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狐妖传》 第222章 柳秀才捉虫记 蝉鸣聒噪的夏夜,沂水县衙后堂的冰裂纹窗棂上趴着只肥硕的壁虎,尾巴一甩一甩拍打着窗纸。李县令瘫在竹榻上,官袍下摆卷到膝盖,露出两条毛茸茸的小腿,活像褪了毛的鸡脚。案头堆着的公文被汗水洇成了咸菜色,最上头那张《灭蝗十策》的墨迹未干,已被他团成球丢进了痰盂。 "大人!南边庄子又送来蝗虫卵!"师爷举着片巴掌大的桐树叶冲进来,惊得壁虎"啪嗒"摔在青砖地上。李县令一骨碌坐起,官帽斜扣在发髻上,活像只歪嘴葫芦。桐叶上密密麻麻排着珍珠米似的虫卵,在烛光里泛着诡谲的琥珀色,竟还微微颤动,仿佛下一刻就要破壳而出。 "作孽啊!"李县令揪着山羊胡原地转圈,腰间玉带扣"咔哒咔哒"响得人心慌,"去年黄河发水冲了龙王庙,今年蝗神过境啃庄稼,本官这七品县令怕是要改行当土地公——专管收尸!"话音未落,窗外"咔嚓"一声惊雷,吓得他跳上竹榻,活似只炸毛的鹌鹑。 当夜暑气蒸腾,后衙芭蕉叶上凝着露珠。李县令抱着《农政全书》昏睡过去,忽觉满室生凉。碧纱窗外飘来团萤火,落地化作个戴高冠的绿袍公子,腰间缀着串翡翠柳叶,走起路来叮咚作响,竟把地上的瓜子壳都震得跳起了胡旋舞。 "柳某特来解大人燃眉之急。"绿衣人广袖轻挥,案上茶盏里浮着的茶梗突然直立如剑,直指西南方向,"明日辰时三刻,西南官道有穿褐帔的妇人骑青驴经过,正是蝗神本尊。她腰间挂着个鎏金蝈蝈笼,笼里关着十万飞蝗精兵..." 李县令正要作揖,却见那公子化作青烟遁入砚台,惊得他打翻了镇纸。窗外传来轻笑:"大人莫忘带足酒水,那婆子馋得很,非三十年陈酿灌不醉。"县令慌忙去抓笔记录,却见砚中清水竟浮出片柳叶,叶脉间金光流转,隐约现出"兰陵美酒"四字。 次日天蒙蒙亮,城南长亭已摆开阵仗。八个衙役抬着供桌气喘如牛,三牲供品间摆着坛二十年的兰陵酒,泥封上还沾着后厨王婆子的胭脂印——原是县令连夜从她陪嫁酒窖里强征来的。李县令攥着酒壶来回踱步,官靴踩得满地瓜子壳咯吱响,活像只热锅上的蚂蚁。 "来了!"蹲在歪脖子柳树上的捕快突然怪叫。晨雾里慢悠悠晃出个庞然大物——竟是头肚皮拖地的花斑母驴,背上坐着个挽抛家髻的妇人,发间别着支金灿灿的麦穗簪,耳坠子用蝗虫腿拼成,随步伐叮当乱颤。 "神仙娘娘留步!"李县令一个箭步抱住驴腿。那驴子"啊呃"一声,喷了他满脸草渣,倒像是吐了口仙气。 妇人细长的丹凤眼斜睨过来,蔻丹指甲轻轻叩着驴鞍:"柳树精给你托梦了?"声音像是砂纸磨过铁锅,"要我放过沂水也行..."她突然俯身揪住县令的耳朵,"得让那多嘴的柳秀才顶缸!" 三碗烈酒泼地,霎时狂风大作。衙役们抱作一团,只见漫天金云压顶,仔细看去竟是亿万蝗虫振翅,却齐刷刷扑向道旁杨柳。眨眼工夫,三十里柳林成了光杆儿,嫩枝残叶全进了虫腹,连树皮都被啃出个人形窟窿——斑驳处隐隐显出张人脸,赫然是昨夜梦中的绿衣公子,嘴角还噙着半片柳叶,倒像是咬着根牙签在苦笑。 "快看柳树皮!"师爷突然指着剥落的树皮怪叫,手指头直打哆嗦,"这...这不是城隍庙壁画上的柳仙君?" 李县令突然想起什么,转头问主簿:"咱们衙门后园那株百年旱柳..."话音未落,小厮连滚带爬来报:"后园柳树被虫啃成扫帚啦!枝桠上还挂着半截绿腰带,风一吹跟招魂幡似的!" 从此沂水县多了个古怪风俗:每逢惊蛰,童儿们都要往柳枝上挂酒葫芦。倒是那秃了顶的李县令,直到致仕还养着匹花斑驴,逢人便举着酒葫芦说:"神仙打架,凡人还是多备几坛酒实在。"只是每到夏夜,县衙后园的秃柳总会沙沙作响,仔细听来,倒像是谁在哼着小调:"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蝗虫哟~" 喜欢聊斋狐妖传请大家收藏:()聊斋狐妖传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23章 水灾 拍醒木“啪”的一声脆响,惊得茶馆里的茶客们精神一振。说书先生清了清嗓子,朗声道:“列位看官,今儿个就给大伙讲讲康熙二十一年那会,两桩奇闻异事。您呐,都把瓜子嗑起来,茶水端稳喽,且听我慢慢道来。” 话说康熙二十一年,山东大地像是被放进了蒸笼,遭了大旱。那太阳毒得邪乎,仿佛能把咸鱼都晒成鱼干。济南府南边王家屯的赵老蔫,头戴一顶破草帽,蹲在田埂上,望着干裂得像乌龟壳一样的土地,重重地叹了口气,嘴里嘟囔着:“这鬼天气,再这么下去,怕是要拿铜钱当雨点使唤喽!” 他媳妇翠花,正挽着袖子,在井边费劲地拿葫芦瓢舀着井底那点泥浆,听到这话,扭过头啐了一口:“你个乌鸦嘴,就不能说点好听的!昨儿村口瞎眼张婆还说龙王爷要打喷嚏呢,说不定过两天就下雨了。” 蝉鸣渐起,声声聒噪,似也在为这大旱叫屈。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熬着,到了六月十三这天晌午。原本万里无云的天空,忽地飘来几片灰云,像是给这炽热的世界带来了一丝希望。村里的光屁股娃娃们,兴奋地光着脚丫,追着那稀稀落落的雨点满村跑,嘴里大喊着:“下雨啦!龙王显灵啦!” 可这雨吝啬得很,比大姑娘的眼泪还金贵,地皮刚沾湿了一层,就没了影。 这时,村东头牛三爷,迈着大步,神神秘秘地扯着嗓门吆喝起来:“俺今早可瞧见稀罕事了!就在村后头那山上,俩青牛在山头顶犄角呢,那尾巴甩得跟风车似的,转得可欢实了!” 乌鸦嘎嘎飞过,给这闷热的午后添了几分诡异。众人听了,哄堂大笑。货郎王二麻子,嘴里叼着旱烟,笑得前仰后合,打趣道:“牛三爷,您这是昨晚没睡好,老眼昏花,把石头看成牛犊了吧?”大伙又是一阵哄笑。 唯独村尾的张孝子,正扶着老母路过,闻言眉头微微一跳。这张孝子平日里最是孝顺,每天给老娘煎药,都要自己先试好七分烫,才小心翼翼地端到老娘面前。此刻,他心里隐隐觉得这事有些蹊跷,却也没吭声,只是默默扶着母亲回了家。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十八日。一大早,天空突然乌云密布,黑沉沉地压下来,像是锅底扣在了大地上。雷声隐隐,仿佛在天边敲响了战鼓。紧接着,哗啦啦倒下一盆雨,豆大的雨点砸在地上,溅起层层水花。赵老蔫兴奋得满脸通红,顶着斗笠就冲进了泥地里,一边跑一边喊:“可算能种黄豆了!这场雨来得太及时了!” 翠花站在屋檐下,望着黑压压的云层,心里却有些不安,小声嘀咕着:“俺这右眼皮咋跳得跟敲鼓似的,总觉着要出啥事。” 雨声渐急,噼里啪啦,像是千军万马奔腾而来。到了半夜,牛三爷突然疯狂地拍门,那声音急促又响亮,惊得全村的狗都跟着狂吠起来:“快跑啊!山神爷要发大水啦!” 赵老蔫正裹着被子呼呼大睡,被这喊声吵醒,迷迷糊糊地嘟囔着:“这老倔头又犯癔症了,大半夜的瞎嚷嚷。” 可还没等他话音落下,就听到外头传来一声震天动地的轰隆声,仿佛天崩地裂一般。赵老蔫猛地坐起身,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只听那声音越来越近,他意识到大事不妙,大喊一声:“不好,真的发大水了!” 张孝子听到动静,连衣服都顾不上穿,背起老娘就往外跑。他媳妇春杏,却拼命挣着要回屋,哭喊道:“娃还在炕上呢!我要去救娃!” 张孝子急得满脸通红,一边跑一边跺脚:“娘要紧!娃...娃有福星照着,咱们先保住娘的命!” 等他们逃到高坡上,回头望去,但见洪水如猛兽般汹涌而来,裹挟着巨石、树木,还有各种锅碗瓢盆,在黑暗中翻滚。春杏望着一片汪洋,哭得险些背过气去,她满心都是对孩子的担忧和愧疚。 鸟鸣啁啾,带来一丝生机和希望。七日后,洪水渐渐退去。众人战战兢兢地回到村里,眼前的景象让他们惊呆了。原本破败的村子,如今一片狼藉,到处都是残垣断壁。可您再瞧,张家的茅草屋居然好端端地立在那里,就像一个孤独的卫士,坚守着这片土地。 春杏发疯似的冲进屋子,只见两个娃娃正坐在炕头,玩着泥人儿,脸上还挂着天真无邪的笑容。春杏扑上去,又亲又摸,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小儿子奶声奶气地说:“那晚来了个大乌龟,驮着屋子转圈圈,可好玩啦!” 众人听了,啧啧称奇。王二麻子一拍大腿,大声说道:“敢情是张孝子孝感动天,老天爷派了玄武真君来护宅!”大伙纷纷点头,对张孝子的孝顺更是敬佩不已。 转场锣鼓声,仿佛在诉说着新的故事。列位,这还没完呢!三年后,山西平阳发生了一场可怕的地震。地动山摇,房屋纷纷倒塌,整个平阳城瞬间变成了一片废墟。 您再往那废墟里瞧——嘿!又是个孝子家的瓦房,孤零零地戳在乱砖堆里,就像一座不倒的丰碑。街坊李铁匠,灰头土脸地从废墟里爬出来,瞅着那完好无损的院落,眼睛瞪得像铜铃,惊讶地喊道:“周秀才,敢情您家房梁是焊在地府梁柱上了?咋就您家房子没事呢?” 周秀才,身着一袭长衫,神色平静,搀着八旬老母,对着众人作揖道:“惭愧惭愧,许是家母每日念经,惊动了地藏菩萨,才保得我家平安。” 旁边瘫坐在地上的赌鬼刘三,听到这话,忽然嚎啕大哭起来:“早知今日,俺就该把输的钱给老娘买糕饼,俺真是个不孝子啊!”众人听了,都不禁摇头叹息。 惊堂木响,仿佛在为这段故事画上句号。这正是:莫道苍天无耳目,举头三尺有龟蛇。 幕后传来算盘声,茶博士的吆喝声随之响起,“各位客官,添茶续水免费,打赏随意~” 背景音渐隐,留给听众无尽的遐想。 喜欢聊斋狐妖传请大家收藏:()聊斋狐妖传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24章 诸城某甲 在诸城县的市井街巷间,悠悠飘散着一段奇诡得近乎荒诞的往事。那是个寻常的午后,日光慵懒地洒在街边的茶摊上,学师孙景夏先生正与邻里们闲话家常。他在这诸城可是颇有名望,学问深厚,平日里又为人和善,邻里们都爱围在他身边,听他讲些古往今来的趣事。 “今儿个,我给大伙讲讲咱邑中某甲的事儿。”孙景夏先生轻抿一口茶,缓缓开口,众人瞬间安静下来,竖起耳朵,满是好奇。 某甲,不过是诸城街头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百姓。他生得敦实憨厚,一张圆脸总是挂着质朴的笑,整日为了生计忙忙碌碌。清晨,天还未亮,他就挑着自家做的货担,穿梭在尚未苏醒的街巷,叫卖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傍晚,余晖洒在他身上,他拖着略显疲惫的步子回家,家中虽简陋,却满是温馨。日子平淡如水,却也被他过得有滋有味,他常说:“这平凡日子,才是实实在在的福气。” 然而,命运的齿轮却在一个阴霾密布的日子陡然转动。那一天,流寇如恶狼般,带着血腥与残暴,呼啸着冲进了诸城。一时间,城中火光冲天,好似要将整个世界吞噬。哭喊声、兵器激烈的碰撞声,交织成一曲人间炼狱的悲歌。街道上,百姓们惊慌失措地奔逃,眼神中满是恐惧。某甲躲避不及,被一群流寇追上。为首的流寇,满脸横肉,眼中闪烁着凶狠的光,手中长刀寒光一闪,直直地朝着某甲的脖颈砍去。某甲只觉脖颈处一阵剧痛,眼前一黑,头颅竟直直坠落在胸前。 待流寇退去,诸城仿佛被抽去了生气,一片死寂。某甲的家人寻到他的尸身时,只觉天旋地转,满心悲戚,泪水瞬间模糊了双眼。他们颤抖着双手,正准备抬去掩埋,这时,一个家人突然听到了微弱的气息声。众人惊愕地凑近,只见某甲咽喉处竟尚有一丝皮肉相连,那断开的地方,不过盈指之宽,就像是命运在生死之间,留下了一道细微却又神奇的缝隙。 家人又惊又喜,赶忙扶起他的头,小心翼翼地将他扛回家中,每一步都走得极为小心,生怕弄断了那维系生命的一丝牵连。此后一昼夜,某甲都昏迷不醒,家人守在床边,以泪洗面。母亲紧紧握着他的手,不停地喃喃自语:“儿啊,你可一定要挺住,娘还盼着你醒来呢。”直到第二日,那微弱的呻吟声终于响起,仿若黑暗中的一丝曙光。家人忙用匕箸,一点点喂他饮食,每一口都饱含着希望与担忧。 日子一天天过去,某甲竟奇迹般地慢慢好转。起初,他只能虚弱地躺在床上,目光逐渐有了神采;后来,他能在家人的搀扶下,慢慢在院子里走动;半年之后,竟能如常人般行走劳作,继续操持着那平淡却安稳的生活。某甲也常感慨,这是老天给了他第二次生命。 一晃十余年过去,某甲也渐渐淡忘了那段可怕的经历,日子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一日,他与二三个邻人相聚在街边的老树下闲聊。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其中一人讲了个诙谐有趣的笑话:“说那秀才进京赶考,路上遇一老叟,老叟问他:‘公子,你可知这世间最快之物是何物?’秀才思索片刻,答曰:‘乃风也。’老叟摇头,秀才又猜:‘是闪电?’老叟还是摇头,最后老叟慢悠悠地说:‘是喷嚏,想打就打,毫无预兆!’”众人哄堂大笑,某甲也忍不住鼓掌,笑得前仰后合。 就在他仰头大笑、身体剧烈俯仰的瞬间,脖颈处那道隐藏多年的刀痕猛然迸裂,发出“噗”的一声轻响。某甲的头颅“砰”地坠落,鲜血如喷泉般喷涌而出,洒在那被阳光照耀的土地上。众人的笑声戛然而止,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转而被惊恐所取代。他们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静止。 某甲的父亲得知此事后,悲痛欲绝,那哭声仿佛要撕裂这寂静的天空。他一纸诉状,将当日在场哄笑的邻人告上公堂。公堂上,老人捶胸顿足,声泪俱下:“我儿辛苦活了这些年,好不容易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就因你们这一笑,丢了性命,你们怎能如此狠心!他熬过了流寇的刀,却没熬过这一场笑啊!”邻人们吓得脸色惨白,双腿发软,纷纷跪地求饶。他们深知此事理亏,私下里凑了些钱财,带着满心的愧疚,前去贿赂某甲的父亲,又出钱厚葬了某甲。老人看着这些,心中虽仍有怨恨,可望着那几人可怜的模样,又想到儿子已逝,终究是无奈地接受了和解。 此事如一阵风,迅速在诸城传开,众人皆唏嘘不已。街头巷尾,人们都在议论纷纷。有人说,某甲大难不死,却因一笑丢了性命,实在是命运弄人,这生死之间,竟如此难以捉摸;也有人说,那些邻人怕是前世与某甲有债,今生才引出这场祸事,万事皆有因果,报应不爽。 在这诸城的烟火人间,奇事一桩接着一桩,而某甲的故事,也成了人们茶余饭后,久久谈论的话题。它像一面镜子,映照着世事的无常,警示着众人,在这看似平凡的生活里,命运的波澜或许就在不经意间翻涌,万事皆有因果,需得珍惜当下,心怀敬畏。 喜欢聊斋狐妖传请大家收藏:()聊斋狐妖传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25章 诸城某甲之刀光过处,生死无常 “快跑啊!流寇来了!”随着城楼更夫那撕心裂肺的喊叫,寂静的青石板路瞬间炸开了锅,仿若平静湖面被巨石砸中,泛起惊涛骇浪。赵老六家的豆腐摊首当其冲,被慌乱的人群撞翻在地,那一块块雪白的豆腐就像断了线的珠子,滚得到处都是。赵老六满脸悲戚,却又无能为力,只能在心里暗自叫苦。李寡妇抱着鸡笼,慌慌张张地往巷子里钻,两只芦花鸡受了惊吓,扑棱着翅膀,拼命地往天上蹿,鸡毛乱飞,叫声不断。 某甲正蹲在茶摊前,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吃得酣畅淋漓。听闻这惊恐的呼喊,他下意识地抄起碗就要跑,谁料慌乱之中,面汤溅到了衣襟上,滚烫的感觉瞬间袭来,烫得他直跳脚,嘴里还不停地咒骂着。就这一耽搁,马蹄声已如滚滚惊雷般,迅速压到了耳边。只见马上的黑脸大汉,满脸横肉,目露凶光,大喝一声:“这位爷,借脑袋一用!”话还在半空,寒光一闪,利刃已至。某甲只觉得脖子一凉,一股凉意瞬间传遍全身,紧接着,眼前的街道突然歪斜成四十五度。他的意识还未完全消散,竟瞧见自己没头的身体还保持着端碗的滑稽姿势,随后,“扑通”一声,重重地跪倒在地,鲜血从脖颈处喷涌而出,在青石板上蔓延开来。 “当家的!你睁开眼看看啊!”赵氏抱着某甲那血葫芦似的脑袋,哭得肝肠寸断,声音都带着哭腔,直打嗝,“说好端午给我买银簪子,你倒躺这里装蒜!你可不能丢下我一个人啊!”她的泪水不停地滴落在某甲的脸上,仿佛这样就能唤醒他。 “别晃了别晃了!”郎中王半仙提着药箱,一路小跑冲了进来,额头上满是汗珠,“再晃真成断头鬼了!”他顾不上擦汗,几步凑近那仅连着一层皮的脖子,仔细查看。突然,他眼睛一亮,拍腿大笑:“妙哉!这刀口离奇,偏生避开了主脉。快快取我秘制的狗皮膏药来!”众人忙手忙脚乱地去找膏药。某甲迷迷糊糊间,听见妻子在耳边念叨:“当家的,你可得撑住。我新腌的腊肉还在梁上挂着呢,你要敢蹬腿,我明儿就全送给张屠户!”那熟悉的唠叨声,像一根细线,牵引着他,不让他彻底坠入黑暗。 自打脖子缠上三指厚的棉布,某甲就成了诸城一景。街头巷尾,总能看到他小心翼翼行走的身影。小儿们不懂事,总是追着他唱:“赵家叔,葫芦头,风一吹来晃悠悠。”那稚嫩的童声,在他听来,却如一根根尖锐的刺。连县太爷审案时,看到他这副模样,都忍不住打趣:“堂下何人?怎不抬头回话?”引得堂下众人哄堂大笑,某甲只能尴尬地低下头,脸上一阵发烫。 这日,酒肆里热闹非凡。钱掌柜举着酒杯,满脸通红,显然已经喝了不少,他调侃道:“老赵,听说你当年被砍时正在吃面?要我说,定是阎王爷嫌你吃相难看……”众人听了,哄堂大笑。某甲也跟着笑骂:“去你的!老子那碗阳春面……哎呦!”话还没说完,只听“咔嚓”一声,那颗原本就摇摇欲坠的脑袋,突然骨碌碌滚进了酱菜坛里。坛子里的酱汁溅得到处都是,满堂瞬间寂静,所有人都惊呆了,目光齐刷刷地看向酱菜坛。孙账房颤巍巍地开口:“这……这算工伤还是自尽?”声音颤抖,带着一丝惊恐。 赵氏捧着咸菜坛子击鼓鸣冤时,县太爷正啃着猪蹄批公文,吃得满嘴流油。“咚咚咚”的鼓声传来,惊堂木一拍,油花溅了师爷满脸。师爷满脸无奈,只能默默擦去脸上的油。 “青天大老爷做主啊!”赵氏哭得抑扬顿挫,声泪俱下,“我家这死鬼,十年没敢大笑,偏生被这几个杀千刀的……”说着就要掀坛盖。县太爷吓得脸色一变,忙喊道:“且慢!”他捂着鼻子,后退三步,那嫌弃的表情溢于言表,“师爷,速去请王半仙来拼人。那个……钱掌柜,你们凑二十两银子给赵娘子压惊。至于这头……”他瞅着在酱汁里泡发的脑袋,强忍着笑意,憋得脸都红了,“本官特批楠木棺材一副,切记多垫些棉花!”公堂下众人听了,有的偷偷笑出声,有的则满脸同情地看着赵氏。 异史氏曰:古有彩衣娱亲,今有断头娱友。十年蓄力一笑,直教阎王拍案叫绝。可见人生在世,当谨记三字真言——莫!大!笑!这世间的荒诞与离奇,往往就在不经意间上演,生死无常,命运难测,让人唏嘘感慨。 喜欢聊斋狐妖传请大家收藏:()聊斋狐妖传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26章 库官奇事 康熙年间,邹平出了个赫赫有名的人物,便是张华东公。这一年,圣上降下圣旨,着他前往南岳祭祀。这可是天大的荣耀,张华东公自然不敢有丝毫懈怠,忙收拾行囊,一路晓行夜宿,风风火火朝着南岳赶去。 这一日,行至江淮之间,眼瞧着天边那红日渐渐西沉,天色愈发暗沉。张华东公抬头望了望四周,见不远处有一座驿亭,便扬了扬马鞭,高声吩咐道:“今日便在这驿亭落脚,大伙都早些歇息,明日再赶路。” 话还没落音,他的前驱小厮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跑得是气喘吁吁,脸上神色惊恐万分,结结巴巴地说道:“大人……大人呐,可使不得啊!这驿亭邪门得很呐,听说一到夜里就有各种怪异的事儿发生,要是住下,指不定得惹出多大的乱子来!” 张华东公一听,把脸一板,佯装生气地瞪了小厮一眼,哼了一声道:“你这小子,平日里挺机灵的,怎么如今这般胆小怕事?莫要听那些市井流言,净说些神神鬼鬼的事儿来吓唬人。我可不信这些,照常住下便是!” 到了半夜,万籁俱寂,驿亭里安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张华东公却毫无睡意,他穿戴得整整齐齐,头戴一顶乌纱帽,帽上的珠子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烁着微光;腰间佩着一把锋利的宝剑,那剑鞘上的花纹在烛光映照下显得格外神秘。他端坐在椅子上,腰杆挺得笔直,活脱脱像一座威严的雕像,心里想着:“我倒要瞧瞧,这驿亭里到底能有什么古怪玩意儿。” 就在这时,一阵“笃笃笃”的靴声从远处传来,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张华东公耳朵一竖,眼睛瞬间瞪得如同铜铃一般,紧紧盯着门口,右手不自觉地握住了剑柄,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只见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儿,迈着慢悠悠的步子走了进来。这老头儿身着一袭皂纱黑袍,衣服上的褶皱随着他的走动轻轻摆动,倒也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模样。他手里还拿着一根长长的旱烟杆,一边走,一边“吧嗒吧嗒”地抽着烟,那烟雾缭绕在他的周围,更给他增添了几分神秘色彩。 张华东公心中满是诧异,不禁开口问道:“你是何人?为何半夜三更出现在此处?莫不是有什么企图?” 老头儿不慌不忙,把旱烟杆从嘴里拿出来,在鞋底轻轻磕了磕,上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大礼,脸上堆满了笑容,说道:“大人呐,莫要惊慌。我是这驿亭的库官,在这儿为大人掌管财物可有好些年头啦。今日可算把您给盼来了,这下我可算是能卸下这沉甸甸的担子咯!” 张华东公一听,好奇心一下子被勾了起来,追问道:“哦?你是库官?那这库里到底存了多少财物?快如实说来。” 库官老头儿笑眯眯地,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伸出两根手指晃了晃,又翻了翻手掌,说道:“回大人的话,库里一共有二万三千五百金。这数目,小老儿可是记得清清楚楚,一丝一毫都不敢记错呐!” 张华东公一听,好家伙,这么一大笔钱财!心里不禁犯起了嘀咕,这么多金子,可得小心谨慎,要是出了差错,那可没法向圣上交代。于是便板起脸,严肃地说道:“等我回来的时候,定要仔细盘验一番,你可得给我好好看管着,要是少了一文钱,我唯你是问!”库官老头儿连连点头,口中称是,而后慢悠悠地退了出去,那背影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有些佝偻。 张华东公到了南中,那可是风光无限。当地的官员们听说京里来了个钦差大臣,一个个都争着巴结讨好,各种奇珍异宝、名贵特产像流水一样往他的住处送。张华东公收礼收到手软,心里别提多得意了。 等他办完祭祀的差事往回走,又路过那个驿亭,便照旧住了进去。刚安顿好,还没来得及喝口茶,就见那库官老头儿又满脸堆笑地跑了出来,一边跑,一边还喊着:“大人,您可算回来啦!小老儿等您好久了。” 张华东公想起之前库里的财物,便放下茶杯,问道:“我之前交代你看管的库物,如今可还安好?” 库官老头儿却不紧不慢地从怀里掏出旱烟杆,又“吧嗒吧嗒”地抽了起来,吐了个烟圈,这才说道:“回大人,那些财物都已经拨作辽东的兵饷啦。” 张华东公一听,眼睛瞪得溜圆,差点没把手里的茶杯给摔了,满脸惊讶地说道:“你说什么?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怎么突然就把库物给拨走了?你这不是糊弄我吗?” 库官老头儿也不着急,慢悠悠地把旱烟杆从嘴里拿出来,笑着解释道:“大人呐,您先消消气。这人世间的福禄命运,那可都是有定数的,就像老天爷早就写好了剧本,一丝一毫都不能增减。大人您这次出行,该得到的都已经得到了,又何必再多求呢?您想想,您这一路收的礼品,加起来不也差不多是这个数吗?”说完,也不等张华东公再问,把旱烟杆往腰间一插,施施然转身离去,那背影看着还有些得意洋洋。 张华东公站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嘴巴张得大大的,半天都合不拢。过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他细细一算自己这一路所获的财物,好家伙,竟然和库官老头儿之前说的库存数目丝毫不差!他不禁连连摇头,心中暗自感叹:“真是一饮一啄,莫非前定,看来这世间之事,可不能胡乱强求啊!” 从那以后,张华东公行事收敛了许多,再也不敢随意收受礼品了,就怕坏了这冥冥之中的定数。 喜欢聊斋狐妖传请大家收藏:()聊斋狐妖传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27章 酆都御史 明朝年间,有个地方叫酆都县,这儿的事儿透着股说不出的古怪劲儿。城外有个山洞,深得没边儿,当地人祖祖辈辈都传言,说那是阎罗天子办公的地府。地府里的刑具,都得靠活人供应。那些手铐脚镣啥的,只要一破旧腐朽,就被扔到洞口,县里的官员就得麻溜地拿新的去换。可邪乎的是,新送去的刑具,一夜之间就没影了。这事儿花的钱,都记在县里的固定开支里,年年如此。 这天,御史行台华公到酆都巡察。他一听这事儿,撇了撇嘴,心里直犯嘀咕:“这世上哪有这么离谱的事儿,我非得进那洞探个究竟,把这疑惑给解开不可,说不定是有人故意装神弄鬼。” 身边的师爷一听,急得直跺脚,扯着嗓子劝道:“大人呐,使不得使不得!那洞邪门得很,进去可就出不来啦!我听老辈子人说,进去的人没一个能活着回来,您可千万别冒险呐!” 华公把袖子一甩,哼了一声:“你们这些人,就是胆小怕事,被些传言吓破了胆。我可不怕,非得去瞧个明白!我倒要看看,是真有鬼怪,还是有人在背后捣鬼。” 华公说干就干,点了根蜡烛,大踏步就往洞里走,还带上两个平日里看着机灵的衙役壮胆。三个人深一脚浅一脚,在这阴森的洞里走了一里多地。突然,蜡烛“噗”的一声,毫无征兆地灭了,吓得两个衙役“啊”地叫出声。 华公心里“咯噔”一下,不过还是强装镇定,低喝一声:“慌什么!”借着微弱的光线一瞧,好家伙,眼前的台阶道路宽阔又明朗,不远处还有十几间宽敞的大殿。大殿里,一群穿着官袍、戴着官帽的人,正一本正经地坐着,模样十分威严。只是东边首有个座位空着,显得有些突兀。 这些尊官瞧见华公进来,纷纷起身,走下台阶迎接,脸上还带着笑,其中一个长着山羊胡的尊官开口问道:“你来啦?这么久不见,过得还好吧?”声音听起来像是从地底下冒出来的,透着股凉气。 华公一头雾水,忙问:“这是啥地方啊?你们又是谁?别跟我打哑谜,痛快点说!” 那尊官笑了笑,露出一口泛黄的牙齿,说:“这里是冥府,也就是阴曹地府,你还不知道吗?怎么,稀里糊涂就闯进来了?” 华公一听,吓得脸色煞白,心里直后悔,赶忙说道:“原来是地府,是我冒昧闯入,这就告辞!家里还有一堆事儿等着我处理,我就不打扰各位办公了。”说着,转身就要走。 尊官却指着那个空座位,不紧不慢地说:“这就是给你留的位置,你来了,还想回去?可没那么容易!”说着,一挥手,两个鬼差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堵住了华公的去路。 华公一听,心里一凉,害怕得不行,连忙苦苦哀求:“各位大人,我家中还有老母亲和年幼的孩子,全靠我照顾,求你们高抬贵手,放我回去吧!我保证,出去之后给各位多烧些纸钱,再塑几座金身!” 尊官一脸严肃,说道:“这都是定数,谁也逃不掉!”说着,拿起一卷文书,递给华公,“你自己看看吧。” 华公战战兢兢地接过,一看上面写着:“某月某日,某以肉身归阴。”这不就是说自己今天要命丧于此嘛!他吓得浑身发抖,就像掉进了冰窟窿里,想到家中老小,眼泪忍不住“唰”地流了下来,嘴里嘟囔着:“我这一走,他们可怎么办啊!” 就在华公哭得稀里哗啦的时候,突然,一个穿着金色铠甲的神人,捧着一卷黄色帛书大步走来。那些尊官们见状,立马整齐地跪下,又是磕头又是行礼,嘴里还念念有词。然后,才恭恭敬敬地打开帛书宣读。读完之后,竟然纷纷向华公祝贺:“恭喜啊,你有机会回到阳间啦!” 华公又惊又喜,忙问:“真的吗?这是怎么回事?你们可别拿我寻开心!” 尊官解释道:“刚接到天帝的诏书,要大赦阴间,我们可以给你通融通融,放你回去。”说完,就给华公指了出去的路。 华公谢过之后,赶紧往外走。可没走几步,四周就黑得像墨汁一样,伸手不见五指,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华公正急得抓耳挠腮,不知如何是好。 突然,一个威风凛凛的神将大步走进来,只见他脸红红的,留着长长的胡须,浑身散发着耀眼的光芒,照得周围亮堂堂的。华公像看到了救星,连忙迎上去,“扑通”一声跪下,哀求道:“大神啊,救救我吧,我实在是找不到出去的路了!您就行行好,指条明路吧!” 神将看了他一眼,说:“诵读佛经就能出去。”说完,转身就走,那脚步声震得地面都微微颤抖。 华公一听,赶紧在脑子里回想佛经,可好多都记不太清了,只记得《金刚经》还稍微熟悉些。于是,他双手合十,开始念诵起来。神奇的是,刚一念,眼前就出现了一丝光亮,隐隐约约能看到前面的路。可有时候,念着念着,突然忘了词,眼前瞬间又黑了下去。他就站在那儿,绞尽脑汁地想,嘴里念叨着:“哎呀,下一句是什么来着?”过一会儿想起来了,接着念,眼前又亮了起来。就这么一路磕磕绊绊,他终于走出了山洞。 等他出来一看,那两个跟着他进去的衙役,早就没了踪影,也不知道是被留在了地府,还是遭遇了什么不测。华公心有余悸,暗自感叹,这世间还真有这般神奇莫测的事儿,以后可不敢再轻易冒险了。回到家后,华公还常常跟人念叨这段经历,每次说起,都忍不住打个哆嗦。 喜欢聊斋狐妖传请大家收藏:()聊斋狐妖传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28章 怪哉!沂水现无目龙 在山东沂水县,这日天空突然就变了脸。起初还是湛蓝一片,突然之间,乌云像被一只大手赶着,从四面八方迅速聚拢,黑沉沉地压将下来,仿佛一块巨大的黑色幕布,要把整个县城严严实实地罩住。紧接着,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落,打在屋顶的瓦片上,发出“噼里啪啦”的脆响,落在地面上,溅起层层水花。 老百姓们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暴雨弄得措手不及,赶忙七手八脚地收拾衣物,嘴里还嘟囔着:“这天变得可真快,刚才还好好的,怎么说下就下了!”一边嘟囔,一边手忙脚乱地关紧门窗。 就在这狂风暴雨肆虐之时,一件惊掉人下巴的事情发生了。只听“轰隆”一声巨响,那声音震得人耳鼓生疼,仿佛天塌了一角。众人吓得浑身一哆嗦,躲在屋内大气都不敢出。 有个叫小虎的年轻后生,平日里就天不怕地不怕,听到这声响,好奇心一下子就被勾了起来。他壮着胆子,扒着门缝往外瞧,这一瞧,惊得差点叫出声来。只见一条龙,张牙舞爪地从天而降,“噗通”一声,重重地摔在了县城的空地上。 “快来人呐!有条龙掉下来啦!”小虎扯着嗓子大喊,声音在风雨中传得老远。 这一嗓子,就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层层涟漪。大伙的好奇心瞬间被点燃,不一会儿,一群人就打着伞、披着蓑衣,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众人小心翼翼地凑近一瞧,好家伙,这条龙可真是威风凛凛。身子像一条粗壮的巨蟒,蜿蜒曲折,鳞片在雨水的冲刷下闪烁着奇异的光芒,好似无数颗宝石镶嵌其上。只是那一双眼睛的位置,空空如也,两个血窟窿看着怪吓人的,此时正有气无力地趴在地上,时不时发出沉闷的低吼声,仿佛在诉说着自己的痛苦。 “这龙咋没眼睛啊?看着怪可怜的。”王大爷皱着眉头,满脸同情地说道。他的胡须被雨水打湿,一缕缕地贴在脸上。 “莫不是犯了啥天条,被老天爷惩罚了?”李婶在一旁小声嘀咕着,眼神里满是担忧。她紧紧地拉着自己的孩子,生怕这怪异的场景吓到孩子。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正说得热闹。这时,县令大人听闻消息,也急匆匆地赶来了。县令一下轿子,就瞪大了眼睛,满脸惊讶,嘴巴张得老大,半晌才吐出几个字:“这……这可真是千古奇事啊!” 他围着龙慢慢地转了两圈,一边走,一边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须,像是在思考着什么。然后大手一挥,说道:“快,去把县里的八十张席子都给我搬来,先把龙给盖住,莫要让它着凉了。” “大人,八十张席子怕是盖不全呐。”一个叫阿福的衙役小心翼翼地提醒道。他缩着脖子,眼睛时不时地看向龙,心里还有些害怕。 “能盖多少是多少,快去!”县令有些着急地催促道。 不一会儿,八十张席子就被搬了过来。众人七手八脚地往龙身上盖,可这龙实在太大了,席子盖上去,只能勉强遮住它的一部分身子。龙的尾巴和脑袋还露在外面,雨水不停地打在上面。 县令又吩咐道:“再去准备些祭品,给龙来一场野祭,希望它能早日恢复。” 很快,祭品就摆好了。有肥美的牛羊、新鲜的瓜果,还有香醇的美酒。县令带着众人对着龙恭恭敬敬地拜了几拜。就在这时,那龙似乎有了些反应。原本瘫在地上的尾巴,突然用力地抬了起来,又重重地砸在地上,发出“堛然”的声响,震得地面都微微颤抖。 “哎呀妈呀,这龙咋动起来了!”一个叫翠儿的胆小姑娘尖叫道。她吓得脸色苍白,紧紧地抱住身边的柱子,身子不停地颤抖。 “别怕别怕,它可能是想跟我们说啥呢。”小虎壮着胆子安慰道。他虽然心里也有些害怕,但还是努力装出一副镇定的样子。 众人就这么围着龙,既害怕又好奇。这场面,在沂水县可真是前所未有的热闹。谁也不知道这无目的龙从何而来,又将如何。只盼着这场奇遇能有个好的结局,给这平静的小县城留下一段有趣又难忘的故事 。说不定等雨过天晴,这龙恢复了精神,还会给大家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呢! 喜欢聊斋狐妖传请大家收藏:()聊斋狐妖传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29章 狐缘奇趣1 话说在那博兴地界,有个叫万福的后生,表字子祥。这万福自幼便一头扎进儒家经典里头,日夜苦读,盼望着能有朝一日出人头地。可无奈家中本就没几两银子,命运更是像和他作对似的,坎坷得很。眼瞅着都二十好几了,别的同龄人早都考中秀才,在乡里受人敬重,他却连个秀才的边儿都没沾上。 再说说这乡里的风气,那叫一个糟糕。那些个当官的专爱挑富户派各种徭役,好些个老实巴交、厚道善良的人家,就因为这徭役,家底儿都被折腾得一干二净,日子过得苦不堪言。这不,万福倒霉催的,也被摊派了徭役。他心里头害怕呀,这要是应了役,家里那点家底儿不得全搭进去?思来想去,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脚底抹油,逃到了济南城。 到了济南,万福在一家客栈租了间房住下。这客栈虽说不大,倒也还算干净。晚上,万福正对着油灯发呆,心里琢磨着往后的日子该咋过呢,突然,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一阵香风扑面而来。万福抬头一看,只见一个女子像朵云彩似的飘了进来。这女子长得那叫一个美,柳叶眉,杏仁眼,琼鼻樱唇,肌肤赛雪,万福一下子就看呆了。 女子见万福这般模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一笑,更是让万福骨头都酥了。还没等万福开口,女子先说道:“公子莫怕,我实则乃狐仙是也。但公子放心,我定不会给你招来灾祸。”万福一听,心里头既惊讶又欢喜,惊讶这世间竟真有狐仙,欢喜这狐仙瞧着并无恶意。当下也没起什么疑心,笑着说道:“既如此,能与仙子相识,实乃万福之幸事。” 女子叮嘱万福:“此事切不可让旁人知晓。”万福忙不迭点头。从那以后,女子每天夜里都会来,与万福同睡同处,好得就跟一个人儿似的。而且,凡是万福日常生活里需要的东西,吃的喝的用的,全都是狐仙给变出来的,把万福照顾得那叫一个周到。 可没过多久,万福那两三个相识的朋友,也不知道从哪儿打听到他在这儿,隔三岔五就跑来拜访。来了就没个走的意思,一住就是好几天。万福心里头别提多厌烦了,可他这人又心软,实在不忍心把朋友赶走。 这天,万福实在憋不住了,就把和狐仙的事儿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们。这几个朋友一听,眼睛都亮了,纷纷嚷着要见见狐仙的模样。万福没办法,只好把这话传给了狐仙。 狐仙听了,轻笑着对客人们说:“见我有何用哟?我瞧着和普通人也没啥两样嘛。”众人只听得她那声音清脆悦耳,就跟在耳边似的,赶忙四处张望,可瞅了半天,连根狐毛都没瞧见。 这时,有个叫孙得言的客人,平日里就爱插科打诨,开些不着边际的玩笑。他一听狐仙这么说,哪肯罢休,死皮赖脸地坚持要见狐仙,嬉皮笑脸地说道:“狐仙呐,就听您这娇美的声音,我这魂魄都快飘到天上去咯。您就别这么小气,藏着掖着您那绝世美貌,光让我们听个声儿,却瞧不见人儿,这不是勾得我们相思成灾嘛!” 狐仙听了,“咯咯”一笑,打趣道:“哟,孙公子可真有意思!莫不是想着给您的高祖母、曾祖母画张行乐图,好让她们老人家也瞧瞧您这副馋样儿?”众人一听,哄堂大笑起来。 狐仙接着又说:“既然诸位对我这狐仙如此好奇,那我就给大伙讲讲关于狐仙的典故,不知各位可愿意听上一听?”众人一听有故事听,连忙点头,七嘴八舌地说道:“愿意愿意,狐仙快讲快讲!” 狐仙清了清嗓子,娓娓道来:“从前呐,某个村子里有一家旅店。也不知咋的,那旅店里头向来住着好些狐狸。这些狐狸也不安分,老是出来祸害投宿的客人。客人们遭了几次罪后,一传十,十传百,大家都知道这事儿了,互相告诫,谁也不来这旅店住宿了。就这么过了半年,原本热热闹闹的旅店,变得冷冷清清,门可罗雀。店主人瞧着这光景,心里头那叫一个着急,天天唉声叹气的,而且特别忌讳别人说店里有狐狸,一听有人提,脸立马就拉下来了。那旅店正冷冷清清,店主人愁眉不展之时,忽然瞧见远处走来一人。此人模样生得怪异,服饰打扮与本地人截然不同,一看便知是远方来客。只见他风尘仆仆,瞧见旅店后,面露喜色,径直朝这边走来。 店主人见状,赶忙迎上前去。那客人开口便称自己是从外国来的,一路奔波,瞧见这旅店,便想进来歇歇脚。店主人一听,那叫一个高兴,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忙不迭地将客人迎进门,嘴里还念叨着:“贵客临门,小店真是蓬荜生辉啊!” 可刚把客人迎进,一个路人经过,悄悄拉住店主人,压低声音说道:“这家店有狐狸,你可别住啊!”客人一听,脸色“唰”地一下就白了,赶忙告诉店主要换地方住。店主人心里一紧,生怕这好不容易来的客人又跑了,连忙摆手,极力辩白道:“这位客官,您可别听他胡说!这纯属无稽之谈,我在这儿开了这么多年店,咋就没听说过有狐狸呢?您千万别信他的!”客人将信将疑,店主人又好说歹说,客人这才勉强留了下来。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客人进了房间,疲惫不堪,刚往床上一躺,迷迷糊糊间,就听到床底下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他心里“咯噔”一下,顿时清醒了几分,睁眼一看,只见一群老鼠从床底下窜了出来。这客人吓得脸色煞白,“啊”地尖叫一声,猛地跳起来,鞋子都顾不上穿,撒腿就往外跑,边跑边着急地大喊:“有狐狸啊!救命啊!” 店主人听到喊声,赶忙跑过来,惊讶地问道:“客官,这是怎么啦?”客人惊魂未定,一边大口喘气,一边抱怨道:“你还说没狐狸!这狐狸都在这儿做窝了,你还骗我说没有!”店主人一头雾水,又问:“您瞧见的狐狸是啥样子啊?”客人拍着胸口,心有余悸地说:“我刚才瞧见的,小小的,那模样,要不是狐狸崽子,就一定是狐狸孙子!” 在座的客人听了,哄堂大笑起来。孙得言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缓了缓,对狐仙说道:“狐仙呐,您瞧,您一直不肯露面,我们要是留宿在这儿,可就不能走咯,免得打扰您和万公子幽会呀!” 狐仙轻笑着回应:“你们留宿倒也无妨。若是我有什么地方稍微冒犯了诸位,还请千万别往心里去。”客人们一听,虽说狐仙说得轻巧,但心里还是担心她会搞出什么恶作剧,互相看了看,最终还是一起离开了。 不过呢,这狐仙的事儿就像一块磁石,把大伙的心给牢牢吸引住了。每隔几天,众人必定会来一次,找狐仙说笑逗趣。这狐仙也着实厉害,特别诙谐风趣,每说一句话,都能把宾客们逗得前仰后合,那些平日里自诩擅长滑稽说笑的人,在狐仙面前,都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渐渐地,大家都开玩笑称呼她为“狐娘子”。 有一天,众人兴致勃勃,摆下丰盛的酒席,准备好好热闹一番。万福坐在主人的位置,一副东道主的架势。孙得言和另外两位客人,陈氏兄弟,分坐在左右两边。上方特意设了一张榻,恭请狐仙就座。 狐仙推辞道:“诸位的好意我心领啦,只是我实在不擅长饮酒。”众人一听,纷纷说道:“狐娘子,不喝酒没关系呀,就请您坐下和我们聊聊天儿。”狐仙见大家如此热情,便答应了。 酒过几巡,众人的兴致愈发高涨。不知谁提议玩掷骰子行瓜蔓令的游戏,大伙纷纷响应。这不,有个客人运气“好”,掷出了该吃瓜色的点数,按照规则,应当饮酒。这客人眼珠子一转,坏笑着把酒杯移到上座,说道:“狐娘子此刻清醒得很呐,暂且借您一杯酒咯。” 狐仙笑着摆摆手,说道:“我本来就不喝酒。这样吧,我给诸位讲一个典故,助助大家饮酒的兴致。”孙得言一听,赶忙捂住耳朵,嘴里嘟囔着:“不听不听,我才不上当呢!”其他客人可不干了,齐声说道:“孙兄,你这可不行!骂人者应当受罚,狐娘子要是骂人,自然要罚,可还没讲呢,你咋就不听啦?” 狐仙笑着问道:“我骂狐狸怎么样?”众人一听,觉得有趣,齐声说道:“可以可以,狐娘子快讲快讲!”于是,大家都侧耳倾听,等着狐仙开口。 喜欢聊斋狐妖传请大家收藏:()聊斋狐妖传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30章 狐缘奇趣2 狐仙见众人都竖着耳朵等她讲,便清了清嗓子,悠悠说道:“从前呐,有一位大臣,奉命出使红毛国。那大臣为显体面,特意戴了顶狐腋皮做的帽子,大摇大摆地去见国王。这红毛国国王哪见过这玩意儿,眼睛一下子就被那帽子吸引住了,满脸好奇地问:‘哎呀呀,你这是啥皮毛啊,看着就不一般,竟如此温暖厚实?’大臣赶忙一拱手,恭敬答道:‘回陛下,这是狐皮。’ 国王一听,眉头一皱,挠了挠头说:‘狐皮?这东西我活了大半辈子,咋从来没听说过呢。你且说说,这狐字,字形究竟是啥样的?’大臣一听,也不含糊,在空中比划着,摇头晃脑地奏道:‘陛下您瞧好了,这狐字啊,右边是一个大瓜,左边呢,是一只小犬。’ 众人听狐仙绘声绘色地讲着,想象着那大臣滑稽的模样,主人和客人忍不住又一次哄堂大笑起来。有人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边擦边说:“这大臣,亏他想得出来!” 这时,陈氏兄弟,陈所见和陈所闻,瞧着孙得言刚才被狐仙打趣得面红耳赤,一脸窘迫的样子,忍不住凑趣。陈所见笑着说:“嘿,孙兄,你瞧瞧,这雄狐不知跑哪去了,竟任由这雌狐如此放肆地打趣咱们,你也不管管?”陈所闻也在一旁附和:“就是就是,孙兄,你可得拿出点威风来呀!” 孙得言没好气地瞪了他俩一眼,正要回嘴,狐仙却笑着摆摆手,说道:“刚才一个典故,还没讲完呢,就被你们一阵乱嚷嚷打断了。各位且安静,容我讲完。话说那国王见使臣骑着一头骡子,更是觉得奇怪,眼睛瞪得老大,忙问:‘这又是何物?’使臣赶忙回答:‘陛下,这是马生的。’国王一听,更加诧异了,嘴巴张得都能塞下个鸡蛋,追问:‘马生的?这是何道理?’使臣不慌不忙,又说道:‘陛下有所不知,在中国啊,马生骡子,骡子生驹驹。’国王一听,来了兴致,非要使臣详细说说具体情形。使臣便一本正经地说:‘马生骡子,这是 “臣所见”;骡子生驹驹,那是 “臣所闻”。’” 众人听了,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在座的人又一次哄堂大笑起来。有人笑得直拍桌子,有人笑得捂着肚子直不起腰。 笑了好一会儿,众人渐渐平静下来,心里都明白,这狐仙的才思敏捷,大伙实在比不过。于是,互相约定:“之后谁要是再率先开玩笑,就罚谁做东请客,可得让大伙好好吃一顿!”众人纷纷点头称是。 过了一会儿,酒过三巡,大家酒兴正浓,脸都红扑扑的。孙得言眼珠子一转,坏笑着对万福说:“万兄,我这儿出个上联,请你对下联,如何?”万福一听,来了兴致,问道:“哦?什么样的上联,你且说来听听。”孙得言得意洋洋地说:“妓者出门访情人,来时‘万福’,去时‘万福’。”这上联一语双关,既描述了场景,又巧妙嵌入了万福的名字,众人一听,都觉得有趣,纷纷绞尽脑汁思考下联,可一时半会儿,竟都对不出来。 就在大伙苦思冥想的时候,狐仙笑着说:“我有下联了。”众人一听,眼睛一亮,赶忙都凑过来,催促道:“狐娘子,快说快说!”狐仙清了清嗓子,不紧不慢地说:“龙王下诏求直谏,鳖也‘得言’,龟也‘得言’。” 四座的人听了,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这下联不仅对仗工整,还巧妙地把孙得言的名字嵌了进去,打趣得恰到好处。孙得言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又好气又好笑,生气地说:“刚才才和你约定好,你怎么又犯戒了?这不是故意让我难堪嘛!” 狐仙却笑着摆摆手,说道:“孙公子,这过错确实在我。但你想想,不用这个,实在对不出这么工整的下联呀。你就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计较啦。这样,明天我摆酒席,好好请大伙吃一顿,来弥补我的过错,怎么样?” 大家一听,相视一笑,觉得狐仙说得在理,这事儿便就此作罢。 众人又接着喝酒聊天,这一场宴饮,因为有了狐仙的妙语连珠,显得格外有趣。 自那以后,狐仙的诙谐趣事便在众人之间口口相传,她那些妙语连珠、逗人捧腹的故事,就像天上的繁星,怎么数也数不完。日子过得飞快,不知不觉,几个月的时光转瞬即逝。 这一日,狐仙和万福一同踏上了回博兴的路。一路上,两人有说有笑,倒也不觉得旅途乏味。眼看到了博兴地界,夕阳的余晖洒在大地上,给万物都披上了一层金色的纱衣。狐仙抬眼望了望四周,对万福说道:“子祥,我在这附近有个远亲,这么些年来,因为种种缘故,往来受阻,一直没能去探望。如今既然到了这儿,可不能不去看看。你瞧,这天也快黑了,咱们一起去借宿一晚,明天一早再赶路,你看如何?” 万福听了,心里虽有些疑惑,但还是点头应道:“一切都听你的。只是这附近,我从小走到大,也没听说有你这远亲呐。”狐仙神秘一笑,伸手指向远方,说道:“不远,就在前面。你跟着我走便是。”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万福满心狐疑,可又不好再说什么,只好姑且跟着狐仙往前走。走了大概两里地,拐过一个山坳,眼前竟真的出现了一个村庄。万福一下子瞪大了眼睛,满脸惊讶,他在这博兴生活了这么多年,竟从未知晓还有这么一个地方。 狐仙熟门熟路地走到一户人家门前,抬手轻轻敲门。不一会儿,只听见门内传来一阵“嘎吱嘎吱”的脚步声,接着,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仆人探出头来。老仆人瞧见狐仙,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说道:“您可算来了,主人念叨您好久了。” 狐仙笑着点点头,带着万福走进院子。只见里头重重门户、层层楼阁,雕梁画栋,气派非凡,一看便是大户人家的派头。万福不禁暗暗咋舌,心里对狐仙的身份愈发好奇。 没一会儿,主人出来了,是一对慈眉善目的老夫妇。老夫妇瞧见狐仙,赶忙迎上来,又是作揖又是问好,热情得不得了。随后,又满脸笑意地向万福作揖,请他坐下。 不一会儿,宴席便摆上了桌,山珍海味,应有尽有,丰盛得让人眼花缭乱。老夫妇以姻亲之礼款待万福,推杯换盏之间,气氛十分融洽。万福也不客气,吃得津津有味。 第二天一大早,天边才泛起鱼肚白,狐仙就来到万福的房间。她看着万福,轻声说道:“子祥,我突然和你一起回家,你家人毫无准备,恐怕会惊吓到他们。你先回去,把咱们的事儿跟他们说一声,我随后就到。” 万福想了想,觉得狐仙说得在理,便点头答应了。他告别了老夫妇和狐仙,急匆匆地往家赶。回到家后,万福把自己和狐仙相识相知的事儿,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家人。家人听了,既惊讶又好奇,都盼着能早点见见这位神秘的狐仙。 没过多久,狐仙便来了。她和万福有说有笑,声音清脆悦耳,家人都能听得真真切切,可四处张望,却连个影子都瞧不见。一家人虽说心里有些害怕,但相处久了,也渐渐习惯了狐仙的存在。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过了一年,万福因为有事要到济南去办。狐仙得知后,笑着说:“子祥,你这一去,路途遥远,我放心不下,不如我陪你一起去吧。”万福听了,心里欢喜不已,自然是求之不得。 两人到了济南,找了个客栈住下。这天,万福正在客栈里整理行李,忽然有几个人走进来。狐仙瞧见他们,眼睛一亮,赶忙迎上去,和他们热络地交谈起来,彼此问候,欢声笑语不断。 聊了好一会儿,狐仙才转身对万福说道:“子祥,实不相瞒,我本是陕西人。和你呀,是前世就结下了缘分,所以才陪你相处了这么久。如今,我的兄弟们来找我了。我得跟他们回去,不能再一直陪着你了。” 万福一听,心里“咯噔”一下,脸上满是不舍,赶忙拉住狐仙的手说:“你这一走,还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见。能不能不走啊?”狐仙轻轻摇了摇头,眼中也满是留恋,说道:“子祥,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咱们缘分已尽,不必强求。你往后要好好照顾自己。” 万福见挽留不住,眼眶渐渐红了,无奈之下,只能松开手。狐仙深深地看了万福一眼,转身和兄弟们一起离去。万福望着狐仙离去的方向,久久伫立,心中满是惆怅,这段与狐仙相伴的日子,将永远刻在他的记忆深处 。 喜欢聊斋狐妖传请大家收藏:()聊斋狐妖传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31章 雨钱奇事 在滨州,有个秀才,堪称书痴一枚。他的斋房虽说不大,可满满当当全是书,从经史子集到野史杂谈,堆得像座小山。这天,秀才正坐在窗前,捧着一本《论语》读得摇头晃脑,沉浸在古人的智慧里。窗外的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影,洒在他身上,微风轻轻拂过,翻动着书页,一切都显得那么宁静惬意。 突然,一阵“咚咚咚”的敲门声打破了这份宁静。秀才皱了皱眉头,心里有些不悦,好不容易读得入神,这是谁来打扰呢?他放下书,起身去开门。门一打开,只见门口站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翁。这老翁可真是与众不同,一头雪白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胡须也长长的,一直垂到胸前,脸上皱纹像一道道沟壑,却透着一股历经岁月沉淀的古朴韵味。 秀才毕竟是个读书人,讲究礼仪,尽管心里有点不耐烦,还是客客气气地拱手说道:“不知老先生高姓大名,今日到访,有何见教啊?”老翁微微一笑,那笑容就像冬日里的暖阳,让人心里一暖,接着,他声音洪亮地说道:“老夫姓胡,名养真,实不相瞒,乃狐仙是也。我久慕公子高雅的才学与品性,在这世间寻觅许久,终于找到公子这样的雅士,愿与公子一同谈古论今,共度朝夕。” 秀才一听,先是愣了一下,不过他本就生性豁达,对这些神神怪怪的事儿接受度颇高,很快就回过神来,不仅没觉得害怕,反而兴致勃勃地说道:“哎呀呀,原来是狐仙前辈!快请进快请进,能与前辈结交,实乃小生的荣幸!”说着,便热情地把老翁请进屋里,还赶紧泡上一壶热茶。 两人坐定,便开始评点古今之事。这一聊,秀才可就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彻底被老翁的学问给征服了。老翁说起典故来,那叫一个滔滔不绝,什么三皇五帝的传说,秦皇汉武的霸业,还有那些文人墨客的诗词趣事,从他嘴里说出来,就跟变戏法似的,一个接一个,还绘声绘色,细节满满,就像雕花刺绣般精彩绝伦。秀才听得眼睛都直了,时不时忍不住拍案叫绝:“前辈,您这学问,真是让小生大开眼界啊!” 有时候谈到儒家经义,老翁更是见解深刻,那些平日里让秀才琢磨不透的高深道理,经老翁这么一讲解,瞬间变得通俗易懂,却又不失深度。秀才听得如痴如醉,一边听一边点头,心里暗自感叹:“和前辈一比,我这点见识,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自愧不如啊!” 就这样,老翁在秀才这儿一待就是好些日子。每天,两人或是在斋中秉烛夜谈,或是在庭院里漫步闲聊,谈天说地,十分投缘,感情也越来越深厚,就像多年的老友。 可日子久了,秀才心里就渐渐有了些别的想法。这天,秀才瞅准了老翁心情不错,满脸堆笑地凑到老翁跟前,先是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客气地说道:“胡仙翁,您这段时间对我,那真是关怀备至,情谊深厚,小生感激不尽。只是您瞧我,如今穷得叮当响,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您想想,以您的本事,不过是举手之劳,金钱便能立马到手。您就不能稍微帮衬我一下,让我也能宽裕宽裕,过上好日子?以后我一定好好报答您!” 老翁听了这话,原本笑容满面的脸一下子僵住了,他沉默不语,眉头微微皱起,脸上露出一丝为难之色,似乎不太赞同秀才的想法。过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挤出个笑容,说道:“这事儿说起来倒也不难。不过得先有十几枚铜钱作为引子,也就是所谓的‘母钱’。你且去找来,我再看看。” 秀才一听,觉得这要求也不算过分,心里乐开了花,立马麻溜地跑去找来十几枚铜钱,小心翼翼地捧到老翁面前,说道:“仙翁,您瞧,母钱都在这儿了。” 老翁见了,点了点头,便带着秀才走进密室。只见密室里光线昏暗,气氛有些神秘。老翁在密室里迈着奇怪的步子,一会儿向左走三步,一会儿向右跳两下,嘴里念念有词,像是在念什么咒语,那声音低沉而神秘,在密室里回荡。 说时迟那时快,眨眼间,只听见房梁上传来“锵锵”的声响,像是有无数金属碰撞。紧接着,铜钱如暴雨般密密麻麻地从梁上掉落下来。那场面,可真是壮观,铜钱越落越多,“噼里啪啦”地砸在地上,转瞬之间,就没到了膝盖。秀才兴奋得眼睛放光,手舞足蹈,大喊道:“哇,真的有钱啦!好多钱啊!”赶紧把脚拔出来,可还没站稳,铜钱又没过了脚踝。这小小的一丈见方的屋子,不一会儿就被铜钱堆得有三四尺深,简直成了一个铜钱的世界。 老翁停下咒语,转过头问秀才:“公子,这些钱可满足你的心意了?”秀才激动得满脸通红,呼吸都急促起来,忙不迭地说:“够了够了,太多了,实在是太多了!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老翁大手一挥,神奇的是,那些如暴雨般落下的铜钱就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样,戛然而止。两人这才一起锁好密室的门走了出来。秀才心里那叫一个美,走路都轻飘飘的,美滋滋地想着自己这下可算是暴富了,以后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再也不用为钱发愁了,说不定还能捐个官当当呢! 可谁能想到,没过多久,秀才满心欢喜地哼着小曲,迈着轻快的步伐走进密室,准备取用这些铜钱的时候,却惊得下巴都快掉地上了。只见原本堆满铜钱的屋子,此刻空空如也,那些刚才还堆积如山的铜钱,竟然全都消失不见了,只剩下最开始的那十几枚母钱,孤零零地躺在地上,仿佛在嘲笑他的天真。 秀才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眼睛瞪得像铜铃,满心的欢喜一下子变成了愤怒。他火冒三丈,怒气冲冲地找到老翁,扯着嗓子质问道:“胡仙翁,这是怎么回事?那些钱呢?你是不是故意耍我?今天你要是不给我个说法,这事可没完!” 老翁一听,也火冒三丈,吹胡子瞪眼,气得脸都红了,大声说道:“我本是看你是个读书之人,有几分才情,才与你结交,和你谈论文字,可不是来和你一起做贼的!钱财乃身外之物,岂能如此轻易获取?要是都顺着你的心思,你就该去找那些偷鸡摸狗的梁上君子做朋友,老夫可不奉陪!”说完,老翁袖子一甩,“哼”了一声,怒气冲冲地走了,只留下秀才一个人在原地,像根木头似的呆立着,懊悔不已,心里别提多后悔自己的贪心了 。 喜欢聊斋狐妖传请大家收藏:()聊斋狐妖传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32章 妾室勇击贼 在益都西边那片广袤的乡下,有个大户人家,富贵得都快流油了。这家老爷,家里的金银财宝堆得像小山,仓库都快装不下。平日里出行,前呼后拥,威风得很,可谁能想到,家里竟藏着这么一位不一般的妾室。 这妾室,生得那叫一个水灵。瓜子脸,柳叶眉,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透着股灵动劲儿。身材更是婀娜多姿,走起路来,就像微风拂过柳枝,轻柔飘逸。一笑起来,嘴角两个浅浅的酒窝,能把人的心都给勾走咯。 然而,正房太太却对她百般看不顺眼。也不知是嫉妒她的美貌,还是心里头那股子醋劲儿在作祟,整天变着法儿地欺负她。今儿个说她扫地不干净,拉过来就是一顿鞭子抽;明儿个又嫌她泡茶水温不对,罚她在院子里跪上一整天。那鞭子抽在妾室娇嫩的身上,一道道血印子,看着就让人心疼。可这妾室呢,性子温顺得像只小绵羊,不管正房怎么折腾,她都是低眉顺眼,恭恭敬敬的,一点怨言都没有。 老爷看在眼里,疼在心里。趁着正房不注意的时候,总会偷偷溜到妾室房里,拉着她的手,心疼地说:“委屈你了,等找个机会,我好好教训教训她。”妾室却总是笑笑,轻声说:“老爷不必挂怀,我都能忍。这都是我的命,能在老爷身边伺候,我已经知足了。” 这天夜里,乌云密布,月亮被遮得严严实实,整个世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正是睡觉的好时候。突然,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像炸雷一样,把老爷和太太从睡梦中惊醒。两人迷迷糊糊地坐起来,仔细一听,好像是有人在撞门。那门被撞得“哐哐”直响,门框都跟着晃悠,感觉下一秒就要被撞坏了。 “不好,是有贼!”老爷惊恐地叫了一声,声音都带着颤抖。太太吓得脸色惨白,浑身像筛糠似的直打哆嗦,紧紧抱住老爷,哭喊道:“这可怎么办啊?老爷,你快想想办法!”老爷也慌了神,手足无措,嘴里念叨着:“别急别急,我想想……我想想……”可越想越害怕,脑子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该咋办。 就在这危急关头,妾室却不慌不忙。她轻手轻脚地从床上爬起来,连鞋子都顾不上穿,赤着脚在黑暗中摸索着。不一会儿,她摸到了一根挑水用的木杖,这木杖又粗又长,平时看着不起眼,这会儿却成了她的救命稻草。妾室紧紧握住木杖,感受着木杖粗糙的纹理,心里涌起一股勇气。她悄悄打开门闩,深吸一口气,猛地冲了出去。 一到院子里,妾室就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只见院子里乌泱泱的一群人,少说也有几十个,一个个手持棍棒,凶神恶煞的。月光下,他们的身影影影绰绰,就跟那乱麻似的,把整个院子围得水泄不通。 “来得好!”妾室心里想着,舞动起木杖,那木杖在她手里呼呼生风,就像一条灵动的蛟龙。只听见“砰砰”几声闷响,木杖和贼人的武器碰撞在一起,溅出点点火花。紧接着,就有四五个人惨叫着倒在地上,疼得直打滚,嘴里还不停地喊着:“哎呀,我的妈呀!这女的咋这么厉害!” 其他贼一看,吓得脸色大变。原本嚣张的气焰一下子就没了,一个个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过了一会儿,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快跑啊,要命啊!”这群贼就像惊弓之鸟,转身就想跑。 可这院子的墙又高又陡,他们慌里慌张的,根本爬不上去。一个个你推我搡,摔得七荤八素。有的被别人踩在脚下,疼得直叫;有的好不容易爬到一半,又被别人给拽了下来。整个院子里,乱成了一锅粥。 妾室拄着木杖,站在院子中间,看着这群狼狈的贼,忍不住笑出声来。她大声说道:“你们这些家伙,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就敢来学人家做贼!我今天就不杀你们了,杀了你们还嫌脏了我的手!”说完,挥了挥木杖,示意他们赶紧滚。那些贼哪敢多待,连滚带爬地逃走了,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了黑暗中。 老爷和太太这才战战兢兢地从屋里走出来。看着眼前一片狼藉的院子,还有地上散落的棍棒,两人惊得下巴都快掉地上了。老爷瞪大了眼睛,结结巴巴地问:“你……你咋会这么厉害?我怎么从来都不知道你有这本事?” 妾室微微一笑,轻声说:“我爹以前是个厉害的枪棒师父,我从小跟着他学,这些本事都是跟他学来的。对付他们这些小毛贼,小菜一碟,大概能抵得上百人之力吧。” 太太更是吓得不轻,回想起自己以前对妾室的种种刁难,心里懊悔极了。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走上前去,拉着妾室的手,满脸愧疚地说:“妹子,以前是我不对,你大人有大量,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妾室还是跟以前一样,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说道:“太太言重了,都是一家人,哪有隔夜仇呢。” 邻妇们听说了这事,都跑来凑热闹。有个邻妇拉着妾室的手,一脸疑惑地说:“妹子,你打那些贼就跟打小鸡小狗似的,咋以前就甘愿被太太打骂呢?要是我,早就受不了啦!”妾室听了,只是淡淡一笑,说:“这都是我的命,我哪敢有别的想法。再说了,太太也是为这个家好,我能理解。” 大家听了,都对她的大度和善良佩服得五体投地,纷纷竖起大拇指,直夸她是个好女子。这事儿就像长了翅膀一样,在乡里传开了。有人说:“这妾室真是深藏不露啊,平时看着柔柔弱弱的,关键时候这么厉害!”还有人说:“看来人不可貌相,不能小瞧了任何一个人。”这益都西边的大户人家出了个会武功的妾室,还把贼打得落花流水的事儿,成了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 ,时不时就有人拿出来聊上几句。 喜欢聊斋狐妖传请大家收藏:()聊斋狐妖传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33章 怪影惊夜1 长山的徐远公,本是前朝明朝的一位秀才,那时候的他,身着长衫,手捧书卷,在笔墨纸砚间追寻着仕途的梦想。谁能料到,朝代更迭,山河变色,改朝换代的浪潮彻底改变了他的人生轨迹。看着曾经熟悉的一切渐渐远去,徐远公心灰意冷,毅然决然地放弃了儒生的道路,转身踏上寻访道家之术的征程。 寒来暑往,徐远公四处游历,访遍名山古刹,拜会无数奇人异士。他在幽静的山谷中,倾听老道士讲述天地的奥秘;于古老的道观里,潜心钻研道家的典籍。岁月悄然流逝,他也渐渐掌握了一些驱邪镇怪的法术,名声不胫而走,无论远近,人们都对他的本事有所耳闻。 这一日,从某个县城来了一位气度不凡的仆人,身着绸缎,牵着一匹矫健的骏马,马背上驮着丰厚的礼物,手中还拿着一封书信。仆人见到徐远公,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大礼,说道:“徐先生,我家主人久仰您的大名,特意准备了这些薄礼,写了这封书信,恳请您移步到我家一叙。” 徐远公微微皱眉,心中疑惑,问道:“你家主人是何人?召我去所为何事?”仆人面露难色,连连摆手,说道:“先生恕罪,小人实在不知其中缘由,主人只是千叮万嘱,务必请先生屈尊前往。”徐远公见问不出个所以然,又想着或许是真有什么急事,便答应了下来。 一路快马加鞭,不多时便来到了那县城。只见一座气派的府邸矗立眼前,朱门高筑,石狮威严。仆人将徐远公迎进府中,庭院里早已摆好了丰盛的宴席,山珍海味,琳琅满目。主人满脸堆笑,快步上前迎接,态度恭敬得近乎谦卑:“徐先生大驾光临,真是令寒舍蓬荜生辉啊!” 徐远公拱手还礼,说道:“承蒙厚爱,只是不知尊驾邀徐某前来,所为何事?还望明示。”主人却只是笑着,不停地劝酒:“先喝酒,先喝酒,这些琐事待会再说。”徐远公心中愈发纳闷,却也不好再追问,只能陪着喝了几杯。 酒过三巡,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主人兴致勃勃地说道:“徐先生,我家花园景致独特,此时夜色正好,不如移步花园,继续饮酒畅谈。”徐远公不好推辞,便随着主人来到花园。 花园里,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假山池塘相映成趣。只是竹林树木过于茂密,遮天蔽日,使得整个花园显得阴森森的。一丛丛的花草肆意生长,一半都埋没在荒草丛中,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荒凉。 两人来到一座楼阁前,徐远公抬头望去,只见楼阁的顶板上密密麻麻地悬挂着无数蜘蛛,大的如拳头,小的似米粒,上下交错,让人看得头皮发麻。主人似乎毫不在意,笑着说:“这楼阁许久未有人打扫,让先生见笑了。” 进了楼阁,众人又喝了几轮酒。天色愈发昏暗,主人吩咐仆人点上蜡烛。徐远公实在不胜酒力,推辞道:“实在抱歉,徐某酒量有限,不能再喝了。”主人这才停止劝酒,吩咐上茶。 几个仆人慌慌张张地撤下菜肴餐具,一股脑儿地放在楼阁左边房间的桌子上。徐远公端起茶杯,刚喝了几口,主人突然站起身来,说道:“哎呀,突然想起有件急事要处理,徐先生先在这里稍作休息,我去去就来。”说完,不等徐远公回应,便匆匆离开了。 仆人见状,连忙拿起蜡烛,引领徐远公到左边的房间休息。蜡烛放在桌子上后,仆人匆匆行了个礼,转身就走,那脚步匆忙得像是后面有什么东西在追赶。徐远公心中疑惑,暗自思忖:“这主人行事如此古怪,到底是何用意?莫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他坐在床边,等了许久,本以为仆人会送来被褥,或是有人来作陪,可四周一片寂静,连个人影都没有。 徐远公深吸一口气,强自镇定心神,抬手将那扇略显陈旧的木门缓缓闩上,每一下动作都带着几分谨慎,仿佛这样便能将所有潜在的危险隔绝在外。窗外,皎洁的月光宛如银纱般轻柔地洒进房间,在床榻上勾勒出一片清冷的光影。夜晚的鸟儿在枝头偶尔啼鸣,与那此起彼伏、不知疲倦的秋虫叫声交织在一起,本应是充满生机的自然之音,此刻却无端地让徐远公的心愈发揪紧。 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满心的不安如潮水般涌动。“这主人行事如此诡谲,莫非真有什么阴谋?”他在心底暗自思忖,越想越觉得脊背发凉,丝毫没有睡意。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突兀而又诡异的“橐橐”声从楼阁的楼板上传来,那声音沉重而急促,恰似有人在奋力地踩踏跳跃,每一下都重重地撞击着徐远公的耳膜,让他的心跳陡然加快。他瞬间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天花板,双手不自觉地抓紧了被角。 随着那声音越来越近,徐远公惊恐地发现,那怪声竟下了楼梯,正朝着自己所在的卧室逼近。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而粗重,头皮一阵发麻,寒毛根根直立,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在这一刻凝固。慌乱间,他急忙拉过被子,将自己的脑袋严严实实地蒙住,整个人蜷缩在被窝里,大气都不敢出,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仿佛要冲破胸膛。 “砰!”一声巨响,卧室的门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猛地撞开,劲风扑面而来,让徐远公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颤抖着,缓缓掀开被角,只敢露出一只眼睛,偷偷向外瞧去。这一眼,让他差点惊得叫出声来。 只见门口站着一个身形巨大的怪物,长着一颗狰狞的兽首,却有着人的躯体,模样怪异至极,透着说不出的恐怖。它全身覆盖着一层浓密的黑毛,那毛发又长又硬,恰似马鬃一般在空气中微微颤动。一口锋利的牙齿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森冷的寒光,如同犬牙交错的山峰,让人不寒而栗。而它的眼睛,犹如两盏燃烧的火炬,散发着幽绿的光芒,将整个房间都映照得阴森可怖。 怪物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地走向桌子。它俯下身,伸出一条长长的舌头,在盛着残羹剩菜的盘子上一扫而过,那些盘子便瞬间光洁如新,仿佛从未盛放过食物。紧接着,它又缓缓转身,向着床铺的方向靠近,每走一步,地板都发出沉闷的“嘎吱”声。 喜欢聊斋狐妖传请大家收藏:()聊斋狐妖传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