这三位绣女便是今日要角逐大绣女的人选,若王爷不介意,可否先让她们完成比试?” 郑司绣上前,朝着容显开口,他微颌了下首,“准了。” 随后郑司绣冲着她们三人看了眼,“你们继续吧。” 三人起身,各自坐回到绣案前,容显也跟着坐在主位之上。 “王爷,请用茶。” 郑司绣让绣婢端来茶水,容显端起杯子,目光望向孟婉,眼神烁烁,眼底带着笑意。 一旁的郑司绣,见着容显的目光一直盯着孟婉,眼中浮上一抹讳暗,随后便一闪而过。 时间缓缓逝去,燃香几乎就要见底了,而此时,外面突然传来太监的唱喏声。 “太子殿下到。” 这一声唱喏,一下子将所有人都惊到了,包括容显,都神情一顿。 而孟婉,刚好绣完最后一针,听到德安熟悉的声音,手里的针差点扎到指头上,好不容易才稳住心神。 这景王前脚过来,太子后脚就来了,这怎么看,怎么像是故意的。 郑司绣连忙迎到门口,容胤已经从外面走了进来,所有的绣女齐刷刷跪在地上。 这可是太子第一次来绣作处,而绣坊又全是小姑娘,又好奇,又害怕,一个个紧张的不得了。 “老奴参加殿下,殿下千岁长安。” 郑司绣跪下行礼,其他几位掌绣也跟着跪下,容显见到容胤,脸上分明露出几分不悦。 “臣弟见过皇兄,皇兄怎么会在这里的?” “你都能来,孤为何不能来?” 容胤说话时,神情寡淡,但语气里却是透着一丝沉意,容显一听,立马开口。 “臣弟来这里,自然是有事的。” “孤来这里,难道是闲着没事?” 这话,堵的容显喉咙一梗,只得开口,“臣弟不敢这么想。” 容胤淡淡收回目光,转向跪在地上的郑司绣,“郑司绣请起,孤今日过来,是听闻今日绣作处要选出替太子妃绣霞帔之人,特意过来瞧瞧。” 听闻这话,所有跪在地上的绣女们,脸上无一不露出羡慕之色,太子对顾小姐可真是情深绵绵,竟是选绣女之事,也要亲自过来,才能放心。 “是,殿下,您来的正好,这第三轮比试马上就要结束,殿下正好可以亲自看看。” 郑司绣边说边伸出手,“殿下请进。” 第127章 针对 容胤走进去,其他人跟在后面,一同走进绣坊。 “奴婢参见殿下,殿下千岁长安。” 一进去,孟婉便和其他两个绣女一道跪了下来,容胤抬了抬手。 “起来吧。” 说完这句话,他看向郑司绣,“这是已经比完了?” 郑司绣顺着容胤的目光,看了眼那燃香,只见燃香已经到底,于是开口道。 “启禀殿下,以一个时辰为限,如今这燃香已尽,第三轮比试正好结束了。” “那便开始选吧。” 容胤说完坐了下去,容显跟着坐下,郑司绣见状,目光朝孟婉他们看去。 “今日殿下与王爷都在,这第三轮比试,老奴斗胆,还请两位也做个评判,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这绣女选出来可是为太子妃所用,还是皇兄作主吧。” 容显说完,只见容胤淡淡掀唇,“二弟今日过来,正好赶上了,不如也替孤看看吧。” “既是皇兄这般说了,那臣弟恭敬不如从命了。” 见着太子和景王都答应了,郑司绣这才转过身,朝着孟婉她们开口。 “今日有殿下和景王在,最终大绣女比试的结果,且看殿下同王爷的意思,选中谁,那便是谁当选,来人,将第一幅绣样呈上。” 两名宫婢上前,将香锦的绣样端了过来,只见她绣的是一幅“儿孙满堂”的图样。 绣样中,年迈的长者坐于其间,子辈敬茶,孙辈在身边嬉戏,看上去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 孟婉望着那幅画,唇角微微压了压,先前她看见苏掌绣冲香锦使眼色,原来竟是让她绣的这个。 绣坊中放着福禄寿三星图,苏掌绣让香锦看那幅图,便是让她以长者为重,故而有了这幅儿孙满堂,家和万事兴。 正好与郑司绣所出的“和”字对应。 郑司绣看着那幅图,朝香锦开口,“香锦,你说说看你这幅绣图吧。” “是,郑司绣。” 香锦走上前来,因着有容胤和容显在,她显然十分紧张,说起话来,也是有些磕磕巴巴。 “启禀殿下和王爷,奴婢这幅绣图,长幼有序、儿孙绕膝,体现的乃为‘家和万事兴’,故而奴婢想到用这幅图来表达奴婢对‘和’字的解读。” 听到她的话,容胤目光看向容显,“二弟以为这幅绣图如何?” “难看。” 容显想也不想,便脱口而出这两个字,香锦一听,整张脸顿时血色尽褪,而一旁的苏掌绣也跟着掐紧拢在袖中的手。 “哦?如何难看?” 容胤似是一脸兴味,容显伸出手,指了指绣画中的老人,“这老头绣的跟个猴子一样,弓腰驼背,一脸苦相。 还有那几个小孩子,一个个的就像是小猴子,五官粗糙,实在是难看。这等绣技的绣女,连本王府里的丫鬟都不如,还敢妄想当上大绣女,简直就是污了本王的眼睛。” 容显一番毫不留情的话,让香锦一下子没忍住,直接哭了出来。 郑司绣见状,眉眼沉了下去,“香锦,在殿下和王爷面前,哭哭啼啼,成何体统,莫要失了礼数,还不快点退下。” 说完这句话,郑司绣朝着苏掌绣看了眼,她连忙上前,将香锦给拉起来,将她带了出去。 因着香锦被容显毫不留情面的一番话骂哭,紧跟着要呈上绣案的徐嫣,整个人都在发抖。 而这时,郑司绣已经吩咐宫婢将她绣的绣案给拿了上来。 孟婉看向徐嫣所绣的太极图,眼睫微动,徐嫣倒是比香锦要心思巧妙一些。 太极图,以阴阳为交和,讲究的是调和、平衡,比香锦那幅“家和万事兴”,更加赋有一层天地万物法则的寓意。 而此时,徐嫣已经开口,“奴婢绣的是太极图,天地之中,世间万物皆在阴阳调和中,万物有阴有阳,阴阳相互制衡,又不可分隔,体现了万物的‘衡和”之道。” 她的一番话,让容显脸上露出比刚才更嫌弃的神色,而容胤见着,并没有说什么,而是端起了一旁的杯子,轻轻饮了口茶。 “行了行了,下一幅吧,黑不黑白不白的,看的人眼晕。” 容显急着想看孟婉绣了什么,见没人说话,便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徐嫣愣了愣。 此时,郑司绣开口,“听王爷的吩咐,上第三幅绣作。” 随着郑司绣话音落下,宫婢将孟婉所绣的绣案给呈了过来。 当一片金灿灿的稻田出现在众人眼前时,容显连忙坐直了身子,而容胤,也在此时放下手里的杯盏。 “奴婢绣的是‘丰收宴乐图’,稻田代表的是‘禾’,而画中众人丰收之后,围坐一起,欢声笑语,举杯共饮,体现的是‘口’。 自古民以食为天,百姓有收成,能吃饱肚子,那便是‘和’,人和,则家国天下兴。 奴婢绣这幅图,是祈愿大祈风调雨顺,百姓丰衣足食。” “好!这幅好,绣的好,寓意好!” 没等孟婉说完,容显就第一个开了口,惹的一旁的容胤目光浮起一抹凛冽。 “二弟似乎很喜欢这幅绣图?” 他薄唇微掀,容显神情一顿,随即侧过头,“皇兄难道不觉得这幅图绣的好? 你看那稻田金灿灿的,一派丰收之景跃然于上,还有那些百姓,每个人都喜笑颜开,看着就让人高兴。” “看来二弟对农耕之事颇为喜爱,正好再过段时日,便是耕耤礼,届时父皇会亲自带着文武百官亲耕,二弟可得要多耕种些才是。” 容显听到这话,隐隐觉得不对劲,怎么感觉大哥今日有些处处针对他之意。 “大哥,你的意思是,这绣的不好?” 容显眉心皱起,容胤却收回目光,转而看向孟婉,“你绣这幅图的意思是如今大祈的百姓没有吃饱,没有穿暖吗?” 一句话,让在场所有人脸色一变,尤其是容显,直接急了眼。 “大哥,这小绣女她懂什么,她不过是绣幅丰收图,又没有旁的意思。” “我要她来回答,二弟,你要记住自己的身份。” 容胤目光微凛,容显见状,只得闭嘴,眼神有些担忧的看向孟婉,心想这小丫头可千万别说什么不该说的,得罪了太子。 “奴婢并无此意,还望殿下明鉴。” “哦?依你现在所言,那你方才所说的那些什么祈愿丰调雨顺,百姓丰衣足食,便不是真心实意了?那这幅绣图又有何意义?” 第128章 殿下莫要再生气了 容胤语气透着凉意,孟婉垂眸,短瞬之后,轻轻开口。 “殿下教训的是,奴婢知错了。” “你何错之有?” 听到孟婉认错,容胤却是没打算放过她,容显在一旁见着,实在忍不住开口。 “皇兄何必如此为难一个小丫头,她不过是绣了幅画,你若不喜欢,大可以直截了当说出来,这样为难一个宫女,岂不是让人觉得皇兄你咄咄逼人?” 容显这番话,顿时让容胤眼眸沉了下去,“二弟什么时候也会替一个小宫女说话了?” 他这句话,引的在场其他人皆不敢吭声,孟婉知道,容胤这是在生气,气她又将景王招惹了过来。 若是再这样下去,只怕便不好收场了。 “王爷,奴婢确实是错了,殿下教训的是,奴婢多谢王爷替奴婢说情,错了就是错了,奴婢认罚。” 她说完这句话,屈身跪下,“奴婢不该逾矩,以绣案隐喻天下之事,胆大妄为,不知分寸,还望殿下息怒。” 她说完,俯身重重磕了个头,听着那清脆的声音在面前响起,容胤敛起眸,目光看向一旁满脸怔愕的容显。 “二弟,今日若孤不在这绣作处,这小宫女方才所言,被有心之人以讹传讹,只怕连你在这里,都要被牵连了。” 多余的话,容胤没有再说,但容显已经脸色突变,他方才只顾着替孟婉打抱不平,确实疏忽了。 此时听到容胤这般说,倒是后脊一阵发凉,今日他在这绣坊,若是被人传扬,曲解了他方才大赞这幅绣案的话,一旦传到父皇那里,只怕自己又要被人参一本了。 “皇兄教训的是,是臣弟疏忽了,只是这小宫女想来也是有口无心,还望皇兄不要重罚了。” 见着容显替孟婉再次求情,容胤此时没有再继续追究,而是目光看向跪在地上的孟婉。 “既是景王替你求情,孤便不重罚于你了,就罚你去农坛,抄一百遍农书,送去东宫。” 容胤说完这句话,随后看向一旁的徐嫣,朝郑司绣开口道。 “这绣女方才绣的太极图,孤觉得不错,此番大绣女一职,是为太子妃绣霞帔所用,有如此心境者,堪当此任。” 一听到自己被太子指明成为大绣女,徐嫣简直就是喜出望外,立马跪了下去。 “奴婢多谢殿下,奴婢一定好好做事。” 郑司绣见状,隐去眼底的神色,“既是殿下这般说了,徐嫣,那从即日起,你便接任大绣女一职,你记住要做好分内之事,不得有任何疏漏。” “是,奴婢定然不会辜负殿下和司绣的嘱托。” “好了,耽搁了这么久,孤也该回去了,二弟,要一同走吗?” 容显不忍的看了眼仍然跪在地上的孟婉,碍于这么多人在,只得点头。 “时辰不早了,本王也该出宫去城防司了,皇兄,那就一道吧。” 当容胤和容显二人离开绣坊,郑司绣看了眼孟婉,轻轻叹了口气。 “起来吧,殿下既是吩咐了,你便早些去农坛,抄完送去东宫吧。” “是,司绣,奴婢这就去。” 孟婉站起身,朝着郑司绣和三位掌绣行了个礼,走出绣坊。 当她走出来时,围在外面的绣女们,一见她出来,个个都有些发怵的往后退了退。 她们绣坊当中,被殿下亲自责罚的绣女,她可是破天荒第一个,谁知道碰上她,会不会被殿下迁怒呢。 那些绣女的眼神,孟婉当作没有看见,低下眸,从她们面前离开。 当她穿过绣坊的角门之后,便见着远处站着的身影,于是慢了下来。 齐钰站在那里,看着她出来,轻轻点了点头,孟婉见状,只得走了过去。 “齐侍卫。” 她上前屈了屈身,齐钰见着她,似乎比在掖庭时又消减了不少,眸光闪烁了下。 “殿下让我在这里等你。” 听到这话,孟婉眼中划过不解,“殿下让你在这里的?” 齐钰点头,“殿下让我将你送去农坛。” “原来如此。” 孟婉低低而出,“那就有劳齐侍卫了。” 两人并肩而行,朝着农坛走去,一路上,齐钰几次想开口,最终还是没有问什么,直到来到农坛,他才停下脚步。 “姐姐这段时间很挂念你,若你得空,去她那里坐坐。” “好,有劳齐侍卫帮我带话给齐良人,就说我得空,便会过去看她。” “嗯。” 齐钰走到农坛侍卫前,将腰牌举起,同侍卫吩咐完,那侍卫便将农坛的殿门给打开。 “孟姐姐进去吧。” 齐钰话落,孟婉走进农坛,随着殿门关上,她走到了殿内。 里面早就备好了纸笔和农书,她屈身坐下,正准备誊抄,只见到内殿处传来脚步声。 抬头之时,便见着身着黑色绣金蟒服的容胤走了过来。 “殿下?您怎么会在这里?” 孟婉吃了一惊,明明容胤先离开了,怎么会出现在农坛殿中。 看着小丫头满脸愕然,容胤沉着脸走到她面前,低眸而出。 “你可还记得答应过孤什么?” 容胤眼神沉沉的,孟婉睫毛微微颤动了几下,“奴婢不知道景王会来绣坊。” 话音落下,容胤微凉的指尖便托起她的下颌,“你说孤该拿你怎么办?” 孟婉被他这样凝着,下颌不自觉的扬起,目光与他对视上。 农坛常年幽冷,而容胤的目光,在微弱的昏暗光线中,更让孟婉无措。 “奴婢记着殿下的话,并没有去招惹景王。” “那你为何方才还要为他解围?” 心尖跟着一颤,孟婉下意识抿了抿唇,容显脾性易躁,若她方才不认错,兄弟二人相争,传扬出去,于她来说,绝不是好事。 “奴婢没有替景王解围,是替殿下着想。” 她咬了咬唇瓣,说完这句话,便见着容胤眼底浮上一抹探究。 “哦?为孤解围?那你倒是说说,你替孤解的什么围。” “今日绣坊大绣女绣技比拼,殿下为了顾小姐的霞帔,前去绣坊督瞻,若是因此与景王生了龃龉,传扬出去,总归会被人诟病。 一切皆因奴婢而起,奴婢自然不能让殿下受这样的闲言碎语,故而才会当众认错,以奴婢之罚,平息此事。 就算他日有什么话传出去,也只会说殿下体恤社稷,顾念手足之情,奴婢此举,也算是将功折罪了吧?殿下就莫要再生奴婢的气了,好吗?” 第129章 她不能认命 孟婉扬起的小脸,说出这种求人的话,莫名勾的容胤喉咙紧了紧。 自打从天牢出来,她同他这般示弱,一次是为了替齐钰求情,今日又是为了容显。 这么一想,心头顿时浮上又酸又胀的感觉。 “将功折罪?呵,你以为这般说,孤就能免了你的罚?一百篇农书,一个字不准少。” 听到这话,孟婉松了口气,罚倒没什么,只是别老揪着容显来绣坊的事就行,反正以前在南宫,她又不是没被罚过。 “是,奴婢遵命。” 孟婉弯起眉眼,容胤被她的笑晃了下,眉头皱了皱。 “你是不是在容显面前,也是这般笑的?” “啊?” 孟婉微掀唇瓣,脸上露出一抹愕然,她这双眸子里倒映出容胤的暗瞳。还没等她反应过来,男人的五官便在瞳仁里迅速放大开来。 带着薄温的唇,就这样猝不及防落下来,而容胤的手却是将她的下颌勾得更近。 孟婉的脸顷刻间犹如煮沸的水,一下子滚烫起来,她几乎是下意识用手一推,将容胤给推的退出几步远。 被推出去的容胤,眉宇划过不悦,还没来得及细品,这小丫头反应竟是这般大。 但见她这会双拳紧握,站在原地的样子,脑海里又不禁划过她先前抵死不从的样子,只得压住升腾起来的那股子躁意。 “抄好送去东宫。” 扔下这句话,容胤没再停留,直到离开农坛,孟婉才像是放下了所有戒备,将拳头缓缓松开,用手背抹下了嘴唇。 受了屈辱的眸子里,顷刻间浮上水雾,此时农坛里面寒意逼人,也没有炭盆,随着身子一点点被寒意浸透,她的心绪才稍稍平复下来。 她在宫中,还不知道要待多久,明明知道同容胤这般纠缠下去,只会让自己陷入越来越无望的地步。 可是让她回到东宫,她却是不愿意的,她只想离开皇宫,天高海阔,哪怕四处飘零,她也不想待在这座牢笼里,像折了翅膀的鸟。 怨意渐渐席卷而来,眼眶中想要憋回去的泪水终究还是决堤,随着哭声渐渐大起来,她满心的委屈也像是翻江倒海一般,止都止不住。 终于,当身前传来脚步声,隔着泪水,她看见有人站在她的面前。 抬起头的时候,便见着是齐钰,只见他将绣着苍松的帕子递到她面前。 “孟姐姐,别哭了。” 声音很轻,却夹裹着压不住的担心,孟婉没接帕子,唇角却是勾起苍凉的笑容。 “我十四岁入宫为奴,当时想的是赚些银子,让阿爷阿奶过上好日子,在南宫之时,吃不饱穿不暖,一天好日子都没有过过,但我也从来不似如今这般难捱。 宫外的人,费尽心思想要进来,但这里就像个笼子,关住了那些想出去的人。 六年了,我身边的至亲全都不在了,家也没了,可是明明知道,出去了,我也是孑然一身,但我还是想离开,太想离开了。” 她说着这些话时,眼泪无声的顺着脸庞滑落,那双明亮的双眸,像是被遮住了一层纱,让人看着心疼极了。 齐钰攥着那帕子,眸色不定,却藏着深深的纠葛,过了一会,他才开口。 “我阿姊也是,父亲将阿姊送进宫,想的是日后阿姊得圣宠,齐家能光耀门楣。 可是阿姊被封为良人后,整整五年,却从来没有见到过陛下一次。 我阿娘走的早,是阿姊将我带大,在我心里,阿姊就像是娘亲一般,我入宫,是为了保护她。 我知道,她过的苦,这宫中的美貌女子数不胜数,阿姊生性淡泊,哪里会争宠,为了不让我担心,绝口不提。 孟姐姐,你同我阿姊一样,本不该属于这里,我知道,以我之力,如今说这些话,你觉着我是痴心妄想。 但我曾说过,终有一日,会带你们离开这里,你等我,我会将你和阿姊都带出这牢笼。” 齐钰的话,像是在孟婉死寂的心里,投了一枚石子,她慢慢看向他,少年英气的脸庞,透着让人难以抗拒的坚持。 就像是咒,一圈一圈给那几乎快要死掉的心脏,注入了一丝希翼。 是啊,她不能放弃,否则,她坚持这么久,又有何意义。 抬起手,将眼泪擦去,孟婉深吸了口气,“多谢你,齐侍卫,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殿下罚我在这里抄书,你还是快些出去吧,莫要让他看见了。” 孟婉不想牵连到齐钰,最终还是硬下心肠,神情淡冷地朝他开口。 听到这话,齐钰脸上划过一抹黯然,方才那积聚起来的勇气,被顷刻间击散,溃不成军。 他攥了攥手指,“好,那我在外面等你,殿下吩咐了,等你抄好,我送你去东宫。” 其实他没有说,他一直守在农坛外面,听到哭声,实在忍不住才走了进来。 但他同样也知道,殿下对孟婉存着不一样的心思,而他,对抗不了那高位之上的男人。 他只能以力所能及的方式,默默守护着她。 齐钰站起身,走出农坛,孟婉看着他的身影,直到他消失在厚重的殿门之后,这才敛起目光。 因着齐钰这番话,驱散了孟婉心底方才那被阴霾所笼罩的思绪,她坐下,拿起纸笔,开始誊抄起农书。 从白天直到深夜,当孟婉将抄的厚厚一沓农书整理好之时,搓了搓已经冻僵的手。 她拿上誊抄本走出去,齐钰守在门口,看见她出来,连忙迎了过去。 “孟姐姐,您要去东宫了?” “殿下让我抄的农书,我已经抄完了。” 看着她托起的厚厚一沓农书,齐钰伸手接了过来,“我替你拿吧。” “有劳了。” 她这会手脚发木,也确实托不动那些誊抄纸了。 两人朝着东宫走去,就在刚走到前往东宫的角门处时,便见着德安打着灯笼在替容胤领路。 主仆二人似是准备出去。 见着齐钰和孟婉一道出现,容胤朝着德安看了眼,“回去。” 说完,径自转身朝着东宫走去,德安见状,连忙朝着齐钰开口。 “齐侍卫,你还不快些去当值?” 听到这话,齐钰脸色一闪而过的难堪,他看向孟婉,“孟姐姐,那我就先回去当值了。” “好。” 孟婉接过他手里誊抄的农书,齐钰沿着角门朝另一边离开,而这时,德安已经走到了她面前。 “孟姑娘,快些走吧,殿下等了您许久了。” 第130章 秀色可餐 听到这话,孟婉眉头微不可察的皱了下,所以方才容胤跟德安,是准备去农坛找她的吗? 想到下午他对自己做的事情,孟婉心口里又涌起一股火,没搭理德安,沉着脸朝东宫走去。 她故意走的慢慢吞吞,直到容胤进去有一会了,她才走进去。 看见她脸上没有一点笑意,容胤朝德安看了眼,德安心领神会,立马朝孟婉开口。 “孟姑娘,这农书交给咱家吧。” 接过孟婉手里的誊抄卷,德安呈到容胤面前,看着上面工工整整的小楷,容胤接过来,翻看了几页。 “字比在南宫之时,写的难看多了。” 听到他这般说,孟婉抬起头,“殿下说的是,奴婢在牢里之时,没空练字。” 夹着火药味道的话,让容胤顿住手,抬眸看向她,小丫头神情发沉,一看就是在置气。 这段时日,见惯了她对自己唯唯诺诺的样子,难得见到她生气,倒叫容胤眼底浮上几分清浅的笑意。 他将手里的农书放在一旁,“你是在怪孤?” “奴婢不敢,殿下说什么都是对的。” 又是一句呛人的话,德安见着,立马朝孟婉提醒,“孟姑娘,殿下乃是储君,说的话,做的事,自然是对的。” “行了,你下去吧,这里用不到你。” 容胤打断德安,瞪了他一眼,待他退下后,这才起身走到孟婉面前,低眸凝她,眼底带着笑意。 “还在为白日的事情同孤置气?” 听到他提白日,孟婉耳尖腾的红了起来,小小的耳垂,看上去可爱极了。 见她不说话,只顾着耳红,容胤又打趣道,“那孤下次亲你的时候,同你说一声?” 这孟浪直白的话,让孟婉这下子不止耳尖红了,就连脸都在一瞬间血气上涌。 “殿下,还望自重。” 她几乎是咬着贝齿说出这句话,却不料,话音落下,就看见容胤竟然直接凑到她面前。 “孤哪里不自重了?你倒是说说看。” 男人夹裹着笑意的声音,在孟婉耳廓骤然放大,尤其他那双幽如深潭的眼瞳,几乎是想要将人给吸进去般。 孟婉抠紧手心,往后一退,“殿下罚抄的农书,奴婢已经抄完了,奴婢告退。” 见着小丫头想走,容胤伸出手,将她胳膊一把拉住。 “孤方才说的,你没听见?字写的那么丑,还想糊弄交差?” 被他拉着,孟婉咬住唇,眼睛瞪向他,“殿下若是处处挑刺,那奴婢就是写的再好,殿下也说丑。” “你的意思是孤故意找你麻烦?” 被他这么一问,孟婉看向他,气性也上来了,“难道不是吗?殿下不就是在故意挑奴婢的不是?” 眼瞅着小丫头一身刺被他给激出来了,容胤眉眼软了软,拉住她胳膊的手,稍稍用了点力,将她带到跟前,语气也放柔下来。 “我让德安给你端些吃的过来。” 一句话,将孟婉一身聚气,瞬间打散,她怔愣了下。 她明明以为容胤会因为她这句话而动怒,然后像前面几次一样,把她撵走,可今日怎么这法子不灵了。 没等她开口,已经被容胤拉着坐下,他人已经吩咐德安将早就备好的膳给端了上来。 “吃吧。” 容胤将筷子递到孟婉跟前,这伏低做小的作态,让她满眼愕色。 尤其是看着眼前满满一桌子菜,她甚至都觉得吃完就要送她上路了。 “怎么不吃?” 容胤挨着她坐下,拿起筷子替她夹了只芙蓉虾丸,送到她唇边。 “张嘴。” “殿……唔。” 她刚想开口推拒,那虾丸已经被他塞进她的口中,瞬间将她没说出来的话给堵了回去。 看着她嘴巴被堵的腮肉鼓起,像是只小松鼠,容胤眼底的笑意,几乎溢了出来。 这丫头,所有心思都写在脸上,还真当自己能拿捏一次。 好不容易将嘴巴里的虾丸给咽下去,容胤已经夹起了别的,又想往她面前送,孟婉连忙捂住嘴巴。 “殿下,奴婢自己吃。” 因着捂着嘴,她说话有些嘟嘟囔囔,容胤淡淡看了她一眼,脸上露出几分意犹未尽。 “现在愿意自己吃了?” “嗯。” 她点头如啄米,容胤放过她,将筷子放下,随后站起身,坐到对面,端起茶盏,小口饮着。 孟婉被这口虾丸勾的肚子也饿了起来,自知是犟不过,认命的拿起筷子吃起来。 饭菜温的正好,饥肠辘辘了一天,又冷又气,这会放开怀吃起来,倒是更觉着可口。 看着她渐渐放开吃了,容胤竟也觉得开了胃口,寻常御膳房这些东西端过来,他浅尝几口,就饱了,这会见小丫头吃的这么香,竟也跟着有点想尝尝。 “给孤布菜。” 他突然开口,孟婉正吃的香,几乎是想也没想,就将筷子上夹的菜给递了过去。 看着递到面前的荷包肉,容胤唇角微弯,刚想张嘴,便见着那肉被孟婉一下子收回。 “殿下恕罪,奴婢方才逾矩了。” 她赶紧放下筷子,屈身就跪了下来,脸上满是懊恼,她方才怎么就鬼使神差,给容胤喂菜了呢? 许是又累又饿,吃的忘乎所以,竟是恍惚间,像是回到了南宫之时。 两人用膳,她也会时不时喂容胤一口,明明是经久已过的事情,怎么今日就脑子发抽了呢? 看着小丫头又变得这般拘谨,容胤目光看向那碟中的荷包肉,夹起来,放进口中。 香糯的猪肉与香菇、蛋皮融合,口感十分鲜嫩,难怪这丫头方才一个接一个的吃。 看着容胤不说话,自顾自将自己夹的那个荷包肉吃完,孟婉咽了咽喉咙。 不得不说,容胤用膳之时的样子,太过赏心悦目,她曾说过,看他用膳,秀色可餐,当时被容胤敲了下脑袋,怪她成语乱用。 如今,她脑袋里还是只能想出来这四个字。 “盯着孤做甚?难不成又觉得孤秀色可餐,比这荷包肉还好吃?” 眼神一顿,孟婉暗暗咬舌,明明他是在吃东西,怎么就会知道自己心里在想什么的。 见她满眼懊恼跪在地上,容胤将筷子放下,朝她凝过去,语气清冷。 “倒是没想到,孤的晚膳全被你给吃光了,那你说,孤要吃什么呢?” 第131章 伴君如伴虎 孟婉瞳仁一赫,目光看向桌子,上面的菜肴几乎被她每样都吃的差不多了。 许是饿了一天,她吃的时候,也没想到,自己竟这么能吃,一时间有些不知该说什么。 容胤见她不语,再次提醒道,“现在若德安去御膳房,只怕要惊动不少人了。” “奴婢给殿下做吧。” 孟婉从他的目光中看出了意图,认命的开口,话落,便见到坐在身前的男人,眉眼微弯,将筷子上夹的一块肉轻飘飘放下。 “德安,进来。” 一直守在殿外候着的德安听到殿下叫他,麻溜地走了进来。 “殿下有何吩咐?” “带小婉儿去膳房。” “孟姑娘还没吃饱?” 德安瞅了眼桌子,却见容胤皱了下眉,“你还有胆子说,谁允你将孤的晚膳端来的?” 德安恍然,“是是,是奴才的错,殿下晚上可什么都没吃,得亏孟姑娘来了,不然咱家的罪过可大了去了。” 听着这主仆二人的话,孟婉眼皮直跳,合着这两人把自己当傻子呢? “安公公就莫要再说了,快带奴婢去膳房吧。” 她从地上起身,德安笑盈盈地在前面引路,只要孟姑娘顺着殿下,他也能跟着松快一点。 东宫的小膳房显然比南宫大上许多,孟婉穿着宫女的粉袄,又是跟着德安,那些太监宫女,倒是没人敢过问。 东宫毕竟不同于南宫,孟婉一路小心翼翼低着头,直到德安走进膳房,将值守太监打发走,这才朝孟婉招呼。 “孟姑娘,那就有劳您了,我就在外面候着,做好了,咱家随您一道送去给殿下。” “好。” 应了声后,孟婉走进膳房,里面食材齐备,比南宫里的还要丰盛。 她挑了些容胤爱吃的东西,生火起灶,很快便做了几样出来。 因着天色已晚,她担心容胤吃太多积着食,每道菜只做了小份,就这也折腾了快半个时辰。 待她再回到内殿之时,容胤正坐在桌前,看着手里的奏折。 原本他今夜还是准备去南宫的,可因着孟婉来了,便留了下来。 “殿下,请用膳。” 她轻轻开口,将做好的几色菜肴和桂花白粥放好,容胤放下奏折,起身走过去。 目光夹杂着不易察觉的柔意,还是小丫头最懂他,知道他想喝粥了,贴心。 在心里暗赞了声,他坐下,孟婉将帕子拧好,递到他面前。 “殿下,请净手。” 容胤看了她一眼,小丫头神色如常,没有什么不耐烦,便接过帕子,擦了擦,放在一旁。 先是舀了勺白粥,放进口中,糯香四溢,还带着桂花的清甜,宫里那些御膳房的厨子,根本做不出来这种地道的口感。 “和过去大差不离,这粥熬的倒是比写的字强。” 听着他又嫌弃她的字来,孟婉咬了咬腮肉,若不是急着想脱身回绣坊,她才不那么卖力。 “殿下尝尝这道菜,酸笋肉丁,生津开胃,配粥最合适了。” 弯腰替容胤面前的碟子布上菜,他夹起尝了尝,肉与酸笋搭配,鲜香脆爽,再搭配白粥,确实让人胃口大开。 “嗯,不错。” 见着他这般说,孟婉又替他依次布上其它的菜,看着他将粥菜一一吃尽,刚想开口告退,只见容胤将空碗放在她面前。 “还有吗?” 孟婉眼皮一跳,每次她一做菜,容胤便像是饿了几天一般吃不够,让她都觉着自己是不是出宫可以开个食肆了。 “殿下,已经子夜了,贪食对身子不好,您已经吃了许多了。” “孤好像没有你吃的多。” 容胤淡淡而出,孟婉顿时面孔一紧,她已经很久没有像今晚这般,吃这么多了。 “殿下,只剩下白粥了,这菜,奴婢没做那么多。” “白粥亦可,端来吧。” 不给她再推脱的机会,孟婉只得朝外面走去,德安见着她出来,连忙将她拦下。 “孟姑娘,您在这陪着殿下,咱家去将粥端来便是。” “哎?” 没等孟婉说完,德安就已经朝膳房走去了,她只得转回内殿。 短短工夫,容胤便又坐回到了书案前,一堆厚厚的奏疏,国事不可耽搁。 “过来替孤研墨。” 这时,容胤出声,孟婉想推拒,但此时德安去膳房了,屋里没别的近侍,她只得上前,将墨块拿起,轻轻研着。 容胤正好拿起一本奏疏,似是不经意间而出,“安王已到边境,刚一到便同南蛮打了一场。” 他的话,让孟婉停下,算算安王离京的日子,确实应该到了,只是没想到,刚去那里,便同南蛮打起来了,也不知他如何了。 “安王还好吧?” 她想了想,轻轻开口,容胤睨向她,眼神遂而有些冷意,“你很在意?” 孟婉一惊,连忙摇头,“奴婢只是想到淑妃娘娘了,安王此番领兵讨伐南蛮,想来娘娘日日忧心,毕竟儿行千里母担忧。 娴妃娘娘待奴婢不薄,奴婢只是随口一问,殿下若不愿说,那便不说好了。” 她说完,低下头,又开始研起墨来,容胤盯着她的脸,眉眼沉了沉。 “他受了伤。” 研墨的手一顿,只是极细微的举动,却让容胤将手里的奏折扔在案上。 “怎么?听到他受伤,你担心了?” “奴婢没有。” 孟婉将墨块放下,看向容胤,“奴婢方才说了,淑妃娘娘于我有恩,奴婢只是随口一问,殿下何至于要这般猜忌奴婢呢?” 看着她那双清透的眸子,容胤心底没来由浮上一股子烦躁。 明知道她对容宸无心,但却架不住她方才那一迟疑,尤其是容宸那个人,绵里藏针,与容显截然不同,他实在不放心。 “你回去吧。” 突然,他开口,孟婉没犹豫,“是,奴婢告退,殿下早些歇息。” 说完这句话,她屈身行了个礼,便要离开,却在这时,容胤叫住她。 “明日别忘了去南宫喂小狸。” “是,奴婢知道了。” 她走出去,德安端着粥站在外面,看样子已经站了小一会,见着她出来,立马浮上笑脸。 “孟姑娘出来的正好,咱家将这粥端来了。” “安公公还是自己拿进去吧,殿下让我先回去了。” “啊?” 德安端着粥的手一抖,下意识暗叫不好,可孟婉已经掠过他,朝着外面走去。 冬夜寒凉,比起在殿内的温度,这外面着实清冷,但踏出来的刹那,孟婉一直悬着的心,却倏然松开。 伴君如伴虎,从前没觉着这么累,如今,却是真真切切尝到了。 她苦涩压唇,抬头望天,今夜无月,一片漆黑,一如她此时的心境,晦暗无边。 第132章 被人担心 回到绣坊的时候,已近半夜,她原本想着悄悄进屋,却不料,刚一推开门,油灯便被点燃了。 “小婉,你回来了?” 春兰从榻上下来,几步走到她面前,上下打量着她一遍,脸上满是担心。 “你没事吧?殿下有没有再责难你?” 听到她的话,孟婉这才意识到,原来春兰因为担心自己,一直都没有睡,在等着她。 “是啊,孟婉,你都不知道,春兰一直等着,生怕你被再罚了去。” 慧芳也披了件衣服起身,然后走到暖壶边,不多会,从里面拿出来两个煮熟的鸡蛋。 “你还没用膳吧?抄一百遍农书,殿下罚的也太重了,快些吃点东西垫垫。” 看着递到面前的鸡蛋,孟婉憋在心口的那股子凉意,就像是瞬间被捂暖了。 而这时,婉禾也走到她面前,她手里端着个汤婆子,立马塞到孟婉怀里。 “你看你,脸都冻的发青了,赶紧捂捂。” 看着几个女孩子关切的神情,孟婉想到白日里,那些绣女避她不及的样子,不禁而出。 “你们就不担心我会牵连到你们也挨殿下的罚吗?” “你被殿下罚也是为了替我出口气,虽然你没当上大绣女,但我们都知道,不是你技不如人,而是徐嫣走了狗屎运。 若不是今日殿下与景王在,大绣女肯定是你当的,你不用担心连累我们,殿下又不是天天没事往绣坊跑,我们不怕的。” 春兰的话,马上换来另外两个女孩子点头,就连性子十分胆小的慧芳都跟着开口。 “至少今日那个香锦没当上大绣女,不然,她天天在绣坊,我们日子才会惨呢。” “没错没错,慧芳说的就是我想说的,你别看徐嫣当上了大绣女,她平素里可是跟在香锦后头的。 你都不知道,因为她是殿下亲自指的大绣女,今日白天,她可得意了。你们看着吧,她以前跟在香锦后面,这下可不得先扬眉吐气一把吗?她俩啊,私底下,可没这么好。” 婉禾认识香锦和徐嫣最早,故而对她们之间的事情也比旁人知道的多。 听到她这样说,一下子勾起了几个女孩子的兴趣,孟婉被她们拖着坐下,慧芳竟还拿出来一把花生,放在桌上。 “你快点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到她的话,婉禾眉眼扬了扬,“香锦没入绣坊之前,徐嫣可是一直跟着苏掌绣的,那个时候,旁人都说,待苏掌绣当上司绣,掌绣的位置就是徐嫣的了。 而徐嫣呢,也早就把自己个当成是苏掌绣的传人,甚至我有一次偷偷瞧见,她替苏掌绣倒夜壶呢。 可谁知道,这苏掌绣让自家侄女入了绣作处,这徐嫣便彻底没了指望。 你们也知道,那香锦哪里是能容得了人的性子,知道以前徐嫣跟在苏掌绣身边当牛做马,自然是看不上她,故而便是见天的在她面前炫耀。 这徐嫣,性子不像香锦,加之在掌绣身边伏低作小那么久,倒是把将香锦哄的找不着北了,竟把她当成了亲信。 如今可倒好了,香锦瞧不上的跟班,却成了殿下亲点的大绣女,她这心里的气,可是快把她怄死了。 偏生的,这是殿下点的,就连苏掌绣都奈何不了,故而徐嫣今儿也不再委屈作小了,反倒是故意到香锦面前炫耀了一番,可把她气的,脸色都变了。” 说起这些来,婉禾绘声绘色,就连那表情,学的都有模有样,直看的几个女孩子偷笑起来。 孟婉被她们几个这么一闹腾,心里那些委屈和憋闷,瞬间荡然无存。 同屋的几个绣女,不像在掖庭时,月姝她们那般心机深沉,孟婉跟她们在一起,并不需要处处提防,反倒轻松许多。 “对了,孟婉,今日你抄完农书送去东宫,殿下有说什么吗?” 慧芳剥开花生,将花生仁递到孟婉面前,“我今儿听绣女们说,殿下对顾小姐情深意重,这大绣女一职,事关顾小姐的霞帔,故而殿下才这般亲力亲为,可真让人羡慕。” 慧芳不经意的话,让孟婉心口浮上抹涩意,的确,容胤对顾倾倾,是疼在心尖上的。 如今他们即将有情人终成眷属,而她这个倒霉鬼,也不知道何时才能摆脱他们。 “殿下没有见我,我将抄好的农书交给侍卫,就离开了。” 对容胤,她不想说太多,她与容胤南宫之事,绣坊只有司绣和萃兰知晓,其他绣女是不知情的。 而且那些事情,她现在根本不想提及,唯恐惹下祸端。 在宫里,少说多做,才能活的久一点。 “那就好,你都不知道,今日你走了后,我有多担心。” 慧兰脸上又浮上疚意,“明日你不要去绣坊了,好好歇歇,你的活计我替你做。” “不用,如今绣坊事情多,你自己都有那么多活计,让我待在屋子里,我也睡不着,明日我同你们一道过去,时辰不早了,早些歇息。” “好,你也是,早点睡。” 几人收拾好东西,将油灯熄灭,孟婉躺在榻上,很快就睡着了,一觉便到了天亮。 因着昨晚一番推心置腹,今日里,几个女孩子亲近了许多,结伴去膳堂用早膳。 刚到那里,就见着香锦脸色难看的走进来,面容还带着几分憔悴,显然是没有睡好。 当她见着孟婉她们几个时,狠狠瞪了过来,那眼神,恨不得把她们给吃了。 春兰见着,知道她是因为受了徐嫣的气,所以想借故朝她们出气,正想开口,却被孟婉拉住。 “不要管她,我们去用膳。” 听到她的话,春兰将没说的话咽了回去,也冲她回瞪了一眼,四个女孩子领了早膳,便坐到一旁。 当她们刚坐下,就听到门口传来声音,几个人望过去,只见换上大绣女宫装的徐嫣被几个绣女簇拥着走进来。 她先是挑起眉眼看了眼膳堂里的那些绣女,又将目光从香锦身上划过,最后落在了孟婉她们几个坐着的地方。 “哟,这么快就将一百篇农书抄完了啊,看来殿下罚的真是轻了呢。” 当徐嫣那讨人嫌的声音在头顶上方传来时,孟婉眼眸微微闪动了下,并没有开口,而是继续喝着碗里的粥。 倒是春兰忍不住放下筷子,“徐嫣,我们可没招惹你。” 第133章 我知晓你与他的事了 听闻这话,徐嫣呵了声,“春兰,不是什么人都值得你出头的,你可别忘了,她可是殿下指明罚的人,你同她走的近,难道就不怕得罪了殿下?” “是啊,嫣姐姐说的对,这孟婉可是殿下下令罚的,她可是为了你们几个好,才特意过来提醒的,你们可别不知好歹。” 徐嫣身边的小绣女跟着开口,春兰冷笑了声,“我爱跟谁在一起就跟谁在一起,殿下虽然罚了小婉,但她还是绣坊的绣女。 倒是你,徐嫣,郑司绣一直说,咱们绣作处上下一心,你说出这样的话,就是公然置司绣所言于不顾,你就不怕被司绣知道吗?” “你,我什么时候不顾司绣所说的了?难道孟婉不是咱们绣坊第一个被殿下下令罚的人吗? 我是担心她连累了整个绣坊里的绣女,才出言提醒,你不好歹也就算了,还竟然污蔑我,春兰,现在我才是大绣女,你给我记住了。” “是,你是大绣女,但上面还有掌绣和司绣,你该不会是觉着自己比掌绣和司绣还厉害了吧?” 没等春兰开口,另一道声音传了过来,徐嫣神情一顿,转眸看去,只见香锦已经走了过来。 她马上脸色一转,随后开口道,“香锦姐姐,你可真是要冤枉死我了,我明明是在替你出气啊。 昨日若不是这个孟婉,你哪里能在景王面前丢那么大的脸,当众被羞辱,若不是她,这大绣女一职哪里能落到我身上呢。” 徐嫣一番挑拨离间的话,果然让香锦神色瞬间沉的难看到极点,她目光看向孟婉,此时她仍然在慢慢喝着粥,仿佛事不关己一般。 徐嫣见到这个情形,挑拨的更加卖力,“香锦姐姐,你看这孟婉,她可是一点都没觉得愧疚呢,倒是姐姐你,被连累的丢了大绣女一职不说,还被掌绣责罚了,我是真替你不值呢。” “说完了吗?” 香锦话音落下,一道淡淡的声音响起,几人看过去,只见孟婉已经放下碗筷,目光凛锐的看向她。 香锦一愣,对上孟婉的目光,竟是没来由的感觉到一股子迫意,让她瞬间说不出下面的话来。 “你还有什么话,就全都说出来。” “孟婉,你怎么敢跟嫣姐姐这么说话?你不过是才入绣作处的绣女,嫣姐姐可是殿下亲点的大绣女,还不快点向嫣姐姐赔罪!” 徐嫣身边的小绣女替她开口,想要出言教训孟婉,却见她弯了弯唇。 “是,你是殿下亲点的大绣女,但你大概忘了,殿下昨日是说,你要有如太极图一样平和的心境,方堪此任。 可是你方才那些话,倒是完全悖逆了殿下所言,难道你就不怕传到殿下耳中,治你忤逆欺上之罪?” 孟婉淡淡而出的几句话,让徐嫣脸色瞬间煞白,而一旁的春兰见状,也跟着轻呵一声。 “是啊,依照某人方才那些话,这大绣女的位置,能坐几日还难说呢?以为殿下亲口下了令,就真以为自己了不得了。” “没有,我没有那样的意思。” 被孟婉和春兰两个人的话一激一吓,徐嫣顿时有些语无伦次,眼中带着几分怯意的看向四周。 见着膳堂里的绣女都在看着她,徐嫣脸色更加惊慌,“我是殿下亲点的大绣女,自然会把殿下的话铭记于心,孟婉,你少在这里无中生有,我今日不同你计较,我们走。” 她说完,仓皇走出膳堂,见她离开,孟婉这才敛起神情,一旁的春兰见状,一脸佩服。 “小婉,你真厉害,短短两句话,就将徐嫣吓跑了,看她以后还敢招惹你。” 春兰的话,让孟婉眼中划过无奈,而这时,香锦走到孟婉跟前,眼睛盯着她。 “没想到你果然厉害,竟是能让徐嫣落荒而逃,不过,别以为你能吓跑徐嫣,就能吓到我,我们的账,还有得算!” 扔下这句话,她扭头就走,根本不给孟婉开口的机会。 看着她离开的身影,孟婉重重叹了口气,原本她在绣作处的平静日子,只怕要一去不复返了。 好在,她也见惯了这些,没有太放在心上,离开膳堂后,便开始上午的活计。 昨日她被罚的事情,许是因为在膳堂出言吓跑了徐嫣,整整一个上午,无人提及。 一直忙到了中午,她用了点膳,便前往南宫喂小狸。 刚走到宫道上,就被一个小太监拦住去路,“孟姑娘,我家王爷让您过去一趟。” “你家王爷?” 看着眼前这个眼生的小太监,孟婉眼底浮上戒备,却见对方立马开口。 “是景王爷命小的来请姑娘的。” 一听到是容显,孟婉立马回拒,“烦请转告景王爷,就说奴婢今日不得空,还望王爷恕罪。” 话落,她便要离开,却不料,刚转身,就对上了不远处身着黑色朝服的容显。 不过短瞬,只见着他大步走来,一会工夫,就已经站在她的面前,黑眸瞪着她。 “本王就知道,你不会乖乖过来。” 听到这话,孟婉眼皮一跳,“王爷误会奴婢了,奴婢是真的有事。” 岂料她话一说完,胳膊就被人拽住,容显几乎是没给她任何挣扎的机会,就将她拉到了僻静处。 “王爷,请自重!” 好不容易停下,孟婉用力一甩手,有些生气的看向容显,怎么一个两个的,都喜欢强人所难呢? 看着她脸上浮上愠色,容显表情缓了缓,“方才在宫道上,本王才会拉你来此。” 他的解释,让孟婉睫毛微微眨动了下,“王爷到底要奴婢过来有何事?” 望着她低垂的睫羽,小姑娘瘦瘦弱弱的,容显心里不禁浮上一股子说不出来的怜惜,就连语气也柔了许多。 “本王已经知道,你同大哥的事情了。” 孟婉猛地抬起头,眼瞳震颤了下,还没等她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只见容显又一次开口。 “大哥为了顾倾倾,将你罚进天牢,出来后,又命人将你送去掖庭那种鬼地方受罪,难怪你会这般小心翼翼。 虽然本王与你未有深交,但本王相信,你绝非是会给顾倾倾下毒之人。大哥不分青红皂白,又处处刁难于你,你放心,本王不会坐视不理。” 第134章 请王爷莫要再来了 容显语气铿定,孟婉一时间有些怔愣,她目光望向对方,那双黝黑的眸子里,清晰的看见自己的身影。 对方的话,让她无所适从,却也平添几分感动。 她与景王,从无深交,可是他却那般相信自己没有毒害过顾倾倾,可是容胤,南宫相守的五年,如今却像变成了一个笑话。 看着孟婉不说话,容显蹙蹙眉,“小丫头,你应本王一声。” “王爷。” 将心绪重重压下,孟婉咽了咽喉咙,“承蒙王爷这般相信奴婢,只怕要叫王爷失望了。” 她说出这句话,容显神情一愣,还没待他开口,孟婉便轻轻弯了弯唇。 “殿下不会有错,王爷也无需为奴婢讨什么公道,若王爷真的为奴婢着想,就请王爷以后莫要再来找奴婢了,奴婢叩谢。” 说完这句话,她屈膝而跪,容显显然是没料到,整个人往后退了半步。 “小丫头,你这是做甚?快起来。” “王爷若不答应,奴婢就不起来。” 她双手紧紧拢在袖中,眉眼微垂,眼底却是带着执意,今日就算是一直跪着,她也不能再让容显介入到她的事情当中。 看着孟婉这副神情,终于,容显将袖子一拂,“知道了,以后你的事,本王不管了,起来吧。” 得了他的诺,孟婉这才从地上起身,“奴婢感念王爷的一番好意,如今我只是绣坊的绣女,从前种种,我已经赎罪了,也请王爷莫要在殿下面前提及,奴婢感谢不尽。” 听着这番话,再看着孟婉脸上的神情,容显终究还是应了声。 “行了,当本王多事吧,以后本王绝不多管闲事了。” 将袍袖一甩,容显转身大步离开,直到再也看不见,孟婉才朝着南宫走去。 她如今每一步,都如履薄冰,再不想多惹出事端了。 今日容胤不在南宫,孟婉喂完小狸,便朝着绣作处赶,刚到门口,就见着有宫女迎面而来。 “孟姑娘。” 看见对方,孟婉认出此人,正是淑妃娘娘寝殿里的贴身宫婢,于是连忙行了个礼。 “奴婢见过姑姑。” 对方笑了笑,“方才去绣作处找你,她们说你出去了,这出来正巧就遇上了。” “是,奴婢方才出去了一会,不如姑姑是有何事找奴婢?” “淑妃娘娘命我过来,请姑娘去一趟慧安宫。” 听到是淑妃娘娘让她过去,孟婉下意识就想到昨晚容胤所说的,容宸受伤之事。 “好,请姑姑容我去同掌绣说一声,便同姑姑一道过去。” 孟婉得了允,赶紧进去同萃兰知会一声,这才前往慧安宫。 一进殿,就听到里面传来嬷嬷的劝慰声,“娘娘,您莫要再忧心了,王爷不会有事的。” “宸儿如今受了伤,让本宫怎能不担心,沙场无眼,本宫实在是无法安寝。” 同孟婉一道的宫女听到后,朝她看了眼,“我进去通禀娘娘。” 说罢,她走进内殿,孟婉站在大殿之中,不多会,便见着淑妃被宫女搀扶着走出来。 明明慧雅端庄的脸上,此时噙满愁绪,眼眶泛着红,显然就是哭了许久。 “奴婢见过娘娘,娘娘万福。” 孟婉上前行礼,宫女将淑妃扶着坐下,只见她轻轻抬手。 “免礼吧,小婉儿,你过来。” 孟婉乖顺的走到淑妃面前,只见她看向自己,“你们墨江那个忘忧结,真的那般灵验吗?” 听到这话,孟婉心里咯噔一下,容宸受伤,她也很记挂,毕竟像他那般好的人,她是不希望他出任何事情的。 想到这里,她轻轻开口,“回娘娘,忘忧结乃是奴婢家乡祈念平安顺遂的吉物,想来,戴上便会得花神护佑的。” “宸儿受伤了,本宫什么都做不了,小婉儿,你能再为本宫多编几个吗?本宫想让人带去边境,交给宸儿。” “王爷的伤,要紧吗?” 孟婉问出心中所忧,淑妃身边的宫女开了口,“昨日陛下收到边境送来的奏疏,王爷一到边境,便遇上南蛮突袭。 所幸王爷反应迅捷,并未让对方得逞,将对方全部剿灭,只是在追剿之时,一时不慎,被对方刺了一剑,所幸,没有大碍。” 听到容宸没有大碍,孟婉松了口气,“上天护佑,王爷吉人天象,自是会平安归来的,娘娘莫要忧心。” “是,本宫也这样想的,许是你编的忘忧结,让他逢凶化吉。 小婉儿,宸儿是本宫唯一的儿子,本宫不求他建功立业,只希望他能平安顺遂。 只是这孩子太过倔强,自小便想像本宫兄长一样在沙场披荆斩棘,为此,他吃了很多苦。 身为他的母妃,我无法劝他,却也忧心忡忡,自打他前去边境,本宫日日颂经,为的是他平安归来。 可是本宫昨日得知他受了伤,这心就一刻也不得安宁了。” 说到这里,淑妃眼眶再一次涌出泪水,孟婉见着,连忙开口。 “奴婢的家乡,还流传着忘忧结的一个传说,只要编上九十九个忘忧结,挂在廊檐外,所想的事情,皆能成真。 娘娘,奴婢今日就替娘娘编九十九个忘忧结,祈愿王爷平安得胜归来。” 她的话,仿佛是给了淑妃慰藉,贴身宫女见状,连忙拿来了五彩绳。 孟婉接过绳子,淑妃见着,也跟着开口,“本宫随你一道编这忘忧结,为我宸儿祈福。” “好,奴婢教娘娘。” 孟婉悉心教淑妃编织忘忧结,宫婢们也跟着帮忙,当九十九个忘忧结编好后,孟婉又帮着她们将所有的忘忧结给挂在慧安宫的廊檐下。 当风吹过廊檐,只见那一条条五彩的忘忧结随风轻摆,看上去漂亮极了。 孟婉扶着淑妃站在廊檐下,看着那随风轻摆的忘忧结,轻轻开口。 “娘娘,王爷定然会平安归来的。” “小婉儿,谢谢你,有你这句话,本宫相信宸儿定然会得花神庇佑,平安归来。” …… 挂好忘忧结,孟婉又替淑妃娘娘乔摩一番,见她睡着了,这才离开慧安宫。 当她回到绣坊时,就听到里面传来吵闹声,听着那熟悉的声音,她连忙走了进去。 第135章 定然是她偷的 “徐嫣,你不要含血喷人,我几时有动过你的东西了!” 绣坊里,春兰红着眼,而徐嫣带着几个绣女,手正指着她。 “你没动?今日明明就是你梳针理线之后,给太子妃缝制霞帔的金线便不见了,你还说不是你拿的?” 徐嫣的话,落在孟婉耳中,她快走几步,“出了何事?” 见到孟婉,春兰就像是找到了主心骨,立马上前拉住她。 “小婉,你来的正好,她们说我拿了太子妃霞帔所用的金线,我根本没有拿,她们这是要冤枉我。” “没错,孟婉,今日你不在,徐嫣让春兰去替她梳针理线,可结果她刚回来没多久,她们就找上来,说春兰偷了金线。” 婉禾跟着开口,“春兰怎么可能偷金线,她们摆明了就是故意冤枉她的。” “你说我们故意冤枉你?好啊,那你敢不敢让我们去你屋子里搜?” 徐嫣身边的小绣女开口,“那可是太子妃霞帔所用的金线,若是丢了,殿下定然会治你们的罪!我劝你还是赶紧交出来,别闹到司绣那里去,把你赶出绣作处!” “是啊,春兰,念在我们都在绣作处这么久了,你如果交出来,我可以在掌绣面前替你求情,饶了你这一次,但若是被我搜出来了,那你可别怪我不讲情面了。” 徐嫣也跟着开口,春兰听到,又朝她叫出声,“我没拿,你少冤枉我!” “你说是春兰拿的,可有什么凭证?” 孟婉此时也听的差不多了,于是朝徐嫣开口,她听到后,冷哼了一声。 “今日掌绣将荷香手里的活计交给我,我叫春兰过去替我梳针理线,可她一走,我就发现金线不见了,不是她拿的,难道还会有别人吗?” “仅凭春兰去帮你梳针理线,就说她偷走了金线,未免太儿戏了,春兰在绣作处这么多年,若是她想要偷窃,早就动手了,何止于等到今时今日?” “那谁说的清呢?说不定就是因为早上在膳堂的事情,她替你打抱不平,所以故意将金线偷走,想要让我挨掌绣的骂,也说不定呢。” “是啊,嫣姐姐说的在理,春兰定然是想为你出口气,才故意偷走金线,想要让嫣姐姐挨骂的。” 小绣女跟着帮腔,孟婉冷冷看过去,今日春兰的事情,显然是徐嫣在报复早上的事情,而春兰不过是被自己所连累到了。 想到这里,她压了压唇角,“那如果依你的意思,我也可以说,是你们为了出早上的气,故意污蔑春兰,想要让她挨罚了。” 孟婉话音落下,只见那小绣女立马目光心虚了一瞬,徐嫣见状,连忙开口。 “孟婉,你少在这里无中生有,我看今日的事情,就是你们两个合起伙来做的,难怪你一直不在绣坊,说不定就是将我的金线藏起来了。” “出了何事,吵吵嚷嚷的,像什么样子,都不要做事了吗?” 正在这时,绣坊外面传来声音,所有人目光望去,只见苏掌绣带着香锦走了进来。 “掌绣姑姑,您来的正好,春兰偷了太子妃的金线,奴婢正在找她追讨,可她们却说奴婢冤枉她们,怎么都不肯交出金线。” 徐嫣恶人先告状,苏掌绣看了她一眼,随后目光转向孟婉她们。 “徐嫣所说,可有此事?” “启禀苏掌绣,奴婢没有拿过金线,是徐嫣污蔑奴婢,还请掌绣替奴婢作主。” 春兰红着眼眶上前,话落,就听到徐嫣连忙出声。 “苏掌绣,这金线自打您交给我之后,除了春兰,没人动过,不是她,奴婢真想不到有第二个人了,还望掌绣下令,搜她的屋子,定然能将金线找出来。” 她的话,让苏掌绣淡淡敛眸,“既是如此,那便派人去搜。” “苏掌绣。” 对方话音落下,只见孟婉上前一步,“若是有人蓄意构陷,想必现在那金线已经被藏在了春兰的屋中,如此,岂不是让春兰白白被冤枉了?” “孟婉,你少在这里替春兰遮掩,我看这金线就是你们俩一起合谋偷的,现在见着掌绣要搜屋了,所以心虚害怕了吧?” 孟婉望向徐嫣,眼底浮上暗色,“你这般笃定春兰偷了金线,又一直叫嚣着搜屋,如此急不可耐,我看倒更像是此地无银。” “你,金线就是你们偷的!那金线绝对被她们藏在屋里了,苏掌绣,你只要命人去搜屋,一定能搜出来。” “好了!都不要再吵了,本掌绣自有分寸,来人,去春兰的屋子里搜,给我仔仔细细搜!” 苏掌绣说完,只见她身边的绣婢马上退了出去,徐嫣满脸得逞地看着她俩。 “待会等东西搜出来,看你们还怎么抵赖!” 见她一脸洋洋得意,春兰竟是有些担忧起来,孟婉见着,拉过她的手,轻轻摇了摇头。 见到孟婉这般,春兰似是吃了颗定心丸,不多会,便见着绣婢走了进来。 “启禀掌绣,春兰的屋子已经搜过了,并没有发现金线。” “什么?没有?这怎么可能?” 徐嫣几乎是听到这句话,便马上脱口而出,明明金线放在春兰的屋子了,怎么会没有? “你可查清楚了?” 苏掌绣眼眸微眯,小绣婢连忙开口,“启禀掌绣,奴婢们都查了个遍,确实没有发现金线。” “不,不可能的,苏掌绣,一定是她们将金线藏起来了,您让奴婢去搜,定然能搜出来。” 徐嫣语气急切,孟婉听到后,目光看向她,“徐嫣,如今春兰的屋子已经搜了个遍,并没有金线,那接下来,为了公平起见,是不是也要搜搜你的屋子呢?” 听到这话,徐嫣立马开口,“凭什么?我可是大绣女,金线本就是交给我的,我怎么可能私藏金线?” “呵。” 孟婉轻呵了声,“那春兰在绣作处多年,自然是知道金线无比珍贵,少了定然会有人问责,她又怎么会私藏呢?” “我说了,她是要为你出气,所以故意偷走的!” 见徐嫣仍在狡辩,孟婉不再与她理论,而是朝着苏掌绣跪了下去。 “苏掌绣,金线遗失,乃是大事,若是传扬出去,必定会被内务府追责,奴婢恳请掌绣将徐嫣的屋子也一并搜查,以示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