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情寡欢》 第1章他们的婚姻,不过是一场形婚 滴—— 桑榆晚刷开了盛世酒店3699套房的大门。 许是心情不佳,平日酒量还不错的她,今天一杯红酒下去,竟有了醉意。 踢掉磨脚的高跟鞋,她赤脚停在玄关处,脱掉了紧身礼服。接着,开始摘首饰,边走边扔。 今天这酒,后劲真大。越往里走,越口干舌燥,汹涌的热浪让她快要窒息。 “哗啦啦”的流水声,隐隐传进耳中。 她怔了一下,摇摇晃晃走了过去。用力推开浴室的玻璃门,眯起了眼睛。 水雾弥散中,男人正在洗澡。见她进来,随即扯过浴巾裹在了腰间。 她冲他莞尔一笑。“行止……” 男子身形一僵,凌厉的五官凝上了一层寒霜。 她看着他结实贲张的肌肉,心口憋闷得愈发厉害,一把扯掉防走光胸贴。好看的杏眸染了撩人的红,“好热……” 春光乍泄,妩媚中带着蛊惑。 男子眸光一紧,喉结无声滚动。 她见他不出声,唇弧上翘,醉意盈盈的走过去,双手勾住了他的脖子。 “行止,这就是你给我的惊喜?” “你叫我什么!”男人低沉寒漠的声音,如隆冬的冰雪。 她抬起下巴,眉心微蹙,似想了一下。勾唇。改口。 “老公……” “桑榆晚,你好好看看,我是谁!”男人盯着她,神色阴戾,目光冰冷如薄刃。 她眼神迷离,娇媚一笑,“你是我老公……薄行止……” 男人额上青筋跳起,一把拽住她的手臂,正要扯开。 她的小脸贴在他的胸膛上,小声嘟哝了一句,“行止,我们都结婚三个月了,你还没有碰过我……” 男人瞳仁骤然一缩,眸色晦暗莫测。 绵软无力的女人如藤蔓缠上来,呼出的温热气息烫得他心口发紧,那双冰冷的眸翻涌出腾腾欲念。 “桑榆晚,再问你一次,我是谁?” “你是我老公……” 嘤嘤细语,在暧昧缭绕的水雾中无限放大。 男人眉心一沉,双手掐住她的细腰,低头吻了上去。 炙热的情火,熊熊燃烧。一发不可收拾。 从浴室到卧房,无数次的浮沉跌宕。桑榆晚只觉自己死了又活,活了又死。旖旎的情潮中,她颠沛流离,欲罢不休。 直到—— 急促的电话铃声猝然响起。 “喂……” 疯狂之后,桑榆晚的嗓音沙哑疲惫。 “夫人,薄爷出事了。” 打电话过来的,是助理弦思。 “他怎么了?” 桑榆晚浑身像是车轮碾压过一般,轻轻抬手,都痛得厉害。没想到,一场男女情事,竟比谈十桩生意还要累人。 “薄爷他……他……”助理结结巴巴,欲言又止。 “说。”桑榆晚杏眸瞪大,加重了语气。 “薄爷死了……” “你说什么!” 桑榆晚猛地坐了起来,昏沉的脑子霎时清明。加速的心跳强烈得撞击着胸膛。两抹莹白晃动得厉害。 “薄爷和顾秘书,昨晚吃多了合欢散,在沧澜山庄纵情过度,双双殒命。” 桑榆晚听得心惊肉跳。 如此炸裂的消息,一时之间没法消化。她头疼欲裂,喘息着打断,“你别说了。” 吧嗒—— 手机从耳边砸落。 “薄行止和顾景恒,他们昨晚在山庄苟且……那我……” 桑榆晚脑子一片空白,耳朵“嗡嗡”作响。倏然,心脏剧烈瑟缩,惊慌失措地低头,看向身侧。 垂落的眸光里,是一张与薄行止七分相似的峻脸。 她失声尖叫,“啊!!!” 那一声,嗓子沁出血来。喉间涌出一抹腥甜,唇角染了一抹妖冶的红。 男人幽幽睁眼,黑眸如箭,狠戾而冰冷。 桑榆晚浑身一颤,捂住起伏的胸口,惊魂道,“你……你……是谁?” 男人唇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没有回答。起身,去往浴室。 桑榆晚看着他挺括光裸的背影,神情有些崩溃,扯过被子把自己紧紧包裹住。 昨晚,丈夫薄行止让秘书送了一张房卡过来,说给她准备了惊喜。 没想到,他送给她的不是惊喜,而是惊心动魄。 她嫁入薄家三个月,与薄行止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平日不仅各忙各的,就连晚上也是分房睡。 男欢女爱,一次都没有。甚至,拥抱接吻,这样的亲密举动都为零。 她只以为他工作繁忙,精力不足,性事有些冷淡。原来,他娶她,只是为了掩盖他的断袖之癖。 说简单点。 她做了同妻。 他们的婚姻,不过是一场形婚。 如今,薄行止与男子激情过度,欢纵死亡。这个消息一旦曝出来,世居江城之首的薄家定会名声扫地。 “薄氏集团”更会遭遇一场前所未有的浩劫。 身为“薄氏集团”总裁,她绝对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缓了足足十分钟。 桑榆晚才从这碎裂三观的惊魂中抽脱出来,强压着心里的怒火,给助理打电话。 “全面封锁沧澜山庄,切断与外界的一切联系。所有知晓真相的人,立刻签订保密协议。另外,找一个信得过的人,把顾景恒送走……” 话未说完,男人推门而进,手里拎着一个高定成衣的纸袋。 他身上的墨色衬衣量体修裁,领口略开,露出白皙脖颈下的锁骨。斯文,却带着毒蛇般的侵略性。 桑榆晚急忙挂断电话。 男人睨了她一眼,眸色疏冷。放下纸袋,就要转身。 “等一下。”桑榆晚叫住他,随后从钱夹里抽出一张卡来,伸手递过去,“卡里有三百万,作为你的补偿。昨晚的事,你就当没有发生过。” 男人闻言,嘴角微不可察地勾了一下,“三百万就想打发我?” 桑榆晚咬牙,拿出支票本,签上自己的名字,“要多少,你自己填。” 男人唇边浮出一抹讥诮的笑,神色愈发凉薄起来,“薄夫人,我要的,你恐怕给不起。” 桑榆晚心一惊跳,身子有一瞬间的颤抖,“你认识我?” 男人眉角轻轻一压,转身就要离开。 桑榆晚的心如同灌满了冷铅,一点一点往下沉。 这个男人,非常危险。 为避免节外生枝,必须让他封口。 “你站住。”桑榆晚裹着被子站了起来,“说吧,你想要什么?” 第2章感谢他没有夺走她的清白 男人脚步微微一顿,回头,黑瞳漫着冷意,“薄夫人,后会有期。” 桑榆晚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脸色骤变。 半小时后。 她离开盛世酒店,前往丈夫薄行止出事的沧澜山庄。 “夫人,公关文稿已经拟好了。请您过目。”助理把手中的平板递给她。 桑榆晚没接,拧眉快速扫了一眼。强压住心里的羞愤,冷声说了一句,“晚点再发布。” “是。”助理点头。 桑榆晚喝了一口咖啡,又问,“保密协议签好了吗?” “都签好了。我让明朗把顾景恒送去了风月场,而且买通了一名小姐。她会证明,顾秘书是死于她的身下。” 助理弦思跟了桑榆晚三年,是她亲自调教的。办事稳靠,且执行力强。 桑榆晚放下咖啡杯,闭上眼睛,按了按发酸的眉骨。低垂的浓睫,遮住了眼底的青色。 弦思问道,“夫人昨晚没休息好?” 桑榆晚红唇紧抿,喉间低低压出一声,“嗯。” 她与男人魂销蚀骨的画面,在脑海中跌跌撞撞。霎时,两侧额角有如银针刺穿,腮红淡了两个色号。 弦思眼尖。发现一向只喜欢纯色职业套装的她,今天竟然穿了一条米色小香风连衣裙,脖间还系了一条奢牌丝巾。忍不住诧异道,“夫人今天换了风格?” 桑榆晚心里咯噔了一下。 这一身,里里外外,都是那个男人拿给她的。她着急过来,没有多想便换上了。就连遮住吻痕的丝巾,也是他准备的。 男人眼毒,挑选的衣服都是她的尺码,就连内衣尺寸也不差毫厘。三围拿捏的如此精准,他经历过的女人只怕如过江之鲫。 更可怕的是,直到现在,她还没有查出他的身份。 酒店昨晚的监控被人刻意删除,而且无法修复。 有关男人的入住信息,也是一无所获。 桑榆晚判断,这人八成是薄行止安排的。 至于目的,很可能是以此拿到她出轨的把柄,迫使她接受同妻的身份。 弦思见她有些走神,心头一紧,压低了声音,“夫人,要去看看薄爷吗?” 桑榆晚呼吸猛然一滞,攥紧了手指,“不见。恶心。” 再深的情意,在真相揭穿的那一刻,就已烟消云散。 她如今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薄家,为了“薄氏集团”。 过了一会儿,弦思耳朵泛红,递给她一本结婚证,“夫人,你看看这个。” 桑榆晚眼皮轻轻跳了跳,接过,翻开。瞳仁剧烈瑟缩,脸色瞬间白了几分。 “你从哪里找到的?” 弦思惶恐不安,“薄爷的公文包里。” 桑榆晚“腾”得一下站了起来,打翻了咖啡杯。裙子上溅落了不少咖啡渍。 弦思慌忙抽出纸巾,替她擦拭。 “别弄了。”桑榆晚压着怒火,“这东西,除了你,还有谁看过?” 弦思摇头,“除了我,没人看到。” 桑榆晚看着结婚证,心里掠过一阵巨浪,浑身都在颤抖。 弦思心脏揪紧,“夫人,你别难过……” “我有什么好难过的。”桑榆晚脸色一沉,愤恨打断。 “你不恨薄爷……”弦思怯怯地问。 “恨?”桑榆晚勾了一下唇角,冷笑出声。“我感谢他还来不及呢?” 感谢他没有“违心”得夺走她的清白。 那样她会更加崩溃。 弦思只以为她是气急了,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桑榆晚重新坐下,盯着结婚证上的合照,嘴角圈出大团的嘲讽。 “顾景恒才是他正经的夫人。” “夫人,你是薄老先生钦定的儿媳妇,就算他们在国外领了结婚证,也上不了台面。薄家只认你是薄爷的妻子。” “妻子?呵。”桑榆晚浑身冰冷,抿唇,压出一声苦笑。 同妻也算妻? 这一刻,她才明白,薄行止为什么只和她举办了一个简单的婚礼,而不去和她领取结婚证。 原来,他想要迎娶的人,从来都不是她。而是他身边的男秘书顾景恒。 那场婚礼,完全是演给其他人看的。 他需要一个女人,光明正大掩盖他喜欢男色的癖好。 比起那些无爱联姻的豪门太太,她更要可悲。 至少,她们还有真正的名分,能有自己的孩子。 她空顶着薄夫人的头衔,什么都没有。 别说男欢女爱,就连法律意义上的“夫妻关系”都不存在。 这场婚姻,就是一场笑话。 桑榆晚看着结婚证上的登记日期,心如针扎,眼梢浮出一抹淡淡的红。 那天,婚礼一结束,薄行止就立马飞去了国外,说是谈合作。 没想到,他是急着和顾景恒去登记结婚。 在那个国家,同性婚姻不仅允许,在法律上也被认可,具有合法性。 而且,一旦领证,就不准离婚。 薄行止还真是爱惨了顾景恒。 桑榆晚胸口剧烈起伏,满眼的愤恨,“打火机。” 助理递给她。 下一秒,结婚证边缘微微卷曲,火苗由橙黄变成炙热的火红,很快熊熊燃烧了起来。 眼看着就要烧到桑榆晚的手指,助理一把抢过来,扔进了烟灰缸。 火焰渐渐熄灭,那纸结婚证化为灰烬。 - 下午六点。 “薄氏集团”官网一片灰暗,总裁办公室对外发布了一条讣告。 「集团董事长薄行止先生突发心梗,医治无效,溘然离世。享年34岁。薄夫人悲痛欲绝,决定停灵七日,再行出葬……」 此消息一出,众人哗然。 薄家人更是震惊不已。 薄行止的母亲闻此噩耗,当场晕死过去。 薄行止的吊唁堂设在薄家老宅,丧事礼仪皆是最高规格。停灵的水晶棺椁就高达七位数。 到底是江城第一大家,前来吊唁的宾客络绎不绝。 作为未亡人的桑榆晚不停答谢,累的腰都直不起来了。 弦思见状,给她搬来了一把椅子,无人时稍稍歇一歇。 “我让你办的事,怎么样了?”桑榆晚反手捏了捏发酸的腰身,低声开口。 弦思左右看了看,弯腰,附耳小声道,“夫人,我把近一个月来,盛世酒店及四周的监控都查了个遍,并没有发现你要找的人。” 桑榆晚毫不怀疑她的办事能力。 听到这话,心口微沉,俏脸覆上了一层寒霜。 那个男人到底是何方妖孽,来无影,去无踪。查了这么久,竟然还是毫无进展。 不管他是不是薄行止安排的,都是一颗极其危险的地雷。 一旦引爆,后果不堪设想。 弦思见她神色冷郁,急忙又道,“夫人,我再扩大范围,全城搜寻。” 这时,大厅外传来一阵骚动,乌泱泱的一群人涌进了灵堂。 为首的便是薄行止的二叔薄誉衡和三叔薄寒山。 “侄媳妇,行止明天就要出葬了,有些事不能再拖了。”薄寒山冲到桑榆晚跟前,率先发难。 第3章灵前发难 人情薄,欢情恶。 年仅26岁的桑榆晚早就看透了。 薄行止意外离世,薄家家主之位便空了出来。 上一任家主薄远山去世时,二房,三房,对此就虎视眈眈。 薄行止一死,薄家长房再无后继之人。 家主之位只能交给薄誉衡或者薄寒山。 嫁入薄家不到三个月的桑榆晚,原本对这个位置不感兴趣。但薄远山临死前,一再交代。 薄家家主之位,无论如何都不能落入二房和三房手里。就算薄行止发生意外,她也要想办法保住。否则,他在九泉之下都不会安宁。 一语成谶。 桑榆晚握住椅子扶手慢慢站了起来,轻轻抬眼,似有若无地冷笑。 “三叔,有什么事不能等行止落葬了再说?” 薄寒山冷嘲,“你别装了。” 桑榆晚眸光一紧,神色漠然,“三叔,有话直说。” 薄寒山看了她两眼,脸上肌肉微微抽动,“行止走了,薄家家主之位也该换人了。” 该来的总是会来。 桑榆晚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当然要换。” 薄寒山脸上微微露出一丝错愕,显然没想到她这么好说话,“那就把掌权印赶紧交出来。” 桑榆晚脊背挺直,走到灵堂中央,看着众人,漫不经心地敛眸,“三叔,交给谁?” 薄寒山一愣,胸口起伏了下,“当然是我或者二哥。” “二叔,你的意见呢?”桑榆晚看向薄誉衡,唇角淡扬。 一身黑色唐装的薄誉衡眼底闪过一瞬不易察觉的诡异,就像是隐藏在暗处的猎人,静静等待着捕获猎物的时刻。 “侄媳妇,家主之事事关重大,当问问各位长辈的意见。” 桑榆晚心里不禁发出一声冷笑,面上却是寂寂无波,“好。” 弦思机灵,给她搬来了椅子。 桑榆晚坐下,唇边掠过一抹浅淡的笑,“各位叔公,二叔既然把话都说到这儿了,那我就听听你们的意见。你们说,这掌权之印,到底该交给谁?” “按说,家主之位一脉传承,但你与行止膝下没有一儿半女。这掌权印只能交给誉衡或者寒山。” “论长幼排序,应该交给誉衡。” “家主之位,也并非按长幼。一直都是能者优先。寒山能力远在誉衡之上,应该选他。” “笑话,寒山顽劣,哪里比得上誉衡……” 长辈们意见不一,争辩声越来越大。 处在风口浪尖的两人神色不一,薄寒山一脸焦色,薄誉衡则一脸平静。 桑榆晚冷眼旁观,任由他们争论不休。甚至,手肘撑在椅子扶手上,托着腮帮,双眸微阖。 直到—— 薄寒山走到她面前,冲她低吼,“侄媳妇,醒醒!” 桑榆晚幽幽睁眼,掀起眼皮,漠然扫视,“结果出来了,给谁?” 薄寒山额上青筋突起,满眼阴郁,“你说给谁,就给谁。” 桑榆晚冷冷一笑,将所有人的目光牢牢吸住,却不见本心。她微微挑眉,“我说给谁就给谁?” 薄寒山咬了一下后牙槽,垂眸,压低了嗓音,“侄媳妇,只要你把掌权印给我,我保你这辈子衣食无忧。” 桑榆晚勾唇,声量不大,其他人却刚好听清,“三叔,你这是在贿赂我吗?” 众人惊愕。 支持薄誉衡的长辈立马跳出来,大声指责,“寒山如此品行不端,根本就没资格继承家主之位。” 薄寒山脸色一块青一块白,面子有些挂不住。眼中翻涌出一抹狠戾,“桑榆晚,你……” “我怎么了?”桑榆晚正襟危坐,眼神一凝,萧杀之气顿时弥漫而出。 薄寒山急得嗓子冒烟,“你快说,给谁?” 桑榆晚朱唇轻启,声音尖厉而张扬,“我谁都不给。” 众人愣住。 薄寒山戾气暴涨,指着她骂,“桑榆晚,别给脸不要脸。” 桑榆晚身后闪出一道黑影,随后大厅响起一记沉重的耳光声。 薄寒山半边脸瞬间红肿起来,身体朝后退了好几步,才堪堪站住。“桑榆晚,你好好守寡。我们薄家还能留你。你要是……” “三弟。”薄誉衡冷声打断,继而上前,“侄媳妇,行止走了,你很难过,我们都能理解。但你与行止没有孩子,这掌权印必然要交到薄家人的手中。” “我若是不交呢?” 桑榆晚不动声色,浅声开口。眼神深处藏着一丝狡黠和算计。 薄誉衡微微扬起嘴角,一副胸有成竹的神情,“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 桑榆晚面色无波无澜,勾唇淡笑,“二叔,说不定今天的太阳还真是从西边出来的。” 薄誉衡眸中一抹黑色暗涌,“侄媳妇,薄家家规,若家主去世,其妻无子嗣,是为不孝。当逐出家门。念在大嫂再无其他儿女的份上,留你在薄家,已是网开一面。” 桑榆晚微抬眼皮,嘴角一抹意味不明的冷笑,“这么说,我还得感谢二叔,三叔。” 空气慢慢凝固,两股势力对峙,隐含的火药味令人窒息。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二哥,别跟她废话。”薄寒山忍不住横插一句,“桑榆晚,你一个外姓人,凭什么霸着薄家的掌权印。” 桑榆晚微微一笑,“就凭我是薄行止的未亡人。” 薄寒山讽笑,“你又没有孩子……” 话音未落,大厅外传来一阵骚动。 窃窃私语声,模糊又惊愕。 “他是谁……” “他长得好像薄爷……” 桑榆晚握住椅子扶手,慢慢起身,看向厅口。 凌厉的步伐声,越来越重。 视线里,出现了一道冷峻的高大身影。 男人从里到外,都是黑衣。 唯有胸前一朵白花,明晃晃,有些骇人。 他逆光走来,周身环绕着一层凛冽而神秘的光辉。身后,还跟着七八名带着墨镜的黑衣人。 乌泱泱的人群不由自主地让出了一条道。 桑榆晚的心跳漏了半拍,猛然打了一个寒颤。 这人,分明就是…… 男人越走越近,桑榆晚的心跳越来越快。待她完全看清那张脸,神情瞬间惊愕。指尖狠狠抵住掌心,心里堵得愈发厉害。 男人走到灵柩前,身后的黑衣人一字排开。 霎时,灵堂内,静谧的落针可闻。 桑榆晚呼吸骤停,心头像是一把无名火烤着,眼神忽明忽暗。 男人身体微倾,从祭拜桌上取了香火。点燃,甩了甩。 青烟缭绕,猩红的火光如毒蛇吐出的红信。 桑榆晚几乎错不开眼,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眼底的青色愈发重了。 男人对着薄行止的灵位,毕恭毕敬的三鞠躬。 逆着烛火,阴影将他侧脸轮廓勾勒得越发深邃立体,身上那股与生俱来的凌厉感也越发明显。 桑榆晚心跳如鼓,内心的不安就像波涛汹涌的大海,翻滚而上。手心浮出了一层冷汗。 第4章我怀孕了 男人把仙香插入灰炉,眼帘微垂,看向薄行止的遗照。 黑白分明的眸子波澜静谧,不见悲伤,也不见其他情绪。 薄寒山见到男人,神色震惊,“你是容止?” 薄誉衡亦是一脸诧异,“你还活着?” 男人没有理会他们,脚步一转,直面桑榆晚,缓缓开口。 “大嫂,请节哀。” 低沉的男声仿佛从夜色里飘来,带着隆冬的霜雪。 桑榆晚瞳孔骤缩,看向他的表情瞬间僵硬。 他果然是薄行止的人。 “大嫂,保重。” 男人再次开口,嗓音凉薄冷锐,毫无温度。 桑榆晚心尖一刺,仓促回神。强压住心中的慌乱,微微抬眸。对上那双深幽沉寂的黑眸,汲气,淡声开口。 “多谢你来送行止最后一程,不知该怎么称呼?” 男人眼帘微低,寒峭的唇角不着痕迹地轻勾了一下。 淡淡的讽笑,似带着一丝挑衅。 桑榆晚俏脸生出几分怒气,眉头微微蹙起,眼瞳愈发透亮。 弦思靠近她,用只有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说道,“夫人,刚得到的消息。这位是薄老先生的养子薄容止。据说六年前已经车祸身亡。不知为何又死而复生。” 桑榆晚先是一愣,继而眼底的情绪剧烈地一颤,嘴角扯出一抹惨淡的冷笑。 薄容止。 薄行止名义上的弟弟。 这一声“大嫂”,还真是名正言顺。 他消失了六年,这个时候出现,只怕也和二房、三房一样,瞄准了薄家家主之位。 桑榆晚收紧手指,眸光一寸寸凉了下去。 容止的目光掠过她,落在了薄誉衡和薄寒山的脸上,“二叔,三叔,好久不见。” 薄寒山面色惨白,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薄誉衡脸色微变,沉默几秒,森冷道,“容止,你回来得正好。你大哥走得突然,又无一儿半女。薄家,还要靠你来掌权。” 薄寒山心头大震,瞪大了双眸,“二哥,他又不是大哥亲生的,凭什么?!” 薄誉衡斜睨了他一眼,嘴角隐藏着狐狸一般的狡诈,“容止虽不是大哥亲生,却也进了薄家祠堂,点了香火。他,是我们薄家人。” 薄寒山咬着后牙槽,脸色比锅底还要黑。 桑榆晚强压住心底情绪,看向容止,一双深沉乌黑的眼眸暗光流转。 有意思。 薄誉衡竟然要推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人坐上高位。 容止寒峭的唇角淡淡上扬,“二叔的意思,要我接管薄家。” 薄誉衡表情有些微妙,“你是行止的弟弟,亦是大房唯一的男丁。由你来接任家主之位,理所当然。” 容止眉间浮出一抹若有似无的凌厉,“二叔,你可是真心?” 薄誉衡说道,“当然。” 薄寒山听到这话,气得面目狰狞,“二哥,你怎么能把家主之位让给他。你若不想要,可以给我。我可是你的亲弟弟。” 薄誉衡偏头,看向他的目光滑过一抹狠戾,“我自有我的道理,你给我闭嘴。” 薄寒山胸膛剧烈起伏,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容止蓦地转身,深邃的眼眸,染了一层薄薄的寒冷冰雾。 “各位叔公,你们觉得呢?” 长辈们相互看了一眼,表示对此毫无异议。 容止侧过身来,深沉的眸子对上桑榆晚的视线,漆黑的眼底辨不清情绪。 “大嫂,你可有意见?” 灵堂里的温度一下低了几度,寒风吹动白色的挽花,瑟瑟作响。 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直达桑榆晚的头顶。她深深呼吸了两口,眼神冷如寒月,透着不可侵犯的威严。 “叔公和二叔都没有意见,我理应支持。只是……” 她稍稍顿了一下,淡淡说道。 “我怀孕了。” 清凌凌的声音,有如一颗惊雷在灵堂上空炸响。 众人睁大眼睛看向她,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薄寒山更是惊掉了下巴。 薄誉衡怔了一下,眼底翻涌出惊涛骇浪,“侄媳妇,子嗣之事可不能乱说。” 桑榆晚眼神平静无波,唇角牵起浅浅的弧度,“二叔,十月怀胎,瓜熟蒂落。这事能随意编造么?” 薄誉衡听到这话,眼里闪出几分怀疑的寒光,“你既然怀孕了,为什么不早说?” 桑榆晚不疾不徐,声音沉静有力,“江城习俗,胎儿不满三月,不宜对外公布。这是行止唯一的骨血,无论如何我都得小心,再小心。” 薄誉衡语塞,脸色铁青。 众位长辈见状,陆续开口。 “既然侄孙媳妇已有身孕,那这家主的掌印不必交出来。” “孩子成人之前,一切都由侄孙媳妇代管。孩子成人后,再移交给他。” “依照薄家家规,理应如此。” 薄寒山气的吐血,“薄家怎么能交到一个女人手里。更何况,她是不是真的怀孕了,还两说?” 桑榆晚轻轻一笑,眉目间情绪藏淡,“弦思。” “是。夫人。”弦思上前,递给她一个文件袋。 桑榆晚接过,高高举起。随后,俏脸微绷,眼神骤然冷漠,“这是我的孕检报告,你们要是不信,可以去核查。” 话音落下,薄寒山立马伸手。 容止先他一步,拿走了桑榆晚手中的文件袋。 “夫人。”弦思一脸紧张。 桑榆晚神色平和,心里却是暗潮涌动。 这份报告,是她让弦思找人去办的。里面的内容,除了个人信息,其他都是假的。 为了信守对薄远山的承诺,她只能出此下策。 唯有孩子,能保住大房。 如果容止当场拆穿她,那她也不算违背当日誓言。 反之,倒有些棘手了。 众人屏住呼吸,静静地看着容止打开文件袋,把里面的报告拿出来。 薄寒山想要凑过去看一眼,一名黑衣人拦住了他。 容止微微蹙眉,漆黑的眸子蓦地沉下来。 白纸黑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桑榆晚确实怀孕了。 孕四周。 他不由勾起了唇角。笑意,不达眼底。 她有没有怀孕,他比谁都清楚。 七日前,盛世酒店,跌宕浮沉。 她分明是一朵含苞未放的娇玫瑰。 容止看向桑榆晚,眉目不动,“大嫂,你怀孕了,不宜久站。快坐下。” 如此一句,直接宣告报告真伪。 桑榆晚波澜不惊的神色里起了一丝微澜,转瞬之间又归于平静。 她正要坐下。 薄寒山突然愤恨道,“谁知道这东西是真是假?” 第5章大嫂,这个孩子是我的吗 容止眼中顿时黑云蔽日,“三叔这是质疑我,还是质疑医生。” 薄寒山呼吸一滞。 薄誉衡开口,“三弟,你要不相信,不如再等十个月。” 桑榆晚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薄誉衡还真是一只狡猾的狐狸。 她强压住心里的情绪,冷冷地瞥了薄寒山一眼,“三叔,那就请你再等十个月。” “你……你们……” 几人围攻,薄寒山气得差点吐血。 桑榆晚转身,坐在了椅子上。眸光转凉,看向容止。 他一身黑衣,孑然而立。 乍眼一看,他有些像薄行止。 但仔细看去,却完全不同。 薄行止长得玉树临风,温文尔雅。 容止气势寒漠,眉眼冷峻,给人极强的禁欲之感。 薄寒山不解气,赤红着双眸,来回看了两人一眼。眉心起了沟壑,“你们是不是早就认识?” 桑榆晚胸口起伏了下。 容止瞳仁微缩,眸中晃出一抹狠厉的光来。继而,手持孕检报告单,义正言辞。 “大嫂已有大哥骨血,继承一切,名正言顺。” “小弟,容止,问。家主。好。” 一字一顿,吐字清晰,声线沉澈,好像一涌冰泉坠落石壁。 桑榆晚耳膜一刺,不安的情绪在血液中游曳流转。 到底,这家主之位,坐得有些心虚。 薄寒山闻言戾气暴涨,“我不同意。” 容止唇瓣浮着若有似无的笑,“有家规在,无需你同意。” 语调,强势逼人,又寒凉刺骨。 薄寒山还想再反驳,薄誉衡上前一步,对着桑榆晚毕恭毕敬道,“家主。好。” “二哥,你……”薄寒山气的眼珠子都要快瞪出来。 薄家其他人见状,也齐齐开口,“家主,好。” 薄寒山急火攻心,两眼一翻,倒在了地上。 下人急急把他抬走。 薄誉衡领着薄家长辈暂时离开了灵堂,其他族人跟着也陆陆续续走了出去。 偌大的厅堂,渐渐又空旷了起来。 容止眼帘微垂,把那纸孕检报告单放回了文件袋。 桑榆晚双手搭在椅子扶手上,抬眸,眉梢轻扬,“二爷,东西是不是该还给我了?” 容止转身,朝她走近。一双寒眸情绪不明,“大嫂,这么重要的东西,你可得收好了。” 桑榆晚心里蓦然一恸,眼梢浮出一抹淡淡的红,“那是自然。” 容止勾了一下唇角。笑了,又好像没笑。 桑榆晚伸手,正要去拿文件袋。他忽然朝她倾身,墨瞳逼视着她。 “大嫂,这个孩子是我的吗?” 语调拉长。 带了点戏谑,暧昧,迷离。 这话,无疑是在提醒桑榆晚。 七日前的事情,还未过去。 她心弦一紧,脸色一片涨红,那双清丽的眸子染了几分愠色。 “你……” 一道嘶哑的怒声,掠过厅堂,“容止,你竟然还敢回来。” 灵位前的烛火猛烈摇曳。 桑榆晚的睫毛倏忽一颤,立马站了起来。 容止离得太近,她的额头差点撞到他的胸膛。耳后,没来由的缭绕出一抹淡淡的粉色。 桑榆晚顾不上去拿他手中的报告,朝着来人走去。 急匆匆跑进灵堂的人,是薄行止的母亲宁婉珍。 四年前,她送走了丈夫。 四年后,又失去了唯一的儿子。 这样的打击,让她濒临崩溃。 停灵七日,已经哭晕了好几次。 容止身后的黑衣人急速站成一排,拦住了她。 “你们是谁?”面容憔悴的宁婉珍脚步猛然一顿,趔趄了两下,跟过来的下人一把扶住了她。 “放肆!薄老夫人你们也敢拦,好大的胆子。”桑榆晚眸光一沉,冷声斥责。 黑衣人面无表情,微丝未动。 桑榆晚精致的眉眼染了怒气,眉心蹙得更紧了,“明朗,还不把这群胆大妄为的东西给我拖下去。” “是。夫人。”一名年轻男子立时闪现,作势就要动手。 容止转过身来,背对薄行止的灵位,凉唇轻启,“让开。” 话音落下,黑衣人整齐划一退向两边。 宁婉珍咬牙,掰开下人的手。径直走到容止面前,扬手,给了他一巴掌。 “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容止没有躲闪,实打实挨了一掌。身高差,下半边脸颊微微泛红。 桑榆晚眼底掠过一丝错愕。 她这位婆婆可是出了名的娴静温雅,平日里说话都是轻言细语。即便训斥下人,也是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从来没有这样失态过。 更从未听她说过如此恶毒的话。 宁婉珍还不解气,再次挥手。 容止扼住了她的手腕,沉声道,“母亲,刚才那一巴掌,已还你和父亲的养育之恩。” 宁婉珍怒道,“谁是你母亲,你不过是远山找来替行止挡……” “母亲。你确定要当着大哥大嫂的面闹开?”容止瞳眸黑沉,厉声打断。 宁婉珍喘着粗气,瞪大了双眸,脸上气得微微扭曲,“你……”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桑榆晚见状,脸色一沉,走到他们面前。犀利冷冽的眼神如刀子般射在容止的脸上,“二爷,松手。” “是。家主。”容止深邃的眼眸里,是克制的情绪。 话音落下,他猛然松手。 宁婉珍趔趄,桑榆晚下意识去拉她,结果两个人身体同时剧烈晃动,差点摔倒。 弦思和下人在后面扶住了她们。 宁婉珍喘着粗气,面上带着愠怒,“容止,你刚刚叫晚晚什么?” “家主。”容止冷声道。 宁婉珍愣了半秒,似才反应过来,惊喜道,“晚晚,你不会有喜了吧?” 除开这个理由,桑榆晚没有任何道理接任家主之位。 灵堂里,空气弥漫着淡淡的焚香与未散的凉意,交织在一起,难以言喻的沉重与肃穆。 桑榆晚捏紧了手指,嘴角勾出一抹无奈的笑,“嗯。” 宁婉珍激动地落泪,“晚晚,这么重要的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桑榆晚轻轻抿了下唇,笑容有些僵硬,“还不到一个月,我不敢乱说。” 宁婉珍眼里含着泪,哽咽,“好孩子,都到这个时候了,还顾忌着这些。” 桑榆晚眉梢轻轻上扬,加重了语气,“这是行止的孩子,我不敢有一丝一毫的闪失。” 宁婉珍哽咽,“行止有你这样的妻子,是他的福气……” 许是强烈的情绪堆积到了一起,她话未说完,又晕了过去。 下人们匆匆把她送去了偏院。 容止眸光悌向桑榆晚,她正好抬眸,清澈黑亮的眼眸好似两团火焰,焚烧着他。 他平静出声,“大嫂,我去换身衣服。” 桑榆晚目光微凝,应了一声,“嗯。” 容止阔步离开。 她看着他挺括的背影,手指一寸寸收紧。 他如此高调维护自己,绝对是捧杀。 明明家主之位垂手可得,他却弃之如敝履。 他到底想要什么? 桑榆晚朝水晶棺看了一眼,垂下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一片浓重的阴影。 心里突然兀得一跳。 孩子…… 第6章我想要你…… 入夜。 灵堂里静悄悄的。 布幔随风轻轻摆动,发出细微而低沉的声响。 凄凉,悲切。 薄行止的遗像,面容安详。那双似乎能洞察人心的眼睛,在静默中仿佛在诉说着生前的故事。 明朗给水晶棺下的长明灯添完灯油。起身,赫然看到一道高大的黑影出现在厅口。神色一紧,叫了一声,“二爷?” 桑榆晚心里轻轻咯噔了一下,捏紧手指,看了过去。 惨淡的光影里,换了孝服的容止长身玉立。 阔步走来,冷傲孤清又盛气逼人。 他淡淡地环视了一圈,薄唇轻启,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大嫂,你下去休息,今晚我来守灵。” 桑榆晚唇角微勾,“不用了。” 容止顿了几秒,嗓音低沉道,“你现在不是一个人,应当顾惜自己的身体。” 这话,就像一根细长的银针,深深扎进了桑榆晚的心里。 话里话外。 讽刺至极。 她脸色一白,指尖狠狠抵住了掌心,“明朗,你先下去。” 明朗看了容止一眼,不安道,“夫人?” “下去。”桑榆晚眉眼染了些怒气,忍不住拔高了音量。 明朗心头一抖,“是。” 桑榆晚见他走远,目光一沉,俏脸覆了一层霜雪,“说吧,你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七日前的问题,今天必须要得到一个答案。 容止眼帘微垂,凝着她的脸,幽邃的眸仿若深幽的潭,“如果我说,我想要你……” 桑榆晚心脏跳停了一秒,一股怒气窜到了天灵盖,“薄容止,你太放肆了。” “叫我容止。” 低沉的嗓音,似带着一种别样的蛊惑。 桑榆晚顿时羞愤不已,眼底红红的,无端端生出一种美人动怒的风情,“我是你大嫂。” 容止凉凉开口,“我不姓薄。我姓容。” 桑榆晚一怔。 他姓容? 容止又道,“六年前,我就已经不是薄家人了。” 桑榆晚眉心重重跳了跳,心里顿时惊疑不定。拧紧眉心,愤恨道,“你既不是薄家人,现在又是在做什么?” 容止的目光明显暗沉了下来,“我来送送大哥,好歹我与他有几年的兄弟情分。” 桑榆晚不禁讽笑,“别说得这么冠冕堂皇,难不成你也是薄行止的男……” 心跳一紧,“朋友”两个字吞回了腹中。 容止薄唇轻抿,“我的性取向没有问题。” 桑榆晚闻言,心跳突突,脸色一下红了起来。 他有没有问题,她很清楚。 除非,他男女通吃。 容止见她沉默,又说了一句,“我不喜欢男人。” 桑榆晚愣了下,面红耳赤,冷声道,“你喜不喜欢男人,和我有什么关系。” 容止眉心闪了闪,眼眸微眯了一下。 她微仰着头,眸中跳跃出两簇怒火。 容止眼眸低垂着,浓睫覆在其上。 四目交错。 暧昧掺杂进空气里,不受控地发酵,丝丝缕缕在两人心上扩散。 桑榆晚起伏着胸口,“我最后再问你一遍,你到底想要什么?” 容止身体微倾,目光与之平视。 “我想要个孩子。” 末了,还补充了一句。 “我和你的孩子。” 每一个字,都带着极重的压迫力,让桑榆晚心跳加速。 她瞪着他,眼中流露出无尽的愤怒和恨意。 “容止,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容止紧紧地注视着她的眼睛,眼神里似乎笼罩了一层薄雾,里面有两团炙热的火焰在燃烧。 目光热烈,带着期待。 “除了孩子,我什么都不要。” 他再次开口。 低低沉沉的声音,如同海啸席卷。 深入骨髓的寒冷,一寸寸冻结了桑榆晚的血管。 她僵在原地,指骨隐隐泛白。 容止脚步一转,走到祭拜的蒲团前,跪坐好。 过了好一会儿,桑榆晚才稍稍回神。咬牙,半低着头,眼底凝着压抑的恨意。 “有种看着你大哥,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容止看向薄行止的遗照,眸光沉了沉,不轻不重地吐字。 “比起不相干的人,大哥更希望大嫂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 缱绻的声线,温柔,入了骨的偏执。 桑榆晚心头大震,身体抑制不住的颤抖,快要站立不稳。 她慌忙坐下,双手紧紧的攥着椅子扶手。 缓了缓,她怒极反笑,嘴角勾出一抹讽刺的弧度。 他想要的,竟然是孩子。 夜风徐徐,仙香缭绕。 灵堂内的空气本就有些凉。风一吹,桑榆晚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阿嚏……” 容止拧眉,关心道,“回屋休息,这里有我。” 桑榆晚没觉得他这是在体贴自己,深吸了一口气,唇角轻勾,“薄行止和你,真的只是兄弟关系?” 话音落下,水晶棺下的长明灯如烈火烹油一般,“滋滋”炸开。 灵堂内的气氛,莫名的诡异。 桑榆晚的心突突直跳,无端涌出一丝不祥的预感。 容止脸上没什么表情,反问了一句,“你以为我们是什么关系?” 桑榆晚搭在膝盖上的手指揪紧了孝服,心脏随着他的这句话极速往下沉。 “薄行止死了,你正好夺位,为什么要把机会‘让’给我?” 容止眼眸微抬,不动声色,却压迫感十足,“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桑榆晚表情微滞了一下,冷笑,“我想要,你就要帮我?” 容止面色无波无澜,“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会帮你得到。” 桑榆晚太阳穴重重跳了跳,“你为什么要帮我?” “我喜欢你,你相信吗?” 容止嗓音低磁,像碎裂的玻璃片,一点一点割裂理智的弦。 桑榆晚头上有如惊雷炸开,指尖深深嵌入掌心,却浑然不觉疼痛。 “你和薄行止,还真是好兄弟。” 容止跪在蒲团上,脊背挺得很直。 “他是他,我是我。他欺你,骗你。我却未必。“ 桑榆晚脸色骤变,怒意如潮水般涌上脸颊。她抓住椅子扶手,愤然起身,冷凝的视线落在他的脸上。 “容止,从今往后,记住自己的身份。你要再敢跟我说这些混账话,我一定家法伺候。” 容止薄唇半勾,“想要坐稳家主之位,孩子是关键。” “你……” 第7章我不让你进来,是嫌你脏 桑榆晚走出灵堂的时候,刚刚那番话还在耳边回响。 她当然知道容止是什么意思,可是…… “夫人,四小姐来了。”明朗不知何时突然出现,低声道。 桑榆晚脚步一顿,“我不想看到她。” 明朗心下明白,低声道,“我马上把她赶走。” 迟了一步。 一名身穿黑色大衣,带着墨镜的女人已经迈过台阶,朝他们走了过来。 明朗心头惊跳,快步跑过去,伸手拦住她,“四小姐,站住。” 女人摘掉了墨镜,目光像是淬上了毒药一样狠戾,“明朗,这里可不是明家。我再恨她,也不会动手。” 然后视线忽然一转,看向不远处的桑榆晚,嘴角微微勾起,“晚姐姐,好久不见。”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桑榆晚清透漆黑的眸底,映着跳跃的火焰。强压住扇她的冲动,汲气,迈步,往偏房走。 直接无视。 女人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晚姐姐,薄爷都已经走了。你还担心,我把他从你身边抢走么?” 桑榆晚脊背一僵,停下脚步。侧眸,“明媚,我不让你进来,是嫌你脏。” 明媚眼波流转,笑得玩味,“那就请晚姐姐叫二爷出来,我有话跟他说。” 桑榆晚表情微微一滞。敛眸,浑身散发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薄家,没有人敢使唤我。” 明朗插话,“夫人现在是薄家家主。” 明媚心头一震,笑容僵在了嘴角,“她是家主?” 桑榆晚皱了一下眉头,“明朗,把她带出去。” 明朗正要动手。 明媚咬了一下唇角,眼底凝着压抑的恨意,“晚姐姐,我现在是二爷的女朋友。你就算要赶我走,是不是也应该通知他一声。” 明朗一愣。 桑榆晚神情微惊,看过去的眼神变得复杂难辨,嘴角浮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二爷的女朋友?” 明媚得意得挑眉,“晚姐姐,想不到绕来绕去,你我还是一家人。” 她张扬狂妄的表情,刺得桑榆晚心底恨意蔓延。明明灭灭的光芒在她身上交织,没有半分人气,眼底只有冰寒。 “明朗,把她赶出去。” “是。” 明朗伸手,拽住明媚的胳膊,用力把她往门口带。 “二爷……二爷救我……” 明媚拔高音量,冲着灵堂大叫。 不少下人聚集了过来。 桑榆晚冷声呵斥,“都不用干活了?” 下人们吓得一溜烟全都跑开了。 相较于温文尔雅的薄行止,他们更惧怕行事果断的桑榆晚。 明朗拖着明媚走了大概十来步,容止从灵堂走了出来。 同样的孝服,穿在他身上,比任何人都要肃穆。满眼沉沉思虑,仿佛高不可攀的悬崖。 明媚见他出来,瞬间换脸。一副娇弱可怜的模样,甚至还落下几颗眼泪。她瘪了瘪嘴,泫然欲泣,“二爷,我有话跟你说。可是晚姐姐她……” 桑榆晚心里发出一声冷笑。 这位大明星的演技,最近又提升了不少。 “快走。”明朗见桑榆晚没有出声,加大了手上的力度。 “嘶……”明媚疼得倒抽了一口凉气,娇媚的嗓音都暗哑了几分,“二爷,好疼。” 桑榆晚实在看不下去,迈步,离开。 身后传来容止低沉的声音,“放开她。” 明朗似顿了一下,“夫人?” 桑榆晚也懒得理会了,加快脚步,身影很快消失在连廊拐角处。 - 离开吊唁大厅,桑榆晚便回了自己房间。 确切的说,是她和薄行止的婚房。 中式装修,几乎崭新,大红的喜字都还在。 也只有这些“喜”字,能证明她和薄行止的关系。 这三个月,薄行止很少回薄家。 偶尔回来,也是住在书房。 他从未踏入这里半步。 房间里,毫无他的痕迹。 别说婚纱照,就连两人日常的生活合照都没有。 桑榆晚曾委婉提出过自己的诉求,薄行止都以工作太忙推脱。 他对她如此冷淡,一度让她怀疑他在外面是不是有别的女人。 一番调查,没有任何发现。 他身边所有的工作人员,都是男性。 订婚之前,他偶尔还会有一些花边新闻。 比如明媚,就曾和他上过热搜。 订婚之后,他的私生活干净得就像一张纯白的纸。 陪在他身边的唯一女性,只有她。 现在回头想想,真是细思极恐。 他并非专情于她,而是只爱男色。 桑榆晚坐在沙发上,头皮一寸寸发紧。 她取下金镶玉的发簪,一头乌黑发亮的长发散落下来,微微卷曲。一张俏脸笼上了一层难以言喻的憔悴,星眸似乎被薄雾轻轻遮掩。 薄行止停灵七日,她身心俱疲。 滴—— 手机屏幕闪了一下。 新闻端推送了一条娱乐新闻。 「《时光告白》今日正式官宣」 桑榆晚原本对这种新闻不感兴趣。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半年前,“薄氏集团”新成立了一家影视传媒公司,她才开始关注这方面的资讯。 她滑开手机屏幕,眼皮轻轻一跳,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明媚。 国内一线女明星。 《时光告白》正式官宣的女主角。 人如其名,明艳,娇媚。 这个女人,刚刚还在她面前演了一出《倾城泪》。 “呵。” 桑榆晚目光一寸寸凉下来,如利刃,一刀一刀落那张妩媚动人的脸上。 离开明家已经六年,有些事渐渐忘了。 但与明媚之间的恩恩怨怨,她却一直都记得。 没想到,兜兜转转,明媚竟成了容止的女朋友。 这个世界真是太小了。 叩叩—— “夫人。” 弦思敲门进来,手里端着一碗顺气安神汤。 桑榆晚敛了一下情绪,低声问了一句,“《时光告白》的制片方是谁?” 弦思放下安神汤,想了想,“新语传媒。” 桑榆晚平静道,“你联系一下‘新语’老板,就说我愿高出市场三倍的价格,收购‘新语’。” 弦思愣了一下,有些不解,“夫人,‘新语’已连续亏损三年,旗下也没有什么可挑大梁的艺人。未来前景,业内极其不看好。” 桑榆晚拿过白瓷小勺,轻轻搅动着冒着热气的安神汤,嘲讽得笑了下,“人都有看走眼的时候。” 这话,听着像是自嘲。 她与薄行止交往五年,竟没发现他有断背之好。 弦思不敢多言,提唇,“夫人,我等下就去联系。” 桑榆晚舀了一勺安神汤,轻轻吹拂了两下,“容止的信息查了吗?” 弦思不安地攥紧手指,“什么都没有查到。有关他的一切信息,好像被人刻意抹去了。” 桑榆晚手指一僵,瓷勺中的汤水晃了一下,溅落在碗中,漾起一圈圈的涟漪。 放眼整个江城,有这么大能耐的,只有薄行止。 空气凝固了几秒。 弦思心头一紧,“夫人,我继续去查。” 桑榆晚“嗯”了一声,喝了一口安神汤。 弦思见状,转身准备离开。 桑榆晚叫住她,“薄家的下人,试着问一问。” 弦思眸光一亮,反应过来,“还是夫人厉害,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容止是薄远山的养子,肯定在薄家生活过。有关他的情况,下人们就算知道得不全,多少也知晓一些。 桑榆晚提醒她,“只要条件不是太离谱,你不用请示我,直接答应。” 有钱能使鬼推磨。 拿钱办事,虽简单粗暴,效果却是最好。 弦思眉梢上扬,“是。” 桑榆晚喝了两口安神汤,便觉得难以下咽。索性放下碗去了浴室。 第8章怎么,不敢要 连日来的迎来送往,桑榆晚疲惫至极。 今天再熬上一夜,明天出殡只怕是憔悴得见不得人。 这个时候,不得不感谢一下容止。 要没有他,她还得去灵堂,陪薄行止度过他在这世上的最后一晚。 桑榆晚躺下去,热水漫过胸口,双眸微阖,大脑放空。 温热的水,加了精油。 桑榆晚眼皮渐渐发沉。没一会儿,她便睡着了,还做了一个遗忘许久的噩梦。 荒废的教室。 年仅六岁的小女孩被人绑缚住双手双脚,嘴巴贴着黑色的胶纸。额角不断有鲜血渗出来。 凛冽的寒风从破败的窗口刮进来,气温降至冰点。 小女孩冻得瑟瑟发抖,脸色苍白如纸。泪水从眼角涌出,缓缓滴落。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的眼中充满了深深的绝望。 窗外,忽然下起了雪。肆意涌进来的空气,冷凝成冰。 小女孩卷翘纤长的睫毛轻轻颤动,泪水冻结在眼角。 呼吸,越来越弱。 就在快要闭上眼睛的那一瞬间,她看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 “晚晚,我来了……” 桑榆晚心脏瑟缩,猛地睁开了眼睛。 热气弥散,眼角眉梢不知是泪还是水雾。 缓了好一会儿,她才抓住浴缸边沿,慢慢站起来,随后套上了浴袍。 吹干了头发,准备休息,助理弦思敲门进来。 “夫人,出事了。” 桑榆晚眸光一沉,冷声道,“好好说。” 弦思紧张的额头冒汗,“顾景恒的父母过来了,说要找你讨个说法。” 桑榆晚心头一惊,掀开被子站了起来。 许是起得太猛,头晕目眩。 弦思一把扶住了她。 顾景恒和薄行止出事之后,她第一时间就进行了妥善处理。如今顾景恒的父母敢找上门来,一定是哪一环出现了问题。 “夫人,要不,交给二爷处理?”弦思建议道。 桑榆晚深深呼吸了两口,眸底划过一道凌厉的寒芒,“不用了。” 弦思仍然不安,“夫人,他们来势汹汹,想必是知道了薄爷和顾秘书的关系。这事,毕竟有些不光彩。让二爷去处理,会不会好一点。” 桑榆晚瞳孔微缩,嘴角噙出一抹冷笑来,“他们找的是我,而非二爷。” 弦思一怔。 桑榆晚又道,“让明朗带他们去灵堂东边的茶室。” “是。”弦思手心捏出了一把冷汗。 - 一刻钟后。 桑榆晚出现在了顾景恒的父母面前。 她穿着一身黑色的素服,手臂上别着黑纱,一头长发用银簪挽了起来。 气质冷艳又高贵无比。 明朗快步走到她身边,“夫人,对不起,他们一定要见你。威胁说要是不见,就公开薄爷的秘密。” “哦?”桑榆晚扫了顾景恒的父母一眼,坐下,唇角轻勾,“也不知我家薄爷有什么秘密,让二位半夜三更跑过来。” 桑榆晚语调平和,目光却如刀锋一般锐利,肃杀之气弥漫而出。 顾景恒的父母相互看了一眼,眼神有些慌乱。 “你说……” “你是一家之主,你说……” 桑榆晚轻掀眼皮,居高临下的姿态,“二位,薄家可不是想进就进的地方。你们要说不出来,这闹事之罪,二位只怕承担不起。” 冷冽的嗓音,如冰块撞击玉石。 顾景恒的父亲听到这话,一咬牙,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来。布满皱纹的手颤抖得厉害。 “薄夫人,这是薄爷与我家景恒的结婚证,他们才是真正的一对……” 明朗心头大震,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知道薄行止和顾景恒是断背的关系,但没想到他们竟然领了结婚证。 这无异于在桑榆晚的伤口上又捅了一刀。 明朗护主,呵斥,“胡说八道……” “阿朗。”弦思朝他使了一个眼色。 明朗低了低头,胸口起伏着,默默消化。 桑榆晚神色淡然,漫不经心地敛眸,唇角微微上扬,“弦思,拿过来,让我好好看看。” “是。夫人。”弦思上前一步,一把从顾父手里把结婚证“夺”了过来。 “哎,你……”顾父表情一滞,脸上的肌肉收缩了起来。 顾母揪着衣服下摆,张了张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弦思把结婚证递给桑榆晚,“夫人,给。” 桑榆晚接过,心中掀起滔天巨浪,转瞬之间又归于平静。 顾母见状,拿手肘轻轻撞了顾父一下。 顾父会意,大着胆子又道,“薄夫人,我们今天过来,也不是想要为难你。毕竟,你也是受害者。” 桑榆晚猝然抬眸,清透漆黑的眸底,染了几分狠意,“说吧,要多少?” 谈判桌上,她一向讲究速战速决。 更何况,对方是顾景恒的父母,与他们多说一句,都觉得恶心。 顾父看到她投过来的目光,让他莫名有一种几乎要跪下去的冲动。 他之前听自己儿子说过这个女人,手段狠辣,行事果敢。“薄氏集团”的员工私下都称她为“女魔头”。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这次,要不是受人怂恿,他们是绝对不敢上门找她的。 桑榆晚盯着顾父,薄唇轻勾,似笑非笑,“弦思。” 弦思秒懂,走到明朗身边,附耳悄声说了一句。 明朗点了点头。 顾景恒的父母心头一抖,莫名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过了两分钟。 顾父咬牙,身形一紧,脖子上的青筋都鼓胀了起来,“薄夫人,我们也不多要,就这个数。” 话音落下,他抬起右手手臂,张开了五个手指。 桑榆晚安静坐着,嘴角勾起一抹讥笑,“要多少,直接说。” 顾景恒的父母没想到她这么好说话,眼中俱都露出一抹惊喜来。 顾父心一横,张嘴,“五千万。” 顾母一愣,“你……” 他们原本的计划,是要五百万。 “别说话。”顾父狠狠瞪了她一眼。 顾母随即双唇紧抿,脚指头蜷了起来。 桑榆晚扫了两人一眼,唇弧加深,“再加一个零。” 顾景恒父母惊得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 五个亿。 这么多钱,他们几辈子都花不完。 明朗走过来,递给桑榆晚一枚像签字笔一样的打火机。 顾景恒父母沉浸在巨大的喜悦里,只以为马上就可以签字拿钱。 桑榆晚漆黑的眼眸,宛如一汪清池,澄净清幽得不可思议,“怎么,不敢要?” 第9章鱼会死,但网破不了 顾父深吸了一口气,胆子大了些,脸上抑制不住的欢喜,“这是我们应得的,没什么不敢要。” 桑榆晚翻开结婚证,心底恨意沉沉,面上却是波澜不惊。 “除了这个,你们手里还有其他的东西吗?要是有,数额翻倍。” 顾父听到这话,看向顾母,激动的胸口剧烈地起伏开来,“还有吗?” 顾母懊恼地摇了摇头,“有没有,你不知道?” 桑榆晚心里发出一声冷笑。 薄行止出事之后,她就让明朗去往顾景恒的住所,把一切能证明他和薄行止不正当关系的证据都销毁了。 没想到,还是漏了一样。 她微微抬眸,凉声开口,“好好想想。下一次,我可不会出这么高的价格了。” 顾父急得喉咙里快要伸出爪子来,催促着顾母,“你快好好想想……” 顾母也想抓住这个机会,好好“挣”一笔。 奈何顾景恒四年前就搬了出去,家里只剩下一些旧衣服和上学时的课本。 这本结婚证也不是他们发现的,而是一个快递员送过来的。 发件人是谁也不知道。 顾父急声道,“想起来没有?” 顾母额头冒汗,嗓子发紧,“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东西哪里来的……” 桑榆晚不动声色,听到两人对话,心下了然。 目光一沉,敛了笑。 下一秒。 打火机对准了结婚证。 指尖轻轻一按,火苗卷起,青烟缭缭。 “人死如灯灭。东西也一样。化成灰,也就没了意义。”桑榆晚淡淡道。 顾景恒的父母一僵,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急忙伸手去抢。 早已站在他们身后的明朗,对着他们的膝盖窝踹了两下。 扑通—— 两人跪在了地上。 顾父倒地时,额头磕到了茶桌边沿,拉开了一道血口子。 他急忙捂住伤口,瞪大眼睛,惶恐不安道,“你答应我们的,可得算数。” 桑榆晚把快要燃烬的结婚证扔到烟灰缸里,微微一笑,“我答应你们什么了?” 顾景恒父母脑子“嗡”了一下,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顾父一咬牙,从地上爬了起来,额头不断冒出的血珠顺着脸颊往下滴落。他抬起手来,指尖颤抖得厉害,“你说给我们五个亿……” 桑榆晚慢慢起身,目光从他脸上淡淡掠过,“我为什么要给你们五个亿?顾景恒虽说是‘薄氏’的员工,但他并非因公去世。” 顾母听到这话,也爬了起来,双手紧紧抓住茶桌边沿,喘着粗气,“你怎么能说话不算话,我家景恒可是薄爷的……” 桑榆晚收起嘴角的笑意,眼神瞬间变得锋利如刀,“他是薄爷的什么?” “他……他……”顾母打了一个寒噤,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顾父脖子一梗,“你要敢反悔,我就把这事给捅出去。看你怎么办?” 桑榆晚冷笑,“威胁我?” 顾父心一横,豁出去的架势,“你身为薄家的夫人,怎么能言而无信,明明答应我们的……” “你也知道我是薄家的夫人。呵。顾景恒算什么东西。” 桑榆晚耐心告罄,冷声打断,漆黑的眼眸烧着一抹不明的火光。 顾父心头一紧,眼睛睁得大大的,双唇不停颤抖,“你……” 桑榆晚冷睨着他,“顾景恒死在风月场,有人为证。你们真要把这事捅出去,我看谁会相信。”稍顿,又说了一句,“到时候,我们法庭上见。” 末尾一句,分明是严厉的警告。 只要他们把薄行止性取向有问题的事情散播出去,她一定会告他们“恶意诽谤”。 “薄氏集团”法务部可是出了名的厉害。这几年,大大小小的官司,从未输过。 “老头子……”顾母脸色惨白,拽住了顾父的胳膊。 顾父抬起的手臂缓缓垂落,桑榆晚的态度让他愤怒不已又措手不及,艰难地咽了咽嗓子,“大不了鱼死网破。” 桑榆晚嘴角淡扬,“鱼会死,但,网破不了。” 顾母双眸惊恐地看着她。 顾父则如同雷击,定在了原地。 桑榆晚垂眸,拿过茶壶,倒在了烟灰缸里。 那本带给她耻辱的结婚证,化成了一颗颗的尘埃。 尘埃落定,她迈步离开。 顾景恒父母见她走远,才蓦然回神,急声开口,“你……你不能就这么走了……” 明朗去而复返,手里拿着一张银行卡,还有一份文件。 他把东西放在他们面前,又甩给他们一支签字笔,满脸厌恶,“签字,拿钱。” 顾景恒父母瞳孔瞬间放大,心跳加速,仿佛坐过山车一般,从谷底一下升到了高空。 顾母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顾父没有丝毫的犹豫,一把抓过签字笔,颤着嗓音问明朗,“签哪里?” 明朗把文件翻到最后一页,拿手指了指,“这里。” 顾父嘴巴快要咧到耳根后,刷刷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明朗对着顾母说道,“还有你。”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我也要签?”顾母愣了一下。 顾父瞪了她一眼,把笔递给她,催促道,“快签。” 顾母歪歪扭扭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明朗把文件收了起来,冷声道,“你们可以走了。” 顾父喜笑颜开地把银行卡紧紧握在手心里,还有些不敢相信,“这卡里真有五个亿吗?” 明朗冷目灼灼,“夫人心善,出于人道主人,给了你们五万块的慰问金。” “五万?!”顾景恒父母呆住了,两个人的心情瞬间从高处跌入谷底。 “夫人说了,今天的事到此为止。如果你们再闹,就等着吃牢饭。”明朗打了一个响指,四名身穿孝服的下人走了进来。 “老头子,怎么会这样?”顾母瑟瑟发抖。 “你们……你们……欺人太甚……”顾父脸色红白参半,胸脯剧烈起伏着。 明朗挑了一下眉角,“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就敢招惹薄家家主。” 话音落下,四名下人拽住了顾景恒父母的胳膊。 “你们……你们……”顾父又恨又恼,差点背过气去。 - 桑榆晚走出茶室,在院中站定,抬眸,看向夜空。 凌晨四点,夜色尚未褪去。 稀疏的几颗星辰,镶嵌在幽远的天幕上,闪烁着清冷而坚定的光芒。 “夫人,回去再睡会儿。”弦思走到她身边,小声道。 黑夜的风卷起桑榆晚的衣摆,那张俏脸如寒星一般,孤冷,高傲。 过了两分钟,她收回视线,薄唇轻启,“不睡了,天马上亮了。” 弦思担心她,又劝,“现在不到四点,还能再睡两个小时。” 桑榆晚脚步一转,朝着灵堂走去。 第10章七日之前,你和我 再次步入灵堂,桑榆晚脸上已覆了一层寒霜。 跪坐在蒲团上的容止听到声音,扭头,看了过来。 见到是她,眸色倏然一紧,嗓音低沉。 “没休息?” 桑榆晚走到他身边,羽睫微垂,若有似无得勾了一下唇角,“二爷,女朋友走了?” 几个小时过去,容止脊背依旧绷得很直,只是眼底有了鲜红的血丝。 闻言,眉角轻压,“女朋友?” 桑榆晚嘴角扯开一抹笑,“既是我小叔,又是我妹夫,还真是亲上加亲。” 容止微微皱眉。漆黑的瞳眸,宛如化不开的浓墨,眼底掠过一抹幽然的神色。 桑榆晚见他不出声,只当默认了他和明媚的关系。心口似有钢珠滚过,又沉又痛。 他与明媚,正儿八经的男女朋友。 他和她,不过是一夜的露水情缘。 “她不是我女朋友。” 容止轮廓分明的脸近在咫尺,眼睛深沉无比。黑瞳藏着无尽暗河。 “呵。”桑榆晚不禁发出了一声冷笑,“不是女朋友,那是床伴?” 容止眸色沉沉,似乎比夜色还要悠长。 “也不是。” 桑榆晚见他否认,唇边浮出大团的嘲讽,“明媚再狂,也不敢以你女朋友自诩。二爷不要担心,七天前的事,我不会告诉她。” 她视线一转,看向灵堂中央。 遗像上的薄行止,嘴角微微上翘,带着几分浅淡的笑意。清澈如水的眼眸中,似蕴含着款款的深情。 那张俊脸,雅致不掩英挺,温润不失潇飒。 外人眼中的他,出类拔萃,温文尔雅,感情专一。 完美的近乎没有缺点。只除了对她…… 桑榆晚一想到这件事,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她咬牙切齿,啐了一口,“呸。” 容止拧眉,“怎么了?” 桑榆晚唇线拉直,声音冷淡,“恶心。” 容止抬眸,看向她,眉头微锁,“让医生过来看看。” 语调,微微有些急切。 桑榆晚只当他是随口一说。 她对着薄行止的遗照弯了一下唇角,“他,让我觉得恶心。” 容止眉心稍稍松开,低沉冷冽的声线从薄唇中吐出,“爱人,不分男女。” 桑榆晚瞳孔一震,压在心里的怒火熊熊燃烧,一双星眸染了几分愠色,“想不到二爷的思想,也如此开放。” 上扬的尾音,带着十足的嘲讽。 容止眼底划过一道肃穆的冷光。 桑榆晚眼底倏然沉得发暗,幽幽说了一句,“容止,我和顾景恒,谁才是薄爷的妻子?” 灵堂瞬间静谧。 一股幽凉的阴风,似从水晶棺底刮过来。 寒浸浸,有些瘆人。 长明灯的火焰,忽明忽暗,格外诡异。 容止思忖了数秒,问了一句,“名分重要吗?” 桑榆晚心尖一刺,怒意染红了眼眸。张嘴,喉咙像被一只手扼住。呼吸都有些困难,“不重要么?” 容止跪坐在蒲团上,抬眼,肃然的双眸看向她,说了一句,“我知道了。” 桑榆晚愣了一下。 他的回答,有些莫名其妙。 她听不懂。 容止黑眸深沉,浓睫一眨不眨。 萦绕在两人之间的空气,渐渐微妙起来。 过了几秒,桑榆晚眸光一颤,鬼使神差说了一句,“明媚跟过的男人,如过江之鲫,二爷不嫌脏吗?” “我说了她不是我女朋友。”容止眸色一黯,像是洒了一层灰。黑如点漆的深瞳之中,毫无温度。 桑榆晚听了只是自嘲一笑,果然…… 容止见状眼皮轻轻跳了跳,她怕是没有信。 “我有过的女人,只有一个。” 桑榆晚心里侯然一跳,心中升起巨大的危机感。 只有一个的意思…… 她慌忙移开视线,准备走过去坐下。 容止的声音又冷了几分,“去休息。” 桑榆晚压着心慌,“二爷要觉得累,可以起来。” 灵堂大门敞开着,夜风一吹,空气冷嗖嗖的。 “阿嚏……” 桑榆晚只穿了黑色的素服,后背一凉,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容止见状,下意识脱掉身上的黑色外套。扣子刚解开一颗,顿住,“我叫人给你送一件衣服过来。” “不必劳烦二爷。”桑榆晚冷冰冰得拒绝。 容止语声低沉,“你身兼薄家家主和集团掌权人,不能有一丝一毫的闪失。” 桑榆晚站定,长睫低垂,讥讽道,“没了这样的身份,二爷还会关心我吗?” 容止神色未变,压低嗓子说了一句,“你还有其他的身份。” 桑榆晚一愣,“什么?” 容止低声说道,“七日前,你和我,男和女。” 如此一句,就像锋利的长剑,直直刺入桑榆晚的心窝。霎时,血液加速,怒火从脚底直冲头顶。 连日的疲累,加上气火攻心。她的眼前瞬间漆黑一片,身体直直朝后倒。 “小心。” 随着低沉清冷的声音幽幽响起,她跌入了一个宽阔的怀抱。 凉薄的气息染了香火的味道,掠过鼻翼,随着呼吸窜进了桑榆晚的肺腑。 砰砰狂跳的心,好似有某种情绪在滋生。 她急忙挣脱开,后退两步,胸口起伏着,一张脸绯红如火。 容止长身玉立。 一身黑衣,禁欲,却又令人沉沦。 他垂下的眸光,深邃,淡漠,隐晦不明。 桑榆晚眸光一颤,深吸了一口气,扬手,想要给他一耳光。 容止没有躲闪,唇角微微上扬,“小心动了胎气。” 玩笑话。 传进桑榆晚耳中,格外刺耳。 她收回手,咬牙切齿,“容止,别想以此拿捏我。” 容止扯了一下眉头,对此不置可否。 桑榆晚愠怒更浓,指骨隐隐泛白。眼角的余光扫到薄行止的遗照,冲到嘴边的话,兀自又咽了回去。 容止神色淡然,回到蒲团前,再次跪坐好。 桑榆晚深深呼吸了两口,坐在他稍后的位置。 视线里,是他挺直的脊背和饱满的后脑勺。他的发际线清晰利落,沿着耳际优雅地延伸,与颈部的线条完美融合。 简洁却不简单。 这个男人,虽不是薄家骨血。那种与生俱来的高贵气度,却远胜于薄行止。 更可恨的是,他好像是她命中的克星,很轻易得就能挑动起她的情绪。 不可控的关系。 桑榆晚绝对不允许。 而且…… 第11章明媚作妖 嗡—— 手机震动声,在静谧的空间无限放大,周遭空气都在隐隐颤动。 容止拿出手机,扫了一眼,直接挂断。 一连三次,他都没接,却也没有把对方拉黑。 桑榆晚漠然看着,嘴角噙出一抹冷笑。 “二爷,需要我回避吗?” 容止眉心轻蹙,低声应道,“不需要。” 他的声线染了香火,微微暗哑。 桑榆晚身体朝后靠了靠,眼皮渐渐发沉,没一会儿竟睡着了。 醒来,已是凌晨五点半。 浅浅晨光透进了灵堂,灯光柔和了许多。 容止依旧跪坐在蒲团上,双眸微阖,侧颜轮廓硬朗分明。 再往下,修长的颈脖,凸起的喉结…… 桑榆晚脑海里莫名翻涌出那晚的画面。心跳越来越快,耳角滚烫,白皙的脸绯红如火。 许是在薄行止的灵堂,竟有种被捉奸的感觉。 她抿了抿唇,稍稍活动了一下,起身。 黑色的素服从身上滑落。 定睛一看,是容止最外面的外套。 桑榆晚心口猛地一滞,身体僵硬了一瞬。 继而,心跳加速,眼神渐深。 弯腰,把外套拾起来。走到容止跟前,递过去,轻抿了下唇,“给。” 容止抬眼,伸手接过。 两人手指若有似无的触碰了一下。 桑榆晚心脏突得一跳,无端端心慌,急忙撤手。 容止面色平静,似没有感觉到了什么。 他接过衣服,重新穿上。 淡淡的冷香从衣服里漫溢了出来。 独属于她的味道。 容止勾了一下嘴角。 桑榆晚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又去检查了一下水晶棺下的长明灯。 人死如灯灭。 大法师说,长明灯灭了,薄行止就投不了胎,以后只能做一个孤魂野鬼。 这几日,桑榆晚也想过,灭了灯,让他魂游四方。 转念一想,还是让他投胎去,下辈子和顾景恒好好在一起。 毕竟,他和她虽没有夫妻之实,但他在事业上对她却是帮助颇多。 她能走到今天,有一部分是他的功劳。 “夫人。”弦思急匆匆走进来,额上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桑榆晚接过手机。 垂眸。 八卦新闻掠入眼底。 「薄家前任家主意外离世,绯闻女友低调现身吊唁堂。」 配图: 一名身材窈窕的女子,身穿黑色大衣,带着墨镜,走进了薄家大门。 桑榆晚瞳仁微缩,眸中寒气四溢,“明媚。呵。” 法师正好进场,容止随即站了起来。 安静了一晚上的灵堂,又一次喧闹起来。 弦思压低了声音,“夫人,我查了。偷拍的狗仔是明四小姐自己找的人。这消息,也是她自己放出去的。” 桑榆晚看了容止一眼,便往灵堂外面走,“为了热度,她真是一点都不顾及咱们二爷的感受。” 弦思也觉得不可思议,“按照常理来说,明四小姐没必要这么做。真要为了热度,直接曝光她和二爷的恋情,不是更好吗?” 桑榆晚冷笑,“她存心就是为了恶心我。” 弦思一怔,恍然。 桑榆晚继续向前,“‘新语’那边,尽快拿下。” “是。”弦思跟上她,“明四小姐这条热搜,我先想办法压一压?” 桑榆晚神色淡淡,“二爷都不急,我急什么?” 弦思说,“我怕拖久了,有损夫人颜面。” 桑榆晚嘴角扯出浅浅的弧度,“我的脸面,早就让薄行止糟践完了。” 弦思心头一紧,不敢再出声。 - 桑榆晚回到房间,吃了一点东西。 随后,简单洗漱,化了个淡妆。 一头长发用桃木发簪挽好,冷绝高贵。 身上,依旧是黑色的素服,透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漠然。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目光一寸寸凉下去。 薄行止去世之后,便多了一些身份。 薄家家主。 薄氏集团掌权人。 还有,丧夫的新寡妇。 最后一个,令她倍感耻辱,又愤恨交织。 如果薄行止性取向正常,且真心爱她。哪怕两人只生活了三天,她都能坦然接受这个身份。 他的欺瞒和利用,她永远都不会原谅。 为了薄家和“薄氏集团”,让他体面的入土,已是桑榆晚忍耐的极限。 她深深呼吸了两口,调整了一下情绪,下楼,去往灵堂。 距离薄行止正式发丧还有半个小时。 灵堂里已经站满了人。 宁婉珍哭声悲恸,引得不少人落泪。 桑榆晚劝了几句,眼眶渐红。 不是因为悲伤,而是憋了太久的恨意。 薄太夫人拄着拐杖过来了,嚎啕了两声,便再无动静。到底不是自己的亲孙子,平日就没什么感情,实在是哭不出来。 二房、三房的人都过来了。 就连薄誉衡刚满周岁的孙子也穿上了孝衫。 他们来与不来,桑榆晚对此毫不在意。 反正薄家家主之位,没有旁落,还在大房手里。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她对薄远山的承诺,也算实现了一半。 外人并不知情,薄行止没有和她办理结婚证。 这个秘密,将跟着死去的人一同入土为安。 过去,现在,未来,她都是薄家无可争议的夫人。 弦思绕过人群,走到桑榆晚身边,附耳,悄声道,“夫人,明四小姐刚才发了一条微博。” “说什么了?”桑榆晚眉目清绝,淡声道。 弦思回道,“你看。” 桑榆晚垂眸,扫了一眼手机屏幕。 「错过的不是时机,而是说不清的犹豫。怎么会不遗憾呢?」 配图: 黑白色的照片,男人和女人的手,十指紧扣。 她想要表达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评论很快999+。 跟帖和点赞最多的一条。 「他们之前一定深爱过。」 桑榆晚嘴角浮出浅浅的讽笑。 这大概是明媚和薄行止最为“亲密”的照片。 或许,五年前,薄行止有考虑过她。 毕竟,同妻而已,无关乎爱与不爱。 后来,他改变主意,选择自己。大抵是因为听取了薄远山的意见。 桑榆晚眼角的余光落在左侧的容止身上,微不可察得勾了一下唇角。 几乎同时,容止微微侧目,看向她。 桑榆晚骨子里透出来的冷寂,穿过空气,淡淡得侵入他的心底。 他移了一步,靠近她,轻轻开口,“夫人,有事?” 清凌凌的声音,带着一点水汽滋润过的沙哑,有些撩人。 桑榆晚眉角一沉,变了脸色,“你叫我什么?” 容止双手交握,很自然地垂落,抿了一下唇角,反问,“我叫你夫人,不可以吗?” 他叫她“夫人”,倒也没什么问题。 弦思,明朗,下人们都是这样称呼她的。 只是,这两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带着一丝莫名的意味。 桑榆晚唇角微抿,眸色深沉近墨,酝酿起一场风暴。 “二爷,今天真精神。” 后面还有一句,没说出来。 头顶绿油油的。 第12章我不介意抱你上车 容止正要开口,十来个黑衣人走进灵堂,分列两队,将众人隔开。 大厅中间空出一条道来。 凌厉的步伐声随之响起,几名身着黑色西服的中年人走了进来。 为首的那位,凛冽威严。 桑榆晚认出来,心头一震。 他不是别人,正是江城政界***吴晏卿。 薄行止去世后的第二天,他已经派秘书送来了花圈,以示慰问。 按理来说,这已经给足薄家面子了。 桑榆晚心口沉了沉,偏头问弦思,“吴市长怎么来了?” 弦思一脸疑惑,“奇怪,发丧的嘉宾名单里没有他啊?” 桑榆晚错愕中,吴晏卿走到了她的面前。神色凝重得向她伸手,“薄夫人,节哀。” “谢谢您的关心。”桑榆晚和他礼节性的握了一下手。 吴晏卿脚步一转,对着容止说道,“容少,节哀。” 桑榆晚微微一愣。 吴晏卿对容止的态度,实打实的恭敬。 更令人费解的是,他对容止的称呼是“容少”,而非“二爷”。 他姓容。 京城那位也姓容。 桑榆晚似想到了什么,手指蜷了蜷。 容止看着吴晏卿,眼眸清洌,“您能为大哥扶灵,是他,更是薄家的荣幸。” 桑榆晚心头一跳。 薄家虽是江城第一大家,但社会地位远逊吴晏卿。薄行止何德何能,能让政界***为他扶灵。 容止对薄行止,还真不是一般的“尊敬”。 他们的关系,远不是“兄弟”那么简单。 桑榆晚心思浮沉中,吴晏卿身后的人,一一过来向她握手致哀。 “薄夫人,节哀。” 他们都是江城德高望重之辈,不用问,也是容止请来为薄行止扶灵的。 如此一来,扶灵人数从先前安排的六位,一下增加到了十二位。 后面的礼仪规格,随之也高了一个等级。 七点四十八分。 正式发丧。 一应仪式之后,薄行止的遗体从水晶棺移到了檀木棺椁里。 宁婉珍又一次哭晕过去。 祭祀人员正要把薄行止的灵位交到桑榆晚手上,薄太夫人突然开了口。 “按照规矩,这灵位当由小辈来捧。行止还没有孩子,不如让俊贤来。” 薄太夫人口中的俊贤,是薄誉衡的孙子,刚满一岁。 桑榆晚心里不由发出一声冷笑。 这个薄誉衡,还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薄俊贤捧了灵位,他就相当于过继给了薄行止。 如此一来,薄行止的一切,他都有权继承。 昨日,他不争不抢,原来是计划在此。 不过,薄太夫人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薄家还从未有过“未亡人”替家主捧灵的先例。 扶着灵位的祭祀人员看着桑榆晚,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桑榆晚正要开口,容止抢先厉声道,“谁说大哥没有孩子?” 薄太夫人表情一滞,沉默了半秒,才大着胆子开口,“不是还没有生出来吗?” 容止侧眸,睥睨着薄誉衡。锐利如刀的目光,瞬间将对方心底的秘密击穿。 “没出生,那就由他的母亲代劳。二叔,你觉得呢?” “这?”薄誉衡欲言又止,很为难的表情。 “哪有这样的道理。行止的灵位,就该由小辈来捧。”薄寒山突然出声,声音躁的仿佛即将爆发的火山。 容止呼吸沉了沉,扯动嘴角,冷然道,“三叔,她不仅是孩子的母亲,还是薄家家主。这样的身份,还不够吗?” 薄寒山一噎,打了一个寒噤。 容止眉角下压,周身萦着危险的气息,“三叔,你要再纠缠下去,影响了发丧,大哥定不会饶你。” 薄寒山看了一眼檀木棺椁,小腿肚颤了颤。 以往,他就非常惧怕薄行止,平日又有些信奉鬼神,容止的话让他有些发怵。犹豫了半秒,退到一边。指骨捏得生生作响。 容止看向众人,一字一顿,启唇,“发丧。” 祭祀人员把薄行止的灵位交到了桑榆晚的手里。 容止捧起了薄行止的遗像。 弦思过来,扶住了桑榆晚的胳膊。 哀乐阵阵,仿佛夜空中低回的风。 - 排列在陵园门停车场的豪车一辆一辆的离去,这场盛大的葬礼终于划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桑榆晚刚准备上车,明朗突然从驾驶室跳下来。 “夫人,车子出了点问题。” 桑榆晚闻言,轻轻皱眉,“严重吗?” 明朗惶恐不安,“打不着火。” 桑榆晚心口一沉。 她这辆车,是薄行止送给她的订婚礼物。 开了四年,从未出现任何的状况。 况且,过来的时候,还好好的。 突然坏了,定是被人动了手脚。 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对她的座驾下手。 弦思插话,“夫人,我马上调车过来。” 桑榆晚正在犹豫之际,身后传来“滴滴”的汽车鸣笛声。 明朗回头,怔了一下,“二爷?”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桑榆晚微微蹙眉,神情略显疲惫。 黑色的劳斯莱斯很快开到她的跟前,司机踩了一脚刹车。 后座车门从里打开,锃亮的黑色皮鞋掠入眼底。 “怎么了?” 伴随着磁冷的声音传至耳畔,一身黑衣的容止站在了桑榆晚的面前。 “车被人动了手脚。” 桑榆晚抬眸看向容止,眼底浮出一抹轻蔑的冷笑。 容止偏头,朝她那辆黑色的宾利看了一眼,眼底划过一道寒冽的厉光。 桑榆晚面色平静,“没事,反正也该换了。” 天空突然间变得异常阴沉,厚重的云层仿佛承载着千钧之重,缓缓向大地压来。 一场大雨即将来临。 容止看着她,语调平和,“不介意的话,坐我的车回去。” 桑榆晚唇角弯了弯,“已经调车了。” 话音落下,狂风大作。豆大的雨点说下就下。 桑榆晚素服单薄,抵不住漫天的寒潮,轻咳了两声。 容止眸色微沉,“上车。” 简单的两个字,似命令。强势,不可违抗。 桑榆晚挺直脊背,笑了笑,“二爷,慢走。” 客气的拒绝。 容止见状,前行半步,逼近她。嗓音低的只有她能听得到,“我不介意抱你上车。” 这话,比刚才那句更加不容置喙。 宾客们虽然走了,薄家的族人和下人还有一些没有离开。 桑榆晚虽然与容止接触的时间短,但他的性格却摸了个大概。 腹黑,强势,心机深沉。 几名族人偷偷朝这边看了过来。 丧夫的嫂子和单身的小叔子,站在一起,已是茶余饭后的谈资。 更何况,还是世居江城之首的薄家。 第13章我倒觉得他车技不错 桑榆晚漆黑的瞳仁掠出两簇怒火,咬牙,“明朗,你留下来,查清楚了再回去。弦思,上车。” 她不等容止再出声,大大方方走到他的座驾前,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砰—— 容止刚准备抬脚,她猛地把身侧的车门重重关上了。 如此大的声响,把不远处偷看的族人都吓了一跳。 容止寒峭的唇角微不可察地抽了抽,快速绕过雨幕,从另一侧上了车。 弦思坐上了副驾驶。 明朗看着他们离开,心里总感觉不安。 他拿出手机,给弦思发了一条信息,让她一定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保护好夫人。 弦思闪回。「放心。」 谁知,信息刚发出去,开车的黑衣人就把车内挡板升了起来。 弦思的心一下卡在了嗓子眼。 后面的桑榆晚见状,脸色顿时不好了。 抬手,摁了一下挡板按键。 也不知是车型不一样,还是加装了其他的设计。 按键都快摁坏,挡板毫无反应。 桑榆晚的脸色更不好了,偏头,看向容止,“升上去。” “夫人,别吵。让我睡一会儿。” 一字一顿的蛊惑,透着难言的暧昧勾魂。 容止侧眸,眼底布满了红血丝,沉哑的嗓音显出几分疲惫。 跪坐了一个通宵,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需要好好放松一下。 桑榆晚见状,心中生出一丝不忍。深深呼吸了两口,身体朝后靠了靠。 容止这辆车,比她的那辆还要宽敞。 两人之间,留出一人有余的空间。 滴滴答答的雨点落在车顶和车窗上,四面八方都是凌乱的声响。 桑榆晚的心越发乱糟糟的。 亦如她和容止的关系。 他是她名义上的小叔,还可能会是她名义上的妹夫。 身份敏感的两人,却在那一日,发生了男女关系。 她和他,终是不清白的。 碍于他们的关系,桑榆晚怎么都静不下心来。她靠着椅背,微微侧眸,看了过去。 容止好像已经睡着了。 也不知是不是有些不舒服,他的眉头微微往中间收拢,双唇也抿得很紧。喉结格外的凌厉清晰。 那一晚沉沦的画面再次浮出脑海。 “帮我拿一下毯子。”容止突然出声。 桑榆晚心脏瑟缩,红了耳朵。随后坐直了身体,看向他。 容止双眸微阖,并没有睁眼。 差点被抓包的桑榆晚松了一口气。取了薄毯,都没打开,直接扔到了他的怀里。 容止轻笑了下,压低了声音,“好大的脾气。” 桑榆晚心跳蓦地漏了半拍,呼吸微微一颤。 容止闭着眼睛展开毯子,刚准备盖上,开车的黑衣人突然点了一脚刹车。 始料未及的桑榆晚剧烈地晃了两下,无法自控地朝旁边倒去。 不偏不倚,扑在了容止的怀里。 姿势,暧昧又亲昵。 清爽凛冽的松木香,混合着淡淡的檀香,猛地窜进桑榆晚的鼻腔,入了肺腑。 她心脏狂跳,面红耳赤。 容止好像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住了,一动不动,喉咙发紧。 桑榆晚紧咬下唇,挣扎着准备爬起来。两只手正要找一个受力点。车子飞快过了一长串的减速带。 轻微的颠簸,她愈发慌乱,右手不知怎么就探到了他的不可描述处。 一股强烈的电流,从指端漫向四肢百骸,激起一阵心悸。 容止眼帘微垂,身体紧绷。某些念头越来越强烈,“肆意”的姿态也越来越明显。 他轻轻滚动了一下喉结,“要我帮你吗?” “不用。”桑榆晚深深汲气,左手用力撑着座椅,慢慢坐好。 她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头发,胸口仍在微微起伏,“二爷,该换个司机了。” 容止嘴角半勾,“我倒觉得他车技不错。” 桑榆晚心气往上涌,太阳穴抽搐了两下。“二爷的用人标准,还真和我不一样。” 容止偏过头来看她,眼底划过一抹意味莫名的笑意,“我的标准,忠心就行。” 桑榆晚侧过身去,背对着他,不再言语。 容止攥紧的手指慢慢松开,调整了一下坐姿,一点一点释放燎原而起的欲念。 雨点愈发密集,纷纷扰扰。 两个人的心跳,都乱了。 - 薄家陵园距离老宅有些距离,加上大雨,耗时比以往要久一些。 车子刚停稳,薄家下人就撑着黑伞走了过来。见到桑榆晚,立马毕恭毕敬道。 “家主,老夫人让你过去一趟。” 桑榆晚站在伞下,秀眉微蹙,问了一句,“什么事?” 下人摇了摇头。 桑榆晚回头,对着下车的容止开口,“二爷,谢了。” 容止抿了一下唇角。 - “晚晚……” 宁婉珍见到桑榆晚,立马挣扎着坐起来。一把抱住她,又哭了。 桑榆晚耐着性子安慰她,“好了,妈。不要难过。行止走了,你还有我……” “晚晚,我只有你了……”宁婉珍哽咽,“不对,我还有孙子……” 桑榆晚心口跳了跳,手臂轻微的颤了一下。 那个凭空捏造的“孩子”,还不知道在哪里。 宁婉珍握住她的双手,目光落在她的肚子上,眼睛红肿。 “晚晚,这可是行止唯一的骨血,你一定要保护好他,千万不能有任何闪失……” 说着说着,她又落下泪来。 桑榆晚有些心烦,却又不能发火。 不论薄行止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对于宁婉珍来说,他是她唯一的儿子。 白发人送黑人,一般人都承受不起。 更何况,还是独子。 宁婉珍哭得差点背过气去,桑榆晚眼角眉梢也沾染了不少水雾。 肝肠寸断得哭过一场,宁婉珍的情绪才稍好一些。喝了两口水,一边擦眼泪,一边开口。 “晚晚,别怪妈妈多嘴。以后有些场合,你要注意自己的身份。” 桑榆晚心中一颤,有一瞬的失神。 宁婉珍不等她出声回应,又道,“容止他不是什么好人,以后尽量离他远一点。” 桑榆晚喉咙里像梗了一根刺,呼吸又闷又沉。 过了数秒,她才努力挤出一丝微笑,讪讪点头,“妈,你放心。以后我会注意的。” “你今天……”宁婉珍犹豫了一下,后面的话哽回去了。 桑榆晚眼皮莫名一跳,隐隐猜到了什么。 丧夫的嫂子多看小叔子两眼,都会说闲话。 更何况她还和容止同坐一辆车。 大概某些好事者,把这事传话给了宁婉珍。 桑榆晚的心凉了一大片。 “唉……”宁婉珍叹了一口气,“当年,我就不同意远山收养他……” 桑榆晚胸口一滞,睫毛微微一颤,“妈,他和京城容家……” 第14章二爷,离我远点 “老夫人,二爷来了。”下人站在门口,低着头,恭声道。 桑榆晚怔了一下。 容止来得还真不是时候。 她差点就要问出他真实的身份了。 “让他滚!”宁婉珍顿时变了脸色,眼里喷出火来。 桑榆晚眉心收拢。抿唇,低声道,“妈,冷静。” “晚晚,去,把他给我赶出薄家。”宁婉珍苍白的脸颊因为激动而泛红,声音变得异常严厉。 桑榆晚不明白,她为什么对容止有如此大的恨意。很想问清楚,觉得时机不对,便放弃了。起身,递了纸巾过去。 “妈,别生气。为了他,气坏了身体不值得。” “晚晚,我不想见到他,快把他给我赶走……”宁婉珍呼吸都急促了起来,话语间带着明显的颤抖。 “好。”桑榆晚应了一声,旋即走了出去。 推开门,她便看到了一道挺括的身影。瞳仁微缩,眸底闪过一丝寒厉。 “老夫人不想见你。” 容止神色淡然,毫无情绪变化,“我找你。” 磁性的嗓音,仿佛烈烟熏染出的低音炮,震得桑榆晚心头一紧。眉角轻轻一皱,“什么事?” 容止眼帘微垂,压低了声音,“孩子的事。” 桑榆晚脑子“嗡”了一下,卓然而立的身子瞬间震颤。 知道他给她挖坑,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把她往坑里推。 两人在车内的片刻安宁,瞬间打破。 关系又僵了。 容止垂眸看着她,无波无澜的眼眸,隐隐浮出一抹淡笑。 桑榆晚顿觉讽刺,俏脸一绷,眼神如刀子般射向他,“孩子的事与你无关。” 容止清冷着声音道,“你确定?” 上扬的尾音,带着很明显的要挟。 桑榆晚眼中跳动着两簇怒火,咬牙,低声骂道,“容止,我现在可是薄家家主……” “所以,你更要珍惜这个孩子。”容止单手抄兜,轻飘飘打断。 “你!”桑榆晚气的胸口发闷,一时之间竟有些喘不过气来。 早知道这个男人这么难对付,就不该撒谎说自己怀孕了。 事到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她深深呼吸了两口,开始迈步下楼。 容止跟着抬脚。 两人并肩而行。 凉薄的气息夹着香火的味道,缠绕在桑榆晚的鼻翼,令她心跳发紧。 她停下来,偏头,剜了容止一眼。 容止脚步一顿,淡淡开口,“怎么了?” 桑榆晚低声道,“二爷,离我远点。” 容止勾唇,“你怕我?” 桑榆晚气红了脸,眼底一片愤愤,“笑话。我怕你?” 容止薄唇轻掀,“怕母亲看到?” 桑榆晚一愣。 容止说道,“她找你,无非是要你跟我保持距离。” 桑榆晚下唇咬出一道牙痕,眼里迸射出火花,胸口起伏了两下。 “你倒是很了解她。” 容止眉角微挑,“有些话,能听就听。不能听就把耳朵闭上。” 桑榆晚心头划过一丝微妙的暖意,好像觉得哪里不对劲。一脚下去,竟未能触碰到台阶边沿。 一股突如其来的失重感猛然间席卷全身,心脏猛地一紧,仿佛被无形的手紧紧攥住。接着,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向前倾,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失去了平衡。 “啊!” 眼看着就要跌下楼梯,一只有力的大手拉住了她。 下一秒,她纤细的腰身被人紧紧揽住。 桑榆晚呼吸骤停,身形一僵。 这样亲密的姿态,她和薄行止从未有过。 急匆匆走过来的弦思,抬头看到如此暧昧的一幕,不由吓了一跳。 “夫人……” 桑榆晚猛地回神,心“砰砰”跳到了嗓子眼。身体急忙朝左移了两步,一把抓住了楼梯扶手。深深呼吸两下,起伏着胸脯慢慢往下走。 这一次,容止没有立即跟上,而是等她下了四五个台阶,才款款下行。 桑榆晚走下楼梯,弦思立马迎上去,压低了声音。 “夫人,你没事吧?” 桑榆晚脸色发白,咬牙切齿回了一句,“没事。” 弦思扶住她的胳膊,声音更低了,“夫人,我查了。二爷与京城那位,没什么关系。” 桑榆晚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弦思又道,“也有可能,是故意抹掉了消息。” 桑榆晚脑子有些发晕,额上浮出一层薄薄的冷汗,肉眼可见的不舒服。 “夫人?” 弦思很快发现了她的不对劲。急忙停下脚步,一只手扶住她,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拿出一颗糖来。 容止一个箭步冲过去,拽住了桑榆晚的另一只胳膊,低声问,“低血糖又犯了?” 弦思惊愕不已,刚剥开的糖果掉在了地上。 她们查不到他任何信息,他对桑榆晚的情况却是了如指掌,就连她有低血糖症都知道。 这事,连薄爷都不知情。 眩晕如浪潮般涌来,桑榆晚眼前一阵阵的黑,双腿使不上劲,整个人往下坠的感觉。 “还愣着干什么,把糖给我。”容止对着发愣的弦思冷声斥责。 “哦。”弦思心头一跳,急急从口袋里又拿出一颗糖果来,递了过去。 容止接过,快速剥开糖纸,把糖果塞进了桑榆晚的嘴里。 弦思一脸紧张,眼角有泪,“夫人……” 甜味入喉,桑榆晚才稍稍好了一些,羽睫眨了眨,有气无力道,“二爷,松手。” 容止看穿她的心思,眸光一沉,“我送你回去。” “二爷,离我远一点。”桑榆晚声音有些虚弱。 “身体重要,还是名声重要。”容止冷声道。 弦思深吸一口气,“二爷,不劳您费心,我会送夫人回去的。” 容止的目光明显暗沉了下来。 桑榆晚把糖果咬碎,吞下。稍稍缓过劲来,抬眸,加重了语气,“放手!” 容止眼眸微垂,长睫浓黑。 四目交织。 两人漆黑的瞳眸里,倒映着彼此的脸庞。 桑榆晚心跳突突,莫名有一种兵荒马乱之感。 急急低下头,回避了他的视线,“容止,松手。” 不远处,有两名下人朝他们走了过来。 涌动在三人周围的空气,冷凝到了极点。 弦思紧张得咽了咽嗓子,“二爷,放心。夫人过一会儿就没事了。” 桑榆晚听到这话,瞪了她一眼,质问她,“我和他什么关系,要他放心?” 弦思反应过来,心惊肉跳,“夫人,我的意思……” 容止眉心闪了闪,嘴角轻扯了下,“看来是真的没事了。” 弦思见他慢慢松了手,不由长松了一口气。 桑榆晚眼里愠色渐浓,“弦思,我们走。” “是。”弦思应声。 两人刚迈步,身后,铃声骤然响起。 容止摁下接听键,接听,“四小姐……” 清磁的声音,低低飘进桑榆晚耳中。她脚步一顿,太阳穴突突地跳。 也不知是她身体不适,产生了幻听。 容止这一声“四小姐”,听着很是温柔,仿佛情人间的嘶语。 第15章你想要孩子,我可以给你 桑榆晚心尖微刺,一股恨意瞬间涌上心头。 咬牙,抬腿,步伐重了许多。 容止看着她离开的背影,霎时变了脸色。 嗓音也冷了下来。 “说吧,什么事?” 明媚不知道说了什么,他的脸色越来越凉,如同覆了一层寒霜。 下人进来,见到他,急急低下头,退到一边,“二爷。” 容止睨了他们一眼,迈步,走了出去。 下人们不禁打了一个寒噤。 - 桑榆晚回到自己房间,整个人都陷在沙发里,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 弦思给她盖上毯子,又拿来了一支葡萄糖。 桑榆晚只喝了一半,便推开了。 弦思不安,“夫人,我让厨房给你做点吃的?” 桑榆晚倦意沉沉,眼梢浮出一抹淡淡的红,“‘新语’那边答复了吗?” 弦思回道,“‘新语’老板人在国外,说回国之后马上和你联系。” “好。”桑榆晚抿了一下唇角,一只手搭在额头上,阖上了眼睛。 弦思见状,默默走了出去。 不在高位,不知其累。 薄行止去世,“薄氏集团”的运作依然有条不紊,这全都是桑榆晚的功劳。 她21岁进入“薄氏”,担任薄远山的首席秘书。 半年之后,升至集团中层。 一年后,直升集团副总,成为总裁薄行止的左膀右臂。 堪比火箭的上升速度,令人嫉妒眼红。 有人造谣她和薄远山关系不正常,靠出卖身体才坐上高位。 她对此毫不在意,半个月时间,拿下两个超大项目。之后,业绩一路高歌猛进,在整个集团首屈一指。 直到有一天,她与薄行止深夜约会被媒体曝光。 众人惊愕之余,谣言又起。 这一次,“薄氏”没有放任不理,集团法务部连告数人,造谣、传谣者皆得到了应有的处罚。 集团内部,更是新增了一条纲规。 非议领导,立即辞退。 如此一来,那些妒恨者即便眼红,也不敢乱说半句。 桑榆晚与薄行止传出绯闻两个月后,薄家高调宣布了两人的婚讯。 薄远山以10%的“薄氏”股份作为聘礼,赠予桑榆晚。并对外宣称,这些股份作为她的婚前财产,薄行止不得参与任何分配。 一时之间,她成了人人羡慕的对象。 公婆宠爱,老公专一。 最重要的是,还给权,给钱。 任何一条单拧出来,都让人望尘莫及。 众人直言她上几辈子做了太多好事,这辈子才会遇到这么好的人家。 再之后,薄远山意外离世,临终前将薄家和“薄氏”都托付给了她。 桑榆晚当时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做这样的决定。 毕竟,她当时还只是他的准儿媳。 现在想想,薄远山只怕早就发现了薄行止性取向有问题,所以才会如此“抬爱”她。 一刹间,桑榆晚的心有如车轮碾过,碎裂,绞痛。一张俏脸,冷白冷白的。一股恶寒从心底里蔓延开,手脚冰凉。 她攥着薄毯,微微蜷缩。 漫无天际的黑,像汹涌的浪潮袭卷,将她湮没其中。 迷迷糊糊间她听见了脚步声,有些重,不像是弦思。紧跟着,酸酸甜甜的味道不断飘向鼻翼。 她深吸了一口,轻声说了一句,“明朗,放那儿,我现在不想吃。” 来人没有出声。 她眨了眨疲惫的眼皮,眼中有淡淡的红血丝,低低又问了一句,“做了什么?” “山楂水果粥。” 低哑的声线,像是砂砾在心间碾磨。 不是明朗。 桑榆晚心一惊跳,猛地睁大了眼睛,“怎么是你?” 容止微微俯身,垂眸看着她。压住了嗓子,声线又低又磁,“感觉好些了吗?” 桑榆晚猛地坐起来,呼吸急促不少,眼中燃烧着怒火,“出去。” 容止看了她两秒,转身走到左边的单人沙发上,自顾自坐下。 桑榆晚怒视着他,攥紧的指骨,有些发白,“我叫你出去。” 容止坐着没动。 桑榆晚还从未遇到如此让她情绪失控的男人,胸口剧烈起伏了下,随手抓起电视遥控器,狠狠朝他砸了过去。 容止没有躲闪,甚至眼皮都没有动了一下。 幸亏桑榆晚身体有些不舒服,没什么力气。遥控器砸到他肩上,也只是条件反射地抖了一下。 “容止,你再不出去,我可叫人了。” 桑榆晚双眼喷火,鼻翼翕动,话语间带着明显的颤抖。 容止侧眸,看着她,淡淡说了一句,“你想要孩子,我可以给你。” 略略低哑的声音,带着说不出的蛊惑。 桑榆晚听着,只觉无比刺耳和羞耻。 四肢百骸的血液齐齐涌上心脏,瞬而爆裂。 她面色通红,咬牙站了起来。端起那碗冒着热气的水果粥,毫不犹豫地朝着他砸去。 气急的她,身体晃了一下,汤汤水水连同瓷碗,落到了容止的腿上。 容止眉头一皱,急忙站起。低头,抻了抻裤子。腰部以下到膝盖处,润湿大片。 特别是关键部位,惨不忍睹。 容止扯过纸巾,擦拭了两下。纸巾上,鲜红沾了橘黄。 他面不改色,低沉着嗓音,“对大哥,你也这般爆脾气么?” 不提薄行止还好,提起他,桑榆晚火气更大了,“容止,你到底想要什么?” 容止正要接话,门口传来弦思紧张的声音,“夫人,明太太来了。” 桑榆晚闻言愣了半秒,心跳倏然加速,几乎快要溢出胸膛。 “夫人?”弦思拔高了音量。 桑榆晚嘴唇干涩,嗓子发紧,发不出声音。 “明太太,夫人这几日操持薄爷的丧事,实在是太累。这会儿只怕是睡着了。要不,您先去看看老夫人,等下再过来。” 弦思商量的口吻。 “我来都来了,看一眼再过去。” “明太太,您就心疼心疼我家夫人吧。这几日她忙里忙外,累得不行,今天低血糖症还犯了。” “那我更得看看她了。” “这……”弦思为难道,“明太太,您要见夫人,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的。” “你这孩子,今天是怎么回事。明朗,过来,你给我把门打开。” “太太,这可是夫人的房间,我打不开。”明朗惶恐不安。 “你们……晚晚……” 叩叩—— 门口传来了重重的敲门声。 桑榆晚手心冰凉,脸色煞白,仿佛失去了所有的血色。 她深深汲气,抬手指向洗手间,对着容止低声命令,“去那儿。” 容止沉默不语。 第16章晚晚屋里藏了男人 门外的人,还在“纠扯”。 “晚晚……晚晚……快开门。” “明太太,夫人真的睡了。” 容止目光一沉,眼底划过一道微光。 桑榆晚见他还没动,急忙走过去,推了他一下,低声警告。 “进去给我老老实实待着,我不叫你别出来。” 他的脊背,宽阔而坚实。她一推,肌肉紧绷了起来。 桑榆晚心下焦灼,恨不得挖个地缝,一脚把他踩进去,然后拿水泥把缝填起来。 容止倒是一点都不着急,勾唇,慢条斯理道,“我见不得人?” 桑榆晚狠狠剜了他一眼,“你说呢?” “晚晚……晚晚……快开门。” “明太太,你别这样。” “你们真是心大,叫了这么久都不开门,晚晚一定出事了。” “明太太,夫人就是太累,睡着了。” “就算睡着了,也该醒了。” “明太太,这里是薄家……” “你这孩子,今天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晚晚屋里藏了男人。” 桑榆晚听得心惊肉跳,太阳穴突突地跳。 她恨恨地瞪着容止,咬牙切齿道,“进去!” 容止垂手而立,神色宁和淡漠。 他的脚底好像生了根一样,定在了那里。 门口的谈话一波波地又传了进来。 “明太太,你怎么能这么想?夫人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 “弦思,你如此推三阻四,一看就有问题。明朗,过来,给我把门踹开。” “太太,你打死我也不敢啊。” “你……你们……晚晚……” 叮铃铃—— 桑榆晚放在茶几上的手机猝然响起。 容止睨了一眼,神色淡然,不急不躁。 桑榆晚的情绪在暴怒的边缘游走,连带着呼吸都有些不顺畅,“你想要什么,我都答应你。” “好。”容止侧眸,盯着她浮着怒意的俏脸,挑了挑眉。 桑榆晚气得头晕目眩,扶额,“记住我说的话,没叫你别出来。” “嗯。”容止轻喟一声,迈步,朝着洗手间走去。 咔嚓—— 洗手间传来清脆的关门声。 桑榆晚这才弯腰拿起手机,重新躺在了沙发上。 深深呼吸了两口,缓了缓情绪,摁下了接听键。 “小姨……” “晚晚,快开门。” 桑榆晚轻咳一声,佯装才被吵醒,声音微微有些哑,“小姨,你现在在哪儿?” “我在你房间门口。” 桑榆晚手心微湿,朝洗手间的方向看了一眼,“弦思在你身边吗?” “她和明朗都在。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不给我开门。” 桑榆晚心口沉了沉,压着心底的惊涛骇浪,低声道,“进来吧。” “好。”对方惊喜出声。 桑榆晚挂断电话,慢慢坐了起来。用手把头发抓了一下,看起来像是刚醒来的模样。 吧嗒—— 房间大门打开,急促而凌乱的脚步声随之响起。 一名身穿驼色大衣的中年妇人快步走进来,手里拎着两个礼盒。 看到坐在沙发上的桑榆晚,她眼圈倏然一红,“晚晚,你还好吧?” “我好不好,你都看到了。” 桑榆晚羽睫微微一颤,大起大落的心绪慢慢平静下来。 换做旁人在门口如此吵闹,她早就让明朗好好教训一顿了。 唯有这位,她无法下手。 因为,这是她在这世上唯一还有血缘的长辈。 她妈妈的亲妹妹。 她的小姨,兰熙雅。 明家家主明聿的第二任妻子。 当年,父母意外离世,要不是小姨恳请明家收留她,她只能去孤儿院。 不管后面发生了什么,这份血缘和养育之恩,终是割不断的。 “小姨,你怎么来了?”桑榆晚身体朝后靠了靠,调整了一下坐姿。 “我这不是担心你吗?薄爷一出事,我就想来看看你。你不让明家参加丧礼,我强忍着没有过来。” 兰熙雅放下礼盒,坐在了桑榆晚身边,握住她的双手,有些心疼道,“晚晚,你脸色怎么这么差,要不叫医生过来看看。” 桑榆晚不动声色地把她的手拿开,眉目间有淡淡的疏离,“想好好睡一觉,都被你吵醒了,脸色能好吗。” 兰熙雅尴尬地笑了下,又道,“我应该提前跟你打个电话的。” 桑榆晚右手握拳,轻轻捶了一下发胀的额头。 兰熙雅眼底掠出一抹心疼,“晚晚,要不要我帮你按按?” 桑榆晚冷声拒绝,“不用了。” 跟进来的弦思绞着双手,四下看了看。 桑榆晚眼角的余光扫了她一眼,“去,给明太太倒杯水。” “是。”弦思应了一声,注意到打翻在地的那碗水果粥,心口倏然一紧。 兰熙雅眼神一晃,也看到了,怔了怔,“这是怎么了?” 桑榆晚心尖一缩,莫名的心虚。攥紧身上的毯子,瞟了一眼茶几上的手机。 “急着接你的电话,不小心碰翻了。” 继而,抬眸,对着弦思训斥,“以后没叫你,别送东西上来。” 弦思低头与她对视,眸光一晃。 “夫人,我是见你低血糖犯了,想让你吃点东西填一填。没想到,送上来的时候,你已经睡着了。” “还不打扫干净。” 桑榆晚眼尾一挑,眼底划过一抹莫名的光,转瞬即逝。 “夫人,我马上处理。”弦思心领神会,急忙转身,退了出去。 兰熙雅看着地毯湿哒哒的一片,愧责道,“都怪我,惊扰到你了,你手没受伤吧?” “没事。”桑榆晚脸上无波无澜,心里却是浪潮汹涌。 洗手间里还“藏”着一个男人。 而且,这个男人还是她名义上的“小叔子”。 这要让人发现了,吐沫星子都能淹死她。 兰熙雅若是撞见这一幕,一定会像六年前一样,不给她一丝一毫的体面。 “没事就好……”兰熙雅挽唇笑了笑。 桑榆晚汲气,语气里有明显的不悦。“小姨,人也看了,你可以安心了,回去吧。” 兰熙雅有些失落,“晚晚,我知道你还恨我,但是当年我……” “过去那么久的事,我已经忘了。小姨,我有些累,想要好好睡一觉。” 桑榆晚侧眸,眼底有着明显的红血丝。 兰熙雅的心狠狠揪了一下,“晚晚,看到你这么累,小姨真的好心疼。薄爷走了,你肩上的担子更重了……” 说着说着,她眼角含起了泪花。 桑榆晚秀眉皱起,眸色暗了暗。 兰熙雅话里有话,她岂会听不出来。 只是再怒,再恼,自己也不能把她强行送出去。 可洗手间里的那个男人,不知道能在里面安静得待多久。 万一待不住,推门出来。 那场面,桑榆晚不敢想象会是怎样的毁天灭地。 第17章我是独生女,哪来的弟弟 弦思和明朗进来。 一人端着两杯玫瑰蜂蜜水,一人拿着打扫卫生的工具。 “明太太,夫人。”弦思弯腰,把水杯放在了两人面前。 桑榆晚掀了掀眼皮,语调平静,“洗手间门口的垫子,有些脏,该换一换了。” “夫人,我马上处理。”弦思秒懂,随即放下托盘,低头应声。 桑榆晚这才端起水杯,轻抿了两口。 兰熙雅坐着没动,只是看着桑榆晚,手指蜷了蜷。 弦思快步走到洗手间门口,朝里看了一眼。 浴室的长虹玻璃,映得人影若隐若现。 弦思心跳如雷,表情滞了半秒。 她重重吐了一口气,抽起地垫,将洗手间的门从外面锁住了。 桑榆晚见状,提唇,“以后,除了你们,别让其他人进来。” 弦思耳朵一红,点了点头。 兰熙雅接话,“我都被她拦在了门外,她还敢放谁进来。” 桑榆晚眼角不自觉地跳了下,“我说的是下人。” 兰熙雅说道,“你这样谨慎是对的。薄爷去世,你继任家主,多少双眼睛盯着你。你千万要和人保持距离,特别是异性。就算是明朗,以后最好也少进来。” 正在清理地毯的明朗指尖一顿。 他是明家的家生子,从小和桑榆晚一起长大,情同兄妹。 同时,他也是明家家主指定给桑榆晚的保镖。 桑榆晚心口一沉,眸子里翻涌着情绪,“小姨,你这意思,以后我手下的员工,都得换成女性。”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兰熙雅的心轻轻咯噔了一下,捏紧了手指。 “小姨,还有事吗?”桑榆晚语气又冷了些,很明显地下起了逐客令。 兰熙雅心狠狠揪了一下,红着眼圈说道,“晚晚,以前的事,我不说了。你看,你现在不仅要管理那么大一个集团,还要打理薄家的家事,小姨担心你身体吃不消,便想着让你弟弟替你分担一点。你们是至亲,打断骨头连着筋。” 桑榆晚心弦一颤,一股寒意窜到了头顶,冷笑,“小姨,我是独生女,哪来的弟弟。” 兰熙雅瞳仁一缩,心脏随着她的这句话往下一沉,呼吸渐重。 “你以前对明一,左一个弟弟,右一个弟弟。明家人都说,你们比亲姐弟还亲。” 桑榆晚笑笑,没说话。 兰熙雅见她没有反驳,继续又道,“晚晚,再怎样,一一和你身上都留着你外公的血,你们就是这世上最亲的人。” 桑榆晚微微蹙起眉头,眼神里闪出一丝烦躁。 兰熙雅也不管她情绪怎么样,接着往下说,“晚晚,我听说薄家二爷回来了,你可得小心他。” 桑榆晚闻言,勾唇,反问,“小心什么?” “当然是小心他夺权啊。”兰熙雅脸色微绷,语气沉了许多,“你要不是有了薄爷的孩子,他会把一切让给你?” 还在清理地毯的明朗脊背一僵。 他不喜欢兰熙雅前面说的那些话,这句倒有些认同。 这世上,权势,财富,有谁不爱呢? 容止明明轻而易举就能拿到手,偏偏他弃之如敝履。 桑榆晚用力地揉了揉额头,眼神中透出的疲惫和不耐烦,仿佛已经忍耐到了极限。 “唉……”兰熙雅轻轻叹了一口气。 “晚晚,小姨也是担心你。你再厉害,也只是一介女流。你那个助理,虽说不错,可惜是个女孩子。明朗能护你安全,但工作上的事情,他一窍不通。” 明朗一怔。 怎么又说到他了。 桑榆晚见兰熙雅绕来绕去,都是想要明一进入“薄氏集团”。 她扯了一下唇角,冷声道,“小姨,我刚全面接管集团,如此大张旗鼓地给明一开后门,影响不好。” 兰熙雅见她态度松动了些,急忙又道,“你现在是集团老大,谁敢说你。退一万步说,你给人力打声招呼,走个过场,意思意思一下也行。” 桑榆晚心情如同乌云盖顶,明明已经忍耐到了极限,却还是压着没有发火,“小姨,你告诉明一。如果他真想来‘薄氏’,就按照流程一步步来……” “晚晚,你这是答应了。”兰熙雅激动地打断。 桑榆晚目光一沉,“你听我把话说完。” “好,好,你说。”兰熙雅眼眸都亮了起来。 桑榆晚蹙眉,脸色疏离,“明一如果能通过考核进入集团,我先约法三章。第一,不许打着我的旗号行事;第二,不许仗着和我的关系,欺压同事;第三,工作中出现任何差错,一视同仁,我绝不会手下留情。” “好。”兰熙雅悬着的心落了地,“晚晚,我这辈子,就你和一一两个孩子……” 桑榆晚急着把她送走,更不想继续听她煽情下去,冷笑着打断,“小姨,你可不止我们两个孩子。” 兰熙雅心脏瑟缩,愣住。 她是明聿的第二任妻子。 明一还有两个同父异母的哥哥。 桑榆晚偏头,看向明朗,“这么久了,还没弄完吗?” 明朗急忙回道,“夫人,已经处理干净了。” “送太太下去。”桑榆晚说完,站了起来。俏脸覆了一层淡淡的薄霜。 兰熙雅见状,跟着起身,“晚晚,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这两盒是补气血的滋补品,你每天都要记得喝哦。” “嗯。”桑榆晚双唇抿成一条直线,喉间压出低低的一声。 兰熙雅朝门口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对了,晚晚,怀孕头三个月非常重要,你一定要小心,千万别动了胎气。” “知道了。”桑榆晚迈步往洗手间走。 兰熙雅收回视线,对着明朗交代,“以后,你可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不能有丝毫的放松。特别是要提防薄家二爷。” “是。太太。”明朗点头。 砰—— 突如其来的声响,仿佛自寂静的深渊中猛然迸发,瞬间撕裂了周遭的宁静。 那一刻,空气似乎都为之震颤,所有的感官在这一刻被无限放大。 明朗快速回头,“夫人……” 兰熙雅也停下了脚步,“晚晚……” 桑榆晚拽住洗手间外面的门把手,瞳孔骤然一缩,心跳险些跳停。 这声响,把她也吓了一跳。 容止,这该死的家伙。 第18章浴室惊魂 桑榆晚重重咬了一下唇角,强压住心里的不安,平静道,“没事,不小心踢倒了垃圾桶。明朗,记得把门锁上。” 明朗见她的声音听起来很正常,没有多想,“是。夫人。” 兰熙雅却是小声嘀咕了一句,“听着不像是垃圾桶倒了的声音,倒像是打碎了玻璃瓶。” 她说得很轻,明朗没有听清楚。他只想让她赶紧离开,好让桑榆晚安安静静睡一觉,“太太,走吧。” “嗯。”兰熙雅今天过来的目的已经达到,也就没有较真。 滴滴—— 门口传来锁门声,桑榆晚抬手,抚了一下自己的胸口,而后吐了一口长气。 啪—— 洗手间里,又传出令人心惊的一声。 桑榆晚脑子里飞快闪过一个念头,打开外面的门锁,快步走了进去。 “容止,你在干什么?” 瞳仁瑟缩,她猛然僵住。 背对着她的男人,赤着身体,正在洗澡。 精瘦健壮的肌骨漫着水汽,宽肩窄腰,臀肌结实,双腿修长…… 超强的视觉冲击,让桑榆晚呼吸骤停,瞬间面红耳赤,舌尖似粘住了下颚,无法发出声音。 双脚更是如同胶粘,硬生生把她定在了原地。 洗手间内的温度,骤然飙升。 桑榆晚全身上下都在冒汗,面前的男人晃了一下。视线迅速起了叠影。紧接着,晕眩的感觉陡然袭来,她想要抓住什么稳住自己。 男人刚好转过身来。 她一伸手,他趁势一拉。 她扑在了他的怀里。 男人健硕的手臂,将她纤细的腰身紧紧拥住…… 黑暗中,桑榆晚呼吸粗重,心底掀起惊涛骇浪。 男人不着寸缕,而她一身黑色的素服。 如此一幕,禁忌又魅惑。 涌动在两人周遭的空气,暧昧,缱绻。 桑榆晚心脏猛然瑟缩,视线瞬间一亮。 容止那张棱角分明的峻脸撞进了她的星眸。 他浓睫低垂,目光绞缠着她。 桑榆晚眉间堆积起沉沉怒意,眼中乌云翻涌。惊怒,愤恨,像蓄势待发的风暴。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双手撑在容止的胸膛上,狠狠推了他一下。 对方轻轻晃了晃,而她却是朝后退了两步。胸口剧烈起伏开来,“你!无耻!” 容止扯过浴巾,围在了腰间。眼角轻扯,目光极具侵略性。 “我让你进来的?” 腾腾怒火烧的桑榆晚双眸通红,嗓音嘶哑,“这是我的房间,想进就进。” 容止头发还在滴水,胸膛湿漉,八块腹肌有力地起伏着,“如果我是大哥,你也会骂他无耻吗?” 桑榆晚一口气憋在胸口出不来,血气快速上涌,耳垂快要滴出血来,“我不想和你废话,出去。” 容止迈步,逼近她,“我这个样子,能出去吗?” 接连三问,彻底点爆了桑榆晚的情绪,扬手,朝他挥去。 容止极其轻松地握住她的手腕,眼底一片冷色,“你推我进来之前,说了什么,都忘了?” 桑榆晚咬唇,眼神如刀,恨不得剜了他,“松手!” 容止唇角轻勾,另一只手再次揽住了她的腰身。继而用力往前一带。 两人之间的空气都挤压了出去。 心跳缠绕。 桑榆晚心头掠过一阵巨浪,却又在转瞬之间倏尔清醒过来。 她微仰着头,一字一句道,“容止,我以家主的名义命令你。松手!” “身为家主,岂能言而无信。”容止垂眸,淡声回击。 桑榆晚眸中渐起血色,“你想要什么,说!” 容止低头,唇瓣若有似无擦过她的耳角,温热的气息掠过她修长的脖颈,低低说了一句。 “我要你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 低沉之音,有如惊雷。 “你……” 桑榆晚呼吸骤停,血液迅速凝结,刹那间失去了言语的能力。 她就知道,他把她推上高位,动机不纯。 没想到,他的目的竟然如此“不堪”。 昨晚,在灵堂上,他就说过这样的话。 她只当是讽刺。 没想到,他说的是真的。 他明明有女朋友,却还要和她生孩子。 真是毁灭三观。 而且,他还一再否认和明媚的关系,这让她更加愤恨。 论无耻,他和薄行止比起来,还真是不相上下。 容止静静地看着她,那双深幽沉寂的眸,藏着探究。 沉默片刻,桑榆晚指尖狠狠抵住掌心,唇角圈出一团讽笑,“那一晚,你们就是这个目的?” 冷声质问,却是陈述的语调。 容止漆黑的眸子顿时一暗,绷紧了嘴角,声音低沉,“我们?” 桑榆晚冷笑,单手推了他一下,没有推开。 她深深汲气,左手指尖抵在他的胸口,一寸一寸用力,指骨发白。 “薄行止喜欢男色,不能对外公开,所以让我做了同妻。为了薄家香火,他便又找你借种生子。” 真相就像洋葱头,一层层剥开,才发现洋葱根本就没有心。而那个剥开它的人,早已泪流满面。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桑榆晚红红的眼角,水润盈莹。 此时的她,心里不是滴泪,而是在流血。 容止的眸色更沉了,仿若暴风雨来临之前的深寂海面。 桑榆晚见他沉默,笑了笑,嘴角的弧度轻蔑,“容止,你比薄行止更卑劣。” 容止眸光一紧,看向她的眼神像是裹了冰冷的刀子。 桑榆晚咬牙,想要挣脱开他的禁锢。 揽在腰上的那只手臂,却是越箍越紧。 她愈发用力,指尖刺破了他胸前的肌肤。 刺痛袭来,容止呼吸一沉,松开她的手腕,捏住了她的下巴。 下一瞬,他的吻重重落下,强烈的欲念带着一丝责罚,像是要把她碾碎。 桑榆晚心跳骤停,大脑一片空白,身体快要站不住。 容止的齿间是薄荷的气息。 攻城略地,带着不由分说的侵略性。 他不准她退,也不准她咬紧牙关。 窒息,燥热。 桑榆晚只觉心脏缺氧,像撒了火种,炸得紧缩又发疼。 眼看着思绪理智就要齐齐沉沦,她慌不择路地咬了下去。 狂风骤雨般的动作,戛然而止。 口腔里漫溢出浓烈的血腥气。 容止的唇缓缓撤离,肌肉贲张,一鼓一鼓的。黑沉的眸子,晦如深海,暗潮汹涌。 他深深呼吸了两口,抬手,拇指擦了一下唇角。 指腹,染了鲜红的血。 啪—— 一声清响。桑榆晚扬起的手还在颤抖。但声音却异常冰冷。 “容止。无论是薄家,还是薄氏,你想要,尽管光明正大来抢。但若像薄行止一样,来无耻阴招,别怪我无情。” “无耻阴招……”容止咀嚼着这几字,玩味一笑, “在大嫂心中,我难道和薄家其他人是一样的吗?” 不等桑榆晚回话,他开口却又是另外的话题。 第19章你需要尽快怀孕 “薄誉衡与薄寒山绝对不会轻易放手,这个孩子必须存在,你也需要尽快怀孕。” 这句话是提醒,也是警告。 桑榆晚脊背绷紧,愤怒的火焰在血管中燃烧,一张俏脸,烧成了紫红色。 “不用二爷提醒,我知道该怎么做?” “我的孩子,才是最安全的。” 低沉的音色浸染了水汽,有些暗哑。 桑榆晚的心跳莫名与之共振。 她不想与他再纠缠下去,绷着俏脸,走了出去。 砰—— 重重的关门声,惊得一楼的下人惶恐不安。 与平易近人的薄行止比起来,薄家这位新任家主非常严厉。 下人们私下给她取了个外号。 “灭绝师太”。 偏偏,这样一个性格强势的女人,却深得薄远山和宁婉珍的喜欢。 薄行止对她更是一心一意,宠爱无边。 弦思听到声响,心头一震,急忙上楼。 她在楼梯中间遇到桑榆晚,错愕道,“夫人,怎么了?” 桑榆晚阴沉着脸,低哑着嗓子说了一句,“去清荷苑。” “好。我马上通知明朗。”弦思心里隐隐猜到了什么,手指紧了紧。 五分钟后。 汽车引擎声响起。 桑榆晚离开了薄家老宅。 于此同时。 一名黑衣人出现在桑榆晚房间左边的窗口。 他轻叩了一下玻璃窗。 有人打开窗户,伸手接过了他递进去的纸袋。 几分钟后,一个身影神不知鬼不觉得从窗户离开。 - 一路上桑榆晚都阴沉着脸色。 坐在副驾驶座的弦思偷偷看了一眼后视镜,犹豫了许久。不安道,“夫人,按薄家规矩,出了五七,才算真正出了孝期。这段时间,夫人都应该住在老宅。” 明朗脊背一僵,双手攥紧了方向盘。 桑榆晚靠着座椅椅背,眼里泛着凌人的寒意,“按你这么说,我还得为薄行止守寡一辈子。” 弦思愣了半秒,连忙解释,“夫人,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桑榆晚厉声打断,“弦思,容止给了你什么好处?” 哧—— 明朗惊愕地踩了一脚刹车。 桑榆晚身体朝前倾了一下,脖颈间的青筋隐隐暴起。 “对不起,夫人,我……”明朗慌了神,吓得脸色发白。 桑榆晚没有责备他,而是重新坐好,幽黑的眸看向后视镜。 明朗重新发动了车子,狠狠瞪了身边的弦思一眼,“你居然敢背叛夫人。” 弦思扭头,急急辩解,“夫人,是二爷拿孩子的事要挟我,我才不得已放他进去的。” 明朗听到这话,想起兰熙雅的交代,愤恨道,“他果然不甘心。” “好好开车。”桑榆晚压抑着内心翻涌的情绪,对着他冷斥了一声。 “是。”明朗不敢再说话。 弦思攥紧安全带,忐忑不安。 “你们记住了,以后就算有人拿刀架在你们脖子上,也不要妥协。除了我,没人能命令你们。还有,不主动惹事,但也别怕事。” 桑榆晚身体朝后靠了靠,双眸微阖,缓缓开口。 弦思和明朗同时一怔,心底生出一股暖流,慢慢流向四肢百骸。 无论外界把桑榆晚传成了什么样的人。他俩很清楚,她是一个内心温暖善良,且独立坚强的女人。 “是,夫人。” 弦思收回视线,坐好,扯过纸巾,擦拭了一下眼角。 明朗对她笑了一下。 “车子故障,查清了吗?”桑榆晚又问。 明朗手背上青筋暴起,眼底又多了一抹暗色,“点火线圈被人剪断了。” 桑榆晚脸上霜色渐重,“谁干的?” 明朗胸膛里燃烧的熊熊烈火,一下燃到了他的眼睛里,“那一块没有监控,只能一个一个排查。” 桑榆晚沉默。 明朗紧绷着脸庞,“夫人,这事八成是薄誉衡和薄寒山干的。” 桑榆晚深吸了一口气,淡声道,“查清再说。” 明朗咬了一下腮帮子,“是。” 车子很快到达芙蓉路路口,红灯跳起。 明朗点了一脚刹车。 这个时候,车流不是很多。 弦思见桑榆晚好像睡着了,便把车内温度调高了一些。随后,偏头看了一眼窗外。 右侧车辆的车窗摇落下来,司机的手肘搭在车窗上,嘴里还叼着一支烟。 弦思正要收回视线,司机偏头,弹了一下烟灰。随后,目光瞟过来,脸上带着阴恻恻的笑意。 “明朗。”弦思瞳仁一缩,嗓音发紧。 明朗脸色一沉,握紧方向盘,压低了声音,“什么情况?” 弦思小声说道,“右边这人,是之前采购部的江韩波。” 明朗下颌线绷紧,问道,“一个月前辞退的那名员工?” “嗯。”弦思抿了抿唇,“他之前扬言要报复夫人,你小心点。” 明朗眸光冷冽得扫向那人,视线里带着警告,“他要敢动手,我让他明年的今天,就是他的忌日。” “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同伙?”弦思又看了一眼反光镜。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后面跟着的车,是一辆粉色的迷你宝马。 看样子,司机应该是个刚成年的小女生。 明朗没再说话,绷紧神经,眼观六路。 绿灯跳起。 他发动了车子。 左右两侧的车子也相继发动。 那辆粉色的小宝马,慢了半拍。 江韩波迅速变道,跟在了桑榆晚的座驾后面。 弦思心跳漏了一拍,叫了一声,“夫人。” 也不知是桑榆晚太累,还是低血糖症又犯了。 她依旧睡着,眼皮都没动一下。 弦思一瞬不瞬地看着右侧的反光镜,额头上浮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明朗紧紧攥着方向盘,全身的细胞都进入了高度警戒状态。他屏住呼吸,找准机会,安全超车。 江韩波跟着也超了车。 目的昭然若揭。 两车之间的距离,已经十分危险。 弦思急忙扭头,拔高音量,对着后座的桑榆晚喊道,“夫人,快醒醒。” “慌什么。”桑榆晚缓缓睁开眼睛,轻扯唇角。 弦思双眸微微瞪大,“夫人,是江韩波。” 桑榆晚瞳仁微缩,唇边浮出一抹淡淡的讽笑,“明朗,这个废物都解决不了,你也不用待在我身边了。” 明朗眉梢一挑,“夫人,你坐好了。” 弦思还是一脸紧张。 明朗深吸了一口气,按了一下喇叭,示意前车注意。紧跟着,他打了一下方向盘,快速朝右侧变道。 江韩波不达目的不罢休,跟着也变了道,一直紧咬着不放。 “这个疯子。”弦思忍不住骂道。 “坐好。”明朗眸光炯炯,额上青筋凸起。 话音落下,他朝左打了一下方向盘,车子掉头,开到了对面车道。 江韩波来不及变道。 两车擦身而过。 几乎同时,一辆大货车从东面驶来。 江韩波的车迎面撞了上去。 轰—— 巨大的撞击声,空气猛然撕裂,迅速弥漫起浓重的橡胶味、汽油味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血腥味,让人不寒而栗。 第20章二爷,有人对夫人下手了 薄家老宅。 容止走进薄行止的书房,看着书架上两人的合影,嘴角若有似无地抽了抽。 黑瞳藏着无底暗河,幽暗不明。 “二爷,有人对夫人下手了。” 黑衣人匆匆走到他身边,附耳,小声道。 容止呼吸一沉,眼神凌厉似剐,“夫人有事吗?” 黑衣人回道,“躲过一劫。” 容止眼底闪过一丝阴狠,“继续盯着。” “是。”黑衣人闪退。 书房里窗帘没有拉开,光线有点暗,衬得容止的面容很是阴沉。 他盯着照片上那张和他有着七分相似的脸,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冷笑,“大哥,这就是你说的护她周全。” 啪—— 容止把相框反扑在了书架上。 随后,他拿出手机,拨打桑榆晚的电话。 嘟嘟嘟—— 拒接。 显然,他的号码还不在对方的电话簿里。 陌生来电,会自动拒接。 容止缓缓把手机从耳边撤下,微微勾了一下唇角。 - 桑榆晚回到清荷苑,弦思给她点了一份简餐。 这栋上三下二的别墅,是她参加工作后,购置的第一套房产。 其意义对于她来说,非常重要。 这里,就是她的家。 她与薄行止订婚之后,薄远山送了一套南峪湾的豪华别墅给他们,作为他们的婚房。后面装修出了点问题,他们一直没有搬进去。 三个月前,婚礼结束后,她住进了薄家老宅。 清荷苑回来的也少了。 里面的卫生,倒是有阿姨打扫。除了没什么新鲜食材,生活日用品一样也不缺。 弦思把餐食拿给她,便去了楼下。 工作原因,桑榆晚给她和明朗在别墅里安排了独立的房间。 桑榆晚原本没什么食欲,却又不得不硬逼着自己强咽下去。 她要是也倒下了,“薄氏集团”可就彻底完了。 薄远山为了集团,呕心沥血,最后死在了谈判桌上。 撇开他对她有救命之恩不谈,作为他最为信任的下属,她也得替他好好守住“薄氏”。 吃了两口,她实在咽不下去。 忽然想起容止端上来的那碗“山楂水果粥”,酸酸甜甜,貌似还不错。 拿出手机,给弦思拨了过去,“你去厨房做一碗水果粥端上来。” “嗯?”弦思一愣,“夫人,我不会做。要不,我给阿姨打电话……” 桑榆晚声线一冷,打断,“不是你做的?” 弦思反应过来,嗓音发颤,“那是二爷做的。” “行了,当我没说。” 桑榆晚切断电话,心底掠过一丝诧异。 “他怎么知道我爱喝水果粥。” 这个习惯,除了爸爸妈妈,就只有一个人知道。而且,她已经很多年没有喝过了。 桑榆晚放下手机,喝了两口水,重新拿起了筷子。 她夹了一块西蓝花,正要送入嘴里,手机屏幕倏然一亮。 有人发了微信给她。 「晚儿,你还好吗?」 桑榆晚心里蓦地一恸,手腕一抖,西蓝花掉在了餐桌上。继而,鼻腔一酸,顿时红了眼眶。 这是心有灵犀吗? 她正想他。 他就给她发来了信息。 两年了,他第一次与她联系。 她急忙放下筷子,滑开手机屏幕,进入微信。 看着他的头像,眼眶酸涩,水光顿时显现。 她极力得不想被悲伤的情绪困扰,胸腔却几乎被酸意填满。 如果说,容止是第一个让她情绪失控的男人。 那这个人,则是唯一可以让她卸掉所有心理防备的人。 她颤着指尖,回复了一句。 「二哥,我很好。你呢?」 信息刚显示已发送,对方就给她打来了视频电话。 她吸了吸鼻子,抬手,擦掉眼角的薄雾。努力笑了笑。这才点了一下接听。 手机屏幕里,赫然出现了一张阳光帅气的俊脸。 “晚儿,你回清荷苑了?” 对方一眼认出她身后的背景画面,语调微微有些惊讶。 “嗯。”桑榆晚努力控制着情绪,抿唇。 “住这里最好,自在。”男人声线低磁悦耳,目光宠溺。 桑榆晚浅浅笑了笑,问道,“二哥,你这是集训结束了?” 对方温声回道,“明天出发去法国比赛,队里放我们一天假,准备点生活日用品。” 桑榆晚看着他,心里似有千言万语,最终说出来的,却只有一句。 “二哥,加油!” 对方温柔一笑,“这是我退役前最后一次比赛,一定会全力以赴。为了你,我一定加油。” 桑榆晚一怔,心脏短促而痉挛地瑟缩了一下,“二哥,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国家。” 对方挑眉一笑,“你说得对,为了国家,我要勇夺金牌。” 桑榆晚看着那张阳光帅气的脸,喉咙里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时说不出话来。 对方也沉默着,静静地看着她。 那双明亮漆黑的眼睛里,漫着思念和温柔。 “战哥,上车了。” 手机里传来年轻男孩的声音。 “好。马上。” 桑榆晚见状,急忙开口,“二哥,你去忙吧。” 对方说道,“再看你一会儿。” 桑榆晚呼吸猛然一滞,内心涌起莫名的负疚感,“不要让别人久等。” 对方抿了一下唇角,边走边说,“晚儿,你要好好照顾自己,等我回来。” 桑榆晚鼻尖凝着酸涩,潋滟眼眸酝酿着晶莹,鼻音有些重,“嗯。二哥也一样。” “晚儿,再见。”对方依依不舍地朝她挥了挥手。 “战哥,让我看看嫂子……” 镜头剧烈晃动。 桑榆晚的心咯噔了一下。 “别闹,这是我妹妹……” “妹妹也分很多种,瞧你,看她的眼神都拉丝了……” 滴—— 视频突然中断。 桑榆晚轻轻放下手机,微微垂眸,心潮起伏不定。 「晚儿,我队友刚才开玩笑的,你别往心里去。好好的。等我回来。」 桑榆晚深深呼吸了两口,压下心里的丝丝异样,回复。 打出一行字,想了想,一个字一个字撤回。 最后,只有一句。 「二哥,再见。」 - 这一晚,桑榆晚睡得很不安稳,一直在不停地做梦。 梦里,有薄行止,有容止,还有明战。 “晚儿妹妹,别哭,以后二哥保护你。” 八岁的男孩,第一次牵起小女孩的手,给她擦掉眼角的泪水。 他的目光,清澈又温柔。 从那以后,每次遇到危险,他总会第一个出现。 他们一起上学,一起回明家。 即便他进了泳队,两人的关系还是十分亲密。 情窦初开的年纪,彼此互生情愫。 但谁都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 一切都那么纯真和美好。 直到六年前,在他获得世界冠军的庆功宴上,她喝下了明媚递过来的那杯果汁…… 第21章插足 “晚晚,明家好心收养你,你竟然做出如此不知廉耻的事情来。” “来人,把这个不要脸的东西赶出明家。” “晚姐姐,我说过,得罪我,后果很严重。怎么样?” “你们放开她。爸,兰姨,我喜欢晚晚,我要娶她。” “啪……” 重重的掌掴声。 桑榆晚猛然惊醒,拉开了床头灯,喘息着坐了起来。 偏头,看了一眼时间。 凌晨四点半。 天色将亮未亮之时。 桑榆晚坐着缓了缓,披了一件睡袍下了床。拉开窗帘。 天际,一抹淡淡的蓝灰色悄然蔓延。万籁俱静。 也不知是室内温度调得太高,还是身体不舒服,她感觉有些热,便打开了半扇窗户。 随意一瞟。 倏而,桑榆晚瞳仁一缩,冷意漫了出来。 隔壁别墅楼下,停着一辆迈巴赫。 一名身穿黑色大衣的女人从别墅里快步走了出来,然后迅速钻进了车内。 饶是路灯灯光昏黄浅淡,桑榆晚还是一眼认出来。 这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死对头明媚。 桑榆晚轻轻挑眉一笑,眼中冷意加深。 她拉上窗帘,下楼,把明朗和弦思都叫了起来。 两人睡眼朦胧,不安道,“夫人,出什么事了?” 桑榆晚在沙发上坐下,吩咐明朗,“你调一下隔壁门口的监控。凌晨一点到现在。” 明朗瞳孔瞪大,“二房、三房的人来踩点了?” 桑榆晚眼角微微弯了弯,似乎在笑。 明朗怔住,“夫人,你发现什么了?” 弦思亦是一脸疑惑。 桑榆晚眉角一压,笑意全无,“还不快去。” “是。我马上就去。”明朗“蹬蹬蹬”快步下楼。 清荷苑,在江城算不上超级豪宅区,但也算得上数一数二。 住在这里的人,非富即贵,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桑榆晚隔壁的业主,是圈内某位制片人。这人已经结婚生子,平日很少住这里。 明媚深夜出入,做了什么,有什么目的。动动脚指头都能猜得到。 弦思拢了一下垂下来的头发,小声问道,“夫人,要我做什么?” “大明星深夜出入某制片人的别墅,这条新闻发出去,会怎样?” 桑榆晚倏然顿住,嘴角渐起弧度。 笑容轻蔑,鄙夷。 “昨天一早还深情款款,缅怀爱而不得的男人。晚上就和别的男人卿卿我我。呵。” “夫人,明四小姐……她不是二爷的女朋友吗?二爷要是知道了……”弦思反应过来,惊讶地捂住了嘴。 桑榆晚优雅地叠搭着双腿,似笑非笑,“你说,二爷会怎么处理?” 弦思一怔,“不好说。”稍顿,补充道,“这种事,男人都不能忍吧,更何况他。” 桑榆晚淡声道,“去准备吧,明朗拿到监控视频,立马发给营销号。” 弦思抿唇,点了点头。 桑榆晚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起身去到吧台,冲了一杯黑咖啡,随后去了健身房。 高强度的工作,更需要健康的体魄。 这个世界弱肉强食,竞争无处不在。 想要永远立于不败之地,需要不断进取,不断磨炼自己。 桑榆晚六岁时,就有人跟她说过。 “晚晚,靠别人永远摆脱不了被欺负的命运。对付那些人,只有比他们更狠,更强。” 二十年过去,这话已经深深篆刻在了她的骨子里。 锻炼了半个小时,做了一会儿拉伸,桑榆晚洗了个热水澡。 吹干头发,简单护肤后便下去吃早餐。 餐桌上,刚出炉的吐司和咖啡,淡薄的雾气缭绕。 桑榆晚落座,弦思就过来汇报,“夫人,视频和稿子已经发给了营销号。再过一会儿,炒一波热度。” “干得不错,你也坐下吃吧。”桑榆晚心情顺畅不少。 弦思说道,“我和明朗已经吃过了。对了,夫人,’新语’老板回来了,我约了他上午十点在集团和您见面。” 桑榆晚挑了一勺蓝莓酱,涂在吐司上,“换个地方。” 弦思微愣,“夫人是觉得在集团不方便?” 桑榆晚说,“人多眼杂。” 弦思有些为难,“早会之后,你有两个国际视频会。下午还要去工地视察。我预留你们见面的时间只有半个小时。要是换在外面,我怕时间不够。” 桑榆晚神色波澜不惊,“这样吧,你在’云烟阁’开个包间,中午我们边吃边谈。” “好的,夫人。”弦思下了楼。 桑榆晚打开了电视,调到新闻频道。 边吃早餐,边听新闻,这个习惯已经很多年了。 信息爆炸的时代,身为集团的掌托者,既要与时俱进,也要审时度势。 吃到一半,手机屏幕闪了一下。 娱乐新闻推送。 「某当红明星,疑似插足某制片人的婚姻。」 视频打了码。 明媚还是被人认出来。 点击,评论,转发…… 瞬间飙升。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一时之间,明媚成了人人喊打的小三。 她之前的深情人设瞬间崩塌。 那位制片人的名字跟着也冲上了热搜。 大家都等着看明媚如何“解释”,也等着看制片人妻子的态度。 桑榆晚看着舆论愈来愈烈,嘴角微扬,眼神却冰冷如霜。 换好衣服正要出门,明媚打来了电话。 桑榆晚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挂断。 过了两分钟,明朗的电话响了。他看了一眼,低声道,“夫人,是四小姐。” 桑榆晚冷声道,“晾着她。” 明朗点头,毫不留情把明媚的电话拉黑了。 桑榆晚的车行驶到清荷苑东门,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擦身而过。 明朗心头一惊,“夫人,这不是薄爷的车吗?” 弦思一愣,看向反光镜,“里面是谁?” 桑榆晚太阳穴重重跳了跳,扭头,朝后看了两眼。 江a。 还真是薄行止的座驾。 她收回视线,眼中微澜倏而归于平静。 薄行止的车,除了容止,没人敢开。 只是,容止自己有车,为什么要开薄行止的车。 弦思皱眉,狐疑道,“二爷该不会去隔壁……” 桑榆晚神色一顿,心跳漏了半拍。 容止来这里,定是来找隔壁那位制片人的麻烦。 毕竟,让人戴了绿帽子,谁都咽不下这口气。 叮铃铃—— 手机又一次响起。 第22章怎会与我无关,你是我…… 桑榆晚垂眸,脸色沉了下,把手机递给弦思,“说我在开会,不方便接听。” 弦思接过,深吸了一口气,面带微笑,“明太太,您好。” 桑榆晚带上耳机,打开了电脑。 薄行止丧事期间,有不少工作已经滞后。这几天得抓紧时间完成。 弦思看了一眼后视镜,耐着性子解释,“夫人正在开一个跨国视讯会,实在没法接听您的电话。您有什么事,我可以帮您转达。” 明朗差点嗤笑出声。 弦思狠狠瞪了他一眼。 明朗专心开车。 “明太太,明四小姐的事……哦,我看到了……这事夫人怎么好出面……摄像头拍得一清二楚,就算夫人有心帮她,只怕也帮不了。” 弦思面露难色。 “明太太,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那我说了……夫人才是您亲外甥女,夫人和明一少爷才是血脉至亲。” “行……好……放心,我一定转告夫人……好的……明太太,再见。” 弦思等对方挂了电话,才把手机还给桑榆晚。 “夫人,明媚托明太太求你帮忙。想要你发一条声明,证明她昨晚是和你在一起。” 桑榆晚看着邮件,眼皮都没掀一下,温凉道,“痴心妄想。” 弦思扯了一下眉头,说道,“看来《时光告白》要换女主了。” 桑榆晚闻言,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她收购“新语”,目的就是要封杀明媚。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桑榆晚从来都不是一个忍气吞声的人,她向来睚眦必报。 “明媚,你给我等着。之前的一切,我都会一一还回去。” 经过昨天的“惊险”,明朗今天愈发警惕,车子开得又快又稳。 薄行止意外去世,集团人心浮动,“薄氏集团”大厦外还有不少蹲点的媒体和记者。 桑榆晚不想与他们纠缠,便让明朗把车开进了地下停车场。 “夫人,车停哪个位置?”明朗问道。 桑榆晚冷声回道,“平时停哪儿。” 明朗心一紧,“你现在是集团董事长,按说要停董事长专用车位。” 桑榆晚眼皮轻轻跳了一下。 弦思插了一句嘴,“你都知道,还要问。” 明朗看了一眼后视镜,硬着头皮道,“夫人不是还兼着总裁吗?这两个位置都可以。” 弦思一想,也对,挑了挑眉,“要不,你停在两个车位中间。” 明朗眸光一亮,“这个主意不错。” 桑榆晚合上笔记本,神色微凛,“停以前的位置。” 明朗一愣。 弦思反应过来,她这是嫌董事长停车位“脏”。 毕竟,那是薄行止和顾景恒日日踏足过的地方。 明朗虽不明白,但还是乖乖把车停在了总裁专用车位上。 三人正要下车,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急速驶来。车灯晃得格外刺眼。 “夫人,先别下车。” 明朗双眸炯炯,目光警惕,立即锁了中控。 弦思一脸紧张,汗毛都竖了起来。 昨天江韩波的疯狂举动,到现在都心有余悸。 明朗一眨不眨地盯着驶来的车辆,神经紧绷到极致。 倏而,瞳仁一缩,眉头微微舒展,“夫人,是薄爷的车。” 弦思跟着松了一口气。 桑榆晚侧过脸,看了一眼,俏脸上的霜色重了不少。 容止来得还真快。 看来,他和那位制片人谈得还挺顺利。 明朗和弦思几乎同时下车。 “夫人,请。” 明朗拉开了后座车门。 桑榆晚迈步下车,弦思过来替她拿上了公文包。 几乎同时,薄行止那辆劳斯莱斯停在了董事长专用车位上。 靠近桑榆晚那一侧的后座车门旋即打开,铮亮的黑色皮鞋落入她的眼底。 明朗下意识站在了桑榆晚前面,双臂微张,完全保护的姿态。 弦思看到车上下来的人,愣了下,然后客气地说了一句,“二爷,早。” 容止睨了她一眼,神色疏冷。 桑榆晚见他对自己的下属如此冷漠,目光一沉,也没和他打招呼,“我们走。” “是。”弦思拎着公文包,跟在她的身后。 明朗走在最后面,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即便“薄氏集团”的安保十分严密,他也不能有丝毫的松懈。 因为想要把桑榆晚从高位上拉下来的人,实在不少。 不说薄誉衡和薄寒山,眼前这位,就不能让人放松。 容止眼底浮光一闪,单手抄兜,迈步。身后,跟着黑衣人。 高跟鞋声,清脆而富有节奏感。 男子的皮鞋声,凌厉稳健。 两种声音相互交织,形成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和谐与平衡。 容止腿长,没几步就跟上了桑榆晚。眼帘微垂,黑瞳深寂,淡声开口,“夫人,早。” 弦思和明朗一愣。 没想到,他竟会和他们一样,尊称桑榆晚为“夫人”。 按理说,他应该叫她“大嫂”。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即便在集团,也可称她为“董事长”或者“总裁”。 他叫她“夫人”,倒有些自降身份。 桑榆晚却并不觉得这是尊重,反而是一种戏谑。 容止这声“夫人”,叫得实在意味不明。 她微微点头,冷声道,“早。” 容止冷峻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夫人昨晚睡得好吗?” 桑榆晚没有看他,快步前行,“还行。” 容止不动声色地戳穿,“确实休息得不错,凌晨五点就起来工作。” 弦思和明朗心头一惊,神经都紧绷了起来。 桑榆晚无视容止的嘲讽,只稍稍抬眸看了他一眼,眸光清冷无波,“二爷,我休息得好不好,与你有何关系。” 弦思抿唇,强压不安。 明朗却并没有松懈半分,左手伸进大衣口袋,握住了一把精致锋利的匕首。 那是六年前他随桑榆晚离开明家时,二少爷明战送给他的。 薄远山和薄行止对桑榆晚的保护,让这把匕首还从未出鞘过。 容止侧眸,唇角牵起一抹浅浅的弧度,“怎会与我无关。你是我……” 清冷的声音,灌进桑榆晚耳中,似淬了寒冰,刺得她心脏一缩。 “二爷,自重!” 容止眉头微挑了一下。 说话间,一行人来到了总裁电梯口。 两名安保人员站得笔直,“董事长,早。二爷,早。” 桑榆晚面色疏离,“早。” 容止瞥了他们一眼,那双深邃的墨瞳,不见丝毫波澜,只有无尽的淡漠与疏离。 两名安保慌忙低下了头。 这位与前任董事长有几分相像的薄家二爷,浑身上下透着生人勿近的气息,气度寒冽得有如地狱修罗。 桑榆晚拎着爱马铂金包走了进去,与容止面对面。 第23章头顶种了好大一片草原……? 视线绞缠。 桑榆晚呼吸一紧,脸色沉下来,眼中愠色渐浓。 容止淡然地回视着她的目光,表情如同一个正在引人堕落的恶魔。 桑榆晚心头一颤,视线移开,对着弦思说道,“还不进来。” 弦思刚要抬脚,容止长腿一迈,抢先一步走进了电梯。 不等他们反应过来,电梯门已经快速关上。 明朗手心一紧,一双黑瞳如夜空中低飞的鹰隼。 他拉着弦思朝董事长专用电梯跑去,“快。这边。” 容止身后的那名黑衣人,也跟了过去。 总裁专用电梯里。 淡香浮动,空气都染了几分暧昧。 桑榆晚唇线绷直,卓然而立,精致的眉眼覆着怒意。 容止扯动唇角,“夫人现在是薄家和‘薄氏’的掌权人,我关心一下,有错吗?” “二爷应该关心的人,不该是我,而是你的女朋友。”桑榆晚勾唇,一丝阴冷的笑意,在嘴角一闪而逝。 容止眼角微微弯了弯,“她没有你重要。” 桑榆晚心中似有碎冰裂开,浑身冰凉,俏脸白沁如雪。咬牙,怒斥,“容止,你真无耻。” 容止眼瞳收缩了下,眼神里似带有一丝淡淡的讽笑,“夫人的手段,也不是太高明。” 这话什么意思,两人心知肚明。 桑榆晚冷笑,“二爷要是替女朋友打抱不平,大可发表声明,表示原谅她。如此,你还能赢得一个深情好男友的人设。” “好男友?” 容止忽然朝她倾身,幽深的眸讳莫如深。 桑榆晚心跳莫名加速,脊背绷紧发僵,“容止,你想干什么?!” 容止嘴角微扬,眼神冷冽。 “夫人给我头顶种了好大一片草原,你说我想要干什么?” 那声“夫人”,在齿间碾磨,带着禁忌的蛊惑。 暧昧似乎顺着这话融入空气中,迅速发酵,扩散。 桑榆晚耳后陡然起了一抹绯色。汲气,心口沉了沉,仰头,狠狠瞪着他。 “给你带绿帽子的人,又不是我?二爷心里有气,别撒错了对象。” 容止淡笑不语。 滴—— 电梯门徐徐打开。 寒冽的空气涌进来,冲淡了缭绕着淡香的空气。 桑榆晚抬步,寒着脸走了出去。 容止看着那抹孤傲的背影,眉梢轻扯。笑了,又好像没笑。 过了两三秒,另一部电梯门打开,弦思和明朗快步走了出来。 匆匆朝着桑榆晚追去。 “夫人,没事吧?”明朗眼底一片焦色。 “我像有事的吗?”桑榆晚低声道。 明朗一噎。 容止站在电梯口,看着桑榆晚的背影消失在拐角。 “二爷。”黑衣人上前,低头,恭声道,“热搜的事,需要处理吗?” 容止薄唇轻启,“不用。” 黑衣人又道,“明四小姐想要见你。” 容止眸色一沉,眼中寒气弥漫,“不见。” 黑衣人低了低头,“是。” 容止朝着薄行止的办公室走去。 “薄氏集团”66楼,董事长办公室和总裁办公室分列东西。 中间隔了两个超大会议室,三个小型会议室,一个五星级酒店水准的茶水吧,两间访客接待室,以及一间员工休息室。 容止对这里并不陌生,甚至可以说是极为熟悉。 六年前,他二十六岁。 正好和现在的桑榆晚一般大。 他那时的位置却没有她这般耀眼。 董事长办公室主任凌洲见到他,愣了一下,急忙起身,“二爷,夫人传话,没有她的命令,这门不能随意打开。” 容止微微抬眸,盯着“董事长办公室”五个鎏金大字看,唇角露出一丝冷笑,“去问问夫人,看我能不能进。” 凌洲打了一个寒噤,“二爷稍等,我这就去向夫人请示。” 容止微微颔首,冷然的语调,“嗯。” 凌洲急忙离开座位,朝着总裁办公室疾步走去。 容止等他走远,抬手,指纹开锁。 封寂了七、八天的办公室弥散着一股浓烈的香味。 这是薄行止最喜欢的熏香。 龙涎香里加合欢花。 叛逆与自由交织。 沉稳内敛又带着挑衅和不羁。 亦如薄行止本人。 容止不喜欢这种味道,甚至极其厌恶。 他打开了所有的窗户。 新鲜的空气涌了进来,浓烈的味道慢慢消散。 容止走到那张带着金属质感的办公桌前,垂眸,瞳眸黑沉。 上面的东西,摆放得十分整齐。 三台电脑显示器,两部座机,镶金的铭牌,干净整洁的文件架。还有一张木质相框框起来的照片。 照片上的女孩,明艳,清冷。仿佛寂寂开在深夜的花,不屑世人来欣赏。 容止伸手,取掉相框。照片拿出来,翻转。 照片背后,一行清隽的墨字。 「好多喜欢藏在欲言又止里」 容止瞳仁微缩,嘴角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 门外传来匆匆的步伐声,他捏住照片一角,收进了西装内袋里。 凌洲满头大汗跑进来,战战兢兢,“二爷,夫人说……” 凌洲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液,汗水顺着额角滴落,“夫人说您没资格进来。” “呵。”容止低笑一声,声音里透着一股轻松愉悦的气息。 “去告诉夫人,我已经进来了。” “这……”凌洲脸色红白参半,后背冷汗涔涔。 容止睨了他一眼,语气清冷,“还不快去。” 凌洲深深呼吸了两口,无奈转身,步伐慌乱地再次去往桑榆晚的办公室。 董事长办公室和总裁办,其实是可以电话沟通的。 只是这个时间点,桑榆晚在开高层早会。 桑榆晚的习惯,开会期间,除非人命关天,一律不许打电话给她。 刚才他还是让总裁特助季弦思帮忙,才得到的“答案”。 再过去打扰,他只怕是要等着被开了。 但同时,他也不敢得罪容止,那可是薄爷生前都要让三分的人物。 不由得心中暗暗叫苦,不知道两位爷在赌气什么。 第24章他拿走了她的照片 容止见凌洲走远,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金属相框来。 相框里,是一张崭新的照片。 上面的两名男子,一人身着深紫色西装,里面搭配了黑色的衬衣,领口微敞。 年轻的那一位,一身白色的西装,衬衣上别着酒红色的领结。 照片背后,同样有一行字。 「吾爱,一生」 四个字,龙飞凤舞,刚劲有力。 两张照片背后的字迹,完全不一样。 容止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他关上抽屉,起身去往洗手间。 点燃照片。 待快要彻底化为灰烬时,扔进了马桶。 薄行止与顾景恒在这世上仅剩的一张合照,彻底消失。 - 凌洲再次来到总裁办公室门口,抬手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 总裁办秘书米娜见他神色慌张,不由多了一句嘴,“凌主任,有事?” 凌洲焦急道,“你能不能把季特助叫出来一下,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跟她说。” 明朗刚好端着咖啡过来,听到这话,不由停下脚步,皱眉,“你刚才不是已经找过她了吗?” 凌洲犹豫了一下,回道,“二爷他不顾夫人的命令,强行闯进了董事长办公室。” 明朗瞳仁一缩,臂上肌肉鼓胀,杯中的咖啡溅落了不少,“你好大的胆子,没有夫人的命令,就把门打开了。” 凌洲急急辩解,“是二爷自己开的门,不是我打开的。董事长办公室的大门,除了以前的顾秘书,我们都打不开。” 明朗一愣,“他怎么会有门禁卡?” 凌洲也是一脸懵,“我也不清楚。” 明朗把咖啡放在米娜的办公桌上,扯过纸巾擦拭了一下手背,推门走进了桑榆晚的办公室。 正在发言的周副总不由顿了一下,看了一眼办公桌前的桑榆晚。见对方神色如常,继续说道,“竞标单位一共有五家,其中最有实力与我们抗衡的,只有‘沈氏集团’……” 明朗走到弦思面前,附耳,悄声道,“二爷私自闯入董事长办公室了。” 弦思心头一惊,下意识看向桑榆晚。 桑榆晚眉心微蹙,眼角的余光扫了她一眼。 弦思急忙对明朗说了一句,“你先过去盯着。” “好。”明朗抿唇,退了出去。 弦思觉得容止此举,无异于是在挑衅桑榆晚的权威。落笔,在笔记本上写了一句。 「夫人,二爷让人通知你,说他已经进了董事长办公室。」 随后,起身,把笔记本递到了桑榆晚面前。 桑榆晚低头,嘴角勾了一下,眸中闪过一抹狠意。 这个男人,果然是冲着董事长之位来的。 只可惜,他现在还没有这个实力。 “薄氏集团”36%的股份在她手里,宁婉珍持15%,两人加起来51%。占有绝对的主导权。 桑榆晚眼皮突然一跳,如果容止把余下的股权都收购了,那事情可就不一样了。 防范于未然,不能由着他如此嚣张。 她拿过签字笔,在弦思的笔记本上写了两个字。 「驱逐」 弦思会意,走了出去。 也不知道是没有休息好,还是容止肆无忌惮的挑衅让她心烦。后面的汇报,她越听眉头蹙得越紧。以至于副总们胆战心惊,只以为自己的报告有什么问题。 - 弦思来到董事长办公室门口,明朗正好从里面出来。 “你怎么出来了,不是让你盯着吗?” “二爷走了。”明朗绷着俊脸,没好气道。 弦思讶异,似有些不相信,“你把他赶走了?” 明朗耸了耸肩,讽笑,“夫人的命令,他敢不听。” 弦思白了他一眼,“他怎么进去的?” 明朗愣了半秒,愤恨道,“还不是凌洲没有说清楚。” 凌洲连连摆手,“明助理,这你可冤枉我了。我跟二爷说得很清楚……” 弦思突然反应过来,打断,“他怎么会有办公室的门禁?” 明朗皱眉,“顾景恒那张门禁卡,在夫人手里。二爷是怎么进去的。” 三人面面相觑。 弦思心头一紧,“快进去,看看有没有丢东西。” 话音落下,明朗立马转身冲进了办公室。 薄行止平日非常谨慎,重要东西都上了密码锁。比如书架,抽屉。 检查一番,他们只发现办公桌上少了一张照片。 弦思狐疑,“二爷把夫人的照片拿走做什么?” 明朗眼中起了怒火,“我马上去告诉夫人。” 凌洲挠了一下脑袋,“我好像看到二爷还打开了办公桌的抽屉?” 弦思愣了下,急忙半蹲下,依次拉了一下抽屉。 锁扣完好,打不开。 明朗盯着凌洲,“你确定看到他打开了?” 凌洲心跳加速,嗓音发颤,“或许是我看错了……” “你再好好想想。”明朗狠狠剜着他。 “我……”凌洲又是一头汗。 弦思站起来,深深呼吸了两口,“好了。出去吧。”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明朗心里火大,吼了凌洲一句,“要真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唯你是问。” “我……”凌洲脸色煞白,身体晃了两下。 弦思瞪了明朗一眼,“现在是追责的时候吗?再说了,这门又不是他打开的。” 明朗脸色一红,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 高跟鞋声,由远及近。 三人同时一愣,看向门口。 桑榆晚走了进来,见三人脸色有些难看,眉心一沉,问道,“二爷走了?” “走了。还拿走了你的照片。” 明朗口快,说完才看到弦思投过来的眼神。 桑榆晚心突突地跳了一下,长睫微垂,扫了一眼办公桌。 果然,木质相框里,什么都没有了。 桑榆晚的心狠狠揪了一下,继而像是灌了冷铅往下沉。 薄行止出事以前,她也和其他人一样,觉得他感情专一。 两人传出绯闻后,办公桌上,一直都摆放着她的照片。 时间太久,那张照片都有些旧了。 旁人愈发称赞他,不仅专一,而且长情。 桑榆晚回头想想,真是莫大的讽刺。 那张照片,与感情无关,不过是薄行止用来遮羞的“道具”。 容止拿走照片,是想要揭开薄行止的面具吗? 显然不是。 他在薄行止的灵前,跪了整整一晚,态度非常恭敬。 她都怀疑,他们的关系,远不只兄弟那么简单。 “还丢了什么?”桑榆晚问。 弦思摇了摇头,“不清楚。”稍顿,又道,“夫人,二爷好像有办公室的门禁。” 桑榆晚冷笑,“门禁就一张,在我手里。” 弦思三人愣住。 没有用门禁,难道是指纹。 明朗狐疑道,“老董事长和薄爷一向谨慎,怎么会让他来去自如?” 第25章不可理喻 凌洲下意识摇了摇头,一脸茫然。 容止离开“薄氏”的时候,他才来集团一个月。 有些事,也是从老员工哪里听说的。 桑榆晚的心口止不住的起伏了一下。 她环顾了一圈,看到敞开的窗户,眼底划过一道微光,稍纵即逝。 难怪进来没有闻到她极其不喜欢的熏香。 那香,神秘威严,却藏着禁忌和叛逆。 薄行止的癖好,真是“特别”。 斯人已去,再多的怨恨,也只能空对这一抹存留的香气。 桑榆晚压下心里的情绪,冷声开口,“把窗户关了。” 凌洲这次反应快,立马行动。 明朗问,“夫人,要换锁吗?” 桑榆晚嘴角轻勾,“不用,这间办公室我送给二爷了。” 明朗正要开口,手机猝然响起。垂眸一看,脸色陡变。 “夫人,是……” 桑榆晚踩着高跟鞋往外走,不动声色绷直了脊背,“明叔?” 明朗神色不安地点了点头。 桑榆晚眼角微挑,淡声道,“要找我,就说我在开会。” 明朗心脏猛然上提,深吸了一口气,毕恭毕敬道,“老爷……夫人……” “你让晚晚接电话。”明聿截断他的话,话语铿锵有力。 明朗握紧手机,极力镇定,“夫人正在开会,现在不方便……” “我就在楼下。”明聿面色一冷,加重了语气。 明朗惊愕,“您来‘薄氏’了?” 桑榆晚脚步一顿,微扭头,拧紧眉心,“手机给我。” “好。”明朗对着那头的人说道,“老爷,您稍等……” 桑榆晚接过手机,眸色微沉,眼底落了一层阴霾,“明叔,您找我?” 明聿的语气缓和不少,“小晚,有没有时间,陪我喝杯咖啡?” 桑榆晚微微抬起嘴角,眼角却是冰冷的,“明叔,我现在实在走不开。要不,等我空了,再约您。” 周围的空气都凉了。 明聿声音中多了一抹慈爱,“不会占用你太多时间,就说两句话。” 桑榆晚淡笑着婉拒,“明叔,实在不好意思,我……” 明聿闻言一顿,嗓音沉了沉,“我上来找你?” 这话,不是商量的口吻,而是裹挟着怒意的训斥。 桑榆晚抿唇,“我让明朗来接您。” “嘟嘟嘟……” 对方切断了电话。 桑榆晚把手机扔给明朗,眼神冷冽,“下去,把明叔接上来。” 明朗心里轻轻咯噔了一下,低头,“是。” 桑榆晚眯了眯眸,又回了总裁办公室。 很快,明朗上来了。 桑榆晚朝他身后瞟了一眼,“明叔呢?” “走了。”明朗抹了一下额头上的冷汗。 桑榆晚拧眉,“走了?” 明朗看出她眼底的不悦,硬着头皮道,“我到楼下,车子早没影了。” 桑榆晚嘴角向两边勾起,脸上绽放出一抹冷笑,“年纪大了,脾气也跟着长了。越发不可理喻。” 明朗说,“夫人,老爷平时很少找你。这次一定是为了四小姐的事情。” 桑榆晚冷笑中透出一抹嘲讽,“天王老子来说情,我也不会放过她。” 明朗附和,“想起她以前对你做的那些事,你就该好好惩罚她。” 弦思敲门进来,神色低沉,“夫人,江韩波的妻子带人在集团门口闹事,说江韩波是……” 明朗心头一紧,“接着说啊。” 弦思咬了一下唇角,“她说江韩波是因为向夫人追讨赔偿款,才不幸遭遇车祸。” “这不是倒打一耙吗?”明朗额上青筋凸起,“我现在就下去把她舌头割掉,看她还敢不敢乱说。” “站住。”桑榆晚冷声呵斥。 弦思急忙朝明朗使了一个眼色,然后冷静开口,“夫人,要报警吗?” 桑榆晚拧紧眉心,一双深沉乌黑的眼眸暗光流转,“当然。” 明朗插话,“我来打。” 弦思没有和他争,“夫人,江韩波已经开除一个多月了。一直相安无事,怎么突然又跳出来了?” 桑榆晚眼中浮出一抹厉色,唇线绷直。 弦思想了想,“夫人,会不会是薄二叔指使的?” 桑榆晚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看向楼下。 38楼往下望,人如蝼蚁。 约莫二三十人,举着横幅和花圈,义愤填膺。 桑榆晚垂下的浓睫在眼底投下一片浓重的阴影,唇角露出一丝冷笑,“下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弦思说道,“夫人,要不,让刘总先下去看看什么情况。毕竟江韩波以前是他的属下。” 桑榆晚考虑了下,点头,默许。 - 沈氏集团。 顶层。 黑白灰三色的空间。 冷寂,幽深,像是吞噬了所有喧嚣与浮躁的深渊。 容止在沙发上坐下,长腿叠搭,倨傲又慵懒。 沈千劫端着两杯咖啡走了进来,眉眼轻挑,“二爷,你终于来了。” 容止薄唇轻启,“不欢迎?”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沈千劫笑道,“二爷说哪里话,这可是你的公司。自然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说完,他把咖啡放在了容止面前,“美式,无糖。” 容止嘴角勾了一下,“怨气重的很。” 沈千劫咽了一嗓子,“二爷,我哪敢有怨气。见到你,分明是气都不敢出。” 容止瞅着他,挑挑眉,“也没见你憋死。” 沈千劫在他对面坐下,嬉皮笑脸,“我死了,谁替二爷打理这里。” 容止眼尾扶了一抹薄笑,端起咖啡杯,轻抿了一口。 沈千劫:“这可是我亲手磨的咖啡,怎么样?” 容止回道,“一般。” 沈千劫扯了一下眉头,提唇,试探性地问,“二爷,你回来了,我是不是可以休几天假?” 容止微微皱眉,“想要涨工资直说。” 沈千劫愣了半秒,连忙摆手,“不不不,二爷,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想要跟女朋友出去度个假。你看,这几年……” “这不,还是想要涨工资。”容止冷声打断。 沈千劫欲哭无泪,放下咖啡杯,双手作揖,“二爷,我要有这想法,出门被车撞死。” 容止闻言,唇角上扬,“倒也不用如此诅咒自己。” 沈千劫听到这话,一颗悬着的心缓缓回落。 谁料,容止又抛出一个话题,让他的心又高悬在了嗓子眼。 “江韩波的事,是你指使的?” 沈千劫一愣,“不是你让我给‘薄氏集团’找点岔子……” 砰—— 容止手中的咖啡杯重重放在了茶几上,还未喝完的咖啡溅了出来, “二爷?”沈千劫吓得站了起来。 容止脸色骤变,浑身戾气暴涨,“你真行,找岔子都找出人命了。” 第26章他不只喜欢女人,还喜欢…… 沈千劫“扑通”一下,跪在了他面前,瑟瑟发抖,“二爷,我没想到那个江韩波如此疯狂,竟然连命都不要。” 容止微微弓下身子,眉角轻轻一压,杀气腾腾,“‘薄氏’门口那些人,也是你指使的?”‘ 沈千劫脸色煞白,颤着嗓音,慢慢说道,“我不是想着,继续给‘薄氏’找……找麻烦吗?” 容止笑了笑,白玉般的面容阴恻恻的。 沈千劫身体颤抖得厉害,鬓边生出冷汗,“二爷,我现在就让他们滚。” 容止直起身子,踹了他一脚,狠冷的眼神有如利刃,“晚了。” 沈千劫一僵。 容止唇线绷直,漆黑的眸子如同寒潭沉星,整张峻脸满是阴郁。 沈千劫手心冰凉,颤抖不止。深深呼吸了两口,努力找补,“二爷,你说吧,要我怎么做。” 容止眉角下压,眸光狠厉,“公开昨天的车祸监控。” 沈千劫全身僵住,舌头仿佛粘住了上颚,无法说话。 容止居高临下睥睨着他,厉声质问,“黑掉了?” 沈千劫心脏一缩,磕头如捣蒜,“我担心薄夫人查到你头上,所以把监控全删掉了。” “能修复吗?” “也许……大概……不太可能……” 容止怒意暴涨,一脚把沈千劫踹到了门口。 沈千劫喉间涌上一股腥甜,“噗”的一声,吐了好大一口鲜血,“二爷……” 话未说完,双眼一黑,晕死过去。 容止叫来他的助理,把他送去了医院。 阳光透进来,偌大的办公室没有增添几分暖意,空气反而愈发寒凉。 容止拿出手机,正要拨打电话,掌心一麻。 一通不熟却也不陌生的来电。 容止微凉的指尖滑开手机屏幕,神色凉薄,“什么事?” “二爷,你现在在哪里,我想见见你?”娇柔的女声,带了几分怯意。 容止眉目疏冷,“没空。” 明媚心里有些失落,立时起了哭音,“二爷,救救我……” “我为什么要救你?”容止无情道。 明媚怔楞了数秒,声音委屈又可怜,“那你能帮我约一下晚姐姐吗?” “晚姐姐?” 容止勾唇,嘴角浮出一抹讥讽的笑,微蹙的眉头宛如锋锐的刀剑。 明媚听出来,他这是在嘲讽她与桑榆晚的关系,并没有亲密到可以互称姐妹的地步。 “我说的是薄夫人。”明媚深吸一口气,又补充了一句,“二爷的大嫂。” 容止听到后面一句,漆黑的眸中倒映出遮天蔽日的黑气。 明媚见他没有回应,哽咽,“二爷,求求你帮我这一次。以后,我一定好好报答你。” 容止瞳仁微缩,“我要是不帮呢?” 明媚呼吸又沉又重,“二爷,我知道薄爷的一个秘密。他不只喜欢女人,还喜欢男人。” 容止端起已经凉掉的咖啡,轻抿了一口,眼底是轻蔑的笑意,“我大哥都死了,你还想往他身上泼脏水?” 走投无路的明媚嘤嘤啜泣,“我说的是真的。” 容止冷笑出声,像是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你亲眼看到了?” “是。”明媚肯定道,“那天,在京城的薄公馆,我看到他和他身边的秘书抱在了一起。” 容止蹙眉,声音泛冷,“胡说八道。” 明媚抽噎了两下,“二爷,我手机里还有他们的视频呢?” “呵呵。”容止的笑令人心惊胆战,“所以,你打算拿它要挟大嫂。” 明媚的心狠狠揪了一下,心率彻底乱开,“二爷,我也是没有办法。晚姐姐对我下手实在太狠了。” 容止嘴角的笑容凝结在嘴角,眉眼透出几分危险的意味,“这事也不是不能帮?” “条件你提。”明媚脱口而出。 容止黑眸摄人心魄,“好。等我电话。” 不等明媚回应,他挂断了。 黑衣人进来,手里拿着一份文件,“二爷,这是夫人最近一周的行程。” 容止接过,扫了一眼,瞳仁微缩,“‘新语传媒’?” 黑衣人解释,“夫人约了刘昭在‘云烟阁’的包间谈事。” 刘昭,“新语传媒”的老板。 容止唇角半勾,起身,拿着桑榆晚的行程单往外走。 黑衣人疑惑,“二爷,去哪儿?” 容止回道,“‘新语’。” 走了两步,顿住。 “等下把昨天车祸的现场监控恢复一下。” 黑衣人秒懂,“是。” 容止皱了一下眉头,“算了,还是我自己来。” 黑衣人低了低头。 - 薄氏集团。 刘长青接到命令,匆匆下楼。 警察和“薄氏”的安保人员已经来到了现场,并且拉起了警戒线。 江韩波的妻子披头散发,哑着嗓子哭喊。 “桑榆晚,你害死我老公,我要你偿命。” 身边的人跟着高声附和。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桑榆晚,你给我出来。身为集团掌权人,敢做就要敢当。”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今天要不给我们一个说法,我们就不走了。” 江韩波的妈妈坐在地上,捶胸顿足,“我苦命的韩波,怎么就这么走了……” 风吹动花圈,发出瑟瑟的声响。 这番场景,引得不少路人驻足,更吸引了大批的新闻媒体。 刘长青黑着脸,走到江韩波妻子面前,神色严厉道。 “你丈夫发生车祸,纯属意外。你再闹也没用。” 江韩波妻子抹了一下眼泪,气呼呼道。 “他要不是为了追讨补偿款,能出意外吗?” “‘薄氏’这么大的集团,区区几万块钱,怎么可能拿不出来。分明就是不想给。” “都是那个桑榆晚,她故意刁难我家韩波……” 刘长青听得直摇头,“你这分明是胡说八道。江韩波是我的属下。他严重违反公司规定,没有罚他,已是仁慈。” 江韩波的妻子听到这话,双眸圆瞪,“你才胡说八道。桑榆晚承诺给我家韩波补偿三万。你要不信让她下来对质。” 刘长青神色一凛,克制住情绪,“子虚乌有的事,为什么要与你对质。你们要继续这么闹下去,那我们只能走司法流程了。” 江韩波的妻子吸了吸鼻子,眼圈一红,跪在了地上。 “你少来吓唬我。我要是见不到桑榆晚,就死在这里。” 说话间,她忽然从口袋里拿出一把剪刀,抵在了自己的颈脖上。 第27章R先生 刘长青没想到她会来这一出,惊愕的后背浮出了一层冷汗。 不论是否占理,闹出人命,将会给“薄氏”带来非常严重的负面影响。 刘长青放缓了语气,“有话好好说,别这样。” “快让桑榆晚下来见我,要不然我就死在这里。你告诉她,我就算变成鬼,也不会放过她。” 江韩波的妻子五官拧在了一起,嘶哑的吼声听着有些凄厉。 刘长青束手无策。 拿命要挟,杀伤力着实太强。 “你先冷静冷静,有什么诉求,我们可以好好谈。” “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我只找桑榆晚。” 警员走过来,劝道,“我们可以帮你联系桑董,你先把剪刀放下。” 江韩波的妻子双目通红,脸上充满了不安和焦虑,内心仿佛在不断扭曲。 “你们都别过来……” 她忽然用力,脖子上出现了一道鲜红的血痕。 血珠渗出来,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难以名状的味道。 潮湿,带着铁锈味。 “桑榆晚,你给我出来……” “韩波……呜呜……” 江韩波的母亲突然两眼一翻,趴在了地上。 场面一下混乱了起来。 刘长青急忙拨打120。 随后准备给弦思打电话。 “刘总。” 刘长青一愣,急忙掉过头去。 桑榆晚带着弦思和明朗走了过来。 刘长青急忙快步迎上去,“董事长,是我办事不力,怎么劝她都不听。现在竟然还以死威胁。” “一家的疯子。”桑榆晚面色平静。 刘长青抬手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战战兢兢,“董事长,你最好别过去。万一她情绪过激伤害到你……” 桑榆晚没等他说完,就迈步朝着江韩波的妻子走去。 “我是桑榆晚。” “是你害死了韩波,我要让你偿命。”江韩波的妻子瞬间瞪大了双眸,目光绞杀着她。 桑榆晚嘴角牵出温和的弧度,“你说是我害死了他,有证据吗?” 江韩波妻子脸庞扭曲,“昨天要不是追你,他怎么会发生车祸?” 桑榆晚问,“他为什么要追我?” 江韩波妻子咬牙,“还不是为了向你追讨离职补偿。” 桑榆晚不紧不慢道,“他为什么会离职?” 江韩波妻子有些心慌,“他……他……你看他不顺眼。” 桑榆晚淡淡得笑了下,微微扭头,看了刘长青一眼,“刘总,你是江韩波的顶头上司,你来告诉他们。” 刘长青清了清嗓子,开口,“江韩波在职期间,利用工作职务,私拿供应商回扣,数额高达十万。董事长念在他受贿是为了给女儿治病的份上,没有起诉他。而且,还给他女儿捐赠了二十万医疗费。” 一众新闻媒体听到这话,看向江韩波妻子的眼神都变了。 “现代版东郭先生和狼。薄夫人一开始就不该放过他。” “这不是倒打一耙吗。换做是我,早就起诉他了。” “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我就说,‘薄氏’这么大的集团,怎么可能拖着三万块不给。” 议论声,一波一波传进江韩波妻子的耳朵里,她瞳孔骤然一缩,身体颤抖了起来。 “你们胡说八道,韩波没有拿过什么回扣,她也没有给我女儿捐过钱……” 滴滴—— 众人的手机接连响起信息提醒声。 他们同时收到了两段视频。 分别是江韩波收取供应商回扣的录像,和昨天的车祸监控。 江韩波的亲友们看到视频,脸色顿时不好。 有几位自知理亏,偷偷地溜走了。 有人走到江韩波妻子身边,小声提醒,“嫂子,我看还是别闹了。再闹下去,只怕是要吃牢饭。” 江韩波妻子眸光剧烈晃动,心中生出一丝惧怕。转念一瞬,想到指使者承诺的五十万。心头一横,举着剪刀朝着桑榆晚刺了过去。 一道黑影从桑榆晚身后窜出,扼住了她的手腕。 啪—— 沾染了鲜血的剪刀掉在了地上。 江韩波妻子脸色煞白,喘着粗气,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明朗一把将她拖到桑榆晚面前,“夫人,这次一定要送去法办。” 江韩波妻子听到这话,身体止不住地颤栗,眸中一片死灰,“不要,不要……” 桑榆晚看着她,目光沉了沉,冷声开口,“只要你说出幕后指使者,我就放过你。” 江韩波妻子肩膀耸动着,声音抖动,“我不知道他是谁?” 明朗气得额上青筋都鼓胀了起来,“夫人,别跟她废话,等她进了关押所,看她说不说。” 弦思横插一句,“聚众闹事,恶意诽谤,故意伤害。这几项加起来,够关一阵子了。” 江韩波妻子听到这话,吓得两眼翻白,身体直直往下坠。 桑榆晚见状,让弦思拨打了120。 半小时后。 “薄氏集团”法务部,对此次参与闹事的人,都进行了起诉。 这场闹剧,就此收场。 桑榆晚的名誉非但没有受损,反而还提升了不少。 她波澜不惊,有理有据的处理方式,令人交口称赞。也让过去看不起她的人刮目相看。 - 临近中午。 桑榆晚前往“云烟阁”。 弦思猛然想起一件事情来,扭头,“夫人,r先生这么厉害,删掉的车祸监控不到半小时就找回来了。要不,请他把盛世酒店的监控也修复一下?” 正在翻看“新语传媒”财务报告的桑榆晚表情一滞,攥紧了手里的文件。“那个人不用找了。” 弦思一怔,不解,“夫人已经找到他了吗?” 桑榆晚太阳穴重重地跳了跳,呼吸一沉,“嗯。” 弦思抿了抿唇。 到达云烟阁,桑榆晚心中那股莫名的情绪,依然没有消退多少。 明朗率先下车,环顾了一下四周的情况,这才拉开后座车门。 不远处的一辆劳斯莱斯引起了他的注意,愣了一下,“夫人,薄爷的车。” 桑榆晚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 又是那辆江a。 这个容止,简直是存心给她添堵。 明明知道,她看到这辆车,就会联想起薄行止和顾景恒同进同出的画面。 弦思绕过车头,走到他们身边。见状,吐槽,“二爷这是在我们车上装了定位器不成?怎么到哪里都能碰到他。” 第28章捷足先登 明朗神色一紧,咬牙切齿道,“他要敢装定位器,我就敢在他车上放炸弹。” 桑榆晚冷笑,“人家陪女朋友过来吃饭而已。” “女朋友?”明朗后退两步,仔细瞧了两眼,“还真是四小姐昨天坐的那辆迈巴赫。” 弦思惊讶道,“二爷这都能忍?” 桑榆晚瞥了她一眼,压低了声音,“或许,他就喜欢这种给他头顶种草的女人。凉快。” 弦思差点笑出声来。 三人朝前走了两步,身后传来关车门的声音。 伴随而来的,还有低沉冷磁的唤声。 “夫人。” 桑榆晚装作没有听到,继续向前。 弦思亦步亦趋得跟上。 明朗微微扭头,看着逆光走来的高大身影,眉头皱了一下,眸色暗了两分。 那人步速极快,三五步就追上了他们。 他深邃的目光随意落在桑榆晚脸上,唇瓣浮出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夫人,有约?” 弦思和明朗不知不觉走到了他们身后。 明朗并未放松,挺拔身姿略显紧绷,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处在高度戒备的状态。 只要桑榆晚一声令下,他就敢马上对容止动手。 他的世界里,主子高于一切。 桑榆晚一声轻笑,意味不明,“我约了人谈事,二爷这是?” 容止微微侧眸,“和夫人一样,谈事。” “夫人”二字,尊敬中带了几分温柔,传进桑榆晚耳中,却无端压得她心里有些发慌。眉角一皱,神色威严了许多,“论家规,你该叫我大嫂。” 容止语气平淡,没什么起伏,“论年纪,你比我小太多,这声‘大嫂’实在叫不出口。” “呵。”桑榆冷笑,“在灵堂上,你不是叫得挺顺口吗?” 行走间,容止的手臂蹭了她一下,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 桑榆晚眉骨一跳,斜睨了他一眼,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容止似并未察觉到刚才的触碰,神色如常,“那时,大哥还未下葬。” 桑榆晚狠准回击,“原来二爷也是一个虚伪的人。” 容止沉默数秒,只说了一个字,“也?” 桑榆晚心里烦闷,不想和他继续纠缠下去。俏脸一绷,加重了语气,“以后叫我桑董。” 不等容止出声,她加快了脚步。 弦思快步跟上。 明朗走在最后,黑着脸看了容止一眼。 警告意味很浓。 容止刻意放缓了步伐,嘴角轻勾,眸色晦暗不明。 - 桑榆晚走进预定包间,“新语传媒”老板杨昭立马站了起来,“桑董,你好。” “杨总,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桑榆晚客气道。 包间暖气开得很足,她脱掉了身上的大衣。 弦思接过,挂在了衣架上。 桑榆晚见杨昭一人前来,心下不禁有些疑惑。 收购这么大的事情,即便不带秘书,法务人员怎么也得跟过来。 难道,事情有变。 坐下之后,她轻挽唇角,不经意的口吻,“杨总果然如业界传闻的一样,凡事都亲力亲为。” 弦外之音,杨昭秒懂。 他端起茶杯,喝了两口。艰涩地挤出一抹笑来,“秘书今天身体有些不舒服,请假了。” “哦?是吗?”桑榆晚掀了掀眼皮,对弦思说道,“买点礼物去探望一下。” 弦思应声,“是。夫人。” “桑董,不用了……”杨昭心头一惊,脸色微变,“她不过是有点感冒,不值得桑董兴师动众的。” 桑榆晚眸色清冷,淡淡出声,“从今以后她也算是‘薄氏集团’的员工,去看看也是应该的。” 杨昭指尖一颤,茶水晃动,漾出一圈圈的波纹,“桑董,其实……” 叩叩—— 包间门口传来有节奏的敲门声。 杨昭瞬间闭了嘴。 明朗以为是服务员过来传菜,随即快步走过去,打开了包间门。 “怎么是你?” 弦思旋即起身,看了过去,神色讶异,“二爷?” 桑榆晚端着茶杯的指尖微微一顿,清冷的眸光一寸寸凉了下去。 容止阔步走了进来,目光掠过杨昭,落在了桑榆晚身上。棱角分明的峻脸,每一处轮廓线条看似温和又蕴藏着锋利寒意。 “二爷……”杨昭放下茶杯,站了起来。 容止勾唇,“坐。” 杨昭战战兢兢又坐了下去。 “出去。” 桑榆晚压在心里的怒意快到极限,那双清透的眼睛异常冰冷,眼梢之下,浮出了一抹淡淡的红。 “是。桑董。”杨昭猛地又站了起来。 桑榆晚微微一顿,抬眸,看向容止,凉凉勾唇,“你。出去。” 杨昭一僵,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容止神色波澜不惊,“我传个话,说完就走。” 不用问桑榆晚也清楚这个要他传话的人是谁。 霎时,眸色冷如冰霜,“二爷,告诉她。想要我帮忙,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 容止垂眸,深深凝视她。 那双漆黑如夜的眸仿佛带着吸附的魔力,令人沉沦。 桑榆晚心一抖,视线轻轻移开。 容止思忖了数秒,笑了下,“好。” 桑榆晚没想到他答应的竟然如么爽快,不禁怀疑他是不是又给自己挖了什么坑。 容止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转身朝门口走去。 经过杨昭身边时,眼角的余光扫了他一眼。 杨昭的心咯噔了一下,指骨泛白。 容止走出去没几分钟,服务员陆陆续续把菜都上齐了。 桑榆晚调整了一下情绪,对着杨昭说道,“杨总,快坐下。看看这些菜合不合你的口味?” 杨昭紧张得脸都白了,深深呼吸了两口,歉意道,“桑董,抱歉,今天这顿饭我不能陪你吃了。” 桑榆晚的心口起伏了下,开玩笑的口吻,“寡妇门前是非多。杨总,是担心有人说闲话?” “桑董,我不是这个意思……”杨昭手心微湿,咽了咽嗓子,扯了一下唇角,“我要顾及这个,今天就不会过来了。” “那是?”桑榆晚轻掀了一下眼皮。 “唉……”杨昭把心一横,如实相告,“我跟你说实话吧。在我过来之前,已经有人收购了‘新语’。” 弦思听到这话,眉头一紧,“杨总,电话里我们明明说得好好的,你怎么能言而无信呢?” 杨昭满脸愧疚地解释,“对方出的价格比你们高,而且他……” 桑榆晚强压着怒火,打断,“捷足先登的是哪家公司?” 杨昭低了低头,“沈氏集团。” “沈氏?”桑榆晚皱眉。 第29章夫人,这次你可欠我一个人情 弦思一愣。 这个“沈氏集团”四年前一夕崛起,发展非常迅猛,现在已是江城数一数二的大公司。 而且,最近这一年,“沈氏”在多个项目上和“薄氏”针锋相对。 比如最近的“纺织厂搬迁重建”项目,“沈氏”也参与了竞标。 “桑董,这次是我对不住你。以后,只要有需要我的地方,我一定尽心尽力。”杨昭自知理亏,也清楚桑榆晚的手段。面对这样的局面,只能低声下气求原谅。 桑榆晚轻轻一笑,笑容里藏着锋利的刃,“杨总这样的人,我可不敢用。” 杨昭打了一个寒噤,双手作揖,朝她深深鞠了一鞠,“桑董,对不起。” 说完,逃也似的离开。 明朗在门口拦住他,“我家夫人让你走了吗?” 杨昭吓得腿软,“桑董,对不起,这事真的……” 桑榆晚冷声道,“明朗。” 明朗愤恨地剜着杨昭,怒声道,“滚!” 杨昭拉开包间门,咬牙离开。 弦思在桑榆晚身边坐下,有点心惊肉跳,“夫人,要不,我去联系一下‘沈氏’,看能否转卖给我们。” “呵。不用了。”桑榆晚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如同深夜里绽放的昙花,短暂神秘,让人捉摸不透。 明朗快步走过来,眼中凝着怒火,“这个沈千劫,胆子是越来越大了。夫人,我现在就带人去教训他。” “一天到晚打打杀杀,真不知道明老爷为什么会把你派给夫人?”弦思皱了皱眉。 明朗摸了一下后脑勺,“当然是因为我功夫好,又对夫人忠心耿耿……” “好了。”桑榆晚打断两人。 弦思怔了怔,疑惑道,“夫人,沈千劫怎么知道我们要收购‘新语’?而且,‘沈氏集团’旗下有自己的娱乐公司,市值比‘新语’高出不少,完全没必要花大钱收购。” 桑榆晚心口沉了沉,一个大胆的念头窜了出来。汲气,缓了缓,“吃饭。” 弦思和明朗闻言,不敢再多说一句。 收购的事情泡汤了,桑榆晚的心情却好像没怎么受到影响,胃口比前几日好了不少。 滴—— 桑榆晚的手机震了一下。 拿出一看,明战给她发来了一张照片。 塞纳河畔,高大帅气的男子双手抄兜,笔直站立。即便是朴素的运动服,也压不住他身上的贵气。 「晚儿,马上要比赛了。好好的。等我回来。」 眼角眉梢,字里行间,缱绻着深深的思念。 桑榆晚心湖晃动,漾出一圈圈的涟漪。羽睫眨了眨,万千思绪压在心底,回了一句。 「二哥,加油。等你凯旋归来。」 「好。」 桑榆晚没有再回复。 - 吃过午饭,桑榆晚在云烟阁小憩了一会儿,随后前往城南的工地。 中途,她的电话一直不停地响起。 除了宁婉珍,其他都是工作电话。 这样的高强度,让明朗和弦思看着都心疼。 人人都以为坐上高位可以呼风唤雨,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却无人体会其中的辛苦。 欲戴皇冠,必承其重。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抵达工地,弦思的手机收到了一封邮件。正要查看,桑榆晚已经下车了,她随即把手机收了起来。 工地负责人看到桑榆晚,心头一震,急急跑到她身边,“董事长,您好。” 桑榆晚朝前看了看,神色冷冽,“进度怎么样?” 负责人回道,“董事长放心,我们一定会在规定的时间内交付完成。” 这个工地,是京大在江城的分校区。 “薄氏集团”当初接下这个项目,考虑最多的不是盈利,而是建成后带来的名气。 毕竟,京大是国内最顶尖的大学。没有之一。 明朗拿来了安全帽。 桑榆晚戴上之后,随同负责人进入了施工现场。 两个小时过去,从南区到北区,视察得差不多了。 桑榆晚有些疲惫,对明朗说了一句,“你去给我拿点喝的。” 明朗点了点头,随后飞快得朝着停车坪跑去。 弦思陪着桑榆晚视察今天的最后一片区域。 学生活动中心。 相较于前面的建筑群,这一栋算是进展最慢的,刚建到十二层。 桑榆晚正准备朝着施工通道走去,一根钢管突然从上面坠落。 “夫人……”弦思瞪大双眸,吓得大叫。 一道黑影从她眼前一闪而过。 几秒后。 “砰”的一声,钢管重重地砸在了坚硬的水泥地面上,发出了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惊心动魄,尘土四溅。 一双有力的臂膀从后面紧紧搂住了桑榆晚,宽阔的胸膛把她包裹了起来。仿佛视若珍宝,却又像是禁锢,让她动弹不得。 清爽凛冽的松木香,缭绕起一抹血气。 桑榆晚呼吸骤停,全身僵住。 陪同一起视察的工地负责人和监理人员定在原地,呆若木鸡。 弦思浑身都在抖,一只手狠狠抵住胸口,拨打急救电话。 “桑榆晚……”低沉的声音幽幽传到了桑榆晚的耳畔。 她心脏一缩,心跳快要蹦出胸膛外,“容止?” 搂着她的男人下巴抵在了她的颈窝处。料峭的唇似含着她的耳垂,温凉的呼吸,快要将她湮没。 桑榆晚清醒过来,心惊肉跳,压低了嗓音,“容止,你快松手。” “桑榆晚……” “二爷……” 桑榆晚腰间一松,身后的人似在慢慢往下坠。 明朗飞速跑过来,扔掉水中的水杯,一把扯过她。惊慌失措道,“夫人,你没事吧?” 桑榆晚唇色发凉,喉咙里压了什么东西,说不出话来。 工地负责人和监理人员好像才反应过来,齐齐围住了他们。 桑榆晚看着倒在地上的男人,瞳仁剧烈瑟缩,咬牙,对着明朗大声道,“快,送二爷去医院。” 明朗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弦思,“我去开车。” 桑榆晚蹲下,看着血流不止的男人,眼底起了一片红色,“容止……二爷……” 容止眯了眯眸,嘴角上扬,“夫人,放心,死不了。” 他的声音很低,带着一丝暗哑。 飘进桑榆晚的心里,却震得她心头一紧。 容止眼睛快要闭着,低低又说了一句,“夫人,这次你可欠我一个人情,我……” 第30章怀孕,迫在眉睫 桑榆晚打断他,“放心,我马上还你。” 明朗把车开过来了。 一行人急忙把容止抬上了车。 - 十分钟后。 容止进了手术室。 桑榆晚站在手术室门口,眼底通红。 弦思递了一杯咖啡给她,“夫人。” 桑榆晚接过,喝了两口,看着紧闭的手术室大门,凉声道,“以我的名义,帮明媚澄清一下。” 弦思一愣,“夫人,你这是改变主意了?” 明朗皱眉,“这么好的机会,夫人可不能就这么放弃了。” 他是明家的家生子,有关桑榆晚和明媚之间的恩恩怨怨,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现在的明媚,舆论再拱拱火,她就会面临退圈的危险。 桑榆晚没有解释,嗓音陡然有些哑,“去办吧。” “是。”弦思应了一声,从公文包里拿出电脑,开始拟写公文稿。 明朗再也不敢离开桑榆晚半步,如一尊门神一样,守在她的身边。 远远的,他好像看到了一个熟人。 “沈千劫?” 他想要追过去,又害怕桑榆晚再出什么意外。 工地负责人和一名监理人员匆匆跑了过来,两人满头大汗。 “董事长,二爷没事吧?” 桑榆晚转过身来,那双眼睛看似平静,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威仪和凌厉,“人抓到了吗?” 负责人抹了一把汗,战战兢兢道,“已经抓到了,是个才来几天的临时工。” “临时工?”桑榆晚唇角淡扬,唇弧冷峭。 “薄氏”旗下的建筑公司是老董事长薄远山亲自带出来的,实力卓越,里面的员工都非常专业。从创建之初到现在,承建了多个大型工程,每次都是圆满完成任务,从未出现这么大的事故。 如今,出现如此大的问题,责任人居然是一名临时工。而且,不偏不倚,刚好她经过的时候,就发生了意外。 别说桑榆晚,就连明朗都反应了过来,“夫人,有人故意要害你?” 负责人听到这话,身体剧烈一晃,不由朝后趔趄了两步,“夫人,这不可能。” 明朗脸色一沉,一个箭步冲到他面前,掐住他的脖子,“谁给你们的胆子,竟然敢对夫人下手。” “我……不是我……” 负责人惊恐万分,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无法呼吸的他,胸腔里像是着了火,烧得脸色由白转红,又由红转紫。 “明朗,松手。”桑榆晚眸光一紧,冷声呵斥。 明朗眼底起了血色,格外骇人。顿了几秒,他才咬着后牙槽,慢慢松开泛白的手指。 “咳……咳……”负责人跌坐在地上,猛烈地咳嗽起来。 桑榆晚抬腕看了一下时间,回头,又看了一眼紧闭的手术室大门。思忖了几秒,缓缓开口,“弦思,你在这里等着,二爷出来立马给我打电话。” 弦思不安道,“夫人,你要去哪里?” 桑榆晚嘴角半勾,“去见见想要害我的人。” 她顿了一下,对着明朗冷声道,“我们走。” 工地负责人急忙从地上爬起来,浑身颤抖,“董事长,我……” “离职还是开除,自己选。”桑榆晚丢下一句,迈着凌厉的步伐离开了。 负责人又一次坐在了地上。 - 桑榆晚走进城南警署,在羁押室见到了那名差点把她砸死的“临时工”。 明朗看到他,比看到负责人还要愤怒。要不是桑榆晚拦着,口袋里的匕首差一点就出鞘了。 “谁指使你这么干的?”桑榆晚坐下,眉骨微沉,语气平淡。 那名临时工低着头,不说话,也不看她。 “问你话,哑巴了。”明朗朝他低吼。 “把他的资料拿过来。”桑榆晚面若寒冰,寒夜般的眸子散发出点点冷光。 明朗强压着怒火,找到警员,拿来了他的询问记录。 桑榆晚冷冽的目光落在他的家庭成员上,“江猛。江韩波的弟弟。” 明朗瞳仁一缩,眼底快要喷出火来。 桑榆晚冷笑了下,“兄弟俩,长得还有几分像。” 江猛依旧低着头,手臂微微发抖。 桑榆晚耐性告罄,加重了语气,“你不说,警察也能查出来。那时,你可就失去自由了。” 江猛身形一僵。 桑榆晚说完,站了起来。正要转身,江猛忽然开了口。 “是二爷。” 桑榆晚脸色陡然一变,神情有一瞬间的惊愕。 江猛又说了一句,“我大哥,还有大嫂,都是他指使的……” 明朗眼底划过一道狠戾的光,左手伸进大衣口袋,紧紧握住了那把匕首。 羁押室的灯光落在桑榆晚身上,眼底暗影跌宕,没有半分人气,“你说的都是真的?” 江猛低着头,完全不敢看她,嘴角蠕动,发出低低的一声,“你要不相信,自己去查。” 桑榆晚冷厉道,“我当然要查。你最好没有撒谎。” 江猛身体哆嗦了一下。 明朗抬手,指着他,“不论是谁指使你干的,你都死定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桑榆晚嘴角勾了勾,眉目间又是一片风平浪静。 走出警署,她脚步顿了一下,下巴微微抬起,深深呼吸了两口。 “夫人,我现在就让人把二爷带回薄家祠堂。” 明朗气的胸腔鼓胀,恨不得将容止千刀万剐。 他跟在桑榆晚身边六年,也发生过惊险,但那都纯属意外。 今时不同往日。 桑榆晚现在的地位和身份,更加让人垂涎。 容止这么做,目的非常明显。 他想要桑榆晚直接消失。 到时候,整个薄家和“薄氏”就都是他的了。 桑榆晚似有若无的冷笑了下,“你就这么肯定江猛没有说谎。” 明朗一愣,“那可是薄家二爷,他怎么敢诬陷。” 桑榆晚冷然一笑,让人不寒而栗。 回到车内,她收到了一条短信。 「晚姐姐,谢谢你。」 明媚发过来的。 桑榆晚眼底的寒意却加重不少,回了一句。 「你要谢就谢二爷。」 刚回复完,弦思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夫人,二爷已经从手术室出来了。” “好。我马上过来。”桑榆晚俏脸微绷,五官轮廓冷峭,冷厉。 弦思又说了一句,“姜医生发过来的邮件已经转发给你了,你看安排什么时候过去体检?” 桑榆晚秀眉蹙了一下,“尽快。” 弦思想了下,“那就明天。我把周会推到星期五。” “嗯。”桑榆玩掀了掀眼皮,冷冷地瞥了一眼后视镜。 明朗抿紧了嘴巴,双手紧紧握住方向盘。 桑榆晚挂断电话,把医疗中心发过来的邮件,仔细看了看。 辅以科学手段怀孕,这个项目已经十分成熟,但也并非百分百能成功。 而且,第一次手术如果失败,不能马上进行第二次手术。 中间至少需要隔上几周的时间。 假孕成真孕,对于桑榆晚来说,迫在眉睫。 手术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第31章我是不是男人,你最清楚 桑榆晚心上像是压了一块巨石,有些喘不过气。 “同人工受孕比,自然受孕风险更小,成功率也更高。” 桑榆晚的耳边突然想起容止的话,心头那块石头越来越重,渐渐生出一种窒息感。 接受科技手段,已是她的底线。 为了怀上孩子,找一个男人沉沦,她实在做不到。 桑榆晚放下手机,打开车载冰箱,拿了一瓶矿泉水出来,喝了两口。 沁凉入喉,心事稍缓。 弦思发来一张转账记录单,汇款人沈翊林。 桑榆晚秀眉微皱,盯着那个名字看了几分钟,绯唇翕动,“难道是‘沈氏’?” 她立马给弦思打去了电话,“这个沈翊林的信息查了吗?” 弦思无奈的语气,“查了,是西京沈家的二公子。他与‘沈氏集团’没有任何关系。” 桑榆晚心口一沉,冷笑,“二爷和他有来往?” 弦思回道,“我查到的信息。没有。” “我知道了。”桑榆晚挂断了电话。 - 半小时后。 桑榆晚又一次出现在了医院。 这次,她带上了墨镜,手里抱着一束白雪花。 明朗拎着四五盒高档滋补品紧跟在她的身后,目光如炬。 “夫人。”坐在病房门口的弦思见到她,立马站了起来。 桑榆晚冷声问,“还没醒?” 弦思说,“五分钟前,我进去看了,没醒。” 桑榆晚推门走了进去。 隔着墨色镜片,病房里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层玄黑的色彩。 病床上的男人,脸色淬了一层薄薄的寒霜。 桑榆晚目光沉了沉,走过去,低声开口,“二爷。” 病床上的男人毫无反应。 桑榆晚摘掉墨镜,长睫微垂,黑眸盯着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又叫了一声,“容止。” 明朗放下东西,走到了她的身后。 桑榆晚微微扭头,对他说道,“你去外面等着。” “夫人,不可以。”明朗惊愕。 桑榆晚说道,“放心,他不会对我动手。” 明朗焦急出声,“夫人,你忘了江猛的话了吗?” 桑榆晚转过身去,睨着他,“我的话,你也不听了。” 明朗心头一紧,低头,“夫人,我是担心你的安危……” “出去。”桑榆晚冷声打断。 明朗盯着容止看了几秒,把大衣口袋里的匕首拿出来,“夫人,拿着。” 桑榆晚看了一眼,瞳仁瑟缩,汲气,接了过来。 明朗这才抬脚。 桑榆晚在病床前的椅子上坐下,“唰”得一声,匕首出鞘。 锋利的寒光从她漆黑的瞳眸划过。 是愤怒之火,亦是冷漠之霜。 下一秒,冰冷的匕首贴在了男人的脸颊上,“容止,别装了。” 寒漠如霜的光影里,男人睫毛颤了颤,毫无血色的唇轻轻扯开,“夫人真是慧眼如炬,我想多睡一会儿都不行。” 桑榆晚眼帘微低,嘴角浮出了一抹毫无温度的笑容。 容止睁开眼睛,墨瞳里倒映着一张清绝明艳的俏脸。喉结快速地上下滚动,努力抑下翻涌而上的气血。 桑榆晚不动声色把匕首从他脸上移开,快速入鞘。目光移向匕首上篆刻的梵文,冷声开口。 “二爷不愧是大明星的男朋友。一张床上睡久了,演技跟着提升不少。” 容止咬牙,坐了起来,靠着床头。眉梢轻挑,薄唇上扬,“夫人这话,我有些不明白。” “二爷,这出‘苦肉计’,你排练了多久?”桑榆晚唇边浮出大团的嘲讽。 容止眼眸深邃的望着她,不愠也不怒,“我要害你,何需排练。” 桑榆晚表情一滞,心跳如同冰封一般。 他目光坦荡,不加掩饰,不避锋芒。 桑榆晚心里已有了答案。 容止的视线落在她手中的匕首上,瞥见上面的梵文,眉骨微挑,笑意不达眼底,“明战送你的?” 桑榆晚一愣,眸底闪过一丝疑惑,手指收紧,愤恨道,“与你何干。” “他以为送你一把匕首,你就能自保。”容止的目光透着冷寂,唇边噙着若有似无的嘲讽。 桑榆晚心猛地往下沉坠,如同灌满了冷铅,“你别太过分。” 容止勾唇,似笑非笑,“怎么?他在你心里就那么完美……” 话未说完,桑榆晚拿起带过来的那束白雪花,重重朝他砸去。 白色的花瓣,洒落在床单上。 容止的头发和脸上,也沾染了不少。 他没有处理,只是偏头看向桑榆晚,淡淡出声,“花语。挑衅。” 桑榆晚眼眸冰冷的看着他,“容止,你的人情,我已经还了。” 容止一怔,“你怎么还得?” 桑榆晚讥诮地笑了,“薄家尽出情种。二爷头顶上的草原都快赶上呼伦贝尔了,竟然还爱不释手。” 容止一下就明白了,眉角轻皱,“你帮明媚发了声明?” 桑榆晚嘴角半勾,“二爷,我们两清了。” 容止把那束摔得稀碎的白雪花拿在手里,轻轻转动。 花瓣又掉了不少。 病房的空气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轻轻按下了暂停键,周遭的一切瞬间归于宁静。 桑榆晚几乎都能听到自己“砰砰”的心跳声。 她不喜欢这种安静的空气,特别是在面对这个男人的时候。 “容止……” “我们真的两清了么?” 容止开口,快了半秒。 桑榆晚心里咯噔了一下,面色一怔。 “容止,你要是个男人,有话直说。” “我是不是男人,你最清楚。” 容止声音清醇如酒,低低地飘进桑榆晚的耳中。 她耳尖一红,心上仿佛万千只蚂蚁在啃噬。 空气又一次安静下来。 两人的心跳声,交缠在了一起。 容止强忍着痛意,挑挑眉,“夫人过来,不只是为了探望吧。” 桑榆晚心尖一缩,又勾起唇角,“沈翊林,认识吗?” 容止眼中闪过一丝诧异,稍纵即逝。嘴角轻轻一撇,“不认识。” “二爷真不认识?”桑榆晚唇弧加深,冷笑。 “真不认识。”容止神色从容,不像是在说谎。 桑榆晚笑意凝结,“那沈千劫呢?” 容止心口一沉,面上却是波澜不兴,“认识。但不熟。” 桑榆晚清透漆黑的眼睛,映着跳跃的火焰,眼底却是一片冰寒。 她一瞬不瞬得盯着容止有些苍白的脸,凉凉开口,“捷足先登,抢先收购‘新语传媒’的人,是你?” 容止脸色平静如常,“不是我。但夫人想要,我可以让沈千劫转卖给你。” 这话,无异于间接承认,“新语”收购一事,是他在搞鬼。 第32章不叫夫人,难道叫你晚晚 桑榆晚怒不可遏,猛地站起来,垂下的目光寒浸浸的。 “容止,你真无耻。” “生意场,向来都是你争我夺,尔虞我诈。夫人身居高位四年,这都不清楚。” 容止眸色一沉,声音凉了下来。 寒漠无情的话语,就像一把尖刀,狠狠捅进了桑榆晚的心脏。血液喷溅,浑身发凉。 “很好。谢谢二爷免费给我上了一课。” 桑榆晚的声音沉染了怒意,轻微有些颤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中挤出。 容止掀了掀有些沉重的眼皮,面不改色,“夫人客气。” 桑榆晚怒道,“别这样叫我。” 容止神情坦然,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不叫夫人,难道叫你晚晚。” 桑榆晚呼吸一滞,脑子“嗡”了一下,耳朵绯红,“容止,你……” 容止转动花束,唇角微不可察地抽了抽,“挑衅。” 他抬眼。 她低眸。 双方如同对弈者,相互审视着对方。气氛如拉满的弓箭,一触即发。 桑榆晚心里抓狂,汲气,眉角挑了挑,“二爷可以叫我‘晚姐姐’。” 他是明媚的男朋友,随她叫一声“姐姐”,无可厚非。 容止轻掀眼皮,“……” “夫人,该走了。”门口传来了弦思的声音。 她狠狠地剜了容止一眼,声线冷沉,“二爷,好自为之。” 容止料峭的唇角抽了抽,幽深的眸光里意味莫名。 他苍白的淡笑,如同散落的白雪花。 桑榆晚寒着脸,转身离开。 容止看着她冷傲的背影,眸色慢慢柔和了下来。抬手,把落在脸上的花瓣一朵一朵摘了下来。 - 桑榆晚从病房出来,正准备往电梯走,一个带着墨镜和口罩的女人迎面走来。 “四小姐?”明朗认出来,立马冲到了桑榆晚的面前。 弦思神色一紧。 桑榆晚拽了一下明朗的胳膊,冷声道,“让开。” “夫人?”明朗眼神充满了警惕。 不等桑榆晚出声,对面的女人缓缓开了口,“明朗,你家夫人刚帮了我,我感谢她还来不及。怎么会伤害她?” 明朗压低了声音,怒道,“四小姐,从小到大,你可没少做伤害夫人的事。” 明媚推了推鼻梁上的墨镜,淡笑,“那都是以前不懂事。明朗,这几年,我有做过什么吗?” 明朗冷哼一声,“你做过什么,心里清楚。” 桑榆晚面若含冰,眉目清绝,“明朗,事情不够多。” 言外之意,还有功夫在这里闲聊。 明朗低头,“夫人,我……” 桑榆晚的目光淡淡得掠过明媚,唇角上扬,好似笑了下。 轻蔑,讥讽,嘲弄,还有威严。 明媚心头一颤,藏在墨镜下的眼睛骤然瑟缩。 没想到,那个曾经她看不起的孤儿,早已强过自己太多。 眼神,说话,气度,都是强者风范。 而这一切,她原本有机会可以拥有。 如果她再努力一点的话,薄行止妻子的位置就是她的。 桑榆晚迈步向前,与她擦身而过。对方散发出来的魅力和气场,让她的心狠狠揪了一下。 明朗一直盯着她。 弦思则毫无表情,就好像没有看到她一样。 明媚攥紧了手指,眼底生出一丝怨毒。 在原地站了足足五分钟,她才迈步。 黑衣人拦住了她。 “我是明媚。”明媚左右看了看,压低了声音。 黑衣人面色冰冷,“不管是谁,二爷一律不见。” “桑榆晚不是才从里面出来吗?”明媚拧眉,脱口而出。 黑衣人瞥了她一眼,无情开口,“你也敢跟我家夫人比。” 明媚心尖一刺,口罩下的脸瞬间煞白。 黑衣人呵斥,“再不走,别怪我不客气。” 明媚见状,强压着心里的怒意,放缓了语调,“麻烦你把这个给二爷,祝他早日康复。” 黑衣人伸手,把她递过来的礼品盒和鲜花接了过去。 明媚看了看紧闭的病房门,眼底闪过一道幽光,心里咬牙切齿,“桑榆晚,我一定要成为人上人。到时候,再好好羞辱你。” 嗡—— 手机倏然震动。 明媚看清来电,眼眸一亮。深深汲气,娇媚的语调,“杨总……” 对方说完,她脸色大变,“杨总,为什么要换掉我……‘沈氏’集团?” 啪嗒—— 明媚的手机从掌心猝然滑落,掉在了地上。 黑衣人神色漠然。 “怎么会这样?”明媚微张着嘴,呆愣着。 黑衣人见状,面无表情地呵斥,“还不快走。” 明媚呼吸一滞,感觉脑袋木的发胀,手臂也带着轻微的颤抖。 她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像个提线木偶。 一名清洁工推着医疗垃圾车走了过来,看到她站在过道中间,提醒了一句,“麻烦让一让。” 明媚心脏瑟缩,急忙弯腰去拾捡手机。 清洁工步伐有些急躁,不等她挪开,就擦身而过。 冷冰冰的垃圾车重重撞了明媚一下,里面的东西不少散落在了地上。 她的身上挂着几片脏兮兮的废纸屑,臭烘烘的。 清洁工狠狠瞪了她一眼,低声说了一句,“有病。” 明媚表情一滞,面色变得十分僵硬,墨镜下的双眼瞪得溜圆,“你瞎了吗,没看到有人?” 清洁工愤恨地回骂了一句,“我叫你让开,你耳朵聋了。” 明媚心突突地跳,胸腔剧烈起伏着,“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管你是谁?”清洁工拿过扫把,心情烦躁地扫了两下。也不知是动作幅度太大,还是她故意。扫把边缘从明媚的高跟鞋上扫过。 十万块的鞋子,顿时沾了不少污点。 明媚气得失去理智,摘掉了墨镜。柳眉倒竖,杏眼圆瞪,扬手朝着清洁工挥去。 清洁工懵了一下,怒火上涌,拿起扫把朝她反击。 “你……”明媚哪里是她的对手,连忙躲闪。 清洁工也是不管不顾了,手上的力道越来越重。 明媚身体踉跄,脚一崴,坐在了地上。 清洁工见状,立起扫把,咬牙启齿得骂道,“还横不横了。” 明媚起伏着胸口,想要站起来,崴到的脚踝剧痛无比,“你……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清洁工一副完全不在乎的表情,“老子等着。” 明媚气地紧握双拳,指尖深深嵌入掌心。 角落里,有人把这一幕偷偷拍了下来。 一直冷漠看着的黑衣人,上前一步,把明媚从地上拽了起来,“走吧。” 明媚一把甩开他,奋不顾身地冲进了容止的病房。 “二爷……” 她未语泪先流。 倚靠着床头的容止眼眸半眯,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冷笑。 黑衣人跟着进来,神色紧张,“二爷,对不起。我马上把她带走。” 明媚心尖一缩,眼角兀自落下泪来,我见犹怜的模样,“二爷,求你帮帮我……” “快走。”黑衣人一个箭步走到她身边,拽住她的胳膊,作势就要往门口带。 明媚大叫,“放开我……二爷……” 第33章千真万确,就是二爷要害你 容止漆黑的眸子如寒潭沉星,整张脸满是阴郁,“放开她。” “是。”黑衣人立马松了手,然后走了出去。 明媚一步一步移到容止的病床前,泪眼婆娑,“二爷……” 容止冷笑,“明小姐,这又是演的哪一出?” 明媚低着头,摘掉了口罩,一张红唇惨淡如霜,“二爷,你再帮我去跟沈总说说情,让我继续出演女主角。” 容止半眯着的眸子瞬间睁开,勾着嘴角,“哪个沈总?” 明媚回道,“沈氏集团的沈千劫。” 容止笑了笑,薄唇轻启,“不认识。” 明媚身体陡然一颤,神情有些崩溃,“你可是薄家二爷,就算你不认识他,他也不会不认识你。” 容止眸色微沉,厌烦出声,“一次,已是特例。” 无情的话语,好似一盆冷水,把明媚浇了个透心凉,唇色愈发淡了,“二爷,我手机里的视频……” “明媚,人不可以太贪心。” 容止嗓音清冷冷的,仿佛融化的雪水,一下浸到了人心里。 “二爷,要怎样,你才能帮我?” 明媚鼻腔一酸,眼角的金豆子,一颗接一颗的往下落。 容止纤薄的唇微抿,下颌线锋锐无比,“明小姐,想要我帮你,得拿出点诚意。” 明媚身形一僵,张了张嘴,“二爷,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包括我自己。” 容止轻蔑得笑了,“哦?” 明媚心一横,脱掉了身上的大衣,露出了里面的修身连衣裙。 容止面色沉寂,黑瞳里毫无情绪变化。 明媚见他不出声,重重咬了一下唇角。伸手向后,拉开了裙子拉链。 “明小姐,还真是没有底线。” 浓烈的讽刺,如明晃晃的尖刀,刺进了明媚的心脏。指尖一顿,半露的后背,覆着羞耻的红色。血气在心头沸腾,恨意如浪潮涌上。 “二爷,你想要什么?” 此时的她,就像一个溺水者,把容止当成了唯一一根救命的稻草。 她只有抓住他,才能获救。 容止脸上的平静瞬间撕裂,露出锋利的杀机,“六年前,明战与桑榆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明媚如遭雷击,脸色陡变,心跳几乎停止。 容止凉凉启口,“这是唯一的条件。” 明媚惊愕得跌坐了病床前的椅子上,一张脸煞白如霜。 - 桑榆晚刚回到“薄氏集团”,弦思就急声汇报。 “夫人,明小姐又上热搜了。” 桑榆晚皱眉,眼底露出一丝厌烦,“关键词是什么?” 弦思语气有些错愕,“狼狈。” 桑榆晚笑了下,“被分手?” 弦思摇了摇头,“不是。” 她把手机递过去,“夫人,你看。” 桑榆晚没有接,只是垂眸扫了两眼,嘴角浮出一抹淡淡的讽笑。 手机里播放的视频,是明媚和清洁工互殴的画面。 “明小姐怎么会如此冲动,我看她平时情绪挺稳定的。”弦思拧着眉头。 桑榆晚不怒反笑。 弦思又道,“奇怪,事情就发生在二爷病房门口,他都没有出面阻止一下?” 提及容止,桑榆晚就莫名心烦。 她收回视线,走到办公桌前,拉开了大班椅,“通知明朗,今晚我要加班。” “是。”弦思应了一声,旋即走了出去。 桑榆晚打开了电脑,进入集团办公系统,处理副总们发过来的文件。 薄行止掌权以后,对公司构架和运营模式,进行了一系列大刀阔斧的改革。效果非常明显。 不得不说,他是一个商业天才。 只可惜,于她来说,他人性太过卑劣。 桑榆晚处理到一半,明朗拎着食盒进来了。“夫人,吃饭了。” “放那儿,我等下吃。” “夫人,雅客居的菜品,要趁热吃,放凉就不好吃了。” 桑榆晚敲击着键盘,回应他,“没事,等下你再热一热。” 明朗正要开口,手机响了。 他急忙放下食盒,快步走了出去。 “查清楚了,确定是他。” 明朗的胸膛起伏着,眼底的郁色如同乌云压境。 弦思抱着一摞文件走到了门口,见他脸上戾气滚涌,忍不住问了一句,“怎么了?” 明朗瞳仁一缩,杀意如洪流破堤而出,“我现在就去医院,杀了二爷。” 弦思心头大震,“江猛没有撒谎?” 明朗攥紧手指,掌背上青筋浮动,指骨瘆白。 弦思知道他护主,担心他冲动。急忙掂了掂手中的文件,“帮我开一下门。” 血气在明朗心头沸腾,胸腔里的那股戾气怎么也压不住。 他打开门,便准备转身。 “站住。”弦思一急,拔高了音量。 桑榆晚皱了皱眉,抬眸,看了他们一眼。 明朗脸色沉郁,乌泱泱得仿佛风暴来临前夕。 桑榆温心口微沉,提了提唇角,“进来。” 明朗深深汲气,低着头,脚步有些重。 弦思先他一步,走到桑榆晚跟前,把手里的文件放在了办公桌上。转头,看向明朗。 桑榆晚冷睨着明朗,“刚才谁给你打电话?” 明朗眉骨压了压,呼吸又沉又重。顿了数秒,才低声开口,“林岳。” 弦思一愣,“你怎么还和他有联系?” 明朗不吭声。 桑榆晚神色一紧,办公室的气压骤然低沉了许多。 “他说什么了?” 明朗回道,“夫人,千真万确,就是二爷要害你。” 桑榆晚眉峰轻挑,笑意淬了寒冰,“有意思。” 明朗不可置信,“夫人,你这是打算放过二爷了?” 弦思也一脸疑惑。 桑榆晚拿过最上面的文件夹,低头翻看,清绝的眉目中划过一抹狠厉的寒芒。 “明朗,以后别再跟林岳来往,他可不是什么正经人。” 明朗一怔,“他该不会也是薄爷的后宫吧。” 桑榆晚眼眸冷了几分。 明朗心跳加快,慌忙说了一句,“夫人,我现在就把他的联系方式都拉黑。只是,心里的这口恶气,实在是憋得慌。” “出去。老老实实呆着。”桑榆晚抬起头来,眼里的警告意味明显。 “我……”明朗还想再说。 弦思推搡,“快走。” 办公室大门从外面关上,桑榆晚捏了捏发酸的鼻梁骨,试图缓解一下情绪。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脑子里一直浮现容止那张冷厉苍白的脸。 她合上文件,站了起来,走到了落地窗前。 夜幕拉开,华灯初上,霓虹渐起。 冷冰冰的城市披上了五彩斑斓的外衣。 窗户透出点点灯光,或明或暗,交织成深寂而又神秘的画卷。 桑榆晚周身,似缀满了星光。 高处不胜寒。 说不累,那是假话。 但既然选择坐上这高位,就必须要承受这一切。 她转身来,准备用餐,手机震了一下。 第34章他们之间的关系,绝非清白 娱乐新闻推送。 事关明媚。 这几日,她俨然住在了热搜上,粉丝数量跟着涨了不少。 黑红也是红。 桑榆晚边往餐桌走,边看新闻。 经纪公司发布了一则声明。 明媚之所以和清洁工互殴,是想更好地体会角色的情绪变化,也想在以后的表演中更加真实。 对于偷拍并且私自上传者,将追究其法律责任。 后面还有清洁工手写的谅解书。 这个解释虽然有些牵强,却也说得过去。 看来,明媚身后的公关团队,比之前的要厉害不少。 又或者,她是请了“某人”帮忙。 “呵。”桑榆晚放下手机,唇角浮出一抹淡淡的讽笑。 “二爷的心胸,真不是一般的宽广。” - 晚上十点。 桑榆晚的座驾才缓缓开进清荷院。 经过隔壁住户门口时,又一次看到了明媚曾坐过的那辆迈巴赫。 明朗皱眉,“四小姐怎么又来了?这是要和夫人对着干?” 弦思偏头,看着隔壁住户大门紧闭,狐疑道,“有没有可能,这根本就不是她的车。” 桑榆晚慢慢睁开眼睛,昏黄浅淡的路灯灯光透过车窗,一簇簇得落在她的脸上。那双星眸明明灭灭。 明朗看了一眼后视镜,“我查了,这车的主人,就是四小姐。” 以防万一,明朗把车开进了别墅的车库。 桑榆晚下车,没有坐电梯,而是步行上了三楼。换了一身衣服,喝了半杯温热的柠檬水,便去了健身房。 楼下。 弦思正在检查桑榆晚明天的行程安排,明朗敲门进来,手里端着一盘水果。 “来,吃点水果在干活。” 弦思忙于工作,头都未抬,“先放那儿,我等下吃。” 明朗径直走到她面前,放下了果盘。然后,双手转住办公桌的边沿,身体微倾。 目光与之平视。 “想干什么?说。”弦思瞟了他一眼。 明朗抿了抿唇,问了一句,“季助理,你这派头是越来越像夫人了。” 弦思停下手工的工作,掀了掀眼皮,“你要没事做的话,去盯着隔壁。” 明朗撇了一下嘴角,“不去。” 弦思眉角微沉,瞪了他一眼,“保护夫人安全是你的职责,万一发生意外……” “呸呸呸……”明朗猛地直起身子,打断她。 弦思眉心闪了闪,没再吭声。 明朗叉起一块苹果,送到她的嘴边,“薄家老宅送来的,尝尝。” 弦思一僵。 气氛骤然有些微妙。 明朗心跳一紧,放下,“你忙,我这就去盯着。” 没想到,这一盯,还真盯出了问题。 桑榆晚运动完,又洗头洗澡。一切都忙完,时间已经快接近十一点半。 明朗给她打电话,“夫人,现在方便上来吗?” 他这样问,肯定是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当面汇报。 “上来吧。” 桑榆晚换了一套家居服,又在外面套了一件长款针织衫。 明朗和弦思一同进来的。 “夫人,你快看看这个?” 桑榆晚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接过手机。 手机里的视频,是十分钟前的画面。 薄行止那辆车牌为江a的劳斯莱斯,直接开进了隔壁别墅的车库。 车窗做了防偷窥处理,完全看不清后座的人。 桑榆晚心口倏然一紧,秀眉蹙了起来,“容止?” 弦思上前一步,双手交握,“夫人,医院证实,二爷并没有出院。” 桑榆晚抬眸,嗓音里有不易察觉的冷意。 弦思心头一跳,“该不会是明小姐吧?” 明朗一怔,“不可能,那可是薄爷的车,她怎么敢坐。” 桑榆晚冷笑,“她又不是没坐过。” 明朗一僵。 弦思说道,“里面要真是明小姐,那只能说二爷对她不是真心。” 明朗不解,“什么意思?” 弦思笑了笑,“把自己的女朋友亲自送到别的男人床上,你觉得是真爱吗? 明朗恍然大悟,“你说的有道理。” 顿了几秒,他又说了一句,“不对,二爷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允许自己的女朋友上别人的床。” 弦思听到这话,心跳加速,“夫人,隔壁的别墅不会被二爷买下来了吧?” 桑榆晚眼神一凝,如烟似雾的眉眼,含了两分讥诮的笑意。 明朗顿时警铃大作,“不行,我得再从薄家挑两个人过来。” “休息吧。”桑榆晚把手机扔起明朗,起身,走向卧室。 明朗压着心里的情绪,跟着弦思下了楼。 半道停下来。 “万一二爷真把隔壁买下来了,那以后夫人和四小姐,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这多尴尬。” 弦思皱眉,深吸了一口气,“二爷这人,实在看不透。去休息吧,明天还得继续工作呢?” “嗯。”明朗无奈地点了点头。 有时候,弦思的话等于桑榆晚的命令。 - 桑榆晚在沙发上坐了两分钟,起身去了卧室。 窗帘齐齐拉上,只留了一盏阅读灯。 睡前看半个小时的书,已经成为她雷打不动的习惯。 许是最近太累,才翻看了四五页就困意沉沉,黑色的字体渐渐模糊。 嗡—— 手机震动声,在静谧的空间里无限放大。 桑榆晚心尖一缩,眼底起了鲜红的血丝。垂眸,沉声接听,“刘总。” 刘长青喉咙里像是压着什么东西,“董事长,江韩波的妻子自杀了。” 桑榆晚顿时困意全消,脊背绷直,拧眉,“人死了吗?” “没死,但还未脱离生命危险。”刘长青掩饰不住的慌乱。 桑榆晚又问,“哪家医院?” 刘长青咽了咽嗓子,回道,“安仁医院。” 桑榆晚声音沉静有力,“我马上过来。” 她换好衣服,刚下到一楼,刘长青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刘总。” “是我。” 清冷低磁的男声,毫无征兆得冲进了桑榆晚的耳中。 她呼吸一滞,拧眉。 “二爷?” 容止没有跟她绕弯子,直接说,“夫人不用过来了。” 简单一句,说明一切。 桑榆晚反应过来,声音里满是不悦,“二爷身受重伤,应该好好休息。有些事,还是不要越俎代庖的好。” 容止笑道,“举手之劳而已。” 桑榆晚绯唇轻抿了一下,俏脸线条分明,透出一股不容侵犯的威严和狠劲。 “二爷,你这个举手之劳,很难让人怀疑你是清白的。” 容止低低的开口,语速不急不缓,“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又有几个是清白的。” 稍稍拉长的尾音,在桑榆晚耳中回荡。每一个音节都敲打着她的神经,心脏瑟缩,耳尖瞬红。 无疑,是在提醒她。 他们之间的关系,绝非清白。 第35章清早登门 桑榆晚脸色骤变,怒意如潮水涌上脸颊,双眸闪烁着冰冷的寒光。 “容止,你别太过分。” 走到楼梯口的弦思和明朗猛然顿住。 明朗眼中瞬间怒意沉沉,胸口剧烈地起伏开来。 正要迈步,弦思轻轻拽了一下他的胳膊。 明朗咬着腮帮,站在原地。 桑榆晚没有等来容止的回应,电话那头的人换成了刘长青。 “董事长,江韩波的妻子已经醒了,警方也过来录了口供。据她自己说,是有人逼她这么做的?” 桑榆晚怒极反笑,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二爷行动够快的。” 刘长青战战兢兢,“董事长,今晚我留在这里,保证寸步不离。你就安心休息吧。” 桑榆晚的身影在灯光下显得愈发冷傲,过了半秒,才沉声开口,“刘总,若出了纰漏,唯你是问。” 刘长青嗓音颤抖得厉害,“董事长,放心。如果出了问题,我二话不说,立马引咎辞职。” 他心里明白,江韩波一事,桑榆晚没有惩罚他,已是网开一面。 她和已故的董事长薄行止,从不给人第二次机会。 桑榆晚挂断电话,朝楼梯口瞥了一眼,“回去休息。” 弦思没说什么,明朗却忍不住多了一句嘴,“夫人,我不相信二爷会这么好心,要不我还是去医院看看。” 桑榆晚视线挪开,说了一句,“车子的事情查清楚了?” 明朗心头一跳,攥紧手指,低下了头,“还没有。” 桑榆晚语气重了,“我再给你三天时间,你要再查不清楚,回明家去。” 明朗的心脏似被一只大手狠狠攥紧,呼吸都有些困难。他抬起头来,眼圈红了,“知道了。” 桑榆晚重重呼吸了两口,转身上楼。 - 弦思见明朗呆愣住,急忙拽了他一下,“还不赶紧去查车子的事情。” 明朗的脸庞如同乌云密布的天空,阴郁而沉重,“真他奶奶的邪门,我查了两天,竟然一点头绪都没有。” 弦思也觉得奇怪,“按说不应该啊?” 明朗紧锁眉头,往楼下走,“整个江城,如此手眼通天的人,数一数二数不出第三个人来。” 弦思脚步一顿,惶然开口,“二爷?” 明朗眸光一滞,心跳加速,“我现在就去医院。” 话音落下,他就往楼下冲。 弦思急忙追他,“你别冲动,我只是怀疑……” “除了他,没别人。”明朗血气上涌,愤怒道。 弦思语调更急,“就算真是他做的,没有证据,你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明朗目光凶狠了些,“他敢对夫人动手,我要杀了他。” 弦思见他情绪愈发高涨,心下着急,步伐也快了些。下到倒数第三个台阶时,脚底一滑。 “啊!” 那一刻,时间仿佛凝固了空气,只留下急促而不安的喘息声在耳边回响。 没有预想中的疼痛,只有浓浓的男子气息在鼻间萦绕。 弦思恍惚了几秒,猛然回神。 这才发现,摔下去的那一瞬间,明朗接住了她。 此时此刻,两个人抱在了一起。 周围的一切似乎都静止了,只剩下急促的呼吸和心跳,在静谧的空间里回响。 弦思心脏瑟缩,脸色通红,“你……你……” 明朗躺在地上,别过头去,不敢看她。双手默默从她腰上拿开,放在身侧。双手攥成了拳头。 他俨然就是一个人肉垫子。 弦思咬着下唇,慌忙从他身上爬起来。 一不小心,摁到了明朗的腹肌。 明朗心跳骤停,瞬间温红,全身紧绷得像石头。 弦思爬起来,慌忙朝着自己房间跑去。 明朗在地上躺了足足十分钟,才慢慢坐起来。 他摸了一下腹肌,嘴角不由自主地上翘。 - 翌日。 桑榆晚破天荒地晚起了一个小时,弦思也没上楼叫她。 今天上午去医疗机构,不用去公司,所以晚起一点没有关系。 桑榆晚吃早餐时,明朗顶着黑眼圈走了过来,“夫人,早。” “早。”桑榆晚扫了他一眼,皱眉,“昨晚熬夜了?” 明朗憋了一晚上的怒气,听到这话,脖子瞬间涨红,“有点失眠。” 桑榆晚以为他是因为查找真相焦虑,“对自己这么没有自信。” 明朗知她误会,没有解释,只是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桑榆晚一脸狐疑地看着他,“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拿着文件走过来的弦思,表情一滞,心跳突然加快了。 明朗挠了一下后脑勺,红着脸否认,“没有。” 桑榆晚愈发诧异,“不是你红什么脸。” 叮咚—— 明朗心跳跟着一紧,正要继续说下去,门铃响了。 “这个时候,会是谁呀?” 明朗小声嘟哝了一句,赶紧快步朝着大门口走去,生怕桑榆晚看出什么端倪来。 弦思压着心慌,走到桑榆晚身边,“除了明太太,不会有别人。”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桑榆晚自顾自吃着早餐,没有说话。 她买下这里之后,除了兰熙雅和明一来过两次,再也没有其他人来过。 薄行止与她订婚四年,也从未来过这里,更别说留宿此处。 那时候,桑榆晚觉得他克己复礼,是正人君子,哪里会想到他对她压根就不感兴趣。 兰熙雅这一大早登门,八九不离十又是为了明一。 昨天,她已经让弦思给明一发去了“薄氏集团”最新的招聘计划。岗位不多。明一能胜任的更是少之又少。 想必,兰熙雅过来,是想要找她开后门。 弦思把一份文件放在她面前,“夫人,你看看这个。” 桑榆晚轻掀眼皮,瞟了一眼,“背调做过了吗?” 弦思毕恭毕敬站着,“秦知画。23岁。传媒大学表演专业毕业。‘沈氏传媒’旗下新签约的一名艺人。家庭条件一般。她与薄爷最开始的一次交集,是一个月前的雅韵酒会。她当时的身份是沈千劫的女伴。” 桑榆晚看着贴在文件上的照片,目光有些冷。 弦思顿了顿,又道,“我已经让法务部替秦知画给‘沈氏传媒’发去了解约函。沈总那边,夫人要不要……” 话未说完,楼梯口传来明朗紧张又带着点怒气的声音。 “二爷,你不能上去。” “二爷,站住!” “二爷,别逼我动手。” 弦思一愣,“二爷?他怎么来了?夫人,要叫保安过来吗?” 第36章容止,别得寸进尺 桑榆晚瞬间拧紧眉心,眸光一沉,“让他上来。” “是。”弦思把桌上的文件收了起来,快步走到楼梯口,汲气,“明朗,让开。” “这?”明朗背对着她,双手张开,强势阻拦。 容止上了一个台阶,冷睨了他一眼,眼中寒光有如利箭。 “明朗。”弦思又叫了一声。 明朗咬着腮帮,愤恨地收了手。 容止阔步上楼,径直走到桑榆晚对面坐下,姿态散漫。 明朗看着他,恨得牙痒痒。 弦思拽了一下他的胳膊,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桑榆晚喝了两口咖啡,眼眸微抬,神色淡漠,“二爷一大早过来,请安还是请罪?” 清冷的语调,含着讥讽。 容止眉心闪了闪,修长有力的手指轻轻叩击着餐桌的边缘。 细腻而有节奏的声响,宛如细雨轻拂过静谧的湖面,激起一圈又一圈细微却清晰的涟漪。 桑榆晚心湖漾动,心率有些乱开。 容止静静地看着她,淡笑不语。 桑榆晚心口一紧,秀眉皱起,“看来伤的不重。” 容止眸中风平浪静,“医生说需要修养一周。” 桑榆晚面色木然,没再理他。 容止眼帘微垂,深邃的目光落在她的俏脸上,唇弧上翘,“夫人不请我喝杯咖啡?” 桑榆晚眼神一凝,沉声道,“容止,我没时间和你废话。” 容止嘴角半勾,漫不经心得敛眸,“你确定要当着他们说。” 桑榆晚心弦一紧,提唇,“弦思,去给二爷泡杯咖啡。” “是。”弦思心领神会,把明朗拽下楼。 桑榆晚再无半分食欲,拿过餐巾,擦拭嘴角,“说吧。” 容止勾唇,“不急。” 桑榆晚情绪点燃,眼中多了一丝怒意,“容止,别得寸进尺。” 容止抿唇,“是夫人先招惹的我。” 桑榆晚闻言,怒意如潮水般涌上脸颊。她看着那双幽深的眼睛,厉声质问,“容止,你到底想要什么?” 容止看着她,目光炯烈。沉默了几秒,才淡淡出声,“孩子。” 桑榆晚怒极反笑,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一字一顿,“妄想。” 容止微微一笑,“你需要孩子,我给你。如此互惠互赢,有何不好。” 桑榆晚横眉,“真不愧是薄行止的好兄弟。” 容止敛了笑,眸色沉了沉,“他是他,我是我。” 桑榆晚冷笑,“一丘之貉。” 容止眯了眯眸,“这事拖得越久,越容易被人识破。” 桑榆晚心脏瑟缩,双唇紧抿,不可遏制的怒火在胸腔中熊熊燃烧。她端起咖啡杯,喝了两口。 凉却的咖啡,又苦又涩。 容止眼底划过一道微光,稍纵即逝。薄唇勾笑,“以后,改喝牛奶。” 桑榆晚怔了一下,恍然过来。 提醒,亦是警告。 她现在是一个孕妇。 砰—— 桑榆晚耐心告罄,咖啡杯往桌上重重一顿,起身去了楼上。 容止抬眸,看着她的背影,意味深长得笑了下。 弦思端着咖啡上来,发现餐桌上只有他一个人,微怔了一下,“二爷,您的咖啡。” 容止收回视线,站了起来,“我还有事,下次再喝。” 弦思一僵,内心暗忖,“他还要过来?” 即便他不是薄家血脉,但名义上还是薄行止的弟弟。桑榆晚和他站在一起,都会让人非议。 容止走到楼梯口,脚步顿了一下,扭头,“季助理,不该操心的少操心。” 弦思心头惊跳,手指蜷了蜷。 容止迈步下楼。 弦思深吸了一口气,快步上楼。 “夫人,二爷走了。” 桑榆晚换好衣服出来,情绪已经冷静了许多。只是眼瞳因为生气愈发透亮。 弦思不安,“夫人,还去医疗中心吗?” 桑榆晚查看了一下手机,目光异常冰冷,“为什么不去?” 弦思回道,“我担心二爷拿此事要挟你。” 桑榆晚冷笑,“随他。” 弦思没再说话,心里却还是非常担心。 - 一小时后。 桑榆晚和弦思走进了江城辅助生育医疗中心。 熟人,加上“钞能力”加持,她们直接走了特别通道。 私密性,专业性,俱都一流。 弦思先拿了一份保密协议让接诊的姜医生签字,然后再进行下一步的操作。 抽血,化验,一系列的体检。 桑榆晚心下颇烦,却不得不耐着性子跟着医生的流程走。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她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怀上孩子,否则一切都将付诸东流。 好不容易检查结束,桑榆晚立即投入到工作中。 审核了几份重要文件,又查看了几个大项目的工作进度。 连轴转,时间压缩到极致。 就在她端起水杯,准备喝口水缓一缓的时候,姜医生拿着检查报告过来了。 “晚晚,报告出来了,您现在的情况……” 桑榆晚的心咯噔了一下,隐隐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她放下水杯,冷声开口,“姜阿姨,情况怎样?” 弦思一脸紧张。 姜医生把体检报告递给桑榆晚,神色凝重,“晚晚,报告显示,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并不适合进行胚胎移植手术。” 弦思一惊,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手心捏出了一把冷汗。 桑榆晚表情微滞,俏脸覆了一层寒霜,“你确定?” 姜医生拿过签字笔,指着报告单上的几项数据说道,“我非常确定。你看这几项数据,明显异常。即便手术,也难以成功。” 桑榆晚闻言,脸色骤变。 姜医生强压不安,继续说道,“你也别太着急。等这些数据达到正常标准,就可以安排手术了。” 桑榆晚问道,“需要多久才能达标?” 姜医生回答,“最快三个月,最慢半年。” 弦思听得后背直冒冷汗。 那纸拿给薄誉衡的孕检报告单,显示桑榆晚已怀孕四周。现在手术,勉强还能敷衍过去。 再等上三个月,谎言不攻自破。 “一定要等三个月吗?”弦思忍不住插嘴。 姜医生点了点头。 弦思看向桑榆晚,压低了声音,“夫人,要不我们换个地方?” 桑榆晚心下虽然着急,面上却保持着平静的态度。顿了几秒,缓缓开口,“姜阿姨,你说呢?” 姜医生说道,“晚晚,恕我直言。换个地方,结果也是一样。” 第37章夫人,要不我去黑市找个女人…… 桑榆晚端起水杯,喝了两口水,强压着内心焦灼的情绪。 “姜阿姨,那就先调理。” “好。”姜医生应了一声,走到办公桌前,开调理的方子。 弦思一听,手指下意识地握紧,忧心忡忡。 这事多拖一天,就多一分危险。 回到车内,她脑子一热,提出一个建议,“夫人,要不我去黑市找个女人……” 桑榆晚冷声打断,“你在说什么。” 明朗一脸狐疑得看着季弦思。 他不知道桑榆晚是假怀孕。 弦思脑子“嗡”了一下,脸色瞬红,急忙拽紧安全带,“夫人,对不起。” 桑榆晚深吸了一口气,偏头看向窗外。 天空像被一层厚重的灰色绒布轻轻覆盖,阴霾重重。阳光勉强洒下几缕微弱而苍白的光束,无力地在地面上勾勒出一片片斑驳的光影。 桑榆晚心上像是压了一块巨石,呼吸都变得有些不顺畅。 嗡—— 手机震动声,在静谧的空气间无限放大。 车内气压,愈发低沉压抑。 桑榆晚垂眸,扫了一眼手机屏幕。 金茂行行长秘书邢碧波的电话。 桑榆晚摁下了接听键,“邢秘书。” “桑董,中午有时间吗?戴行想和您约个饭。” “今天?”桑榆晚秀眉微蹙,声音很清,也很冷。 “是的。”邢秘书顿了一下,“如果您觉得可以的话,我等下把地址发给季助理。” 这话,听起来像是询问,其实是无形的施压。 打电话的人,自然没这么大的能耐。 但他背后的那个人,薄行止都要给足他面子。 “薄氏集团”旗下的私募公司与金茂行合作多年,多只基金产品均取得了超越市场平均水平的优异回报。 桑榆晚没法拒绝,“好。” 过了不到一分钟,弦思收到了邢碧波发过来的餐厅地址。 弦思扭头,“夫人,戴行约在了西雁湖吃饭。” 桑榆晚目光随之一沉,“我知道。” 西雁湖高尔夫庄园,是“沈氏集团”旗下的产业。 当初,为了争夺这块地皮,“薄氏”和“沈氏”打得不可开交。 最后,“薄氏”败北。 薄行止一怒之下,开除了两名参与竞标的高管。 那是他第一次当着她的面发火。 她不知道戴行选择这里,是否有特别的用意。 心里终是有些膈应。 弦思问她,“夫人,以往薄爷见戴行,都准备了礼物。这次,是依照惯例,还是换成其他。” 桑榆晚考虑了半秒,淡声道,“把秦知画叫过来。” 弦思微怔了一下,“是。” - 沈千劫接到秦知画的电话时,他正在容止的病房汇报工作。 看到来电,神色随之一沉,毫不犹豫地挂断。 对方并不死心,又拨打了过来。 一连三次。 沈千劫怒火点燃,脸上烦躁不已,准备把对方拉黑。 容止眸子半眯,勾了勾唇,“接吧。” 沈千劫心头一抖,笑得很不自然,“不是什么要紧的电话。” 容止眉峰轻挑了一下,“女朋友?” 沈千劫正要否认,对方又打了过来。 他准备再次挂断。容止突然伸手,夺过手机,摁下了接听键。 “沈总,还在生我气呢?” 甜腻娇软的女声,带着点撒娇的味道。 容止撇了一下嘴角。 沈千劫咬着腮帮,不愿搭理。 软糯的女声,起了一丝鼻音,“沈总,对不起,薄夫人实在太厉害了,我没办法才答应的。” 沈千劫气的胸膛鼓胀,冲着对方低吼了一句,“你别解释了。” 对方愣了数秒,才软软说了一句,“沈总,你别这样。薄夫人也不容易……” “她不容易,就要挖我的墙角。”沈千劫火冒三丈。 “沈总,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对方声音低低哑哑,怯怯的语调。 “秦知画,你告诉她。以后这圈子,有她没我,有我没她。”沈千劫完全被怒火冲昏了头脑,完全忘了开着免提的手机在容止手里。 “沈总,你这样,我好难过……”对方起了哭音。 沈千劫脸色阴沉沉,作势准备挂断电话。 恍然一惊。 手机不在自己手里。 “二爷……” 容止切断电话,眸色一沉,胸膛里熊熊燃烧的烈火一直燃到了眼睛里。 病房内的气压骤然低沉。 沈千劫吓得脸色煞白,不由自主得站了起来。 此时的他,恨不得有个地缝,马上钻进去躲起来。 “有你没她。嗯?”容止神情阴郁,深邃如墨的黑眸酝酿着极度危险的风暴。 沈千劫如芒在背,紧张的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二爷,气头上,口不择言。” 容止下颌骨收紧,脸部轮廓愈发冷锐,“看来,那一脚还不够重。” 沈千劫后背发凉,“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剧烈地咳嗽了两声,“二爷,这事确实是薄夫人做得不厚道。秦知画是我手下的艺人,她二话不说,直接把人挖走……” 容止眼中乌云翻滚,沉声打断,“违约金赔给你了吗?” 沈千劫掌心出汗,“给了。” 容止又道,“多了,还是少了。” 沈千劫努力地咽了口唾沫,“不多,也不少。” 容止冷笑,“这也叫不厚道?” 病房里的消毒水味,似乎更重了。 沈千劫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一直蔓延到了全身,浑身颤抖,“二爷,我错了……” 容止漫不经心地敛眸,“你偷抢她的生意,她走正常流程,怎么说也是她吃亏?” 沈千劫一僵,“二爷,纺织厂的项目还没出结果呢?而且,我是光明正大参与竞标……” 容止掀开被子下床,居高临下睥睨着他,“她原本要收购‘新语传媒’,被你捷足先登。这不是偷抢吗?” 沈千劫错愕,“二爷,‘新语’不是你收购的吗?” 容止勾了勾唇,“是我吗?” 沈千劫心尖一缩,鼻尖冒汗,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是……是……不是……” 容止神色平静了不少,迈步,朝洗手间走去。 沈千劫手机再一次响起。 还是秦知画。 他看了容止一眼,慢慢站起来,压低了声音,“又有什么事?” “沈总,薄夫人突然让我去西雁湖高尔夫庄园,你说我要不要去?” “秦知画,你是不是觉得我不敢拿你怎么样?”沈千劫的火气又上来了。 “沈总,你别生气。我听说薄夫人要我过去,是想要我陪金茂行的戴行吃饭。我……” “秦知画,你现在是她的人,是死是活和我没有半毛钱关系。别说要你陪吃饭,就是要你陪睡,我也管不着。” 沈千劫怒不可及地挂断了电话。 已经快要走到洗手间门口的容止,忽然转过身来,冷声问,“秦知画要去哪儿?” 第38章鸿门宴 沈千劫惊讶,眼皮跳了跳,“西雁湖庄园。” 将功折罪,他又补了一句,“薄夫人要她过去陪戴行吃饭。” “金茂行的戴瑞霖?”容止皱了一下眉头。 沈千劫的心脏“扑通扑通”跳,“正是他。他一向风评不好,薄夫人特意叫她过去,分明是要把她送给戴瑞霖。” 金茂行自成立以来,一直稳健经营,现下已是江城最大的商业银行。 戴瑞霖的身价也跟着水涨船高。 他这人工作能力非常出色,同时也非常好色。 薄行止与他打交道时,都要投其所好。 桑榆晚特意把秦知画叫上,其目的不用多说。 年轻的十八线小明星,肤白貌美大长腿。 戴瑞霖最为喜欢的类型。 沈千劫越想心脏收得越紧,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不行,我得过去看看。” 容止薄唇轻启,“站住。” 沈千劫小腿肚抖了一下,“二爷,我就去看一眼,马上回来。” 容止挑眉,“她是死是活,与你何干。” 沈千劫一怔,眼神躲闪,含糊其辞,“她毕竟曾经是我手下的艺人。” 容止直接点破,“你这么紧张,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你女朋友。” 沈千劫对上他投过来的目光,心里有些发毛。没过几秒,败下阵来,老实交代,“我是她第一个男人。” 容止眼尾荡出一抹笑,“看不出,倒还有几分责任心。” 沈千劫尴尬地笑了笑。 容止转过身去,丢下一句,“去外面等我。” 沈千劫愣了一下,懵懵地应了一声,“是。” 容止从洗手间出来,换了一身衣服。铁灰色的衬衣,黑色的西裤,外面套了一件黑色的大衣。 沈千劫一看,眼眸瞪大,“二爷,你这是?” 容止寒峭的唇角微勾了一下,“勉为其难,陪你走一趟。” 沈千劫愕然,“二爷,你要去西雁湖?” 容止迈步朝病房门口走。 沈千劫慌忙跟上,劝阻,“二爷,一个小艺人,不用你出手相救。我去就行了。” 容止眸色晦暗不明,“我说了,是去救她吗?” 沈千劫脑子里猛地窜出一个念头,“二爷,你是担心薄……” 话未说完,容止拉开病房大门,阔步走了出去。 - 桑榆晚到达西雁湖高尔夫庄园,戴瑞霖的秘书邢碧波迎了上来。 “桑董,戴行正在1号球场打球,他让您先去那边等他。” 桑榆晚闻言,心里发出一声冷笑,面上却十分淡然,“好。” 邢碧波礼貌道,“桑董,这边请。” 桑榆晚站着没动,抬腕看了一下时间,“邢秘书,能稍微再等两分钟吗?” 邢碧波微笑道,“桑董这是在等人?” 桑榆晚语气平淡,“我手下有个艺人,高尔夫打得不错。” 有些话,不用多说,双方心知肚明。 邢碧波听到这话,却是微微皱眉,“桑董,戴行这次是特意约你谈事,有外人在场,恐怕有些不方便。” 桑榆晚眼睛轻轻眯了眯,浅浅笑了一下,“打球和谈事,互不耽误。” 邢碧波又道,“桑董,戴行时间宝贵,我怕耽误太久,影响金茂行和‘薄氏’以后的合作。要知道,现在每天找戴行谈合作的人,真的是多了去了。” 明晃晃的要挟。 桑榆晚内心骤起狂风暴雨,脸上却是寂静无波,“多谢邢秘书提醒。这样吧。弦思,你留下来等秦小姐。” 弦思点头,“是。” “桑董,请。”邢碧波抬手。 桑榆晚神色淡定地跟着他上了庄园的电瓶车。 十分钟后。 她到达一号球场。 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正在打球的戴瑞霖。 年逾五十的男人,身体没有任何发福的迹象。一身深蓝色的高尔夫球装,衬得他又年轻了几岁。 邢碧波跑过去,在他身边耳语了两句。 戴瑞霖转过身来,朝桑榆晚挥了挥手。 桑榆晚面带微笑,以示回应。 有服务生过来,给她上了一杯咖啡。 桑榆晚耳边突然响起容止的提醒,扯了一下嘴角,“换一杯柠檬茶。” 服务生礼貌道,“好的,稍等。” 戴瑞霖回到休息区,见状,温笑道,“桑董,几日不见,看着憔悴不少呀。” 桑榆晚心里骂娘,面上却是带着微笑,“要不是戴行盛情难却,我是不敢出来见人的。” 身居高位四年,形形色色的人见过不少,像戴瑞霖这种的也打过交道。 那时,薄行止还在,没人敢对她怎么样。 戴瑞霖抿了一下唇角,直视她,“桑董天生丽质,饶是憔悴,也透着一种不一样的美。” 桑榆晚听着恶心,又不得不强忍着,笑了笑。 戴瑞霖的视线牢牢锁在她的身上,目光渐渐升温,“桑董,我今天约你过来,其实不全是为了工作。” “哦?”桑榆晚轻喟了一声,“戴行,我看时间也差不多了。要不,我们边吃边聊。”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戴瑞霖温声道,“好。” 两人起身。 戴瑞霖说道,“桑董,我先去换身衣服。” 桑榆晚客气回应,“那我去包间等您。” 戴瑞霖微微颔首。 邢碧波过来,领着她往餐厅走去。 走到一半,还不见弦思和秦知画过来,便让明朗打电话问问情况。 明朗拨通弦思的电话,神色陡变。 “夫人,四小姐和秦知画发生了冲突,两个人闹得不可开交。” 桑榆晚闻言,神色阴沉了几分,“过去看看。” 邢碧波急忙出声阻拦,“桑董,戴行已经在包间等着了。” 桑榆晚压着情绪,回了一句,“我不会耽误太久。” 邢碧波面露难色,“戴行下午一点半要回行里开会。” 桑榆晚犹豫。 她刚全面接管集团,肯定不能和戴瑞霖闹僵。 明朗深吸了一口气,“夫人,要不,我去看看?” 桑榆晚考虑了几秒,“给弦思打电话,实在不行,报警处理。” 明朗是她的保镖,有他在,就算戴瑞霖对她有什么企图,也不敢胡来。 邢碧波看了明朗一眼,眼底划过一道微光,转瞬即逝。 - 桑榆晚快到抵达包间的时候,迎面走来两个身形高大的男人。 前面那位,肃穆的黑色大衣,冷峻的脸略微有些苍白。他正在打电话,“别急,我已经过来了。” 桑榆晚手指倏然攥紧,正准备别开脸,对方已经朝她走了过来。 “大嫂。” 第39章他就像一头饿了许久的猛兽 男人的声音磁性清润,尾音上扬,撩人又让人心悸。 桑榆晚不好在装作视而不见,抬眸,唇畔一抹冷嘲,“二爷,康复得挺快。” 容止神色自若,“女朋友遇到一点麻烦,过来处理一下。” 桑榆晚心里压着火,轻哼一声,“二爷不用跟我解释。” 容止眼帘微垂,淡笑,“大嫂这是?” 桑榆晚唇线拉直,毫无情绪道,“我干什么,还要跟你解释?” 过道上的空气,剑拔弩张。 邢碧波见状,稍稍弯腰,提醒,“桑董,再聊下去,菜都要凉了。” 桑榆晚看向容止,面色沉静道,“二爷,管好自己的女朋友。” 容止眉眼含了几分薄笑,“大嫂放心,一定不给你惹麻烦。” 桑榆晚深吸了一口气,向前迈步。 包间大门重重关上,容止的脸色瞬间就冷了下来。 一直站在他后面的沈千劫眉头微皱道,“难道戴瑞霖现在口味变了,偏爱人妻。” 容止闻言抿唇。眼神像寒冬的夜空,凉浸浸的,让人不寒而栗。 沈千劫又道,“薄夫人带了保镖,想必戴瑞霖也不敢太造次。” 容止一言不发,棱角分明的峻脸苍白得毫无半丝血气,眼中布满了浓郁的杀气。 沈千劫莫名抖了一下。 容止偏头,朝紧闭的大门看了一眼,迈步离开。 沈千劫急急跟上。 包间里。 主位上的戴瑞霖换了一身西服,标准的精英人士打扮。 他看着桑榆晚,眼底的精光一闪而过,“桑董,以往我和薄爷吃饭,可是要喝酒的。” 醒酒壶里的红酒,如一位从沉睡中悠悠醒转的佳人,散发着诱人的魅力。 一瓶的量。 桑榆晚心下非常不舒服,强忍住,面带歉意,“戴行,情况特殊,我不能饮酒。实在不好意思。” 戴瑞霖眯了眯眸,笑了笑,“没事儿,你可以让别人代劳。” 桑榆晚一听,呼吸停了一瞬。 她身边就一个明朗。 他酒量虽然不错,但万一对方使坏,局面可就有些难以控制了。 不过,同一个醒酒壶里出来的酒,应该没什么问题。 戴瑞霖见她不出声,问了一句,“桑董,怎么了?” 桑榆晚淡淡地笑,“戴行如此通情达理,我很感动。” 她稍稍顿了顿,又道,“我这位助理今天要开车,不方便喝酒。不过,我给戴行找了一个人,可以陪您喝个痛快。” 戴瑞霖笑意加深,眸光微晃了两下,“桑董,有些传闻,纯属莫须有。今天这顿饭,我只请了你。” 桑榆晚心里一咯噔。 他这很明显是不想让其他人进到这个包间。 今天这酒,她和明朗,总有一个人要喝。 邢碧波起身,拿过醒酒壶,轻轻晃了两下。 随后,给戴瑞霖和桑榆晚斟酒。 明朗不想她为难,侧头,微挑眉,“夫人,戴行看得起我,是我的荣幸。” 桑榆晚脸色微冷了一些,低声训斥,“你一个下人,也配跟戴行喝酒。” 明朗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 戴瑞霖发话了,“桑董,瞧你这话说的。他虽是一个下人,却是代表你。” 桑榆晚偏头,睨了明朗一眼,“既然戴行这么看得起你,那你陪他喝个痛快。” 明朗立马起身,举杯,恭恭敬敬,“戴行……” 戴瑞霖打断他,“等一下。” 明朗顿住。 桑榆晚下巴微微抬起,漆黑的眼眸浮着淡淡的笑意。仔细看,那笑,含了几分狠意。 戴瑞霖捏着高脚杯,指尖轻转,醇红的酒液缓缓沿着酒杯内壁往下滑。 包间里,酒香四溢。 “桑董,我和他喝,总感觉差了点了什么?” 明朗眉心重重一跳,指骨隐隐泛白。 桑榆晚心里骂娘,眼梢之下,怒意若有似无,“戴行,我以水代酒,敬您。” 戴瑞霖笑道,“薄夫人就是聪明。” 三人一饮而尽。 一杯白开水下肚,桑榆晚感觉有些恶心。拿过水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接连喝了三杯,明朗的视线突然起了叠影,传进耳中的声音越来越缥缈。 “夫人……” 话未说完,他趴在了桌子上。 桑榆晚心里一咯噔,预感不妙。 明朗的酒量,至少三瓶红酒。怎么可能三杯就倒,而且还不省人事。 显然,酒里加了东西。 桑榆晚瞳孔剧缩,顿时变了脸色,“戴行,这样可就没有意思了。” 戴瑞霖看向她的眼神,炙热如火,“桑董,我和他喝的可是同一瓶酒。我没醉,他倒醉了。这分明是他酒量不行。” 邢碧波横插一句,“桑董,这酒是你看着我倒的。我可什么都没做。” 桑榆晚左手探到桌子下,不动声色狠狠掐了明朗一下。 明朗毫无反应。 桑榆晚又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强迫自己冷静。 稍缓。 她轻掀眼皮,唇角半勾,“戴行,对不起,是我误会了您。” 戴瑞霖抿了一口红酒,紧盯着她,眸中欲念渐起,“桑董在我这里,有永久的特免权。不用说对不起。” 桑榆晚听到这话,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差点吐了出来。 她赶紧又喝了一口水。 谁知,难以名状地翻腾,从胃里直接蔓延到了胸口,呼吸都变得有些不顺畅。 “对不起,戴行,我去趟洗手间。” 戴瑞霖语调缓缓,“好。” 桑榆晚旋即起身,急急朝洗手间快步走去。 “唔……” 干呕一阵,胃里的不适非但没有减轻,脑子反而晕沉起来。 桑榆晚心脏猛然瑟缩,一激灵,意识到了什么。 深吸了一口凉气,匆匆跑到洗手间门口,准备把外面的门反锁。 男子的身影闪了进来。 扑面而来的酒气。 “桑董,好些了吗?” 桑榆晚颧骨绯红,黑瞳染了怒意,“戴行,你要干什么?” 戴瑞霖脸上的笑变成了欲,“桑董,你这么聪明,不会不知道我想要干什么吧?” “戴行,请你自重。”桑榆晚伸手就要拉门把手。 戴瑞霖握住了她的手腕,色眯眯的眼神,“桑董,做我的女人怎么样?” 桑榆晚用力挣脱,身体却越来越绵软。 戴瑞霖越抓越紧,反手一扯,箍住了她细软的腰身。 这辈子,他还没碰过这么娇软的人。 血气上涌。 他就像一头饿了许久的困兽,张开血盆大口,准备美美地饱餐一顿。 第40章好热…… “放手!”桑榆晚双眸通红,拼尽全力把头往后一仰,然后用力撞过去。 戴瑞霖没想到她中了药,性子还这么烈。胸口一阵吃痛,本能地松了手。 这一撞,耗费了桑榆晚仅存的体力。顿时眼冒金星,脑子嗡嗡作响。瞬而,眼前一阵阵的发黑。完全看不清路。 凭借本能,跌跌撞撞朝门口跑去。 她必须要逃出去,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戴瑞霖的意图非常明显,一旦与他发生关系,今后一定万劫不复。 就在她准备开门之际,戴瑞霖从身后抱住了她。 灼热的酒气在她脖颈间弥散开来。 桑榆晚眼睛血红,心脏狂跳,视线朦朦胧胧。 刚才那一下,已用尽了她仅存的力气。 挣扎,无异于挑拨。 戴瑞霖急不可耐,一手箍住他的腰身,一手脱掉了身上的西装。接着开始解皮带扣。 一瞬,桑榆晚的脑子里闪过一个人影。 此时此刻,唯一能救她的人,只有他了。 饶是希望渺茫,她也得试一试。 “戴行,薄爷不在了,但二爷还在。他现在就在西雁湖……” 明明是咬牙切齿得开口,传到戴瑞霖耳畔却像小猫一样娇弱。 他一把抽掉了皮带,“薄爷我都不怕,还怕他。放心,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一定不会亏待你。” 话音落下,他把她拽到了墙角。 箭在弦上,一触即发。 砰—— 洗手间的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 寒肆的空气忽涌而进。 刺骨的凉意激得戴瑞霖打了一个寒噤,胸腔鼓胀,低吼,“邢碧波,你找死吗?” 痛苦不堪的声音幽幽响起,“戴行,是薄二爷……” 桑榆晚努力瞪大双眸,视线里的人,五官明明灭灭。她心脏一缩,眼底掠出一抹亮光,苍白的唇轻轻翕动。 “容止。” 搅了兴致的戴瑞霖怒火中烧,牙齿咬得森森作响,“薄行止我都不放在眼里,更何况是一个来路不明的养子。” 站在门口的男人,凉凉勾唇,“戴行好嚣张啊。” 他说话时,已经抬脚。 戴瑞霖踹翻在地,喘着粗气,喉咙里像是含了什么东西,“敢坏我的事,你不想活了。” 容止弯腰,把桑榆晚抱在怀里,居高临下,“侵犯薄家家主,别想在江城混了。” 戴瑞霖哼笑,“你如此护着她,怕不是你们已经上过床。” 桑榆晚似醒非醒,隐隐只听到后面半截,血液极速沸腾,一张脸绯红如火。 容止漆黑的眼眸,宛如化不开的浓墨,“我们什么关系,轮不到你来说三道四。” 戴瑞霖一眼看穿的神情,笑中带狠,“什么江城第一大当家,不过都是些欺世盗名之徒。” 容止呼吸一沉,眼神里的森寒阴冷,肃杀嗜血,比厉鬼还要可怖。 下一秒,黑色的皮鞋踩在了戴瑞霖的小腿骨上。 碾压。 骨裂。 “啊!” 戴瑞霖痛得大叫。 容止眼神冷锐,像锋利的刀,脸上的力度一点点增加。 “啊!!!”戴瑞霖痛得快要晕死过去,不停地惨叫。 桑榆晚心里突然一激灵,短暂的清醒,“二爷,快放我下来。” 容止抱得更紧了,声线沉冷,“别乱动,这里可没有解药。” 幽幽男声,传至耳畔,桑榆晚身体莫名颤栗,一双星眸蒙上了一层盈盈水光。 药效上头。 容止赶紧抱着她,阔步走了出去。 桑榆晚趴在他的怀里,全身筋骨好像都被抽掉了,整个人软绵绵的。 容止身上的味道淡淡掠过她的鼻翼。 轻盈而深邃的木质香调。 沉静,内敛,让人心安。 她忍不住想要靠得更近一些,俏脸贴在了他的胸膛上。 “二爷。”沈千劫带着庄园的安保部门过来了。 容止低眸,脸色阴郁,“这个人,我要他在江城消失。” 沈千劫看着趴在地上的戴瑞霖,眼神凶狠了起来,“明白。” - 容止抱着桑榆晚走出包间。 黑衣人上前,压低了声音,“二爷,戴瑞霖的秘书招了。他们给明朗下了迷药,给夫人下的是欢情散。” 容止脸色阴骇,实在吓人。 黑衣人不敢再多言。 弦思处理完明媚和秦知画之间的纠纷,匆匆赶到车边等着。 见他们过来,愕然失色,“二爷,夫人这是?” 黑衣人拉开了后座车门。 容止抱着桑榆晚坐了进去。 弦思反应迅速,上了副驾驶。 黑衣人发动了车子。 弦思见状,大着胆子问了一句,“明朗呢?” 黑衣人升起了车内隔板,回道,“中了迷药,一时半会儿醒不了。” 弦思听到这话,一颗心悬在了嗓子眼。攥紧手指,慌乱到窒息。 戴瑞霖这人好色,没想到手段竟然还如此下作。 桑榆晚的情况,看着只怕比明朗更糟糕。 弦思忽然意识到,现下这种情况,桑榆晚跟容止在一起,很容易突破道德的底线。 若真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受伤的只会是女人。 丧夫的新寡,好像是一种原罪。 到那时,桑榆晚不仅会面临薄家人的指责,更会从高位跌落。 弦思深深呼吸了两下,胸口起伏着,朝后扭头,“二爷,要送夫人去哪家医院?” 黑衣人偏头看了她一眼,挑眉,笑意莫名,“这种情况去医院怕是不合适。” 弦思心头一紧,瞪了他一眼,“不去医院,去哪儿?” 后座传来一句,“回清荷苑。” “是,二爷。”黑衣人应了一声,加快了车速。 弦思觉得心脏快要蹦到嗓子眼,满脸通红,双手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护主心切,她大着胆子又说了一句,“二爷,还是送夫人去医院比较好,她……” “季助理,再多说一句,立马下车。”容止冷声打断。 弦思咬住嘴角,手心浮出了一层冷汗。 短短几天的接触,她见识到了这位薄家二爷的手段。 一切都不在薄行止之下,某些方面,甚至远超于他。 - 后座。 桑榆晚浑身燥热,脸颊染上了两朵红云,如同春日里初绽的桃花。眸子半眯,水盈盈的,犹如染了春色。 她望向容止,唇角上翘,“好热……” 容止从车载冰箱里拿出一瓶冰镇矿泉水,单手拧开,抵在她的唇边,低声开口,“慢慢喝。” 桑榆晚喝了几口冰水,觉得还是热得不行。伸手,抓住矿泉水瓶,就往自己身上倒。 好巧不巧,开车的黑衣人突然点了一下刹车。 桑榆晚手中的矿泉水瓶一晃,里面还剩下的水齐齐灌进她的颈脖。 凉悠悠刺得她打了一个寒噤。 “好冷。” 内热外冷,极其伤身体。 容止快速扯过纸巾,想要跟她擦拭。瞥见她湿漉漉的领口,喉结轻轻滚了一下。手指微僵。 桑榆晚忽然从他怀里坐起来,盯着他看,眼睛眯成一条线,“行止?” 第41章白日偷欢 容止眉目不动,克制的,隐忍的语气,“好好看看,我是谁?” 桑榆晚歪头,眉眼弯弯,几分俏皮,“薄行止。渣男。” 容止寒峭的唇角微不可察地抽了抽,“呵。” “阿嚏……”冷热交织,桑榆晚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容止眉心一沉,踹了一下前面的座椅,“温度调高点。” “是。”黑衣人应了一声,立马把车内温度调高到了30度。 前排的弦思热得出汗,不得不脱掉了大衣。 桑榆晚脸颊通红,额上冒出了一层细细的汗水。 “好热……” 欢情散,在血液里慢慢流淌。 清新略带刺激。 浪漫又略带神秘。 缓缓展开,如同爱情中最动人的瞬间。 温暖而热烈。 沉浸其中的人。 是贪恋。 亦是享受。 容止拿着纸巾,准备动手,桑榆晚忽然勾住了他的脖子。 炙热的呼吸,烫得容止心脏紧缩。 后座空气,暧昧横生,热浪滚滚。 容止强压住内心可怕的念头,低声道,“别乱动。” 理智全失的桑榆晚,根本不知道自己正面临怎样的“险境”。 纤细的手指柔弱无骨,扯着浸湿的裙子领口,嘴里小声嘟哝。 “明朗,空调怎么开这么高?” 容止见状,一把扯掉她身上的外套,想让她降降温。 热气稍稍退散,桑榆晚星眸浅眯,“你是……” 容止垂落的目光,深含情与欲。薄唇微扬,嗓子骤然沙哑,“我是谁?” 桑榆晚眼中缀满了潋滟的星光,盯着那张俊美无铸的脸看了数秒,忽然皱眉,“死对头……” 容止微微一怔。 药性上来,桑榆晚眸中缱绻出一丝蛊惑,那张漂亮的脸蛋愈发勾人心魄。 容止暗暗吸了一口气,再次问她,“我到底是谁?” 桑榆晚双手攀着他的脖子,红唇落在了他的耳边,“你是容止……” 末了,含含糊糊还说了一句,“你是我老公。” 容止嘴角扯开一抹笑,双手搂住了她的细腰。 抬脚,又踢了一下前面的座椅,“车子开进车库,你们都下车。” 黑衣人神色平静,“是。” 弦思却是紧张得不行,想要开口说点什么,容止的声音又一次传到了耳边。 “季助理,记住自己的身份,不要越界。” 提醒,亦是警告。 弦思咬牙,指尖狠狠抵住掌心,低声说了一句,“二爷也一样。” 黑衣人偏头看了她一眼,挑了挑眉。 大抵觉得她区区一个小助理,竟敢如此跟二爷说话,实在是勇气可嘉。 容止的脸黑了半寸,正要出口教训,寒峭的唇倏然堵住。 心跳交织。 呼吸渐重。 荷尔蒙蔓延得肆无忌惮。 桑榆晚小心翼翼地探寻,喉间发出的声音,令人心颤。 前排的弦思如坐针毡,心慌到无以复加。 黑衣人把车开进了别墅车库。 备受煎熬的弦思不等车子停稳,就急急解开了安全带。车子熄火,她立马推开了车门。 站在车边,朝后座看了一眼,面红耳赤。 黑衣人下车,瞥了她一眼,冷声问,“还不走?” 弦思胸口起伏着,脑子有些热。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黑衣人又说了一句,“现场观摩,会不会不礼貌?” 直白的话语,如同惊雷在弦思耳边炸响,心扑通扑通地狂跳。低头,快步离开。 车库门徐徐关上。 容止抬脚踹开了后座车门,垂眸,附在桑榆晚耳边,低低说了一句。 “忍一忍。” 桑榆晚面色酡红,呼吸灼热。一双星眸仿若海棠花开,眼里是漫天的星辰,“容止……” 低回缱绻的一声。 容止气息凌乱。 两分钟后。 他抱着她走出电梯,快步走进三楼的卧室。 砰—— 卧室门重重关上。 容止放下桑榆晚,随后脱掉了身上的大衣。 桑榆晚迷离地看着他,唇弧上翘。 一颦一笑勾动欲念的弦。 容止倾身,齿间碾磨出一句,“桑榆晚,招惹了我,可别后悔。” 低哑的声音,带着令人沉沦的蛊惑。 恍惚间,桑榆晚的最后一丝理智骤然被肆意的情潮吞没。 淬了桃红的眸,眨了眨。 “我绝不后悔……” 容止再也克制不住,低头,吻住了她的颈脖。 “唔……” 风吹动窗幔,时间仿佛凝固,只留下风与纱帘共舞的剪影。 桑榆晚突然叫了一声。 “二哥……” 容止心头一震,脸色沉下来,眸中瞬间风起云涌。 她口中的“二哥”。 明家二少爷,明战。 她和他,青梅竹马。 如果六年前,她没有喝下明媚递过来的那杯果汁。 或许,她不会嫁给薄行止。 容止咬了一下她的耳朵,低哑的嗓音压抑着怒气。 “桑榆晚,我到底是谁?”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身下的女人,似醒非醒,长睫簌簌颤动,“你是谁?” 容止低眸看着她,眉峰深锁,“睁大眼睛,好好看看。” 桑榆晚情潮未消,双手搭在他精干的腰身上,眼中繁星点点,“你是我老公……” 容止心脏狂跳。 视线开始变得模糊,周围的世界仿佛被一层淡淡的雾气笼罩,所有的声音都被心脏那震耳欲聋的跳动声所掩盖,让人产生一种与世隔绝的错觉。 风,轻柔而不羁,悄悄掠过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窗幔轻轻摇曳,时而缓缓舒展,时而迅速聚拢。 时间定格,画面温馨又浪漫。 -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等在别墅外的弦思心急如焚。 她不时抬头,朝三楼看去。 两个小时过去,容止还没有下楼。 即便还未经情事,也知道现在里面是什么情况。 大概是一发不可收拾。 她咬着下唇,嗓子急得冒火。 黑衣人过来,递了一瓶矿泉水给她,“急也没用,二爷一时半会儿不会下来。” 弦思紧皱着眉头,拧开瓶盖,汩汩喝了两口水。 黑衣人从大衣兜里拿出一盒烟,抽出一根,准备点燃。倏然一顿,偏头问她,“介意吗?” 弦思眉头皱出川字,“要抽去那边抽。” 黑衣人轻挑了一下眉头,把香烟又放回了烟盒内,“你在夫人身边几年了?” 弦思急得眼眶泛红,哪里还有心思跟他聊天。双唇紧抿,没有吭声。 黑衣人勾了一下唇角,“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主子都不急,你再急也没用。” 弦思表情一滞。 滴—— 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朝他们开了过来。 弦思看清车牌,吓得脸色煞白。 第42章捉奸 江a。 宁婉珍的车。 “老夫人怎么来了?”弦思嗓音发颤。 黑衣人微微怔了怔,说了一句,“拖住她。” 弦思还未反应过来,他就消失不见了。 很快,那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开到了她跟前。 弦思脸色瞬间一白,心脏扑腾扑腾地狂跳,指尖快要刺破掌心。 车子熄火。 司机下了车。 弦思心里仿佛压了一块大石头,呼吸极其困难。 过去四年,宁婉珍从未来过这里。 她突然过来,肯定有事。 要如何拖住她。 更重要的是,要怎样通知桑榆晚和容止。 弦思手足无措,脑子里一片混沌,心里七上八下。 司机打开了后座车门,里面的人慢慢走下车。 弦思心跳越来越快,急速滑开手机屏幕,按了快捷拨号。而后,强压住不安,恭敬道,“老夫人,您怎么来了?” “晚晚在里面吗?”宁婉珍面容憔悴,却带着一丝威严。 “在。”弦思不敢撒谎。 她是桑榆晚的特别助理,平时几乎形影不离。 这里又是桑榆晚的私宅,若说“不在”,反而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宁婉珍拧眉,眼中怒意渐长,“你不在里面待着,站在外面做什么?” 弦思芒刺在背,深呼吸,强压着心里的慌乱,低声回道,“有一份文件需要夫人马上签字,我正等着同事送过来。” 宁婉珍抬眸,朝别墅看了一眼,“晚晚一个人在家吗?” 弦思心跳如鼓,咽了咽嗓子,硬着头皮回答,“是的。” 宁婉珍收回视线,压抑着情绪,“把门打开。” 弦思表情一滞,身体紧绷,鼻尖开始冒汗。 宁婉珍皱眉,低声呵斥,“还不把门给我打开。” “是,老夫人。”弦思心头一惊,急忙转身。趁机看了一眼手机。 无人接听。 她急得眼皮跳动频繁,连输了三次密码,才把别墅大门打开。 宁婉珍见她神色慌张,怒意更甚,“我再问你一遍,确定就晚晚一个人在。” “是的。”弦思心跳一哆嗦,攥紧手机,咬着唇角,内心暗忖,“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宁婉珍再次训斥,“今天若里面还有别人,我一定开了你。” 弦思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豆大的汗珠从额角滚落,战战兢兢道,“老夫人不相信,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宁婉珍怒意沉沉地瞥了她一眼,抬步往别墅里面走。 弦思跟在她的后面,亦步亦趋。 宁婉珍忽然停下脚步,扭头,脸色气得微微扭曲,“你出门拿个文件,用得着把里里外外的门都锁上吗?” 别墅三道大门,都是指纹密码锁。 容止抱着桑榆晚是从车库直接进去的。 弦思也没想到宁婉珍会过来。 所以,正常进出的大门,都是锁上的状态。 “我不小心带上了。”弦思心如火灼,小声解释。随后上前,输密码。 许是太过焦急,“吧嗒”一声,手机从掌心滑落。 宁婉珍脸色青了半寸,怒目圆睁,“说,里面还有谁?” 弦思闻言猛地抬起头,神色震惊道,“老夫人,你什么意思?” 宁婉珍彻底沉下脸来,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你不说,我也知道谁在里面。” 弦思呼吸骤停,猛然打了一个寒颤,浑身冰冷。 真是越担心什么,就来什么。 脑子飞速转动。 她慌忙蹲下,把手机捡起来,拨打室内座机。 卧室,书房,甚至浴室,都有连线。 桑榆晚的手机或许静音了,但座机不会。 况且,容止是清醒的。 他不会听不到。 弦思狠狠掐了自己两下,慢慢站了起来,“老夫人,夫人要知道你这样不信任她,一定会很难过。” “少在这里拖延时间,开门。”宁婉珍一眼戳穿她的心事,脸色铁青。 弦思深吸了一口气,咬牙,输入密码。 咔嚓—— 别墅里面的大门打开。 宁婉珍快步走进,来不及换鞋,直奔电梯口。 按了两下,没有反应。 “怎么回事?” 弦思愣了半秒,编了个理由,“例行检修。” 宁婉珍闻言,脸色又是一沉,黑如锅底,“不早不晚,偏偏这个时候检修?” 弦思压着心慌,继续解释,“夫人婚后一直住在薄家老宅,为了安全考虑,所有的电器设备都安排了例行检查。” 宁婉珍不死心,伸手又按了两下。 还是毫无反应。 弦思双手紧握,汗水从指尖渗出,“老夫人,要不,我上去通知夫人,让她下来见您。” 宁婉珍听到这话,额上青筋浮起,“你老老实实给我站在这里,不许动。” 弦思急的胃都有些痉挛,“老夫人,你……” 宁婉珍不等她说完,转身就往楼梯口走去。 弦思跟了两步。 宁婉珍回头,恨恨地瞪着她,“站着别动,也别想着通风报信。”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弦思身形一僵。 宁婉珍到底上了年纪,上到二楼,额头上就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呼吸急促了些,膝盖隐隐泛疼。 楼下的弦思,手心捏出了一捧冷汗。 这个时候,也不好再打电话通知容止和桑榆晚了。 “怎么办?要是让薄老夫人抓到夫人和二爷在一起,夫人可就死定了。” 她站在一楼大厅,来回踱步,步伐越来越沉重。 宁婉珍喘着粗气,上到三楼。 来到卧室门口,屏住呼吸,侧耳听了听。 “啊!” 隐隐听到桑榆晚叫了一声。 宁婉珍怒火上涌,紧绷着脸庞,面色青红参半。 咣当—— 房间又传出重物坠地的声音。 宁婉珍握住门把手,重重往里推了推,“晚晚,开门。” 无人应答。 宁婉珍太阳穴突突地跳,血液蹭蹭往脑袋上涌。 一个小时前,她收到了一张照片。 容止抱着一个女人。 后面的背景画面做了虚焦处理,一时看不出是在什么地方。 那个女人趴在容止怀里,只隐隐看到一点背影。 宁婉珍原本没往桑榆晚身上想,但女人头上的玉簪引起了她的怀疑。 玉簪上的花朵,小巧而精致。花瓣洁白如雪,似月光下轻轻摇曳的霜花,透出一种不染世俗的清冷与高雅。 这分明就是薄行止订婚时,她送给桑榆晚的贺礼。 第43章勘破 宁婉珍气得差点当场去世。 她和薄远山,一直把桑榆晚当成自己的女儿看待。 无论是生活琐事,还是工作决策,他们一直给予她最大的支持。 没想到,自己儿子刚去世,她就与别的男人勾缠。 她现在还怀着孩子,并且还不足一月。 稍有不慎,便会流产。 别说男欢女爱,就算是平常运动,也要小心再小心。 桑榆晚肚子里的遗腹子,可是宁婉珍活在这世上唯一的希望。 无论如何,她都不允许这个孩子发生任何的意外。 更让她无法接受的是,与桑榆晚勾缠的这个男人,竟然是容止。 她最为深恶痛绝的人。 嫂子和小叔。 孤男寡女。 同处一室。 不用想也知道在干什么。 这事要传出去,她都没有颜面在薄家立足。 宁婉珍恨得牙痒痒,攥紧拳头,“咚咚”敲门。 震天声响,楼下的弦思听得心惊胆战。 宁婉珍敲了几分钟,卧室大门依然紧闭着。她气得脸都皱了起来,眼里喷出火来。 “桑榆晚,开门。” 心急如焚的弦思,不顾一切冲了上来。 “老夫人,夫人她……” “谁让你上来的。” 气头上的宁婉珍,不等她说完,扬手狠狠甩了她一耳光。 “啪”的一声,空气震裂。 弦思脸颊瞬间红肿起来,五官因疼痛皱成了一团。眼中闪过一抹难以置信和深深的屈辱。 宁婉珍一腔怒火,齐齐聚在了这一巴掌上。力的反作用,她朝后踉跄了一步,差点摔倒在地。 弦思强忍着委屈,伸手去扶她。 宁婉珍狠狠推开。 弦思全身的神经都紧绷了起来。眸中神色,惊愕,惶恐,还有深深的担忧。 “老夫人……” “快把门打开。行止头七未过,她就和别的男人苟且。今天我绝不放过她。” 宁婉珍站稳,捂住心口,喘着粗气。 她对桑榆晚再好,也没法接受如此有悖人伦,又令人寒心的事情。 弦思哪里敢开门,低着头,声音都有些发抖,“这是夫人的卧室,我打不开。” 宁婉珍胸腔里的怒火几乎冲破胸膛,“你今天要不把门打开,我就一头撞死在这里。” 弦思呼吸一窒,头皮不由发麻。深呼吸,牙缝里多哆哆嗦嗦挤出来一句,“老夫人,你别这样……” 宁婉珍作势就要一头撞开门。 咔嚓—— 弦思急忙拉住她,脑子一热,把桑榆晚卧室大门打开了。 宁婉珍直接冲了进去。 中央空调,都是26度。 桑榆晚卧室的温度却明显比外面要高不少。 跟在宁婉珍后面的弦思微低着头,不敢抬眼。 宁婉珍的脚步忽然顿了一下,“这是什么味道?” 弦思心口一滞,努力嗅吸。 淡淡的合欢花香里夹杂了冷冽的松木香,似乎是男欢女爱后的“印记”。 弦思脚指头蜷了蜷,小声胡诌,“好像是薄爷之前最爱的熏香。” 宁婉珍一听,立马红了眼睛。 再往里走,就是卧房。 弦思攥紧手指,用力扯开嘴角,“夫人,老夫人来看你了。” 无人回应。 耳边好像还传来了“哗哗”的流水声。 弦思脑子“嗡”了一下,慌忙抬眸。 床榻上空无一人。 掀开的被子,明显有睡过的痕迹。但也不是特别凌乱。 宁婉珍见床上没人,心不由咯噔了一下,脸色愈发阴沉,“人呢?” 弦思心跳加速,环顾一圈,怔了怔,朝着洗手间走去。 “哗哗”的流水声,让她的心狠狠揪了一下。 长虹玻璃窗,人影晃动。 她不敢仔细看。 容止没有下楼,这会儿肯定也在。 弦思紧张地咽了咽嗓子,敲了敲门,“夫人,你在里面吗?” “嗯。”里面传出低低的一声。 弦思一时分不清到底是桑榆晚还是容止的声音。 她全身紧绷,唇瓣不自觉地颤抖。 “夫人,老夫人来了。” “我马上出来。” 是桑榆晚的声音。 弦思卡在嗓子眼的心,稍稍回落。呼吸也稍微平顺了一些。 浴室里。 桑榆晚呼吸沉沉,身子绵软无力,要不是有人搂着她,根本站不稳。 “能一个人出去吗?” 容止低哑的嗓音漫着水汽,轻得像是错觉,漫漫涌进桑榆晚耳中。 温热的水,淌过桑榆晚的脊背,带走了他残留在她身上那股旖旎的气息。 她心弦一颤,微微偏头。 容止靠得太近,压迫力比之前更重。 桑榆晚脸上才刚消退一些的醉红,又一次蔓延。 她重重咬了一下唇角,声音压到最低,“你老老实实待着,没叫你别出来。” 容止嘴角微勾,灼热的气息从她身后扑过来。 似乎下一秒,他又要吻上她。 桑榆晚见他不吭声,俏脸一绷,转过身来。抬眸,盯着那双深不见底的墨瞳,“你要拉我入地狱,我一定会带上你。”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警告,因为嗓音嘶哑,震慑力消减不少。 容止眼眸低垂,目光在水雾中涌动着辨不分明的意味。 桑榆晚脸色愈发紧绷,星眸黑沉。 容止见状,倾身,附在她的耳边,轻笑,“大嫂可要说话算话。” 桑榆晚唇线绷直,凉幽幽的眸子含着刀子,寸寸落在他的脸上。 容止关了水,扯过浴巾,给她披上。 桑榆晚深深呼吸了两口,待力气回升,才推开浴室的玻璃门。 浴巾只裹住了她的重要部位。莹润的香肩,漂亮的蝴蝶骨,纤细的腿,无一不冲撞着容止的视觉神经。 心头骤然又生出一把无明火,寂寂燃烧,骨头缝都热得发痒。 桑榆晚于他而言,不只是他的第一个女人。 “啪”的一声,浴室门重重关上。 容止挑眉,笑意张扬。 桑榆晚带上干发帽,擦干身体,穿上了睡袍。 站在洗手间的门后面,她重重吐了一口长气,唇角上翘,眼底的笑泛着冷。 下一秒,她愣在了门口。 宁婉珍站在洗手间门口,愤怒地等着她,威严阴沉的脸犹如罗刹一般。 “妈,你怎么来了?”桑榆晚扯了扯浴袍领口,努力地挤出一抹淡淡的微笑。 宁婉珍脸色黑沉,怒声质问,“大白天洗什么澡?” 桑榆晚心跳突突,耳后浮出了一抹绯红,“中午睡了一觉,出了一身汗……” “睡了一觉?和容止吗?”宁婉珍眼神如刀,恨不得剜了她。 弦思听到这话,不由自主咽了一口唾液。 第44章宁可信其有 一霎间,桑榆晚全身紧张得像一块石头,绵软无力的身体轻晃了一下。 “妈,你这是什么话?” 宁婉珍双眸通红,恨恨地瞪着她,“你让容止滚出来。” 桑榆晚心脏瑟缩,脖子涨得通红,“二爷怎么会在这里?” 宁婉珍愤恨道,“这话应该是我问你。行止刚走,你就和他勾缠在一起。你这样做,对得起行止,对得起远山吗?” 她说着说着,情绪越来越激动,泛红的眼角,浮着泪光。 一旁站着的弦思低着头,屏住呼吸,心里想着该怎样帮桑榆晚圆谎。 宁婉珍来势汹汹,又一口咬定容止和桑榆晚有奸情。 难道,有人在西雁湖无意中看到那一幕,然后添油加醋,告诉了她。 桑榆晚比弦思要淡定许多,情绪不急不躁的,唇角牵出浅浅的弧度,“妈,这么荒唐的事情,谁告诉你的?” 宁婉珍气得头疼欲裂,咬牙切齿道,“你也知道荒唐。桑榆晚,就算你耐不住寂寞,也该顾惜肚子里的孩子。” 她顿了顿,又道。“这天下的男人都死绝了吗?你非得要和容止勾缠在一起。” 桑榆晚见她越骂越过分,眉骨沉了沉。深深汲气,压抑着内心翻滚的情绪,“妈,你这话不仅侮辱了我和他,更侮辱了行止。” “你还好意思提行止……” 宁婉珍心口一阵绞痛,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抓住她的五脏六腑。用力地拧转,撕扯。 桑榆晚见她神色不对,急忙伸手去扶她。 宁婉珍非但不领情,怒气反而更深重了,“别碰我。” 弦思见状,大着胆子横插了一句,“夫人,要不你和老夫人坐下来说?” 容止还关在浴室里,指不定会制造出什么声响。 桑榆晚眉心跳了跳,接着弦思的话,轻声道,“妈,我们出去说,好吗?” 宁婉珍眉心起了很深的折痕,咬着牙,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容止在里面,对不对?” 桑榆晚心跳加速,后背浮出了一层冷汗。吸气,强行镇定,“里面没有人。” “不可能。让开。”宁婉珍眼里充满了憎恨,呼吸越发粗重。 桑榆晚压着心慌和怒意,俏脸微绷,“妈,如果里面没有人,这事如何收场?” 宁婉珍胸膛起伏,“他一定在里面。” 桑榆晚嘴角勾了勾,眼中笑意清浅,“妈,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我看到了容止……”宁婉珍倏然住嘴。 桑榆晚站在洗手间门口,一动不动。 宁婉珍伸手,拽了她一下,“捉奸捉双。等我抓到人,看你还有什么话说。” 桑榆晚目光沉了沉,语气重了些,“妈,你这话也太难听了。” 宁婉珍冷哼,“你自己做下的丑事,还不让人说了。” 桑榆晚深深呼吸了两口,心一横,挪步,让开。 “妈,你要查,我不拦你。只是,结果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一定会严厉追责到底。” 宁婉珍表情微滞。 现在的桑榆晚不仅是她的儿媳妇,还是薄家家主。 污蔑构陷家主,后果非常严重。 宁婉珍已经走到这一步,宁可信其有。她咬着牙,推开了洗手间的门。 弦思见她进去,吓得脸色都白了。 桑榆晚眼神示意了一下。 弦思咬着唇角,跟在了宁婉珍后面。 床上两个多小时的浮沉跌宕,桑榆晚双腿软得站立不稳。 她抿着唇,朝着沙发走去。 每一步,都好似踩在棉花上。 坐下,身体朝后靠了靠,深呼吸,转动脑子。 宁婉珍突然上门兴师问罪,显然是有人跟她通风报信。 难道是戴瑞霖? 不。 不可能是他。 因为,下药的人,是他。 此举,无异于举报自己。 不是他,那会是谁? 她中了药,不清楚容止抱她出来的时候,遇见了谁。 桑榆晚头疼。 - 宁婉珍怒意沉沉地走进洗手间,“容止,你给我出来。” 弦思的心一直卡在嗓子眼,脸色憋得通红。 当宁婉珍推开浴室玻璃门的时候,她吓得捂住了眼睛。 过了几秒,却没有听到意料中的怒吼声。 她不由慢慢松开双手。 弥散着淡淡花香的浴室,里面空无一人。 弦思顿时愣住。 宁婉珍亦是诧异不已。 里里外外,她又找了一圈,结果还是一样。 容止不在。 里面连男人待过的痕迹都没有。 宁婉珍的脸色,由黑转白,又由白转青。 弦思的心慢慢回落,脊背绷直,“老夫人,你真的冤枉了夫人……” 宁婉珍又气又心虚,怔了怔,“别墅这么大,藏个人还不容易?” 弦思皱眉,“那我再带您去别的地方找找?” 宁婉珍岂会听不出她话里的嘲讽,狠狠剜了她一眼,沉声道,“你是觉得一巴掌还没有挨够?” 弦思胸口起伏,“我只是实话实说。夫人今天去医院做孕检,医生说她前段时间太过劳累,需要静养几日。没想到,老夫人却误会她和二爷……” 宁婉珍听到这话,脸色微微一变,“晚晚今天去了医院?” 弦思回道,“一上午都在医院,姜医生接的诊。” 宁婉珍心下大骇,急急走出洗手间,来到桑榆晚面前。 “晚晚,今天这事,是我的不对。” 桑榆晚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头颤了颤。 她和宁婉珍在洗手间门口,不过掰扯了十分钟,容止竟然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浴室的窗户下,是带刺的灌木丛。 这可是三楼,跳下去,想想都疼。 宁婉珍见她发愣,暗暗咬牙,提了一口气,“晚晚,无论你怎么罚,我都不怪你。” 桑榆晚猛然回神,眼眸微微一眯,“妈,坐下说。” 转头,又看向弦思,“去给老夫人泡杯参茶。” “是。”弦思应声离开。 宁婉珍心绪复杂地坐下,忍不住红了眼眶,“晚晚,我也是害怕你做了糊涂事,让人抓住把柄,所以才……” 桑榆晚一眼剃过去,语调清冷,“妈,二叔和三叔,对我这个新任家主本就不服,一直不安分。今天这事,分明是有人要离间我们,你怎么就中计了呢?” 宁婉珍心里一咯噔,连忙解释,“一个小时前,有人发了一张照片给我……” 桑榆晚眸光微沉,“什么照片?” 宁婉珍把手机递给了她。 第45章新的发现 桑榆晚接过,眼帘微垂,漆黑的瞳仁随之一缩。 照片上的男人,怀里抱着一个女人。 女人的头靠在他的胸膛上,男人的双手小心翼翼地捧着女孩的背,既不过分用力,也不失呵护。 桑榆晚讶然。 男人五官清晰,瞳眸黑沉。黑色的大衣增添了几分冷峻感。 女人整张脸都埋在他的怀里,只露出一点点背影。 桑榆晚瞳孔突然一震,心惊肉跳。 女人头发上的那枚玉簪,分明是她和薄行止订婚时,薄远山和宁婉珍送给她的礼物。 桑榆晚恍然大悟。 宁婉珍怒不可遏,一口咬定她和容止在一起,都是因为这枚玉簪。 桑榆晚四肢发凉,心就像拉满弓的弦。 弦思端了一杯参茶和一杯红茶进来。 温暖馥郁的香气悠然升起,桑榆晚羽睫轻轻眨了两下。 手机递还给宁婉珍。 “妈,仅凭一张照片,就断定我和二爷不清白,这实在有些荒唐。” 宁婉珍心里的怀疑并没有完全放下,脸色依然紧绷着,“晚晚,这枚玉簪怎么解释?” 桑榆晚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淡声道,“妈,你知道薄爷曾经和我四妹妹在一起过吗?” 宁婉珍身体一僵,拧眉,“明媚?” 喝了两口温热的茶水,桑榆晚发凉的手脚稍稍暖和了一些,“正是她。” 弦思横插一句,“薄爷落葬那天,明小姐发了一条微博。说这辈子没能和薄爷在一起,非常遗憾。” 宁婉珍内心震惊无比,脸色骤然白了几分,“晚晚,就算他们真的在一起过,和这枚簪子又有什么关系?” 桑榆晚嘴角轻压出一抹艰涩的苦笑,“我这位四妹妹,从小就喜欢抢我的东西。她看到这枚玉簪之后,便央着薄爷送了她一枚一模一样的。” 谎话,随口即来。 桑榆晚也知道,谎言一旦开口,便需要编织更多的谎言来掩盖和圆谎。 此时此刻,为了打消宁婉珍的怀疑,她别无他法。 这事总得有人背锅,明媚就是最好的人选。 “她现在是二爷的女朋友。” 宁婉珍惊愕,“你说什么?” 桑榆晚平复着心情,“您要是不信,可以去找四妹妹证实。” 宁婉珍见她说得有板有眼,还真相信了。她喝了两口参茶,嘴唇微颤,欲言又止,眼神中露出深深的自责和愧疚。 桑榆晚见状,默默松了一口气。 嗡—— 弦思的手机震了一下,她急忙走了出去。 宁婉珍侧了侧身,捧着茶杯,看着桑榆晚,声音低缓,“晚晚,这次是我错怪了你,你千万不要往心里去。至于责罚……” “妈,您是长辈,我怎么可能真的责罚您。只是,这挑拨离间的人,我们绝不能轻饶。”桑榆晚慢慢敛眸,用最平静的语气说着最狠的话。 宁婉珍心头一抖,杯中的参茶晃动,“晚晚,要不这一次就算了吧。” 桑榆晚秀眉微蹙,眸色沉了几分,“有一就有二,这次若轻饶了他们,日后指不定还会搬弄出什么是非来。” 宁婉珍脸色有些不好,放下手中的茶杯,眉角压了压,叹了口气,“晚晚,只要行得正,坐得端,就不怕别人非议。” 桑榆晚心里好似被绵长的银针狠狠扎了一下,痛得打了一个寒噤。 宁婉珍愣了一下,“晚晚,你怎么了?” 桑榆晚唇角淡扬,“没事。” 宁婉珍见状,忧心忡忡,“安医生怎么说?” 桑榆晚说道,“安医生说我本来就有低血糖症,怀孕之后气血比以前还要虚。” 宁婉珍听到这话,肉眼可见的着急,“孩子没事吧?” 桑榆晚心下默然。 在宁婉珍心里,孙子比儿媳妇重要。 她抿了抿唇,“挺好的。” 宁婉珍紧绷的脸庞慢慢松弛下来,眉头也舒展开来,“没事就好。” 桑榆晚继续喝着茶,没出声。 婆媳二人静坐了几分钟。 宁婉珍看向桑榆晚,眼睛微微发红,“晚晚,你现在不仅是我的儿媳妇,还是我的女儿。你要有什么事,我活着也没什么意义了。” 这话听着感人,实则有些道德绑架。 也是在告诫桑榆晚,她这辈子都是薄行止的妻子。 有些心思不该有,也不能有。 桑榆晚扎在心上的那根银针又刺进去了一些,疼痛一点点散开,铺天盖地窜进每一根神经。 她身体朝后靠了靠,释缓着自己的情绪。过了数秒,缓缓开口。 “妈,我也只有您了。” 宁婉珍听到这话,鼻腔一酸,眼中起了一层水雾,“晚晚,你还有孩子,他就是你在薄家最大的倚靠。” 桑榆晚挽了一下唇角,心里却发出一声冷笑。 说来说去,都是为了这个孩子。 宁婉珍的视线落在她的小腹上,眼中生出一丝期待,“晚晚,工作要是吃不消,就让手下的人帮你分担分担。” 桑榆晚轻声,“好。” 宁婉珍正要起身,忽然又想起一件事情来,“我听说林染要辞职,她是出了什么事吗?”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卧室的空气瞬间进入低气压。 湿润,沉闷。 桑榆晚的唇角微不可察地抽了抽,笑意不达眼底,“妈,你一向不过问集团的事情,怎么突然关心起她来了。” 宁婉珍笑了下,“她是唐阿姨的外甥女。” 桑榆晚坐在沙发上,全身乏力,眼睑发沉。 容止就像一匹饿狼,做起来恨不得将她抽筋剥骨,然后吞入腹中。 缓了这么久,身体还是软得很。 她调整了一下坐姿,嘴角轻勾,“我只知道她是行止的心腹,没想到竟还有这层关系。” 宁婉珍脸上笑着,语气却沉重了些,“她能到今天的位置,可都是靠她自己。” “谁又不是靠自己呢?”桑榆晚微微抬眼,若有似无的冷笑。 宁婉珍略显尴尬的笑了笑,“晚晚,你别多心。我就是随口一问。你放心,无论什么时候,我都是站在你这一边的。” “谢谢妈妈。”桑榆晚实在没有精力继续和她聊下去,嘴角轻扯,“妈,时间不早了,我送你下去。” 话音落下,作势就要站起来。 宁婉珍一把摁住她,“晚晚,你好好休息,弦思送我出去就行。” 桑榆晚面带愧意,“妈,等我时间空一些,就去老宅陪你。” 宁婉珍听到这话,神色微微动容。抬手,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晚晚,好好照顾自己,别硬抗。还有……” 她忽然顿住。 桑榆晚眼皮兀地跳了一下。 宁婉珍慢慢抬脚,低头,弯腰,把一枚黑金衬衣袖扣拾了起来,“这是?” 桑榆晚闻言猛然抬眸,顿时心惊肉跳。 第46章疑云又起 宁婉珍看清手中的东西,神色大惊。 这分明是男士的衬衣袖扣。 丧夫的寡妇卧室里,出现男人的东西,说明什么,动动脚指头都知道。 宁婉珍脸色骤变,眼中浓云翻滚,一场狂风骤雨即将来临。 桑榆晚胸口起伏了下,心中危机四伏。 宁婉珍进来之前,她和容止才刚刚结束战斗。 散落在地上的衣服,匆匆收进了洗手间。 地面根本来不及仔细检查。 宁婉珍沉默数秒,紧握住那枚衬衣袖扣,变了脸色,严厉道,“晚晚,今晚搬回老宅住。” 她没有直接戳穿,而是换了个方式加以警告。 桑榆晚暗暗吸气,心中百转千回,眼眸微漾。不轻不重回了一句,“妈,这里离集团近……” “按照薄家家规,你理应要在老宅守孝到五七。”宁婉珍面上带着愠怒,打断。 桑榆晚听到这话,脸色瞬间冷了下来,压了嗓音,“妈,我倒是想待到五七,可我能休息那么久吗?” 宁婉珍一怔。 薄远山和薄行止都走了,桑榆晚一个顶两,肩头的重担多了几倍。她不仅不能休息,工作时间比之前还要长。 要不是为了薄家和“薄氏”,她用不着如此辛苦。 更何况,她现在还怀着孕。 宁婉珍心里蓦然一恸,眼角的皱纹深了不少。 桑榆晚眸色微黯,又道,“妈,你说过,我不仅是你的儿媳妇,还是你的女儿。母女之间,有什么话不能直说呢?” 宁婉珍眼圈泛红,摊开了手掌,盯着那枚男士袖扣,怒气沉沉道,“晚晚,行止头七未过,你就带别的男人来这里,我怎么能不生气。” 这次,她没有提容止的名字。 “别的男人?”桑榆晚强压着心里的惊涛骇浪,拧眉,佯装疑惑的表情。 “你自己看,这是什么?”宁婉珍血气上涌,脖子涨得通红。 桑榆晚看向她的手掌心,慢慢站了起来。伸手,拿过袖扣,仔细看了看。 黑金袖扣上,嵌着纯金的字母“z”。 桑榆晚眉梢微微扯了一下,语气淡了许多,“妈,不过是一枚衬衣袖扣而已……” “一枚袖扣而已?我就算老眼昏花,也知道这是男人的东西。”宁婉珍心里的怒火又一次升腾起来。 桑榆晚深吸气,不经意的敛眸,红了眼眶,“这是行止的东西。你看这个标志……” 宁婉珍眼底闪出一丝错愕,瞬而愣住。 “z”。 不正是“止”的拼音首字母吗? 桑榆晚喉咙里像是压了什么东西,声音听着有些悲凉,“行止去世前一周,我们在这里待过一晚……” 后面的话,不说也很清楚了。 宁婉珍心下存疑,但终究没有直接证据,只能作罢。她深吸了一口气,眼尾泪光点点,“好孩子,对不起,我又误会了你。” 桑榆晚长睫低垂,眼底落下一片暗影,心跳忽快忽慢,说不出的难受。她没有出声,只是用力得把那枚袖扣攥紧在了手心里。 掌心疼得厉害。 宁婉珍默了默,抱了她一下,“晚晚,行止的东西,你得把它收好了。即便不值钱,也能做个念想。偶尔看一看,就不会那么快忘了他。” 字字句句,看似安慰,实则戳心。 桑榆晚硬生生挤出几颗泪来,嗓音又低又哑,“妈,我和行止还有孩子,这辈子都不会忘了他。” 说这话时,她心里是带着恨的。 宁婉珍抬手擦拭了一下眼角,抿唇,努力地笑了笑,“晚晚,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桑榆晚手心传来一阵刺痛,袖扣好像刺破了掌心。秀眉微微蹙了一下,“妈,我送你。” 经历这场风波,宁婉珍也不好再待下去,“你别下去了,安心休息。” 桑榆晚叫来了弦思,然后站在楼梯口,目送宁婉珍离开。 一直等她下到一楼,才转过身来。 “母亲走了?” 低沉的男声像是砂砾磨过的碎片,扎得桑榆晚脑仁泛疼。 不知道什么时候,容止又突然出现了。 他穿着黑色的西裤,光着上半身,壁垒分明的肌肉鼓胀。 桑榆晚回想起半小时前结束的情事,耳后倏然一红。怔了怔,疑惑道,“你刚刚去哪儿了?” 容止眉心闪了闪,“你猜?” 桑榆晚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钻马桶里了。” 边说,边往里走。 容止跟在她后面,进了卧室。 吧嗒—— 卧室门打了倒锁。 桑榆晚心头一跳,再次转身。 容止似没有料到她会转过身来,没有停脚。 下一秒,桑榆晚的额头撞到他硬邦邦的胸肌,顿时眼冒金星,“嘶……” 容止眸光一晃,直接把人圈进怀里,满身热气将她裹得严严实实。 桑榆晚双手握拳,撑在他的胸口上,气恼道,“松开。” 容止眼帘低垂,挑眉,“用完就弃?” 桑榆晚咬牙切齿,“你放开我。” 容止笑意莫名,非但没有松手,反而把她搂得更紧了。 眼看山雨欲来,桑榆晚一咬牙,拿着袖扣猛地在他胸膛上划了一下。 容止反应过来,红痕之上再添新痕。 伴随轻微疼痛而起的,是一发不可收拾的欲念。 血液在沸腾。 他可以再来,她未必能受得住。 容止嘴角扯了下,慢慢松了手。 桑榆晚随即后退了几步,站定,把那枚属于他的袖扣狠狠扔了过去。 不偏不倚,落在了他的脚边。 容止弯腰拾了起来,看她,“不留个念想?” 桑榆晚心头一刺。 刚刚和宁婉珍的谈话,他都听到了。 容止径直朝她走过去,准备在她身边坐下。 桑榆晚神色一紧,“还不走?” 容止若有似无得蹙了一下眉头,“累了。坐一坐再走。” 桑榆晚语塞,心里堵得发慌。 容止身体朝后靠了靠,胸膛上的红痕愈发明显。 桑榆晚看着自己的杰作,心跳又快了不少。一把扯开干发帽,移开视线,背对着他。 容止偏头,瞥见她湿漉漉的头发,眸色沉沉,深不见底。 卧室的空气骤然安静下来。 沉重。压抑。 桑榆晚如芒在背,正要开口。对方突然起身,拦腰将她抱了起来。 第47章我的清白,怎么算 “你干什么?” 桑榆晚心跳如鼓,才刚平复一些的心神,再次陷入到无尽的纷扰之中。 容止没有出声,抱着她,阔步走进了洗手间。 “容止!” 桑榆晚心下大乱,双手攥紧成拳,使劲敲打着他鼓胀的胸膛。那双因为生气而蒙上了一层雾气的眼睛,露出深深的迷茫和慌乱。 容止下颌微绷。凌厉逼人的脸庞,熠熠生辉,又惊心动魄。 桑榆晚心慌意乱,胸口像压了一块巨石,喘不过气来。 容止眉头微蹙了一下,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秒,眸底掠过一道危险的暗光。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桑榆晚眼尾浮出一抹怒意与苦涩交织的红。 容止一言不发,把她放在了洗手台上。 隔着浴袍,桑榆晚都能感受到底下那股凉意。心脏一缩,眼底是无尽的挣扎与痛苦。 一步错,步步错。 盛世酒店那一晚,便是错误的开端。 容止眼帘微垂,深邃的眸盯着她,眼底流转的微光染了一抹若有似无的笑。 “上次给我三百万,这次呢?” 桑榆晚眸色一暗,胸膛里熊熊燃烧的怒火,一直燃到了她的眼睛里。 容止静静地看着她,似在等一个答案。 许是天生性格冷傲,桑榆晚极其讨厌受人要挟。 偏偏,他一而再,再而三得挑战她的底线。 她眼神如刀子一般剜着他,俏脸覆了一层寒霜。过了几秒,蓦然勾唇,笑意冷然。 “我的清白,怎么算。” 容止唇角轻勾,要笑不笑,“你想怎么算?” 桑榆晚心头一紧,准备跳下来。 容止及时按住,压了嗓音,“别动。” 桑榆晚微仰着头,眸光轻敛,“松手。” 容止眉骨微沉,眼底像是染了墨,又黑又浓。 他一手按住她,一手拿过吹风机。 桑榆晚还没反应过来,耳畔传来嗡嗡的声响。 男人修长的手指穿过她的发丝,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洗发水味道,隐隐带了一丝甜味。 桑榆晚心跳骤然加速,思绪如同狂风搅动的湖面。波涛汹涌,无法平静。 吹风机的温度和风力,恰到好处。 容止手上的力度也刚刚好,从轻柔的拨弄到细心的梳理,分寸拿捏得刚刚好。 热气萦绕。 暧昧滋生。 桑榆晚的心神彻底乱了。 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男子给她吹过头发。 即便是青梅竹马,对她呵护备至的明战,也从未有过这样亲密体贴的举动。 桑榆晚深吸了口气,“放下,我自己来。” 说完,伸手推了容止一下。 容止站在她面前,有如一尊门神。 这一推,他反而离她更近了一些。 咫尺之距,彼此的心跳交织在了一起。 “容止,我在跟你说话。”桑榆晚双手无措,不知道该放在什么地方。一张俏脸,通红如火。 “听到了。”容止缓缓开口,嗓音低沉,带着磁性。有些欲。 桑榆晚的视线里,是男人修长的脖颈和凸起的喉结,身体里的血液一点点沸腾。 她敛了下眉,努力深呼吸,“你快出去。” 容止站着没动,指尖一点一点打理她发梢打结的部分。 两人离得实在太近。清冽凉薄的气息卷入,桑榆晚心尖酥酥麻麻的,耳垂红的滴血,呼吸又沉又闷。 容止关了吹风机,放好。后退一步,双双撑在了她身体的两侧。 桑榆晚羽睫轻颤,心里生出巨大的危机感,“你要干什么。” 容止手臂的肌肉非常流畅,喉结滚动,张力满满。 他看着她那双染了怒意的眼睛,勾唇,“算账。” 桑榆晚周身一凉,打了个冷颤。汲气,咬牙,“二爷夺了我的清白。这笔账怎么算,都是我吃亏。” 容止眯了眯眸,嘴角微微上扬,“这么说,我得补偿你。” 桑榆晚抬眼,眼底有细细的红血丝,“我们两清。” 容止的手指压住了她的浴袍,完全将她纳入怀中。 桑榆晚本能的往后仰,星眸狠狠剜着他,“容止,别得寸进尺。” 容止眼尾一勾,笑意莫名,“不是夫人要补偿么?” 桑榆晚抿着唇,眉峰紧蹙,“你太放肆了。” 容止收回手,直起身子。低眸,似笑非笑得看着她,“到底是谁放肆?” 盛世酒店那一晚,她先招惹了他。 桑榆晚一噎,手指紧了紧。浴袍领口敞开了些。细腻的肌肤绯红如火。 容止盯着她,那双幽深的眸子在浅薄的天光中隐隐动了情。 桑榆晚深吸气,正要开口,容止的手机响了。 黑衣人来电,“二爷,该走了。” 容止身形未动。 桑榆晚咬牙切齿,“还不走。” 容止微微退了一步,而后单手揽住她纤细的腰身,把她从洗手台上抱了下来。 桑榆晚抿着唇,胸口起伏,唇色娇艳。 容止倏然低头,冷香缭绕在她的耳际,“找你借样东西。”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簪子?”桑榆晚立马反应过来。 容止默然。 桑榆晚唇畔浮出一抹讽笑,“拿走吧,反正我也准备扔了。” 容止笑着走了出去。 桑榆晚看着她的背影,手指一寸寸攥紧,指端微凉。 容止快要走到门口,她猛然反应过来,慌忙叫住他。 “把衣服穿上。” 容止站定,回过头来,应了一声,“衬衣被你扯乱了。” 桑榆晚脸色爆红,胸口剧烈得起伏了两下,下唇几乎咬破。 容止见状,耸了一下肩膀,“要不,你找一件大哥的衣服给我。” “滚!”桑榆晚怒意到达顶峰,恨恨得瞪了他一眼。 容止眼底闪过一道微光,扭头,打开了卧室门。 弦思见他光着上半身出来,瞬间面红耳赤,低下了头,“二爷。” 容止不以为意,径直朝着电梯口走,甩了一句,“季助理,表现不错。” 弦思一怔。 滴—— 电梯口发出清晰的一声。 弦思心头一震,眼中充满了疑惑。 电梯又好了? 她在门口站了几分钟,还不见桑榆晚出来。鼓起勇气敲门。 “夫人,还去集团吗?” 桑榆晚低低哑哑的声音传了出来,“不去。” “好的,夫人。” 弦思忧心忡忡下楼。 欢情散,催情,亦催命。 这场情事耗费了桑榆晚太多的体力,以至于她如此一个热爱工作的人,都不得不休息一天。 楼梯口传来“蹬蹬蹬”的声音,弦思站定,探头,朝下看了看。 明朗气喘吁吁地上楼。 “夫人在吗?” 第48章较量,紧张而激烈 弦思蹙着眉心,问他,“什么事,这么慌?” 明朗双手叉腰,弯着身体,气息喘喘,“我终于查到是谁对夫人的车子动了手脚。” 弦思眸光一紧,紧张道,“谁?” 明朗喘着粗气,说出了一个名字,“林岳。” 弦思心下大惊,“怎么会是他?” 林岳是薄行止生前的司机,也是薄行止的心腹之一。 按照常理来说,他应该是站在桑榆晚这边的。 明朗慢慢直起身子,扬手,用衬衣袖子擦拭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 “这个狗东西,看我怎么收拾他。” 弦思额角抽搐了一下,“林岳与夫人无冤无仇,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明朗绷着脸,眼中露出一抹凶狠的光,“肯定是受人指使呗。” 桑榆晚换好衣服,从卧室里走了出来。看到明朗,冷声问了一句,“没事了?” 明朗挠了一下后脑勺,掩饰内心的慌乱,“没事了。夫人,你怎么样?” 桑榆晚目光沉了沉,往客厅走,略过他的问题,“你刚刚说,是林岳对我的座驾动了手脚。” 明朗心里的怒火又起来了,指骨捏得咯咯作响,“没错,就是他。” “证据呢?”桑榆晚在沙发上坐下,掀了掀眼皮,神色严厉。 明朗拿出手机,递给她,“夫人,你看。” 桑榆晚接过,眼眸微垂。 视频画面,角度十分刁钻。 一看就是偷拍。 两分钟的视频画面,完整录下了林岳作案的全过程。 林岳是薄行止的司机,车技一流。平日没事就喜欢钻研各种名车,对车子的构造,十分精通。 “夫人,我现在就带人去抓他。”明朗愤恨不平道。 弦思见状,赶紧拽了一下他的衣角,小声道,“你冷静点。” 同事三年,她太了解了明朗了。 他身手好,忠心,行动力强。唯独做事有些冲动。 桑榆晚把手机扔到茶几上,扭头,问弦思,“林染提交了辞职报告?” 明朗一脸懵。 不是在说林岳吗,怎么说到林染了。 弦思上前一步,垂眸,语气平静,“今天上午,报告给到了人力。” 桑榆晚收回视线,倾身,从水晶盘里拿了一颗糖果。剥开,含在嘴里,“辞职理由是什么?” 弦思回道,“身体原因。前两天,她查出子宫内长了息肉。” 桑榆晚唇角微弯,笑了,又好像没笑,“病的还真是时候。” 明朗听得一愣一愣的,忍不住插了一句嘴,“夫人,你该关心的不应该是林岳吗?” 桑榆晚眼尾勾了勾,一抹狠意流泻了出来,“林岳再不正经,也不敢对我下手。” 明朗眼睛一亮,反应过来,“他背后的指使者,是林染。” 桑榆晚吃着糖,打开了电视。 今天有明战的比赛。 明朗看到电视里的画面,没有丝毫的激动。他所有的心思都集中在了林染为什么要对付桑榆晚这件事情上。 “夫人,现在该怎么做?” 桑榆晚身体朝后靠了靠,按了按眉心,“一根绳上的蚂蚱,不会只有两只。” 明朗没明白。 弦思小声提醒,“夫人的意思,让你继续往下查。” “明白了。”明朗恍然。 桑榆晚身体疲累,吃了两颗糖,精力才稍稍恢复一些。 弦思见状,把明朗拉下楼。 电视机里,运动员开始入场。观众席上人头攒动,欢呼声、加油声此起彼伏。 桑榆晚呼吸收紧,每一根神经都紧绷了起来。 过去的六年里,明战有三年不在状态,各大赛事没有一次闯进决赛。 他一度萌生了退役的想法。 直到,她给他写了一封信。 这两年,他的成绩突飞猛进,身体状态也和之前拿冠军差不多。 她和他约定,这次比赛结束之后,他们就真真正正的见一面。 大屏幕上,明战终于出现了。 他身穿大红色的羽绒服,带着泳帽和游泳镜,步伐稳健地朝着赛道走去。 桑榆晚眼眶一涩,泪光浮现,心里默默说道。 “二哥,加油。” 比赛正式拉开序幕。 八名身着泳衣的选手如离弦之箭,几乎同时跃入水中,溅起一圈圈涟漪,迅速消失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下。 空气中仿佛凝固了几秒。 较量,紧张而激烈。 桑榆晚屏住了呼吸,手指越攥越紧。 随着比赛的深入,差距开始显现。明战逐渐脱颖而出,他的每一次划水都似乎比其他人更加有力,速度之快,仿佛在水中划出一道无形的轨迹。 桑榆晚咬住了下唇,心卡在了嗓子眼。 屏息凝视中,明战以几乎完美的姿态触壁,完成了比赛。 他终于再次站在最高的领奖台。 桑榆晚重重呼吸了两口,羽睫一眨,落下泪来。 她拿出手机,发了一条微信给他。 「二哥,你真棒。」 - 宁婉珍离开清荷苑,越想越不对劲。 她拿出手机,又看了一眼那张照片。 “这真的是明媚?” 明媚和桑榆晚身高差不多,但因为是明星,身材要削薄一些。 容止抱着女人,看着十分轻松。 无法确定到底是哪一个。 宁婉珍深吸了一口气,把那枚玉簪放大,仔细看了看。 “世上根本就没有两块相同的玉,就算款式一样,玉质也不一样。” 她越看越觉得有问题。 倏然,宁婉珍又想起那枚男士衬衣袖口。 “z”。 止的拼音首字母。 行止。 容止。 宁婉珍心下大骇,浑身冰冷。 缓了好一会儿,她才有力气开口,“掉头。回清荷苑。” “是。老夫人。” 司机正要打转方向盘,她又怒声开口,“去医院。” 一路上,宁婉珍面带愠怒,心沉沉地往下坠。 如果桑榆晚真和容止做了不耻之事,她一定不会轻饶了他们。 “开快点。” 宁婉珍急于证实心中的怀疑,厉声道。 司机双手紧握着方向盘,后背浮出了一层冷汗。 抵达医院。 宁婉珍径直去往容止的病房。 黑衣人见到她,伸手阻拦。 “老夫人,二爷不方便见客。您请回吧。” 宁婉珍怒斥,“让开。” 黑衣人毫不畏惧,脸上毫无情绪变化,依旧一副冷冰冰的样子,“老夫人,二爷命令,我不敢违抗。” “敢拦薄家老夫人,你也太放肆了。”一道威严无比的声音,从不远处传了过来。 第49章她和容止,不能越轨 宁婉珍呼吸一滞,掉头看了过去。随后,眉头不由自主地皱了一下。 “大嫂。”薄誉衡走到她面前,态度十分恭敬。 宁婉珍眼底浮出一抹厌恶,语气冷淡,“你怎么来了?” 薄誉衡神色未变,“我来看看容止。” 宁婉珍想起那日他支持容止上位,心里窝火,嘲讽道,“你和他走得倒是挺近。” 薄誉衡眯了眯眸,笑意狡诈,“再近,也近不过大嫂,他可是你的儿子。” 一句话,挑动了宁婉珍敏感的神经,愤怒的火焰在她的血管里燃烧,一张脸涨成了紫红色。 薄誉衡捻了捻手上的佛珠,语气平缓,“大嫂,容止将你拒之门外,确实不对。我进去替你教训他。” 亲疏立现。 宁婉珍气得脖子涨红,转身,呵斥黑衣人,“让开。” 黑衣人看了薄誉衡一眼,迟疑了几秒,移开脚步。 宁婉珍见状,心里愈发来气,血气上涌,推开了病房的门。 “啊!”惊慌失措的女声。 宁婉珍心头一惊,看了过去。瞬而,瞳孔骤缩,心脏扑通扑通地狂跳。 病床上,男人和女人,正做着不可描述的运动。 “出去。”男人扯过被子,将女人包裹住,背对着病房门。 宁婉珍脑袋木地发胀,整个人完全呆住了。 薄誉衡走近,看到这一幕,眼底掠过一丝惊愕。转瞬又恢复平静,玩笑着说了一句,“年轻人果然血气方刚。” “二爷……”娇滴滴的女声,起了颤音。似有一种被捉奸的恐慌。 病床上的男人温声安慰,“阿媚,别怕。” 宁婉珍目瞪口呆,睁大了双眼。 薄誉衡视线落在病床上,眼中射出的,是算计的精光,“大嫂,看来容止身体恢复得不错,你可以放心了。” 末尾一句,意味深长。 宁婉珍呼吸喘了喘,心里那抹疑云没有完全散去,太阳穴凸凸地跳。深深呼吸了两口,朝着病床迈步。 薄誉衡急忙叫住她,“大嫂,我们还是不要打扰年轻人的兴致了。” 宁婉珍心里越发生疑,咬牙,一口气冲到病床前,作势就要扯开被子。 “二爷……”女人娇媚婉约的一声,令人心疼。 男人的大手托住她的后脑勺,将她摁入自己怀里。抬眸,看向宁婉珍。 幽深狭长的眼睛,寒冰四溢。 “母亲,你这是做什么?” 低声质问,沉染了滔天的怒意。 宁婉珍脸色一白,指着他怀里的女人问,“容止,她是谁?” 容止轻勾了一下唇角,眸光寒冽,“母亲以为是谁?” 薄誉衡眼底闪过一瞬不易察觉的狠意,快步走到宁婉珍面前,淡笑着开口,“是谁不重要……” “你给我闭嘴。”宁婉珍脸色转青,呵斥。 薄誉衡并未生气,微微扬起的嘴角藏着狐狸一般的狡猾,“大嫂,我知道你担心容止,但他从小到大都是一个有分寸的孩子。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心里很清楚。” 宁婉珍拧眉,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薄誉衡字字句句都在维护容止,她愈发肯定,他们是一路人。 她看着容止怀里的女人,眼神如刀,“我今天一定要看看,她到底是谁?” 薄誉衡再次阻拦,“大嫂,小姑娘面子浅,我看算了。” 宁婉珍的情绪彻底引爆,面目微微有些扭曲。她一把抓住被子,就要往上扯。 “二爷……”被子下的女人起了哭音。 容止抿唇,无声拽紧被子,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凉浸浸的,让人不寒而栗。 “母亲,一定要弄得这么难堪吗?” 薄誉衡附和,“大嫂,男未婚,女未嫁,有些过火的行为,很正常。” 宁婉珍唇角快要咬出血来,双眸圆瞪,“谁知道有没有结过婚?” 薄誉衡惊愕,“容止,你……她……” 容止目光一沉,注视着他们,凉凉勾唇,“二叔,请你出去。” 薄誉衡笑了笑,“好。” 他走了出去,还体贴地把病房大门带上了。 容止睨着宁婉珍,眼中掀起惊涛骇浪,眉峰冷锐如刀,“母亲真想知道她是谁?” 宁婉珍的心脏像是冷珠滚过,又硬又痛。 她明明已经知道了答案,却还是不敢完全肯定。 “二爷……” 容止怀里的女人忽然钻出头来,一张俏脸憋得通红。 宁婉珍怔了一下,短促而痉挛地呼了一口气,“你是明媚?” 女人羞赧道,“老夫人,对不起。是我没有管住自己,任由二爷胡来。” 容止冷笑,“母亲,现在可以走了吗?” 宁婉珍面色极其难看,唇角抖动,“你好自为之。” 容止脸色一绷,“这种事情,我不希望再发生第二次。” 剑拔弩张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一种无形的张力,弥漫在每一个角落。 四周静得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宁婉珍脸色黑如锅底,愤恨着转身。 砰—— 清脆的玉石摔碎声,尖锐地刺破凝滞的空气。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宁婉珍心跳一紧,倏然回头。 病床前的地面上,一枚玉簪碎裂成了三截。 “二爷,这……”女人惶恐不安。 容止低声安慰,“大哥送你的东西,早该扔了。” 女人咬着唇角,眼含泪光。 宁婉珍心似针扎,一股难言的伤痛憋在胸口出不来。缓了缓,她艰难吐出几个字。 “容止,你还真是放浪。” 容止冷声道,“母亲是觉得她跟过大哥,嫌她脏么?” 女人瞳孔一缩,羞愤难耐,红了眼眶。哽咽,“二爷,我与薄爷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宁婉珍哼笑一声,转身离开。 吧嗒—— 病房重重关上,容止立马掀开被子跳下床,居高临下甩给女人一张卡。 “明小姐,演技不错。” 明媚裹着被子坐了起来,眼中雾气瞬间消散。挑眉,笑得肆意。 “二爷不进演艺圈,有些可惜了。” 容止把沙发上的衣服扔到她面前,侧身,面容一半隐在暗影里。眸色幽暗危险。 “十分钟之内,滚出去。” 明媚看着他朝着洗手间走去,眉梢上扬,嘴角浮出一抹讽笑。 - 宁婉珍回到车内,按按眉心,心情骤然舒畅了不少。 万分肯定,照片上,容止抱着的女人,就是明媚。 她感觉有些对不起桑榆晚。同时也意识到,这次风波之后,婆媳二人的关系恐怕再也回不到以前。 转念一想。 这一次就当是给桑榆晚一个警告。 她和容止,绝对不能越轨。 第50章我赔不起,二爷可以 清荷苑。 桑榆晚吃了一点东西,拿着手机进了书房。 她打开电脑,开始线上办公。 邮件刚回复完,弦思抱着一摞文件进来了。 “夫人,这些是凌洲送过来的文件。上面七份是加急。” 桑榆晚看了一眼,神色凝重,“嗯。” 一个上午,急需处理的工作就堆积了这么多。 她倏然觉得双肩发沉。 弦思见她脸色不好,试着建议道,“夫人,你身兼两职,实在是太累。要不听从董事局其他股东的建议,启用职业经理人。” 桑榆晚打开了最上面的那份文件,垂眸,翻阅,秀眉微蹙。 “这事,过段时间再说。” 稍顿,冷声吩咐,“去冲杯咖啡。” 弦思有些不安,“夫人,你刚喝了茶,又喝咖啡,怕是会影响睡眠。要不,我去给你泡一杯花茶?” 桑榆晚无奈浅笑,“不喝我也睡不着。” 弦思很是担心,“夫人,这样下去,你的身体会垮掉的。” 桑榆晚压了压眼角,落笔,在文件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路是我自己选择的,就算是跪着,也要走完。” 弦思不理解她为何一定要选择这样一条十分艰难的路,心尖微微一刺,眼角隐隐生出一抹潮气。 “夫人,薄爷那间办公室不是送给二爷了吗?不如让他替你分担一点。” 桑榆晚笔尖一顿,在文件上划下了一道墨痕。 弦思察觉自己逾矩,慌忙低了下头,“夫人,我错了。” 桑榆晚合上文件,没有说话。 弦思抿着唇,忐忑不安地走了出去。 书房里静悄悄的。 桑榆晚又拿了一份文件翻看,眉目沉了两分。 《关于龙潭旅游度假区的规划报告》 这是薄行止生前主导的项目。 当初立项时,她就提出了反对意见。 主要原因,投资过高,回报率低。 薄行止一意孤行,豪掷七个亿,买下了龙潭开发权。 桑榆晚破天荒和他大吵了一架。 为此,两人冷战了一个星期。 薄行止一直都没有跟她解释,为什么执意要做这个项目。 她到现在都不理解。 白纸黑字,标图,数字。桑榆晚越看越头疼。 叩—— “夫人。”明朗敲门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杯玫瑰花茶。 桑榆晚合上文件,抬头看了他一眼,想起一件事来,“顾景恒的父母这几天有什么动静吗?” 明朗放下茶杯,“他们来薄家后的第二天,就回老家了。” 桑榆晚把文件放到一边,拿了另一份来看,“顾景恒的老家在哪儿?” 明朗回道,“谷城龙潭。” 桑榆晚一怔。 明朗见她脸色有变,很是不安,“夫人,怎么了?” 桑榆晚端起茶杯,喝了两口,“没什么。” 明朗心下疑惑,但没敢继续问下去,岔开了一个话题,“夫人,戴瑞霖失踪了。” 桑榆晚手指一紧,杯中的玫瑰花轻轻摇曳。 明朗眼底浮出一抹恨意,“我还想着把他抓来,给你赔罪。没想到,整个江城都找不到他人。” 桑榆晚眼眸一缩,手指收紧,嘴角噙出一抹冷笑,“呵。” 明朗心头不定,声线也跟着紧绷,“夫人,会不会是二爷出手了?” 桑榆晚脑子“嗡”了一下,她与容止纠缠不休的一幕翻涌而出,心率乱开。 稳了稳情绪,低声开口,“他为什么要出手?” 明朗一僵。 桑榆晚喝了几口茶,再次出声,“明朗,记住了。今天,我们没有去过西雁湖。也没有见过戴瑞霖。” 明朗心跳突突,努力咽了咽口水,“是。夫人。” 桑榆晚放下水杯,继续翻看文件。 明朗又说起一件事,“夫人,老夫人离开清荷苑后,直接去了医院。” 桑榆晚捏着文件的手指,又是一紧,“直接说结果。” 明朗喉咙深处有一丝轻微的颤抖,“老夫人和薄二叔,把二爷和四小姐捉奸在床。” 桑榆晚呼吸一滞,脸色瞬间发白。 宁婉珍直奔医院,分明是对她还有怀疑。 薄誉衡为什么也在? 捉奸在床。 容止和明媚。 桑榆晚整个人渐渐如同被冰封住一般,无法动弹。 过了好几分钟,她才开口,“还有事吗?” 明朗见她脸色更差了,担心道,“夫人,要不要休息一下?” 桑榆晚深吸一口气,声音哑了半分,“没事的话,下去吧。” “是。”明朗应了一声,转身走了出去。 桑榆晚垂眸,看着面前的文件,脑海里一片空白。 阳光透过半掩的窗帘,洒下斑驳陆离的光影,与空气中细微的尘埃共舞,缓缓沉浮。 桑榆晚的心怎么也静不下来。 文件上密密麻麻的文字,渐渐虚化成两个字。 容止。 她急忙闭上眼睛,深呼吸,努力清空自己不该有的情绪。 滴滴—— 手机接连响了两声。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她心烦意乱,不想理会。 责任使然,缓缓扯开眼睑,拿过手机,扫了一眼。 「晚姐姐,不好意思,一不小心把你的玉簪弄断了。」 后面还有一张照片。 一尘不染的地砖上,玉簪碎裂成三截。 高端病床,被子凌乱。 俨然男女酣战之后的景象。 桑榆晚脸色瞬间冷下来,眼里泛着凌人的寒意。 明媚此举,分明是在宣示主权。 她是容止名正言顺的女朋友。 自己又算什么呢? 即便容止是她目前为止,唯一发生过关系的男人。 他们也只能是大嫂和小叔。 稍有不慎,就会像今天这样,面临凌迟处死。 桑榆晚的内心仿佛被纠结的线条缠绕,剪不断,理还乱。 滴—— 明媚又发了一条信息过来。 「晚姐姐,簪子多少钱,我赔你?」 桑榆晚瞳仁一缩,心里发出一声冷笑,回了一句。 「你赔得起么?」 明媚秒回。 「我赔不起,二爷可以。」 话里话外,赤裸裸的挑衅。 桑榆晚眉目间黑压压地透着阴沉,深深汲气,只回了一个字。 「好。」 明媚彻底安静。 也不知道为什么,桑榆晚心情突然变得很糟糕。黑暗和阴影笼罩着她的内心,无法挣脱。 起身,走到了窗前。 初冬,树木的叶子由绿转黄,最后化作一片片枯叶,寂寂飘零。 半小时后。 明朗再次走进,“夫人,太太和明一少爷过来了。” 桑榆晚蹙着眉,眼底一片森然,“让他们在一楼等着,我马上下来。” 明朗眉目间压着深深的担忧。 桑榆晚调整了一下心情,下楼。 “晚晚。” “晚姐姐。” 坐在沙发上的人见到她,急忙站了起来。 第51章你让我做卧底 “小姨,明一。什么事这么急,都找到这里来了。”桑榆晚压着情绪,神色淡漠。 兰熙雅脸色微微有些尴尬,“晚晚,我和你弟弟就是来看看你,没什么事。” 她身边的年轻人撇了一下嘴角,一副鄙夷的表情。 桑榆晚坐下,客气道,“你们别站着了,快坐下。” “好。”兰熙雅轻轻拽了一下年轻人。 明朗端了两杯红茶过来,“太太,五少爷。” 放下之后,他退到一边。 桑榆晚看向兰熙雅身边的年轻人,不疾不徐得问了一句,“明一,招聘启事看了吗?” “看了,没一个感兴趣的。”明一挑了一下眉头,语气傲慢。 兰熙雅尴尬的脸都红了,笑容僵在嘴角,低声骂了他一句,“你瞎说什么?” 明一收紧下巴,“我说的是实话。她发过来的那些岗位,要么前台,要么销售,还有一个安防。没一个专业对口的。” 兰熙雅脸红到了耳根子,打了他一下,有些恨铁不成钢,“你姐姐答应你进去就不错了,还在这里挑三拣四。” 明一拔高声音,反驳,“我好歹也是一个名牌大学法学院的研究生,怎么能干这些低贱的活儿。” 兰熙雅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梗着脖子骂道,“什么低贱不低贱,能进去就行了。” 明一起伏着胸口,“你要喜欢,你去。” 兰熙雅脑子轰地炸开,扬起手来,作势就要揍他。 “好了,小姨。”桑榆晚冷声打断。 兰熙雅挥出去的手僵在了半空中,结结巴巴道,“晚晚……你别生气……” “年轻气盛,谁都有过。”桑榆晚笑容很淡,看向明一,“说实话,你想进什么部门。” “我要进法务部。”明一“腾”得站了起来,语气有些嚣张。 “一一。”兰熙雅狠狠掐了一下他的大腿,红着脸,低声骂,“还真是什么都敢说。那可是薄氏集团的核心部门,你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有什么资格进去。” “嘶。”明一吃痛地叫出声来,“不是你说的,想进什么部门,不过是晚姐姐一句话吗?” 兰熙雅嘴角抽搐,面红耳赤,咬牙,“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 明一讽笑,“当时就应该给你录下来。” 兰熙雅面子有些挂不住,慢慢站了起来,“晚晚,这小子不知天高地厚,你别往心里去。” 桑榆晚掀了掀眼皮,神色淡然,“明一,我给你安排一个更好的差事,你要不要试试?” 明一微怔,语气依旧有些狂,“除了法务部,其他部门我都不感兴趣。” 兰熙雅再也忍不住了,伸手,狠狠揪了一下他的耳朵,“你要再这样没大没小,小心我告诉你爸。” 明一满不在乎的表情,“我又不怕他。” 兰熙雅着实拿他没有办法,只得红着脸对着桑榆晚说道,“晚晚,我原本是想让他进薄氏帮你分担分担,可你看他……” “小姨,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很正常。” 桑榆晚声音不高,语气平静。可从她微蹙的眉心里,分明看出她的不悦和不耐烦。 兰熙雅尬笑着附和,“谁说不是呢?” 桑榆晚站了起来,看向明一的眼神意味深长,“小姨,我就这么一个有血缘的弟弟,自然是有心栽培他的。既然他不领情,那就算了。” 明一一怔。 兰熙雅急忙开口,“晚晚,你说说看,给一一安排了一个什么差事?” 桑榆晚勾了一下唇角,似笑非笑,“他不愿意,没必要说。” 兰熙雅赶紧掐了一下明一的胳膊,“你姐姐有心提携你,你还有什么不愿意的。” 明一痛得皱眉,嘟哝,“谁知道她想要我干什么?” 空气静谧。 桑榆晚听得真切,眼眸沉了沉,缓缓开口,“二爷的助理。” 明一瞪大了双眸,不可置信道,“你说的是薄家二爷?” 桑榆晚说道,“没错。” 明一抿住唇角。 兰熙雅突得一愣,不解,“晚晚,他可是你的死对头,明一跟了他……” 桑榆晚轻飘飘打断,“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明一瞳仁瑟缩,“你让我做卧底?” 桑榆晚微笑着夸赞道,“我的弟弟,就是聪明。” 明一神色激动起来,“听着挺刺激的,行,我答应你。” 兰熙雅心惊肉跳,“一一,你再考虑考虑。” 明一肯定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晚姐姐,什么时候上班?” 桑榆晚回道,“明天。” 明一满脸兴奋,“好。” 兰熙雅心里发慌,试着再劝,“晚晚,薄二爷知道一一是你弟弟,肯定不会同意。” 桑榆晚唇角勾起一抹俏冷的弧度,“他会同意的。” 兰熙雅:“可是……” 明一拽住她的手腕,“妈,你说什么都没用,我决定的事情,谁也阻拦不了。” 兰熙雅眼中喷出火来。 “走。回家。” 明一拉着她,走出了别墅。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桑榆晚拿出手机,拨打容止的电话。 很快接通。 “夫人,有事?” 男人声音低沉悦耳,撩人又令人心悸。 桑榆晚边讲电话,边上楼,“说话方便吗?” “但说无妨。” “二爷,缺人吗?” 桑榆晚眉角压了压。 电话那头的人轻笑,“我单身。” 桑榆晚眸光随之一暗,“二爷刚被人捉奸在床,还缺女人。” 男人笑道,“演戏而已,夫人别当真。” 桑榆晚唇角微勾,带了点讥讽,“就算演戏,也用不着摔了我的簪子。” 男人顿了几秒,语气暧昧道,“明天我送夫人一根新的。” “不稀罕。”桑榆晚唇线拉直,冷哼了一声。 “吃醋了?” 男人声音悠悠传了过来。 桑榆晚呼吸一滞,停下脚步,敛眸,正色道,“胡说八道。” “好了。说正事。”男人悠悠道。 “我给二爷招了一名助理,你明天抽个时间见一见。” 桑榆晚继续爬楼。 男人语调闲闲,“我可不招女助理。” 桑榆晚扬唇,“名牌大学法学院的高材生。男性。” 男人没太惊讶,只是轻喟一声,“你熟人?” “我表弟。明一。”桑榆晚没有隐瞒。 “明一?”男人似愣了一下。 “二爷,一一怎么了?” 娇滴滴的女声,毫无征兆地在空气里轻轻荡漾开来。 第52章孩子到底是谁的 桑榆晚眉心蹙了一下,直接切断了电话。 容止也没有给她回过来。 回到书房,桑榆晚有些怔,内心莫名生出一丝荒凉感。 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 最近的一次,还是薄远山去世的时候。 嗡—— 手机震动。 她深深呼吸了两口,垂眸,接听。 刘长青来电。 “桑董,江韩波的妻子要见你。” 桑榆晚脸沉眉冷,“有何诉求?” 刘长青回道,“她要当面跟你说。” 桑榆晚俏脸微绷,语气冷厉,“下午四点,我来医院。” 刘长青毕恭毕敬,“好的,董事长。” 挂断电话,桑榆晚心情反而平静了些。 对于她来说,工作能抚慰一切。 一大摞的文件,翻阅得很快。 批复内容,各有不同。 同意,待定,否决。 - 下午四点。 她正要去医院。 老宅那边来了一通电话,把她叫了回去。 她刚走进大厅,坐着的人齐齐站了起来。 “家主,你可要替我家星澜做主呀。” 未见其人,先闻哭声。 “三婶,这是怎么了?”桑榆晚表情淡漠,轻轻开口。声音清冷如水,不见一丝亲切。 身穿黑色丝绒暗花唐装的中年女人,把一名年轻的女孩拽到了她面前。 她们分别是薄寒山的妻子方怡和女儿薄星澜。 “星澜,你自己跟家主说。” 桑榆晚坐下,轻轻掀动眼皮,冷冷地扫了一眼。 “六妹,怎么了?” “嘤嘤嘤……”薄星澜低着头,绞着双手,小声抽泣。 方怡见她哭哭啼啼,愈发来气,忍不住替她开了口,“这个没用的东西,招人戏耍,怀了孕。现在人家不认账了……” 薄星澜捂住脸,哭得更大声了。 方怡继续怒骂,“哭哭哭,就知道哭,都跟你说了,不要轻易跟男人发生关系。现在好了,薄家的脸面都让你丢尽了。” 薄星澜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浑身颤抖。 桑榆晚听明白了。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感觉方怡在含沙射影。 自从薄行止落葬那天,她和容止同坐一车之后,薄家人都开始怀疑两人之间有些不清白。 桑榆晚眉目沉了沉,缓缓开口,“三婶,你着急叫我回来,就因为这事。” 方怡一怔。 “三婶,我不觉得六妹妹这事,需要我来处理。你们是她的父母,处理起来更方便。”桑榆晚语气平淡,身上却散发出一种不可抗拒的气场。 方怡重重呼吸,脸色陡变,言语间也多了些怒意,“这事,我和寒山还真不好处理。” “哦?”桑榆晚嘴角微勾,不以为意的表情。 方怡狠狠瞪了薄星澜一眼,眼角的皱纹都盛满了怒意,“戏耍她的人要是一般人,也不用惊动你。偏偏,那个男人是……” 薄星澜不由自主攥紧了手指,头垂得更低了。 桑榆晚眼皮兀自跳了两下,心里生出一丝不详的预感。面上保持着平静。“三婶,说下去。” “他是……”方怡正要开口。 下人进来通报,“家主,二爷来了。” 桑榆晚心头微微一惊,预判今天这出戏,不简单。 容止逆光走进。夕阳的余晖在他身后编织成一片绚烂的光幕,他挺拔的身姿勾勒得清晰又有些朦胧。 凌厉的步伐声,铿锵有力,与生俱来的威严。 薄星澜吓得瑟瑟发抖。 方怡见状,赶紧把她扯到一边。 容止走进大厅,目光直直落在主位的桑榆晚身上,深邃的眼眸翻滚着晦暗不明的情绪。 “家主,好。” 桑榆晚平静的心湖起了微澜,极力掩饰,眸光里还是有复杂光芒微微闪过,“你怎么来了?” 容止唇角半勾,目光似有深意流动,“三叔给我打电话,说家里出了事,让我过来看看。” 桑榆晚唇边浮出一抹讽笑,“呵,出了事,他自己倒躲起来了。” 容止眼神微动,不置可否。 方怡急忙解释,“寒山的身体一直没有恢复。听到星澜的事情之后,气火攻心,吐了好大一口血。在医院急救。” 桑榆晚眸色黑沉无比,“三叔特意把二爷叫过来,是担心我处理不了?” 方怡听到这话,倒不吭声了。 “那这事不如交给二爷处理。”桑榆晚笑了一下,作势就要起身。 方怡慌忙阻拦,“家主,这事除了你,没有人能处理。” “是吗?”桑榆晚面色又沉了。“那三叔是担心我处理不公。” 方怡嘴角蠕了蠕,欲言又止。 桑榆晚眸色一暗,俏脸微绷了起来。 容止在她右下首的位置坐下,双腿优雅叠搭,沉寂的眸子似溢出一点点幽幽笑意,“别介意,权当我不存在。” 桑榆晚侧头看了他一眼,心跳快了两分,“你给我闭嘴。” 容止抿了抿嘴角,唇边漾出一抹淡笑。 桑榆晚强压住心里的情绪,冷声道,“三婶,继续说。” 方怡咽了咽嗓子,脸色红了一度,眼中怒意深了两分,“戏耍我们星澜的这个男人,是明家的人……” 桑榆晚呼吸一滞,顿觉周身一冷。 脑子里,快速把明家的男人们过了一遍。 甚至包括刚走出大学校园的明一。 她实在很难把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位和薄星澜联系起来。 明家家风严谨,明家的少爷们都不是那种随便的人。 要说有例外,那只有明媚。 她16岁混娱乐圈,一门心思想要成为大明星。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不惜以身博位。 薄行止刚走,她就搭上了容止。 这手段,绝非常人能比。 容止侧头,瞥了薄星澜一眼,“明家的男人?不应该吧?” 阴阳怪气。 桑榆晚心里很不舒服,清冷的眸扫了他一眼,视线带着警告。 容止似没有察觉,继续补刀,“明家四位少爷,个个都是人中龙凤。特别是二少爷明战,刚拿了世界冠军。这样优秀的人,人品应该不会这么差。” 桑榆晚眉峰凝起,眸光黯沉如夜,“你让三婶说。” 容止眸光深幽,含着笑意,“好。” 外人看着,恭敬的态度。 桑榆晚却感觉有几分暧昧,睫羽轻颤了两下,“三婶,说吧,孩子到底是谁的?” 第53章竟然是他的孩子 大厅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薄星澜身上。 除了容止。 薄星澜低垂着头,看着青石地砖,一言不发。 方怡伸出手指,狠狠戳了一下她的脑袋,犹豫了几秒,终于说出了那个名字。 “明家二少爷。明战。” 桑榆晚如遭雷击,心跳几乎停止。她眉头深锁,嗓音都变了,“你说谁?” 方怡咬牙,又说了一遍,“家主的二哥,明战。” “呜呜……”薄星澜捂住脸,又哭了起来。 桑榆晚心脏瑟缩,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寒噤。黑色的瞳眸倏然一黯,里面透出的冷冽几乎要凝成实体。 她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这一瞬,桑榆晚感觉整个世界都颠覆了。 明战和薄星澜。 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怎么可能搞到一起。 还有了孩子。 这可是她这辈子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 桑榆晚失声冷笑。 方怡抓住薄星澜的胳膊,作势就把她往地上推,“星澜,快给家主跪下,求她帮你找明家要一个说法。” 桑榆晚瞳孔猛然一缩,心脏似被一只大手紧紧攥住,密密麻麻的疼痛蔓延到四肢百骸。 “扑通”一声,薄星澜跪在了地上,额头都要快触及到地面。肩膀一抽一抽。 方怡跟着哽咽,“家主,我家星澜才刚满20岁。这事要传扬出去,她都没脸见人了。” 桑榆晚双手握住椅子扶手,指骨泛白,掌背上的青筋一寸寸暴起。 容止突然漫不经心得开了口,“三婶,你叫了一大家子人过来,不就是想要把这事传扬出去吗?” 方怡心头一抖,脸色发白,“你这是什么话,我把大家叫过来,只是想要家主替星澜做主。” 容止冷冷得瞥了她一眼,勾唇,“我看你这分明是向家主施压。” 方怡眸光微滞,声音骤然嘶哑,“你胡说。” “有没有胡说,你心里清楚。”容止绷紧了嘴角,声音低沉。 桑榆晚心里生出一丝异样,看了他一眼。 容止正好看过来。 两人目光在空气中交汇,似有火花炸开。 桑榆晚慌忙移开,垂眸,看着几乎瘫倒在地的薄星澜,终于开了口。 “六妹,你性格一向沉静,我不相信你会做出如此荒唐的事情来。” 容止眸底流转出一抹微光,“我更不相信,明二少爷会如此不堪。” 桑榆晚气的肝疼,低声呵斥,“你别说话。” 容止闻言,抿唇,“好。” 低磁的声音传到桑榆晚的耳畔,身体莫名一颤。 也许是两人发生了亲密关系,他的一言一行,总是不经意就勾颤她的心弦。 她手指紧了紧,再次开口。 “六妹,你若真想要我替你做主。前因后果,给我一一说清楚。” 薄星澜慢慢抬起头来,一双眼睛红肿如桃。 她看到众人的目光都投注到自己身上,咬着唇角,又低下了头。 桑榆晚神色一紧,冷然出声,“你们都下去。”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方怡急了,“事情还没得到解决,大家都不能走。” 桑榆晚眸色乌沉,怒道,“三婶,你确定要六妹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这事说清楚。” “嘤嘤嘤……”薄星澜又哭了起来。 众人脸色有些不自在,陆续站了起来。 只有容止依旧坐着。 桑榆晚语气冷厉,“都下去。” 众人看了薄星澜一眼,摇了摇头,相继离开。 方怡脸色变得异常难堪,“家主,你把大家都赶走了,分明是想要徇私。” 桑榆晚冷声道,“二爷不是还在吗?” 方怡愤恨道,“薄家人都知道,你们是一伙儿的。” 桑榆晚神色微动,唇弧微微上翘,“三婶,二爷可是三叔叫过来的。你既然不相信他,那就让他也出去。” 方怡犹豫。 “行。我给三叔打个电话。”容止语调微微上扬,几分嘲讽,几分冷意。 方怡后背冒冷汗,“不用了。” 容止把手机又收了起来。 桑榆晚沉声道,“六妹,这里已经没有其他人了,你老老实实把一切都跟我说清楚。” 薄星澜再次抬起头来,吸了吸鼻子,带着哭音缓缓开口。 “三个月前,我和同学去泳队采访,遇到了明二少爷……” 桑榆晚抿着唇,静静听着。 静谧的空气,冷若寒冰。 吸入肺里,针刺一般的疼。 方怡站得有些乏了,就近坐下。一双红肿的眼睛,死死盯住桑榆晚。 明战和桑榆晚之间的过往,江城人尽皆知。 偏偏,薄远山夫妇和薄行止,竟然对此一点都不在意。 “采访结束之后,刚好到了饭点,明战学长说请我们吃饭。我们以为是吃食堂,便同意了。谁知,学长竟然带我们去了附近的一家高档餐厅……”薄星澜继续说着。 桑榆晚眉头蹙得越来越紧,心跳也越来越快。 为了不打扰明战训练,她两年都没有跟他联系。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没想到,他在训练之余,竟还有时间请女孩子吃饭。 这可真是令人大跌眼镜。 容止面无表情,幽深的狭眸,看不出一丝情绪。 “到了餐厅,学长说因为要训练,不能饮酒,所以点了鲜榨果汁。没想到,我们喝下之后,竟然……” 薄星澜胸口剧烈起伏,喉咙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压住,再也说不出话来。 桑榆晚的心脏缓慢地停滞了一下,接着剧烈地跳动起来。呼吸彻底乱开。 “真相”渐渐浮出水面,她不寒而栗。 “你的意思,明战在饮料里下了药,然后你们发生了关系。” “嗯。”薄星澜低着头,喉咙里发出闷闷的一声。 桑榆晚心里一空,感觉某些东西在飞快地往外流窜,怎么抓都抓不住。 这还是她所认识的明战吗? 心里蓦地一恸。 人或许会变。 方怡见她不吭声,脸色铁青,提高了音量,“家主,前因后果,星澜已经都说清楚了。接下来,你说怎么办?” 容止横插一句,“三婶,她是家主,还是你是家主。” 方怡气的全身变成土色,“你也算是星澜的二哥,自家妹子遭了这么大的事,你不帮忙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如此冷嘲热讽。” 容止眼中透出森森的寒气,“事情都过去了三个月,你们才来说。除了肚子里的孩子,还有其他证据吗?” “当然有。”方怡眼底一片愤愤。 嗡—— 桑榆晚的手机响了。 垂眸一看。 手机屏幕,赫然显示。 二哥。 第54章要不我们车里说 桑榆晚表情一滞,眼里闪过一丝错愕,不知道接还是不接。 容止的视线淡淡扫过来,风平浪静下暗潮涌动。 他抬了抬下颌,示意她接听。 桑榆晚犹豫了数秒,最终选择了挂断。 随后,回了一条微信过去。 「二哥,我在忙。稍后联系。」 对方秒回。 「好。」 容止似看穿一切,唇角微不可察得抽了抽。 桑榆晚垂眸,看着哭哭啼啼的薄星澜,莫名觉得很是聒噪。 薄家家主之位,还真不是那么好坐的。 薄远山也是奇怪,为何一定要她坐上这个位置。 她又不是薄家人。 薄誉衡和薄寒山,好歹是他同父异母的兄弟。 若忌惮他们,交给容止也行啊。 桑榆晚强压住情绪,眸光深深,“三婶,你说有证据,那就拿出来。如果六妹说的都是真的,我一定会为她主持公道。” 言语之间,威严立显。 方怡看了她和容止一眼,有些犹豫,“我要把证据拿给你,你会不会……” 桑榆晚勾了勾唇,“你担心我会毁灭证据。” 方怡眸光闪了闪,“江城人都知道,你和明二少爷青梅竹马,感情深厚。偏袒他也是人之常情。” 容止闻言,深邃莫测的瞳眸噙了些微的冷沉光华,峻脸渐渐覆了一层浅薄的寒霜。 桑榆晚眸光一掠,唇边浮出一抹嘲讽,“三婶不会是拿不出证据吧?” 方怡身体颤抖了一下,全身紧绷,“我当然有证据。” 桑榆晚眼中讽意加深,“有就拿出来。要没有。恶意诽谤他人,我定不会轻饶。” 容止看向薄星澜,审视的目光,“六妹肚子里的孩子,不就是证据吗?” 方怡一惊。 桑榆晚心头一颤,蝶翼般的浓睫轻颤了两下,微微挑了下眉头。 “二爷倒是提醒了我。等明二少爷从法国回来,我立马安排他和六妹肚子里的孩子做亲子鉴定。三婶,你觉得怎么样?” 薄星澜听到这话,手心冰凉,浑身颤抖不止。她吸了吸鼻子,声音哆嗦,“不用鉴定,这个孩子就是明战学长的。” 方怡接口道,“我家星澜从不说谎。难不成,她还认错了人。” 容止勾了勾唇,“意乱情迷之下,认错人很正常。”稍顿,转头,看向桑榆晚,语调微扬,“家主,你说是吧。” 桑榆晚心跳如鼓,漆黑的瞳仁里凝结了两片冰花。 他这分明是在讽刺她,盛世酒店那一晚,她把他当成了薄行止。 她微微绷紧了下颌,“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薄星澜一口咬死,“不会的,我绝对不会认错。那天和我发生关系的人,就是明战学长。” 桑榆晚心情愈发烦躁,脸色陡然阴沉了许多。 家务事处理起来,完全不像工作那样得心应手。 更何况,今天这事,还牵扯到了明战。 容止见状,眉头轻挑了一下,笑意不达眼底,“三婶,这事就算闹到明家,人家也要看证据的。不可能只凭六妹的一面之词。” 方怡听到这话,脖子涨红,“你要不相信,看看这个。” 说完,她从口袋里拿出一叠照片,起身,递给了容止,“二爷,你好好看看。” 容止没接,勾了勾唇,“三婶,你是不是本末倒置了。家主不是我。” 方怡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唇色凉了几分,“我是担心,这些东西污了家主的眼睛。毕竟,她刚怀孕。” 容止目光一沉,眼底已是一片翻江倒海的墨色,“三婶,你要真担心。那这些东西我们都别看了。就等着明二少爷回国。” 方怡手指一僵,捏着的东西起了折痕。 桑榆晚深吸了一口气,扶着椅子扶手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姿态,“三婶,你说得有道理,我刚怀孕,有些脏东西,眼不见为净的好。” 方怡见她有要离开的意思,慌忙走到她跟前,着急道,“家主,我就是随口一说。给。” 桑榆晚睥睨了一眼,眸光倏而凌厉,“三婶,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子。” 方怡惶恐,忍不住低头,“我没有这个意思……” 桑榆晚侧眸,“二爷,麻烦你转告三叔。假的真不了,有些事可要想好了。” 容止松开叠搭的双腿,起身,一袭大衣衬得身形愈发挺括。他抿了一下唇角,“好。” 低低沉沉的一声,莫名缱绻。 桑榆晚心跳似漏了半拍,汲气,直接走了出去。 “家主……”方怡着急大叫。 容止长身玉立,嘴角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冷笑,“三婶,东西给我吧。” 方怡一怔。 容止见状,迈开修长的腿就要离开。 方怡急忙追上,把手里的东西递过去,“二爷,还请你替我家星澜主持公道。” 容止高出她太多,站在她面前,压迫力十足,“三婶,最后再提醒你们一次,摆正位置。你刚才的行为,已经逾矩。若再对家主不敬,我定会严惩。” 最后一句,语气加重。 方怡心脏一缩,额头直冒冷汗。 容止接过她手里的东西,阔步离开。 方怡看着他的背影,绷紧的神经一点点放下来,吐了好长一口气。 过了一会儿,她才弯腰把薄星澜扶了起来。 “星澜,让你受委屈了。” 薄星澜红着眼睛,吸了吸鼻子,“只要能嫁给明战学长,这点委屈不算什么。” 方怡皱眉,“你就那么喜欢他吗?” 薄星澜眼中跃出一抹亮光,“我已经喜欢他整整五年了。” 方怡轻轻捋了一下她有些凌乱的头发,忧愁道,“桑榆晚这个女人,可没有你大哥好说话。我担心最后……” 薄星澜眼中那抹光亮骤然熄灭,“你今天叫了那么多人来,我的名声已经毁了。要是不能嫁给明战学长,我……我不活了……” 方怡一把搂住她,轻声安慰,“好了,你爸爸已经为你安排好了一切,只要你按照他的要求做,这事一定没问题的。” 薄星澜手指冰凉刺骨,泪水又蓄满了眼眶,“可是我肚子里的孩子,并不是……” “星澜。”方怡吓得脸色骤变,一把捂住了她的嘴。 “妈……”薄星澜瞪大眼睛,惊慌失措。 - 桑榆晚从大厅出来,径直朝新买的座驾走去。 这里,她是一刻都不想多待。 正要上车,容止叫住了她。 “大嫂。” 桑榆晚脊背微微一僵,立在车边,侧了侧身。 容止几步走到她身边,神色自若,“我有事跟你说。” 桑榆晚拧眉,“什么事?” 容止轻轻开口,“这里说话不方便,要不我们车里说。” 第55章将她圈锢在了走廊立柱和他的怀抱之间 桑榆晚顿时血气上涌,眸中簇起两团火焰。 上次他们同乘一车,已经让人非议。 宁婉珍对他们的关系,更是非常怀疑。 何况,这里是薄家老宅,一言一行,都有不少人盯着。 “二爷,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桑榆晚的嗓音染了怒意,音量刻意拔高。 来往的下人,足以听清。 容止面上波澜不兴,看向她的眼神却多了一丝莫名的情愫,“你若不介意,我可以在这里谈,只是明二少爷……” “容止。”桑榆晚心头一惊,呵斥。 容止眼帘微垂,眼底浮出淡淡的笑。 桑榆晚看着愈发来气,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砰—— 她迅速关上了车门。 容止捏着方怡交给他的东西,嘴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 下一秒,桑榆晚新购置的那辆宾利绝尘离开。 容止转身,朝着不远处的那辆江a的劳斯莱斯走去。 薄誉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容止。” 容止停步,微微扭头,眸光瞬间黑沉。 这只老狐狸,明明在家,刚才却不出现。自己要走了,他反倒现身了。 薄誉衡快走几步,站定,嘴角挂着虚情假意的笑,“星澜的事情,什么结果?” 容止低眸,不咸不淡地开腔,“二叔想要什么结果?” 薄誉衡听罢,轻挑了下眉,双手背在身后,“我当然希望家主能公正处理。” 容止嘴角勾起浅浅的弧度,眼底划过一抹转瞬即逝的冷意,“二叔,家主让我转告你和三叔,假的真不了。你们到时候可别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后面一句,是他自己加的。 寒意沉沉,凝着锋芒。 薄誉衡的笑意里藏着阴谋,“星澜是三房的人,这事可与我无关。” 容止微眯了一下眼睛,眸光里竟带了一丝肃杀,“她是你亲生的侄女,怎么会没有关系。对了,二叔,江猛你认识吗?” 薄誉衡瞳仁一缩,神色阴戾而戒备,“不认识。” 容止眸光一紧,眼梢之下,一抹浅浅的红,暗藏嗜血,“这人前两天竟意图谋害家主。真是可恶至极。” “是吗?”薄誉衡皱了皱眉,“我看家主也没有受伤……” “受伤的是我。”容止目光一寸寸凉下来,冰冷如薄刃。 “原来,你是因为这个住院。”薄誉衡似恍然大悟。 容止深邃的眸子浮现出少有的笑容,凉幽幽的,“二叔,这人之前一口咬定是受我指使。昨天,突然改了口供。” 薄誉衡表情一滞,脸色骤变。顿了几秒才出声,嗓音有些发紧,“他招认了?” 容止眸色阴鸷,声音极冷,“不仅招了,还把证据都上交了。” 薄誉衡心下大骇,背在身后的双手猛地垂下来,微动了一下眉毛,“所以,是谁要害家主。” 容止眉眼凉薄,“看不出来,二叔对大嫂还挺关心。” “关心”二字,刻意加重。 薄誉衡说了句,“事关家主安危,我当然得关心。” 容止迈步向前,丢下一句,“二叔,谢谢你的关心。” 这话,意味莫名。 薄誉衡目光随之一暗,眼中风起云涌。咬着腮帮,五官有些狰狞。 在原地站了几分钟,他叫来司机,去往南城警署。 - 嗡—— 桑榆晚的手机突然震了一下,心头一跳,拿起扫了一眼。 竟是容止。 昨天,她才把他的电话号码添加进电话簿。 她深深呼吸了两口,低声接听。 “说。” 强势的,锋芒毕露的语调。 电话那头的容止,微抿下唇,嗓音低醇清冽,“一个小时后,南山别院见。” 桑榆晚听到这话,如临大敌,俏脸都紧绷了起来,“什么事不能电话里说。” 容止淡笑了一声,“我已经提前让人清了场,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言外之意,两人见面,不会被人发现。 桑榆晚太阳穴重重跳了跳,眼里喷出火花,“有事直说。” 容止语调愈发轻了,“别动怒,对孩子不好。” “容止,你……”桑榆晚气得一噎。 “你要不去,那我来清荷苑找你。”容止话里透着别样的情愫。 桑榆晚气得心脏一阵紧缩,漫天的寒意裹住她,唇色都青了,“你还真是无耻。” “去还是不去,随你。”容止语气无甚波澜,却让人不寒而栗。 桑榆晚气得直接挂了电话。 胸口隐隐泛起的痛意,让她直冒冷汗。 心里把容止骂了无数遍,继而天人交错。 “幸亏自己没有相信他那些鬼话,他简直比薄行止更无耻。” “什么事非得去那里说,一听就不安好心。” “可若是不去,他还真有可能大摇大摆得走进清荷苑。这要让人看到,只怕又要闹出不少非议。” 桑榆晚犹豫再三,最后对开车的明朗说道,“去南山别院。” “是。”明朗不敢多问,只是双手握紧了方向盘。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 夕阳斜沉。 落日余晖给万物披上了一层薄薄的金纱。渐渐,天边最后一抹亮色也慢慢淡去,整个世界似乎在这一刻静止了。 黑白交替。 桑榆晚从车上下来,一眼就看到了廊檐下站着的容止。 橘色的灯光落在他身上,好似镀了一层浅浅的金光。五官明明灭灭,眼神愈发深邃。 黑衣人过来,拽走了明朗。 容止迈步,走到桑榆晚面前。低眸,唇弧微弯,“夫人,里面请。” 没有薄家人在场,他又换了称呼。 桑榆晚微仰着头,那双星眸因为染了怒意而愈发透亮,“容止,仅此一次。” 容止眼神幽幽得落在她的脸上,勾唇。“这可说不好。” 桑榆晚移开视线,迈步,走上台阶。 容止跟上。 两人之间,隔得很近。手臂不经意碰触,又倏然分开。 容止修长的手指若有似无得划了一下桑榆晚的手背。 桑榆晚心弦一颤,慌忙朝旁边移了一步。 容止侧眸,饶有兴致地看向她,嘴角勾起浅浅的弧度,“这么害怕和我接触。” 桑榆晚停下脚步,绷着脊背,愠怒,“容止,你还能再无耻一点吗?” “好。”容止拖着腔调。 桑榆晚深吸气,又骂,“你和薄行止,还真是一对好……” 容止突然揽住她的细腰,用力一带,将她圈锢在了走廊立柱和他的怀抱之间。 那一刻,时间仿佛凝固,原就清幽的环境更加静谧。 两颗心跳的共鸣,在静夜中回响。 第56章一睡钟情 廊柱下的灯光无声落下。 周遭一切静悄悄的。 两人细碎的剪影,暧昧,亲密。 容止抱得有些紧,桑榆晚疯狂剧烈跳动的心脏,砰砰快要撞出胸膛。 僵持了数秒。 她咬牙切齿,“你快放手。” 压低的声音,沉染着怒意。 容止就像一座大山,岿然不动,“不放。” 桑榆晚面色通红,再次低声怒斥,“你再这样,我可叫人了。” 容止不紧不慢,“这里,除了我们,没有其他人。” 桑榆晚身形一僵,脊背紧贴着立柱。 视线里,树影婆娑。 明朗早已不知道去了哪里。 “你别逼着我动手。”桑榆晚怒道。 容止眼帘微垂,深深的看着她,目光中的意味让她看不懂。沉默了几秒,他突落唇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温热的呼吸骤然拂过。 那一刻,仿佛有极强的电流通过全身,桑榆晚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悸动。 心跳,快得不能自已。 她刚要出声。 容止轻柔如羽毛般的吻落在了她的眼角,鼻尖。最后,停在了她的绯唇之上。 两人呼吸交缠在了一起。 萦绕在两人周围的空气骤然升温。 周遭,隐隐有花香浮动。 不同于前几次的霸道。这一次,容止的吻很温柔,似乎还有些深情。 桑榆晚差一点就陷入他温柔的攻势里。 眼看就要失控,她心跳一紧,狠狠踩了容止一脚。 “嘶。”容止吃痛,眉角轻皱了一下,慢慢松手。 桑榆晚起伏着胸口,仰头,愤恨得剜着他,“容止,我是你嫂子。” 容止喉结轻滚,声音带着一点水汽滋润过似的微哑,“名义上的。” 桑榆晚咬牙,气恼,“那也是你嫂子。” 容止勾了勾唇,“你我已有肌肤之亲……” 桑榆晚听不下去,愤然转身。 容止长臂一伸,拉住她的手腕,眼底是意味莫名的笑意。 桑榆晚挣扎,怒斥,“松手。” 容止非但没有松手,反而强势的一把将她打横抱起,然后径直朝着里面的院子走去。 三进三出的院落,布局精巧。 浅浅的灯光下,如同一幅水墨画。 桑榆晚无暇欣赏,游走在血液里的怒气越来越重,下唇咬出了一道极深的牙痕。 商场上所向披靡的她,面对这个男人,总感觉有些束手无策。 “容止,你快放我下来。” “马上就到了。” 容止无视她的抗议,步伐又稳又快。 桑榆晚揪着他的衬衣领口,手背的青紫血管都绷了起来,“等下我就罚你跪祠堂。” 容止倏然顿住脚步,唇弧微微弯了一下,“跪哪家祠堂?” 桑榆晚怔了一下,眸光收紧,“当然是薄家。” “我又不姓薄。”容止声音低沉,在夜色中带着几分磁性。 桑榆晚心口一沉,“薄誉衡说你过了祠堂香火,就是薄家人。” 容止迈过一个高高的门槛,轻轻把她放了下来,“他的话,你也信。” 桑榆晚感觉自己被他触碰过的地方,温度高了不少,拧眉,“你要不是薄家人,那天他会支持你?” 容止拉着她的手腕,往里走。 桑榆晚心头又是一惊,“松开。” “不松。”容止偏执得像个孩子。 桑榆微眼里都快要喷出火来,“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容止说道,“这个问题,我已经回答你很多次了。” 桑榆晚心跳突突,手指蜷进掌心。怒意把她的五官拉出犀利锋锐的棱角。 她重重甩了一下手,挣脱开。 “容止,你为什么一定要我给你生个孩子?” “这个我也已经解释过了。” 容止站在她面前,逆着光,五官轮廓暗影深沉。 桑榆晚胸口起伏了下,失声冷笑,“容止,你的孩子,就安全吗?” 容止嘴角微微上翘,“是。” 桑榆晚后退一步,深深呼吸了两口,笑意荒凉。 “薄星澜说她怀了我二哥的孩子,你让她去做胎儿亲子鉴定。万一,薄誉衡和薄寒山也像你一样,逼着我去做鉴定。到时候,这个孩子还安全吗?” 容止看着她,眼中风平浪静,“没有万一。” 桑榆晚眼底微红,“我们能质疑她,别人就能质疑我。他们本来就对那纸孕检报告存疑。要是知道这个孩子是你的。别说他们,宁婉珍会第一个打死我。” 容止眼眸漆黑,淡声道,“你放心,不会有这一天。” 桑榆晚看着他,眸光微沉,“难不成你和他们是一伙儿的?” 容止敛了敛眉,“我若和他们一伙儿,你早就去见大哥了。” 桑榆晚一僵。 容止拉开椅子,让她坐下,“饿了,先吃饭。” 桑榆晚哪里还有心情吃饭,脊背绷直,咬着压根。 容止在她身边坐下,挑了挑眉,“薄家规矩,食不言,寝不语。吃完再说。” 桑榆晚都没看桌上有些什么菜,侧眸,盯着容止,“把话说完了再吃。”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容止拿过她面前的一个白瓷碗,一边盛汤,一边回应,“我今天体力消耗太大,真饿了。” 暧昧不清的话语,撩拨心弦,又让人困惑和不安。 桑榆晚呼吸一紧,收回了目光。 温暖的灯光下,一对小巧的耳垂红得滴血。 容止给她盛了小半碗汤,轻放在她面前,“小心烫。” 桑榆晚讥讽道,“二爷如此懂得照顾女人,想来经历过的女人很多,才会如此有经验。” 容止一本正经,眼里没有丝毫玩笑的意味,“我有过的女人,只有一个。” 稍顿,又道。 “这个人,就是……” 桑榆晚心跳加速,急声打断,“吃饭。” 容止笑了笑,没再说话。 他的话,她从未记在心里,也从不相信。 桑榆晚心里乱成了一锅粥,脑子里乱糟糟的。 对于他的话,她是不相信的。 前车之鉴。 薄行止这个渣男,之前对她也是这样,除了没有亲密接触。 容止这人,只会比他更坏。 过去26年,他们从未有过交集。 她怎么都不会相信,“一睡钟情”这种事,会发生在两人身上。 他对她示好,定是一场阴谋。 至于孩子…… 鸡汤的热气一缕缕得掠过桑榆晚的鼻翼,香味入肺,胃里却发生了反应。她想要强忍,却还是来不及,发出一声。 “呕……” 第57章不堪入目的床照 容止心头一紧,急声问道,“怎么了?” 桑榆晚捂住嘴,咽了咽嗓子,胃里的不适稍稍好了一些。 容止起身给她倒了一杯热水,眼中露出一丝狐疑,“恶心?” 桑榆晚心里本来就有些恼怒,这下更加烦躁。眼梢浮出一抹浅红,瞪他,“鸡汤里,你放毒了吗?” 容止眸光微闪了一下,“我就放了一点点山参,你不喜欢?” 桑榆晚抓住了重点,皱眉,“这些都是你做的?” 容止见她没事,心下放松不少,轻轻挑眉,“嗯。” 桑榆晚讽刺他,“二爷以前没少跟女人做饭吧?” 容止眉头一紧,瞳眸骤然黑沉,“这是第一次。” 桑榆晚不信,偏头,目光里含了几分冷峭的寒意,“明媚也没吃过?” 她丝毫不觉,说这话时的语气有些不对。 旁人听着,像是吃醋了。 容止勾唇,“她不配。” 桑榆晚轻笑一声,“她都不配,那我更吃不起了。” 容止压下心里的情绪,低声道,“她没法与你相提并论。” 桑榆晚的心跳瞬间漏了半拍。 容止把鸡汤拿开,拿起公筷,给她夹了一些其他的菜。 “再不吃,菜都凉了。” 桑榆晚呼吸缓了缓,起身,在他对面坐下。 她以为两人隔得远了,身上那股灼热就会降下一些。 没想到,一抬眼,就看到容止有些微怔的脸。 视线绞缠。 她的心跳又快了。 桑榆晚慌忙低下头,拿起筷子,夹了一片鲜笋。 容止等着她咽下之后,才动筷。 也不知是不是真的又饿了,除了那道鸡汤,桑榆晚都觉得不错。 即便情绪不佳,勉强也吃了小半碗米饭。 一顿饭,还真是没有一点声音。 薄家规矩,一向比明家要严苛。 桑榆晚在老宅生活的三个月,她都尽可能晚上回去。 这样能避开很多事情。 容止跟着她放下筷子,起身,拿来了高温蒸煮过的擦嘴巾。还给她泡了一杯热茶。 桑榆晚见状,嘲笑他,“二爷做什么都一套一套的。” 容止嘴角微不可察得抽了抽,“听着,不像是夸奖。” 桑榆晚放下热乎乎的小毛巾,唇角淡扬,“吃人嘴短,我又不能回礼,只能随口夸一夸。” 容止一边擦手,一边回她,“为什么不能回礼?” “我不会做饭。”桑榆晚不想和他继续“纠缠”下去,起身,“现在可以谈正事了吧?” 容止点了点头。 来到客厅。 屋子里暖气足,两人都脱了大衣。 才刚吃过饭,没有立即坐下。 一人站在博古架前,一人背对着窗。 身着黑色连衣裙的桑榆晚率先开口。 “你刚才说,如果你和薄誉衡一伙,我早就去见你大哥了。这话的意思,指使江猛在工地对我下手的人,是他。” 容止穿着白色的衬衣,袖口松松挽起,露出结实的半截小臂,成熟中透着张力。 “没错。” “我早就猜到了。” 桑榆晚并没有表现出一丝意外。 “你打算怎么处理?” “受伤的可是二爷,二爷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容止眉头动了动,“你刚坐上家主之位,急需树立威信。这头一刀,就从薄誉衡下手。” 桑榆晚唇角牵出浅浅的弧度,“二爷,你这是在帮我?” 容止慢慢走向她,“难不成,你以为我在害你。” 桑榆晚见他走过来,转身,看向博古架上的一个青花瓷花瓶。莫名觉得有些眼熟,一时又想不起来。 容止见她盯着花瓶看,勾唇,“喜欢?” 桑榆晚没有看他,“这花瓶,是不是有一对。” 容止犹豫了一下,笑了笑,撒谎,“这是一只孤瓶。” 桑榆晚只以为自己记忆有误,没有多想。她侧了侧身,“江猛的事先放一边。六妹这事,你怎么看?” 容止眸光微微一暗,语调有些变了,“你心里不是有答案了吗?” 桑榆晚心头一紧,倏然觉得有寒风从耳边刮过,手指头蜷了蜷,“我的答案,或许是错误的。你我都能做出那样的事情,二哥和六妹又有什么不可能?” 容止脸色微冷,眼底隐隐有暗潮涌动。沉默几秒,低声开口,“你很后悔和我发生关系。” 直白的问话,刺得桑榆晚心跳一紧。 她看向他,羽睫上翘,眼睛愈发显大。挽唇,眼底漾出一抹浅笑,“后悔有用吗?” 容止心里陡然生出一种失落感,面色微沉,薄唇吐出两个字,“没用。” 桑榆晚岔开话题,“三婶把证据交给你了?” 容止点了点头,“你要看吗?” 桑榆晚心里忽然发慌,闷闷的,胃里又隐隐开始翻江倒海。强忍住,动了动唇,“只怕是一些不堪入目的东西,我还是不看了。” 容止“嗯”了一声,“都是些明战和星澜的床照,你不看也罢。” 声量不高。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却有如惊雷在桑榆晚头顶炸响,脑子“嗡”了一声,瞬间一片空白。 饶是心里已经有了准备,但容止明晃晃说出来的时候,她的心中依然掀起滔天巨浪。 心脏一阵紧缩,好像有人拿了根绳子缠在上面。一圈一圈绕过去,越来越紧。她几近窒息。面色煞白如雪。 容止看着她身体微晃,急忙一把扶住她,“坐下说。” 桑榆晚心底涌上一股悲凉,吸气,眼圈倏然红了,“他怎么会如此下作?” 容止扶着她,走到沙发前。轻轻按了一下她的肩膀,让她坐下。 “在你心中,他真的就那么完美?” 桑榆晚羽睫眨了眨,嘴角压出一抹艰涩的笑意,“我刚入明家时,明媚把我关进了一间破旧的教室。我差一点冻死。是他救了我。” 容止正要坐下,听到这话,一怔,站直,绷紧了脊背。 “原来是这样……” 也不知道为什么,桑榆晚竟然对他吐露起了心事。 “他告诉我,要想不被欺负,只能变得更强,更狠……” 容止眼神微眯,冷冽的气息一下从身上散发了出来。胸口沉了沉,坐了下去。 桑榆晚继续说道,“我在明家生活了14年,见证了他从少年到青年。我眼中的他,阳光坦荡,无论如何都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可人是善变的。”容止声音极冷,眸光渐深。 屋子里明明暖气很足,桑榆晚却感觉有些冷,甚至冻得浑身一哆嗦。 容止见状,急忙递了大衣给她。 一着急,递过去的是他的黑色大衣。 桑榆晚陷在情绪里,也没有察觉。穿上,紧紧裹住自己。 这才发现,袖子长了一节。 嗡嗡—— 手机震动声,从另外一件大衣口袋里传出来。 容止起身,拿过手机,扫了一眼。瞳眸紧缩,宛若凛冬的寒霜。 顿了几秒,低沉道。 “明战。要接吗?” 第58章夫人倒也不用如此着急 桑榆晚胃里又一波翻江倒海,脸色煞白,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她摇了摇头。 容止会意,低头,指尖点了一下。 “晚晚……” 他正要把手机放回去,里面传来亲昵的一声。 容止一怔。垂眸。通话时间在拉长。 许是他刚才不小心触到了接听。 桑榆晚睁大眼睛看向他,神情惊愕。 他这分明就是故意。 瞳眸里,两簇怒火在跳跃。 容止见电话通了,索性拿起来接听,也没有征询她的意见。 “明二少爷,晚晚她身体不舒服,现在不方便接电话。” 桑榆晚双眸瞪得溜圆,下颌弧度渐渐冷锐。咬牙,低声怒斥,“把手机给我。” 容止站着没动,因为电话那头的人更加震惊。 “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晚晚不方便接电话。” “你到底是谁?”对面的人语气急促,拔高了音量。 容止眉头微挑,切断了电话。 “谁让你接听的。”桑榆晚咽了咽嗓子,怒道。 容止把手机放回她的大衣口袋,弯腰,给她倒了一杯温水。 伴随着一声低笑。 “你害怕他误会?” 桑榆晚顿时如芒在背,心颤了颤,“胡说八道。” 容止坐下,勾唇,“那是觉得不应该叫你晚晚。” 桑榆晚太阳穴突突直跳,脸色彻底沉下来,眼中愠色渐浓,“容止,你一定要这样没规矩吗?” 容止回道,“那叫你夫人。” 桑榆晚气到无语,脸上覆了一层寒霜。阴沉沉得盯着他,起身,脱掉了身上的大衣。 重重朝他身上一扔。 容止急忙站起,垂眸,“生气了?” 桑榆晚气得胃都有些痉挛,秀眉紧蹙,没有搭理他。 她准备拿了大衣离开。 容止弯着唇,拉住了她的胳膊,“别急着走。” 桑榆晚眼中冰与火交织,染了怒意的嗓音微微暗哑,“还有事?” 客厅里的温度,莫名又升高起来。 空气中弥散着一股温热又沉闷的气息,仿佛突然间被一股无形的热浪包裹。 容止额上浮了一层细密的汗水,心里渐渐生潮。 情难自控,勾住了桑榆晚的腰身。 “容止,放手。” 桑榆晚心脏瑟缩,脸色绯红,似喝醉了酒。 容止低眸,眼中翻涌着莫名的情愫,引人沉沦。 桑榆晚不想与他身体接触,本能得向后仰。修身衣裙,曲线玲珑。这一仰,胸口更是有如山峦。 容止抿唇,喉结滚了滚。手腕用力,把她拉入怀里,“刚怀孕,小心闪着腰。” 桑榆晚气得俏脸又白了。忍无可忍,准备扬手给他一耳光。 容止预判精准,双手禁箍住她的腰身,微微低头,下巴抵在她的颈窝处。 温热的气息,汹涌而来。 桑榆晚半边脸贴在他的胸口。 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如同洪钟,令人振聋发聩。 “容止,快放开我。” 桑榆晚挣扎。 容止眉眼含情,低低说了一句,“等你怀了孩子,我就放手。” 桑榆晚心头一紧。 容止附耳又道,“检查报告我已经看过了。” 桑榆晚身体有一瞬间的颤抖,下意识抓了一下他的衬衣。 轻轻的一声,容止领口往下的两粒纽扣,齐齐拽脱。 衬衣大敞,结实的胸膛半露。 桑榆晚心下大乱,双手不知道该放在何处。 容止挑眉,微悌,“夫人倒也不用如此着急。” “无耻。”桑榆晚起伏着胸口,怒骂,“宁婉珍说的果然没错,你不是好东西。” 容止眼底聚起笑意,衬得五官棱角柔和了许多。 他任由她骂,也不生气。 桑榆晚心脏收缩,血气上涌,俏脸绯红如火,“我看你和薄行止,压根就不是养兄养弟。你们根本就是一母同胞。” 容止的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揽在她腰上的手稍稍松了松。 桑榆晚接着骂,“薄行止没有什么好下场,你……” 心头倏然一惊,后面的话猛地咽了回去。 咒人不得好死,实在有失她的身份。 容止瞳仁缩了缩,眼底起了暗影,“你知道薄远山为什么要收养我吗?” 桑榆晚一僵。 从意乱情迷那晚开始到现在,不过十几日。 她不觉得两人关系已经亲密到可以无话不谈。 容止拉着她坐下,给她披上他的大衣。 桑榆晚猛然回神,作势就要起身。 容止摁住她,偏头,淡声道,“我只说这一次。” 桑榆晚眉心蹙起来,脸色紧绷,“我并不想知道。” 有关他的一切,她查到现在,还是一无所获。 如今他主动说起来,她倒不想听了。 或许,是因为他肆无忌惮地逾矩。 一而再,再而三。 又或者,是他对她的一切掌控于心。 现在的她,只想离他远远的。 她很怕今晚之后,他们之间的关系变得更加不可控制。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容止再开口,嗓音微微有些哑,“薄远山收养我,只因为我这张脸与薄行止长得有几分相像。” 这是桑榆晚今晚第二次遭遇“雷击”。 偏头,看向身边的男人。 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视线微微有些朦胧。 男人的脸与薄行止,竟有八分像了。 桑榆晚呼吸一沉,说了一句,“这世上真有长得如此相像的陌生人?” 容止挑挑眉角,没有说话。 嗡—— 两人的手机几乎同时响起。 桑榆晚心头一跳,下意识把手伸进大衣口袋。 拿出来的手机,却不是她的。 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披着的,是容止的大衣。 手机扔过去,起身去拿自己的。 刘长青来电。 “董事长,江韩波的妻子去世了。” 桑榆晚眸光一沉,眼底迅速凝结了一层寒霜,“死亡原因?” 江韩波的妻子抢救过来之后,情况已有好转,再过几天都能出院了。 而且,为了防止意外发生,她还特意安排了人,二十四小时守在病房外。 刘长青战战兢兢,“医生说与她自身的基础病有关。” 桑榆晚一边穿大衣,一边往外走,“立刻报警,说服家属进行尸检。” 事发突然,她不得不多一个心眼。 容止也得到了消息,抓起大衣,快步跟上她。 桑榆晚听到凌厉的步伐声,猛然一顿。 容止来不及收脚,直直撞了上去。 第59章围攻 突如其来的撞击力,令桑榆晚身体剧烈晃动,“吧嗒”一声,手机脱了手,掉在了地上。 容止本能地伸手,揽住了她的细腰。 “夫……” 匆匆走过来的明朗看到这一幕,急忙停下脚步。转身,走到了暗影里。 不远处的黑衣人,勾唇笑了一下。 桑榆晚呼吸紧心跳快,夜色下都能看到一张脸绯红如火。 “容止!!!” 她咬牙切齿,恨不得把这个名字撕碎了。 容止见她站稳,慢慢松手,弯腰把地上的手机拾起来。检查了一下,除了保护膜有些碎裂,其他没什么问题。 他把手机递给她,低声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我看你就是故意的。”桑榆晚一把夺过手机,气恼加羞怒,语调不知不觉都高了。 容止唇角微弯,“我明天赔你一部新手机。或者,你也撞我一下?” “你别太过分。”桑榆晚见他语气戏谑,忍不住踹了他一脚。 容止强忍痛意,低笑,“气消了?” 桑榆晚恼怒至极,怒火直冲头顶。一双星眸都烧红了。收回视线,冲着暗处叫了一声,“明朗。” “夫人。”明朗从暗影里走出来,低着头。 桑榆晚冷声命令,“去医院。” “是。”明朗偷偷瞄了后面的容止一眼,见他衬衣半敞,表情微微一滞。 二爷把夫人叫到这里来,果然是为了“生孩子”。 黑衣人等他们离开,才出现在容止面前,“二爷,回医院?” 容止瞥了他一眼,“薄誉衡干的?” 黑衣人说道,“目前没有证据确定就是他。江韩波的妻子死于突发心梗。她原本就有心脏病。具体情况还得等尸检报告出来。” 容止瞳眸沉下来,黑气弥漫,“这只老狐狸。呵。” - 桑榆晚来到医院。 江韩波和他妻子的亲人们已经聚集在了太平间门口。 他们一看到她,神情俱都激动起来。 “就是这个女人,她害死了韩波,现在又害死了美玲。我们一定要把她抓起来,送到监狱里面去。” “没错,要不是她,韩波不会死,美玲也不会有事。上次,我们被她糊弄了,这次我们绝对不能放过她。” “桑榆晚,我们一定要让你血债血偿。” 一群人很快将桑榆晚团团围住。 明朗眸光一紧,整个人都进入戒备状态。 刘长青吓得浑身哆嗦。 桑榆晚双手抄进大衣口袋,环顾一圈,目光从每一个人身上淡淡掠过。 “人多嘴杂,你们还是选一个人来跟我谈。” 情绪激动的人群上前一步,怒气冲天地朝她吼道,“谁要跟你谈,你别想拿钱收买我们。” 桑榆晚神色淡淡,不慌不忙,“江韩波夫妇的直系亲属,只有两位。一位是江韩波的母亲,一位是他们的女儿。现在,两人都在住院。他们还有一位至亲,江韩波的弟弟江猛。他现在在南城警署。你们没资格和我谈。” 有人气势汹汹地说道,“我们都是他的亲人。再说了,就算是陌生人,为了正义,也能替他们主持公道。” 桑榆晚睨了她一眼,眼中波澜不兴,“平日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今天倒是全来了。而且,还有一些,一点关系都没有。” “你管我们是什么亲戚,我们就是打抱不平,怎么了。” 桑榆晚不疾不徐道,“这事我当然要管。如果你们不是他们的亲人,就凭你们刚才那些话,我就可以告你们。” “吓唬谁呢。” “这还真不是吓唬你们。”桑榆晚讽笑,“薄氏法务部的人马上就到。” “大家别跟她废话,直接把她抓起来,去给韩波和美玲赔罪。” 一群人把她围得水泄不通。 明朗和刘长青推开这个,另一个又上前了。 有人甚至开始朝桑榆晚动手动脚。 桑榆晚冷笑,“你们先动手,我可就是正当防卫。” “大家别听她忽悠,什么防卫不防卫。赶紧抓住她。” “她一个女人,哪里是我们的对手。” “你们动她一下试试。”明朗见情况紧急,拿出了大衣口袋里的匕首,拔开剑鞘,冷冽的寒光从众人眼前扫过。 胆小的倒吸了一口凉气,默默朝后退了几步。 桑榆晚心口一沉,急忙阻拦,“明朗,快收起来。” 这群人气焰嚣张,大部分又和江韩波夫妇非亲非故,一看就是受人指使。 他们伤了她,倒是好说。 若伤了他们,到时候可就麻烦了。 明朗的身手,她很清楚。 他没轻没重,匕首更不会长眼睛。 动起手来,什么状况都有可能发生。 万一闹出人命,那这事可就变了性质。 明朗急红了眼,目光狠戾,握着匕首,“我看你们谁敢上来。” “我江涛可不是吓大的。”一脸横肉的中年男人冲到了明朗跟前,目露凶光。 明朗正要动手,桑榆晚一把拽住了他的手腕,“收起来。” 中年男人嘴角抽搐了两下,嚣张道,“不是说正当防卫吗?来呀。” 话音落下,他那只油腻腻的大肥手朝着桑榆晚的胸口袭去。 砰—— 一枚金属打火机在空中划了一个优美的弧线,重重落在了他的脑门上。 鲜血渗了出来。 中年男人痛得捂住额头,狰狞着吼道,“谁这么大胆子,竟然敢砸我。” “我。” 男人的嗓音,有如低音炮,震得众人头皮发麻。 桑榆晚没有回头,嘴角噙出了一抹冷笑。 他来得倒挺快。 铿锵凌厉的步伐声,让人不寒而栗。 围堵的人群,悄然让出了一条道。 所有人都退到了距离桑榆晚五步之外。 除了那名被打火机砸中脑门的中年男人。 明朗见危机解除,便准备把匕首收起来。 中年男人突然冲向他,握住他的手腕,往他的胸口带。 明朗反应迅速,抬起膝盖,顶胯。 “啊!”中年男人痛苦大叫,立即松了手,倒在地上,滚过一团。 桑榆晚居高临下睥睨着他,嘴角勾起一抹讥笑,“这倒是奇怪了,竟然上赶着找死。” 中年男人痛得蜷缩成一团,完全说不出话来。 明朗把匕首收起来,准备放回大衣口袋,桑榆晚冷声道,“给我。” “夫人,这是二少爷送给我的。”明朗不安道。 阔步走来的容止,听到这话,眼眸微眯了一下。 原来,那不是明战送给她的定情信物。 第60章顷刻之间,他换了一副面孔 桑榆晚眼中闪过一丝严厉,“给我。” 明朗咬着腮帮,很不情愿地把匕首递给了她。 桑榆晚伸手去接,有人却抢先了一步。 “都说了这东西保护不了你,留着也没用。” 男人声音清冷低磁,讽刺意味很浓。 桑榆晚瞳孔骤缩,眼底怒意深沉。当着外人,她选择了隐忍,没有反击。 容止极其自然地把匕首放进大衣口袋。继而,看向众人。眼里再无半分笑意,墨色晕染开的瞳眸翻涌出狠意。 顷刻之间,他换了一副面孔。 众人呼吸放缓,齐齐后退。 “所有人,一个都别想逃。”容止薄唇轻启,森冷的语调,毫无温度。 桑榆晚见状,索性交给他处理。 她静静地站在他的身边冷眼旁观,目光如利刃。 两人并肩而立,完美的男女身高差。同样的黑色大衣,衬得气场格外强大。 落入镜头里的他们,极其养眼登对。 若不是知晓他们的真实关系,百分之九十九都会以为他们是一对亲密的恋人。 人群里,有人大着胆子回应了一句,“我们只想给韩波和美玲讨一个公道,就算你们有权有势,也不能这样置人于死地。” 桑榆晚见他们说来说去,还是这句话,不由发出一声冷笑。 容止身姿笔挺,全身上下隐隐有王者之风。那与生俱来的高贵气度,薄行止都要差他三分。 他睥睨着众人,冷声道,“江韩波蓄意追尾,导致车毁人亡。王美玲突发心梗,意外离世。你说说看,我们怎么置他们于死地了。” 那人语塞。 黑衣人过来,对着容止耳语了几句。 容止唇边噙出一丝淡淡的冷笑来,垂落的目光仿佛冰霜一般刺骨。 “王美玲刚去世,你们各自的银行卡里分别多了一笔钱。最多的五十万,最少的一万。看来,你们的幕后指使者也是看人下菜碟。” 此话一出,众人惊愕。 “谁拿了五十万?” “为什么我最少?” “这报酬差别这么大,也太不公平了。” “同样是闹事,凭什么他拿五十万。” 桑榆晚唇边浮出大团的嘲讽,这一幕与前两天何曾相似。 她动动脚指头也知道,幕后指使者就是同一个人。 这个人,如果不是容止,那就是薄誉衡。 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薄远山在世时,就跟她说过,薄家最阴狠狡诈的人,就是薄誉衡。 那天在薄行止的灵堂上,他假意奉承,支持自己坐上高位。心里想的却是,找机会把自己拉下马,然后名正言顺地夺走薄家的一切。 至于容止,也是一样。 一个和薄家毫无血缘关系的人,薄誉衡怎么可能真心支持。 现在看来,他不仅要毁掉她,也想毁掉容止。 宁婉珍一大早突然到访清荷园,就已说明了一切。 丧夫的嫂子和小叔子有悖人伦。 此事一旦曝光。 她在薄家再无立足之地。 而容止,也失去了继承一切的资格。 她甚至怀疑,薄星澜这个时候曝出来怀了明战的孩子,说不定是一场更大的阴谋。 只是,现在还没有证据证明她的怀疑。 容止看着愤愤不平的众人,眸光眯了眯,身上笼罩一种极其危险的气息。 “都给我住嘴。” 清寒低磁的声音,漫着夜色,冷凉如冰。 众人瞬间住了嘴,齐齐看向他。 太平间外的空气愈发寒凉。 冷风灌进桑榆晚的小腿肚,冻得她秀眉微微一蹙。 容止察觉,连忙降低了声音,对她说道,“去车里等我。” 桑榆晚今天确实有些累,思忖了半秒,偏头,淡声道,“这事交给你处理,我先回去了。” 容止见她如此配合,心口微沉。 看样子,她是真的累了。 容止点了点头。 桑榆晚转身,领着明朗离开。 躺在地上的中年男人猛地反应过来,“不能让这个女人就这么走了。快给我抓住她。” 有几人愣了半秒,准备去追。 容止重睑压出窄窄的一道,眉目愈发深沉,“谁敢?” 几人僵住。 容止又道,“说出幕后指使,每人50万。” 众人一听,眼睛瞪得溜圆,发着光。 躺在地上的那个,都咬着牙爬了起来,“薄二爷,你说的是真的。” 容止瞥了他一眼,“你。除外。” “为什么?” “你说呢?” “我不明白……” 话音未落,黑衣人接收到容止投过来的眼神,一把拽住他的右手手臂,猛地一拉,关节脱臼。 “啊!!!” 伴随着一声大叫,男人的手臂无力垂下,晃动,俨然断裂一般。 容止眸光阴冷,“下次要再敢对薄夫人动手,另外一条胳膊也给你废了。” 男人又一次瘫在了地上。 其他人见状,更不敢言语。 容止抬腕看了一眼时间,神色愈发寒漠,“我只给你们五分钟时间。” 众人面面相觑,有人大胆上前。 “我说……” “我也说……” “还有我……” 不到五分钟,幕后指使者就浮出了水面。 身后,传来急促的步伐声。 负责尸检的法医过来了。 “容少。” “燕叔。” 相互打了一声招呼,法医进了太平间,把江韩波妻子的遗体运到了尸检中心。 - 容止回到自己病房,从大衣口袋里拿出那把精致的匕首,眼里溢出讥讽。 “明战,当年真是你救了她吗?” 嗡—— 手机震动。 桑榆晚来电。 容止锋锐的五官棱角瞬间柔和了下来,深邃的眼眸里浮出一抹浅笑。 “到家了。” 自然的,熟稔的语气。 桑榆晚的语气却有些不善,“二爷,沈千劫和你是什么关系?” 容止眼里的笑意瞬间不见了。 她还是查到了。 “他是我朋友。” “只是朋友?”桑榆晚冷声追问,含着怒意。 容止眼神忽然变得晦暗不明,低声回道,“当然。” 桑榆晚不相信,“什么样的朋友。” 容止挑了挑眉,“夫人还在质疑我的性取向。” 桑榆晚讥讽道,“我怎么敢质疑二爷。二爷布下一个大局,将我耍得团团转。我敬佩二爷还来不及呢?” 容止漆黑的眸子里掠过一抹冷意,“我耍你?” 桑榆晚耐心告罄,“唆使江韩波开车追尾,挑动王美玲到薄氏门口闹事,甚至指使江猛在工地砸我,都是沈千劫所为。” 容止面色沉了,心里闷得发慌。 这些事,虽不是他授意沈千劫去做的,但他亦有责任。 毕竟,沈千劫是为了他,才去找薄氏麻烦的。 第61章爱是一腔孤勇 “二爷,还要我继续说下去吗?”桑榆晚的声音很冷,凝着怒气。 容止眉目一沉,回道,“你要如何处理他?” 桑榆晚声音愈发冷了,寒冰般渗人,“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容止没有替沈千劫开脱,应了一声,“我明天带他来见你。” “咳。” 电话那头传来轻轻的咳嗽声。 容止心头骤然一紧,眉心起了折痕,“夫人要保重身体。” 桑榆晚冷笑,“少假惺惺。” 容止还准备说两句,耳畔响起“嘟嘟嘟”的声音。 桑榆晚切断了电话。 容止勾了一下唇角,摇了摇头。 黑衣人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两份文件。 “二爷,京城刚传来的急件。” 容止站在窗前,看着无边夜色,没有回应。 黑衣人走到他身边,提醒,“二爷,急件,需要马上签字传回。” 容止低声道,“先放下。” 黑衣人微怔,应了一声,“是。” 以往,但凡京城急件,容止定会第一时间处理。 今天,他好像心事重重。 黑衣人放下文件后,准备离开。 容止叫住他,“通知沈千劫,明天一早去薄氏集团。” 黑衣人不解,“沈氏与薄氏一向不对付,夫人会不会……” 容止打断他,“这不是你该操心的。” 黑衣人绷紧了呼吸,低头走了出去。 容止今天心情确实不佳,神色微微有些倦怠。下意识伸向口袋,准备拿出烟盒。 手指触到一股冰凉。 拿出来一看,是那把匕首。 鞘身钛钢镀了纯金,纂刻的花纹十分精美,上面还有一句梵文。 孤勇。 衍生出来的意思。 爱是一腔孤勇。 是即便前路未卜,也有勇往直前的勇气。 很明显,这把匕首,明战真正想要送的人是桑榆晚。 容止不知道她是否读懂了这句梵文,他唯一清楚的是,在她心里,还没有人能替代明战。 即便薄行止与她交往了五年,都不曾真正走进她的心里。 容止寒峭的唇角微不可察地抽了抽,轻笑,眼神倏而沉寂。 匕首放在文件上,他拿出香烟,抽出一支,点燃。 青烟缭绕,那张棱角分明的脸,明明灭灭。 - 翌日。 桑榆晚提前了半个小时到达薄氏集团,明一已经在总办外面的会客室等她了。 “晚姐姐。” 桑榆晚并没有表现出一丝亲昵,客气疏离得回了他一句,“早。” 明一稍显拘谨,微微低头,“晚姐姐,我现在就去二爷那边吗?” 桑榆晚朝董事长办公室的方向看了一眼,“你先在这里等一会儿,他来了再过去。” “好的。晚姐姐。”明一扬眉,语气比刚才轻松了许多。 桑榆晚严肃道,“在集团,叫我桑董。” 明一一怔,手指蜷了蜷,“是。董事长。” 桑榆晚又说了一句,“好好干。” 明一抿唇,笑了笑。 他看着桑榆晚进了办公室,捂住心口长松了一口气。 “五少爷。”明朗给他端来了一杯咖啡。 明一问他,“我听说二爷住院了,他今天会过来吗?” 明朗放下咖啡,语气肯定,“夫人说他会过来,就一定会来。” 明一心跳如重鼓锤了一下,惊讶道,“晚姐姐这么厉害。” 明朗挑眉,神色骄傲,“那当然了。薄爷在世时,都听夫人的。” “哦?”明一对他的话似有些不相信,“晚姐姐这么厉害,为什么斗不过四姐姐?” 明朗瞳眸瞬间一暗,不悦地皱眉,“那是夫人不跟她一般见识。” 明一还想再跟他聊两句,他转身走了。 “二哥说得没错,明朗的世界,只有晚姐姐一个人。” 约莫过了一刻钟。 凌洲过来,叫走了明一。 薄行止那间办公室,门口的鎏金指示牌已经摘掉了。 现下,一片空白。 桑榆晚虽然把这间办公室送给了容止,但没有给他安排任何职务。 他手上也没有集团股份。 仅有的身份,只是薄爷的弟弟。 即便这样,集团所有人,对他都充满了畏惧。 特别是之前的一些老员工。 明一走进办公室,神经不由自主地紧绷起来。看到办公桌前坐着的男人时,心脏猛然一缩,打了个寒颤。 “二爷,早。我是明一。” 大班椅上坐着的男人,抬眸看了他一眼,看不出什么情绪,“坐。” 明一攥紧手指,屏住呼吸,走到了办公桌前。 一早离开明家时,他激动雀跃,自信满满。没想到见到桑榆晚和容止之后,心里莫名有些慌。 他之前有过实习的经验,按说不应该这样。奈何这两位气势实在太强。 容止打开左手边的一份文件,仔细看了看。 明一在他对面坐下,脊背挺直,双手很自然地放下腿上。 容止看完他的个人简历,轻掀眼皮,淡声道,“你这样的人才,跟着我,有些可惜。”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明一汲气,老实交代,“董事长让我过来的。” 容止对他和桑榆晚的关系了如指掌,与其说些冠冕堂皇的客套话,不如实话实说。 “她对你的工作有安排吗?”容止神色没有变化。 “没有。”明一摇了摇头,手指却是收得更紧了。 容止合上文件,悌了他两眼,“她让你做我的助理,可我自己都是闲人,什么职位都没有。” 明一冷静道,“二爷现在坐着这里,已经说明了一切。” 容止嘴角若有似无的勾了一下,眸色变得晦暗不明,“夫人应该跟你说过,我用人的标准,只有一个,那就是忠心。” 明一心尖一缩,手心浮出冷汗。深深呼吸了两口,强压住心里的恐慌,“二爷,你的要求,我一定会做到。” 容止眉心闪了闪,抿唇,“面试结束。你可以出去了。” “是。二爷。”明一站了起来,攥紧的手指慢慢松开,掌心满是指痕印。 凌洲见他出来,压低了声音问道,“明少爷,怎么样?” 明一耸了耸肩,没有吭声。 凌洲看着紧闭的办公室大门,似明白了什么。连忙安慰道,“二爷估计是觉得他这边现在也没什么事。拒绝你,也是怕耽误你。” 明一轻笑道,“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是同事了,以后还请多多帮助。” 凌洲愣住。 明一的手机响了。 “进来。” “是,二爷。” 明一怎么也想不到,刚刚面试成功,容止就给他安排了一个非常棘手的工作。 他看着平板电脑里的画面,惊讶的嘴巴快要脱臼。 “这不是二哥吗?他怎么会……这个女人是薄……” 第62章最强绿茶 明一面红耳赤,心跳加速。 “砰”的一声,平板反扑在了容止的办公桌上。 “二爷,这些照片都不是真的,我二哥一直洁身自好,更何况他喜欢的人是……” 容止瞳眸黑沉,有寒意渗出。 明一与他视线对接,吓得立马住了嘴。 容止身体朝后靠了靠,慵懒闲适,却又盛气凌人。 明一到底年轻,没什么心机,咬了一下唇角,问道,“二爷,我现在就去调查取证,告他们恶意诽谤。” 容止微微颔首,薄唇轻压出一声,“嗯。” 明一拿着平板走了出去。 容止的手机响了。 接听。 他还未出声,对面的人惶恐不安地开了口,“二爷,我一定要上来吗?” 容止眉角微压,眼神锋锐如刀,“你说呢?” “二爷,桑董会不会要了我的命?” “你做好心理准备。” “二爷,救我。” “晚了。” 五分钟后。 沈千劫走进了薄氏集团的大门。 黑衣人领着他乘坐董事长专用电梯,直接上了66楼。 出了电梯,沈千劫顿住,左右看了看,压低了嗓音问,“二爷在吗?” 黑衣人面无表情,回了一个字,“在。” 沈千劫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了一些。 走了几步,他看到了弦思,心里猛地咯噔了一下,“我们不是去见二爷吗?” 黑衣人冷声道,“他不想见你。” 沈千劫脚步一顿,变了脸色,“我先给二爷打个电话。” “沈总。”弦思走了过来。 沈千劫握着手机,挑眉,脸上堆着尴尬的笑意,“我来找二爷。” “沈总。夫人有请。”弦思不卑不亢。 沈千劫偏头,想找黑衣人给容止传个话。 一眨眼,人不见了。 沈千劫见状,只能硬着头皮跟着弦思走进了桑榆晚的办公室。 弦思说道,“夫人,沈总来了。” 正在查收邮件的桑榆晚视线从电脑上移开,看向沈千劫,情绪复杂难辨,“沈总,坐。” “桑董,我今天过来,是特意向您赔罪的。”沈千劫不敢坐,微微低头,做低伏小的样子。 桑榆晚起身,走到会客沙发前,态度不冷不热,“沈总,请坐。” 沈千劫见状,只能走到客座沙发前坐下。一时,如坐针毡。 弦思上了两杯茶,便退了出去。 桑榆晚今天穿了一套黑色的西装,里面配了一件灰色的真丝衬衫,干练的女强人形象。 “沈总,喝茶。” 沈千劫如芒在背,只想早点离开。他端起茶杯,抿了两口,假笑着恭维,“好茶。我喜欢。” 桑榆晚唇弧微弯,笑意不达眼底,“这是翠湖山的明前茶。”末了,她又说了一句,“想不到,沈总也喜欢这种顶尖绿茶。” 沈千劫手腕一抖,茶水差点漾荡了出来。 桑榆晚这是在讽刺他,他岂会听不出来。 只是他不知道,她说的“绿茶”到底是他,还是容止。 他想,八成是二爷。 桑榆晚轻掀眼皮,唇边的讽笑愈发深了,“沈总,你刚刚说到向我赔罪,可我不知道你何罪之有?” 沈千劫心上陡然压了一块巨石,竟有些喘不过气来。 早就听说薄氏集团的女总裁是个厉害角色,董事长薄行止都要让她三分。 这几年,薄氏与沈氏明争暗斗,好几个项目发生了交火。 双方各有输赢。 占比大概6:4。 薄氏稍强一头。 沈千劫原本打算铆足劲,再努努力,争取两年之内抢走薄氏70%的生意。 谁料,幕后老板突然回来了。 更意外的是,一直想搞垮薄氏的他,竟然回到了薄氏,而且还强势维护桑榆晚。 这样的行为,沈千劫十分费解,却又无可奈何。 现下,桑榆晚看似玩笑,实则咄咄逼人。 他只能拉下脸求和。 “桑董,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那我只能坦白从宽。江韩波的事,确实是我安排的。” 桑榆晚眸光一沉,眼底起了寒霜,投射过来的视线冷冰冰的,“只有这一件事?” 沈千劫喝了两口茶,“还有昨天江韩波妻子来闹事。” 桑榆晚冷笑,“没了?” 沈千劫一怔,“没了。” 桑榆晚唇线绷直,眼神锋锐如刀,“沈总还是不够坦诚。” 沈千劫见她不相信,脸色一僵,“桑董或许还不了解我。二爷清楚,我做事从来都是敢做敢当。” “我可不清楚。”幽幽的男声从他身后传来。 沈千劫脑子嗡了一下,手中的茶杯掉在了地上,顷刻间四分五裂。 茶水淌了一地。 沈千劫急急站起,忙不迭地说道,“桑董,对不起,是我失礼了。” 桑榆晚冷声道,“你砸碎了我的杯子没事,想要砸死人,可就有事了。” 沈千劫心一惊跳,猛地反应过来。转头,看向阔步走来的容止,“桑董怀疑,是我指使江猛砸伤了二爷?” “难道不是吗?”桑榆晚厉声道。 容止走了过来,坐在了单人沙发上。他扫了一眼沈千劫面前的地面,淡淡说了一句,“这么好的绿茶,可惜了。” 桑榆晚侧目,瞥了他一眼。 容止双腿叠搭,坐姿舒适,“沈总,亏我还把你当朋友,你竟然对薄氏下黑手。” 沈千劫惊愕得说不出话来。 不是他说要给薄氏找一些麻烦的吗? 他果然很“绿茶”。 桑榆晚说道,“二爷也会交友不慎?” 容止勾了勾唇,“人都有看走眼的时候。” 沈千劫目瞪口呆,内心腹诽,“这两人什么情况?” 桑榆晚放下茶杯,看向他,“沈总,你不承认也没事。江猛都已经招了。” “嗯?”沈千劫皱眉。 容止缓缓开口,“沈总,你真是太不够意思了。我刚帮你拿下新语传媒,你转背就想砸死我。真是令人寒心。” 沈千劫眉心蹙起一个大大的问号,看过去的视线充满了疑惑和不安,“二爷,我……” 容止撇了一下嘴角,“不对,你想要砸死的人,是桑董。” 桑榆晚眼神如刀,“嗖嗖”射向沈千劫。“沈总,说说看,我哪里得罪你了?” 沈千劫见状,把心一横,准备公开他和容止的关系,“你没得罪我,是……” 第63章卸磨杀驴 “咳。”容止突然轻咳了一声,“抱歉,嗓子有些不舒服。” 沈千劫呼吸一紧,原本要说的话猛地咽了下去,吐出来一句,“桑董,我说了,你别生气。” 桑榆晚冷睨着他,面色波澜不兴,“但说无妨。” 容止眼角的余光若有似无地瞟了沈千劫一眼,“季助理泡个茶,怎么这么慢?” 桑榆晚看了他一眼,“二爷要着急,出去等着。” 容止勾唇,“好。” 沈千劫眼睁睁看着他起身,脊背一僵,心慌不已,“二爷,你走了?” 容止挑眉,“怎么,害怕桑董杀了你。” 沈千劫鼻尖冒汗,心里默默说了一句,“我怕你杀了我。” 桑榆晚见容止一再打断两人谈话,脸上已是不悦,“二爷,你要走就走,别在这里磨磨蹭蹭。” 容止应了一声,“好。” 桑榆晚发现,他每次说这个字的时候,看向她的眼神总缠绕了一种莫名的情愫。 容止收回视线,迈步走了出去。 砰—— 办公室大门轻轻关上。 沈千劫的心跟着抖了一下,额头上有冷汗渗出。 桑榆晚短暂沉默,唇角抿出浅浅的弧度,“沈总,坐下说。” 沈千劫深深呼吸了两口,坐下,继续说道,“桑董,我之所以给薄氏制造麻烦,实在是因为我心里一直憋着一口气。薄爷他……” 桑榆晚见他欲言又止,眉心沉了沉,“生意场上,向来尔虞我诈,你和行止发生不愉快很正常。沈总,沈氏几次三番抢走薄氏的生意,我家行止可没用这些下作手段对付过你。” 沈千劫额角滴汗,从西装口袋里拿出手帕,擦了擦,“桑董说得没错。生意场上,薄爷怎么对付我都行。千不该,万不该,他不该抢我的女人。” 桑榆晚表情一滞,拧眉,不可置信的神色,“你说的都是真的?” 沈千劫肯定道,“桑董要是不相信,可以去问秦知画。” 桑榆晚瞳孔微缩,看向他的眼神晦涩难测,“沈总,这是多久之前的事?” 沈千劫回道,“一个月前的雅韵酒会,薄爷看上了她,便想要从我手里抢过去。” “呵。”桑榆晚冷笑出声,“那薄爷得手了吗?” 沈千劫咽了咽嗓子,继续胡编,“差一点。” 桑榆晚唇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原来如此。” 沈千劫见她似乎相信了他的话,不由松了一口气。 桑榆晚看着他,淡淡挑眉,“这事二爷知道吗?” 沈千劫一惊。 他要怎么回答。 要说知道,万一二爷和他唱反调,那刚才这番话可就白说了。 “他……” 办公室的大门再次打开,容止端着茶杯走了进来。 沈千劫连忙扭头,朝他使眼色。 容止轻轻勾了勾唇,“怎么,你还想喝?” 沈千劫抿唇,眼睛不停眨动。 容止没有理会,走到刚才的位置坐下,喝了一口茶,漫不经心道,“夫人,沈总都交代了?” 桑榆晚冷笑,“二爷,薄爷为了女人和沈总大打出手,你知道吗?” “哦?”容止惊讶,“竟还有这样的事?” 沈千劫顿时如坠深渊。 完蛋了。 这两位一唱一和,分明是想要置自己于死地。 桑榆晚恨自己也就算了,二爷不应该啊。 这么多年,自己鞍前马后,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他这是要为了一个女人,过河拆桥,卸磨杀驴? 沈千劫欲哭无泪,“二爷,你真的不知道?” 容止神色淡然,“你跟我说过吗?” 沈千劫挠了一下后脑勺,“没说过吗?难道我记错了?” 桑榆晚实在看不下去,目光一沉,厉声道,“二位,别演戏了。” 沈千劫惊愕,“桑董,我……” 容止神情自若,喝着茶,没有吭声。 桑榆晚冷着脸,说了一句让两人十分震惊的话,“沈氏集团台前幕后,两位老板。呵。” 说一半,留一半。 沈千劫脸上露出难以置信得神色,“桑董,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容止没有任何情绪变化,黑如点漆的眸无风无浪。 桑榆晚没有点穿两人的关系,冷声道,“我没什么意思。沈总,你既然是特意来赔罪,那就该拿出点诚意来。” 沈千劫下意识看了容止一眼,声音轻了许多,“要不,我把新语传媒赔给你?” 桑榆晚轻笑,“你舍得吗?” 沈千劫咬牙,“桑董说的对,既然赔罪,那肯定要拿出诚意。这样,我再加沈氏集团10%的股份。” 反正不是他的东西,送人也不心疼。 容止眉心跳了跳。 桑榆晚不为所动,星眸平静如水。 沈千劫咬了一下后牙槽,“20%……” 桑榆晚打断,“沈总,你不应该跟二爷商量一下吗?” 容止寒峭的唇角微不可察地抽了抽。 真不愧是薄远山亲选的继承人,心机手段果然不一般。 他已经隐藏得够深了,她竟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查得一清二楚。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好在,沈氏集团只是他众多公司里,体量最小的一家。 曝出来,影响不大。 沈千劫心跳突突,紧张地咽了一口唾液,“二爷?” 容止喝着茶,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这事你和夫人商量就是了,我没有任何意见。” 桑榆晚睨了她一眼,语气不轻不重,“你的东西,让别人就这么送人了,不觉得可惜吗?” 这话,点明了沈氏集团的幕后老板就是容止。 容止侧了侧身,朝向她那一侧,眸光里缱绻出一抹温柔,“送给夫人,怎会可惜。” 沈千劫一哆嗦,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位不近女色的二爷吗? 桑榆晚挽了挽唇,似笑非笑,“好。我接受。” 沈千劫太阳穴重重跳了两下。 他开个玩笑,她还真敢要啊。 “二爷?” 容止眼尾上挑,“下去准备转让合同。” 沈千劫深深汲气,“是。” - 桑榆晚起身,垂眸,看向容止,“还不走?” 容止抬眸,与她视线对接,懒懒散散地开口,“夫人一下拿走我一家传媒公司和20%的沈氏股份,突然有些心疼了。” 桑榆晚脸色冷下来,“这都是你自找的。” 容止站了起来,笑笑,“你什么时候查到我是沈氏的幕后老板?” 桑榆晚轻掀眼皮,正要开口,手机响了。 低头一看,又是明战。 第64章方便加个座吗 桑榆晚瞳仁瑟缩,心跳扑通扑通加快不少。 她看了容止一眼,起身,朝着办公桌走去。 容止倒也识趣,迈步离开。 身后传来一声。 “二哥。” 激动,不安,温柔。 桑榆晚全部的情绪,都在这一声里。 容止脚步微微一顿,眸光瞬沉,五官棱角多了些许冷锐。 桑榆晚又道,“二哥,我相信你。你别担心,这事我会处理好……” 容止胸口起伏了下,眼底划过一道寒光,稍纵即逝。 这世上她最相信的人,是明战。 而最不信任的人,是他。 容止额角抽了抽,心一点点往下沉。顿了几秒,推门走了出去。 桑榆晚转了一下大班椅,背对着办公室大门,眼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沈千劫进来前十分钟,她收到了一条狗仔发来的信息。 狗仔问他,是否愿意购买明战和薄星澜的床照。 一口价。 八千万。 如果她不愿意购买,对方明天一早就会把照片发布到媒体上。 这分明是赤裸裸的敲诈。 桑榆晚虽不是床照中的主角,但照片上男女与她都有着莫大的关系。 明战是她的青梅竹马,是她一想起心就会痛的白月光。 薄星澜是薄家的千金,她作为薄家新任家主,对此责无旁贷。 八千万,对于现在她的来说,不是问题。 但对方接下来的行为,却让她愤怒不已。 就在刚刚,远在法国的明战也收到了这张照片。 他第一反应,便是向桑榆晚解释。 “晚儿,谢谢你……” 明战声音嘶哑,显然是急火攻心导致的。 桑榆晚挽了挽唇,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一些,“二哥,你我之间,不用说谢。” 明战沉默了几秒,嗓音更加低哑,“晚儿,等我回来。” 如此一句,含着无尽的思念和压抑的情感。 桑榆晚眼圈一下就红了,呼吸紊乱,“二哥,再见。” “再见。”明战匆匆挂了电话。 桑榆晚缓缓将手机从耳边撤下,一张俏脸越绷越紧。 明战,真的是清白的么? - 临近中午,桑榆晚的办公室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明家大少爷,明枭。 明聿和已故原配妻子的长子。 桑榆晚到明家时,他在国外养病,两人相处的时间并不多。 关系不好也不坏。 “大哥,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明枭微笑道,“我在隔壁的群星大厦办点事,眼看到饭点了,便想来你这里蹭顿饭。” 30岁的他,身形偏瘦,皮肤比一般男人要白皙一些。一头短发,干净利落。五官端正,眼神中闪烁着智慧与温柔的光芒,仿佛能洞察人心,又能给予他人温暖与安慰。 桑榆晚弯了弯眉,笑道,“这可是大哥第一次来我这里蹭饭。说吧,想吃什么?” 明枭垂眸,看着她办公桌上堆积如山的文件,温声说道,“听说薄氏的员工食堂堪比米其林餐厅,我想尝一尝。” “没问题。”桑榆晚抬腕看了一下,已经到了中午用餐时间。她锁了电脑,合上文件,起身,“大哥,走吧。” “好。”明枭点了点头。 薄氏集团的员工食堂设在35楼。内设包间和卡座。 当然,一般员工是没有资格进入包间用餐的。 桑榆晚领着明枭来到食堂,瞬间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董事长很少来食堂吃饭,今天怎么过来了?” “她身边的男人是谁呀?” “会不会是新来的职业经理人?” “很有可能。” 这些话,都是在手机上聊的。 自从集团颁布那条“不可妄议”领导之后,所有的“窃窃私语”都转为线上。 聊完就删,不留证据。 “大哥,食堂用餐,都是自助的。你要是觉得不习惯,我请你去旁边的餐厅吃。”桑榆晚领着明枭来到菜品摆放台前,轻声说道。 明枭微微一笑,“这样挺好的,品类多,选择的余地也大。” 桑榆晚递了餐盘给他。 两人开始挑选菜品。 明枭身体不好,有忌口。最后只选了四五样。 桑榆晚胃口也不是很好,餐盘里盛的食物也不多。 两人并肩而行,走进了包间。 - 容止正想着中午要不要和桑榆晚一起吃饭,黑衣人敲门进来。 “二爷,夫人领着一位男士去了楼下食堂。” 容止呼吸一滞,变了脸色,“男士?” 黑衣人低了低头,“好像是明家的大少爷。” 容止猛地站了起来,没有丝毫犹豫,“叫上明一,去楼下吃饭。” 黑衣人一怔。 二爷一向最不爱的就是吃食堂,并不是菜品不好,而是不喜欢那种嘈杂的用餐环境。 容止见他站着没动,拧眉,呵斥了一句,“还愣着做什么?” 黑衣人急忙跟上。 明一没想到容止会叫他一起去食堂,诧异道,“二爷,你也吃食堂?”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容止回了他一句,“我还会自己吃饭。” 明一噎得说不出话来。 黑衣人嘴角抽了抽。 三人出现在35楼,众人再次惊愕。 食堂大厨是换人了吗? 集团高层一个二个都亲临光顾。 也没觉得今天的菜品有什么不一样。 众人拿出手机,开始新一轮的“讨论”。 明一拿了餐盘,正准备打菜。见容止没有行动,脑子一热,说了一句,“二爷,这是自助餐。” 容止微微皱眉,眼中溢出一抹寒气来。 明一不由打了一个寒噤,闭嘴,自顾自行动。 这位二爷,一点都没有薄爷好相处。 薄爷在世时,每每见到他,都面带微笑。和他说话,也是和和气气,从不黑脸。 黑衣人拿了餐盘过来,打了几样容止爱吃的菜,“二爷,夫人在一号包间。” 容止单手接过,迈步朝着一号包间走去。 走到门口,目光倏然一沉。 明枭把剥好的虾放在桑榆晚的餐盘里。 很自然的动作。 “大哥,你自己吃。”桑榆晚眼尾含着淡淡的笑。 “我记得你小时候,每次吃虾,只吃明战剥给你的。”明枭温润的目光里,充满了宠溺。 桑榆晚心脏瑟缩,耳后飞闪出一抹绯色。 容止心里暗潮涌动,呼吸一沉,轻咳了一声。 “两位,方便加个座吗?” 第65章二爷,你喜欢晚晚 桑榆晚神色未动,没有搭理。 明枭抬眸,眼角微微上扬,笑着回她,“晚晚,你有意见吗?” 容止不等桑榆晚开口,迈步走进,坐在了她的对面。 明枭见他如此无理,不由轻轻皱眉,“你是?” “他是容止。行止的弟弟。”桑榆晚脸上再无半分笑意,语气也有些冷。 明枭愣了一下,“原来是薄家二爷。” 偏头,看向身边的男人,微笑道,“我是晚晚的大哥。二爷,初次见面,幸会。” 容止嘴角上扬,点了点头,“大哥。好。” 明枭又是一愣。 薄行止是他名正言顺的妹夫,却从来没有这样叫过他。 如今容止这一声“大哥”,让他隐隐看出了一些端倪。 他正要开口,桑榆晚低斥容止,“别乱攀亲戚。” 容止脸色平静,一双狭眸似笑非笑,“夫人觉得叫大哥不妥,那教教我,应该怎么称呼?” “容止。”桑榆晚沉了脸色,磨着牙齿喊出他的名字,带着显而易见的怒气。 明枭见她生气,急忙温声劝阻,“晚晚,别生气,二爷在跟你开玩笑。” 容止冷哼一声,“我可没开玩笑。” 明枭的心咯噔了一下,心里陡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他看着容止,压着心慌,嘴角含笑,“二爷,以往薄爷都叫我名字。要不,你也和他一样,叫我明枭。” 桑榆晚下颌绷紧,眼角眉梢都凝着怒意,“大哥,别理他。吃饭。” 这个男人,不过是跟她发生了几次亲密关系,就变得越来越肆无忌惮。 现在,也不知道发什么神经,非揪着一个称呼不放。 而且,他看向明枭的眼神,分明充满了敌意。 桑榆晚自小失去双亲,是明家收留了她。这份恩情,她永远都不会忘。 除了明媚。 容止针对明枭,她自然看不过去。 明枭左右看了看,眼底结了一抹忧愁。 桑榆晚虽不是他的亲妹妹,两人关系也不似她和明战那般亲密,但他一直把她当成自己的家人。 薄行止去世之后,虎狼环伺。桑榆晚的处境令人堪忧。 如今这场面,更让他担心不已。 他的猜测要是真的,那带给桑榆晚的将是一场毁天灭地的灾难。 明枭压着心慌,对着容止说道,“二爷,吃饭。” 容止神色有些捉摸不透,笑了,又好像没笑。 明枭见状,不再多言。收回视线,继续剥虾,然后放在桑榆晚的餐盘里。 动作非常自然。 容止脸色青了,盯着明枭的眼神泛着冷意,“她没长手?” 明枭手指一僵,心口沉了沉,笑容淡了些许,“二爷有所不知,晚晚从小就嫌剥虾麻烦,要没人剥,她宁肯不吃。” 容止讥诮道,“矫情。” 桑榆晚气得放下筷子,对着他怒斥,“出去。”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明枭看穿一切,心里愈发慌,“晚晚……” “大哥。” 一道惊喜的声音在包间门口响起,打破了低气压的空气。 明枭抬眸,看到端着餐盘的明一,惊讶道,“一一,你这是?” 明一笑着走进来,“今天是我来薄氏第一天上班。” 明枭点了点头,温声回了他一句,“以后跟着晚晚好好干,别给她丢脸。” 明一下意识看向容止,“我现在是二爷的助理。” 明枭眼中掠过一丝诧异,心中愈发不安。取掉一次性手套,又拿湿纸巾擦了擦手。眉目之间,是对弟弟妹妹的疼爱。 “不管跟着谁,都要好好干。” 明一抿唇,“是,大哥。” 圆形餐桌,三个方向都坐了人。 明一只能坐在了桑榆晚和容止中间。 一坐下,他就发现气氛有些不对劲,涌动着空气,隐隐透着一股杀气。 明一深深呼吸两口,硬着头皮,拿起筷子,慢慢吃饭。 空气骤然安静了下来。 桑榆晚本来就食欲不佳,容止一顿冷嘲热讽,更加没心情吃了。 像是置气,她把虾都吃完了。喝了两口汤,便放下了筷子。 “晚晚,就吃这么点?”明枭忍不住皱眉。 “大哥,我吃饱了。”桑榆晚挽了一下唇角。 明枭关心道,“平时也这样?” 容止突然对明一发飙,“早上让你办的事,进行得如何了?” 明一怔了怔,慌忙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喉咙鲠了一下,眼睛不由瞪大了一些,“还在调查取证。” 容止的眼神能冻死人,“一个上午过去,你还在取证?我看你是一点都不在乎你二哥的名声。” 明一目瞪口呆,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不禁有些后悔,不该答应妈妈来薄氏上班,更不该答应桑榆晚当她的卧底。 容止这人,城府太深,性格还阴晴不定。 这样下去,他不死也得脱层皮。 “容止!”桑榆晚压着怒意,语气森然,“你给我滚出去。” 明一心跳如鼓,吓得脸都白了。 上班第一天,就遇到两大老板吵架,以后的日子可想而知。 明一恨不得马上逃离这里。 他看向对面的明枭,眼神问询他们两个是不是要离开。 明枭温润如玉的脸满是震惊,“明一,你二哥出了什么事?” “明一,你也滚。”桑榆晚怒道。 “是,董事长。”明一如同听到特赦令一般,连忙起身,端着餐盘逃也似的离开。 明枭见状,脸色有些不好了,偏头看向桑榆晚,又问,“明战怎么了?” 桑榆晚胸口微微起伏了下,情绪缓了缓,“没什么事。” 明枭转头又问容止,“二爷,我家明战怎么了?” 容止看着对面那张覆着怒意的俏脸,心脏像是被针扎了一下。 又疼又麻。 在她心里,明战近乎完美。 而他,却和薄行止一样,卑劣无耻。 容止嘴角噙出一抹冷笑,淡淡说了一句,“家主不让说,我无可奉告。” 明枭听到这话,心跳加快,脸色又白了几分,“晚晚……” 明战和薄星澜的事,还未查清。桑榆晚不想多说。 她慢慢起身,抓着餐盘两边,“大哥,不好意思。我还有事,先上去了。改天,我再请你。” 明枭急了,“晚晚……” 桑榆晚决绝离开。 明枭太阳穴突突地跳,胸口闷得发疼。 容止斜睨了他一眼,薄唇轻启,“她不告诉你,是为了你好。” 明枭捂住心口,额上浮出大团的冷汗,唇色淡了几分,“二爷,你喜欢晚晚?” 第66章薄星澜肚子里的孩子,真的是明战的 容止心跳一紧,眼眸眯了起来。 都说明家大少爷虽是一个病秧子,却最能勘破人心。 他勾了勾唇,“大哥,这话可不能乱说。” 明枭琥珀色的眸子缩了缩,眼底凝结的愁绪愈发重了,“话不能乱说,事更不能乱做。” 稍顿,他又说了一句,“我听说,二爷现在是四妹的男朋友。你和晚晚,更要谨言慎行。” 他声音温润,没有半分说教,只是善意的提醒。 六年前的事情,他不希望在桑榆晚身上重演。 容止凉凉地瞥了他一眼,“明媚不是我女朋友。” 明枭心头一惊,脸色紧了,“你和四妹被薄老夫人和薄二叔捉奸在床,明家都知道了。” 容止瞳眸黑沉,身上都裹了一层寒意,“明媚亲口说的。” 明枭拿过纸巾,擦拭掉额头上的汗水,呼吸重了,“二爷难道还想否认?” 容止冷笑,“这事既然明家人都知道了,那我也该给她一个交代。” 明枭听到这话,脸色的忧色并未减少,反而更浓了,“二爷位高权重,又仪表堂堂,值得更好的女孩子。” 明媚层出不穷的绯闻,让明家人失望透顶。 明聿强行干预过两次,她依然我行我素。 他索性不管了。就当没她这个侄女。 容止只当明枭是客气的恭维,眉角微弯,眸中有了淡淡的笑,“大哥是觉得我配不上她?” 明枭摇了摇头,“是她配不上你。” 容止眸色深了些,“那大哥觉得什么样的女孩,才配得上我。” 明枭沉默了一下,缓缓开口,“除了明家的女孩,都可以。”末了,又补充了一句,“包括晚晚。” 一句话,已道出明家人对桑榆晚的态度。 即便六年前,明聿一怒之下把她赶出了明家。在他心里,依然把她当成自己的养女。 明家就是桑榆晚的娘家。 容止若真要逾矩,明家第一个不会答应。 明枭说完,慢慢起身。端着餐盘的手指,青筋突起,指骨泛白。 “二爷,薄氏的员工食堂确实不错,希望以后还有机会能再来细细品尝。” 容止坐着没动,那双黑瞳深不可测,“你要想来,随时都可以。” 明枭嘴角扯出一抹疏离的笑,“二爷,再会。” “再会。”容止挑眉。 明枭走了出去。 容止的脸骤然黑沉下来,墨瞳里山雨欲来。 嗡—— 手机震动。 竟是明媚。 “二爷,方便见个面吗?” “不方便。”容止起身,边走边接听。 黑衣人进来收餐盘,低头一看,里面的食物几乎纹丝未动。他不由皱了皱眉。 二爷这是何苦来哉。 人家两兄妹吃的好好的,非要强行加入进来。 一看人家关系亲密,又气得不行。 黑衣人无可奈何得摇了摇头。 前面的容止还在讲电话。 “二爷,那你什么时候有空?”明媚声音娇软,怯怯的语气充满了期待。 “有事?”容止目光一沉。 “电话里不好说。”明媚语气为难。 “那就不要说了。”容止直接挂断了电话。 他满身的寒气,让每一个经过他身边的人都不由哆嗦了一下。 有些薄氏集团的老员工,远远就低下了头。 薄远山在位时,都对他忌惮三分。那时,他还只是法务部的部长。 容止走进电梯,手机又响了。 他摁下接听键,冷声道,“事办完了?” 电话那头的人忐忑不安,“二爷,桑董让助理拿了一份收购书给我。” 容止眉心沉了沉,“她要收购新语传媒?” “是的。她开出的价格比我们给杨昭的还多了一千万。二爷,这我要不要签?” 容止笑了,“沈千劫,看来,她并没有原谅你。” “啊!不会吧!” “她从来都不是软柿子,向来睚眦必报。” 沈千劫崩溃,声音都在发颤,“二爷,你得救我。现在,我们可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 容止冷哼一声,“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沈氏集团真正的老板。” 沈千劫嚎了一声,“二爷,我可以不接受吗?” 容止扯了扯唇,“你觉得呢?” 沈千劫大叫,“二爷害我。” 容止冷笑,“你自找的。” 沈千劫再也说不出话来。 容止挂断电话,皱眉,内心暗忖。 “她宁可花钱,也不愿接受赠予。这分明是不想和我沾上任何关系。” 一瞬,容止心上像是压了一块巨石,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电梯没有上行,而是往下。 一整个下午,桑榆晚都没有和容止碰面,也没有跟他联系。 下班时,明一过来了。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董事长。” 桑榆晚抬眸,示意他坐下,“你现在是二爷的助理,只需向他汇报。” 明一耳廓微红,打开了文件夹,“这是二爷让我调查的结果,你看看。” 桑榆晚目光一沉,拿过来,仔细看了看。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狗仔发过来的那张照片,经过专业人士鉴定,并不是合成的。 桑榆晚心下大骇,一块巨石重重砸向她的心湖,水花四溅,迅速蔓延到胸口。 心脏跳动得又快又急。 不是合成。 那就是真的。 明战和薄星澜的床照是真的。 薄星澜肚子里的孩子,真的是明战的。 桑榆晚心惊肉跳,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明一看着他,眼梢起了一抹淡红,“我也不愿相信这事是真的。但事实摆在眼前,没法反驳。” “你马上给二哥打电话,让他即刻回国。”桑榆晚压着情绪,低声道。 “是。”明一应了一声,立马拿出了手机。 正要拨打。 桑榆晚突然出生阻止,“先别急着打。” 明一默默把手机又收了起来,“接下来,要怎么做?” 桑榆晚额角隐隐反疼,胃里隐隐作痛。 要是工作上的事情,她绝不会如此畏手畏脚。 事关明战,稍有不慎,他就会跌落神坛。 这么多年,他的努力,他的坚持,他日复一日的训练,都将成为一场笑话。 明一看着她,忽然觉得她很不容易。 公事,家事,没有哪一样是轻松的。 薄爷在世时,还有她为他分担。 如今薄爷走了,她一人身兼数职。压力可想而知。 明一心里下定决心,从今以后,一定努力工作,尽他所能帮助她。 “董事长,事情还未扩散,一切都还有转圜的余地。” 桑榆安心烦意乱,又痛苦不已,“明一,薄星澜怀孕了。” 第67章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明一愣怔,似没有听清,问了一句,“晚姐姐,你说什么?” 桑榆晚喉咙里像是压了什么东西,嗓音陡然沙哑,“薄星澜说她怀了二哥的孩子。” 这一句,解释得足够详细。 明一听清了,也听明白了。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桑榆晚,眼神里有一点困惑,更多的是震惊。 加上堂兄明炀,他有三位哥哥。 大哥常年在国外养病,与他关系最好的,便是同父异母的二哥明战。 在他心中,明战不只是冠军,更是英雄。 这么多年,尽管追求者无数,但明战一直洁身自好,从未有过任何的花边新闻。 明一知道,明战和桑榆晚青梅竹马,互生爱慕。但他们的身份,约束了他们的感情。 当初,他曾怂恿明战,大胆一点。 谁曾想,明战还未向桑榆晚表白,就发生了那样的事情。 明一还记得。四年前。薄爷与桑榆晚订婚那日,明战去了南城寺,在佛前跪了一整晚。 就算他已经走出了这段感情,也不会如此冲动。更何况,还是在他备战比赛期间。 明一整个耳朵都红了,吸了一口凉气,“晚姐姐,二哥承认了?” 桑榆晚脸色凝重,“没有。” 明一心跳突突,“二哥不是敢做不敢当的人,他要不承认,那薄星澜八成是在说谎。” 桑榆晚唇边浮出一抹浅浅的笑,“明一,你就这么相信他?” 明一脱口而出,“晚姐姐,他不也是你最信任的人吗?” 桑榆晚没有回答他,问了一句,“这事跟二爷汇报了吗?” 明一忍不住皱眉,“二爷一下午都不在,给他打电话也不接。” 桑榆晚眉眼沉了沉。 明一犹豫着,要不要离职。张了张嘴,又说不出口。 桑榆晚见他欲言又止,隐隐猜到了什么,“不想继续跟着他了?” 明一咽了咽嗓子,低头,不承认,“没有。” 他昨天当着她和兰熙雅的面信誓旦旦,这才上了一天班就打了退堂鼓,他自己都觉得没脸。 桑榆晚唇角微弯,笑了笑,“没有最好。好好干。争取早日转正。” 明一应了一声,“是。” 桑榆晚说道,“下去吧。” 明一起身,转身离开。 桑榆晚看着他的背影,仿佛看到了明战的影子。 心,一点点往下沉。 - 晚上八点。 桑榆晚走进了福鸿大酒店。 快到抵达预定包间,隐隐听到一声,“二爷,今天我一定把你陪好咯……” 娇滴滴的女声,柔媚,似沾染了蜜糖。 桑榆晚扫了一眼没有关严实的包间门,瞳仁随之一缩。 一双白皙的手臂,缠绕着男人的脖颈,半边身子快要贴着男人。 暧昧的姿态。 空气里都带着情火。 桑榆晚眼底情绪讳莫如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容止一下午都不在集团,原来是和明媚在一起。 桑榆晚想起他之前说的那些话,简直讽刺至极。 他说,明媚不是他的女朋友,甚至连女人都不算。 那他们现在又在做什么。 桑榆晚忽然又想起明战和薄星澜勾缠的床照,心里一阵阵发凉,脸色渐渐发白。 男人的嘴,果然是骗人的鬼。 好在,现在的她,有钱,有权,已经不用在意男人那些鬼话。 桑榆晚步伐更加凌厉。 她推开预定包间大门,里面的人猛地站了起来。 “桑董。” 大包间,就她和对方两个人。 桑榆晚坐下,眉目威严,“照片是你发给我的?” 对方不敢与她直视,目光虚虚落在她身后的位置,“是的,没错。” 桑榆晚问:“我给你一个亿,告诉我,这些照片是谁给你的?” 对方眼眸瞬间一亮,嘴上却说,“桑董,恕我无可奉告。” 桑榆安笑里藏刀,令人不寒而栗,“以我的手段,要查清,也不是很难。” 对方愣了一下,心里有些发慌。汲气,强咬着没有松口,“桑董,一码归一码。我们进来,是谈明二少爷的事。” 桑榆安挑眉,“明二少爷的事情要谈,你的事情也要谈。” 对方心跳加速,嗓音透着不安,“桑董,八千万,一分都不少。” 桑榆晚看出他的紧张,不动声色,缓缓开口,“我怎么确定,这八千万是不是一次性买断。” 对方信誓旦旦,“你放心,只要钱到位,我保证这些照片永远都不会曝出来。” “哦?是吗?”桑榆晚挑了挑眉。 对方见她不相信,急声道,“我可以对天发誓。” 桑榆晚讥讽道,“你们这一行,满嘴跑火车,老天爷都听烦了。” “桑董,你说要怎么做。”对方急眼了。 桑榆晚打开公文包,取出一份文件,朝对方甩了过去,“签字画押,钱立马到账。” 八千万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对方的心激动地跳到了嗓子眼,拿出签字笔,“唰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不到一分钟。 手机收到银行发来的短信。 账户多了八千万。 对方开心得快要摸不着北,“多谢桑董。” “说吧,这些照片到底从哪里拿到的?”桑榆晚逼视着他,投过来的视线,如同淬了冰的利箭。 对方心尖一缩,嗓音有些抖,“桑董,你别为难我,我真的不能说。” 桑榆晚扬了扬他刚刚签下的文件,凉凉勾唇,“最后一条,乙方必须告知照片来源,否则合同无效。” 她算准了人性的贪欲。 面对八千万的诱惑,对方定会看都不看就会签字。 对方心下大骇,“你说什么?” 桑榆晚眼神冰凉,“你若不交代清楚,薄氏有权起诉你违约。再加一条恶意敲诈。” 对方看着她,视线对接,被震慑得浑身发抖。 他咽了一口唾液,暗骂了自己一声。居然看都不看,就签字了。 嗡—— 手机突然震动,惊得他差点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拿起一看,脊背又是一僵。 “桑董,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 “可以。” 对方急忙起身,走进了包间里的洗手间。滑开手机屏幕,压低了声音接听。 “老板,钱到账了,但桑董让我交代照片来源。” 电话那头的人阴狠道,“钱都到账了,还理她做什么?” “她刚刚让我签了一份文件,我……” “没用的东西……” 第68章我只喜欢你 “老板,现在该怎么办?” “随便扯个慌,糊弄过去。” “她可不是一般人,只怕是糊弄不过去。” “无论如何,都不能把大老板说出来。” “那怎么办?” “这样,你就说照片是薄二爷给你的。” “薄二爷?桑董会相信吗?” “信不信是她的事,你一口咬定,无论如何都不要松口。” “好……吧……” 男人挂断电话,走出洗手间。 桑榆晚见他出来,没有说话,一张俏脸覆着寒霜。 男人回到原来的位置坐下,心“砰砰”乱跳,喝了一口水,大着胆子说道,“桑董,是二爷……” 桑榆晚眉心跳了跳,嘴角噙出一抹讽笑。 又来这出。 容止都快成了背锅侠。 她内心门清,却佯装震惊,秀眉紧蹙,眼底浮出一抹郁色,“二爷?你说的可是容止?” “是的……就是他……”对方结结巴巴,语调一颤一颤的。 桑榆晚盯着他,那双星眸澄澈透亮,却又翻涌着令人窒息的墨色。 “还真是他。” 陈述的语调,分明带着疑问。 对方心虚,低下了头。 桑榆晚唇弧弯了弯,把文件收进了公文包。起身,居高临下得看着他,“希望我们之间的合作仅此一次。” 对方跟着也站了起来,舔了一下发干的唇角,尴尬得笑了笑。 桑榆晚抬步,丢下一句,“你可以走了。” “是……”对方点头弯腰,跟在了她的后面。 他没想到事情进展得竟然这么顺利,一眨眼,八千万就到手了。 大老板说得果然没错,只要涉及到明二少爷,薄夫人定会不惜一切替他摆平。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了包间。 包间在酒楼最里面,想出去,只有往前一条过道。 桑榆晚步伐不是很快,却有些凌厉。 后面跟着的人,走得小心翼翼。 “二爷,我们再玩点别的……” 娇媚的女声,又一次传到桑榆晚的耳畔,她立马停住了脚。 后面低着头走路的人,差点撞到了她。 “桑董,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桑榆晚脸色陡变,厉声呵斥,“你不是故意的,难道是有意的。” “我……我不是有意的……”后面的人战战兢兢。 “那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桑榆晚越来越生气,语调都拔高了。 “桑董……我没什么意思。” 桑榆晚正欲再开口,包间大门打开,一道冷峻的身影出现在两人面前。 “夫人好大的火气。” 桑榆晚侧眸,嘴角轻勾,“扰了二爷的雅兴,实在不好意思。” 后面的人猛地抬头,看清站在面前的男人,吓得差点跪下,“薄二爷?” 容止睥睨了他一眼,视线继续回到桑榆晚脸上,“他对你做了什么?” 后面的人左右看了看,发现无路可逃,攥紧手指,头垂得更低了。 桑榆晚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二爷,别装了,他都交代了。” 容止轻笑,“他交代什么了?” 桑榆晚冷声道,“前有英雄救美,后有贼喊捉贼。呵。” “谁是贼?” 几人身后,传来一句诧异的女声。 桑榆晚眸光一沉,脊背绷直,周身散发着寒意。 过道上的空气瞬间冷凝。 明媚见没人回应她,秀眉一挑,笑容张扬,“晚姐姐,好巧。” 桑榆晚冷笑,“要知道你们来这儿,我就改定别的地方了。” 容止听着,感觉有些酸。 明媚说道,“晚姐姐,你这是……” 她看向桑榆晚身后的男人,忍不住皱眉,“晚姐姐,出门怎么也不带个保镖,明朗呢?” 桑榆晚瞥了她一眼,“我做事,还轮不到你来插手。” 明媚只觉后颈脖凉嗖嗖的。 这六年,桑榆晚变化越来越大了。 她再也不是那个由着自己欺负的孤女了。 明媚抿了一下嘴角,眼角微红,委屈道,“二爷,晚姐姐都这样说了,我们还是进去吧。” 容止斜睨了她一眼,薄唇吐出一个字,“滚。” 明媚心脏瑟缩,脸色登时一白,耳廓却又红了。 她看了桑榆晚一眼,咬牙,愤恨转身。 明媚进到包间,拿了包包,踩着高跟鞋,“蹬蹬蹬”离开了。 自始至终,容止都没再看她一眼。 桑榆晚冷嘲道,“二爷对女人,还真是无情。” 容止不动声色,压低了嗓音,“夫人除外。” 他说得轻,这话只有他们两人听得到。 桑榆晚脸色一沉,眼中起了怒意,“再说这样的话,我撕乱你的嘴。” 容止垂眸,唇角若有似无得抽了抽。 后面的人,恨不得找个地方钻进去。 桑榆晚转头,看向他,“你刚才跟我说的话,当着二爷再说一遍。” 对方哪里敢说,“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磕头如捣蒜。 “桑董,饶了我吧……” 桑榆晚低眸,居高临下,如同睨着一只蝼蚁,“你不说也没事,我都录下来了。” “桑董,你……” 对方脸色煞白,差点心梗。 容止冷冷扫了他一眼,问桑榆晚,“我又背锅了?” 桑榆晚没理他,提步,朝前走去。 容止快步跟上。 跪在地上的人,满身冷汗。 - 桑榆晚来到酒楼停车坪,正要上车。容止拉开另一侧的车门,坐了进去。 “二爷,你的车在那边?”桑榆晚咬牙切齿。 容止身体朝后靠了靠,回了他一句,“喝酒了,不能开车。” 桑榆晚怒道,“车钥匙给我。” 容止扯了扯唇,“大哥的车,你要开吗?” 桑榆晚心里像是千万颗砂砾磨过,又硬又冷,令人无比烦躁。 她朝不远处看了一眼,果然是那辆江a。 薄行止的遗物,她看一眼都嫌脏。 凝着怒意,她上了自己的车。 容止见她上车,眼底闪过一抹狡黠的光,稍纵即逝。 桑榆晚的这辆新车,空间比之前那辆要宽敞。 两人之间,隔着一人半的身位。 明朗发动了车子。 桑榆晚坐好,冷笑出声,“二爷是有什么特殊癖好吗?这么喜欢捡薄爷用过的东西。” 容止抿唇,双手枕在脑后,眉目间是浅浅的笑意,“我只喜欢你。” 哧—— 明朗点了一脚刹车。 猝不及防,桑榆晚倒在了容止怀里。 第69章有些事不能再拖了 下一秒。 车内隔板缓缓升上。 桑榆晚呼吸一窒,挣扎着准备坐起来。腰上倏然一紧,她顿时心跳如雷,仰头。 耳畔的呼吸声越来越灼热,烫得她的耳根都红了。 “容止,松手。” 她压低了嗓音。 容止眸中某些情绪在闹腾,隐隐带着期待和渴望。 也不知是不是尝了性,心里那股欲念的火,总会被她轻易点燃。 他的手臂猛地用力,一把将她抱到了腿上。 那一瞬,两人的心跳声都能听清。 “容止,你要干什么?”桑榆晚怒意袅袅,一只手紧紧拽住了他的衬衣领口。 容止眼帘微垂,近在咫尺地凝视她。 那双幽深的瞳漆黑如夜。 桑榆晚从他的瞳孔里看到自己泛着红晕的脸颊,胸口剧烈起伏了两下,咬牙切齿地低声骂道,“容止,你真是无耻。” “那我就无耻到底。” 低沉的声音传到耳畔,桑榆晚的唇上传来一股强烈的电流。 容止不顾一切吻了上去。 后座传来的声音,令开车的明朗后背浸湿,后牙槽都快要被咬碎。 - 回到清荷苑。 桑榆晚远远发现别墅门口停着三辆劳斯莱斯。 其中一辆,江a。 宁婉珍的座驾。 过去四年,她从未来过这里。这两天,却频频出现。 很明显,她这位婆婆对她已经产生了怀疑。 车子熄火,桑榆晚整理了一下衣服,拎着包包下了车。 几乎同时,那三辆劳斯莱斯车里的人齐齐推开了车门。 桑榆晚略显诧异,“妈,二叔,三叔。这么晚,你们怎么来了?” 宁婉珍脸色有些不好看,朝她的车看了一眼,“晚晚,怎么回来这么晚?” 桑榆晚神情自若,唇角轻挽,“以往行止不也工作到这个时候。” 说这话时,眼角的余光扫了薄誉衡和薄寒山一眼,心里发出一声冷笑。 自己辛辛苦苦替集团卖命,他们什么都不用做,每年却能收入不少的分红。即便这样,他们还不甘心。处处为难她,频频给她制造麻烦,甚至还想要她的命。 提及薄行止,宁婉珍鼻腔一酸,眼圈倏然红了,“你不能和他比。” 桑榆晚唇弧微弯,“妈,我知道我的能力不及他……” 宁婉珍打断,“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现在怀有身孕,不能太过操劳。你应该听取股东们的意见,聘请职业经理人。” 薄誉衡终于出声,“侄媳妇,你这是想让大嫂一直站在外面和你说话?” 话里话外,夹枪带棒。 坐在轮椅上的薄寒山冷哼,“她现在可是家主,哪里会把大嫂放在眼里。” “二叔,三叔,我现在可是孀居的寡妇,妈妈进去没问题,你们怕是不合适。”桑榆晚言辞犀利冷静。 薄寒山嘲讽道,“你倒还知道廉耻。” 桑榆晚眉目一沉,语气陡然严厉,“三叔,有事去老宅说。” 薄寒山眼尾浮出阴恻恻的狠笑,“大嫂,二哥,我们是不是该把车里的人请出来。” 宁婉珍听到这话,脸色一沉,对着明朗命令,“把车门打开。” 明朗愣了一下,看向桑榆晚,“夫人?” 桑榆晚神色一紧,眸中浮出一抹寒气,“即便你们是长辈,也不能如此无理。” 宁婉珍见状,眉心紧蹙,声音都在发颤,“晚晚,我上次就告诫过你,不要和容止走得太近。没想到,你……” 桑榆晚比她个子要高,低眸,清了清嗓子,“你们大晚上在家门口堵我,原来是为了这事。” “捉奸”二字,难以出口。 薄誉衡再次拱火,“身为薄家家主,自是要以身作则,如品行不端,恐难服众。” 薄寒山附和,“一个孀居的寡妇,竟然和小叔子搞在了一起,这事要传出去,啧啧……” 宁婉珍听得血压飙升,一张脸红得如煮熟的虾子。她缓缓抬手,指着后座车门,“把车门打开。” 桑榆晚脸色彻底冷下来,一双瞳眸如夜空中孤凉的星。深深汲气,眉角一挑,“妈,我上次跟你说过。有些闲言碎语,你不要听。” 宁婉珍手臂颤抖,声音有些哑了,“你三叔以性命作保,说你和容止同进同出……” “原来,这闲话是从三叔嘴里传出来的。”桑榆晚笑了,周身散发出的寒意却深了。 薄寒山眼眸狠戾,“少废话,你让容止出来。” 宁婉珍几乎站立不稳,一只手死死捂住心口。 薄誉衡笑意阴森。 三个人,六只眼睛,齐齐盯着桑榆晚那辆宾利的后座。 桑榆晚没有和他们再对峙下去,对着明朗说道,“把车门打开。” “是。夫人。”明朗摁了一下车钥匙,随后拉开了后座车门。他还打开了车内灯。 明亮的灯光里,车里的情况一览无余。 薄寒山瞳仁一缩,额上青筋爆起,“不可能,容止明明上了她的车,这么会没人。” 桑榆晚冷笑,“三叔,谁告诉你,他上了我的车?” 薄寒山脸色黑如锅底,“后备箱打开。” 明朗听到这话,气得想要踹他一脚。 桑榆晚嘴角噙着冷笑,“打开。” 明朗又摁了一下车钥匙。 薄寒山驱动轮椅,来到车后,瞪大了眼睛查看。 里面空空如也。 “这不可能?”薄寒山眼睛眯起,眼角的皱纹深如沟壑。 宁婉珍见状,心里却是长松了一口气。 自从前两天来这里上门捉奸之后,她对桑榆晚就心生愧疚,这下愈发感觉对不起她。 “晚晚……” 薄誉衡眼皮动了动,阴笑,“或许,容止在半路下了车。” 宁婉珍的心又一次揪了起来。 薄寒山扯眉,“二哥说的有道理。” “荒唐。” 桑榆晚再也忍不住下去,眉目一紧,一脸威严。 不等三人出声,她又厉声说了一句。 “回老宅。” 她坐进车内,“砰”得关上车门。 宁婉珍惊得心砰砰直跳。 薄誉衡和薄寒山相互对视一眼,眉头深锁。 四辆豪车,相继驶出了清荷苑。 车里的人,心思各异。 宁婉珍忧心忡忡。 薄誉衡和薄寒山,各怀鬼胎。 桑榆晚中途接了一个电话,脸上霜色淡了几许。 明天就是薄行止的头七。 有些事,不能再拖了。 第70章六妹,你怎么了 车子熄火,明朗扭头问桑榆晚,“夫人,要不要先吃点东西?” 桑榆晚按了按眉骨,“不用。” 明朗没再多言,解开了安全带。 宁婉珍的车也到了。 她和桑榆晚几乎同时下车,彼此看向对方,谁都没有说话。 宁婉珍的心有些发凉。 这次之后,婆媳二人的关系,怕是再也回不到以前。 此时此刻,她不禁有些后悔不该听信薄誉衡的话,更不该急匆匆跑去清荷苑求证。 桑榆晚秀眉微蹙,迈步,走进老宅大厅。 宁婉珍深呼吸了两口,跟了上去。 桑榆晚让管家把薄家二房和三房的家眷也叫来了。 方怡扶着薄星澜最后到场。 “寒山,怎么回事?” 薄寒山黑沉着脸色,“等下见机行事。” 方怡呼吸一紧,拉着薄星澜坐下。 桑榆晚坐在主位上,神色淡然,半晌没有开口。 她不说话,众人也不敢出声。 偌大的厅堂安静得落针可闻。 薄寒山看了薄誉衡一眼,对方双眸微阖,似在闭目养神。 他不由皱眉,对着桑榆晚说了一句。 “你把人叫来,又不说话,是想让大家陪着你静坐吗?” 桑榆晚眸光沉了沉,声音冷如寒冰,“不急。再等等。” 薄寒山拔高音量,“人都到齐了,还等谁?” 桑榆晚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皱,语气明显沉了几分,“薄家二爷,容止。” 宁婉珍心头一跳,血压又上去了,“你有事直接说就是,等他做什么?” 桑榆晚不明白她为什么那么恨容止,难道就因为他长了一张和薄行止有几分相似的脸吗? 薄寒山眼中浮出一抹嘲讽,挖苦道,“你这是离不开他了?” 宁婉珍胸口剧烈起伏。 众人看好戏一般的眼神,齐齐落在桑榆晚脸上。 目光里,含着鄙夷还有讥讽。 桑榆晚居高临下,似笑非笑,“三叔,这一巴掌先记着。” 薄寒山冷嗤了一声,“我说错了吗?你和容止……” “我和大嫂怎么了?” 一道低沉凌厉的声音从厅口传来。 众人齐齐掉头看了过去。 一袭黑色大衣的容止阔步走进,铿锵的脚步声,有如鼓点,重重落在众人心上。 走到薄寒山面前,他倏然停步,垂眸,睥睨着对方。 “三叔,接着说呀。” 逆着光,容止的神色愈发阴沉,一双墨瞳宛如深渊。 薄寒山心头抖了一下,双手紧紧抓住轮椅扶手,咬牙,“还用我说吗。” 容止伸出左手,放在他的肩膀上。脸色比外面的夜色还要凉,“三叔,今天你可要好好说清楚。” 薄寒山感觉自己的肩胛骨快要给捏碎,痛的眉头皱在了一起,“你快松手。” 容止薄唇轻勾,“说。我和大嫂怎么了?” 薄寒山疼得龇牙咧嘴,双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快松手。” “寒山……”方怡急急站了起来。 容止手上愈发用力,掌背上青筋都迸露了起来。 “你……”薄寒山疼得说不出话来。 方怡急得眼泪都出来了,“家主,你还不赶紧管管。” 桑榆晚睨着她,冷声道,“祸从口出的道理,三叔不知道吗?” 方怡见薄寒山脸色都白了,急得跺脚,失去了理智,“你和二爷关系亲密,大家都清楚,只是不敢说罢了。” 桑榆晚眼中冷光,有如利刃,“大家都不说,为什么三叔要说。” 方怡回道,“还不是因为你是家主……” “还知道我是家主。”桑榆晚重重拍了一下旁边的桌子,俏脸绷紧,显露出来的威严令人不寒而栗,“当众诋毁家主,按照薄家家规,当去祠堂反思一个月。” 方怡低着头,声音一下轻了许多,“我家寒山只是实话实说……” 容止猛地松手。 薄寒山身体剧烈得颤抖了两下,气息不稳,喘着粗气。 桑榆晚的目光从薄誉衡身上飘过,“我做事向来只认证据,不认人。你们说我和二爷关系太过亲密,那就请你们拿出证据来。” 薄寒山深深呼吸了两口,“你们敢说,今天没有一起出双入对。” 容止轻笑,“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和大嫂出双入对了?” 薄寒山起伏着胸口,拿出手机,“你自己看。” 他打开相册,倏然傻眼。 薄誉衡发给他的那张照片,竟然不见了。 相册里莫名多了一些他和风尘女子的亲密照。 “三叔,看什么?”容止冷笑。 薄寒山下意识想要把那些亲密照删掉,低着头,心慌道,“没什么。” 容止一边夺过手机,仔细看了看,挑眉,语气戏谑,“三叔,想不到你这把年纪,竟然玩得这么花。” 方怡一听,脸色陡变,急忙探头看了过去。 容止把手机递给她,“三婶,慢慢看。” 方怡手心发烫,低头,看到那些不堪入目的照片,气得浑身发抖。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一不小心,打开了一个视频。 “薄三叔,一下点了两,你身体吃的消吗?” “别说两,就是十个八个,我也玩得起。” “薄三叔,你该不会是吃药了吧……” “等下你们就知道了……” 调情声,不堪入耳。 年纪大的暗暗皱眉,年纪小的面红耳赤。 薄寒山对着方怡吼道,“把手机给我。” 方怡脖颈都泛了红,愤怒得把手机朝他怀里一扔,“薄寒山,你不要脸。” 薄寒山又吼了她一句,“这不是真的?” 方怡气得上气不接下气,“你敢说这里面的人不是你薄寒山。” 薄寒山气急败坏,“现在的ai技术那么强,换一张脸轻轻松松。” 方怡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换脸?薄寒山,你是变态吗?做出这样的视频,存在手机里。” 薄寒山正要骂她,容止出声了。 “三叔这话倒是提醒了我。” 薄寒山一怔,“你什么意思?” 容止淡淡勾唇,“ai换脸。什么样的照片都能p出来。” 坐在方怡旁边的薄星澜脸色煞白。 薄寒山一噎,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 容止瞥了薄星澜一眼,唇角弯了弯,“六妹,你怎么了?” 众人齐齐朝薄星澜看了过去。 桑榆晚的心莫名跳得飞快。 薄星澜和明战的床照,难道是…… 第71章桑榆晚和容止,前后夹击 桑榆晚的心很快静了下来。 明一的调查绝对没有问题。 照片是真的。 薄星澜如此慌张,这事一定还另有隐情。 方怡见自己女儿瑟瑟发抖,心里咯噔了一下,一把握住她的手,低声道,“慌什么?” 薄星澜睫毛颤了颤,眼底有泪光浮动,没有吭声。 薄寒山瞟了她一眼,眼里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怒意。他紧攥着手机,对着方怡愤恨道,“她不舒服,你看不出来吗?还不带她下去。” 方怡正想着带薄星澜离开,听到这话,急忙起身。 正要把自己女儿拉起来,容止开口了。 “三婶,家主还没发话呢。” 低沉的男声融入夜色,凉薄又充满危险。 方怡的心狠狠揪了一下,脸色又青又白。汲气,抬眸,看向主位上的女人,压着怒意和心慌。 “家主,星澜怀了孩子,反应严重,还请你先让她下去休息。” “三婶,怀孕的人,不只有她。”容止唇边圈起大团的嘲弄,阴沉沉,有些骇人。 方怡表情一滞。 坐在主位上的那个女人也怀孕了,她上了一天班,都没抱怨。 薄星澜和她相比,太过矫情。 方怡有些不知所措,转头又看向了薄寒山。 薄寒山气得恨不得扇她一巴掌,咬牙,低声怒骂了一句,“没用的东西。” 方怡愤愤坐下,握紧了薄星澜的手。 三房这边闹翻了天,二房一家静悄悄的。 薄誉衡俨然已经睡着了,其他人没什么情绪,全都安静坐着。 薄寒山心理失衡,胸腔鼓胀,“容止,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容止脸色冷沉,“三叔,你造谣我和大嫂关系亲密,到底有什么目的?” 大厅里所有人的神经都绷了一下,双眸微阖的薄誉衡眼皮跳了跳。 薄寒山怒道,“一屋子的人,你凭什么说是我造谣?” 手机里的证据没了,还多了一些自己不堪的视频,他心虚不少。 “我当然有证据。”容止缓缓开口,“三叔,天艺传媒的‘韦小宝’认识吗?” 薄寒山横眉,“我怎么会认识一个狗仔。” 容止似笑非笑,“你怎知他是狗仔?” 薄寒山一愣,胸口起伏了下,“他不是经常在网上曝明星隐私吗?” 容止冷笑着纠正,“网上,他叫‘康大锤’。私下揽活才用‘韦小宝’这个名字。” 薄寒山如遭雷击,整张脸都黑了,“你在套我话?” 主位上的桑榆晚扫了他一眼,冷冷出声,“三叔,两个小时前,这个‘韦小宝’从我手里拿走了八千万。” 薄寒山心“扑通扑通”狂跳。 容止和桑榆晚两人携手,前后夹击,他完全招架不住。 他又看了薄誉衡一眼,对方好像睡得更沉了。 薄寒山气得快要把手机捏碎,心一横,眸光狠戾,“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桑榆晚眼尾浮出一抹薄笑,“他拿你家星澜的私密照威胁我,不给钱,便要曝光她。” 薄星澜心脏瑟缩,眼泪吧嗒吧嗒掉了下来。 方怡急忙搂住她,“别哭。” 薄星澜低着头,绞着手指,双唇咬得死死的。 薄寒山瞪了她一眼,眼里快要喷出火来。视线一转,看向桑榆晚,语气阴狠,“照片上的人,又不是只有她,这笔账你可不能算在她一个人的头上。” 桑榆晚“嗯”了一声。 薄寒山嘴角抽搐了一下,“再说了,你想要维护的人,根本就不是我家星澜,而是明二少爷。” 容止挑眉,笑意莫名。他眼帘微垂,勾了一下唇角,“三叔,这话真让人寒心。那样的照片一旦曝光,吃亏的只会是女人。” 薄寒山怒声驳斥,“你说反了,照片曝光,分明对明战影响最大。他刚拿了冠军,让人知道私生活如此混乱,一定会受到唾弃。” 桑榆晚目光一沉,俏脸落了一层寒霜,说出来的话能冻死人,“我今天和韦小宝太谈判时,他接了一个电话,口口声声称他为老板。三叔,这个人是你吗?” 薄寒山感觉有些不对劲,“都说了我不认识他……” “不是你,你怎么知道他要曝光的照片,是明战和六妹的床照。”桑榆晚厉声道。“我刚刚可没说这话。” 薄寒山这才反应过来,为什么感觉不对劲了。重重喘息,指着桑榆晚和容止,“你……你们……” 容止冷笑。 桑榆晚眼中寒芒毕露,一字一顿,“三叔,韦小宝拿到钱之后,分别给另外两个账户转5000万和2000万。其中一个就是你的账户。” 她稍稍顿了顿,继续说道,“三叔,另外一个是谁,不用我说,你应该很清楚。照片是你提供的,你却只拿到了2000万,你甘心吗?” 容止横插一句,“三叔,我都替你感到不公平。” 薄寒山彻底激怒,理智全失,他拿起手机,朝着薄誉衡狠狠砸去,“二哥,有你这么做事的吗?” 手机击中薄誉衡的胸口,他猛地睁开了眼睛,如同一只刚苏醒过来的野兽,满身戾气。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三弟,放肆。” 容止见状,踱步,走到桑榆晚下首的位置,坐下。扬手,让管家给他上茶。 桑榆晚眉角轻轻一压,飞快闪过一丝冷淡的杀意。 今天这场戏,终于正式开演了。 结局,她早已写好。 二房的人,脸上早已没有刚才的平静,个个都紧绷了起来。 薄寒山看着薄誉衡,眼中尽是阴郁和疯狂,“二哥,亏我一直替你卖命,到头来,你竟然如此算计我。” “三弟,慎言。”薄誉衡怒斥。 薄寒山笑得毛骨悚然,“呵呵。二哥,你这是害怕了?” 薄誉衡眉心折痕凝着滔天的怒意,“不想死,就给我闭嘴。” 薄寒山气得失去理智,只想宣泄心中的愤恨,完全没有考虑后果。 “韦小宝背后的那个老板就是你吧……” 薄誉衡呵斥,“三弟,我看你是疯了。” 薄寒山眼眸猩红,五官狰狞,“你要我把照片拿给你,说让桑榆晚出出血。呵呵,八千万啊,二哥,我鞍前马后,最后分到的,竟然还没有你的一半。” 大厅里的人,除了桑榆晚和容止,心都卡在了嗓子眼。 宁婉珍脸色铁青,手指抓住了椅子扶手。 这个时候,她才真正明白,薄远山为什么宁可把薄家交到桑榆晚手里,也不愿给薄誉衡和薄寒山。 吧嗒—— 薄誉衡手中的佛珠串,猝然断裂,一颗颗的珠子掉在青石地砖上,翻滚。 第72章他们配合的如此默契,俨然相识已久 薄誉衡的妻子何巧玲心突突直跳,急忙起身去拾捡。 这串佛珠,是薄远山去世前一年,他们去普众寺求的。 薄誉衡带了足足五年,一直没事。 今天猝然断裂,兆头已显。 薄誉衡的小儿媳妇许云溪见状,准备帮忙,身边的男人一把拉住了她。 佛珠散落,好些有了裂纹。 其他人冷眼旁观,看着何巧玲一颗颗得拾起来。 方怡忍不住讥讽道,“二嫂,别捡了,你们刚拿了五千万,够买一车这样的佛珠了。” 何巧玲没有理会她,心里却团着熊熊怒火。 她一个女人,都知道祸从口出。薄寒山刚才一顿狂吠,足以让他们去祠堂反省一个月。 方怡见她不吭声,眼梢上挑,低声“呸”了一口。 许云溪再也看不过去,“三婶,你这是什么意思?” 方怡瞪了她一眼,“我做什么了?” 许云溪拔高了音量,“你刚才对我妈……” “闭嘴。”薄誉衡打断。 许云溪只能作罢。 薄誉衡看着何巧玲把佛珠一颗颗捡起来,眸色越来越阴鸷。 没想到,今天这场戏,竟然发生了如此大的反转。 桑榆晚和容止,一唱一和,分明是早就写好了剧本。 他们配合的如此默契,俨然相熟已久。 可那天在灵堂上,分明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薄誉衡脑子飞快转动。 21颗佛珠,何巧玲拾起来19颗,还差2颗。 她仔细寻找,发现剩下的两颗停在了容止的脚边。 何巧玲怔了怔。 容止喝着茶,似并没有察觉。 何巧玲把手里的佛珠紧紧攥住,汲气,走了过去。 她刚半蹲下,准备拾捡。 容止脚步一抬,又一踩。 “啊!”何巧玲痛得心脏猛缩,手指猛然松开。 才刚捡起来的佛珠又一次掉在了地上,之前起了裂纹的几颗彻底碎成两半。 方怡看着,心情莫名顺畅了不少。 薄寒山一脸阴翳。 何巧玲疼得眼眶泛红,又气又恨又委屈地看向自己的丈夫,“老爷……” 薄誉衡勃然大怒,重重拍了一下椅子扶手,眼中浮出了重重的杀气,“容止,你好大的胆子。” 容止低眸看着快要跪下去的何巧玲,错愕,“二婶,你这是干什么?你是长辈,这么大的礼我可承受不起。” 何巧玲痛得嗓音发颤,“你……踩到我手了……” 容止愣了一下,似才反应过来,急急抬脚,“二婶,你的手什么时候伸到了我的脚下,我竟然都不知道。” 含沙射影。 大厅里的人都听出来他在骂薄誉衡。 桑榆晚寒峭的唇角微不可察得抽了抽。 薄家这位二爷,不去演戏,真有些可惜了。 何巧玲不知道该如何接话,脸色煞白。 许云溪冲过去,一把将她扶了起来,“妈……” 何巧玲身体还在抖,手指痛到麻木。坐下之后,她红着眼睛看向身边的男人,“老爷,打狗还要看主人,他这分明是一点都不把你放在眼里。” 薄誉衡太阳穴重重跳了跳,眼中一片阴鸷,“容止,道歉。” 容止唇角勾起一抹讽笑,“二叔,别急。事情总有轻重缓急。等谈完正事,我再向二婶道歉也不迟。” 薄誉衡重重呼吸了两口,眼中黑云密布。 容止放下茶杯,嘴角的笑意慢慢凝结,黑眸染上了一层薄薄的寒冷冰雾。 “二叔,三叔刚才说的事,你怎么解释?” 薄誉衡眼中多了抹隐含深意的冷笑,“我没有收到那五千万。” 薄寒山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不可能。桑榆晚刚才明明说,韦小宝把剩下的七千万转给了两个人。一个是我,另一个除了你,没有别人。” 怒极的他,也不管什么薄家规矩不规矩,对着桑榆晚直呼其名。 桑榆晚看着好像也不是很在意。 薄誉衡目光骤然扫过来,有种野兽受伤后混合着凶狠和嗜血的神情,“那你问问她,那五千万转到了谁的户头上。” 薄寒山脑子嗡了一下,脸上的肌肉收缩了起来。 他看向桑榆晚,“转给谁了?” 桑榆晚凉凉勾唇,“六妹。” “什么?!”薄寒山如遭雷击,脑子一片空白。 方怡睁大了眼睛,“不可能……” 薄星澜整个人都呆住了。 自己什么时候收到了五千万。 二房的人,全都松了一口气,何巧玲反唇相讥,“原来是三弟自己在搞鬼,一张照片,开价八千万。还真是狮子大开口。” 末了,还假意恭维了桑榆晚一声,“你们这是算准了家主一定会为了薄家名声,被迫妥协,所以才会如此肆无忌惮。” 方怡气得跺脚,“这事分明是二哥出的主意,想要撇清,没那么容易。” “家主说了,她只认证据,不认人。有本事你们拿出证据来。否则,诬陷自己兄弟,罪加一等。”何巧玲心里窝着一团火,对着她就是一顿炮轰。 方怡眼珠子都要突出来,“你……” 吵吵闹闹,桑榆晚觉得聒噪的有些头疼,拍了一下案桌,怒声打断,“够了。” 大厅里又一次安静起来。 夜风吹进来,空气冷凝成冰。 桑榆晚扫了众人一眼,冷冰冰的视线落在薄誉衡脸上,“二叔,你虽然一分钱都没拿,但并不代表在这件事情上,你就是清白的。” 二房的人心头一紧,齐齐看向她。 薄誉衡冲她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说说看,你查到了什么?” 桑榆晚似笑非笑,“二叔,我查到的东西可多了,你要听哪一件。” 薄誉衡手指骤然一紧,呼吸有点重。 他果然没有猜错,她真是有备而来。 薄誉衡眼底划过一抹戾气,“那就先说韦小宝这事。” 桑榆晚看向容止,“二爷,你来说。” 容止挑眉,“二叔,于洋是你什么人?” 二房的人同时一愣。 于洋是何巧玲的亲外甥。 薄誉衡心口沉了沉,眼中乌云翻涌,“他是我什么人,和这事有什么关系?” 容止说道,“六妹和明二少爷的床照,是于洋给韦小宝的。” 薄誉衡镇定道,“那也证明不了,我和此事有关。” 容止冷意加深,“二叔这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明朗,把人带上来。” 第73章当年没死,算你命大 二房的人全都屏住了呼吸,不约而同地朝着厅口看去。 宁婉珍也看了过去,手指不自觉地握紧。 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总有一根不安的弦在绷着。 原本,她和薄誉衡两兄弟去清荷苑“捉奸”,没想到事情逆转,现在竟然变成了一场审判大会。 受审的人,变成了二房和三房。 宁婉珍的心非但没有轻松半分,反而有些担忧起来。 过去这么多年,薄远山对二房,三房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薄行止对他们更是十分包容。 如今桑榆晚坐上高位才一个星期,就如此大张旗鼓直接对他们下手,等下怕是有一场腥风血雨。 薄誉衡这只老狐狸,绝非善类。 弄不好,家主之位又要换人了。 就算桑榆晚侥幸胜了,那作为功臣的容止,以后在薄家的地位可就举足轻重了。 这是宁婉珍最不能接受的。 厅口,赫然出现了两道人影。 一身黑衣的明朗领着一名身穿灰色大衣的男子走了进来。 “洋洋……”何巧玲心一提,呼吸也跟着乱了一拍。 薄誉衡双手搭在椅子扶手上,正襟危坐。眼瞳深处,凝着嗜血的寒光。 于洋走进来,朝他看了一眼,倏然又移开了视线。 何巧玲心跳如鼓,深吸了一口气,想要提醒他不要乱说话。张了张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于洋站定,看向主位上的女人,“薄夫人,好。” 桑榆晚冷睨着他,薄唇轻启,“于洋,二爷问话,不许有任何的隐瞒。否则,后果自负。” 于洋额头上渗出了冷汗,握紧了拳头,“夫人放心,我一定实话实说。” 桑榆晚微微颔首,“好。” 何巧玲见状,心跳加速,轻轻咳了一声。 薄誉衡神色微变,那双森冷的眼睛里,戾气沉沉。 桑榆晚从口袋里拿出一颗糖来,剥开,含在嘴里。 容止看到,眼底闪过一道微光,转瞬即逝。扬手,叫来管家。 “时间有些晚了,去准备一点宵夜。夫人的喜好,你应该知道。” 桑榆晚眉心闪了闪。 容止松开叠搭的双腿,起身,走到于洋面前。 两人之间隔了一步之距。 于洋低着头,背上冒出了冷汗。他想要镇定下来,心里却危机四伏。 容止睥睨着他,突地一笑,“于洋,不要紧张。” “我没有紧张。”于洋声音有些颤抖。 容止撇了一下嘴角,踱步,走到他的身后,目光落在薄誉衡身上。 “于洋,你和韦小宝关系很熟吗?” “他是我发小。”于洋回道。 “你们经常见面吗?” “也不是经常,偶尔小聚一下。” “三天前,你们有见面吗?” “有。” “在哪儿?” “福鸿酒楼。” “还有谁在场?” “只有我们两。” “约在酒楼,只是吃饭?” 容止一句接一句地问话,于洋呼吸越来越沉,胸腔翻涌着一股子难以遏制的窒息,脸色渐渐通红。 “我们聊了一些事情。” 容止掀了掀唇,继续逼问,“聊什么了?” 眼看于洋就要说出“真相”,何巧玲的一颗心砰砰狂跳,双手不自主地攥成拳头,手心里冒出一层冷汗来。 “咳……” 容止不动声色,对着下人低低说了一句,“把大门关上,再给二婶拿床毯子来。” 何巧玲身体骤然僵硬,想要说些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于洋趁机深深呼吸了两口。 容止一瞬不瞬地盯着薄誉衡,倏然加重了语气,“说,你们聊了些什么?” 于洋手心冰凉,眼神惶恐,声音哆嗦道,“我拿给他一张照片,让他发给薄夫人。” 容止眉目一沉,厉声道,“什么照片?” “是……是……”于洋心慌意乱,说话结结巴巴,“是星澜妹妹和……” 薄誉衡终于出声,“容止,让他坐下喝口水,慢慢说。” 容止冷笑,“二叔,要不我们吃了宵夜再说?” 薄誉衡视线倏地一转,满眼狠戾地看着他,“年轻人做事,别太狂妄。” 容止回道,“二叔,我三十二了,不年轻了。” 薄誉衡气得脸色灰青,低声说了一句,“当年没死,算你命大。” 容止呼吸一沉,漆黑如曜石的眸子闪动着光泽,似笑非笑。低沉的嗓音蕴含着危险的气息,“大乱不死,必有后福。” 咯吱—— 紧闭的大门从外推开,管家领着下人给众人送来的了宵夜。 摆在桑榆晚面前的,是一碗酸酸甜甜的水果粥。 其他人和她不一样。 甜口是酒酿小丸子。咸口则是鲜肉小馄饨。 桑榆晚这会儿真有些饿了,优雅地吃了起来。 味道还不错,很合她的胃口。 只是,她从未对管家说过自己的喜好,他是怎么知道的。 宁婉珍见状,紧蹙的眉头稍稍舒展了一些。 母亲能吃,肚子里的孩子才会健康。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容止重新坐下,双腿叠搭,端起白瓷小碗,拿着瓷勺轻轻搅动莹白的小小汤圆。过了几秒,掀了掀眼皮。突然出声。 “于洋,接着说。” 于洋抬手擦拭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嗓子发干,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扼住,呼吸越发困难,“是……” 咣当—— 薄誉衡拿起勺子,轻叩了一下瓷碗内壁。 于洋一僵,咬了一下后牙槽,最后吐出一句,“是星澜妹妹和明二少爷的床照。” 二房的人齐齐看向他,目光凶狠得恨不得当场杀了他。 方怡一听,猛地站了起来,指着薄誉衡和何巧玲骂,“原来是你们要害我家星澜。你们的心可真黑啊,为了上位,竟然算计自己的亲侄女。” 何巧玲狠狠瞪着她,“你女儿的床照,我们怎么会有。” 方怡脱口而出,“二哥前两天找寒山拿的。” 何巧玲讽笑,“三弟为什么要把自己女儿的床照给我家老爷。” “还不是……”方怡倏然住嘴。 桑榆晚看着她们狗咬狗,嘴角噙出一抹冷笑,“二婶,三婶,你们这么吵下去,今晚我们都不要睡觉了。” 何巧玲看向她,“是她先挑事。” 方怡咬牙切齿,“还不是你……” “都给我闭嘴。”桑榆晚厉声打断。 耳畔飘来清冷的一声,“大嫂,别生气,小心伤到胎儿。” 桑榆晚眉心一跳,寻着声音看了过去。 容止许是为了避嫌,没有看她。 桑榆晚微不可察得勾了一下唇角。 容止放下手中的瓷碗,又喝了一口水。 “于洋,最后一个问题,照片是谁拿给你的?” 第74章到底是他蓄谋已久,还是临时起意 何巧玲的心卡在了嗓子眼,呼吸又沉又痛,双手紧攥着身上的毯子,“老爷……” 薄誉衡冷冷悌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眼见二房就要倒台,方怡得意得挑了挑眉,端起白瓷小碗,吃了起来。 今天的酒酿丸子,特别好吃。 于洋微微侧身,看了薄誉衡一眼,“是……” 二房的人,都屏住了呼吸。 方怡一连吃了三颗小汤圆,第四颗送入嘴里的时候,于洋看向薄寒山,低声开口。 “是薄三叔。” “哐当”一声,方怡手中的瓷碗猛然坠地,嘴里的那颗小汤圆卡在了喉咙里。 她差一点就要窒息过去。 薄寒山勃然大怒,“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给你照片了?” 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于洋,他神色到没有刚才那么紧张了。 “三叔忘了,那天在西雁湖,我们一起打高尔夫。休息时,你塞给我一张照片。让我去找韦小宝。你还承诺,事成之后,给我两千万。” 二房的人,俱都长松了一口气。 何巧玲慢慢松开了手指,愤恨道,“老三,到头来,是你们贼喊捉贼。你们的心才是真的黑,为了上位,不惜拉我们下水。” 方怡气得面红耳赤,指着她骂,“他是你亲外甥,自然是向着你。” 薄寒山瞪着于洋,“口说无凭,你拿出证据来。” 于洋深吸一口气,“三叔,你敢说那天没有和我打高尔夫,也没有拉着我私下谈事。” “我们谈得不是这件事。”薄寒山怒声驳斥。 于洋口干舌燥,舔了一下双唇,“我们谈得就是这事。” 没有证据,无法判断到底谁在说谎。 容止见他们争论不休,漠然道,“三叔,现在承认还来得及。” “不是我做得,我承认什么。”薄寒山怒火冲天。 容止再次起身,走到于洋面前,“我也给你一次机会。” 于洋心跳杂乱无章,含糊不清说了一句,“我没有撒谎。” 容止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喉咙里发出一声轻笑,“你们没有证据。我有。” 于洋呼吸一滞,想要改口,却是来不及。 容止朝明朗使了一个眼色。 投影打在了大厅白色的墙面上。 高尔夫场地。 几个人正在打球。 众人认出来,有于洋,有薄寒山,还有薄誉衡。 二房的人又一次坐不住了。 何巧玲脸色煞白。 薄誉衡眼底的血气更加浓郁。 宁婉珍拧眉,心下对容止愈发忌惮。 他消失了整整六年,一出现就和桑榆晚联手对二房,三房痛下杀手。 这到底是他蓄谋已久,还是临时起意。 于洋看着监控画面,瞬间又出了一身冷汗,“二爷,我……” 容止冷声道,“机会只有一次,我已经给过你了。” 画面加速,很快停留在了vip休息区洗手间门口。 “扑通”一声,于洋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 “于洋,你这是做什么?”薄誉衡怒道。 于洋打了一个哆嗦,低着头,口齿不清,“我……我刚才……撒谎了……” 众人没有听清,容止却听得真真切切,冷笑。 “二叔,我也给你一次机会。” 薄誉衡抬眸,凶狠的眸光一片血红,有如困兽一般。 “容止,六年前的事,你忘了吗?” 这话,只有他和容止能听懂。 警告。震慑。还有威胁。 容止低眸,居高临下得睥睨着他,“六年前我能死里逃生。二叔这次怕是在劫难逃。” “你太嚣张了。”薄誉衡拿起案几上的茶杯朝他砸了过去。 容止朝旁移了一步,不偏不倚,于洋后背受到重创。身体剧烈晃了两下,“嘶……” “二叔,你这是要杀人灭口?”容止冷声道。 于洋周身如坠冰窖。 薄寒山突然插了一句,“这可是二哥一贯的伎俩。” 事情闹到这一步,兄弟二人彻底反目。 主位上的桑榆晚似有些累了,手肘撑在案几上,托着腮,神色凝重。 宁婉珍看着有些心疼,让管家拿了靠枕和毯子过来。 今天这出戏,还不知道要“演”到什么时候。 她可以走。 桑榆晚却不行。 薄誉衡眸光阴森,警告容止,“你可要想好了。” 容止摁了一下投影遥控器。 画面继续。 于洋和薄誉衡先后进了洗手间。 “你找人把照片发给桑榆晚,开价多少,你们自己定。” “这又不是她的床照,她会给钱吗?” “相信我,不论你开价多少,她都会答应。” “为什么?” “因为,事关明战。” 二房的人彻底傻眼。 何巧玲瘫坐在了椅子上。 薄誉衡脸色骤变,鬓角的发都白了。缓了缓,阴鸷的笑了起来。 “容止,好手段,竟然派人跟踪我。” “我可没派人跟踪你。”容止瞟了于洋一眼,眸中寒气肆虐,“是他为了提防你,在自己身上装了监控器。” 于洋听到这话,吓得五体投地,额头死死抵着青石地砖。 薄誉衡如遭雷击,脸色的肌肉抽搐了起来。 薄寒山转怒为笑,立马补刀,“二哥,脸疼吗?” 薄誉衡怒斥,“你给我闭嘴。” 薄寒山转动轮椅方向,朝向桑榆晚,“家主,这事你一定要严肃处理。” 桑榆晚面色冷然,“不急。” 薄寒山呼吸一滞,“证据摆在眼前,你还不相信。” 桑榆晚说道,“这事水落石出,还有其他。” 薄寒山一怔。 薄誉衡瞳孔骤缩,血压飙升,气息渐渐不稳。 何巧玲脸色惨白如纸,心跳几乎停止。 管家拿来了靠枕,桑榆晚松开手,身体朝后靠了靠,“二爷,继续。” 容止眯了眯眸,幽幽开口,“那接下来就说说江韩波。” 薄寒山心头一紧,“他不是死了吗?” 容止瞥了他一眼,“三叔,他为什么会死?” 薄寒山皱眉,“不是追尾发生了车祸吗?” 容止又问,“他为什么会追尾?” 薄寒山回答,“当然是想要撞死桑榆晚。” “他为什么想要撞死大嫂?” “我怎么知道?”薄寒山目光开始躲闪。 容止眉目一凛,语气寒厉,“没有人比你更清楚。” 第75章容止,这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薄寒山身体一颤,呼吸都跟着紧张起来,“容止,你什么意思?” 容止看向薄星澜,语调稍缓,“六妹,认识沈翊林吗?” 薄星澜猛地抬头,眼眶红红的,唇色发白,蠕了蠕,“我……” 薄寒山瞪了她一眼,接了一句,“京城沈家的少爷,她怎么会认识。” 容止眼底闪过一道微光,“六妹,回答我。” 方怡握紧了薄星澜发凉的手,低声道,“说不认识。” 薄星澜羽睫颤了颤,轻声开口,“不认识。” 容止挑眉,“六妹,你年纪小,我多给你一次机会。” 薄星澜紧张得眼泪都出来了,吸了吸鼻子,喉咙堵住,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二房的小儿媳妇许云溪抓住机会,帮自家婆婆出气,“六妹,二爷问话,最好实话实说。” 她身边的男人狠狠揪了她一下,“别多嘴。” “我……”许云溪咬住了唇角。 容止见薄星澜不出声,又问薄寒山,“三叔,你认识沈翊林吗?” 薄寒山双眼瞪得溜圆,眼球有些充血,“不认识。” 容止眸光一沉,面色愈发沉寂,“六妹的私人账户,我最近查了一下……” “二哥……”薄星澜突然出声,泪水浸泡过的眼睛有些红肿,“我认识沈翊林,他是我大学同学……” “哦?”容止走到她面前,眼帘微垂,“六妹,继续。” 薄星澜咽了咽嗓子,慢慢站了起来。 方怡心慌不已,狠狠拽了一下她的胳膊,“星澜,你要干什么?” 薄星澜深深汲气,眼中露出一丝无畏来,“二哥,一个星期前,爸爸通过我的账户给沈翊林转了一百万,随后沈翊林把这笔钱打给了江韩波。” “星澜!”方怡急急起身,伸手就要捂住她的嘴。 薄寒山比她快了半秒,怒不可遏地站了起来,随后狠狠扇了薄星澜一巴掌,“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当初就不该生下你。” 清脆刺耳的声响,震得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薄星澜身体晃了一下,差点跌倒。 容止一把将她扯到身后,厉声道,“三叔,你这是做什么?” 薄寒山脖子上的青筋都迸露了出来,“你给我让开,我今天非打死这个赔钱货不可。” 方怡心跳一滞,脸色一瞬发白,“寒山,你冷静一点。” 薄寒山气的血液直冲头顶,眼睛通红,“你也该打……” 说着,他又一次扬起了右手。 “住手!”桑榆晚冷声呵斥,起身,走到他们面前,“六妹,去大伯母那里坐。” 薄星澜半边脸肿得老高,上面是鲜红的带着耻辱的指印。眼窝里蓄满了泪水,睫毛一眨,瑟瑟滚落。 宁婉珍朝她招了招手,“星澜,过来。” 薄星澜看了自己的父母一眼,嘴角微微颤抖。过了两秒,抿唇,走了过去。 桑榆晚又道,“管家,去拿冰袋。” 她看着被容止扼着手腕的薄寒山,神色肃冷,“三叔,江韩波的事,我早已查得一清二楚。就算六妹不指认,也还有其他证据。” 薄寒山叫嚣,“他的事与我无关,我什么都没做。” 容止猛地松手,冷声道,“三叔,请看。” 投影再次打开,薄寒山和一名身穿白大褂的男子站在病床前,男子手里举着一次性针管。 “江韩波,你要不答应,我就让她永远的睡过去。” 话音落下,男子弯下腰,针头对着的小女孩的胳膊扎去。 “薄三叔,我答应你,求你别伤害我女儿……” 画面外,另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慌乱,卑微,害怕。 “好。我要你想办法弄掉桑榆晚肚子里的孩子,事成之后,我再给你两百万。” 宁婉珍听到这话,倒吸了一口凉气,身体忍不住颤抖,“薄寒山,你好狠毒……” 薄寒山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一幕竟然会被拍下来。怒火攻心,他跌坐在椅子上。脑袋一偏,眼嘴歪斜,口吐白沫。 “寒山!!!”方怡吓得大叫。 桑榆晚看着,都不由心惊肉跳。 容止压低了嗓音,只有两个人听得到,“你去坐着,我来处理。” 桑榆晚深吸了一口气,手指微蜷,“他的事今天就到这里。” 容止薄唇轻启,“好。” 低磁的男声,传进耳畔,令人心悸。 桑榆晚的心湖又一次漾动,说不出的感觉。 她转身朝着主位走去。 容止安排人把薄寒山送去了医院。 薄星澜想要跟去,宁婉珍拉住她,“你怀了孩子,不能乱跑。” 二房的人,冷笑不已。 没想到,下一秒,桑榆晚就让他们笑不出来。 “二叔,说完江韩波,现在我们来说说他弟弟,江猛。” 薄誉衡表情微滞了几秒,抬眸,阴狠的眸光扫向她,“看来,你今天是想要彻底除掉我们兄弟俩。” 桑榆晚笑了笑,“三叔想要弄掉我肚子里的孩子,二叔则想要我的命。我若任由你们欺负,以后还怎么执掌薄家。” 薄誉衡脸上戾气沉沉,“怎么,八千万就要了你的命?” 容止处理完薄寒山,再次走进大厅,“二叔,八千万不是你开的价吗?” 薄誉衡心里掠过一阵慌乱,手指快要抠进椅子扶手里,“照片的事,不过是我考验你罢了。” 桑榆晚眉目一紧,冷厉道,“我说的是照片的事吗?” 薄誉衡的心跌入谷底,额上青筋突起,一寸寸鼓胀,“还有什么事?” 桑榆晚见他不见棺材不落泪,俏脸覆上了一层寒霜,“京大江城分校工地。江猛。” 薄誉衡眼中猩红,有如毒蛇吐出的红信,看向她的眼神都淬了毒,“那不过是意外。” 桑榆晚脸色冷沉,“真的只是意外吗?” 话音落下,管家匆匆走进来。 “家主,南城警署来人了。” 桑榆晚下意识看了容止一眼。 对方睥睨着薄誉衡,话却是对管家说的,“我长这么大,第一次见警察来薄家拿人。” 桑榆晚轻轻扯了一下唇角。 宁婉珍看见警察进来,不由懵了,“晚晚,这是?” 桑榆晚淡声道,“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宁婉珍太阳穴猛地跳了跳。 警察带走了薄誉衡。 传唤原因:买凶杀人。 - 尘埃落地。 桑榆晚走出大厅,抬眸,看着夜空的那弯下弦月,长睫眨了眨。 身后传来凌厉的步伐声,她没有回头,说了一句。 “容止,这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第76章再动手,我可要动腿了 “不重要。” 容止走到她身边,刻意拉开了距离。 桑榆晚沉默了几秒,说了一句,“早点休息。” 容止抿了一下唇角,“晚安。” 低低沉沉的一声,沉染了莫名的感情。 桑榆晚心突突跳了跳,迈步,朝前走去。 时间太晚,加上明天就是薄行止下葬后的头七,她没有回清荷苑,而是选择留在薄家老宅。 时隔七日,再次走进她和薄行止的婚房,心情还是那般沉重。 她坐在沙发上,捏了捏眉骨。 薄行止去世已经半个月了,她整个人累瘦了一圈。 相较于身体上的疲乏,精神上的压力更折磨人。 她不由想起宁婉珍的建议,是该启用职业经理人了。 薄氏集团产业众多,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这个人,不仅要有能力,人品还要好。 最重要的是,还要有足够的责任心。 知人知面不知心。 薄行止出事之后,桑榆晚对谁都那么信任了。 嗡—— 手机震动。 拿起一看,是明枭。 “晚晚,睡了吗?” “刚准备休息。大哥,有事?” “晚晚,我听说薄二叔被抓了?” “嗯。”桑榆晚拿着手机,边说边往浴室走。 已经快十二点了,明枭竟然还没有休息。 他可是早睡早起的人。 “晚晚,你没事吧?” “没事。” 桑榆晚打开了浴缸上方的热水龙头,准备泡澡。 哗啦啦的流水声传到了电话那头。 明枭怔了数秒,温声开口,“晚晚,你要觉得太累,千万不要强撑。咳……” 桑榆晚坐在浴缸边沿,热气弥散,眼中水雾缭绕,“大哥,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 “好。”明枭顿了顿,又说了一句,“阿战明天回国,你要去接他吗?” 桑榆晚一怔,眼中雾气腾腾,声音都染了潮气,“看情况。” “好。”明枭应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桑榆晚缓缓将手机从耳边撤下,两侧太阳穴似有绵长的银针穿过,刺痛得厉害。 她刚要放下手机,准备洗澡。又一通电话打了进来。 凝神一看,竟是容止。 思忖了几秒,准备挂断。 指尖不小心触碰到了接听键。 “开门。” 简单的两个字,有如惊雷在桑榆晚头顶炸响,心扑通扑通加速跳动。 “二爷,你是不是打错了电话?” “大嫂,开门。” 容止的声音不大不小。 桑榆晚耳膜一刺,心湖掀起滔天巨浪。蒙着水雾的眼眸,怒火跳跃。 “容止,有什么事明天说。” 那头突然没了声音。 桑榆晚只当他挂断,起身,准备洗澡。 胃里没来由的一阵抽痛,不得已她再次坐下。 许是太过急促,没坐稳,身体朝后一仰,整个人跌进浴缸里。 手机也未能幸免。 “啊!” 意外来临,她忍不住叫了一声。 整个人在浴缸里浮沉了几下,她才抓住浴缸边沿的扶手,慢慢把头抬了起来。 抹了一下脸上的水珠,深呼吸,低头,把落入水里的手机拾起来。 她甩了甩手机,正要关水龙头,一道高大的男人身影赫然出现在她的面前。 “怎么回事?” 桑榆晚神色一惊,差点叫出声来。缓了缓,抬眸,怒斥,“出去。” 容止走到她面前,在浴缸边沿坐下,“低血糖犯了?” 桑榆晚的眼中,冰与火交融,俏脸白里透红。眼角眉梢,全是怒意,“再不出去,我叫人了。” 容止一把扯过她的手机,放在旁边的置物架上,“随你。” 桑榆晚身上的衣服完全湿透,紧贴着身形,曲线玲珑。又气又恼的她,狠狠推了他一下。 容止身体晃了两下,非但没有推开,反而扑倒在她的身上。 水花四溅。 容止穿着大衣,里面是衬衣西裤。衣服吸水,更增添了不少重量。 桑榆晚被他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脸颊迅速升温,像是无形的火焰轻轻烧灼,“咳……” 容止急忙脱掉大衣,扔在地上。而后双手抓住浴缸边沿,身体微躬。 桑榆晚大口大口呼吸,肺里好像着了火,说话都变得有些困难。 容止眼帘低垂,眼睛里是她娇俏羞赧的模样。 不该有的念头,瞬间冒了出来。 一发不可收拾。 情难自控。 汹涌的情潮就像龙头的热水,流淌不休。 热气腾腾的浴室,两道人影,纠缠,羁绊。 直到空气里多了一抹淡淡的腥味。 桑榆晚眼睛通红,气喘吁吁,“容止,明天我就把你关进祠堂。” 容止抬手,捋了捋贴在她额上的湿发,“你想怎样就怎样。” 桑榆晚扬手,想要给他一巴掌。 容止轻轻握住她的手腕,附耳,轻轻说了一句,“再动手,我可要动腿了。” 第三条腿。 桑榆晚咬牙切齿得骂,“容止,你真无耻。”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容止咬着她的耳垂,“是吗?” 酥酥麻麻,有如电流从桑榆晚的耳际迅速流窜到四肢百骸,身体忍不住颤抖。 这是她和容止第一次在浴缸里纠缠。 真是一步错,步步错。 眼看容止又动了情,桑榆晚一狠心,抱住他精干的腰身,重重咬了他一口。 口齿之间,淡淡的血腥气。 她缓缓松开手。 容止眉角轻皱,唇边却带着淡淡的笑意,“不过瘾?” 桑榆晚咬牙启齿地骂,“不要脸。” 容止挑眉,“去床上?” 桑榆晚气得胸口发疼。 这个男人,已经不能用无耻来形容了,简直是无赖。 容止见她不吭声,起身,长腿迈出浴缸。 桑榆晚没眼看,急忙别开视线。 容止站定,逗她,“又不是没看过。” 桑榆晚气得一个字都不想跟他多说。 容止扯过浴巾,围在自己腰间,走了出去。 过了几分钟,桑榆晚才从浴缸里爬出来,重新冲洗了一下。 裹着浴袍走出浴室,发现容止还没走。 他缓缓转过头来,眼神意味莫名。 桑榆晚面含怒气,“滚。” 容止勾唇,“我这个样子,怎么出去。” 桑榆晚指着窗户,“跳下去。” 容止笑了笑,“我恐高。” 桑榆晚沉下脸来,“上次怎么不恐高。” 容止轻叹,“今天太累。” 桑榆晚忍无可忍,抓起一个靠枕,朝他砸了过去。 第77章滚床单? 容止单手接住,笑了,“不累?” 桑榆晚垂落的眸光怒意沉沉,“容止,不要太过火。” 容止放下靠枕,起身,走到她面前,一只手揽住了她的细腰,“只要你怀上孩子,我们就两清。” 桑榆晚仰头,眼底浮出一抹冷意,“容止,你真正想要的是薄家,对吗?” 两人贴得近,肌肉的紧缩都能感觉得到。 桑榆晚试图后退,容止一把将她拉入怀里。 心跳交缠。 卧室温度瞬间上升。 桑榆晚挣扎,“容止,别闹了。” 容止大手托住她的后脑勺,让她的脸颊贴着他的胸口。 “我不要薄家,只要你。” 低沉缱绻的一声,像是烟火在桑榆晚耳边炸开。眼睛陡然睁大,睫毛颤栗,有一瞬的吃惊。 她不以为这是他告白的情话,只当他是欲望的宣泄。 张嘴,又咬了他一口。 “嘶。”容止吃痛,眉角微皱,一把将她打横抱起,放在了沙发上。而后,身体微倾,双手撑在沙发背上。 桑榆晚禁锢在他的包围圈里,眼睛瞪得大大的,双唇轻颤,“让开。” 容止只在腰间围了一条浴巾,露出的部分,肌肉鼓胀,张力十足。 他看着桑榆晚,眼中情绪带着莫名的意味。 “你让开!”桑榆晚挣扎着想要突围出去,双手抵在他的胸膛上,咬牙用力往前推。 容止牢牢将她控在身下,声线低沉,暗哑得过分。 “坐着别动。” 桑榆晚恨不得再咬他一口。 他倏然直起身子,唇边挂着笑,“别动。” 桑榆晚看着他往浴室走,捂住心口,喘息。 这样危险的关系,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商场所向披靡的女强人,心里第一次没底。 容止去而复返,手里多了一个吹风机。 桑榆晚心头一紧,“我自己来。” 容止没有给她机会。 桑榆晚知道自己拗不过他,深吸了一口气,唇边浮出一抹讽笑,“手法这么娴熟,二爷这是给多少女人吹过头发。” 容止沉默不语,手上的动作越发轻柔。 修长的手指从黑亮的发丝穿过,空气弥散着淡淡的幽兰香,还有一丝宁静。 桑榆晚的视线正好落在他腰际往上几厘米的位置,八块腹肌,清晰分明。 这样的身材,毫不逊色身为运动员的明战。 一想到明战,心脏好像撕裂,呼吸一寸寸发胀,细细密密得疼瞬间蔓延到四肢百骸。 桑榆晚知道,从她答应做薄行止的女朋友那一天开始,他们就再也回不去了。 如今,更没有可能在一起。 这辈子,他们都只能是兄妹,是亲人。是彼此心中爱而不得的白月光。 不知不觉,桑榆晚眼眶微红,眼角竟然滑下一颗泪来。 容止很快察觉,关了吹风机。垂眸,看到她脸上的泪痕,微微一怔。 “不舒服?” 桑榆晚表情一滞,没有说话。 容止眉心闪了闪,轻声道,“衣服干了我就走。” 盥洗室,有洗衣机,也有烘干机。 “医生说了,我身体状况不好,很难受孕。”桑榆晚声音沙哑,语调冷凉。 容止眸色倏紧,一瞬间的震惊。转而脸色又恢复了平静。“医生说的是人工受孕。” 桑榆晚抬眸,若有似无得笑了下,“有区别吗?” 容止挑眉,轻笑出声,“我会让你怀上的。” 桑榆晚怔了怔,喉咙一哽,“容止,难不成你对检查报告动了手脚?” 容止笑意疏朗,“你猜?” 桑榆晚见状,怀疑变成了肯定。 姜阿姨虽说是妈妈生前最好的朋友,但容止这人能量极大,对检查报告动动手脚,也不是什么难事。 “容止,你要真想我怀上你的孩子,何必如此劳心劳力。捐个精,岂不省事。” 容止眼皮跳了跳,笑容僵在了嘴角。 她对他本就不信任,早知道就不该跟她说那样模棱两可的话。 这下,麻烦大了。 他拿过吹风机,准备把发梢再给她吹一下。 气愤难耐的桑榆晚猛地站了起来。 两个人撞在了一起。 桑榆晚顿时眼冒金星,脑子嗡的一声,顿时一片空白。 容止手中的吹风机,掉在了地毯上。 过了几分钟,两人才缓过来。 桑榆晚瞪着容止,“让开。” 容止眼帘微垂,低低说了一句,“我没法捐精。” “为什么?”桑榆晚脱口而出,问完,脸色通红。 容止又一次把她打横抱起,缓缓开口,“你说为什么?” 桑榆晚心慌,“你要干什么?” 容止勾唇,“要孩子。” 桑榆晚狠狠掐他的手臂,“你赶紧给我滚。” 容止任由她乱掐,脸色依然平静。 “容止!”桑榆晚气得脸色发烫。 “嗯。”容止语调不惊。 他把她放在床上,倾身,附耳说了一句,“滚床单?” 桑榆晚一噎,想死的心都有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浮沉跌宕。 桑榆晚被热浪袭得渐渐失去了理智…… 那张原本属于她和薄行止的婚床,最后成了她和容止沉沦的深渊。 容止精力旺盛,桑榆晚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的浮浮沉沉,最后累得不行,沉沉睡了过去。 - 翌日。 桑榆晚是在闹铃声中醒来的。 昨晚的画面倒带般涌向脑海,她猛地坐了起来。 卧室里已经没有容止的身影。 她不由捂住胸口,吐了一口长气。 心跳稍稳,这才起床。 里里外外检查一圈,都没有看到容止。 桑榆晚悬着的心,才彻底回落到胸腔。 洗漱的时候,看到身上的红痕,秀眉随之一紧。 容止还真是个疯子。 当着外人,他对她毕恭毕敬,尊称她“大嫂”。 私底下,他对她调情,说一些男女之间的混账话。更要命的是,他毫不顾忌两人的关系,一次次把她拉入深渊。 桑榆晚26年的人生里,从来没有这样被动过。 叮咚—— 门铃响了两声。 “夫人,可以进来吗?”助理弦思的声音。 桑榆晚按了一下可视窗。 很快,弦思出现在了洗漱室的门口,递了一份文件给她。 “夫人,凌洲昨晚送来的急件。” “昨天怎么不拿给我?”桑榆晚接过,低头翻看,一目十行。 弦思耳后一红,“我看不是必须马上处理,便没有打扰。” 桑榆晚眉眼微微一动,“唰唰”签上自己的名字,低声问了一句,“老夫人怎么样?” 弦思回道,“半小时前,老夫人把二爷叫了过去,现在还没有出来。” 桑榆晚笔尖一顿,文件戳出一抹墨痕。 第78章她那样子,确实是像怀了男胎 弦思心头一紧,眼底浮出一抹忧色,“夫人?” 桑榆晚倏然回神,把文件递给她,“没事的话,下去吧。” 弦思应声,“是。” 桑榆晚的眼皮一直跳,心里莫名有种不祥的预感。 容止昨晚肆无忌惮得进入她的房间,不知道待了多久才离开。 只要有人看到,他们之间的关系就会被揭穿。 传到宁婉珍耳中,更不得了。 宁婉珍恨死了容止,要是知道她和容止发生了关系,宁肯支持薄誉衡和薄寒山上位,也要把她赶出去。 桑榆晚心慌意乱,心绪怎么也静不下来。 - 薄行止的头七仪式,在薄家陵园举行。 前来的人比送葬那日要少很多。 薄家三位重要的人物都没有过来。 薄誉衡,薄寒山,还有容止。 前两位,是不能前来。 薄寒山中风住院,薄誉衡羁押受审。 后面那一位,却不知缘由。 桑榆晚也没过问。 容止行事,向来神秘。 桑榆晚都无法真真正正的看清他。 她也不想了解。 法师们站在薄行止的墓前敲敲打打,念念叨叨。 桑榆晚看着墓碑上的照片,俏脸微绷,眸色寒凉。 照片上的人,五官俊朗,笑容优雅。 桑榆晚看着看着,眼眶酸涩,情绪莫名。才过了半个月,她对他已经没多少恨意了。 大抵,她每天太过忙碌,忙得没有时间恨他。 下人点燃了鞭炮,头七仪式宣告结束。 桑榆晚依旧走在最后。 风吹动松柏,空气萧索了许多。 桑榆晚胃里忽然一阵翻江倒海,恶心直冲喉咙。 她捂住嘴,试图咽下去。 谁知,那强烈的不适,让她不得不弯腰,“呕……” 走在前面的人听到动静,停下脚步,扭头看她。 桑榆晚顾不上形象,弯着腰,连吐了好几口。 一大早喝的米粥吐得干干净净,最后吐了几口淡黄色的液体。 喉咙火烧火燎地疼。 明朗拿了矿泉水过来,“夫人,漱漱口。” 桑榆晚漱了口,又清了清嗓子。 胃里还是不舒服。 “唔……呕……”桑榆晚又干呕了几声。 前面的人见状,忍不住小声议论,“家主害喜得这么厉害,八成是男孩。” “我看她那样子,确实是像怀了男胎。” “只是可怜这孩子,还未出生就少了一位至亲。” “可怜什么?他一落娘胎就是薄家继承人,拥有滔天的权势和泼天的富贵。有没有爸爸,都一样。” 寒风拂过,议论声传到桑榆晚的耳畔。 “害喜?!” 桑榆晚呼吸一滞,整个人都呆愣住。 她与容止纠缠时,从来没有采取措施。 盛世酒店那一晚,好像也没有。 桑榆晚心跳突突,暗暗算了一下日子。 自己的生理期,好像比上个月延迟了两天。 不过,她的经期一向不准,每个月都会延后两三天。 她又算了算,满打满算,她和容止第一次发生关系,也才半个多月。就算那一次怀上了,应该也不会就有了反应。 或许是一大早心神不宁,又来这里吹了许久的冷风,胃着凉了。 回到车内,她拿了一颗糖,剥开,含在嘴里。 胃里的不适慢慢缓和不少。 滴—— 手机屏幕倏然一亮。 娱乐新闻推送。 “当红明星正牌男友曝光,两人甜蜜携手现身机场。” 桑榆晚心猛然一沉,不用看下文,已经猜到了什么。 容止缺席薄行止的头七仪式,原来是送明媚去机场了。 桑榆晚握住了手机,指骨隐隐泛白。 容止不止一次跟她说,明媚不是他的女朋友,也不是他的女人。 这些话,简直就是天下最好笑的笑话。 桑榆晚本就不相信,但看到这条新闻的时候,心里还是像针刺了一下。 他和谁在一起不好,为什么非要是明媚。 抛开她与明媚的过往恩怨不说,明媚的人品就配不上他。 薄行止要不是喜欢男人,她一定不会那么快放弃。 桑榆晚胃里忽然一缩一缩的疼,额头都渗出不少冷汗来。 她急忙调整了一下座椅,身体朝后靠了靠。 弦思扭头,见她脸色苍白,担心道,“夫人,去医院看看?” 桑榆晚转头看向窗外,“不用了。” 弦思点了点头,回身坐好。 明媚和容止的八卦新闻,她也看到了。 狗仔拍到的照片,十分清晰。容止的五官打了码,但眼尖的人还是能一眼认出他来。 新闻很快冲到了热搜第一。 薄家二爷首次出现在公众媒体。 令弦思惊讶的是,但凡涉及到他的词条,很快消失。 最后,竟成了禁词。 而他和明媚出现在机场的新闻,却一再还在,热度一直居高不下。 这样的操作,只有一种解释。 容止的身份,不允许曝光。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弦思想不通,他再厉害,能强过薄爷吗? 薄爷在世时,都不曾这样过。 车子驶出南城,转向芙蓉中路。 桑榆晚突然开口,“明朗,去机场。” 明朗手指一紧,“是。” 他打了一下方向盘,改变路线。黑色的宾利如离弦之箭,朝着江城机场开去。 弦思只以为桑榆晚是看到了容止和明媚的热搜,所以才临时改变行程。 她猜错了。 现下,能让桑榆晚破例的人,只有明战。 五分钟前,她收到了明枭发过来的航班信息。 明战乘坐的航班,预计在一个小时后抵达江城机场。 昨晚明枭给她打电话,问她来不来接明战。 她当时心情非常矛盾。 想见。 又怕见。 即便她现在身居高位,处于金字塔尖。 面对明战,她的心还是会乱。 嗡—— 车子快要到达机场,桑榆晚接到了宁婉珍的电话。 “妈……” “晚晚,我听人说,你刚刚吐了?” 桑榆晚脊背一僵,手指紧了紧。 她就知道,那些人中不乏好事者。 “妈,我现在已经没事了。” “怎么会没事?晚晚,你现在到哪儿了?”宁婉珍语气越来越急。 桑榆晚想了想,如实回答,只会让她误会。于是撒了个谎,“快到公司了。” 宁婉珍道,“晚晚,工作是做不完的。今天休息一天,我陪你去医院。” 桑榆晚瞳仁一缩,心扑通扑通跳得飞快。 第79章他肉眼可见的失落 “晚晚,你在听吗?” 宁婉珍见桑榆晚半天没有出声,语气愈发急促。 “妈,我今天有事走不开。要不,明天再去医院瞧瞧。”桑榆晚抿了抿唇,心里堵得厉害。 “孩子,这事可不能拖。工作要紧,但身体更重要。”宁婉珍说着说着,有些哽咽,“你爸爸和行止就是太过操劳,才会……” 桑榆晚心里蓦地一恸。 薄远山确实是为了工作,操劳过度,最后晕倒在谈判桌上。 薄行止。呵呵。 桑榆晚心口止不住起伏了一下,轻声道,“妈,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也会顾好孩子。” 宁婉珍“嗯”了一声,又道,“晚晚,我还是不放心。这样,你忙完给我打电话,我陪你去医院。” 桑榆晚眼眸微沉,心沉入谷底。 医院是非去不可了。 她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建筑,无奈回应,“好。” 宁婉珍这才挂了电话。 桑榆晚压着心里的情绪,对着弦思说道,“联系姜医生,说老夫人等下陪我过去产检。” “产检?”弦思怔了半秒,心突突直跳,“夫人,老夫人她?” “话多。”桑榆晚低声训斥。 弦思立马闭嘴,拿出手机给姜医生打电话。 一刻钟后。 桑榆晚抵达江城机场。 她没有下车。 航班信息显示,明战乘坐的飞机马上就要落地了。 桑榆晚只觉心脏莫名揪紧,灵魂深处,倏然一暖,像融化的巧克力一样层层塌陷。 两年未见。 再见物是人非。 明枭发了信息过来。 「晚晚,你到机场了吗?」 桑榆晚眸光晃了晃,回复了一句。 「大哥,我今天有事,不能来接二哥。改天我再为他接风洗尘。」 信息发送完。 她对着明朗开口,“回集团。” “是。”明朗发动了车子。 正要启动,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从车后极速驶来。 “二爷?”明朗认出来,那是容止的座驾,“他不是陪四小姐去京城了吗?” 桑榆晚愣了一下,脸色陡然沉了下来。 劳斯莱斯开得很快,好像并没有发现他们。 明朗小声嘀咕了一句,“二爷竟然没有停车?” 桑榆晚语气不悦,“还不开车。” 明朗脊背绷直,踩了一脚油门。 车子驶出机场,一架从巴黎飞来的客机徐徐降落。 桑榆晚花了八千万,再加上昨晚一顿操作,明战与薄星澜的事情终是被压了下来。 明战作为世界冠军,从飞机上下来,就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拍照,合影,签名。 足足半个多小时才结束。 明枭在外围看着,心里既自豪又担忧。 他与明战,一母同胞。 他们的妈妈在明战三岁时因病去世。 一年后,父亲明聿迎娶了兰家的二小姐兰熙雅。 虽说兰熙雅对他们不错,但到底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 兄弟二人,就成了对方最重要的支撑。 明枭去国外治病那一年,明家收养了桑榆晚。 “大哥。”明战穿过人群,走到明枭面前,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明枭个子要矮一些,身形消瘦。一对比,竟有一种弱不禁风的感觉。 他轻轻拍了拍明战的后背,“恭喜你,阿战。” “谢谢。”明战松开他,左右环顾,黑亮的眼睛里充满了期待。 明枭知道他在找谁,心里陡然生出一抹酸涩,抿唇,轻声说了一句,“晚晚工作忙,走不开。她说改天为你接风洗尘。” 明战肉眼可见的失落,“她现在比以前更忙了。” 明枭笑了下,“处在那样的位置,身不由己。” 明战眼帘微垂,浓睫遮住眼底一闪而过的忧伤。 明枭压着情绪,微笑道,“阿战,爸爸还在家等着你,走吧。” “好。”明战点了点头。 - 从江城机场回明家,途径“薄氏集团”。 明战偏头看着窗外,眼睛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高耸入云的建筑,威严气派。 谁能想到,它的主人,竟是一名年仅26岁的年轻女子。 明战忽然开口,“大哥,晚儿到明家的时候,那么娇弱。没想到,现在竟然已是江城商界呼风唤雨的人物。” 明枭感慨,“我也没想到,有一天我弟弟会成为世界冠军。” 明战:“……” 明枭又道,“一一现在也在薄氏上班。” 明战掉过头来,“他进了薄氏?兰姨让晚儿开的后门?” 明枭摇了摇头,“他是薄二爷的助理。” “薄二爷?容止。”明战皱眉,眉宇间一瞬惊愕。 “是他。”明枭脸上多了一抹凝重。 他与容止短暂接触,便勘破了对方的心思。 为此,忧心忡忡。 按说,容止是一个心机城府极深的人,一般人根本窥测不出他的内心。 偏偏,他对桑榆晚的那份心思,毫不掩饰表现了出来。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当局者迷。 桑榆晚没有察觉。 他却看得明明白白。 “二哥,他不是六年前死了吗?”明战吸了一口气,脸色暗沉了许多。 明枭说道,“这我不清楚。” 明战眼皮一跳,脑子里突然窜出一个念头,“他突然死而复生,薄行止会不会也……” 明枭笑着摇头,“这怎么可能。他的丧事是晚晚亲自操办的。” 明战开口,“我倒希望他能活过来,这样晚儿就不用这么累了。” 明枭说了一句,“好在,她还有孩子。” 明战听到这话,锥心刺骨,手指慢慢收拢。 天空阴沉沉的,厚重的云层低垂着,整个世界笼罩在一片沉闷之中。 车内的气压跟着又压抑起来。 明战心里发慌,唇线绷直,眼睛里乌云翻涌。 明枭看着他,心情越来越沉重。 昨天离开薄氏之后,他通过自己的关系,知道了狗仔拿着明战的床照要挟桑榆晚。 令他十分震惊的是,照片上的女主角,竟然是薄家的六小姐。 薄行止的堂妹。薄星澜。 明枭不敢想象,桑榆晚看到照片时是怎样的心情。 嗡—— 明战的手机,突然响了。 他的手机号码,除了明家和泳队的人,知道的很少。 垂眸一看,是一串陌生号码。 他疑惑接起来。 “学长,我是薄星澜……” 第80章大嫂不舒服 明战下意识就要切断电话。 “学长,你别挂……”薄星澜嗓子有些哑,语气十分急促。 明战眉心紧拧,满脸的厌弃,“什么事?” “学长,我们能见一面吗?”薄星澜语调怯怯。 “不能。”明战毫不犹豫得拒绝。 “学长,我……我们……” 明战不等她说完就挂了电话。 他攥着手机,掌背青筋迸露。 明枭隐隐猜到了对方是谁,心口沉了沉。 那张照片,桑榆晚显然做过调查核实。确定是真的,才会答应对方的要求。 明枭想不通,明战怎么就和薄星澜搞在了一起。 快要到达明家的时候,明战突然开口,“大哥,我今天还是先不回家了。” 明枭一愣,“怎么了?” 明战心里堵得发慌,有些不好受,眼神也变得忧郁起来,“我有事要去处理一下。” “咳……”明枭轻咳了一声,“你的事,晚晚已经替你摆平了。” 明战一僵。 过了两分钟,他才慢慢转过身来,心脏似被一只大手紧紧攥住,呼吸又沉又痛。 “她……” 明枭侧眸看着他,“阿战,从晚晚走进明家大门那天开始,她就是明家的女儿。我们爱她,护她。唯独不能成为她的软肋。” 明战心脏重重一扯,酸酸胀胀,眼梢浮出了一抹淡淡的红色。 明枭又道,“现在,她在薄家如履薄冰。稍有不慎,就会跌入深渊。阿战,得不到的东西,就藏在心里。而且,仔细藏好了。” “大哥……”明战胸口发闷,摇落了一半车窗。 冷冽的寒风肆意地涌进来,吹得人透心凉。 “咳咳……”明枭剧烈地咳嗽起来。 明战慌忙把车窗摇了起来,而后吩咐司机把温度调高一点。 明枭摆手,“我没事。” 明战揪心,“大哥,你不是完全康复了吗?难道,你骗我?” 明枭微微一笑,“我真的没事,你别紧张。” 明战红了眼眶,“不行。大哥,明天我陪你去医院,好好检查一下。” 明枭弯了一下唇角。 两人说着话,车子已经熄了火。 司机拉开了后座车门。 明战不得不下车,深深呼吸了两口,调整了一下情绪。而后走到明枭身边,跟着他一起走了进去。 - 薄氏集团。 桑榆晚审批完最后一份文件,已是下午五点半。 宁婉珍焦急地等了一下午,也没接到她的电话。心下焦灼,让司机把车开到了集团楼下。 “晚晚。” 桑榆晚心头一惊,猛然抬眸,“妈,你怎么来了?” 宁婉珍看着办公桌上堆起来的文件,眼底的忧色又重了,“晚晚,你这也……” 桑榆晚对她笑了笑,“妈,再等我十分钟。” 宁婉珍深吸了一口气,蹙着眉心,“好。” 她不是第一次来这里。 但今天的心情格外沉重。 薄行止担任集团总裁期间,也是在这里办公的。 桑榆晚搬进来之后,陈设没有做任何改动,只丢弃了一样东西。 那就是薄行止偏爱的熏香。 宁婉珍看着熟悉的场景,又想起了自己的儿子。 白发人送黑发人,真是世间最残酷的折磨。 她走到沙发前坐下,背对着桑榆晚,偷偷擦了一下眼泪。 桑榆晚回复完邮件,便关了电脑。 稍稍整理了一下,便站了起来。 “妈,走吧。” “好。”宁婉珍鼻音有些重。 桑榆晚知道她这是睹物思人了。心口沉了沉,走过去,坐下,“妈,你也别让我担心,好吗?” 宁婉珍抬眸,眼圈红红的,“晚晚,我们的命怎么就这么苦?” 桑榆晚心脏轻扯,嘴角浮出一抹悲凉的笑,“妈,或许这就是命运。” 宁婉珍握住她的手,眼角泛了泪光,“晚晚,还好有你。” 桑榆晚听到这话,只觉心上的枷锁又紧了两分。 她这一辈子,都要锁在薄家了。 “好了,妈,我们该走了。” 宁婉珍点了点头。 两人离开办公室,来到总裁专用电梯口。 身后,传来男子的脚步声。 铿锵,凌厉。 桑榆晚后背猛然发凉。 不用回头看,也知道是谁。 “母亲。” 低沉的男声,幽幽响起。 宁婉珍呼吸一滞,脸色骤变。她转过身去,看向朝她们走过来的高大身影。眉头深锁,带着几分猜忌,“你怎么在这儿?” 容止看着背对着她的桑榆晚,唇弧微弯,语气轻松,“大嫂把大哥的办公室送给了我,我没事过来坐坐。” 宁婉珍惊愕,不可置信道,“晚晚,这是真的吗?” 桑榆晚不得不转过身来,压着怒火解释,“妈,我也和你一样,看到行止的东西,就会忍不住想起他。所以,我一直没有搬过去。” 宁婉珍加重了语气,“就算这样,也不能随便送人啊。” 桑榆晚汲气,缓缓开口,“爸爸在世时,二爷就能进出自由。我反正用不着,送给他,总比空着好。”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进出自由?”宁婉珍心头大震,眼皮猛跳。 “办公室的大门,除了父亲和行止,唯一能打开的人,只有二爷。” “什么?!”宁婉珍眼睛瞪大,震惊到失语。 桑榆晚接着说道,“妈,姜阿姨等下要下班了,我们快走吧。” 容止眉心闪了闪。 她们这是要去医院? “大嫂不舒服?” 容止神色坦然,淡定开口。 桑榆晚避开他的视线,低低回了一句,“产检。” “哦。”容止轻轻应了一声,看向她的眼神意味莫名。 宁婉珍还陷在刚才的震惊里,没有察觉两人的不对劲。 桑榆晚挽着她的胳膊,走进了电梯。 容止跟着走了进去。 “你……”桑榆晚抬眼,撞进他幽深的眼睛里,心湖漾动,水花四溅。 电梯门关上,宁婉珍似才看到容止,眸光一沉,警告的语气,“你以后少来集团。” 容止面上波澜不兴,只是眼眸深了些许,“母亲,这我可办不到。” 桑榆晚心突突地跳。 这个男人,真是越来越肆无忌惮了。 宁婉珍怒道,“容止,我跟你说的话,你都当耳旁风了吗?” 容止沉默了半秒,勾唇,“大嫂给我安排了工作,不来我怎么处理。” 第81章你这是引狼入室 宁婉珍脑中仿佛炸出一道惊雷,眼睛陡然睁大,双唇颤抖,“你说什么?” 桑榆晚胸口起伏了下,抢在容止前面开了口,“妈,法务这块,我不是很精通。所以我让他……” “晚晚,你这是引狼入室。”宁婉珍怒声打断。 桑榆晚一怔,满脸疑云地看着她,“妈,爸爸在世时,二爷就是法务部的部长。他有能力,也有经验……” “那也不行。”宁婉珍气的耐性全无。 桑榆晚语气无奈,“妈,还有比二爷更合适的人选吗?” 宁婉珍愣了一下,提到一个人,“林染。” 容止心里不由发出一声冷笑,薄唇轻启,终于出声,“母亲,你这是怀疑大嫂的眼光?” 宁婉珍气的嗓子有些哑,“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滴—— 电梯速降到负一楼。 容止看着徐徐打开的电梯门,说了一句,“有没有,你说了不算。” 说完,他率先迈步走了出去。 宁婉珍看着他的背影,咬牙切齿,“晚晚,他不是什么好人。到时候有你后悔的。” 桑榆晚扶着她走出电梯,后背有些发凉。抿了抿唇,“他不是好人,林染更不是。” 宁婉珍一愣,“她对你做什么了?” 桑榆晚看到电梯口的保安,压低了嗓音,“她心思不纯,想要勾引行止上位。” 宁婉珍脚步一顿,瞳孔中映射出难以置信的神色。愣了几秒,才急声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桑榆晚深呼吸,眸色黑沉,“都过去了,我不想再提。” 宁婉珍立马说道,“晚晚,让你受委屈了。” 桑榆晚勾了一下唇角,“妈,我所做的一切决定都是为了薄家,为了集团。我不知道你为什么那么厌弃二爷,但我现在很需要他的帮助。” 宁婉珍脸色一白,身体微微颤抖。沉默足足两分钟,才愤然出声,“是啊,你现在是薄家和薄氏的掌权人,想要做什么,旁人自然没有权利干涉。” 桑榆晚明白,她这是骂自己独断专行。 “妈,今天我们先不说这个了,好吗?” 宁婉珍双手交握,脸色铁青,“以后,除了你肚子里的孩子,我什么都不管了。” 桑榆晚挽了一下唇角,没有说话。 - 到达医院,已是华灯初上。 桑榆晚从车里下来,橘色的灯光洒落在她的身上,犹如镀上了一层细碎的金光。俏冷的五官柔和了不少。 等了足足十分钟,宁婉珍的车才开过来。 桑榆晚也不知是她故意让司机放缓了车速,还是中途出了什么事。 嗡—— 桑榆晚正准备朝宁婉珍走过去,手机响了。 方怡来电。 “家主……不好了……我家星澜不见了……” 桑榆晚眉眼一沉,神色瞬间严厉,“好好说话。” 方怡鼻音极重,说话时带着喘息声,“我刚从医院看望寒山回来,发现星澜不在屋里,她……” “她怎么了?”桑榆晚单手叉腰,俏脸紧绷了起来。 宁婉珍在不远处看着,眼中又翻涌出一抹心疼来。 同为女人,她锦衣玉食,没过过一天这样的日子。 以往,只知道薄远山很忙,不知道有多忙。 如今,看桑榆晚下班之后还电话不断,才深知处在高位的他们,有多么的不容易。 心疼归心疼。 她还是没法接受,桑榆晚让容止回到薄氏。 “三婶,你先冷静,别哭,前因后果好好跟我说清楚。” 宁婉珍听到这话,表情一滞。 方怡又出了什么幺蛾子。 她不由朝桑榆晚走了过去。 电话那头的方怡,带着哭音,“……星澜给我留了一封信,说要离开薄家……” “她有说去哪里吗?”桑榆晚冷静发问。 方怡小声抽泣,“信里没写……她会不会想不开……星澜……呜呜……” 桑榆晚眼帘微垂,冷声道,“三婶,你先别急,我马上派人去找。” “星澜她还怀着孩子,能去哪里呀……”方怡急得六神无主,不像是在演戏。 桑榆晚抬腕看了一下时间,秀眉微蹙,“三婶,先这样。” 宁婉珍见她挂断电话,步伐沉重得走过来,“怎么了?” 桑榆晚深吸一口气,脸色凝重,“六妹不见了。” 宁婉珍心砰砰直跳,着急道,“会不会去同学家了?” 桑榆晚摇了摇头,“妈,看样子今天的产检是做不了了。你先回去。” 宁婉珍忧心忡忡,“星澜这孩子,真是,唉。” 桑榆晚重新回到了车内,明朗立马发动了车子。 宁婉珍看着渐行渐远的车灯,双手狠狠敲打了一下。 薄家的人,没一个是省心的。 - 桑榆晚拿出手机,立马拨打容止的电话。 不知不觉中,薄家一旦有事,他成了她的第一联系人。 电话快要挂断时,容止才接听。 “谁呀?” 娇媚的女声,带着诧异和不悦。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桑榆晚只以为自己拨错了号码,迅速把手机从耳边撤下,低眸凝看。 11位数。 没有一处有误。 确定是容止的电话。 桑榆晚深深汲气,目光一沉,冷声道,“你让容止接电话。” “你谁呀?竟然敢对二爷直呼其名。” “你不用管我是谁,立马把手机给他。”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桑榆晚眼中怒意加深,语气寒凉,“我是桑榆晚。” “你说你是谁?桑……”对方恍然。语气变了,紧张不安,“你是薄氏的……等一下,二爷正在洗澡,他刚结束一场……” 女人的话就像一记晨钟,撞进桑榆晚的耳中,耳膜刺痛,心脏跟着也狠狠揪了一下。 她咬着下唇,愤然把手机从耳边撤下。 挂断。 “呵。” 前排的明朗和弦思都感受到了桑榆晚强烈的怒意,两人俱都屏住了呼吸。 桑榆晚沉默了几秒,对着弦思开口,“调一下监控,看看薄星澜到底去了哪里?” “是。”弦思应声,立马行动。 桑榆晚耳边回荡着女人刚才的话,一张俏脸又红又白。 容止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他唯一有过的女人,现在又在做什么。 桑榆晚的心脏被一只大手攥住,闷闷的疼痛迅速蔓延开来。 她拿出矿泉水,喝了两口。胃里又开始隐隐泛恶心。含了一颗糖,情况没有丝毫好转。 桑榆晚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 该不会真的是…… 第82章薄夫人,你只能救一个人 嗡—— 桑榆晚掌心一麻,有电话打进来。 弦思正好扭头,汇报,“夫人,监控显示,六小姐自行驾车离开薄家,去了江大。” 桑榆晚看清来电,呼吸一沉,“你等一下,我先接个电话。” 弦思点了点头。 桑榆晚滑开手机屏幕,星眸浮着怒火,“忙完了?” 严肃的语气,带着一丝嘲讽。 男人声音低哑,含着淡淡的笑意,“你刚刚找我了?” 桑榆晚眸色一沉,语气冷冰冰的,“二爷还真是精力旺盛。” 电话那头的容止,眯了眯眸,“你好像误会了……” “你不用跟我解释。”桑榆晚冷声打断,“薄星澜不见了。” 容止眸子幽幽暗暗的,“她八成是去找明战了。” 桑榆晚心口止不住地起伏了一下,眼皮猛跳,“你查清楚了?” “我猜得。”容止笑道。 这个时候,桑榆晚哪里还有心情和他开玩笑,呼吸一紧,“我们分头找。” 容止立马回道,“好。” 桑榆晚心湖又一次漾动,眉心闪了闪,切断了电话。 弦思再次汇报,“夫人,六小姐的车子还在江大……” 她话未说完,桑榆晚的手机又响了。 垂眸一看,竟然是薄星澜。 她急忙摁下接听键,“六妹……” “薄夫人,薄星澜现在在我手里,想要救她,拿一个亿来。” 对方用了变声器,阴森森的机械男声。 桑榆晚眼底闪过一道寒光,指尖一寸寸发凉。 薄星澜离开薄家之后,遭遇了绑架。 对方开价一个亿。 桑榆晚沉默了几秒,冷笑,“薄星澜虽说是薄家的小姐,但你开出的价格,高出了她现在的身份。” 对方阴恻恻笑了下,“她不值钱,那她肚子里的孩子呢?” 桑榆晚脸色骤变,目光犹如利刃,“你说呢?” “薄夫人,那可是明家的种。你说,我要是给明家打电话,他们会是什么反应?” “红口白牙,口说无凭。你怎么就那么确定孩子就是明家的。” “薄星澜现在在我手里,稍稍动了动手指,就什么都知道了。” 下一秒,一道凄楚的尖叫声传到了桑榆晚的耳畔。 “啊……大嫂……救我……” “薄夫人,半小时后,京港码头,不见不散。”对方顿了顿,又补了一句,“你一个人来。若报警,必撕票。” 桑榆晚看着暗下来的手机屏幕,心上像是钢珠滚落,又冷又硬。 对方狮子大开口,一个亿。 这是把她当成了提款机不成。 桑榆晚深吸了一口气,对着明朗说道,“去京港码头。” 明朗立即掉转车头。 桑榆晚给容止发了一条信息。 「京港码头。」 且不说这一切是不是薄寒山自导自演,桑榆晚都不敢坐视不管。 万一薄星澜发生意外,那她将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容止秒回。 「明白。」 简短两个字,桑榆晚杂乱无章的心跳倏然平静。 这个男人,虽然迷点太多,行事作风也让人猜不透。但有一点,桑榆晚是十分肯定的。 他的能力,无人能及。 包括她。 如果薄星澜真的遭遇了绑架,她一人只身前往,危险系数非常高。若有了容止的加入,危险系数则会降低许多。 令桑榆晚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绑匪不只是绑架了薄星澜,还绑了一个人。 “薄夫人,来得还挺快。” 绑匪带着黑色的头套,身穿黑色的夜行衣,手里拿着一把消音枪。 锈迹斑斑的铁架上,绑着一男一女。两人背对着背,脑袋耷拉着,眼睛紧闭着。 “二哥?” 桑榆晚瞳仁瑟缩,心高悬在了嗓子眼。 “薄夫人,不好意思,多了个人,得加点价。”绑匪走到明战跟前,用枪口抬了一下明战的下巴。 两年未见。 桑榆晚怎么也想不到再见竟会是这样的场景。 明战闭着双眼,俊朗的五官失去了往日的光华。额头渗出的鲜血格外刺目。 “你要多少?”桑榆晚双手攥紧成拳,低声开口。 绑匪回她,“两个亿。” 桑榆晚冷笑,“这么多钱,你运得走吗?” 绑匪狠戾道,“不用你管。” 桑榆晚随即拿出手机,准备拨打电话。 “别动。”绑匪手一扬,枪口对准了她。 桑榆晚手心浮出了一层冷汗,深深汲气,强压住心慌,“你要加价,我的通知人准备。” 绑匪盯着她,露出来的那双眼睛如饿狼的眸子,嗜血,阴森。 “一个亿。带一个回去。” 桑榆晚目光一沉,黑瞳簇出两团怒火,“你这是想要分开交易?” “薄夫人果然聪明。” “别怪我没提醒你,分开交易,风险要大很多。还不如一次性交易,省事,省心。” “我做事,用不着你来教。二选一。选哪一个。” 桑榆晚看着铁架上的男女,眸色清清,寒气四溢。 “薄夫人,你可要想好了。”绑匪盯着她,笑意阴狠。 桑榆晚看着薄星澜和明战,俏脸越绷越紧。 选谁,不选谁。 留下的那一个,发生意外的几率非常大。 她正要开口,明战突然睁开了眼睛,眼底一片血红。 “晚儿……” 桑榆晚猛地看向他,胸腔陡然一酸,压制的情绪往上翻涌。指尖狠狠抵住掌心,低声开口,“二哥。” “晚儿,你把薄星澜带走,不要管我。”明战嗓音嘶哑,说话时颈脖间的青筋都鼓胀了起来。 “二哥,你别说话。我知道该怎么做。” 桑榆晚强压着情绪,极力镇定。 明战挣扎,铁架发出“叮咚叮咚”的声响。“晚儿,我是男人。你先救她。” 薄星澜也渐渐醒了过来,看到桑榆晚,立马哭了起来。 “大嫂,救我……” 明战红着眼睛,“晚儿,听我的。救她。” 桑榆晚上前一步,缓缓开口,“你和她。我都要救。” 绑匪阴笑,“薄夫人,我说了今天只能救一个。” 第83章还真是兄妹情深 桑榆晚嘴角勾起一抹冷傲的弧度,对着绑匪冷声道,“要么一个都不带走,要么一个都不留下。” “晚儿?”明战眼眶泛红,黑亮的眸子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 薄星澜哭哭啼啼,含含糊糊说着,“救我……” 明战恼恨,低声吼了她一句,“你别哭了。” 薄星澜吓得喉咙一哽,咬紧双唇,双肩抖个不停。 绑匪见状,拿枪抵着她的脑袋,“薄夫人,要不你把明二少爷带走,我替你灭了她。” 薄星澜心如雷击,脸色煞白,一双眼睛瞪得溜圆,“不……不要……” 桑榆晚瞥了她一眼,眸光晦涩不明,“她一个二十岁的小姑娘,你别吓她。” 绑匪“呵呵”一笑,“薄夫人,我可没时间陪你耗下去。说吧,到底选谁。” 桑榆晚双手抄进大衣口袋,站在铁架前,昏暗的灯光落在她的身上,五官明明灭灭。 她缓缓抬手,指着明战,“我选……” “晚儿。”明战摇了摇头。 “啊……”薄星澜痛苦得叫了一声,五官拧成了一团,身体不停颤抖。铁架轻晃,叮叮当当。 桑榆晚似犹豫了一下,指向她。 绑匪冷哼一声,“薄夫人,你到底选谁?” 桑榆晚抬起的手臂慢慢放下,说了一句,“女士优先。” 薄星澜微怔了一下,眼中泪光点点,“大嫂……” “好。”绑匪点头,把枪收起来,别在腰间。然后走到薄星澜面前,拿出钥匙,打开了手铐。 桑榆晚双手抄进大衣口袋,朝前走了一步,“二哥,暂时委屈一下了。” 明战唇弧上扬,笑意温柔,“晚儿,我没事。” 桑榆晚抿了一下唇角,再无多言。 绑匪拽着薄星澜的胳膊,把她带到了桑榆晚面前,“薄夫人,我们明天再见。” 桑榆晚一把将薄星澜拉过来,护在身后。挑眉,似笑非笑,“好。” 绑匪抬手,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桑榆晚转身,扶着薄星澜往外走。 两人刚走到门口,一道黑影闪了进来。 “夫人。“ “明朗,快带六小姐离开。”桑榆晚压低了声音。 “夫人,你呢?”明朗神色紧张。 桑榆晚眉心沉了沉,“你不用管我。” 明朗咽了咽嗓子,第一次违抗她的命令,“夫人,你不走,我也不走。” 桑榆晚低声训斥,“我的命令,你也敢违抗。” 明朗咬牙,“夫人,你带星澜小姐走。我来救二少爷。” 绑匪的声音幽幽传来,“薄夫人,千万不要有其他的想法。再不走,你们可都走不了了。” 明朗脸色大变,心跳加速,“夫人,快走。” 薄星澜小腹突然抽痛,弯腰,捂住肚子,“好疼……” 桑榆晚眸光一沉,语气严厉,“快送她去医院。” 明朗惶恐,但还是拉着薄星澜出去了。 “晚儿。”明战见桑榆晚没有离开,心一下悬在了嗓子眼,胸腔酸酸胀胀,难受至极。 桑榆晚迎着绑匪阴森的眸光,走了两步。 “沈少爷,把头套摘了吧。” 绑匪眼中有一瞬错愕,继而笑出了声,“薄夫人,我可不是什么沈少爷。” 桑榆晚脊背绷直,嘴角噙出一抹冷笑,“沈俊,沈翊林给了你多少好处,值得你不惜以身试法。” “沈俊?”明战一愣,内心暗忖,“他是京城沈家的人?” 绑匪狠戾的眸光晃了晃,“薄夫人,我再说一遍,我不是什么沈家的人。” 桑榆晚面色沉寂,又道,“是不是,头套摘了就知道了。”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绑匪拔高了音量。 “因为她是薄家的夫人。”明战冷笑道。 绑匪似失去了耐性,皱眉。拔出别在腰上的消声枪,抵在他的太阳穴上,“你给我闭嘴。” “二哥?”桑榆晚下意识朝前走了两步。 绑匪呵斥,“你再往前一步,我立马杀了他。” 桑榆晚急忙停下脚步,轻轻咽了咽嗓子,“沈俊,值得吗?” 绑匪手臂微微有些抖,“薄夫人,你不要以为我真不敢动你。” “你动她一下试试。” 低沉的男声幽幽响起,带着刺骨的寒意。 桑榆晚眉心动了动,攥紧的手指一点点松开。 明战呼吸一滞,循着声音看了过去。 逆着光,男人阔步走了进来。 他穿着黑色的大衣,里面也是黑衣黑裤。乍眼看去,有如地狱修罗。 明战怔楞,“薄家二爷?” 绑匪对着走进来的男人怒道,“站住。” 男人脚步一顿,目光挑衅,“沈俊,你最好听薄夫人的话,把明二少爷放了,否则……” 绑匪叫嚣,“你给我闭嘴。” 容止走到桑榆晚身边,与她并肩而立。 明战看着,心中五味杂陈,难受的呼吸都带着痛。 容止偏头,看了桑榆晚一眼,薄唇轻启,“你要不先回去休息?” 桑榆晚眉目微动,“不用。”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容止笑了笑,没有再劝。视线一转,盯着绑匪。 “沈俊,看手机。” “我数三声,你们再不滚,我就杀了他。”绑匪红了眼,语气烦躁。 容止冷冷一笑,“你看看沈翊林现在在哪儿?” 绑匪眸光一紧,胸口顿时剧烈起伏了两下,“都说了叫你闭嘴……” “沈俊,把人放了。”嘶哑的男声从容止的手机里传了出来。 绑匪愣住,身形一僵,“三哥?” 容止拿着手机朝他迈步。 “沈俊,把他们都放了……” 绑匪不解,双唇抖动,“为什么?” “不要问那么多,把人放了。” “三哥?” “我命令你,把他们都放了。” “三哥,明战可是你的情敌,不能就这么把他放了。” “沈俊!!!” 电话那头的人,已然勃然大怒。 绑匪的手指已经扣动了扳机。 不知不觉,容止走到了他面前,与他只隔了两步之遥。 绑匪眼眸猩红,手臂颤抖得厉害。稍有不慎,就会走火。 容止又朝前走了半步,对着明战使了一个眼色。 明战会意。 容止的手中突然多了一把匕首,刺中了绑匪的手腕。 砰—— 绑匪叩响了扳机。 桑榆晚呼吸骤停。 废旧的房间,弥散着硝烟的味道,还有浓郁的血腥味。 桑榆晚耳边又传来“咚”得一声,震得她心跳快要撞出胸膛。 她深深呼吸了两口,抬眸看了过去。 视线里,男人朝她飞奔而来。 就像是六岁那年一样。 “晚儿……” 男人一把抱住她,眼睛里泪花飞闪。酸涩涌上来,堵住了喉咙。 桑榆晚身形一僵,眼眶倏然泛红。心“扑通扑通”直跳。 “晚儿,你知道刚才我有多担心吗?” 桑榆晚手指蜷了蜷,唇角轻勾,“二哥,我说过的。等我长大了,就换我保护你。” “还真是兄妹情深。”低沉的男声,含着讥讽,带着一抹酸味。 第84章明二少爷,恭喜你喜当爹 桑榆晚心跳突突,“二哥,松手。” 明战表情一滞,微微扭头,看到迎面走来的高大身影,怔了怔。 容止走到两人身边,停步,伸手将桑榆晚拉到了自己身边。 “容止,你干什么?” 桑榆晚脚步趔趄了一下,语气有些恼。 “男女授受不亲。明二少爷,你不知道吗?”容止唇角勾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声音有些冷。 明战愣了半秒,看着他,神色坦然,“她现在是单身,我也是。就算我们亲密,也没什么。” 桑榆晚太阳穴突突跳了跳。 硝烟味,似乎更重了一些。 容止勾唇,“明二少爷,她是我们薄家的家主,就算单身,也不是你能高攀的。” 明战反唇相讥,“我不能高攀,二爷就可以吗?” 容止轻笑,“你说呢?” 明战眸光沉下来,怒道,“你更没资格。” 容止对着桑榆晚说了一句,“夫人,我们该回去了。” 明战一愣。 夫人? 一股异样划过心尖,心跳倏然加快。 他们? 黑衣人压着绑匪过来了。 经过他们身边时,他对着明战说了一句,“明二少爷,恭喜你喜当爹。” 桑榆晚心头大震。 喜当爹? 孩子不是明战的。 明战脸色彻底沉下来,下颌线十分冷锐,额头上的伤口再次裂开,鲜血渗了出来。 容止寒峭的唇角微不可察地抽了抽,“明二少爷这爹当得真省事。” 桑榆晚听出他话里的莫名意味,狠狠剜了他一眼。 缓了缓。 心情复杂地看着明战,“二哥,我让大哥来接你了。你先回去,有些事我们明天再说。” 明战心里堵得发慌,艰涩开口,“晚儿,我……” “阿战!” 明枭匆匆走了进来。 他看了明战一眼,起伏着胸口问桑榆晚,“晚晚,你没事吧?” “我没事……”桑榆晚话未说完,胃里一阵绞痛,又开始翻江倒海。她捂住嘴,急急走了出去。 “晚儿……”明战快步跟上。 有人比他更快。 容止冲到桑榆晚面前,一把将她打横抱起,朝着他那辆黑色的迈巴赫走去。 “容止……呕……” 恶心涌上来,桑榆晚咬着唇强忍住,一张脸憋得通红。 “想吐就吐,别憋着。”容止语气急促。 桑榆晚眼中浮出了泪光,额头上也冒出了一层冷汗。 容止见状,把她轻轻放了下来。 桑榆晚弯着腰,干呕了两声,脸色通红。 容止轻轻拍了一下她的后背,眼中浮出一抹焦色。 “唔……呕……” 喉间一阵辛辣,桑榆晚蹲了下去。 明战远远看着,心里暗潮涌动。 她怀孕了。 是薄行止的孩子。 一个丧夫的女人,生活本就艰难。更何况还带着一个孩子。 即便她身居高位。 明枭也看到了,心情愈发沉重。 容止对桑榆晚的心思,当着他们的面,丝毫不加隐藏。 这要是让薄家人看到了,可如何是好。 薄家可是出了名的规矩森严。 薄誉衡被抓,薄寒山中风,但薄家还有其他长辈。 “大哥,他对晚儿……”明战心如刀割,痛得说不出话来。 明枭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别多想。他是孩子的二叔,担心孩子很正常。” “他只是担心晚儿肚子里的孩子么?”明战低低说了一句。 明枭深吸了一口气,温声道,“回去吧。” 明战看着容止递了水给桑榆晚漱口,又拿了丝帕给她擦嘴,心一点点沉入谷底。 - 桑榆晚吐了好一会儿,头晕目眩。 容止把她扶上车,皱眉问道,“去医院?” 桑榆晚一只手搭在额头上,睫毛颤动,“容止,你故意的吧。” 容止取了薄毯,展开,搭在她的腿上,“怎么,怕他伤心。” 桑榆晚没有力气和他吵架,俏脸微绷,“多此一举。” 容止摁了一下车内挡板,展臂,搂住她。 “你干什么?”桑榆晚心跳一紧,愠怒。 容止侧眸,目光落在她的脸上,“靠一靠,舒服一点。” 桑榆晚挣扎。 他把她摁在怀里,直到她动弹不得。 桑榆晚气极,揪了一下他的胳膊。 有气无力。 容止勾唇,笑了笑,“别动。我们说正事。” 桑榆晚唇线绷直,脸上怒意更甚。 “你打算怎么处理薄星澜?”容止问道。 桑榆晚不开腔。 容止又道,“孩子不是明战的,你是不是很高兴?” 桑榆晚胸口起伏了下,依旧没有出声。 “你是不是还想和他再续前缘。” “容止!” 桑榆晚见他说话越来越离谱,抬头,扬手。 容止握住她的手腕,眼底笑意一点点消失,“你和她,绝无可能。” 桑榆晚心尖一刺。 从她决定做薄行止女朋友那天开始,她和明战就没有未来。 容止慢慢把她的手放了下去,继续说道,“今天的事,牵扯到京城沈家,我看还是私下解决比较好。” 桑榆晚脸色一沉,“我不同意。” 容止说道,“若公开,最不利的人,是明二少爷。” 桑榆晚:“……” 容止扯了扯薄毯,“他现在正享受着鲜花和掌声,不能出现任何不利的新闻。即便薄星澜肚子里的孩子与他无关,但床照却是真的。一点曝出来,舆论的力量,你是知道的。” 桑榆晚皱眉。 容止身体朝后靠了靠,让两人坐得都舒服一些。 “这只是我的意见。要怎么做,随你。” 桑榆晚被他搂的身体有些发热,后背都出了汗。思忖了几秒,一口气顶在肺里,声音低哑。 “二爷都替我做了决定,我还能说什么。” 第85章我有秘密通道 “受宠若惊。”容止语气温温淡淡,含着一抹浅笑。 桑榆晚深吸气,又说,“二爷去法务部有些屈才了。” 三分认真,七分讥诮。 容止笑意加深,“夫人这是要给我升职?” 桑榆晚身体有些难受,挣脱不开他的禁锢,索性靠在他怀里双眸微阖,“你愿意吗?” 容止没有丝毫犹豫,“乐意之至。” 桑榆晚的睫毛轻颤了两下,眼底落下一片暗影。 许是累了,没一会儿,她竟然睡着了。 容止垂眸,唇角上翘,扯过薄毯仔细给她盖好,手臂紧了紧。 他原以为,这辈子都要错过她。 没想到,上天待他不薄,竟然让他又遇到了她。 盛世酒店那一晚,他原本可以推开她的。 得知薄行止一直没有碰她,他再也控制不住,甘愿与她沉沦下去。 “二哥……” 怀里的女人突然发出一声极轻的呓语。 容止听得真真切切,眼底闪过一道微光,指骨隐隐泛白。 - 桑榆晚醒来,已是两个小时之后。 她缓缓扯开眼睑,扶额,慢慢坐了起来。 鼻翼间掠过一抹淡淡的饭菜香,她怔了怔,叫了一声,“明朗。” “醒了。” 男声低醇,极富磁性。 桑榆晚眉心重重一跳,抬眸看了过去。 身着黑色衬衣和西裤的容止,端着一碗水果粥走到她面前。衬衣袖口松松挽起,露出半截小手臂。 桑榆晚表情一滞,问道,“怎么回事?” 容止弯腰,把粥放在了她面前的茶几上。随后在她身边坐下,淡笑着解释。 “我叫你了,没醒。担心车内缺氧,所以……” 桑榆晚心口沉了沉,眼见陌生的环境,皱眉,又问,“这是哪儿?” 容止拿起白瓷小勺,慢慢搅着热气腾腾的水果粥,“你来过的。” 桑榆晚一怔,“南山别院。” 容止偏头,五官棱角柔和些许,“放心,没人发现。” 桑榆晚心尖一刺,起身,准备离开。 容止旋即站起,一把拉住了她。抿了一下唇角,试探的语气,“今晚就在这里休息?” 房间里暖气开得很足,热气缠绕,暧昧滋生。 桑榆晚鼻尖微微冒汗,一双星眸因为生气而愈发澄澈,“容止,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容止不管不顾,搂住她,大掌轻贴着她的后背。掌心的温热一点点渗透进桑榆晚的肌骨,血液,慢慢游走。 她的心,彻底乱了。 “我说过,等你有了孩子,我们就两清。” 桑榆晚不得不仰头,凝着怒意的瞳仁里,倒映着他清晰的下颌线和凸起的喉结。 这个男人,无论是骨相还是皮相,比薄行止更要优越。简直堪称完美。 他的孩子,肯定十分漂亮。 桑榆晚的心突然咯噔了一下。 自己在想些什么。 她沉默了数秒,双手撑在容止的胸膛上,用力挣脱开他的怀抱。秀眉一蹙,冷声开口。 “你在威胁我?” 容止再次伸手,修长的手指勾住她脸侧的发帮她别到耳后。唇角上扬,“并非威胁,而是合作。” 桑榆晚冷笑,“二爷,我想不明白。以你的能力和手段,想要拿走我手里的一切,易如反掌。为什么非要绕这么大一个弯子?” 容止揽住她纤细的腰,低眸,附耳,“你想要的,我绝不会抢。” 桑榆晚对上他的视线,心莫名其妙静了下来。 甚至,怒意都消退了不少。 “你不用抢。将来,薄家的一切都是你儿子的。” 容止失笑,“难道不是你儿子。” 桑榆晚冷冷得撇了一下嘴角,“二爷,你可有想过,将来要如何与这个孩子相处。他的父亲,可是薄行止。” 室内温度,倏然下降。 容止眉目微动,说了一句,“以后的事,谁知道会怎么样呢?” 桑榆晚心头一惊。 容止双手扶住她的肩膀,让她坐下。 桑榆晚哪里还敢继续合他待下去,又要起身。 “外面有蹲守的狗仔。”容止拉住她,轻声提醒。 “吓唬谁呢?”桑榆晚秀眉微蹙。 容止一本正经,“我可没骗你。不信你看监控。” 桑榆晚侧身,漂亮的眼眸轻掀,“你刚才还说没人发现,这会儿又说外面有狗仔。自相矛盾。” 容止笑着开口,“我有秘密通道。” 桑榆晚怔楞了半秒,咬牙切齿,“送我出去。” 容止深邃的眸倒映着她生气的脸,低声笑道,“明早送你。” 桑榆晚抓起靠枕砸他,“容止,你真是越来越放肆了。” 容止把靠枕扔到一边,毫不费力把她拉到自己腿上。大手卡住她的细腰,姿势极其惹火。 “容止!!!”桑榆晚心中的怒意又一次燎原。 “别动。”容止喉结轻轻滚动。 桑榆晚身体骤然一僵。 他有了反应。 两个人谁也没有出声,呼吸却是越来越快。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情难自控。 容止大手托住了她的后脑勺…… 一室旖旎。 那碗热气腾腾的水果粥渐渐凉却。 两个小时后。 桑榆晚精疲力尽,别说离开,就连下床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恨不得杀了容止。 这个男人就像一只吃不饱的饿狼,简直要把她咬得骨头渣子都不剩。 “起来吃点东西。” 容止端着粥来到床前,头发还有些湿。一件宽大的墨蓝色睡袍松松垮垮裹住他的身体。领口微藏开,蜜色的肌肤若隐若现。 桑榆晚没有力气动弹,狠狠剜了他一眼,没有搭理他。 容止放下粥,在床沿上坐下,准备把她扶起来。 “你别碰我。”桑榆晚发现自己声音都哑了,气得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容止眉心闪了闪,掀开被子,作势就要躺下。 桑榆晚心脏瑟缩,全身的血液直冲头顶,猛地坐了起来。 容止眼底划过一抹黠光,转瞬即逝。 他端起瓷碗,舀了一勺水果粥,轻轻吹拂了两下,送到桑榆晚嘴边。 “你喜欢的味道。” 桑榆晚呼吸一窒。 她的喜好,甚至她的一切,他都一清二楚。 要说没有目的,绝不可能。 还有,很小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照顾自己。生病的时候,不用人哄着吃药。更不用人这样喂自己吃东西。 仅有两次,自己感冒烧糊涂了,明战这样喂过自己。 她与薄行止交往四年,每次生病,他都会安排她住最好的病房,请最好的护工。送她最美的鲜花。 唯独,不曾给她端过一杯水。 如今,容止这样的行为,让她心情颇为复杂。 第86章你这伤哪里来的 “张嘴。”容止抬了抬手腕,语气比刚才要强势一些。 桑榆晚怔了一下,缓缓开口,“我自己来。” 容止没有松手。 桑榆晚有些心烦,无奈张嘴。 水果粥,酸酸甜甜。 不知不觉,她吃了小半碗。 “容止,你以前也这样照顾过很多人吧?” “没有。” 桑榆晚笑了笑,显然有些不相信,“你的过往,我不介意。” 容止递了纸巾给她,垂下的眸光恍惚间有些温柔,“我介意。” “你还介意?”桑榆晚脱口而出。 容止起身,“很介意。” 桑榆晚不理解,皱眉,瞥了他一眼。 容止低声道,“坐一会儿,再睡。” 桑榆晚压根就没想过要在这里留宿,咬唇,说了一句,“我等下就走。” 容止脚步一顿,扭头,“今晚,我不会再碰你。” 桑榆晚心中压下去的那团火焰,倏得一下又复燃了。脸色通红,骂了一句,“无耻!” 容止笑了一下,走了出去。 桑榆晚在床上坐了足足十分钟,才咬牙下床。双腿抖了一下。撕裂的痛感让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暗暗骂了容止两句,绷着俏脸走进了浴室。 - 另一边。 明枭看到明战额头上的伤,忍不住皱眉,对着司机说道,“去医院。” 明战急忙出声阻止,“不用。回去自己处理一下就好。” 明枭劝道,“伤口看着有些深,发炎可就麻烦了。” 明战脸色有些难看,“一点小伤,没事。” 明枭说道,“阿战,你是明家的继承人,可不能又一丝一毫的闪失。” 明战一僵,“大哥,你说什么呢?” “咳咳……”明枭咳嗽了两声,微微喘息,“我身体不好,明一年纪又小。唯有你,堪当此任。” “大哥,从小到大,我一直在训练。掌家之事什么都不懂,我……” “晚晚都能做到,你也一样能行。” “我没法和她相比……” 一股酸涩涌上喉咙,明战难受的说不出话来。 明枭侧身,握住了他冰冷的手,“阿战,只有站的跟高,才有机会看到更美的风景。” 明战低头,脸上覆着一抹郁色,“高处的风景,我已经看过了。” 明枭深吸气,“从一个高点,到另一个高点。风景更不一样。我知道你心里一直都有晚晚。虽然这辈子你们没有机会在一起,但你可以默默守护。咳……” 明战见状,心里生出一丝不详的预感,对着司机急声道,“去医院。” 明枭缓了缓,又开导他,“阿战,今天的情形你也看到了。晚晚需要的,是像薄二爷那样的人。” 明战瞳仁一缩,收紧了手指。 明枭脸色苍白,神思忧虑,“薄二爷是什么样的人,我担心有一天晚晚……咳咳……” 明战心惊肉跳,“大哥,你别说了。” 明枭看着他,眼眶隐隐泛红。 - 到达医院,明战处理完伤口,便找到医生询问明枭的病情。 医生告诉他,明枭身体状况还算正常,但不能劳心费神,需要绝对的静养。 明战心情愈发沉重。 回明家的路上,他对着明枭说道,“大哥,我明天就向队里递交退役申请。” 明枭点了点头。 沉默了几分钟,他忽然问道,“今天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被人绑架?” 明战太阳穴猛地跳了跳,眼中跳跃出两簇怒火,“薄星澜给我打电话,我没接。后来,她又发了信息给我,说约我在京港码头见面,谈一谈孩子的事。” 明枭脸色一沉,“她肚子里的孩子真的是你的?” 明战摇了摇头,“我都不记得什么时候和她发生过关系。再说了,绑匪带走时,说我喜当爹。显然这个孩子不是我的。” 明枭眉心起了很深的折痕,沉默了几分钟,语气凝重,“他们想要对付的人,是晚晚。” 明战心下大骇,胸膛剧烈起伏,“大哥,你的意思……” 明枭说道,“他们先拿着你和薄星澜的床照刺激晚晚,为的就是想要弄掉她肚子里的孩子。一计不成,他们又设计绑架了你。为的是想要晚晚的命。” 明战后背直冒冷汗,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真是无耻!” “最后他们为什么没有对晚晚动手呢?”明枭疑惑。 绑匪有很多机会,可以伤到桑榆晚,甚至可以要了她的命。 但他什么都没有做。 明战眸色一暗,“薄家二爷。” 明枭眼皮跳了跳,“他确实可疑。” 明战拿出手机,“我现在就给晚儿打电话,让她提防容止。” 明枭摁住他,“相信晚晚有自己的判断。” 明战心慌,呼吸又沉又痛,“他要敢伤害晚儿,我就杀了他。” 明枭:“……” 回到明家,兄弟二人准备悄悄回自己房间。 没想到,车子刚熄火,就看到一道威严的身影。 “爸爸。” “爸……” 兄弟二人怔楞了一下,低声开口。 “这么晚,去哪里了?”明聿撑着拐杖,严肃道。 明战:“我们……” 明枭:“阿战被人绑了。” 明战偏头看他,瞪大了眼睛。 他原本还想找个理由搪塞过去,没想到明枭毫无隐瞒。 明聿冷冷一哼,“被人绑了?谁绑了你?” 明战胸口起伏了下,“京城沈家的三少爷,沈翊林。” 明聿脸色骤变,手中的拐杖直直朝他挥了过来,“沈家的人,你也敢惹。” 眼看朱红色的拐杖就要砸到自己,明战急急逃开。 “我没惹他……” 明聿追着他打,“你没惹他,他为什么要绑你?” “我不知道……”明战又气又恼,又委屈。 明枭见状,抓住了明聿再次挥出去的拐杖,“爸,阿战是无辜的。那个沈翊林,他压根就不认识。” 明聿气喘吁吁,“你别帮他说话。阿枭,拐杖给你,你给我狠狠揍他一顿。” 明枭左手握拳,抵在唇边,咳嗽了两声,“我这身体还不如你。” 明聿一愣。 “老爷,你这是干什么?”兰熙雅匆匆跑过来,急得额头冒汗。 “兰姨,没什么事。爸爸就是见阿战刚回来就受了伤,心里有些着急。”明枭温声解释。 兰熙雅看着明战,神色忧郁,“阿战,你这伤哪里来的?” 第87章急事,事关明二少爷 明战情绪缓下来,低声开口,“没什么,不小心撞了一下。” 兰熙雅嗔责了一声,“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这伤口,怕是很长时间都不能沾水。” 明战是游泳运动员,每天都需要训练的。 明枭看了明聿一眼,温声道,“阿战已经准备退役了。” “什么?退役?”兰熙雅睁大了眼睛,身形一僵。顿了两秒,反应过来,脸色白了两分。 明家虽不像薄家那样家大业大,但也是江城世家名流。 做母亲的都有私心,兰熙雅也一样。 她希望最后能执掌明家的人,是自己的儿子明一。她也知道,明一年纪轻,恐难服众。所以,不惜去求桑榆晚,让他去薄氏历练。 没想到,明战突然宣布退役。 论长幼排序,明一前面有明枭和明战。 明枭身体不好,早早就失去了竞选继承人的资格。 明战就不一样了。 兰熙雅脸色渐渐有些不好看。 明聿脸色黑沉,对着他们低吼了一句,“都给我进去。” “是。爸爸。”明枭恭恭敬敬。 明战抿着唇,没有出声。 明枭咳了两声,神色复杂地扶着明聿进了屋。 兰熙雅绞着双手,咬着唇角,看了明战一眼,眼底翻涌出一抹愤恨的情绪。 她嫁入明家时,明战五岁,明枭八岁。可以说是看着他们长大的。 作为继母,她尽心尽力,算得上合格。 他们对她,也挺尊敬的。但是,到底不是亲生的。 一旦涉及利益,关系就变得有些微妙。 明战心知肚明,强压住情绪,缓缓出声,“兰姨,外面凉,进去吧。” 兰熙雅拧他一眼,“阿战,你为什么要退役?” 明战双手抄进大衣口袋,眼帘微垂。路灯灯光落在他英俊的脸上,愈发深邃。他挽了一下唇角,“累了。” 兰熙雅脸色微变,“累了可以休息,没必要退役……” 明战打断她,“兰姨,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过去这么多年,我一直很尊敬你。哥哥也是。但在这件事情上,我不会让步。” 兰熙雅心咯噔了一下,脸色白了几分。 明战又道,“我不介意明一与我公平竞争。” 兰熙雅心突突直跳。 果然和她所想的一模一样。 他突然退役,正是为了明家继承人之位。 明战眉心沉了沉,沉默了两秒,回了屋。 兰熙雅看着他的背影,强忍着的情绪彻底展露了出来,眼中怒意沉沉。 - 翌日。 桑榆晚刚到办公室,兰熙雅后脚就进来了。 “小姨,你怎么来了?” 桑榆晚蹙了蹙眉,疑惑道。 兰熙雅把保温盒放在会客沙发的茶几上,微微一笑,“我听你婆婆说,你有些害喜,便熬了一些你妈妈以前爱喝的山楂汤。” 桑榆晚心里一软,“这地起来多早才能熬好。” 兰熙雅看向她,“也就比平时早起一个小时。晚晚,你妈妈要在,一定比我更积极。” 桑榆晚心里蓦得一恸,羽睫颤了颤。 兰熙雅眼梢微微泛红,“晚晚,趁热喝一碗?” 桑榆晚不忍拂了她的心意,点了点头,“好。” 兰熙雅眼中掠出一抹欣喜,随即拧开保温盒的盖子,取了一个杯子,倒了多半杯。 她正准备给端过去,桑榆晚站了起来,“放那儿,小姨。” “好。”兰熙雅放下杯子,等她过来才坐下。 桑榆晚尝了一下,觉得味道还不错,不由又喝了两口。 既然所有人都认为她害喜的厉害,她怎么也得演一下。 兰熙雅不知情,只以为她真的喜欢喝,鼻腔一酸,“你说你怎么就那么像你妈妈,吃东西的喜好都像。当初你妈妈怀你的时候,就喜欢喝这个。” 桑榆晚一噎,汤水差点呛进气管,“咳……” 兰熙雅吓了一跳,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不安道,“都怪我。这一大早,又惹你难过。” 桑榆晚端着杯子,笑了笑。 兰熙雅递了纸巾给她,轻轻叹了一口气,“唉……” 桑榆晚心里门清,知道她这一大早过来,定是有事。她又喝了一口山楂汤,很随意地问道,“小姨,怎么了?” 兰熙雅侧了侧身,眉头皱了起来,“晚晚,我问你件事,你可不要瞒我。” 桑榆晚放下水杯,擦拭嘴角,“什么事?” 兰熙雅压低了声音,“你知道阿战为什么要退役吗?” “嗯?”桑榆晚一怔,“二哥准备退役?” 兰熙雅见她有些震惊,不禁有些错愕,“你不知道?我以为他会告诉你。” 桑榆晚嘴角噙出一抹淡淡的笑,“他为什么要告诉我?” “你们……”兰熙雅顿了一下,尴尬地笑笑,“你们关系最好,我以为他会跟你说。” “以前我们关系是挺好的。可惜,六年前……”桑榆晚倏然住嘴,后面的话咽了下去。 兰熙雅看着她,眼眶倏地一热,“晚晚,对不起,都怪小姨。是我……” “过去的事,不要提了。”桑榆晚打断她,“你今天过来,就是因为这事?” 兰熙雅忧心道,“晚晚,你明叔这你两年身体不好,所以也就动了立继承人的心思。明战这个时候退役,只怕是因为这事。” “这不挺好的吗?”桑榆晚不以为意。 “晚晚,明一才是你弟弟。”兰熙雅急得眼睛越来越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桑榆晚彻底明白她的心思,眉心起了折痕,“小姨,明一是我弟弟没错。但这是你们明家的家事,我无权干涉,更不能插手。再说了,二哥和明一比起来,要更适合。” 兰熙雅听到这话,心凉了半截。抹了一下眼泪,哽咽,“晚晚,你这意思,让我不要管?” “小姨,你要怎么管?”桑榆晚问道。 兰熙雅,“我……” 叩叩—— 容止敲门进来,见到兰熙雅,微怔了一下。 “我来得不是时候?” 兰熙雅慌忙别过头去,扯了纸巾,把眼角的泪水擦干净。 桑榆晚抬眸,眉心微蹙,“不急的话,等下再过来。” 容止嘴角微微上翘,“急事。”末了,又补了一句,“事关明二少爷。” 第88章今天该去做产检了 兰熙雅顿时愣住。 桑榆晚深深地看了容止一眼,有些愠怒。 后面那一句,他完全可以不说。 容止挑眉,“要不,我等下再来?” 兰熙雅识趣地站了起来,“晚晚,好好保重。我以后再来看你。” 桑榆晚跟着起身,点了点头,“好。” 兰熙雅经过容止身边时,没有停步,只是对他微微笑了一下。 容止礼貌开口,“明太太,慢走。” 兰熙雅转过身去,脸色瞬沉。 她走到办公室门口,正要出去,听到桑榆晚问,“说吧,什么事?” 容止回道,“昨天的绑架案,明二少爷不同意私了。” 兰熙雅心头一惊,内心暗道,“绑架?” 她猛然想起昨晚明战额头上的伤,恍然大悟。 虽然很想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但她不好再待下去。 吧嗒—— 办公室大门轻轻关上了。 桑榆晚又坐了下去,“二哥联系你了?” 容止在她对面坐下,看到茶几上的保温桶,眉心微沉,“身体有没有好点?” 桑榆晚昨晚留宿南山别院,绝非心甘情愿,而是身体实在太累,走两步身体都有些发软。 容止倒也信守承诺,真的没有再碰她。 一大早,两人一起吃了早餐,走了秘密通道离开。 桑榆晚真以为外面有狗仔蹲守,后来明朗告诉她,他查看了一圈,别院周围,一只活物都没看到。 她这才知道,容止为了让她留下来,故意撒了谎。 这会儿,看到他,心里还有些情绪。 他意味莫名的一句问话,勾起了她心底的怒意。眉眼一沉,语气严厉,“说正事。” 容止勾了勾唇,淡声道,“他想去警局报案,被明枭拦住了。” 桑榆晚心弦一紧。 容止又道,“明家大少爷才是明家的主心骨,可惜……” “管好你自己。”桑榆晚语气严肃。 “怎么?现在连他也说不得。”容止好整以暇得看着她。 山楂汤的热气袅袅浮动,办公室的空气都带着一丝酸味。 桑榆晚眸光一沉,似淬了冰,“说完了就给我出去。” 容止双腿叠搭,坐姿有些慵懒,“休息一会儿,再走。” 桑榆晚心烦,不想和她继续纠缠下去,起身朝办公桌走去。 容止盯着她冷傲的背影,低声说了一句,“今天该去做产检了。” 桑榆晚回头,居高临下剜着他,咬牙切齿道,“谢谢二爷提醒。” 容止眉梢轻扯,“不客气。” 桑榆晚转过身去,走到办公桌前,坐下,开始办公。俨然忘了办公室里还有一个男人。 弦思推门进来,看到容止,不由愣了一下。 大白天,二爷不在自己办公室待着,来这里做什么。 这要让其他人看到,指不定会造出什么谣言来。 弦思把手上的文件放在桑榆晚面前,犹豫了一下,低声开口,“夫人,林染想要见你。” “不见。”桑榆晚一口回绝。 弦思低头,“是。” 她正准备离开,容止站了起来,自顾自说了一句,“林染确实不是什么好人。” 桑榆晚眼皮跳了跳。 弦思怔愣。 容止看了桑榆晚一眼,眼底浮着一抹淡笑。 桑榆晚几乎同时抬眸,视线对接,心跳莫名漏了半拍。她急忙低头,取了文件,仔细翻看。 容止走了出去,随后拿出手机,说了一句,“我们见一面。” 弦思等办公室大门关上,才对着桑榆晚开口,“夫人,《时光告白》的主要演员就要进组了,换角的事?” “不急。”桑榆晚冷笑,“你让秦知画先准备着,这些天就待在别墅里,熟读剧本。哪里都不许去。” 弦思,“明白。” 两小时后。 桑榆晚和副总们开完例行早会,又走进了大办公室。 部长级别的高管会议,一周一次。 桑榆晚走进去时,所有人都到了,除了法务部部长。 昨天就有小道消息流出,容止将接任法务部***。 六年前,他正是从这个位置离开的。 但这也是内部消息,还未得到正式的确认。 薄氏集团的官网上,目前法务部部长一栏还是空缺的。 离会议正式开始还差三分钟,主管人事和行政的高副总大着胆子请示桑榆晚,“董事长,要不要打电话催一催?” 桑榆晚转了一下手中的签字笔,神色冷然,“再等等。” 第一次开会就迟到,桑榆晚铁了心要惩罚容止。 时针分针重合,她正要开口,黑衣人推开了办公室的大门。 一身西装的容止阔步走了进来。 有几名在薄氏工作多年的高管见到他,不由自主站了起来,“二爷。” 桑榆晚没想到,这些人对他态度竟然如此恭敬。 高副总更是起身,与他换个了位置。 容止很自然地坐下,侧目,对着左手边的桑榆晚缓缓开口,“董事长,好。” 桑榆晚冷声训斥,“我的标准,开会至少提前三分钟到场。今天是特例。” 容止点头,清冷道,“是。董事长。” 桑榆晚声线低沉,“你先说两句吧。” 容止视线从她身上移开,淡淡地扫了众人一眼,神色骤然严肃,“在座的各位,有些与我是旧识,自我介绍就省了。我直说一句,合作愉快。” “合作”二字传到桑榆晚的耳畔,她心头莫名一颤。 会议有些冗长,她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每一个人的发言都听得很认真。俏脸越绷越紧。 会议结束,众人离开。 她叫住了容止和刘长青。 “容止,你等下跟刘总对接一下工作。以后他分管的那部分都交给你来处理。” 容止看了刘长青一眼,眸色晦暗不明,“刘总这是?” 刘长青脸色一白,“我申请去谷城分公司了。” 容止似有些不解,“这可降了好几级?” 刘长青额头冒汗,“在我眼里,都一样。” 容止讥诮道,“刘总这是犯错误了?” 桑榆晚不动声色的冷眼旁观。 她突然觉得,让容止回到集团,并不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有些事,她不方便处理,容止便是最好的人选。 刘长青低了低头,“江韩波和他老婆的事,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第89章夫人有约 “哦?”容止神色淡淡,“江韩波之事,刘总虽负有连带责任,倒也罪不至此。” “他是我的下属,我监察不力,给董事长和集团造成很大的困扰,理应辞退。”刘长青涨红了脸。 容止眼眸微眯,唇边笑意若有似无,“刘总不惜连降几级,怕是为了某人吧?” 刘长青惊得站了起来,惶恐不安地低垂着,“董事长,二爷,我对集团绝无二心。” 桑榆晚眸色渐渐幽深,语气清冷,“刘总,二爷说笑,你别当真。” 容止意味深长地应了一声,“是不是,刘总心里清楚。” 刘长青如芒在背,双手紧贴着裤缝。 他是薄氏已经工作十年,作风稳健,深得薄行止信任。桑榆晚担任集团总裁期间,两人合作得也非常愉快。要不是事发突然,他也不会主动申请降级调离。 桑榆晚开了一上午的会,微微有些倦怠。见状,起身,“刘总,交接工作一定要做好。” 刘长青身体微躬,“是,董事长。” 容止等她走出办公室,转了一下办公椅,双腿叠搭,手指轻叩会议桌面。 “刘总,你一向谨慎,怎么就着了林染的道。” 刘长青身体一僵,后背冷汗涔涔,“二爷,是我糊涂。” 容止又问,“去谷城,是董事长安排,还是你自己的意思?” 刘长青回道,“我自己的意思。” 容止轻掀眼皮,意味莫名地说了一句,“我记得顾景恒的老家好像在谷城。” 刘长青不明所以,接口说道,“谷城龙潭那个项目,当初就是他去谈的。” “哦?是吗?”容止似恍然大悟,“难怪这个项目董事长要压着。” 刘长青一愣,“嗯?” 容止轻拍了一下会议桌面,站了起来,“走,去交接工作。” 刘长青手心捏出了一把冷汗,点了点头,“是。” - 桑榆晚回到办公室,看了一下时间,时针已经快要指向十二点。 有些饿,却又没有食欲。 这样的情况,让她愈发觉得不对劲,不由怀疑自己是不是压力太大,胃出了问题。 正想着抽空去做个体检,手机响了。 “晚儿,中午有时间吗?我想请你吃饭。” 打电话过来的,是明家的二少爷,明战。 桑榆晚为了少生事端,想要回绝,想起兰熙雅一大早跟她提到的事情,犹豫了一下答应了。“可以。” 明战的语气顿时轻松不少,“那我们去烽火庭院。” 桑榆晚抿唇,“好。” 明战有些激动,“等下见。” 桑榆晚语气平静,“好。” 她刚挂断电话,容止推门进来,“中午想吃什么?” 桑榆晚抬眸看了他一眼,勾了一下唇角,“二爷是太平洋的警察么?” 容止阔步走到办公桌前,双手撑在办公桌边沿,身体微倾,后背紧绷,男性张力十足。 “看来,夫人这是有约了?” 桑榆晚挑眉,“没错。” 容止眉头动了动,笑意不达眼底,“明二少爷?” 桑榆晚心中一动,眸色冷了两分,“不知道的,还以为二爷在我这里装了监听器。” 容止目光灼灼,“夫人,这种玩笑可不能乱开。” 桑榆晚朝门口瞥了一眼,“还不走?” 容止慢慢直起身体,眼中漫溢出一丝温柔,“下午陪你去医院。” 桑榆晚指尖一顿,皱了皱眉,“二爷,管好你自己。” 容止一本正经,“难说。” 桑榆晚心中一刺。 他这句“难说”,分明是说,与她在一起时,他管不住自己。 这个男人,对她是越来越不正经了。 桑榆晚俏脸一绷,怒道,“出去。” 容止见她情绪起来了,唇角抽了抽,又问,“约在哪里吃饭?” 桑榆晚脸色一沉,“无需向你汇报。” 容止不怒不闹,双唇翕动,慢慢开口,“我等下去接你。” 桑榆晚气的咬牙,瞪了他一眼,“滚。” 容止笑着走了出去。 桑榆晚看着他的背影,气得胸口发胀。忍不住伸手轻抚了两下。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感觉好像比之前大了一些。 最近生气的事情太多了,会不会乳腺也出了问题。 桑榆晚深吸了一口气,合上了文件。 - 工作日。 路上稍稍有些堵车。 桑榆晚到达烽火庭院,明战已经在包间坐了一个小时。 “二哥。” 明战眼眸一亮,瞬间起身,很自然地伸手去接她刚脱下的大衣。 桑榆晚怔了一下,“二哥,我自己来。” 明战手臂一僵,顿了两秒,心里特别不是滋味。弯了一下唇角,微笑道,“跟我还见外。” 桑榆晚把大衣挂在衣架上,语调轻轻,“二哥你别多心,我只是习惯了。” 明战慢慢收回手,神色有些落寞,“没事。” 他走到餐桌前,替她拉开了餐椅,“这是菜单,你看看。” 桑榆晚坐下,看了一眼,全是她以前喜欢吃的菜,“二哥,就我们两个人,点太多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明战在她对面坐下,“晚晚,六年了……” 酸涩涌上来,后面的话兀自哽了回去。 桑榆晚微笑道,“二哥,这顿饭原本应该我请你。” 稍稍顿了顿,又道,“我怀孕了,不能喝酒。就以茶代酒,祝你载誉归来。” 明战举起面前的酒杯,眼睛里流转着复杂的情绪,“谢谢。” 面对心爱的人,他有满腹的话要说。 谁知到最后,说出口的,只有一句“谢谢”。 桑榆晚喝了一口茶。 明战仰头,杯中红酒一饮而尽。喝完,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深深呼吸了两口,艰涩出声,“晚晚,这一杯,感谢你昨天的救命之恩。” 不等桑榆晚回应,他张口喝下。 嗡—— 桑榆晚正要开口,容止的电话不合时宜地打了过来。 她直接挂断。 明战喝了两杯红酒,眼眶都微微泛红,声音染了酒意,“晚晚,我和薄星澜……” 手机震动声,急促,刺耳。 桑榆晚再次挂断,低头回了微信过去。 「什么事?」 对方秒回。 「别喝酒。」 桑榆晚脸色一沉,手机反扑在了餐桌上。 明战看着这一切,压着心里的怀疑,温声问了一句,“晚晚,不妨把手机设置成飞行模式。” 桑榆晚无奈地笑了笑,“那助理们可有的烦了。” 明战听到这话,满眼心疼。默了默,缓缓开口,“明朗工作怎么样?” “还行,很少出纰漏。”桑榆晚看到桌上的酸笋,拿着筷子夹了两片。 明战没有动筷,犹豫了一下,问她,“我送给他的匕首,怎么在薄二爷手里?” 第90章我是真的要失去你了 桑榆晚心口一滞,眼皮狠狠跳了两下。猛然抬眸,眼睛里露出的是疑惑。 “这你得问明朗。” 薄远山教过她,在高位,最忌喜形于色。与人说话,说半句留半句。 这么多年,面对旁人,她情绪掌控得极好。 唯有面对容止的时候,有些失控。 明战看着她,忽然觉得她和以前不一样了。 现在的她,气度不凡,举手投足间皆是女强人风范。 “哪天我问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战笑了笑。 桑榆晚说道,“二哥,吃饭。” “好。”明战拿起了筷子,随意夹了一点菜。 味同嚼蜡。 按说,他应该食欲大开的。 毕竟,与他一同进餐的人,是自己喜欢了很多年的人。 实在难以下咽,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 这次没有一饮而尽,而是小口啜饮。 桑榆晚见状,默了默,“二哥,少喝点。” 明战上扬的眼角沾染了几分水雾,嗓音有些低哑,“没事。我的酒量你知道的。” 桑榆晚看着他,拿着筷子的手指紧了紧,“那天,你怎么就喝酒了呢?” 明战呼吸一紧,捏着高脚杯的手指隐隐泛白,“你说的是……” 桑榆晚放下了筷子,秀眉微蹙,“二哥,那天的事,你真的不记得了吗?” 薄星澜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明战的,但床照却是真的。 这件事实在太过诡异。 她和容止联手,都没查出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明战脊背绷直,掌背上青筋迸露,快要把高脚杯捏碎。愣了两分钟,他摇了摇头,“我真的毫无印象。” 桑榆晚见他不像说谎,意识到这件事情更加严重。她喝了一口水,“二哥,放心,这事我一定会查清楚。要真是我家六妹故意诬陷你,我定不会轻饶她。” 一句话,将两人关系硬生生切割开。 她现在是薄家的家主,是薄家的人。 明战的心狠狠揪了一下,痛到麻木。 桑榆晚又道,“二哥,你今天请我吃饭,不单单是为了叙旧吧?” 明战心脏瑟缩,手指倏然一松,酒杯掉在了地上。 清脆的声响,震得两人都变了脸色。 “二哥?” “晚儿,不好意思。我……” 明战心里堵得发慌,眸光晃动,整个眼眶都红了。 桑榆晚看出他很难受,怔了怔,放缓了语速,“要不想说,那就以后再说。” 明战微微低头,浓睫遮住眼中的郁色,“晚儿,我今天向队里交了退役申请。” 桑榆晚沉默了几秒,开口说道,“二哥,不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明战眼睛微红,“我知道,兰姨找过你。” “二哥,每个母亲都有私心,你别介意。”桑榆晚面不改色。 “我理解。”明战眼中露出一丝痛苦,“晚儿,你真的会支持我吗?” 桑榆晚肯定道,“二哥放心,明家的事我不会插手。我也没资格插手。” 明战抿了抿唇,压抑了一晚上的问题,终于说了出来,“薄家二爷对你怎么样?” 桑榆晚心砰砰直跳,羽睫颤了两下,“二哥,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风言风语?” 明战胸口起伏,神色紧张,“闲言碎语我从不在意。但他看你的眼神……” 桑榆晚唇角浮出一抹淡淡的讽笑,“有什么不对吗?” 明战心跳突突,咽了咽嗓子,“晚儿,身为男人,知道那是什么样的眼神。晚儿,这个人很危险。以后你最好与他少接触。” 桑榆晚眉角扯了扯,“他是明媚的男朋友。” “什么?!”明战身体猛然一颤,不可置信道,“他身为老四的男朋友,又对你怀有不该有的心思。晚儿,听二哥一句,彻底远离他。” 桑榆晚心里像是有绵长的银针刺过。 所有人都在提醒她。 远离容止。 她自己也知道,容止对自己怀有目的。但从两人发生关系开始,就已有了纠缠。 这份纠缠,可能会伴随她一辈子。 他说,等她有了孩子,他们就两清。 真的能两清吗? 明战看着她,眼睛红红的。心疼又心痛。 桑榆晚嘴角泛出一抹苦笑,“二哥,有些路,布满荆棘,但还是要走下去。” “晚儿,我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恨我自己。”明战汲气,又道,“要是当初我不选择进泳队……” 桑榆晚打断他,“二哥,别说这样的话。人生的路很长,朝前看,别回头。” 明战定定地看着她。 桑榆晚补充了一句,“这是我公公曾经跟我说过的话。” 明战吸了吸鼻子,睫毛上悬停了一颗珠花,“要不是明媚,你也不会遇到他。要不是他,你也不会进薄氏。不进薄氏,你就不会嫁给薄行止……” “二哥。”桑榆晚低声斥责,“现在说这些话,有什么意义。” 明战嗓音发颤,“晚晚,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但是,我想以后……” 嗡—— 桑榆晚的手机再次震动。 她收回目光,拿起一看,还是容止。 正准备挂断,明战说道,“我知道是他,你接吧。” 桑榆晚一怔。 明战深吸气,“要真是公事,你不会不接。” 桑榆晚眉心闪了闪,摁下了接听键。 “临时有事,出趟差。今天不能陪你去医院了。”容止低沉的声音传到了耳畔。 桑榆晚怔楞了半秒,“谁说要你陪了。” 容止笑着问了一句,“这顿饭,吃的开心吗?” 桑榆晚语气一沉,“还有事吗?” 容止说道,“没了。” 桑榆晚切断了电话。 明战看着心脏越来越痛,五脏六腑痉挛了起来,无法言说的疼痛如潮水般像他涌来。 他几近窒息。 桑榆晚放下手机,看向他,见他脸色煞白,心头一紧。 “二哥,你哪里不舒服?” “晚儿……”明战痛得全身发紧,“我没事。” 桑榆晚急声道,“我让明朗送你去医院。” 明战摇了摇头,缓了几秒,说了一句,“晚儿,我突然感觉,自己真的要失去你了。” 第91章我根本就没法怀孕,对吗 桑榆晚心中一颤,犹如被人捅了一刀,又狠狠搅动几下。很疼,很闷。却没有六年前那么撕心裂肺。 明战心中一阵悲哀,悬停在睫毛上的泪珠倏然滚落。钻心刺骨的痛意令他全身紧绷。 桑榆晚沉默了几秒,低声开口,“二哥,你永远是我最亲的哥哥。” 哥哥。 明战身体一抖,用力呼吸,肺里密密匝匝的疼。艰难开口,嗓子似火在烧,“晚儿,我不想只做你的哥哥。” 桑榆晚心中顿时翻腾起滔天骇浪一般,久久不能平静。 明战抿了一下唇角,笑中含泪,“晚儿,我可以等。” 容止的出现,让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紧迫感。他好怕自己再不开口,就永远失去了表白的机会。 桑榆晚眨了一下眼睛,眼梢微微泛红,“二哥,有些人,你不必等。” 委婉的拒绝。 明战如坠冰窖,全身的血液顿时凝结。 桑榆晚看着他,内心亦是痛苦。或许,就在刚刚,明战说了那句话之后,她有过短暂的挣扎。而后,清醒过来。 她和他,不能有一丝一毫的牵扯。 包间的温度骤然下降,桑榆晚起身穿上了大衣。 “二哥。再见。” 明战坐在椅子上,定定地看着她,一言不发。 桑榆晚呼了一口气,眼眶有些热,攥紧的手指收进大衣口袋,走了出去。 明战泪流满面。 - 桑榆晚回到薄氏集团,坐下不到五分钟,凌洲拿着一份文件过来了。 “董事长,二爷让我把这个转交给你。” 桑榆晚冷声道,“放下吧。” 凌洲正要转身,她问了一句,“二爷去哪里了?” “京城。” 桑榆晚怔愣了一下,转瞬又恢复了平静,“下去吧。” 凌洲走到大门口,弦思抱着一摞文件进来了。 不巧,容止转交过来的那份文件压在了最下面。 桑榆晚问弦思,“明媚进组了吗?” 弦思回道,“我查了她的行程,明天飞海城。” “明天?呵。”桑榆晚嘴角噙出了一抹淡淡的冷笑。 弦思不解,“夫人,现在就把她换掉吗?” 桑榆晚说了一句,“二爷这时间管控得还真好。” 话语寒凉,弦思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夫人?” 桑榆晚才惊觉自己有些失态,取下最上面的文件夹,翻看。 弦思咬着嘴角走了出去。 容止和桑榆晚暧昧不清的关系,除了她和明朗,无人知晓。 但正是因为只有他们两人知道,所以压力特别大。 他们生怕有一天,还会有第三人知道。 不对。 应该是第四人知道。 她算掉了容止身边的那名黑衣人。 文件处理到一半,桑榆晚的手机响了起来。 备注名:林染。 桑榆晚脸色瞬沉,直接挂断。 有些人,机会可以给两次。 还有一些人,她不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林染属于第二种。 桑榆晚如此痛恨她,不仅仅是因为她之前勾引过薄行止,妄图取而代之。而是,薄行止去世之后,她站队薄誉衡。 这样的人,给了机会,也还是一样。 嗡—— 还是林染。 桑榆晚眸光一沉,直接把她拉黑了。 五分钟后,办公室的座机响了。 来电显示,是一通来自谷城的电话。 桑榆晚敛了下眉,“您好,哪位?” “是我。林染。”嘶哑的声音,有些惶恐,也有些愤恨。 “林染,在我电话挂断之前,你最好有一个我非接不可的理由。”桑榆晚严肃道。 “薄夫人,顾秘书和薄爷几乎同时去世,这是不是太巧合了。”林染阴阴地说道。 桑榆晚太阳穴重重跳了跳,放下了手中的签字笔,神情愈发肃冷,“你想说什么?” 林染哑哑得笑,“薄爷生前最信任的人,就是顾秘。就连夫人,也比不过他。” 桑榆晚心下揣度,她是否知晓薄行止与顾景恒的关系。 思忖了几秒,冷声开口,“我们夫妻之间的事,外人又怎么会知道呢?” 林染一噎,话声里多了一抹狠意,“别的我不知道,有一点我很清楚。薄爷并不爱你。” 桑榆晚唇边浮出一团嘲弄,“爱与不爱,他都选择了我。” 林染咬牙,“你别得意,以后有你受的。” 桑榆晚笑了下,“我好不好受,与你又有什么关系。” 林染吃瘪,顿了几秒,“放过我弟弟,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桑榆晚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回绝,“林染,你没有跟我交易的资格。更何况,我不打算放过他。” “你……”林染气急,嗓音嘶哑的就是石子摩擦水泥地面,“薄爷生前埋了一个大雷,除了顾景恒,就只有我知道。” 桑榆晚心里暗潮涌动,敛眉,冷笑,“你都知道的事,我会不清楚。” 林染一僵。 桑榆晚其实根本不知道她口中的“大雷”是什么。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身居高位,有时候,谋的是人心。 “林染,还有事吗?” “薄夫人,我求你放过我弟弟……”林染语气陡变,哀求道。 桑榆晚薄唇轻启,冷冷吐出两个字,“晚了。” 说完,她挂了电话。 办公室骤然安静下来,桑榆晚明显感觉自己心跳快了一点点。皱了皱眉,内心暗忖,“薄行止到底埋了什么雷?” 林染这个女人,性格虽然有些嚣张,但到了这个时候,她不会说谎。 桑榆晚心里陡然烦闷,起身,走到了落地窗前。 窗外,天气阴沉沉的,刮着风。 隆冬就要到来。 桑榆晚捏了捏酸胀的鼻梁骨,俏脸蒙上了一层阴影。 高强度的工作,需要一个健康的身体。 她没有拖延,下班之后去了医院。 除了必须空腹检查的项目,其他都查完了。 有些结果要等明天,有些很快就拿到了。 “晚晚,你?”姜医生拿起一张检查报告单,不可置信地看向桑榆晚。 “姜阿姨,你照实说,没关系的。”桑榆晚看着她,心突突直跳,感觉自己患上了重病。 姜医生不可思议的表情,“晚晚,之前安排的那个项目你不用做了。” 桑榆晚眼皮猛跳,脸色瞬间白了,“姜阿姨,你的意思,我根本就没办法怀孕,是吗?” 姜医生摇了摇头。 桑榆晚愈发心慌,“那是身体出现了状态,暂时不宜怀孕。” 第92章不是不宜怀孕,而是…… “晚晚,你不是不宜怀孕,而是已经怀孕了。” 姜医生把报告单递给桑榆晚,惊喜道。 “你说什么?我怀孕了?” 桑榆晚耳朵“嗡”了一下,大脑顿时一片空白。眼眶陡然湿润,报告单上一片朦胧。 姜医生只以为这个孩子是薄行止的遗腹子,很替她高兴。毕竟人工受孕,存在很多风险。 身体上,精神上,还有道德上。 一旦曝光,后果不堪设想。 没想到,她竟然真的有了孩子。 这无异于中了头彩。 “晚晚,胎儿还不到一个月,你要多加注意。别太操劳,按时作息,千万不要熬夜。对了,高跟鞋你以后都不要穿了。” “姜阿姨,你确定,我真的怀孕了?” 突如其来的消息,桑榆晚心跳如雷,完全不敢相信。 她有过的男人,只有容止。 两人纠缠还不到一个月。 姜医生起身给她倒了一杯温水,温柔的目光里充满了慈爱,“晚晚,你自己看。” 桑榆晚眼睛眨了眨,把报告单拿起来,一个字一个字的往下看。 结尾诊断。 她确实怀孕了。 桑榆晚心脏瑟缩,胸膛剧烈的起伏了下,眼角一酸,眼眶红了起来。 她真的怀孕了。 怀了容止的孩子。 顿时,心里掀起一阵惊涛骇浪,不停翻涌。她怎么也静不下来。 她伸出右手,轻轻放在小腹上。鼻腔发涩,竟控制不住得落下泪来。 26岁,她有了孩子。 这将是她这辈子唯一的孩子。 除了容止,没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瞧把你激动的。”姜医生走过去,抱住她,轻抚着她的后脑勺,“晚晚,你妈妈要是还在,知道了一定非常开心。” 桑榆晚的妈妈是她最好的朋友,也是江城有名的妇科圣手。 可惜,一场意外,夺走了她年轻的生命。 桑榆晚趴在姜医生怀里,俨然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妈妈,无声流泪。 姜医生心疼道,“好了,晚晚。孕期因为激素水平的原因,身体和情绪会发生一系列的变化。我送你两本有关孕育方面的书,你回去后好好看看。” “嗯。”桑榆晚轻抿着绯唇,喉间压出低低的一声。 “过几天,你再来医院复查一下。”姜医生叮嘱道。 “好。”桑榆晚点了点头。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桑榆晚情绪完全稳定之后,才起身离开。 - 回清荷苑的路上,桑榆晚拿出手机,想要把这个消息告诉容止。 犹豫,挣扎。 最后把手机放回了公文包里。 许是真的怀孕了,桑榆晚心情陡然轻松了不少。 “弦思,明朗,要不要去吃个宵夜?” 前排的两人,俱都一愣。 弦思扭头过来,问道,“夫人,你想吃什么,我现在给你订。” 桑榆晚挽唇,笑了笑,“不用外送,我们过去吃。” 这可是从来都没有过的事,弦思不由怔楞住。 桑榆晚偏头看向窗外,又说了一句,“我们去吃馄饨吧。明朗,你知道是哪一家。” 明朗回应,“知道的,明家附近的曹阿婆小馄饨。” 桑榆晚深吸了一口气,身体朝后靠了靠。 明朗打了一下方向盘,改变了路线。 弦思慢慢回过头来,眯了眯眸,内心暗道,“夫人今天怎么了?是不是检查出了什么问题。” 姜医生把报告拿给桑榆晚时,弦思和明朗守在外面,没有进去。 他们并不知道,桑榆晚已经怀孕的事。 弦思忧心忡忡。 明朗和她一样,心悬在了嗓子眼,抓握着方向盘的手心,冒出了一层冷汗。 车子经过明家的时候,一辆灰色的迈巴赫缓缓从大门口驶了出来。 明朗看清车牌,认出来,那是大少爷明枭的车。 也不知是不是对方也看到了他们,迈巴赫一直跟在后面。 明朗看了一眼后视镜,紧张道,“夫人,大少爷的车。” 闭目养神的桑榆晚心跳一紧,猛地睁开了眼睛,坐好,扭头,朝后看去。 果真是明枭的车。 “你正常开就是。” “是。夫人。” 桑榆晚收回视线,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 明枭原本要去江大,没想到一出门竟然遇到了桑榆晚。 他一开始以为,她是回明家。 没想到,只是路过。 明枭的心情陡然沉重了起来。 六年前,她离开明家,便再也没有回来过。 薄行止去世时,她竟然没给明家发丧。 明聿为此发了好大一通火,骂她没有良心。 明枭知道,他这是埋怨她,没有把明家当成她的娘家看待。 可这一切,又是谁造成的呢? 很快到了十字路口,往左去馄饨店,往右去江大。 明枭眉心沉了沉,对着司机说道,“跟上明朗。” 司机恭声道,“是。” 明朗看着明枭的座驾跟了过来,脊背一僵,稍稍提高了一下车速。 后面的车,依旧不疾不徐得跟着。 明朗见桑榆晚不发话,只能把车停在了离馄饨不远的停车场。 桑榆晚正要下车,明枭的车就开了过来。 她怔了怔,推开了车门。 “晚晚。”明枭也下了车。 桑榆晚露出一丝惊讶,“大哥?” 明枭走向她,眸色温暖,“这么晚过来,嘴馋了?” 桑榆晚微微一笑,“什么都瞒不过大哥。” 两人并排朝曹阿婆馄饨店走,路灯灯光把两人的影子拉得有些长。 明枭说道,“下次你不用跑这么远,给我说一声,我给你送过去。” “好。”桑榆晚抿了一下唇角。 明枭又问,“我一早见兰姨给你熬汤,害喜得厉害?” 桑榆晚耳后一红,羞赧道,“也不是特别严重,是小姨太紧张了。” “她是把你当成了自己的女儿,所以才会如此紧张。”明枭顿了顿,“晚晚,爸爸他其实也很担心你。” 桑榆晚眼角有些湿,微微低头,“我知道。他呀,年纪越大,脾气跟着也长了。” 明枭笑道,“确实是这样。” 说着说着,来到了馄饨店门口。 这个时间点,顾客有点多。 弦思先进去找座,明枭和桑榆晚在门口站了一会儿。 这时,不远处传来恶狠狠的一声。 “桑榆晚!” 第93章没了男人,你就这么没用 明朗很自然得站在了桑榆晚面前。 明枭神色一紧,“晚晚,去店里。” 桑榆晚瞳眸黑亮,冷傲得勾了一下唇角,“大哥不用紧张,明朗足以对付他。” 明枭担心,“还是进去比较好。” 桑榆晚面色平静,“行。”顿了一下,又道,“明朗,别下死手。” “夫人,放心。”明朗应声时,拳头已经挥了出去。 来往行人,立马退出老远。 “桑榆晚,有种你别走。”身穿黑色冲锋衣的男子,一边和明朗过招,一边大声叫嚣。 明朗满脸怒意,抬腿给了他一脚。 男子竟然躲开了。 下一秒,他手里多了一把利刃。 寒光一闪,远远围观的人不由尖叫了一声。 桑榆晚脚步顿了一下,回过头去。 留着寸头的男子手持利刃,毫不留情得朝着明朗刺去。 “晚晚……” “大哥,报警。” 桑榆晚原本不想暂用公共资源,没想到对方手段竟然如此恶劣。 明枭急忙拿出手机,拨通了报警电话。 就在他讲电话的时候,一名穿着黑色皮大衣,带着黑色口罩的女人朝他们走了过来。藏在袖子里的右手,握着一把匕首。 桑榆晚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明朗身上,并没有注意到她。 “薄夫人。” 低哑的声音传到桑榆晚的耳畔,阴森森的,有些渗人。 桑榆晚身体有一瞬间的震颤,瞳仁微缩,秀眉微蹙,“林染?” “薄夫人,我说过你不要高兴得太早。”女人压低了声音,愈发可怖。 桑榆晚心头一紧,下意识往店里走。 女人藏在袖子里的手伸了出来,锋利的寒光刺破空气。 “晚晚……”明枭心头大骇,下意识准备拉住女人。 有人比他快了一步。 空气里顿时弥散着一股浓浓的血腥气。 女人手中的匕首刺进了某人的后背。 桑榆晚瞪大了双眸,看着抱住自己的男人,惊魂未定,双唇轻轻翕动,“二哥。” 明枭颈脖间的青筋都浮现了出来,“阿战。” “二哥……”桑榆晚眼眶绯红,嗓音都在发颤。 明战看着她,用力地扬了扬眉,“晚儿,别担心,我没事……” 桑榆晚心卡在嗓子眼,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眼中水雾弥散。 血腥气越来越重,明战身体晃了晃。 桑榆晚反过来抱住了他,“二哥,我们马上去医院。” 正在与男子搏斗的明朗见状,咬牙,使出浑身解数,一脚踹中了男子的心窝。 他急忙跑到桑榆晚身边,狠狠踢了女人两脚。 “扑通”一声,女人跪在了地上。 警察过来了。 急救车也来了。 明枭留下来,处理后续。 桑榆晚上了急救车,陪着明战去了医院。 “晚儿,我真的没事……” “二哥,你别说话。” 桑榆晚别过头去,擦拭了一下眼角。 明战扯了扯唇角,努力得微笑。 这一刻,他莫名的心安。 - 明战手术结束的时候,明家人都过来了。 “晚晚。”兰熙雅快步走到桑榆晚面前,一把握住了她冰凉的手。 “小姨。”桑榆晚喉咙了像是压着什么东西,嗓音嘶哑。她看着撑着拐杖慢慢走过来的明聿,鼻腔一酸,哽咽,“明叔,对不起。” 兰熙雅一脸不安地看着明聿,“这事纯属意外,怎么能怪你?” 桑榆晚指尖深深刺入掌心,“二哥是为了救我才会受的伤。” 明聿沉着脸色,胸口起伏着,“没了男人,你就这么没用。” “老爷。”兰熙雅心头一震,又惊又怕,“你怎么能这么说晚晚。她要没用,薄远山能把薄家交给她。” 桑榆晚整颗心瞬间被酸涩填满,眼睛红红的,“小姨,明叔说的没错,是我没用。” “晚晚……”兰熙雅哭了。 明聿盯着桑榆晚,神色肃冷,“屁股还没坐稳,就四面树敌。这也是薄远山教你的?” 桑榆晚心脏瑟缩,眼梢浮出一抹淡淡的红。抬眸,对上他的视线,“明叔教训的是,是我急于求成了。” 明聿额上青筋跳了跳,又道,“你这样没用,我明家的脸面都让你丢光了。” “老爷!!!”兰熙雅再也听不下去,情绪上来,语气凝着怒意,“她早就不是明家人了,怎么就丢了你的脸。” “你……”明聿勃然大怒,举起拐杖就要朝她砸去。 “爸爸。”明枭匆匆跑过来,握住了拐杖。 兰熙雅本就因为明家继承人的事情,对明聿有很大的意见。趁机彻底爆发,“你打死我好了。反正我嫁给你这么多年,也没落着什么好。你心里……” “小姨。”桑榆晚心头惊跳,急声打断,“这里是医院,有什么事回去再说。” “我……”兰熙雅狠狠瞪着明聿,咬住双唇,强压着情绪。 桑榆晚对着明聿说道,“明叔,过几天我去明家负荆请罪。你还是先进去看看二哥吧。” 明聿脸色铁青,眼中怒意沉沉。 “爸,走,我们去看看阿战。”明枭扶住他的胳膊,温声开口。 明聿看了桑榆晚和兰熙雅一眼,侧了侧身,迈步。 桑榆晚抿着唇,心上像压了一块石头,沉重的喘过不过气来。 兰熙雅情绪稍稍缓了缓,揪着心,“晚晚,要不你回去休息。你现在可不是一个人……” 要是以前,桑榆晚听到这话,毫不在意。 现在的心情却大不一样。 她是真的怀孕了。 这个孩子,来得及时。却也给她带来很大的压力。 兰熙雅提醒的没错,她现在不是一个人。一切当以孩子为重。 可就这么走了,她又如何能心安。 犹豫着。 明枭走出了病房,对着桑榆晚轻声说道,“晚晚,阿战让你回去。” 桑榆晚低了低头,“大哥,麻烦你转告他,让他安心养伤,什么也不要想。” 明枭笑了一下,“你们还真是了解对方,说出来的话都一模一样。” 桑榆晚眼皮跳了跳。 兰熙雅则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晚晚,回去吧。这里有我们,你不用担心。” 明枭接着说道,“爸爸又给你安排了一名保镖,让他暗中保护你。所以,你不要害怕。有我们,没人能伤害你。” 兰熙雅瞪大了眼睛,错愕得说不出话来。 桑榆晚心底暖意横生,混着酸涩,眼眶渐红。缓了数秒,勾唇,笑中含泪,“你替我谢谢明叔。” “好。”明枭应了一声,“回去吧,路上小心。” 桑榆晚点了点头,又对着兰熙雅说了一声,“小姨,我回去了。” 兰熙雅红着眼睛说道,“走吧。” 桑榆晚朝明战的病房看了一眼,怔了怔,朝电梯走。 才走了几步,就看到一道黑色的身影迈着凌厉的步伐,朝自己走来。 第94章就算是装,也要装得像一点 男人一袭黑色的大衣,里面是深灰色的衬衣和黑色的西装。一张轮廓分明的脸,绷得极紧。额上好像还有些细汗。 桑榆晚脚步一顿,心跳猛然加速,眼中露出一丝错愕,“二爷?” “有没有受伤?”容止眼帘微垂,看着她。 桑榆晚吸了口气,扯了扯唇角,“没有。” 容止毫不顾忌,四下打量了一番,确认她没事之后,紧蹙的眉心才彻底松开。 兰熙雅和明枭远远看着,两人俱都心头一惊。 “阿枭,薄二爷怎么来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怎么会不惊动薄家。” “阿枭,你有没有觉得……”兰熙雅猛然觉得自己有些失言,急忙住嘴。 明枭明白她想说什么,心弦越绷越紧。 明战的痛苦,他比谁都看得清楚。 容止的心思,他看得比谁都要明白。 他劝不动容止,只有说服明战,让他早点放弃。 “兰姨,进去看看阿战吧。” “好。” 明枭和兰熙雅满脸忧色的走进了明战的病房。 容止盯着桑榆晚,瞳眸黑沉,语气严厉,“走,回家。” “回家?”桑榆晚一愣,皱眉,“回哪个?” 容止嘴角若有似无得抽了抽,“你说回哪个家?” 桑榆晚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我不想在这里骂你。” 容止挑眉,“看样子真的没事。” 桑榆晚咬牙,急急朝电梯走。 容止快步跟上。 电梯里,两人并肩而立,手臂贴着手臂。 桑榆晚赶紧朝旁挪了一步,容止手指一勾,没等她反应过来,十指相扣。 “容止,你……”桑榆晚心突突直跳,脸色顿红,用力甩了甩,“快松开。” 容止面色平静,不疾不徐,慢慢开口,“我要不松开,会怎么样?” 桑榆晚心口一沉,生气道,“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容止不在意的表情,“这么严重?” 桑榆晚见他不松手,狠狠踩了他一脚。 容止吃痛,眉头蹙了一下,慢慢松了手,“明天我可要报工伤。” 桑榆晚俏脸一片愠怒,很是无语。 电梯门刚打开,她就迫不及待地走了出去。 容止强忍着脚上的疼痛,跟上她。无人处,说了一句,“走慢点,小心孩子。” 桑榆晚身形一僵,倏然停步。 容止跟着也停了下来,问了一句,“就算是装,也得装得像一点。” 桑榆晚又是一怔。 他这是还不知道自己真的怀孕了。 她深深汲气,继续迈步。 明朗一直在车边等着,见她过来,随即拉开了后座车门。 这一次,容止没有选择与她同行。 桑榆晚车门即将关上的那一刻,他说了一句,“回去好好休息,今天的事我会处理好。” 桑榆晚心里蓦得一动,睫毛轻颤了两下。 他语气低沉,却极有份量。 车门关上,她的眼眶莫名又红了一圈。 明战和他,似乎都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她。 她又想起明聿骂她的那句话。 薄行止死了,她应该更强大的。 没想到,生死之际,容止救了她一次,明战也救了她一次。 明战对她的感情,她很清楚。毕竟从小一起长大,知根知底。 容止却不一样,从他出现在薄行止灵堂那一刻开始,便明里暗里得维护她。 他说她说的那些话,她是不相信的。 他对她,怎么可能像明战对她一样。 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怀孕的事,到底要不要告诉他。 桑榆晚的心,又乱了。 - 宁静的夜晚,一切都静悄悄的。 容止走进了南城警署。 铁门推开,监椅上的人猛然抬眸。 “二爷?” 容止一身寒意,阔步走进,居高临下的睥睨着她,“林染,你这是何必?” 林染凉凉的笑,“我恨她。” 容止从裤兜里拿出一盒香烟来,点燃,轻吸了一口。烟雾缭绕,他那张棱角分明的脸朦朦胧胧。 “就因为薄行止没有选择你?” 林染咬牙切齿,“我在薄爷身边十二年,要不是她的出现,薄夫人的位置一定是我。” “你这么自信。”容止眉心微沉,嘴角叼着烟。捉摸不透的神色。 林染手指攥紧成拳,愤恨道,“薄爷曾经答应过我的……” “你和他上过床吗?”容止猛地吸了一口烟,猩红的烟火就像毒蛇吐出的红信。 林染面色一红,心扑通扑通跳得飞快。 她没想到,容止竟然能问出这么直白的问题。 容止手指夹着烟,弹了弹烟灰。嘴角噙出一抹嘲讽,“你在他身边十二年,他连碰都没有碰你一下。你凭什么如此自信。” 林染脸一下白了,手有些发抖,“薄爷是正人君子,也是虔诚的教徒,信奉婚前绝不发生性行为。” “哦?”容止挑眉,唇边讽笑加深,“一个男人如果真的喜欢一个女人,不会如此无动于衷。而且,据我所知,我大哥绝不是教徒。” “不可能?”林染双眸瞪得溜圆。 容止又抽了一口烟,五官明明灭灭,“林染,到了这个时候,别自欺欺人了。你心里很清楚,他不爱你。” 林染情绪迸发,嘴角抽搐,“不,他爱我。他说以后会娶我。” 容止指间的香烟已经燃了一半,烟火愈发通红。 “林染,我说的话,你既然不信。要不你去地下,亲自去问问他。” 林染呼吸一窒,脸色煞白。 容止幽幽开口,“上次你指使林岳对大嫂的座驾动手脚,我已经放你一马。这一次,我要让你生不如死。” 林染差点当场心梗。 容止扔下还剩下小半截的香烟,鞋尖狠狠踩了踩。 “你说大哥之前埋了一个大雷?” 第95章她最大敌人,不就是眼前这位吗? 林染瞳孔骤缩,脸上的肌肉渐渐收缩了起来。 “你在大哥身边这么多年,知道我的手段。”容止垂眸,睥睨着她。 林染心脏狂跳,张了张嘴,声音轻得听不清,“二爷,就算我说了,你能放过我吗?” 容止神色莫测,“你说呢?” 林染咬破嘴角,艰难地咽了一口带着血腥气的唾液,颤抖着,“说与不说,二爷都不会放过我。既然这样,我为什么要说呢?” 容止料峭的唇角微不可察地抽了抽,冷笑,“就算你不说,我迟早也能查出来。” 林染眼中露出一丝绝望,吸了吸鼻子,嘶哑的嗓音愈发瘆人,“二爷手段再高,也高不过薄爷。” 容止耐心告罄,眸光一紧,冷厉道,“好好活着。看看到底谁厉害。” 林染狠狠地盯着他,“谁都比不过薄爷。” 容止看着她,眼底带着轻蔑的笑意。 这个林染,还真是薄行止的“死忠粉”。 容止转身离开。 林染绷直的脊背倏然坍塌,整个人瘫坐在了监椅上。 她在薄行止身边十二年,当然知道容止的手段。 以往,薄行止不方便出面的事情,都是他出手解决的。 黑,白,灰,三面互切。 容止的能力和手段,远超薄行止。 只是,她爱的人,是薄行止。无论如何,她都不愿承认他逊于容止。 - “二爷,夫人今天下班之后,去了医院。” 容止坐进车内,黑衣人立马扭头汇报。 “检查出什么问题吗?”容止按了按眉心。 黑衣人把一个文件袋递给他,“结果都在里面。” 容止长臂一伸,接过。 线圈绕开,里面厚厚的一叠报告单拿了出来。 容止一张不落,认真翻看。 车内灯光柔和,坠落在他的脸上,棱角分明的五官温和不少。 桑榆晚的身体状况,还算不错。 容止看完,把报告合起来,放进文件袋,“确定没有遗漏?” 黑衣人回道,“我亲自去张院长那里拿的,不会有错。对了,还有两项检查报告,要明天上午才能出来。” 容止一听,皱眉,“明天记得拿给我。” “是。”黑衣人应了一声,又问,“二爷,回哪里?” 容止调整了一下座椅,躺下,双眸微阖,“清荷苑。” “是。”黑衣人回身坐好的那一刻,唇角微微上翘。 - 翌日。 凌晨六点。 桑榆晚在闹铃声中醒来。 习惯性地和往常一样去冲咖啡,然后准备运动。 正要喝下去,心脏猛然瑟缩,继而砰砰直跳。 她怀孕了。 孕育指南里,建议孕妇不要喝咖啡和浓茶,还有酒类。 她默默关了咖啡机,给自己倒了一杯温水。 剧烈的运动也属于禁止项。 桑榆晚只能坐在地垫上,简单拉伸,稍稍运动了一下。 她准备过几天去孕妈妈学校报个班,好好学习一下。 “宝宝,我第一次做妈妈,没有经验。你要多多包容哦。” 不知道为什么,她对这个孩子没有丝毫厌弃,反而怀有一种莫名的期待。 她甚至不在乎,他的父亲是容止。 或许,因为这可能是她这辈子唯一的孩子。 亦是她在这世上,最亲的人。 半个小时后。 明朗端着早餐上来了。 桑榆晚扫了一眼,“以后咖啡都改成牛奶或者果汁。还有你去买一本营养食谱,照着上面的做。” 明朗心头一紧,“夫人,是不是体检有问题?” 桑榆晚平静道,“我怀孕了。” 明朗一惊,心卡在了嗓子眼。 桑榆晚之前假孕的事情,他和弦思是知道的。 没想到,这么快,她真的怀孕了。 孩子的父亲是谁? 明朗心下大骇,呼吸骤停。 桑榆晚见他呆愣住,拉开椅子坐下,秀眉微蹙,“管好你的嘴。” 明朗心狠狠揪了一下,心跳快要撞出胸膛,咽了咽嗓子,“夫人怀孕了,大家早就知道。” 桑榆晚拿起三明治,“下去吧。” “是。”明朗急急转身,捂住胸口,长吐了一口气。 “蹬蹬蹬”下楼,心跳还是乱得很。 他倒了一杯冰水,猛地喝了两口,身体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寒噤。 饶是这样,脑子里还在“嗡嗡”作响。 夫人真的怀孕了。 孩子肯定不是薄爷的。 那是…… 他猜到了答案,却不敢相信。 确切地说,是不敢承认。 他甚至有些期待,这个孩子要是二少爷的就好了。 那样,老爷看在孩子的份上,一定会成全夫人和二少爷。 现在,夫人怀孕了,他和二少爷更没有可能了。 明朗思及此,心里莫名地发慌。 送桑榆晚去公司的路上,他差点出了状况。 “明朗,想休息吗?” “夫人,对不起,我刚才……” “你要想休息,我批你一个星期。” “夫人,我错了……” “不该操心的事,别瞎操心。” “是。夫人。” 明朗手心浮出一层冷汗,衬衣后背都湿透了。 不巧。 到达薄氏集团,明朗刚把车子停稳,薄行止那辆江a就急急驶了过来。 不用看,也知道里面坐着的人是谁。 明朗深深汲气,极力平静地拉开了后座车门。 桑榆晚下车,直接朝着电梯口走去。 “夫人,早。”容止快步跟上她,微微一笑。 “早。”桑榆晚没有看他,客气而疏离地回了他一声。 她刻意与他拉开了距离。 容止这才注意到,她今天穿了一双矮跟的乐福鞋。漆黑的瞳仁眯了眯。 明朗走在他们后面,内心暗潮涌动。双手不由自主攥成了拳头。 黑衣人单手抄兜,姿态比他轻松许多,“明助理,一早挨训了?” 明朗偏头瞥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眼瞎了。” 黑衣人耸了耸肩,没再多言。 桑榆晚正要走进电梯,明朗多了一句嘴,“二爷,您的电梯在那边。” 容止睥睨了他一眼,冷声训斥,“昨晚的事,我还没有问责。” 明朗心突突直跳。 他在桑榆晚身边这么多年,很少发生意外。 薄行止去世之后,也是奇了怪了,桑榆晚频频遭人算计。 也许正如明聿说的那样,她太过心急,树敌太多。 可她最大的敌人,不就是眼前这位吗? 第96章容止,你真冷血 桑榆晚开口,“明朗,还不进来。” “是。夫人。”明朗压着心慌,抬脚。 谁知,容止几乎和他同步,也走进了电梯。黑衣人紧随其后。 电梯里,一下站了四个人。 宽敞的空间,莫名显得有些拥挤。而且,气压还很低。 黑衣人自觉地站在电梯数字面板那个角落,几乎隐身的状态。 明朗站在了前面另一个角落,脊背绷着很紧。 容止侧眸,看着身边的桑榆晚,笑笑,“夫人昨天去医院了?” 桑榆晚脑子“嗡”了一下,心口颤了颤,“去了。” 尾音,微微上扬。 带着凌厉,又带着一丝厌烦。 容止勾唇,又道,“难怪今天换鞋了。” 桑榆晚没想到他观察得这么仔细,也不知道他是否已经知道自己真的怀孕了。她强压心慌,面色平静,“二爷说的,装也要装得像一点。” 容止笑笑,“衣服也该换一换。” 桑榆晚怒怼,“二爷果然是太平洋的警察,管得真宽。” 前面的黑衣人听到这话,嘴角抽了抽。 明朗听着,却是越来越不安。 容止伸手,捏了捏桑榆晚的手指。 桑榆晚心头一抖,手指如触电般弹开。仰头,狠狠瞪了他一眼。 容止嘴角上翘,眉心舒展开,笑意加深。 桑榆晚抬脚,准备故技重施。 容止早有预判,朝旁移了半步。 桑榆晚脚底落空,恨得咬牙切齿,“二爷不是要休工伤吗。我批准了。” 容止挑了挑眉,“就算夫人把我腿打骨折了,我也会坚持工作。” 意味莫名的话,很容易让人误会。 桑榆晚气得说不出话来。 好在,电梯很快上到了66楼。 桑榆晚率先走了出去。 容止叫住明朗,“夫人要再发生意外,你直接滚回明家。” 明朗心口起伏,愤愤地说了一句,“我是夫人的人,轮不到二爷指手画脚。” 容止神色骤冷,沉声道,“你试试看。” 明朗咬牙,朝着总裁办公室走去。 黑衣人陪着容止朝反方向的办公室走,压低了嗓音,“二爷,林岳兄妹背后的人,怎么处理?” “静观其变。” “是。” 两人来到办公室门口,指示牌处,依旧一片空白。 现在的容止,不仅是法务部部长,还是集团副总,全面接管刘长青的工作。 凌洲正在整理文件,见到容止,急忙起身,“二爷,早。” “早。”容止也没有理会他们的称呼。 他和桑榆晚一样,对这些虚名不是很在意。 容总也好,二爷也罢,都是他。 办公室里的陈设,毫无改变。 独属于薄行止的东西,已经清理干净。余下的,有些是薄远山遗留下来的。 容止拉开大班椅,坐了下去。 电脑密码,是薄行止和桑榆晚举行婚礼的日期。也是他与顾景恒在国外领取结婚证的日子。 容止冷笑,下一秒就更改了密码。 他第一次见到桑榆晚的那一天。 少年心事,无人知晓。 有些秘密,只有他自己知道。 法务部副部长上楼,汇报当前工作。一同呈上的,还有几封辞职信。 容止看着原因各异的辞职报告,冷声道,“这是对我有意见?” 副部长微低着头,战战兢兢,“二爷,他们怎么敢对你有意见。” 容止掀了掀眼皮,神色寒漠,“你为什么选择留下?” 副部长一愣,下意识摸了一下裤子口袋,“我……” 容止冷笑,“告诉他们,我可以批准他们辞职,但以后可就别想在这个圈子里混了。” 副部长心头一震,脸色发白,“二爷,我现在就去通知他们。” “宋扬,收起你那些歪心思。”容止收回视线,开始查收邮件。 副部长呼吸一紧,额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冷汗。顿了好久秒,他才低着头开口,“是。二爷。” 容止见他离开,深邃的眸犹如寒潭一般,寒气肆虐,“跟我玩心眼,还嫩了点。” 黑衣人进来,一手端着咖啡,一手拿着一个文件袋。 “二爷,夫人最后两项体检报告出来了。” 容止立马停下手边的工作,“有无异常?” “没有。”黑衣人低声回道。 容止把报告单拿出来,认真看了一遍,确认没有问题之后才收起来。 黑衣人正要走出去。 容止的眼皮莫名跳了两下,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报告单少了几张。 “你再去确认一下,看是否有遗漏。” 末了,又补充了一句。 “那个姜医生的电脑,你好好查一查。” 黑衣人点了点头,“明白。” 嗡—— 容止的手机响了。 垂眸一看,直接挂断。 过了两分钟,对方又打了过来。 他不胜其烦,拿着手机走到了窗前。 “什么事?” “阿止,你外公病得很重,他想见见你。” “可惜,我不想见他。” “阿止,不论怎样,他都是你外公,你身上还留着他的血。” “少道德绑架。你转告他,我容止生下来就是一名孤儿。无父无母,也没有亲人。” “你这……也太冷血了……” “冷血?呵。”容止嘴角噙出一抹冷笑,眼神冷锐如刀。 “阿止……” 容止切断了电话。 手机从耳边撤下,紧紧攥住,几乎快要捏碎。 那个人终于要死了。 死到临头,还想见他。 想要忏悔么? 容止点漆的眸子晕染出一抹猩红。 他从裤兜里拿出烟盒,正准备点燃,指尖一僵,默默又放了回去。 桑榆晚还未怀孕,他必须得戒烟戒酒。 凌洲敲门进来,看着他的背影,怔了半秒,才恭声开口,“二爷,董事长让你过去开会。” “嗯。”容止没有回头,甚至嘴巴都没张开。唇线绷直,喉间冷冷得逼压出一声。 凌洲不敢多呆一秒,急急退了出去。 从薄远山,到薄行止,再到容止。这间办公室的主人一个比一个难以捉摸。 容止更是比前两位,更令人胆战心惊。 毕竟,他是黑、白、灰三切的人物。 容止看着窗外,墨瞳里的红一点点消退。 他收拾了一下心情,这才去往桑榆晚的办公室。 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一句怒骂。 “谁要启动这个项目,我就辞了谁。” 第97章用完就弃 容止眉角轻皱,推门走了进去。 办公室里的人,齐齐抬眸。 三名副总脸色发白,惶恐不安地开口,“二爷。” 容止径直走到桑榆晚的办公桌前,拉开椅子坐下,“谁惹夫人发这么大火?” 三名副总面面相觑,不敢出声回应。 桑榆晚把桌上的文件往他面前一推,俏脸覆着一层寒冰,“你看看。” 容止拿起文件,眼帘微垂,仔细看了看。 《关于启动“谷城龙潭”项目开发的提议》。 容止看到提议名单,瞳仁微缩,“高副总,你起的头?” 个子稍矮的中年男子看着他,紧张道,“这个项目,前期已经投入了几个亿,再搁置下去,恐怕无法回本。” 容止神色平静,微微颔首,“你说的没错。” 桑榆晚眉心一紧,满脸愠怒得看着他,“容总的意思?同意继续开发。” 三名副总屏住了呼吸。 容止听到这个“新称呼”,料峭的唇角不由轻轻上扬。 高副总大着胆子插了一句嘴,“董事长,这个项目是薄爷主导的,他是什么样的人,你是知道的。他掌管薄氏这么多年,投资很少失败。” “很少失败,不代表没有失败。”容止抢在桑榆晚再次发火前,冷冷出声。 高副总一噎,额头冒汗。 容止又道,“高副总,我看你们到现在都还没有搞清楚状况。现在,掌管薄氏的可不是我大哥了。” 轻飘飘的一句,如同淬了冰的冷箭,无情地刺入三人心脏。 三位副总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寒噤,唇色瞬间发白。 桑榆晚唇边泛起一抹冷笑。 高副总战战兢兢开口,“二爷,我们绝无二心。” 容止扬了扬手中的提案,瞳眸黑沉,笑意不达眼底,“你们都逼宫了,还说没有二心。” 桑榆的眉心动了动。 高副总和另外两名副总脸色煞白如纸,脊背微弯,诚惶诚恐地解释,“董事长,我们对您忠心耿耿,绝对没有外心。” 桑榆晚神色淡漠,寒声道,“当年,因为这个项目,我和行止存在严重分歧。会议上,你们可没有一个人支持我。” 她故意顿了一下。 容止把提案轻轻放下,清冷出声,“你们明知董事长反对这个项目,却还是一再提及。要说你们没有居心,傻子都不相信。” 三名副总如遭雷击,呆愣在原地。 桑榆晚不动声色,又道,“容总说得没错,我刚上台就和我唱反调,这哪里是忠心。” 容止笑笑,“我看,他们分明是想要给你一个下马威。” 三名副总吓得像是被捅了一刀,浑身颤抖,如同筛糠一般。 桑榆晚目光沉下来,“既然你们如此不服我,那请另谋高就。” 林染说,薄行止埋了一个大雷。 她虽然还没有查出来,但心里已经有了猜测。 想要坐稳,必须得有自己人。 这三位和林染一样,跟随薄行止多年,是他最有力的手下。 过去,他们看在薄行止的面子上,对她还算过得去。 没想到,薄行止去世还不到一个月,他们就开始不安分了。 要没有容止,她还真有些镇不住他们。 桑榆晚话音落下,三名副总吓得差点跪在了地上。 “董事长,我们真的没有二心,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集团……” “是啊,董事长,我们为集团工作了快二十年,从没想过去离开。” “董事长,二爷,我们保证,这个项目以后绝不再提。” 桑榆晚秀眉微蹙,冷声道,“要有下次,直接走人。” 简短一句,已表明她的态度。 容止冷冷地瞥了三人一眼,“还不走。” 三位副总低着头,灰头土脸地走了出去。 桑榆晚抬眼。撞上男人盯着她的眸光。 深邃幽暗,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似赞许,又似在探究。 桑榆晚心弦一颤,收回视线,淡淡出声,“二爷,你也该走了。” 容止转动了一下办公椅,与她面对面坐着。 “用完就弃?” 一字一顿,声音低沉。 桑榆晚心头一悸,眉眼瞬沉,“出去。” 容止十指相扣,两只手肘撑在办公桌的边沿,眸色意味莫名。 桑榆晚见他不出声,不由再次抬眸。对上他的眼神,陡然有些心慌。 他该不会知道自己真的怀孕了吧。 容止喉结滚了下,“你有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 桑榆晚心突突直跳,耳后绯红。汲气,故作镇定,冷笑,“容总,你是不是也该摆正自己的位置。” 容止勾唇,“此刻,我不是你的下属,而是……” “容止!”桑榆晚怒声打断。 “生气对孩子不好。”容止眼睫毛轻眨,松开紧扣的手指,起身,“我走了。” 桑榆晚说道,“慢走不送。” 容止回了她一句,“中午我要出去一趟,不陪你吃饭了。” “谁要你陪?”桑榆晚皱眉。 容止笑了笑,转身离开。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吧嗒。 办公室大门轻轻关上,桑榆晚身体朝后靠了靠,紧绷的心弦骤然松开,她长松了一口气。 弦思敲门进来,“夫人,金茂行新上任的李行长想约你见个面。” 戴瀚霖下台了,薄氏与金茂行的合作并没有终止。 领导层的会面,必不可少。 桑榆晚考虑了一下,“今天不行,我得去医院。你约在周五。” 弦思点了点头,“好。”顿了顿,她又说道,“夫人,有关职业经理人的消息,已经传达给猎头公司了。答复的期限是一个月。” 桑榆晚没有反对。 她怀孕了,以后身体会越来越吃不消。身兼两职,肯定不行。 弦思刚转过身去,她突然说了一句,“你觉得二爷怎么样?” “夫人的意思?”弦思一愣。 “二爷的能力,你也见到了。他又是行止的弟弟。没有人比他更合适。”桑榆晚缓缓开口。 弦思惊愕,“老夫人不会同意的。” 桑榆晚冷笑,“工作上的事情,她无权干涉。” 弦思担忧,“夫人,她可是你在薄家最大的支持者,手中还持有15%的集团股份。万一……” 桑榆晚说道,“看来得想办法,把其他的股权都收购过来。” 弦思瞪大了眼睛,“夫人,这几乎不可能啊。薄氏收益年年递增,股东们正后悔没有多攥一点股权在手里。” “所以说,得想办法。”桑榆晚俏脸微绷了起来。 弦思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嗡—— 桑榆晚的手机猛然震动。 这一通电话,惊得她愕然失色。 第98章中毒 “你再说一遍。” 桑榆晚脸色陡变,“唰”的一下站了起来。 弦思见状,神经跟着紧绷了起来。 “走。去医院。” 桑榆晚拿着手机,急急朝着办公室门口走。 弦思急忙给她拿上大衣,快步跟上。 一路,明朗开得飞快。 桑榆晚心跳一直很快,怎么都静不下来。 弦思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心里更慌。 到达医院。 桑榆晚几乎一路小跑,冲进了明战的病房。 病床上的人,面色苍白,双眸紧闭,呼吸有些弱。 “大哥,二哥怎么会这样?”桑榆晚急得都起了哭音。 明枭神色沉重,让病房里的人都出去了。 “大哥,你快说呀。”桑榆晚眼眶泛红,嗓音发颤。 明枭看着伤情加重的明战,眸光沉了沉,“有人冒充护士,给他注射了某种药物。幸亏我进来的及时,注射进去的药量很少。” 桑榆晚愣了一下,心跳加速,胸膛剧烈起伏,怒道,“谁这么大胆子。找出来,我一定让他生不如死。” 明枭神色复杂,眸光闪了闪,欲言又止。 桑榆晚见状,红着眼睛,问道,“大哥,你知道是谁?” 明枭眼中露出深深的担忧,“晚晚,你应该能猜到。” 桑榆晚表情一滞,脑中窜出一个人来,“沈翊林?” 明枭忧心忡忡,“正是他。” “上次就不应该放过他。”桑榆晚怒意沉沉,“这次我定不会轻饶。” 明枭叹了一口气,“晚晚,你先坐下。” 桑榆晚在病床前坐了下来,看着昏迷不醒的明战,鼻腔一酸,泪意朦胧。 她想要像以前那样,在他生病时摸摸他的脸。奈何,手伸出去一半,又默默收了回来。 她可以和容止纠缠不清,因为他们之间有了男女关系。 明战对于她来说,是圣洁不可亵渎的白月光。 明枭也坐了下来,蹙着眉头,“好好的,阿战怎么就得罪了沈公子呢?” 桑榆晚手指紧了紧,愤恨地吐出一个名字,“薄星澜。” “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沈公子的吧。”明枭似在自言自语,又好像在跟桑榆晚说。 桑榆晚唇线绷直,一言不发。 明枭见自己猜对了,压在心里的那块巨石更重了,“原来是这样。” 桑榆晚吸了吸鼻子,“回去我一定好好教训她。” 明枭开口,“喜欢一个人,何错之有。” 桑榆晚太阳穴猛地跳了两下,唇色发凉,“大哥?” “咳咳……”明枭转过身去,背对着她,轻咳了两声,“晚晚,沈家可不是一般人家。搞不好,你会深受影响。” 桑榆晚不在意的表情,“就算失去所有,我也要替二哥报仇。” 霎时,明枭的神色严肃了起来,“晚晚,六年了,你竟然还这么冲动。” “大哥,沈翊林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二哥,难道你要我眼睁睁看着坐视不管吗?”桑榆晚气得嗓音嘶哑。 “晚儿……” 轻若蚊蝇的一声。 桑榆晚屏住呼吸,眼中含泪,“二哥……” 明战扯开如同胶粘的眼睑,眼眶瞬间湿润,声音低的只有贴近才能听清,“晚儿,我的事,我自己处理。” “这事,事关薄星澜,我必须得管。”桑榆晚压着嗓音,极力控制着情绪,不让自己哭出来。 明战苍白的唇轻轻翕动,“晚儿,就算这事因她而起,也请你不要插手了……” 他看起来异常虚弱,说话时,颈脖间的青筋都隐隐迸露了起来。 “二哥,你先别说话。这事我们以后再说。”桑榆晚低着头,脸颊快要贴到他的胸口。 明战想要抬手,像以前一样,轻抚一下她的后脑勺。奈何无论怎么努力,手臂都抬不起来。 沈翊林给他下的药,还真是要命。 “薄小姐,请你马上离开。” 病房外,保镖拦住了薄星澜。 “你让我进去……” “再不走,我可不客气了。” “求求你让我进去看看学长……嘤嘤……” “快走。” “求求你了,我就看一眼……” 吵闹声,惊扰到了病房里的人。 明枭随即起身,走了出去。 病房里只剩下明战和桑榆晚两个人。 桑榆晚情绪再也绷不住,泪水蓄满了整个眼眶。一眨眼,泪珠瑟瑟滚落。 明战的心狠狠揪了一下,努力的扯了一下唇角,“别哭,晚儿。你这样,我的心会很痛。” 桑榆晚别过头去,拿了纸巾擦拭眼角,“二哥,都是我连累了你。” 当着明枭,有些话她不好说。 薄星澜这事,从一开始,就是针对她来的。 到最后,受伤的却是明战。 这让她如何不愧疚和自责。 明战轻声道,“你再说这样的话,我可要生气了。” 桑榆晚攥紧了手指,“二哥,我不说了。” 明战看着她,眼神宠溺,“乖。” 轻轻的一声,温柔到了骨子里。 桑榆晚心中那根弦,倏然一松,心底涌出一股暖流。瞬间填满了她整个胸腔。 “二哥……” 明战努力得挽了一下嘴角。 两人再也没有说话。 没过几分钟,明战又睡了过去。 桑榆晚按了紧急呼叫铃,医生很快过来,仔细检查。 “薄夫人,病人情况基本稳定。” 桑榆晚拧眉,心里没有丝毫松懈,“基本稳定的意思,还是存在很多风险,对吗?” 医生说道,“这种毒,很难在短时间内清除干净。所以说不准。” 桑榆晚心猛地往下沉。 嗡—— 手机震得她心里莫名烦躁。 匆匆扫了一眼,便挂断了。 明枭推门进来,“我让人送薄星澜回去了。” 桑榆晚咬牙切齿,愠怒道,“我现在就给老宅打电话,把她关进祠堂。” 明枭怔了怔,没有发表任何的意见。 桑榆晚正准备拨打老宅管家的电话,容止的名字赫然出现在手机屏幕上。 “什么事?说。” 语气十分的不耐。 “谁又惹你了?” 低沉的男声,幽幽传到耳畔,桑榆晚烦躁的心莫名平静了些许。 第99章薄家的狗都没你听话 桑榆晚清了清嗓子,没好气地回了一句,“你别问了。” 容止轻笑,“吃饭了吗?” 这个时候,桑榆晚哪里还有心情和他聊下去,眉目一沉,加重了语气,“没时间和你废话,挂了。” 话是这样说,她却并没有挂断电话。 容止低低说了一句,“管好你自己,别管旁人。” 桑榆晚脸上虽然还带着怒意,心里却渐渐平静了下来,“你也一样。” 明枭默默看着,心里沉沉地往下坠。 他猜到了对方是谁。 桑榆晚挂断电话,深吸了一口气,“大哥,明叔知道了吗?” 明枭摇了摇头,“我让人封锁了消息。除了你和我,明家其他人都不知道。” 桑榆晚咽了咽嗓子,心里是尖锐的痛意,“瞒着也好。他年纪大了……” 明枭眉心闪了闪,温声道,“晚晚,成长是需要付出代价的。我相信阿战经过这次的事情之后,会快速成为一名合格的继承人。” 桑榆晚心脏撕扯了一下,心跳忽然又变得沉闷起来,“大哥,其实你比二哥更合适。” “我?”明枭自嘲似的笑了下,脸上的表情有些凝重,“只有你这么认为。” “大哥,我说的是心里话。你才是明家的主心骨。”桑榆晚说完,心口突然刺了一下。 她怎么就把容止说过的话,记在心里了呢? 一时,桑榆晚心惊肉跳。 她细微的情绪变化,落入明枭的眼底,心中一痛,目光渐渐黯淡下来。 “晚晚,这话以后可不要再说了。” “嗯。”桑榆晚抿了抿唇。 明枭见已经到了饭点,她又是孕妇,便提议道,“晚晚,这里有我,你回去吧。” 桑榆晚看着昏睡不醒的明战,心里像是压着一块巨石,呼吸又沉又痛,“我再坐一会儿。” 明枭看着她,眼神中带着几分忧郁和忧愁,轻轻叹了一口气,再劝,“你放心,阿战醒了,我马上给你发信息。” 顿了顿,他又说了一句,“晚晚,沈翊林要如何处理,我建议你问问薄二爷。” 桑榆晚呼吸一窒,手指不自觉地捏紧,心跳快了两分,低声回了一句,“我问他做什么?” 明枭目光柔和,温声道,“因为他是薄家二爷。” 桑榆晚眉心慢慢皱起,说道,“大哥,我会处理好的。” “我知道。”明枭看着她,眉梢轻扬,笑意温润,“回去吧。” 桑榆晚起身,又看了明战一眼,眼底凝着一抹难言的情绪。 - 离开医院。 桑榆晚没有回薄氏集团,而是直接去了薄家老宅。 她让明朗把车开到了三房院子门口。 方怡得到消息,心里又恨又怕。索性待在自己房间里,等着桑榆晚上门。 谁知,过去了十多分钟,还没有下人通传。 她不由有些诧异,犹豫了一下,走出了房门。刚好一名下人从门口经过,她叫住对方。 “不是说家主过来了吗?人呢?” 下人回道,“家主去了四小姐房里。” 方怡震惊失色,“星澜?她找星澜做什么?” 下人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 方怡骂道,“你不知道去偷偷听一下。” 下人低着头,撇了一下嘴角,内心暗怼,“你自己怎么不去?” 嘴上却道,“我马上就去。” 下人立马转身,没走两步,方怡叫住了她,“等等。” 下人转过身来,一脸诧异。 方怡深吸了一口气,脸色有些阴沉,“下去。” 下人求之不得,“是。” 方怡在庭院中站了两分钟,又来回走了几圈,还不见桑榆晚从薄星澜房间里出来,脸色愈发难看。 “她该不会是想要星澜打掉孩子吧?” 霎时,方怡脸色灰青,心跳快得要蹦出胸膛。 她再也待不下去,匆匆朝着薄星澜的房间走去。 “星澜……” 方怡话音未落,房门猛然打开。 视线里出现了一张极其肃冷的脸。 方怡表情一滞,下意识后退了两步,嘴巴微张,“家主。” 桑榆晚站在门口,睥睨着她,眸色晦暗不明,“三婶,怎么不在医院陪三叔?” “我……刚回来。”方怡不敢与她对视,眼睛微垂着。 “三婶,你进来。”桑榆晚冷声道。 方怡心里咯噔了一下,陡然生出一丝不祥的预感。很想逃离,嘴上却只能说,“好。” 桑榆晚转身,再次回到了屋内。 方怡进屋,一眼就看到了缩在沙发一角的薄星澜,她正抱着靠枕,哭得稀里哗啦。 “星澜,你这又是怎么了?” “嘤嘤……”薄星澜唇瓣都快要咬破,眼睛肿得像两颗核桃。 方怡半蹲在她面前,一把抱住她,心慌不已,“到底怎么了?你快说呀?” 薄星澜只知道哭,一言不发。 方怡轻轻捶了一下她的后背,有些恨铁不成钢,“你说话啊,哑巴了。” 薄星澜肩膀一抖一抖,整个脑袋都埋进了靠枕里。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方怡有些恼了,抓住她的胳膊,摇晃了两下,“星澜,别怕,说话。” 桑榆晚看不下去,冷声道,“三婶,六妹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谁的?” 方怡一僵。 薄星澜身体颤抖得愈发厉害了。 桑榆晚站着,居高临下,语气严厉,“三婶,你很清楚这个孩子是谁的,对吗?” 方怡眸光闪了闪,紧张道,“不是明二少爷的吗?” 桑榆晚冷笑,“三婶,我当日说过。孩子的父亲是谁,可不能仅凭六妹的一面之词,更不可能单凭一张床照。明战回来了。这个孩子到底是谁的,很快就会水落石出。” 方怡脸色骤变,一颗心沉入谷底。张口结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桑榆晚又道,“三婶,事不过三。我已经给过你们几次机会了。” 方怡心如雷击,起身,走到她面前,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家主,你知道的。我们家都是你三叔说了算。我和星澜纵使千般不愿,也只能听他安排。” “三婶,薄家的狗都没你听话。”桑榆晚唇边浮出大团的嘲讽。 “你……”方怡脸色顿时极其难看,“你这话也太难听了。” “难听吗?”桑榆晚垂眸,眼中寒意能冻死人。 方怡脑子一热,嘴角蠕了蠕,“再怎样,我也是你长辈。你怎么能形容我是狗呢?” “三婶,你一心想着外人,也配做我的长辈。说你像狗,算是轻的了。”桑榆晚无情奚落。 方怡的脸由白转红,气得又站了起来,“我只是气不过……” “气不过什么?”门口传来低低的一声。 第100章你敢不敢让你的孩子和二爷做个鉴定 方怡心跳骤停,呆愣住。 桑榆晚眉头微微皱了一下,看了过去。 身穿黑色大衣的容止伫立在门口,对上她的视线,勾了一下唇角,“别误会,我不是故意偷听。” 桑榆晚说道,“不是故意,那就是有意。” 容止唇角笑意加深,“我找六妹。” 方怡心头一紧,顿时如临大敌。她急急走到薄星澜跟前,紧紧抱住她,“你们到底想要怎么样?” 容止眸色如墨,黑沉沉的,“六妹,沈翊林想见你。” 薄星澜听到这话,身体剧烈颤抖,双腿瞬间麻木。喉咙里像是生了疮,痛得厉害。 方怡全身如坠冰窖,眼睛瞪得老大,“我家星澜不认识这人。” 容止低低发出一声冷笑,低低沉沉的笑声灌进了薄星澜和方怡的耳中,两人惊惧不安。 “三婶,当着家主的面撒谎,看来你是不想在薄家待了。” 桑榆晚神色淡淡,就近坐下。 两个人的相互配合,远比一个人的单打独斗要轻松许多。 更何况,这个人,还是容止。 薄远山曾说。 身居高位,不必事事亲力亲为。要善于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人和事。 有时候,过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所以,这几天,无论公事还是家事,她利用了容止。 他俨然就是她手中的一把利剑,剑剑致命。 容止心里肯定也十分清楚,但他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抗拒,反而配合得还挺好。 方怡心里害怕极了,愣了足足几分钟,才艰难开口,“你们想要把我们赶出薄家就直说……” 容止声音冷得像冰,“自作孽,不可活。三婶,自我大哥去世之后,你们对大嫂做的事情,单拧一件出来,就罪不可恕。” 薄星澜咬着指甲,大气都不敢出。甚至眼泪都冻住了。 方怡气急败坏,豁出去的表情,拔高音量,“容止,你才是桑榆晚的一条狗。” 桑榆晚眉心重重一跳,脸色陡变,眼中寒气肆虐。 正要开口,容止抢了先。 “怎么?三婶有意见?” 桑榆晚眼中露出一丝不可置信来。 他竟然没有生气? 方怡一怔,重重喘息了两口,“老爷说的没错,你们早就有一腿,说不定行止就是你们害死的?” 啪—— 一道黑影闪过,方怡挨了重重一巴掌。 身体剧烈一晃,跌坐在了地上。 桑榆晚呼吸沉了沉,冷冷出声,“三婶,还要说吗?” “呵……”方怡捂住被打的脸颊,又哭又笑,“怎么,心虚了?” 桑榆晚俏脸绷着,“三婶,看来教训还不够。” 方怡后背发凉,走到这一步,已经没有退路了,“你口口声声说,要明二少爷和星澜肚子里的孩子做鉴定。你敢不敢让你的孩子和二爷做个鉴定。” 桑榆晚的心猛然揪紧。 黑衣人正准备再动手,容止叫住了他,“你先退下。” 继而,他走到方怡面前,紧盯着她,缓缓开口,“三婶,看来你是不想活了。” 方怡双眸通红,愤怒压制着内心的恐惧,“我就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不然,你怎么会支持她上位。” 桑榆晚心惊肉跳。 这个天大的秘密,方怡是怎么发现的? 她深深汲气,胸口起伏着,“三婶,你再说一遍,我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方怡跌坐在地上,仰头,看着容止。一字一顿,嘶哑着嗓音,“容止的。” 容止勾唇,像是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一般,“三婶,我怎么不知道。” 方怡被他盯得浑身发抖,声音忽轻忽重,“你当然不会承认。”喘息了两下,补了一句,“你根本就不敢承认。” 容止冷笑,“我有什么不敢承认的。三婶,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不知道吗?” 方怡浑身冰凉,血液冻凝。 她看向自己的女儿。 薄星澜整个人完全懵住的状态,指甲啃得血肉模糊都不知道松口。 方怡心如刀割,眼球充血,“有悖人伦的事,你又不是没有做过。你们要敢把我们赶出薄家,我就把你们的丑事公布出去。” 桑榆晚见她精神状态,依然失控,心口一沉,厉声道,“三婶,我今天是非处理你们不可了。” 方怡嘴角抽搐,五官有些狰狞,“你们别吓唬我。桑榆晚,容止,你们这对狗男女……” 容止眸光一沉,不等黑衣人出手,他抬起右腿,狠狠踹了方怡一脚。 方怡心窝一热,腥甜涌上来,吐了好大一口血。 事情闹得这么大,惊动了宁婉珍。 她急急忙忙赶过来,见到这一幕,脸都白了,“方怡,你这是……” “大嫂,你来得正好。我跟你说,她肚子里的孩子……” “妈,你别说了。我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明学长的……” 薄星澜像是突然清醒过来,打断了方怡。 “星澜,你……”方怡气得又吐了一口血。 宁婉珍一脸狐疑,“晚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桑榆晚眼角的余光看了容止一眼,双手轻握住椅子扶手,“正如六妹所说,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明战的,而是沈公子的。也不知三婶有什么目的,抵死都不承认。” 容止眼皮轻轻跳了跳。 方怡这个疯女人,差点闹出大祸,看来是不能留了。 宁婉珍看向薄星澜,“星澜,这种事你怎么能撒谎呢?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唉,幸亏我们没有去找明家麻烦。事情戳穿,薄家定会成为江城的笑话。” 方怡喉咙一哽,咬牙切齿,“大嫂……” 薄星澜又一次打断,“大嫂,二哥,是我错了,求你们放过我妈妈……” “星澜……”方怡嘶哑着嗓音大叫了一声。 桑榆晚握住椅子扶手慢慢起身,“三婶,看在六妹的面子上,这一次就暂时饶了你。你给我记住了,想要闹事,先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 方怡心脏一阵绞痛,眼前一黑,整个人趴在了地上。 第101章豪门女财阀,大搞权色交易 “妈妈……” 薄星澜扔掉手中的靠枕,跪在方怡面前。泪水如断线的珍珠,一颗接一颗,滚落不停。 桑榆晚并没有送方怡去医院,而是叫来了家庭医生。 一番检查,确定方怡只是气火攻心,身体并没有什么大问题。 桑榆晚再次做出一个重大决定,三房院门封锁两个月。没有她的允许,方怡和薄星澜都不许出来。 一时,薄家人都觉得她太过无情,就连宁婉珍也觉得她对三房的惩罚太过严厉。薄太夫人更是舔着老脸求情。 桑榆晚依旧不为所动。 闲言碎语,说什么的都有。 她充耳不闻。 薄寒山一家伙同沈翊林,蓄意伤害明战,已经触及她的底线。要不是看在薄星澜最后醒悟的份上,他们将会像薄誉衡一样,在监牢接受应有的惩罚。 时间就像指缝中的流沙,无声流逝。 桑榆晚每天就像一个不停转动的陀螺,忙个不停。 好在,她不顾宁婉珍的反对,执意让容止重回薄氏。 短短一周,两人清理掉了不少别有二心的人。 桑榆晚也知道,容止是一把利器,但同时也是一把双刃剑。 稍有不慎,她就会被伤得体无完肤。 但是,现在的她,没有更好的选择。 为了信守对薄远山的承诺,她只能砥砺前行。 弦思拿着一份文件进来,“夫人,这是法务部那边递过来的报告。” 桑榆晚正在翻看本季度的财务报告,没有抬头,说了一句,“先放下。” 弦思轻轻放下文件,抿了一下唇角,犹豫了一下,“夫人,《时光告白》明天就要正式开机了,什么时候行动。” 桑榆晚眸光紧了一下,冷声说道,“开机三天后撤资。” 弦思点了点头,“是。” 她又想起一件事情来,“夫人,今天约了金茂行的李行长一起吃晚饭,需要叫上林总吗?” 林华涛,薄氏集团的财务总监。 金茂行和薄氏的往来业务,他是直接经办人。 桑榆晚没有多加考虑,“叫上吧。” “是。”弦思正要转身,桑榆晚又说了一句,“问一下凌洲,二爷晚上有没有安排。若没有,也一并叫上。” 怀孕不到一个月,她必须得事事小心。 “我马上去问。”弦思应了一声,随即快步走了出去。 五分钟后,她推门进来,面色有些忐忑。 “夫人,二爷上午开完早会后,就离开了。” 桑榆晚眉心闪了闪,问道,“去哪里了?” 弦思微低着头,“凌洲说他不清楚。” 桑榆晚拧眉,“行,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弦思拿走了她签好字的文件。 桑榆晚喝了两口温水,眉心越蹙越紧。 容止这两天神出鬼没,不知道在干什么。 也很少打扰她。 桑榆晚心里莫名生出一丝怪怪的感觉,沉甸甸的,还有些心慌。 她拿出手机,找到他的电话,准备拨打,最后一秒犹豫了。 “算了,他去哪里,在干什么,与我何干。” 半小时不到。 手机“滴”了一声。 娱乐新闻推送。 「神秘男子探班当红明星」 配图上的男子穿着黑色的大衣,身形高大挺拔。他身边女人穿着一件黑色的薄款长羽绒服,带着帽子和墨镜。 桑榆晚瞳仁一缩,心脏好像被这张照片闷燥得撕裂城两半,内心有种莫名复杂的情绪,沉坠坠的。 容止原来是去了探班明媚了。 他还真是有心。 “呵。”桑榆晚嘴角噙出一抹冷笑。 嗡—— 手机倏然震动。 桑榆晚直接挂断。 过了不到一分钟,对方再次打了过来。 桑榆晚眸光沉了沉,摁下接听键,冷声开口,“什么事?” “凌洲给我打电话,说你请我一起吃晚饭。” 容止的声音清醇如酒,低低地飘进耳中。 桑榆晚绷着脸,声音冷得像是淬了冰,“一个饭局而已,二爷别自作多情。” 容止再次开口,“夫人难得开口,只是我赶不回来……” 桑榆晚不等他说完,直接切断了电话。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火气那么大,听到容止的声音都很心烦。 过了一会儿,心里又有些失落落的。 这种莫名其妙的情绪一直延续到下班。 抵达云烟阁,才稍稍好一点。 许是有了前车之鉴,金茂行新上任的李行长不仅带了秘书,还带了一名女下属。 桑榆晚这边也是三个人。 她。弦思。还有林华涛。 整个江城都知道桑榆晚母凭子贵,因为怀了薄行止的遗腹子,才得以坐上高位。 饭局上,没人敢让她喝酒。 林华涛作为薄氏这边唯一的男性,他主动承担起了敬酒之责。 一来二去,都有些喝大了。 最后离开时,李行长都微微有些醉了,走路时有些趔趄。 下台阶时,脚底滑了一下。 桑榆晚下意识伸手,拉住了他,“李行,小心。” 李行长站定,微醺的状态,“谢谢桑董。” 桑榆晚对他礼貌得笑了一下,“李行,慢走。” 李行长朝她摆了摆手,“桑董,回见。” 桑榆晚微微颔首。 她目送李行长离开之后,才朝着自己的座驾走去。 回清荷苑的路上,弦思突然看到了一条八卦新闻。 「豪门女财阀,大搞权色交易」 新闻图片。 正是桑榆晚伸手去扶李行长。 弦思怔了半秒,立马扭头,把手机递向后座。 “夫人,你快看。” 桑榆晚接过手机,瞥了一眼,秀眉渐渐蹙起。没说话,脸色却是逐渐沉下去。 弦思不安道,“夫人,我马上处理。” 桑榆晚把手机还给她,眼底盛满了怒意,“别急着压新闻,查清是谁在搞鬼,然后再行动。” “是。”弦思立马行动。 今天用餐的地方是江城有名的私家菜馆,每天只开三桌。 而且,餐厅很注重顾客的隐私。 三桌客人都有独立的空间,互不相扰。 拍照的角度,应该是在桑榆晚和李行长的侧面。 除了包间的服务生,没有其他人。 弦思很快查清。 “夫人,照片是一个叫林瑶的服务员拍下的。” 桑榆晚皱眉,“林瑶?” 弦思补充道,“她是林染的远房堂妹。” 桑榆晚心里发出一声冷笑。 不用再深挖,她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她对着弦思说道,“林染和林岳都已经关进去了。这事不可能是他俩指使的。看来,他们的背后还有人。” 开车的明朗听得后背都紧绷了起来,双手紧紧握住了方向盘。 第102章吃醋了 弦思倒吸了一口凉气,“夫人,要报警处理吗?” 桑榆晚身体朝后靠了靠,捏了捏眉心,“暗中调查即可。” 弦思忐忑不安。 桑榆晚又道,“通知法务。” 弦思会意。 林瑶私自拍下照片,并上传到网上,已经涉嫌侵权。 弦思立马行动。 桑榆晚松开手指,偏头看向窗外。 夜幕沉沉,路灯灯光一簇簇得从眼前掠过。 她的表情淡下来,皱着眉头。 这个世界,处处充满了算计。 身居高位的女财阀,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 行将踏错,就是万丈深渊。 她深深呼吸了两口,给李行长打去了电话。 没曾想,对方没接。 桑榆晚心想,他定是没有看到这条新闻。 权色交易。 这人还真会用词。 “明朗,去医院。” 明朗一怔,“夫人,都这么晚了,二少爷怕是已经休息了,要不,明天再过去。” 桑榆晚低声斥责,“话多。” 明朗心一抖,打了一下方向盘。 身边的弦思正在处理八卦新闻的事,没有听到他们在说什么。 到达医院时,她才反应过来,怔愣了半秒,紧张道,“夫人,你哪里不舒服?” 明朗看了她一眼,她恍然大悟。 桑榆晚对她说道,“你不用上去,就在车里等我们。” “是。”弦思手上还有事要处理。 桑榆晚和明朗下车,径直朝明战的病房走去。 这个时间点,静悄悄的。 桑榆晚在病房门口站了几分钟,调整了一下情绪,才推门进去。 一个星期过去,明战的身体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听到声响,他随即抬眸看了过去。继而,瞳仁一缩,眼中露出一抹惊喜。 “晚儿,你怎么来了?” 桑榆晚走到病床前,坐下,对他微微一笑,“二哥,你怎么还没有睡?” 明战笑着回道,“这一个星期,每天除了睡觉,都没干别的了。这会儿有些睡不着。” 桑榆晚见他正在看书,问了一声,“看什么呢?” 明战把书合上,递给她。 桑榆晚垂眸,怔了怔,“二哥,不用这么着急,身体好了再看也不迟。” 明战唇角微弯,“晚儿,我已经觉得很迟了。” 桑榆晚盯着书本的封面看。 商业管理的专业书籍。 她和薄行止办公室的书架上都有。 “二哥,放弃自己热爱的事业,你后悔吗?” 明战摇了摇头。顿了数秒,他缓缓开口,“我唯一后悔的,就是六年前,态度不够坚决……” “二哥。”桑榆晚心头一惊,急声打断。 明战抿了一下唇角,笑意无奈又有些孤寂,“晚儿,要没有那事,我们会不会……” “不会。”桑榆晚痛苦道。 明战心如针扎了一下,“晚儿,对不起。” “二哥,别说这样的话。”桑榆晚微微低头,心底的情绪浮动起来,酸涩堵住了胸腔。 明战很想像以前一样,宠溺得摸摸她的后脑勺,手指蜷了蜷,攥紧了被子。 缓了缓,他岔开了话题,“一一工作怎么样?有没有给你惹麻烦?” 桑榆晚眼皮跳了跳,轻声回道,“他挺好的。进步很快。” 明战又问,“你打算一直让他跟着二爷?” 桑榆晚心口微沉,心跳变得沉闷起来,胸口有些发胀,“这还要看他自己。” 明战说道,“他要不是年纪比我小,父亲或许会优先考虑他。” “二哥,你这是什么话。”桑榆晚心口一痛,羽睫眨了眨。 明战嘴角泛出一抹艰涩的笑意,“晚儿,时间不早了,快回去休息。” 桑榆晚看了一下时间,快到十点了,还真是不早了。 她慢慢站了起来,“二哥,你既然做出了选择,就别胡思乱想。我保证,一一他不会跟你争的。” 明战掀开被子就要起床,准备送她出去。 桑榆晚摁了一下他的肩膀,“二哥,别动。” 明战只能坐在病床上,目送她离开。 病房门轻轻关上,他心里柔肠百结,默默说道,“晚儿,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总有一天,我们会在一起的。” 薄星澜的事情已经水落石出。 那日,他和她同时中了药,别人脱了他俩的衣服,拍下了不堪的床照。 实际上,两人什么关系都没有发生。 那人拍了薄星澜和他的床照之后,把她带到隔壁房间,趁她昏迷,强行与她发生了关系。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京城沈家的三少爷,沈翊林。 沈家在京城,那可是顶级权贵。 桑榆晚所以才选择息事宁人。 明战再次打开手中的书本,视线却是一片朦胧。 - 桑榆晚的座驾刚开进车库,一辆黑色的宾利直接开了进来。 明朗全身的神经都紧绷了起来,急急下车,满脸警惕。 “二爷?” 桑榆晚太阳穴重重跳了两下。 他已经一个星期没有“胡来”了。 她推开车门下车,站定,汲气,神色寒漠。 容止下了车,“你们都下去。” 这话是说给黑衣人和明朗听的。 黑衣人立马闪退,明朗却站着没动。 “明朗,下去。”容止指名道姓。 “夫人?”明朗不安。 桑榆晚站在车边,挽着头,双手抄进大衣口袋,威严不可侵犯。 她沉默了数秒,低声开口,“你下去吧。” 明朗满脸紧张地走了出去,随后关上了车库门。 这个时候,虽然已经很晚了,但还是会有车子经过。 万一让人看到,桑榆晚只怕又会遭人诬陷。 容止笔直站立,眼帘微垂,唇边泛着淡淡的笑意,“夫人怎么回来这么晚?” 桑榆晚轻掀眼皮,笑了,又好像没笑,“与你何干?” 容止笑笑,“你说呢?” 桑榆晚唇线绷直,眼底满是讥诮。 四目相对。 她目光微凝,清澈黑亮的眼眸好似两团火焰。 容止一步一步走向她,没等她反应过来,一把抱住了她,“吃醋了?” 凉薄清洌的气息掠过鼻翼,心跳交缠,桑榆晚胸口像是堵了一口热气。 “吃醋?吃谁的醋?” 第103章你快下去,我怀孕了 容止眼角眉梢都是浅浅的笑意,“你说呢?” 桑榆晚瞳仁微缩,胸口愈发闷得发慌。抄进大衣口袋的手指紧了紧,没好气道,“我老公都死了。” 容止唇角抽了抽,笑意加深,“死了?” 桑榆晚唇线绷直,眸底有道凌厉的寒芒闪过,“有事说事,没事快滚。” 许是怀孕的缘故,她情绪很容易上来。 特别是面对容止的时候。 过去,即便她与薄行止在工作上有分歧,也不会这样。 心烦,失落,甚至还交杂着一丝怨恨。 桑榆晚自己也搞不清,为什么会这样。 容止低眸,双目如潭,“这么晚回来,去看明战了?” 桑榆晚呼吸一沉,秀眉蹙起,“查岗?你有资格吗?” 容止勾唇,“我怎么敢查夫人的岗。”顿了顿,又道,“我只是想要提醒你,吃个饭都能被人偷拍,更何况是在人来人往的医院。” 桑榆晚胸口起伏了下,冷笑,“有二爷在,我怕什么。” 容止轻抚了两下她的后背,低头,猝不及防地亲了她一下。 桑榆晚短暂的错愕之后,急忙伸手推他,“容止,别太放肆。” 容止把她抱得更紧了。 密不透风。 桑榆晚感觉快要呼吸不过来,胸口剧烈起伏着。 容止察觉到她的不适,手臂稍稍松了松。随后,不等她反应过来,一把将她打横抱起,朝着别墅里面走去。 “放我下来。”桑榆晚浑身紧绷起来,俏脸绯红如火。 容止低头,语气竟有些温和,“抱你上去。” 桑榆晚心砰砰直跳,抿紧嘴角,脸色沉下来,“容止,你别忘了。你现在可是明媚的男朋友。我和她……” “我和她的关系,别人不知道,你还不清楚。”容止眼底快速闪过一抹情绪,转瞬即逝。 桑榆晚心口一刺,唇瓣噙出一抹冷笑,“我不清楚。” 容止抱着她进到电梯,好整以暇地低眸看着她,“还说没有吃醋。” 怀中的女人,身体愈发紧绷。 容止轻笑了一声,“还挺可爱。” 桑榆晚气得脸色通红,咬牙,低声骂了一句,“无耻。” 容止盯着她粉粉的鼻尖,嘴角勾了一下,唇瓣抵在她耳边,轻语了一句,“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夫人说我无耻,那我就真的无耻。” 上扬的尾音,带着莫名的情愫。 勾人心魂。 桑榆晚心尖一缩,身体一阵潮热。 她狠狠掐了一下容止的胳膊,又骂,“混蛋。” 容止语气不紧不慢,“夫人说我浑蛋,那我……” 桑榆晚实在听不下去,抬手,捂住了他的嘴。 柔柔的掌心触到容止软软的唇瓣,说不出的缱绻暧昧。 两人呼吸都乱了。 滴—— 电梯门徐徐打开。 桑榆晚心跳一紧,猛然松手,缓缓喘息。 容止臂力还真是惊人,一直抱着她,看起来还十分轻松。 眼看就要进到卧室,桑榆晚再次开口,命令的语气,“放我下来!” 容止唇弧微微上翘,身体稍稍调整了一下,单臂抱着她。另一只手抓住她的右手大拇指,在门禁上摁了一下。 “吧嗒”一声,门开了。 “容止,你……”桑榆晚竟有些后知后觉。 容止抱着她,径直走到床前,眉头动了动,把她轻轻放了下去。 桑榆晚第一反应就是爬起来。 谁知,容止倾身,双手撑在了她身体两侧。 她再一次落入他的包围圈里。 逃无可逃。 桑榆晚愠怒道,“容止,你今天要敢碰我一下,我……” 后面的话来不及说出口,就被炙热的吻给堵回了腹中。 由浅入深,她被他吻得喘不过气。 挣扎,徒劳无功。 容止的吻,越来越温柔。 卧室的空气渐渐升温。 容止单手脱掉了身上的大衣,然后扯开了衬衣袖扣…… 桑榆晚被他吻得晕头转向,一时竟没察觉他脱掉了衬衣,直到听到一声皮带扣扯开的声响,心脏瑟缩,猛然瞪大了眼睛。 视线里,是男人起伏的胸膛。 她脑子“嗡”了一下,血液急速上涌,脖子都红了,心跳快得要撞出来。 他这是要…… 不行,她怀孕了。 这种事不能再做了。 容止眼中欲念十分炙热,显然还不知道她已经怀了她的孩子。 桑榆晚汲气,狠狠咬了他一口。 两人口腔,瞬间漫溢出一股淡淡的铁锈味。 容止吃痛,停下动作。双手撑在她的身侧,垂眸看着她,缓缓开口,“夫人,这个习惯可不好。” 桑榆晚深吸了一口气,“容止,你说话算数吗?” “那要看对谁?”容止眉头轻轻扯了一下。 “对我。”桑榆晚低声开口。 “算数。”容止定定地看着她,黑瞳里那张俏脸艳若桃花。他一把扯开了皮带,作势又要吻上去。 桑榆晚心跳一紧,鼻尖浮出了一层细汗,“你快下去,我怀孕了……” 容止一僵。 桑榆晚趁他怔楞,用力推了他一把。 容止心跳突突,默默坐了起来。 桑榆晚捂住有些走光的胸口,喘息着,眼眶微微泛红。 容止怔怔地看着她,呆愣了足足十几分钟。 桑榆晚慢慢坐了起来,“你说过的,只要我怀了孩子,我们就两清。” 容止整个人如同被冰封住一般,无法动弹。 桑榆晚看着他,唇角噙出一抹淡淡的讽笑,“怎么,说话不算数。” 容止心脏瑟缩,胸口剧烈起伏,呼吸声变得很重,“你没骗我?” 桑榆晚笑了一下,“你要不相信,我们明天一起去医院,再检查一遍。” 容止心跳加速,双唇微微颤抖,一把握住她的双手,“原来,是真的害喜。” 桑榆晚眉头微蹙。 容止神色激动,“想吃什么,我现在去给你做。水果粥?乌梅汤……” “我要你离开这里。”桑榆晚打断他。 容止一怔。 桑榆晚皱着眉,“你要说话不算数,我明天就去医院……” “我马上走。”容止反过来打断了她。随后,他长腿一跨,下床,穿上了衬衣。一边扣扣子,一边问她,“医生有没有特别交代?需要注意些什么?” 桑榆晚懒得回答他,拉开抽屉,把姜医生送给她的那本《育儿指南》递给了他。 容止伸手接过,嘴角上翘,“你看完了吗?” “嗯。”桑榆晚应了一声,“快走,我要休息了。” 容止套上大衣,朝门口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要不,我还是留下来……” “容止!”桑榆晚气地跳下床,用力推着他往门口走。 “晚晚,被生气,小心孩子。” 第104章她还在提防我 那声“晚晚”,没有丝毫的玩笑意味,反而还有些宠溺。 桑榆晚觉得是自己太过生气,所以听岔了。 容止又道,“晚安。” 桑榆晚心咯噔了一下,眉头越走越深,“你到底走不走?” 容止转过身来,又抱了她一下,才不舍得离开。 他一走,桑榆晚立刻把卧室门打了反锁。 - 容止下到车库,拉开了驾驶座的车门,双手握住方向盘,唇弧上扬。 他把车开出别墅,黑衣人闪现,正准备拉开车门,容止示意他坐副驾驶。 黑衣人绕过车头,上车。 容止没等他系上安全带,就踩了一脚油门。 “嘶。”黑衣人的额头撞到了旁边的车门,痛得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哼。 容止掌着方向盘,没有看他,“今晚开始,这里多加派一些人手。” 黑衣人揉着额角,应了一声,“是。” 下一秒,容止破天荒打开了车载音乐。 黑衣人一愣,内心暗道。 “二爷这是又和夫人吵架了?不对,以往他们吵架,他也没这样。” “还是,他看到夫人的八卦新闻受刺激了?也不对,那种八卦新闻,明眼人都知道是假的,更何况他。” “那他这是,吃醋了?夫人每天都去医院看明二少爷,他受不了,所以才会和夫人发生争吵。” 容止怎么也想不到,他这位手下竟会产生如此丰富的联想。 更令黑衣人错愕的是,容止并没有开车回南山别院,而是回了薄家。 自从桑榆晚把三房院门锁上之后,薄家安静不少,一切都风平浪静的。 容止停好车,一边解安全带,一边对着黑衣人命令道,“你不用跟着了。” 黑衣人恭声道,“是。” 两人先后下了车。 容止双手抄进大衣口袋,阔步朝着老宅西北角的祠堂走去。 黑衣人站在原地,心头一跳,“难道是夫人吃醋了,要罚二爷跪祠堂。” 他一向不显情绪的脸,露出了一丝不可置信。 容止身份尊贵,怎么这么听桑榆晚的话。 再说了,那条他探班明媚的热搜,是他自己操作的。 很容易解释清楚的。 黑衣人看着容止的背影,眉心越蹙越深。 - 容止走了大概十来分钟,站定,抬眸,看着“薄氏宗祠”几个鎏金大字。 他还记得,薄远山第一次带他来这里时的情景。 “从今往后,你就是我薄远山的孩子,我就是你的父亲。” 四岁的他看着陌生的一切,有些迷茫。 “这是你大哥行止,从今往后,你一切要他为重。” 他看着和他长得有几分相像的男孩子,双手不自觉地攥紧。 “父亲,他们都说,他是你的私生子。我才不做他的大哥。” “混账。” “父亲,那你告诉我,他到底是谁?为什么和我长得这么像?” “他是我找来为你挡……”薄远山顿了一下,“你们都给我进去。” 就这样,四岁的容止和六岁的薄行止跪在了祖宗牌位前。 一应仪式之后。 容止成了薄家的二少爷。 很长一段时间,薄行止都不搭理他,甚至处处针对他。 直到有一天,薄行止惹了祸事,容止替他背锅,在祠堂跪了七天七夜。 往事历历在目。 容止却早已不在意了。 他今天过来,只是为了桑榆晚肚子里的孩子。 亦是他的孩子。 咯吱—— 他推开了祠堂大门。 牌位架上,又多了一位。 薄行止。 容止眸色晦暗不明。 他一步步走到祭拜桌前,点燃了仙香,甩了两下。然后毕恭毕敬地三鞠躬。 每一个牌位,他都如此。 最后一位,他伫立了几分钟,才点上香。 “大哥,晚晚怀孕了。” 冷冰冰的牌位是烟火的缭绕下,愈发冷寂。 容止勾了一下唇角,“大哥,这辈子,你唯一让我感谢的事,便是让她和我再次相遇。” 青烟袅袅,无声回应。 容止走到大厅中间,再次行礼,跪了下去。 半个小时过去,黑衣人还不见他出来,心里不由一紧,犹豫着要不要进去看看。 夜色中,容止步伐沉重了走了过来。 黑衣人随即迎了上去,“二爷?” 容止瞥了他一眼,笑了笑。 黑衣人觉得他今天的行为举止有些古怪,却又不敢多问。 上了车,坐在后面的容止突然开口,“你确定夫人的检查报告没有遗漏吗?” 黑衣人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扭过头来,回道,“确定没有遗漏。那个姜医生的电脑,也黑进去看了,没有问题。” 容止意味莫名地说了一句,“她还在提防我?” 黑衣人一愣,“二爷,你是说夫人……” “回去。”容止眸光一沉,语气冷了下来。 “是。”黑衣人立刻发动了车子。 - 翌日。 桑榆晚依旧在闹铃声中醒来。 刚洗漱完,宁婉珍就领着一名四十岁左右的妇女过来了。 桑榆晚见状,不由皱眉,“妈,你这是?” 宁婉珍慈爱道,“晚晚,这位是我给你找的育儿保姆,专门负责你孕期的生活起居。” 桑榆晚忍不住皱眉,抗拒道,“妈,我这里有阿姨,用不着专门请保姆。” 宁婉珍抱怨,“阿姨也就偶尔给你做做饭,打扫一下卫生。这位可是居家保姆,很有育儿经验。” 桑榆晚一听这位保姆以后要住在这里,不由心生厌烦。 许是自幼失去双亲,寄人篱下。她不喜欢与人太亲近。特别是陌生人。 更何况,这人还是宁婉珍找来的。 说得好听点,是来照顾她的。 说得不好听,就是来监视她的。 这要万一看到她和容止…… 桑榆晚的心跳到嗓子眼,倏然又猛地往下沉。 “妈,我这里太小了,实在住不下那么多人。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也会照顾好孩子的。” 宁婉珍听到这话,眼眸一亮,“这里住不下,老宅地方大。要不,你还是搬回老宅吧。这样我也能照顾你。” 第105章她比《育儿指南》有用 桑榆晚脸上的笑意慢慢消失,看向宁婉珍的眼神变得复杂难辨。 她正要再次开口拒绝,明朗走了过来。 “夫人,新聘的居家阿姨已经到了,你还需要再面试一次吗?” 他说得有板有眼,一点都不像说谎。 桑榆晚微微一愣。 她什么时候聘请过保姆。 宁婉珍不由拧眉,神色已有几分不悦,“晚晚,看来我是多此一举了?” 桑榆晚眉心跳了跳,强压着疑惑,淡淡出声,“最近事情太多,我都忙忘了。” 转头,又对着明朗说道,“让她进来吧。” “是。” 宁婉珍带过来的那名阿姨见状异常尴尬,低了低头,小声道,“老夫人,既然夫人已经找好了人,那我回去了。” 桑榆晚说道,“不好意思,让你跑这一趟。” 阿姨尴尬地笑了笑。 宁婉珍看着明朗带着一名五十开外的女人进来,心里忽然窜出一股子无名火来,脸色一沉,“晚晚,要不让她们比一比,看谁更合适。” 桑榆晚心弦一紧,“妈,这位阿姨已经面试过了,今天是第一天上户。” 宁婉珍起身,走到明朗带进来的那名女人面前,神色一凛,问道,“你多大了?上一家是哪一家?” 女人指了指耳朵,又指了指嘴巴,随后摆了摆手。 宁婉珍皱眉,“你这是?” 桑榆晚心下也很是疑惑,不知道明朗从哪里找来这么个女人。好在,她反应快,“妈,她叫秋姨,是一名聋哑人,今年刚满五十岁。至于上一家,是某位明星。” “聋哑人?”宁婉珍眉心蹙得更紧了,“听不到,也不会说话,这样的人怎么能照顾好你。” 秋姨一脸紧张地带着手语。 宁婉珍看不懂,满脸嫌弃道,“晚晚,你能看懂?” 桑榆晚回道,“她说,她很有经验,让你放心。” 宁婉珍心里很不满意,却又不想和桑榆晚闹开,皱着眉头说道,“沟通起来都很费劲,让我怎么放心。这样吧,晚晚,你反正还没有吃早餐,就让她们比比看。” 桑榆晚神色坦然,看向她,“妈,我之所以选择秋姨,正因为她是聋哑人。” 宁婉珍不解,“为什么?” 桑榆晚解释道,“我一个孀居的寡妇坐上高位,自然比旁人要警惕些。二叔,三叔的野心你是知道的……” 宁婉珍眼皮一跳,打断,“你的意思,我找的人不可靠?” 她身边的阿姨,脸色一白。 桑榆晚眼角的余光若有似无得从她身上掠过,“我肚子里是行止唯一的孩子,有些事,没有试错的机会。” 宁婉珍愣了一下,侧眸看了阿姨一眼,心里起了怀疑。 桑榆晚唇弧微微上扬,“明星最注重隐私,秋姨的人品早就经受过检验。” 宁婉珍抿唇,心里不快,但没有那么坚持了,“晚晚,这你可要想好了。” 桑榆晚说道,“妈,这个孩子,对我来说很重要。我绝不允许发生任何的意外。” 宁婉珍见她把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只能妥协,“行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反正我也帮不上你什么忙。” 桑榆晚见她话里藏针,眼睫微垂了一下,没再说话。 宁婉珍见再待下去,也是无趣,冷着脸对身边的女人说了一句,“我们走。” 女人战战兢兢,“是。” 桑榆晚把她们送到别墅门口,便折回身来,脸色陡变,“明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明朗跟着她进了屋,压低了声音,小心翼翼,“这人是二爷一早带过来的,他说你一定用得上。” 桑榆晚脚步一顿,瞳眸黑沉,“我就知道是他。” 明朗抿了抿唇,“夫人,二爷还说,这位阿姨他已经调查过了,很值得信任。” 桑榆晚拧眉,“二爷这是给了你多少好处,让你向着他说话。过一会儿,把人送走。” 明朗攥紧了手指,硬着头皮说道,“夫人,要不你还是先留着吧,万一老夫人再过来……” 桑榆晚侧眸,睨了他一眼,“你去跟着二爷吧……” “夫人这是要把明家人都派给我?” 轻笑声从身后传来。 明朗不由松了一口气,随后退到了一边。 桑榆晚没有理会,趿着拖鞋往里走。 后面的人快走几步,跟上了她。 “把你的人带走。”桑榆晚迈步上楼,冷声开口。 “她现在是你的人。”身后的男人低低出声。 桑榆晚停步,眸光渐冷。她高了两个台阶,居高临下。 “容止,我们已经两清了。” 男人眼眸轻轻抬起,深邃的眼眸仿若平静的海,“你答应把秋姨留下,我们就两清。” “无赖。”桑榆晚怒骂。 容止长腿一迈,一下跨了两个台阶,与她并肩而立。 桑榆晚气道,“还有什么事?” 容止勾唇,“上去再谈。” 桑榆晚唇线绷直,胸口微微起伏了下,“有什么事就在这里说。” 容止说道,“有关沈翊林。” 桑榆晚瞳仁一缩,眼底掠出一抹怒意,“沈家想怎样?” “边走边说。”容止很自然地握住她的胳膊。 桑榆晚挣扎了一下,没有甩开,又骂,“松手。” 容止靠近她,低声道,“我松手,你好好走路。” 桑榆晚心头一颤,有些恼怒,又感觉有一丝丝温暖。双唇翕动,说了一句,“说得好像我不会走路一样。” 容止唇弧微扬了一下,慢慢松了手。 桑榆晚急忙抬脚,“蹬蹬蹬”上楼。 容止刻意慢了她一步,走在她身后,一脸警惕的表情。 他算了一下,桑榆晚怀上孩子的时间,定是盛世酒店那一晚。 时间过得真快,一眨眼都快一个月了。 嗡—— 快要上到二楼的时候,他的手机突然响了。 拿起一看,剑眉随即紧蹙了起来。 站定,抬眸,看向桑榆晚,“急事,我得马上去处理。沈翊林的事,到了公司我再跟你说。” 桑榆晚头也未回,冷冷应了一声,“嗯。” 容止又道,“秋姨留下来,她比《育儿指南》有用。” 桑榆晚没有理会,又上了三楼。 容止见她没有说话,便知她这是默许了。 “今天倒还挺乖。” 手机一直在震动。 他迈步往下走,“等他死了,再给我打电话。” 语气非常重。 传到桑榆晚耳畔,她不由愣了一下。 他这是在跟谁讲电话。 第106章不喜欢 容止快速走出别墅,坐进车内。 电话还没挂。 对方还在劝他,“阿止,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看在你妈妈的份上,你就回来见一面吧。” 容止示意黑衣人开车,眼神冷得可怕,“你们还好意思提我妈,当年要不是你们,她怎么可能自杀。” 那头的人沉默了数秒,语气低缓又沉重,“我们也是希望你妈妈能幸福,所以才逼着她和你爸爸分手。阿止,别怀着仇恨生活,这样你会很累。” “呵。”容止瞳仁一缩,舌尖抵了一下后牙槽,嘴角噙出一抹冷笑,“我生活得累不累,与你们何干。” 对方见劝不动他,只能使出杀手锏,“阿止,你要这样的话,那我们只好找薄家家主了。” 容止脸色骤变,眼中一片阴郁,杀气漫溢了出来,“你敢!” “你外公是你的血脉至亲,他想在临终之前见你一面,这是人之常情。作为儿子,我一定要帮他完成这个心愿。”对方顿了顿,又道,“我们说不动你,那就只好请她来劝你。” 容止峻脸紧绷,手机快要被捏碎,“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听她的话?” 对方开口,“凭她是你大嫂。” “大嫂?”容止唇角浮出大团的嘲弄,“薄行止的话我都不听,更何况是她。” “阿止,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不久前你急着来京城是为了谁?”对方语气加重。 容止额上青筋隐隐突起,幽深的眸仿若千年寒潭,“你说,我为了谁?” “阿止,这一点你很像你妈妈。用情太深,最终受伤害的只会是自己……” 容止怒意到达顶点,毫不留情地切断了电话。随后,手机朝旁边重重一扔。 过了十几分钟。 他的情绪才稍稍缓下来,对着黑衣人开口,“去机场。” 黑衣人不敢多问,在红绿灯路口打了一下方向盘。 - 清荷苑。 桑榆晚换好衣服出来,餐桌上已经摆满了各式早餐。 色香味俱全。 看到那碗酸汤凉粉的时候,她不由咽了咽嗓子。 这些天,她胃口一直不是很好。 每天吃饭都强迫自己为了孩子多吃一点。 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对某种食物产生了强烈的兴趣。 “夫人,快尝尝。”明朗端着一杯热牛奶走了过来。 桑榆晚坐下,眉角轻轻压了压,“这些都是秋姨做的?” 明朗放下牛奶,“是的。” 桑榆晚拿过勺子,尝了一下凉粉。酸酸甜甜,还有些凉凉的。很是开胃。 明朗见状,长松了一口气。 桑榆晚突然问他,“秋姨的身份,你核实过了吗?” 明朗双手交握,很自然地垂下,“查过了,没什么问题。而且,她已经没有什么亲人了。” 桑榆晚听到这话,心里不免生出一丝恻隐之心。考虑了一下,决定留下她。 有一半的原因,归于容止。 她看得出来,容止对这个孩子很重视。 一桌子的早点,她胃口再好,也吃不完。 “这些没吃,打包好给二少爷送去。” 明朗点了点头,“好。” - 今天周六。 原本不用去公司,但今天有一位客户到访,桑榆晚不能不去。 抵达薄氏集团。 她让明朗把车停在了大厦外面的停车坪。 走进大厅,一眼就看到站在前台的明一。 他背对着门口,正在和接待台里面的女实习生说话。 “明天你还来加班吗?” “嗯。要来的。”女实习生一抬眼,看到阔步走来的桑榆晚,吓得打了一个寒噤,“董事长,早。” 明一心头一惊,急忙转过身来,“晚……董事长,早上好。” “早。”桑榆晚看了他们一眼,神色威严,“明一,二爷没来吗?还在这里闲聊。” 女实习生面红耳赤,不由低下了头。 明一手指紧了紧,“二爷去京城了,他让我下来等快递。” 桑榆晚心口沉了沉,语气却是平平淡淡,“他去京城做什么?” 明一摇了摇头,“二爷没说。” 桑榆晚蹙了下眉心,又道,“好好工作。” 明一低头,恭敬的姿态,“是。董事长。” 桑榆晚一脸严肃地朝着电梯口走去。 明朗走到明一身边,递给他一个纸袋,悄声道,“四少爷,偷偷给你带的早餐。” 明一睁大了双眸,“阿朗,你可真贴心。今天起得太迟,正好没吃呢?” 明朗笑了笑,快步跟上桑榆晚。 明一唇角上翘,心里默默说了一句,“到底是我姐,我亲姐。” - 桑榆晚来到办公室,坐下没多久,客户就过来了。 一行人在会议室谈了一个多小时,双方都很满意,最后签了三份合同。 桑榆晚把他们送到电梯口,等电梯门关上才转过身来。 明一拉着一个小拖车过来了,上面摆满了花花草草。 “你这是做什么?”桑榆晚皱了皱眉。 明一回道,“二爷让我送过来的,” 桑榆晚脸色一沉,“拖回去。” 明一面露难色,“二爷说还要拍视频呢?” 桑榆晚低声怒斥,“我让你跟着他,不是让你做这些乱七八糟杂事的。” 明一欲哭无泪,“可是二爷他……” 桑榆晚瞥了一眼那些花花草草,眸色更沉了,“以后他再让你做这些事情,你直接告诉我。” 明一咬了一下唇角,“是。” 桑榆晚正要返回办公室,他又说了一句,“晚……董事长,还有一张卡片,你要看吗?” “不用了。”桑榆晚没有丝毫犹豫。 明一讪讪地把小拖车调转了一个方向。 桑榆晚心里低声骂了容止一句,“神经病。” 滴—— 容止的信息来得真快。 「不喜欢?」 桑榆晚打字。 「二爷,有这闲工夫,不如多给集团拉点业务。」 容止过了几分钟才回过来。 「京城的业务,夫人要做吗?」 桑榆晚瞳眸亮了一下,很快又暗下去。 薄氏集团虽然在江城数一数二,但从未涉足京城。 那地方,水太深。 薄行止那样的商业奇才都不敢行动,她更不敢冒险。 「不做。」 容止没有再回复。 桑榆晚的心情莫名有些烦躁,喝了两口水,心里还有些闷闷的。 第107章胎儿发育不良,建议引产…… 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 桑榆晚强行将心里突然冒出的念头摁了下去,思绪收拢,头脑才渐渐清明起来。 时间过得飞快,一眨眼就到了下午。 桑榆晚处理完最后一份文件,准备去医院看望明战,弦思领着一个人进来了。 “桑董。好。” 来人恭恭敬敬向她打招呼。 桑榆晚瞳仁微缩,目光客气又疏离,“沈总,这么急着找我,有什么事?” 沈千劫坐下,神情有些拘谨,“桑董,我想把沈氏交给你。” 桑榆晚回道,“我上次已经明确表明了我的态度。” 沈千劫脊背绷直,硬着头皮继续说道,“桑董,二爷一向言出必行。昨天,一切手续都已经办好了。现在,沈氏集团已经是你的了。” 桑榆晚心头一震,重睑起了折痕,“我都没有同意,他怎么能这么做。” 沈千劫咽了咽嗓子,“上次江韩波的事情……” 桑榆晚说道,“他的事已经调查清楚了。想要我命的不是你,更不是二爷。” 沈千劫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沉默了几秒,心跳加速,“桑董,二爷说如果你不接受,那就当是他送给小少爷的见面礼。” 桑榆晚心里一咯噔,眉头紧蹙了一下,“你说什么?” 沈千劫深深汲气,又说了一遍,“二爷说,这是他送给小少爷的礼物,你……你没有权利替小少爷拒绝。” 说完,卡在嗓子眼的心,慢慢回落。 容止派给他的这个任务,简直比谈十桩生意还要难。 桑榆晚心下有些恼,心里默默又骂了容止一句,“一天到晚胡闹。” 沈千劫只想早点离开这里,试探性地问道,“桑董,你看沈氏那边怎么安排?要不要做出一些什么调整?” 桑榆晚看着她,视线冷锐,“一切照旧。” 沈千劫悬着的心,总算回到原位。脸色顿时轻松不少,“好的,桑董。” 桑榆晚又道,“你转告二爷,就说我替孩子谢谢他。” 沈千劫扬了扬眉,“好呢。” 话音落下,他站了起来,“桑董,那我就不打扰你了。再见。” “嗯。”桑榆晚轻掀眼皮,疏离的说了一句,“慢走。” 沈千劫转身,朝前走了两步,呼吸紧了紧,回过头来,“桑董,秦小姐最近还好吗?” 桑榆晚眸中多了一抹令人琢磨不透的笑意,“沈总最近都没和她联系吗?” 沈千劫眼中露出一抹失落,“她拉黑了我所有的联系方式。” 桑榆晚心里很清楚是怎么回事,却佯装不知,“看来,她对沈总很失望。” 沈千劫眼皮跳了跳,“桑董,还请你再点拨点拨。” 桑榆晚唇角轻勾,“她把你当男朋友,你却要把她送到另一个男人的床上。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会失望。” 沈千劫听到这话,脸色骤变,后背渐渐发寒,“我……” 桑榆晚笑意渐冷,“两个多月前,你带着她参加雅韵酒会,目的是什么,不用我多说。” 沈千劫定在原地,心慌不已,“桑董,你误会了。我带她过去,只是要她见识一下世面。” “你若只是想要带她见世面,又怎么会在她的酒水下药。”桑榆晚无情撕开真相,一张俏脸渐渐冷若冰霜。 沈千劫如遭雷击,脸上惨白。内心暗道。 完蛋了。 桑榆晚继续开口,“这事,是你的主意,还是受二爷指使?” 沈千劫心脏瑟缩,无论如何都不能出卖容止。 他攥紧手指,声线裹着不安,“是我自己的主意,与二爷无关。” 桑榆晚一瞬不瞬地盯着他,“你还真是忠心。” “我说的是真的。桑董要是不信,可以去调查。那个时候,二爷还在国外。” “就算他人在国外,也可以随时遥控指挥。” “二爷压根就不关心这些,他只关心……” “他只关心什么?” 沈千劫呼吸一滞,舌尖打颤,哆哆嗦嗦,“我也不知道……” 桑榆晚一眼看穿他在隐藏,眸光一紧,语气严厉,“是真不知道,还是不敢说。” 沈千劫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寒噤,“不敢说。” 桑榆晚深深呼吸了两口,神色稍缓,“沈总,薄爷虽然走了,这事我也不想深究了。但你给我记住,从今往后,要让我抓住,我定不会轻饶。” 沈千劫身体抖了一下,后背寒浸浸的。 桑榆晚又道,“还有事吗?” 沈千劫心脏一缩,紧张道,“没有了。” 桑榆晚看着他逃也似的离开,嘴角噙出了一抹冷笑。 弦思敲门进来,“夫人,姜医生刚才来电话,让你去一趟医院。” 桑榆晚心头微微一惊,“她说了什么事吗?” 弦思摇头,“没说。” 桑榆晚下意识伸手,轻抚了一下小腹。 难道是后面的检查出了什么问题? 桑榆晚的心狠狠揪了一下,随即起身,去了医院。 没想到,姜医生找她,竟不是因为她肚子里的孩子,而是因为她的妈妈。 “晚晚,我昨天翻阅你母亲的《病例日记》,意外发现了这个?” 桑榆晚愣了一下,伸手接过。 一张发黄的手术报告单。 病患姓名:宁婉珍。 桑榆晚心跳突突,屏住了呼吸。 因为有些年头,报告单又是折叠起来的,墨字有些模糊。但大部分还是能认出来。 胎儿发育不良,建议引产…… 桑榆晚心惊肉跳,瞳孔不由自主瞪大,“姜阿姨,这……” 姜医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神色凝重,“晚晚,如果这份报告是真的,那说明薄爷并不是宁婉珍的亲儿子。” 桑榆晚只觉得脑袋里啪的一声,思绪在这一刻完全停滞。 姜医生深深汲气,又道,“晚晚,如果薄爷不是薄家的孩子,那你以后该怎么办?” 桑榆晚过了几分钟,才缓过神来,把那纸手术报告单攥成一团,“姜阿姨,如果真是这样,我公公不会不知情。” “这正是我觉得奇怪的地方。”姜医生满脸疑惑,“薄家是江城大家,子嗣之事从来都不马虎。从生下来,那可是验了又验……” 她顿了一下,忧心忡忡,“到时候你的孩子生下来,他们定会让他和宁婉珍做一个亲缘鉴定。如果薄爷本就不是她的儿子,你真是百口莫辩。” 第108章她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桑榆晚神情微惊,没有作声。 她和容止发生关系的那晚,正是薄行止欢纵死亡的那一天。 时间没有出入,所以姜医生才会那么肯定这个孩子是薄行止的遗腹子。 “晚晚,这事你必须要提前做好准备。” 桑榆晚羽睫眨了眨,心里涌上一股暖流,“姜阿姨,谢谢你的提醒。” “晚晚,跟我还客气。”姜医生笑了笑。 桑榆晚怔了怔,摊开手掌,把那张捏成一团的手术报告单慢慢展开。秀眉微微一蹙,“姜阿姨,按说手术报告单是要入医院档案的,我妈妈为什么会偷偷收藏起来?” 新一轮的疑惑。 姜医生也不得其解,思忖了几分钟,神色凝重,“按说你妈妈不是这样没有原则的人……” 桑榆晚心口重重地往下沉,陷入了思考。 姜医生神色愈发凝重,“晚晚,宁婉珍要是清楚这事,那还好一点。万一她也被蒙在鼓里,那这事可就真的难办了。” 桑榆晚眸光紧了紧,“行止去世的时候,她数度昏厥。我想她应该是不知道的。” “要是这样的话,那说明这事只有薄远山一个人知道。”姜医生眉头紧锁,大胆推测。 桑榆晚的妈妈是她最好的朋友,亦是医学院的同学。 她未婚未育,已然把桑榆晚看成了自己的孩子。 四年前,薄远山当众宣布,桑榆晚是他钦定的儿媳妇的时候,她就开始担心。 毕竟,桑榆晚父母早逝,又被收养她的明家赶了出来。家世背景,与薄行止比起来,有如云泥。 桑榆晚的心上像有冷珠滚过,又重又硬。 过往隐秘,抽丝剥茧,一点一点从裂缝里爬出来。 霎时,她只觉后背发凉。 缓了缓。 她一只手撑着办公桌边沿,慢慢站了起来,“姜阿姨,这事我会慢慢查清楚。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任何人诋毁这个孩子。” “好。”姜医生点了点头,“我也再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嗯。”桑榆晚抿了抿唇。 - 夜深人静,月光冷清。 桑榆晚靠着床头,翻看着《育儿指南2》。 容止拿走的那一本,主要是介绍妈妈孕期的饮食健康以及身体的一些变化。 这一本,则主要是讲如何缓解孕期的情绪。 桑榆晚瞳仁缩了缩,目光停留在“胎教”两个黑色的大字上。 她仔细看了下去。 那些纷繁复杂的情绪渐渐平静。 她看的很认真,并且努力地记了下来。 第一次做妈妈,没有经验,她只能按照书本上的来。 看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困意来袭,眼皮开始打架。 她便合上书本,准备关了手机睡觉。 滴—— 容止的信息来得刚刚好,不早不晚。 桑榆晚垂眸,看了一眼。 「睡了吗?」 很自然的问候。 桑榆晚想了想,没有回复。 她已经有了孩子,他们两人不应再有牵扯。 正如他所说,他们已经两清了。 「晚安。」 容止没有等到她的回复,兀自又发了一条信息过来。 桑榆晚眉心闪了闪,关掉了手机。 这一晚,她睡得并不安稳。 一个梦接着一个梦。 梦里的人,深刻又模糊。 第二天醒来时,脑子都有些沉。 秋姨虽然聋哑,做事却十分利索。一大早,又做了满满一大桌的早餐。 桑榆晚觉得有些浪费,让明朗告诉她,以后少做一点。 秋姨打着手势。 明朗向桑榆晚翻译,“夫人,她说二爷交代,每天让你尽量多吃一点。” 桑榆晚不由皱眉,“你告诉她,她要想继续干下去,就只能听我的。” 明朗转头,又跟秋姨“手语”。 秋姨愣了一下,抿唇,恭恭敬敬地低头。 她做的东西确实不错,桑榆晚食欲大增。 明朗看着,心情轻松不少。 他朝秋姨竖了一下大拇指。 秋姨不好意思,脸都红了。 今天周末,桑榆晚不用去集团,吃过早饭后,稍稍活动了一下,便进了书房。 身居高位,没有一天是轻松的。 特别对于没有家世背景的桑榆晚来说,更是高处不胜寒。 即便她现在已是江城权势最大的女财阀。 上午九点,别墅来了三名不速之客。 他们是市府廉政公署的工作人员,为首的那位姓姜。 姜医生的堂兄。 桑榆晚听到明朗通报时,神色还有些震惊。下楼之后,脸上已是一片平静。 “薄夫人,休息日还前来打扰,实在不好意思。” “姜主任,别这么说。需要调查什么,我一定竭力配合。” 几人落座。 秋姨过来给客人上了红茶,给桑榆晚的则是一杯雪梨水。 “薄夫人,你时间宝贵,客套的话我们就不说了。我们直接说事。” “好。”桑榆晚端起琉璃杯,轻抿了一口。 微甜,还有淡淡的清香。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很好喝。 她不由又抿了两口。 “薄夫人,有人举报你和金茂行的李行长涉嫌权色交易。这事你有什么要说的吗?”姜主任一脸严肃。 桑榆晚心里发出一声冷笑。 这种“莫须有”的罪名,令人气愤又无语。 “姜主任,证据呢?” “举报者提供了一段录像,你看一下。” 姜主任把面前的笔记本电脑调转了一个方向。 视频画面。 酒店客房内,一名男子紧紧抱着一个女人,急不可耐。 “李行,你别这么急嘛?” 男人喘息声很重,没有说话,一把扯掉了女人身上的大衣。 接下来的画面不可描述。 桑榆晚不动声色,视线从笔记本电脑上移开,浅浅勾唇,“姜主任,这男的是不是李行还不确定,但这女的可不是我。” “她叫秦曼,是新语传媒旗下的艺人。”姜主任严肃道。 桑榆晚心下恍然。 所谓“权色交易”,不一定是她和李行长达成某种交易。 贿赂,也并非只有钱财。 还有“性”。 姜曼是“新语传媒”旗下的艺人,那也就是她的员工。 如果秦曼一口咬定是受她的指使,去勾引李行长,那她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桑榆晚表情微微一滞,心中升起一股巨大的危机感。 她喝了两口梨水,压了压心慌。 “姜主任,她有说是受我指使吗?” “是的。”姜主任肯定道。 第109章你肚子里的孩子,真的是薄爷的吗 桑榆晚心下明了。 这又是一场有预谋的构陷。 一环扣一环,对方心思还真是缜密。 桑榆晚能坐到现在的位置,岂是泛泛之辈。 她快速冷静下来,淡淡开口,“姜主任,这段视频是她提供给你的,还是举报者一并上交的?” 姜主任回道,“这你就不用知道了。” 桑榆晚笑笑,“视频的真假鉴定过了?” 姜主任应声,“秦曼都亲口承认了,你觉得视频是合成的?” 桑榆晚眼底划过一道微光,转瞬即逝,“那可说不好。” 姜主任更加严肃,“薄夫人,这事已经惊动了吴市长,他下令必须严查。所以,还请你好好配合。” “我没有好好配合吗?”桑榆晚变了脸色,俏脸生寒。 姜主任问道,“说说看,这样的贿赂,你提供了多少次?” 桑榆晚冷冰冰的答,“一次都没有。” “薄夫人,你要这个态度,那我们只能公事公办了?”姜主任脸色一沉,加重了语气。 桑榆晚脸上毫无惧色,冷声反问,“我实话实说,态度哪里不好了?” “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狡辩的。” “所谓的人证,不过是秦曼的一面之词。所谓的物证,你们调查清楚了吗?” “薄夫人,你这话什么意思?” “姜主任,秦曼有交代,她与李行发生关系,具体是什么时间吗?” “视频里显示得很清楚。” “我就当视频里的内容都是真的。”桑榆晚嘴角噙出一抹讽笑,“请你们仔细看看,视频显示的具体时间。” 姜主任三人,同时一怔。 桑榆晚手指轻推,把笔记本电脑又转了个方向。 姜主任低眸,仔细看了看。 视频左上角的时间,显示为半个月前。 “主任,这有什么问题?”姜主任右边的那位皱着眉,满脸疑惑。 桑榆晚过了几秒,才凉凉勾唇,“半个月前,新语传媒的法人代表是杨昭。” 姜主任心头一跳。 这个细节,他们竟然都忽略掉了。 桑榆晚唇弧上扬,讽笑加深,“半个月前,金茂行的行长并不是李行,而是戴行。” 戴瑞霖落马之后,整个人如人间蒸发了。 “主任,薄夫人的意思,这段视频根本证明不了什么。李行与金茂行没有任何关系,秦曼也不是薄夫人手下的艺人。” “主任,小何说得对,这段视频,只能说明李行与秦曼有不正当的男女关系,并不能指控薄夫人和李行涉嫌权色交易。” 姜主任听得额头直冒冷汗。 他思考了一下,“啪”得一声合上电脑,深深呼吸了两口,看向桑榆晚,“薄夫人,这事我们会继续调查。此次打扰,还请你见谅。” 桑榆晚不疾不徐道,“姜主任,你们以后还需要我配合,尽管开口。如果我不在,可以找容总。” 姜主任一愣,“容总?” 桑榆晚站了起来,居高临下,“我家二爷。” 姜主任见状,再也坐不下去,一一起了身。 “薄夫人,感谢你的配合。今天先这样。再见。” “再见。”桑榆晚眉梢微扬,笑意不达眼底,“明朗,送客。” 明朗过来,伸手,“姜主任,请。” 姜主任沉着脸色,走了出去。 桑榆晚拿出手机,给弦思打电话,“新语旗下的秦曼,你去好好查一查。” 弦思:“是。夫人” 桑榆晚挂断电话,准备往楼上走,掌心突然一麻。 竟是明媚。 她又坐了下来,滑开手机屏幕。 “晚晚姐,你什么意思呀?”明媚委屈的声音传了过来。 桑榆晚挑眉,“什么什么意思?” 明媚似哭过了,鼻音有些重,“我演得好好的,你为什么要换掉我?” 桑榆晚眯了眯眸,眸色如覆了冬日的霜雪,“你要真演得好的话,导演会临时换人吗?” 明媚哭音里凝了一抹怒气,“他还不是听你的……” 桑榆晚冷笑,“你既然清楚,还问我做什么。” 明媚咬牙,哽咽,“晚晚姐,求你看在明家把你养大的份上,别这样做了,行吗?” 桑榆晚心里并没有半分惬意,反而更加沉重。 此刻的明媚,看似卑微求饶,实在是在拿明家来压她。 “明媚,是明家养大了我没错,但这和你有什么关系。那些年,你是怎么对我的,我从来都没有忘记过。” 明媚沉默了数秒,拔高了音量,“都过去那么多年了,你还计较什么。” 桑榆晚压低了嗓音,怒道,“我计较什么,你心知肚明。” 明媚愤愤道,“不就是拆散了你和二哥吗?现在好了,你和他都单身,完全可以破镜重圆。” 桑榆晚眼中簇出两团怒火,胸口起伏了下,“明媚,你还真是敢说。” 明媚笑了下,嗓音嘶哑,“兔子急了还咬人。我有什么不敢说的。别说你,就连薄爷……” 这时,弦思给桑榆晚打来了电话。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桑榆晚终止了与明媚的通话。 “夫人,我查清楚了。这个秦曼,并非科班出身,一年前加入新语,没什么作品。至于她的家庭背景,除了一个嗜赌的父亲,再也没有其他的亲人。” “这些年,她赚的钱,基本都替她父亲还了赌债。” “我还查了她的联系记录,这一个月,除了艺人经纪和一个朋友,她没跟其他人联系过。” “十天前,她确实去过李行入住的铂悦酒店1808房。” “监控显示,秦曼待到第二天上午才离开。而且是和李行一前一后……” 桑榆晚打断,“你确定是李行?” 弦思回道,“监控画面来看,身形确实有些像李行。” “意思就是不确定?”桑榆晚皱眉。 弦思低低开口,“许是怕人认出来,他戴了口罩和墨镜。” “呵。”桑榆晚不由发出一声冷笑,“你再仔细查一下,李行当晚到底入住的是哪一间客房。” 弦思:“是。夫人。” 桑榆晚眉头深锁,眸光沉锐,“另外,秦曼所有的联系方式,你都查一遍。” “是。”弦思应声。 桑榆晚缓缓将手机从耳边撤下。 过了不到一分钟,明媚再次打给了她。 桑榆晚还未开口,对方就说了一句要挟她的话,“晚晚姐,你要真的把我换掉,我就公开薄爷的秘密。” 空气瞬间凝结。 桑榆晚血气上涌,直冲头顶,怒道,“明媚,你在要挟我?” 明媚哼笑,“是你敬酒不吃,非要吃罚酒。桑榆晚,你肚子里的孩子,真的是薄爷的吗?” 第110章他是不是没有碰过你 最后一句,有如惊雷在桑榆晚耳边炸响。 隐秘窥破,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仅仅几秒,她就冷静了下来,唇角牵扯出一抹冷峭的弧度,语气毫无波澜。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明媚有些得意,“晚晚姐,薄爷是不会和你有孩子的。” “哦?”桑榆晚心里静得像澄澈的湖泊,呼吸没有一丝紊乱,“你怎么知道,我和他不会有孩子?” 明媚开始嚣张,“因为,薄爷他不喜欢你。” 桑榆晚调整了一下坐姿,舒服地靠在柔软的椅背上,淡然一笑,“他不喜欢我,难道喜欢你?” 明媚没想到她情绪居然如此稳定,内心有些抓狂,脑子一热,脱口而出,“薄爷喜欢的人,是他身边的那名男秘书顾景恒。” 桑榆晚眉心重重一跳。 隐秘撕开,惊心动魄。 明媚声线里裹着讥讽,“晚晚姐,你和薄爷在一起四年,他是不是还没有碰过你?” 桑榆晚胸膛剧烈起伏了一下,内心水花四溅,瞬而又归于平静。冷笑一声,“明媚,得不到,也用不着如此诋毁。” “什么叫得不到。”明媚情绪上来,再无半分做低伏小的姿态,“要不是薄爷喜欢男人,薄夫人的位置哪里还轮得到你。” 桑榆晚语调不惊,声音沉稳有力,“话不能乱说,你可有证据?” 明媚语气有一种胜利者的狂欢,“我有薄爷和顾景恒亲密的视频。晚晚姐,你说我要把视频发出去,你会怎么样?” 桑榆晚瞳仁瑟缩,身体有一瞬间的震颤。深深汲气,努力让自己控制住情绪,然后判断明媚这话的真伪。 她六岁进入明家,自认为是了解明媚的。 如果没有,绝不会如此嚣张。 桑榆晚第一反应,视频一旦公开,“薄氏集团”将会怎么样? 那可是薄远山一辈子的心血。 她绝不会让它毁于一旦。 明媚见她沉默,愈发得意,高高在上的姿态,“晚晚姐,你想好了吗?看在我们过去的情分上,我给你十分钟考虑。” 桑榆晚深吸气,脊背绷直,眼中露出一抹轻蔑的笑意。 明媚大概忽略了,她在跟谁谈判。 作为江城第一女财阀,心机城府,岂是她能比的。 “晚晚姐,很难决定吗?”明媚语气充满了挑衅,“这笔交易,怎么看都是我吃亏。” 桑榆晚冷笑,“明媚,你知道谈判的规矩吗?” “什么?”明媚一愣。 桑榆晚声音沉静有力,“找人交易,最忌讳抛出自己的底线。还有,在我没有看到视频之前,我是不会做出任何决定的。” 明媚声量拔高,“你的意思,怀疑我在诓骗你。” 桑榆晚讽笑,“倒也不蠢。” 明媚气愤道,“我现在就把视频发给你。” 桑榆晚唇弧微扬,“好。” 通话时间一点一点拉长,明媚没有挂断电话。 “咦,视频呢?” 电话那头,传来明媚诧异的声音。 桑榆晚嘴角若有似无地轻勾了一下,她放下手机,打开了扬声器。而后,从水果篮里拿过一个橘子,正要剥开,秋姨匆匆跑过来,向她打手势。 桑榆晚猜了个大概,开口说道,“我自己来。” 秋姨一脸懵。 “明朗。”桑榆晚扭头,叫了一声。 明朗快步走过来,“夫人?” 桑榆晚轻掀眼皮,“告诉她,像剥橘子这些小事,我可以自己做。” 明朗转头向秋姨“翻译”。 秋姨脸一红,手指比了比。 明朗说道,“夫人,她说二爷交代过……” 桑榆晚眸光一沉,打断,“你告诉她,在我这里,不许提二爷。” 明朗抿唇,“是。” “二爷?”手机那头,明媚嗓音颤了一下。 明朗领着秋姨去了厨房。 桑榆晚一边剥橘子,瞳眸黑沉,“明媚,二爷也知道这事?” 明媚很明显地慌了,咬着牙,从齿缝里溢出,“他不知道。” “不知道?”桑榆晚似有些不相信。 明媚紧张,“反正我没有跟他说过。” “好。”桑榆晚抿了抿唇。 “好?”明媚一愣,“你什么意思?” 桑榆晚悠闲地剥着橘子,神色清冷平淡,“你无凭无据,恶意构陷薄爷,这事我必须公事公办。” “我说的都是真的,薄爷他……” “明媚,你不能因为薄爷没有选择你,就恶意朝他泼脏水。你就等着收传票吧。” “传票?!”明媚怔了一下,“等我找出视频,看你还有没有话说。” 桑榆晚淡声道,“好,我等着。” 明媚咬牙切齿,声音跟着起起伏伏,“敬酒不吃吃罚酒。大不了这部戏我不拍了。我也要看到你受千夫所指。” 她愈生气,桑榆晚的心情就愈平静,“明媚,我给你24小时。时间一过,我让二爷亲自处理你。” “二爷?”明媚心头一惊,舌头不由打结。 桑榆晚说道,“他现在是薄氏集团法务部部长,我想以二爷的人品,他应该不会包庇自己的女朋友。” “女朋友”三个字,听起来格外讽刺。 明媚的心脏好似被万千蜜蜂蛰了一下,又肿又痛,呼吸都很困难。 “你……” 桑榆晚耐心告罄,切断了电话。 说话时,橘子已经剥开,她送了一瓣到嘴里,小口咀嚼。 甜中带酸。 适合她这种害口的人吃。 吃着吃着,她莫名感觉好像有人在盯着她看。轻轻抬眸,黑瞳里落下了一道挺拔的身影。 “夫人,我的人品可不太好。” 低低沉沉的声音,带着一抹玩味的笑意。 桑榆晚眼皮跳了跳,冷笑一声,“二爷的人品确实不咋样。” 容止阔步走过来,“并非有意偷听。” 桑榆晚继续吃着橘子,不再理他。 容止毫无顾忌,走到她对面,坐下,随后也拿了一个橘子,轻轻剥开。 “明媚又招惹你了?” 桑榆晚眼底浮出一抹寒意,不经意问了他一句,“你动了她的手机?” 容止挑眉,“什么意思?” 桑榆晚看着他,眸光冷凝,“明媚手里有薄行止与顾景恒的视频,二爷不知道么?” 容止把剥好的橘子放在她面前的水晶果碟里,深邃的眼眸含着意味莫名的笑,“你说呢?” 第111章我可以和你保持距离 “别装了。”桑榆晚眼底的怒火渐渐清晰。 明媚那么挑衅,她都没怎么生气。 偏偏,一看到他,心里就憋着一团火,呼吸都有些沉闷。 容止扯了纸巾,擦拭了一下手指。身体朝后靠了靠,双手展开,搭在了沙发扶手上。 闲适又慵懒的姿态,俨然就像别墅的男主人。 “实不相瞒,她确实给我看过视频。” 桑榆晚眉心蹙了蹙,心口隐隐皲裂出一道口子,冷风呼啸,骨头缝都在发凉。 没想到,薄行止与顾景恒的感情竟然如此浓烈。 明媚都能拍到他们亲密的照片。 想来,不只是她,很可能还有其他人也见到过。 要是他们都以此来要挟她,还真是烦不甚烦。 思及此,桑榆晚心口一沉,眸光冷结成冰,“想不到,她第一个要挟的人,竟然是你。” 容止勾唇,“不是要挟,是有求于我。” 桑榆晚凉凉勾唇,“有区别吗?” “当然。”容止双腿优雅叠搭,看向她的眼眸微微低垂,“要挟,主动权在她。有所求,主动权在我。” “所以,二爷提出的条件是让她扮演你的女朋友。”桑榆晚俏脸覆着寒霜,说话的声音都似淬了冰。 容止看她,赞许的目光。 难怪薄远山执意要让她接管薄氏和薄家。 她确实聪明。 “夫人既然知道了,还吃醋吗?”容止唇角上翘,微笑道。 桑榆晚的脸绷得更紧了,瞥了他一眼,“再胡说八道,看我怎么收拾你。” 容止不以为意地挑眉,“夫人要怎么收拾我?” 桑榆晚看着他,愈发来气,起身,准备上楼。 容止急忙跟上。 桑榆晚脚步一顿,扭头,瞪了他一眼,“还有事?” 容止笑笑,“上去说。” 桑榆晚眼中怒意加重,“要说就说,不说快滚。” 面对他,她不仅容易生气,而且还没什么耐心。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容止上前一步,与她并肩而立,“夫人要不怕被人撞见,我可以在这里说。” 桑榆晚气得脸色发红。 容止见状,一把将她打横抱起,迈步上楼。 “放我下来!”桑榆晚压低了嗓音,怒斥。 容止无视她的挣扎,抱着她一口气上到了三楼。 隔断门关上。 他才把她放下来。 桑榆晚转身,绯唇气到颤抖。扬手,就要给他一耳光。 他毫不费力握住了她的手腕,另一只手揽住了她的细腰。垂落的眸光里,盈动着一抹情愫。 “夫人昨晚怎么不回我信息?” 桑榆晚揪着他的大衣领口,微仰着头。因为生气,那双星眸愈发澄澈。 “我为什么要回?” “原来,夫人不是没看到。”容止淡淡的笑。 桑榆晚起伏着胸口,“容止,不要以为我怀了你的孩子,就可以以此拿捏我。这个孩子,我可以选择留下,也可以选择放……” 容止瞳仁一缩,低头,堵住了她的双唇。 桑榆晚后面没有说完的话,悉数绞杀在两人的唇齿之间。粉碎过后,咽入喉中。 容止一开始吻得有些凶,后面渐渐温柔起来。 他轻轻捧住了桑榆晚的脸颊,闭上了眼睛。 桑榆晚身体慢慢发热,心底深处的情愫莫名拨动,甚至生出一丝渴望。 想要回应,想要更进一步。 倏然,理智幻化成一把锐利的尖刀,狠狠捅进了她的心脏。 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她用力推开了容止。 两个人都重重喘息。 过了好一会儿,桑榆晚眼中沉染着怒意,剜着容止,“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容止强压着想把她再次揽入怀中的冲动,嘴角不着痕迹地抽了抽,“说正事。” “别岔开话题。你今天必须给我说清楚,你到底还想怎么样?” 桑榆晚不想继续和他这样不清不白地纠缠下去。即便现在两人都是单身,她只是他名义上的嫂子。 容止朝旁边走了两步,摁了一下窗帘开关。 窗户遮挡得严严实实,不留一丝缝隙。 桑榆晚拧眉,“拉开。” 容止没有听从她的命令,走到她面前,薄唇轻启,“隔墙有耳,隔窗有眼。” 桑榆晚别墅外,除了机动车道,还有一个很大的人工湖泊。对面的别墅,目测距离差不多一百米。 除非借助望远镜,才能看清这边的状况。 她瞪了他一眼,走到沙发前,坐下。 容止站在原地,没有迈步。 “秦曼的事,你打算怎么处理?” 桑榆晚表情微微一滞,“你都知道了。” 容止侧身,看着她,“这么大的事情,你应该第一时间通知我。” 桑榆晚说道,“有关我和李行之间的权色交易丑闻,周五晚上就已经发酵了。二爷怎么会不知道。” 容止目光忽然沉了沉,“我知道是一回事,你告诉我又是另一回事。” 桑榆晚原本不太好的脸色,瞬间覆了一层怒意,“我做事,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容止瞳眸缩了缩,摇了摇头。 他正要开口,桑榆晚又发话了。 “这件事很快就能水落石出,二爷还是把重心放在女朋友身上。那才是真正棘手的事情。” “女朋友?”容止脸色一沉,几步走到她身边,坐下。 桑榆晚心头一紧,下意识起身。 容止一把摁住了她。 桑榆晚脸上的寒冰,快要融化成水,“你是不是真的以为,我不敢拿孩子怎么样?” 容止太阳穴突突跳了跳,瞳眸黑沉,“你敢?!” 一字一顿。 愤怒。警告。 都在这两个字里。 桑榆晚的心莫名抖了一下。 容止低眸,一瞬不瞬地看着她,“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唯独不能诅咒他。” 桑榆晚胸口起伏,眼梢浮出一抹淡淡的红,“是你不守承诺。” 容止沉默。 桑榆晚攥紧手指,指骨泛白。 “容止,如果你真的在意这个孩子,就应该时刻和我保持距离。” 容止抿了一下唇角,朝旁挪了一下。 两人之间,隔了一个人的身位。 “这样的距离,可以吗?” 桑榆晚气得什么话都不想说了。 容止幽幽开口,“从今以后,我可以和你保持距离。但前提是,这个孩子必须健康。” 第112章晚晚,你的手机在这里…… 桑榆晚心中一颤,神色愈发清冷,“没人比我更希望这个孩子能平安健康。” 容止眉心闪了闪,起身,垂眸的眸光隐隐带着一抹希冀,“好。在孩子出生之前,我会离你远远的。” 桑榆晚没有看他,唇线绷直,低低应了一声,“嗯。” 容止又说了一句,“换角的事,我看还是算了。毕竟,秦知画的演技稍逊一筹。” 桑榆晚抬起眼看他,“我就知道,你特意过来是为了她。” 容止眸底的神色晃了晃,吸了吸鼻子,“秋姨今天做的早餐,醋放多了吧。” 桑榆晚知道他这是在打趣她,狠狠瞪了他一眼,“我和明媚之间的恩怨,与你无关。” 容止说道,“不是最好。《时光告白》是你收购新语之后,投资的第一部电视剧。必须一炮而红。” 桑榆晚没好气道,“我不在乎赚不赚钱,只想教训明媚。” “夫人不是这样的人。”容止看穿一切的表情,“薄氏有你的心血,你绝不会允许投进去的钱打水漂。” “说得你好像很了解我一样。”桑榆晚撇了一下嘴角。 容止单手抄进大衣口袋,棱角分明的五官柔和了许多,“夫人的心思,我也只能猜到一点点。” “还不走。”桑榆晚白了他一眼,胸腔里说不清什么情绪在作祟,心里头闷闷的。 “夫人好好休息。明天见。”容止不慌不忙,淡然出声。 桑榆晚收回视线,打开了电视。 容止正要迈步离开。 明朗的声音突然响起,“夫人,太太来了。” 桑榆晚一惊。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每每她和容止在一起,兰熙雅总会意外出现。 她深深汲气,对着容止扬了扬眉,“找个地方安静待着。” 容止嘴角抽了抽,“怕什么?我又不是见不得人。” 桑榆晚咬了一下下唇,压低了嗓音,“你非要让全城人都知道我们不清不白吗?” 容止听到这话,眸光沉了沉,“原来,你是这样看待我们的关系……” 他话未说完,桑榆晚已经起身,拽住他的胳膊,把他往书房里带,“进去。” 容止微低着头,唇角扯出一抹笑来,“这可是你让我留下的。” 桑榆晚没好气道,“话多。” 说完,她狠狠推了他一下,然后重重关上了书房门。 兰熙雅进来,眼皮莫名跳了跳,问了一句,“晚晚,你不舒服吗?怎么才开门。” 桑榆晚有些烦她,语气有些不悦,“小姨,为什么每次我想好好睡一觉的时候,你总过来打扰。” 兰熙雅脸色有些挂不住,讪讪地笑了笑。 桑榆晚在沙发上坐下,语气不冷不热,“这一次,又是什么事?” 兰熙雅下意识攥紧了手指,“没什么事,就想过来看看你。你第一次怀孕,没有什么经验。又是一个人。我担心的晚上都睡不着。” 桑榆晚无情戳穿她,“你睡不着是因为明一吧。” 兰熙雅脸色一白,咽了咽嗓子,“我担心他有什么用,反正已经这样了。” 秋姨上楼,给她们送来了一杯热热的梨汤。 兰熙雅第一次见到她,不由一愣,“换阿姨了。” 桑榆晚回道,“居家保姆。” 兰熙雅仔细看了看秋姨,皱了皱眉,“晚晚,她以前是薄家的下人吗?” 桑榆晚示意秋姨退下,然后才开口,“不是。” 兰熙雅不免担心,“那可信吗?” 桑榆晚端起梨汤,细细吹拂了一下,“我找的人,能不可信吗?” 兰熙雅抿了抿唇,大着胆子开腔,“其他人我不敢说,薄二爷一定不可信。” 桑榆晚指尖一僵,梨汤差点溅落出来。她眯了眯眸,神情清冷平淡,“这话,小姨不必时时挂在嘴边。” 兰熙雅怔愣了半秒,皱了皱眉,“晚晚,薄家人一个个城府深得很,你可得小心。别看他现在是站在你这边,万一哪天……” “小姨,我知道,你不用提醒我。”桑榆晚愈发心烦,语气有些恼怒。 兰熙雅住了嘴,不再说话。为了缓解尴尬,她端起那杯梨汤喝了起来。 秋姨在里面放了红枣和枸杞,还有上等雪耳。熬的时间够长,都起胶了。 兰熙雅不由夸赞,“这位保姆的厨艺很不错。” 桑榆晚没有接话,自顾自喝着。 她似乎忘了,此刻书房里,还关着一个男人。 兰熙雅见她神色疏冷,安静地坐了几分钟,嘴角努力地扯出一抹微笑,“晚晚,我打算这两天回江洲一趟,去看看你外公外婆,还有你爸爸妈妈。” 桑榆晚喉咙一哽,梨汤差点呛进气管。两侧颧骨不由泛红。过了数秒,才开口,“这又没到特殊的日子,你怎么想着回去了?” 兰熙雅鼻腔一酸,倏然红了眼眶,“我就是想他们了,想要回去看看。” 桑榆晚放下杯子,递了纸巾给她,“二哥明天就要出院了,你这个时候回江洲,明家人会怎么想。”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兰熙雅接过纸巾,轻轻捻了捻眼角,小声嘟哝了一句,“随他们怎么想。” 桑榆晚心口沉了沉,“小姨,你就不考虑明叔的感受吗?” 兰熙雅咬牙,“他都不考虑我的感受,我为什么要顾及他。” 桑榆晚脸色微沉,“说来说去,你还是为了明家继承人之位。” 兰熙雅张了张嘴,“我……” “小姨,就算是装,你也要装装样子。二哥过去对你,与亲生母亲没什么两样。”桑榆晚继续劝道。 “我知道他和明枭对我很尊敬,但我心里,还是跨不出这道坎。”兰熙雅红了眼睛。 桑榆晚说道,“时间久了,就好了。” 兰熙雅看着她,眼中泛起了泪光,“晚晚,要是你妈妈在就好了……” 桑榆晚眉心紧蹙,语气严厉了起来,“小姨,你以后别过来了。” 兰熙雅心头一惊,恍然自己说错了话,“对不起,晚晚,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 “你想回江洲,现在就回。以后,这种小事,别来烦我。”桑榆晚动怒了。 兰熙雅的心狠狠揪了一下,脸色发白,“晚晚,我现在就走,你别生气。我保证,以后绝不烦你。” 桑榆晚起伏着胸口,一言不发。 兰熙雅见状,慢慢站了起来。 叮铃铃—— 手机铃声从书房传了出来。 桑榆晚脑子嗡了一下,趁兰熙雅还没怀疑之前,起身朝着书房走去。 兰熙雅瞥见茶几上的手机,愣了愣,“晚晚,你手机在这里……” 桑榆晚脚步一顿,手指蜷了蜷,“我只有一部手机么?” 兰熙雅额上青筋跳了跳,内心暗忖,“她身为薄氏和薄家的掌权人,有几部手机很正常。” 桑榆晚没再理会她,快步走到书房门口,指纹开锁。 她刚走进去,就跌入一个宽阔的怀抱。 “容……” 第113章希望以后,我能光明正大出现在这里 兰熙雅身形一僵,抬眸看了过去。 砰—— 书房门重重关上。 兰熙雅眼睛瞪大,皱眉,“我刚刚听到了什么?” 明朗掐着点进来,对着她恭敬道,“太太,我送你下去。” 兰熙雅下意识问了一句,“明朗,二爷有来过这里吗?” 明朗的心一下悬在了嗓子眼,微低着头。指尖刺入手掌心,语气尽力平静。 “除了你和薄老夫人,没人来过这里。哦,明一少爷来过一次。还有,今天一大早,廉政公署的三名工作人员……” “好了,你别说了。”兰熙雅眉心紧锁,“我大概是听错了。” 明朗瞳孔骤缩,心也在扑通扑通的狂跳,“太太,你听到什么了?” 兰熙雅叹了口气,忧心忡忡,“没什么。” 书房里。 容止双手扶住桑榆晚的腰身,眼帘低垂,瞳眸里漾着笑。 桑榆晚仰着头,眼底凝着怒意。刻意压低的声音很轻,语气却非常重,“容止,你不要一而再地挑战我的耐心。” 容止笑道,“下次,我会直接关机。” “你还想有下次。”桑榆晚脸色青了。 容止嗓音低沉,极富磁性,“希望以后,我能光明正大出现在这里。” 桑榆晚心头一颤,暗潮涌动,又气又恼,“以后,你也不许来这里。” 容止伸手,将她额前垂下的一缕碎发拢到了耳后,“那可说不好。” 桑榆晚脸色一片涨红,清丽的眸子也因为他染了几分愠色。 她顿了几秒,冷冷吐出一个字,“滚。” 容止没有松手,语调不疾不徐,“明太太只怕还没走远,等等我再下去。” 桑榆晚眉头紧紧皱起,胸膛急速起伏,仿佛怒火已经烧到了她的嗓子眼。 容止又道,“怀孕了,尽量少生气。” 不等桑榆晚出声,他又说了一句,“对了,指南里有写,像我们这种没经验的新手爸妈,最好去孕妇学校上一下课。” 桑榆晚听到这话,生气的面容瞬间夏天的雷暴,瞬间让书房的空气变得紧张起来。她眉心紧蹙,沉声道,“谁是他爸爸?” 容止眉角压了压,眼底划过一道落寞的光,转瞬即逝。过了几秒,嘴唇轻轻开启,“薄行止。” 桑榆晚挣脱开他的怀抱,走到窗前,背对着他。 容止侧了侧身,看着她的背影,心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叮铃铃—— 手机再次响起,他摁下了接听键。 瞬间,他就像换了一个人,眼神冷冽,语气凉薄,“明小姐,一个诱饵,妄想钓两条鱼。你还真敢想。” 桑榆晚瞳孔收缩,眉心紧蹙。 明媚? 她无意偷听容止讲电话,偏偏对方站着没动。 “你晚姐姐是什么人,你又不是不了解。她要有心打压你,你以后可都别想在这个圈子里混了。” 桑榆晚听着,心里不由发出一声冷笑。 “你还有视频?”容止的声音又传到了耳畔。 桑榆晚心头一紧,唇线紧绷,强压着心里的怒火。 容止又道,“我马上过来。在此之前,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他切断电话,走到桑榆晚身边,“明媚的事,你再考虑一下。” 桑榆晚偏头,扫了他一眼,冷声道,“你转告她,我不只是让她在圈子里混不下去。” 容止抿唇,“明白。”顿了顿,又说了一句,“走了。” 桑榆晚没有回头,一直等到窗外响起汽车鸣笛声,才回到客厅。 她看着电视,脑子里却回想着容止刚才说的那些话。 她也知道,秦知画作为一名新人,演技确实不如明媚。而且,《时光告白》已经开机三天了。剧组人员对明媚也比较熟悉。临阵换角,确实影响很大。 容止的提醒,是有道理的。 她真的要为了一己私念,让整个剧组都面临一场未知的风险吗? 桑榆晚犹豫了。 她又想起容止与明媚的通话。 明媚说她手里还有视频。 也不知是真还是假。 万一是真的,明媚一冲动,把视频上传。薄行止的名誉受损事小,薄氏集团将陷入一场巨大的危机。 桑榆晚想了想,最后拿起手机,给弦思打去了电话。 - 夜幕降临。 天空渐渐昏暗,几颗孤星忽闪忽闪。 明亮的车灯刺破黑衣,朝着薄家老宅疾驰而去。 车子后座,坐着一名妙龄女子。她身型偏瘦,衣着精美。 快要抵达薄家老宅,前排的司机看了一眼后视镜,“大小姐,要不要先给薄老夫人打个电话?” 女子浅浅一笑,“不要。我想给姑妈一个惊喜。” 司机语气有些恭维,“薄爷去世,老夫人伤心欲绝。见到你,心情定会好一点。” 女子挽唇,“希望如此。” 司机又道,“我听说薄爷的妻子只在老宅为他守灵了七天,薄爷出葬之后,更是很少回薄家。想来,老夫人一定很孤独。” 女子偏头看了一眼窗外,“从见到那个女人的第一眼,我就知道她不简单。” “她确实厉害,一个外姓人,竟然当上了薄家家主。”司机话有些多。 女子冷哼,“那还不是多亏了薄二爷。要没有他,她能坐上那位置?” 司机点了点头,“那是肯定的。大小姐,这个薄二爷也是有意思,宁愿扶持一个女人,也不愿自己坐上去。” 女子脸上忍不住流露出愤怒,“他更没有资格。” 司机不解,“他虽然是薄家养子,但你姑父在世时,对他颇为倚重。” 女子眼神里露出一丝不屑,“你知道我姑父为什么要收养他吗?” 窗外,夜色如墨。 女子的脸阴阴沉沉。 第114章他不过是我表哥的一条狗 司机握紧了方向盘,好奇道,“薄老先生是出了名的心善,在世时做了不少善事。收养他,定是看他可怜。” 女子鄙夷道,“这世上,可怜的孩子多了去了。” 司机怔了怔,“那是?” 女子勾了一下唇角,笑意阴狠,“他不过是我表哥的一条狗。” 司机呼吸一滞,后背发寒,不敢接话。 女子看着窗外,路灯灯光不时从她脸上晃过,神色愈发狠戾起来。 抵达薄家老宅。 宁婉珍听到下人通报,激动地亲自下楼迎接。 “馨儿,你还知道回来呀。” 宁馨儿鼻腔一酸,红了眼睛,“姑姑,对不起,我应该早点来看你的……” 才说了一句,她就再也说不出话来。 宁婉珍一把搂住她,“好了,姑姑知道你走不开。走,我们上楼。” “好。”宁馨儿吸了吸鼻子,唇角上扬了一下。 走了两步,她故作乖巧地开口,“姑姑,我是不是应该先去见见表嫂?毕竟,她现在是薄家家主。” 宁婉珍没想到她这么懂事,眼中露出一丝欣慰,“你表嫂不住这里。再说,今天时间太晚了。明天去见她也不迟。” “明天?她会不会说我不懂礼数?”宁馨儿微微蹙眉,有些担忧道。 宁婉珍挽着她的胳膊,眼中充满了慈爱,“不会的,你放心好了。” “姑姑,表嫂住哪里,我还是先去拜见她一下?”宁馨儿面露难色。 宁婉珍带着她往楼梯口走,“她住的地方离老宅有些远,你现在过去,怕是她已经休息了。” 宁馨儿有些疑惑,“姑姑,按说表嫂应该在老宅待上一年,怎么一个月不到……” 说到一半,倏然住嘴,脸上露出一丝慌乱,“姑姑,是我失言了。” 宁婉珍听到她的话,心似长针狠狠刺了一下,忍不住伤心起来,“她还要工作,老宅距离集团有些远。” “也是。表哥一走,所有的重担都落在了她的头上。”宁馨儿语气低沉,似有些心疼桑榆晚。暗里却意指薄行止去世之后,薄家和薄氏的大权都落在了桑榆晚的手里。 宁婉珍心下悲伤,倒没有听出她话外的弦外之音。她浅浅呼吸了两口,低缓道,“也是辛苦她了。放眼整个江城,哪个豪门太太像她一样,怀孕了还在工作。” 宁馨儿眸光闪了闪,继续说道,“是啊,用我们年轻人的说法,表嫂就是一个事业控。” 宁婉珍笑了笑。 两人边说边上楼。 老宅管家拎着宁馨儿的行李,跟在后面。 宁婉珍说道,“馨儿,这次回来,准备住多久?” “姑姑想让我住多久,我就住多久。”宁馨儿扬了扬眉,几分俏皮。 宁婉珍一脸慈爱,“我想让你一直陪着我。但那可能吗?” “当然可以。”宁馨儿语气有些撒娇,“只要姑姑不嫌我烦。” “我怎么会烦你。”宁婉珍笑道。 宁馨儿沉默了两分钟,再次出声,“姑姑,要不我在江城找份工作,这样我就能天天陪你。” 宁婉珍怔了一下,眼中忽然漫溢出一抹热潮,“好孩子,真有孝心。” 宁馨儿抬手轻轻捻了捻她的眼角,“打小姑姑就疼我,外公都说我不是你的外甥女,倒像是你的女儿。” 宁婉珍心中思绪翻涌,眼尾微微泛红,“谁说不是呢。我那时还想让你过继给我呢,谁知你姑父不同意。他宁肯收养容止那个贱种……” “姑姑。”宁馨儿见她情绪上来了,急忙轻声细语地劝说,“姑姑,这话你以后千万不要再说了。表哥走了,你以后还要多多倚仗他呢?” “我倚仗他?!”宁婉珍变了脸色,眼中有了怒意。 宁馨儿一脸惶恐,“姑姑,小心隔墙有耳。毕竟,他是这个家唯一的男人。我听说,表嫂都很忌惮他。” 宁婉珍呼吸一滞,眉头紧蹙,眼角的皱纹都加深不少,“我倒没有看出她忌惮他,反倒是和他有些不清不白。” “姑姑!!!”宁馨儿脸色骤变,瞪大了双眸,震惊又惶恐。 宁婉珍察觉自己失言,表情一滞,胸口剧烈起伏着。 宁馨儿又道,“姑姑,我们进去再说。” 宁婉珍抿着唇,点了点头。 两人来到了二楼客房,管家放下行李便离开了。 宁馨儿把门轻轻关上,然后拉着宁婉珍在沙发上坐下。 “姑姑,你刚刚跟我说的那些话,以后千万不要再说了。” 宁婉珍深深呼吸了两口,脸色依然有些难看,“我知道。” 宁馨儿环顾了一下房间,“姑姑,房间布置还是和以前一样呀。” 宁婉珍说道,“我一直盼望着你来江城陪我,所以让他们一直按照你的喜好布置。” 宁馨儿浅浅一笑,“姑姑有心了。” 宁婉珍拍了拍她的手,“馨儿,时间很晚了,今天我们就不聊了,你早点休息。” “好的。姑姑。”宁馨儿乖巧地点了点头。 宁婉珍摸了摸她后脑勺,起身离开。 宁馨儿把她送到门口,等她走远,才关上房门。 她站在房间里,仔细看了看屋内陈设,嘴角噙出一抹颇有深意的笑。 “桑榆晚,我来了,你从薄家拿走的一切,我都会拿回来。” - 南山别院。 容止坐在书桌前,开着电脑,处理公务。 白天,他是薄氏集团的副总兼法务部部长。晚上,是r集团的幕后老板。 人人都说薄行止是商业奇才,经他手的项目十拿九稳。 却不知容止才是真正的高手。 有些东西是与生俱来的,有些是薄远山严厉相授的。 叩叩—— 门口传来敲门声。 容止摁了一下书桌上的按键,书房大门徐徐打开。 黑衣人进来,手里拿着两份文件。 “二爷,明小姐的事已经处理好了。” 容止没有抬眸,声音冷的像是淬了冰,“这一次,必须处理干净。” 黑衣人说道,“二爷放心,我黑了她所有的电子设备,有关薄爷和顾景恒的视频都清理的干干净净了。” 容止拧眉,“以往万一,把她这段时间的联系人都查一遍,以防她传给其他人。” 黑衣人低头,“是。”稍稍顿了顿,他又说道,“二爷,宁小姐从f国来江城了,五分钟前,住进了薄家老宅。” 容止抬眸,眼神冷锐如刀,“宁馨儿?” 第115章二哥长得越来越像表哥了 黑衣人神色亦是一紧,“没错,就是她。” 容止嘴角噙出一抹冷笑,“她回来的还真是时候。” 黑衣人说,“二爷,薄爷去世的时候,她都没有来奔丧。这个时候来江城,会是什么目的。” 容止收回视线,眼帘微垂,拿过一份文件翻看,“你说呢?” 黑衣人思忖了数秒,语气有些不确定,“她恐怕也和二房,三房一样,觊觎薄家的财富。” 容止眼底划过一道微光,稍纵即逝,“她也配。” 黑衣人皱眉,“二爷,她虽然是一个外人,但宁婉珍对她,可是像亲生女儿一样。” “再亲,也亲不过自己的孙子。”容止眉角轻扯,笑了,又好像没笑。 黑衣人觉得他说的对,“二爷说得是。” 容止一目十行,快速翻看完文件,拿过签字笔,“唰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容止两个字,苍劲有力。 黑衣人把签好字的文件拿走了。 容止喝了一口水,正准备给桑榆晚发信息。没想到,对方给她打来了电话。 他挑了挑眉,神色温暖,“夫人,还没休息?” 桑榆晚的语气却有些寒厉,“你让明媚复工了?” 容止起身,靠着书桌边沿,捏了捏发胀的鼻梁骨,“你没有给我打电话,我以为你默许了我的提议。” 桑榆晚语气更加冷,“事情处理干净了?” 容止眯了眯眸,眼中浮出一抹淡淡的笑意,“不留一丝痕迹。” 桑榆晚质疑道,“你确定?” 容止回道,“夫人不妨给明媚打个电话,亲自确认一下。” 桑榆晚冷声道,“这事既然交由二爷处理,以后出现任何问题,我都唯你是问。” 容止寒峭的唇角轻抿,低低应了一声,“好。” 那头的桑榆晚耳膜一刺,心里像是有电流通过,莫名的悸动。 容止见她沉默,缓缓又开了口,“宁馨儿来江城了,你知道吗?” 桑榆晚语气有些沉,“我知道。”稍顿,又说了一句,“一来就挑拨我和老夫人的关系,薄行止这位表妹还真行。” “看来,夫人这是在老宅安插了耳目,不错。”容止挑了挑眉,打趣道。 桑榆晚声音依然很冷,“以我现在的地位,用得着这么做吗?” 容止笑道,“也是,夫人现在是薄家家主,薄家但凡有任何风吹草动,自然有人向你汇报。” “呵。”桑榆晚发出一声冷笑。 容止看了一下时间,“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 桑榆晚回了他一句,“挂了。” 容止唇弧上扬,“晚安。” “嘟嘟嘟……” 桑榆晚挂断了电话。 容止缓缓将手机从耳边撤下,眼中笑意加深。 “看来,不用我提醒,她也知道提防宁馨儿。” - 翌日。 桑榆晚刚来到薄氏集团,就看到了等候多时的宁馨儿。 “表嫂。”宁馨儿穿着一件白色的羊绒大衣,黑长直的头发柔顺光亮。 “馨儿?你什么时候来江城的?”桑榆晚微微露出一丝惊讶,客气的问话。 宁馨儿似有些拘谨,又似有些紧张,“航班延误了,昨天很晚才到。原本想要第一时间看望你的,姑姑说时间太晚,你大抵休息了。所以……” 桑榆晚没有让她进办公室,而是拉开会客室的椅子,坐下。 宁馨儿跟着坐下,心里忿忿不平,面上却是堆着恭敬的笑。她把带过来的礼品袋递了过去。 “表嫂,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也不知道送你什么好。想着你每天都要签字,便给你定做了一支笔墨坊的派金笔,希望你喜欢。” 桑榆晚虽然心下厌弃,面上却还是客客气气的,“让你费心了。多谢。” 宁馨儿双腿并拢,坐姿拘束,“表嫂,没有经过你的同意,我便住进了薄家,你不会生气吧?” 桑榆晚见她茶里茶气,嘴角微不可察地抽了抽,“你是行止的表妹,我欢迎还来不及,怎么会生气。难道,我在你眼里,就是那么小气的人吗?” 宁馨儿心跳一紧,脸上肌肉弱弱抽了一下,“表嫂,我不是这个意思。表嫂是什么样的人,大家都知道。我的意思是……” 弦思进来,“董事长,早会时间到了。” 桑榆晚闻言,对着宁馨儿说道,“抱歉,失陪。” 宁馨儿看到她眼中的疏离,心中狠意越来越深,“表嫂,你忙。我回去陪姑姑了。” 桑榆晚微微颔首,“好。” 宁馨儿再也坐不下去,起身,微笑着离开。 桑榆晚慢慢起身,瞥见桌子上的礼品袋,对着弦思说道,“仔细检查一下。” 弦思疑惑,“夫人是担心……” 桑榆晚眸光冷凉,“谨慎些好。” 弦思应声,“是。” 宁馨儿往电梯口走,迎面走来一道挺拔的高大身影。 她瞳仁瑟缩,心跳瞬间加快,扑通扑通快要跳出胸腔外。 容止早就注意到了她,却是视而不见。 宁馨儿强压住心里的慌乱,站定,招呼道,“二哥。” “你是宁馨儿?”容止面色冷沉,气势逼人。 宁馨儿心里不由有些抓狂。 一个,二个面对她,都在演戏。 桑榆晚佯装不知她昨晚就到了薄家。容止更装,竟然装作不认识她。 宁馨儿深深汲气,拎着包包的手指不断攥紧,“果然是贵人多忘事,二哥竟然不认识我了。” 容止低眸,盯着她看了两眼,“都说女大十八变,你我六年未见,确实认不出来了。” 宁馨儿唇角弯了弯,“二哥还是那么帅,越来越像表哥了。” 容止心里瞬间像是扎进了一根刺,峻脸覆了一层薄薄的寒霜,“你还真会说话。” 宁馨儿眼睛眨了眨,“看来,二爷也认同我的说法。” 容止眉角轻压,似笑非笑,“这话,你可千万不要说给老夫人听。” 宁馨儿浅浅勾唇,“二哥放心,我虽然不懂事,但有时候还是有分寸的。” 容止冷冷笑了一下。随后,阔步朝着桑榆晚的办公室走去。 宁馨儿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红色与狠意交织在一起,在她眼中翻涌。 “你们别得意,哼。” 第116章逼宫 容止走进桑榆晚办公室,其他副总还没到。 “董事长,早。” 桑榆晚正在翻看这一周的工作计划,见他进来,抬眸看了一眼,“坐。” 语气冷冰冰的。 容止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拉开椅子,坐在了她的对面。 桑榆晚皱眉,压低了声音,“去那边。” 容止铮亮的皮鞋顿了一下,办公椅侧了个方向。视线里,是一组紫檀的博古架。 那是薄行止十年花了高价从京城购买回来的。 架子上,还有不少他拍卖来的古董。 容止瞳仁缩了缩,心里暗潮涌动。 薄行止虽然走了,但处处又有他的存在。 “大嫂,那些东西,是不是该换个位置了?” 桑榆晚怔了一下,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 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 “为什么要换?”桑榆晚神色清冷平淡,稍稍上扬的尾音透出一丝讽刺。 容止盯着一个青花瓷的花瓶,扯了扯嘴角,“我担心你睹物思人。” 桑榆晚眸光一紧,脸色瞬间紧绷了起来,“胡说八道。” “大嫂的意思,一点都不想念大哥?”容止继续发问。 偌大的办公室,空气莫名有些微妙。 桑榆晚冷冷瞥了他一眼,低声训斥,“开玩笑也要分场合。” 容止目光沉下来,正经道,“我没有开玩笑。” 话音落下,弦思领着三名副总走了进来。 三名副总见到两人,莫名生出一种很难说出口的感觉。 微微怔了怔了之后,恭恭敬敬地打招呼。 “董事长,早。二爷,早。” 容止斜睨了三人一眼,似自嘲,又似在讥讽他们,“今天,我可比几位早到。” 三名副总心头一颤,急忙抬腕看了一下时间。 一如既往地提前三分钟。 其中一名副总大着胆子回了一句,“我们自是比不过二爷。” 容止笑了笑,转了一下座椅,与桑榆晚面对面。 三名副总跟着也坐了下来。 今天的例会,重点议题便是“新街纺织厂地块的竞标工作”。 高副总发言,“董事长,前段时间还一直与我们竞争的沈氏集团,竟然退出了竞标。” 桑榆晚眉心跳了跳。 容止脸色波澜不惊。 沈氏为什么会放弃竞标,他们心知肚明。 容止将沈氏集团送给桑榆晚,作为赔罪。现下,沈氏集团真正的老板正是桑榆晚。 三位副总却是不明所以,所以感觉很奇怪。 高副总甚至怀疑,那个项目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所以沈氏才会着急退出。 另外一名韩副总接口道,“董事长,这个项目算下来盈利不多,而且还非常耗费人力。要不,我们……” 容止冷声打断,“你们可真是双标。谷城龙潭的项目,你们可从未想过盈利。” 三位副总脸色一白,面面相觑,“这……” 容止眸光黑沉,面色肃冷,“眼下,竞标已经进入关键时刻。沈氏退出,薄氏几乎十拿九稳。这个时候,你们却提议放弃,到底有何居心。” 桑榆晚的眼神跟着也冷锐起来,目光从三位副总脸上扫过,有如秋风扫过落叶。 三位副总瑟瑟发抖。 “容总说得没错。”桑榆晚语气沉静有力,“这个项目和谷城龙潭比起来,要强太多。三位,如果你们今天给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那我真的不能继续留你们了。” 容止寒峭的唇角微不可察地抽了抽。 她威风凛凛的样子,在他看来,非常迷人。 桑榆晚话音落下,办公室内的空气冷凝成冰。 三位副总几乎同时站了起来,身体俱都有一瞬间的震颤。 桑榆晚轻掀眼皮,眸光愈发冷凉。 容止没有看他们,视线虚虚地落在桑榆晚后面的书架上。 书架上层,都是薄氏这些年来获得的荣誉。 不得不说,无论是薄远山,还是薄行止,他们过去在工作上确实兢兢业业。只是,他们自己都没有想到,辛苦打拼下来的一切,竟无福享受。 当然,这里面也有桑榆晚的付出。 作为一名女性,在工作中承受的压力和困难,远比男性要大得多。 如果她父母还在,又或者六年前她没有被赶出明家,或许她不会这么拼。 孤身一人,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冲。 偌大的办公室骤然静下来,三位副总扑通扑通的心跳声,几乎都能清晰可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们谁也没有开口。 容止也不出声。 “无话可说?还是难以启齿?”桑榆晚再次看了三位副总一眼,绯唇轻启,声音里透出淡淡的寒漠和威严。 高副总倒吸了一口凉气,攥紧了手指,“董事长,既然你如此不相信我们,那我们还是离职得好。” 自从薄行止去世之后,一心等着接桑榆晚的班。 没想到,她非但没有提拔他们,反而还双权在握。 即便董事们向她提议,让她把权力分一点出去。她丝毫不为所动。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就连她答应的启用职业经理人,到现在也没个影。 与其被动等待,不如破釜沉舟,将她一军。 容止听到这话,虚焦的眸光一寸寸收紧,嘴角浮出一抹冷笑,“威胁?逼宫?” 桑榆晚面色平静,没有一丝一毫的慌乱,“你们真的要走?” 三位副总语气坚决,“留下来也没多大的意思,我们一定要走。” “好。”桑榆晚的眼神像是初春湖面的坚冰,以肉眼捕捉不到的速度融化。唇角上扬,淡淡地笑了一下。 三位副总没想到她答应得这么爽快,竟然连一句挽留的话都没有。 他们心下又有些不甘起来。 桑榆晚不等他们再开口,立即命令容止,“容总,以最快的速度帮助他们离职。并完成相关交接工作。” 容止神色一凛,寒声道,“是。董事长。” 他慢慢起身,看向三位副总,“三位,请。” 高副总他们见状,心下愈发后悔,“董事长,我们……” 桑榆晚眸色寒凉,严肃道,“还请三位配合容总工作,不要有任何抗拒和隐瞒。当然,我相信你们一定会好好配合。” 容止眉心闪了闪。 吧嗒—— 办公室大门轻轻关上,桑榆晚的脸色彻底垮下来。 这就是林染说的,薄行止给她埋下的雷。 滴—— 她正要喝水,手机响了一声。 垂眸一看,有人往她的私人邮箱丢了一封邮件。 第117章薄夫人,送份惊喜给你 桑榆晚的私人邮箱设置了屏蔽陌生邮件。 只要发件人不是联系列表里的,都会自动拦截掉。 奇怪的是,这封邮件的发件人,并不是联系列表里的人。却被标注为正常邮件。 显然,对方用了一些手段。 桑榆晚的心不由咯噔了一下,隐隐生出一丝不好的感觉。 她喝了一口水,慢慢点开邮件。 发件人,是一串乱码。 邮件正文,只有一句话。 「薄夫人,送份惊喜给你,不用感谢。」 桑榆晚瞳仁瑟缩,心猛地往下沉。 邮件下方,有一个附件。 她犹豫了一下,打开。 是一个视频。 桑榆晚太阳穴重重跳了两下,后背莫名发寒。深深汲气,指尖轻触。 视频开始播放。 “薄爷……” “阿恒……” 一瞬,桑榆晚血液上涌,一张俏脸涨得通红。 无人的角落,光影斑驳。 两人男人紧紧抱在了一起…… 桑榆晚心口传来一阵剧烈的绞痛,指关节止不住的颤抖,手心里全是冷汗。脸色由红转青,异常难看。 知道是一回事,亲眼目睹又是另外一回事。 视频里,拥抱激吻的男人,正是薄行止和顾景恒。 啪—— 视线受到强烈撞击,她愤怒得把手机反扑在了办公桌上。 那样的视频,对于某一些人来说,会觉得很正常。可对于她来说,只觉得恶心和不堪。 薄行止欺瞒了她整整四年。他为了掩盖自己喜欢男人的真相,主动追求她,让她成为他的未婚妻。又假意和她举行了婚礼。 更可恨的是,他担心有一天东窗事发,要为了秘密不被发现。他设计给她下药,让她和别的男人行夫妻之事。 事后,他还可能说服她去做试管,让他的血脉得到延续。 桑榆晚两侧太阳穴有如银针刺过,痛得她浑身直冒冷汗。 血气一阵阵上涌。 她忽冷忽热。 滴铃铃—— 办公桌上的座机倏然响起。 桑榆晚心里狠狠揪了一下。深呼吸,极力控制住情绪,摁下了接听键。 听筒里,传来了一道娇媚的女声,“晚晚姐,惊喜收到了吗?” 桑榆晚心脏瑟缩,眉间凝上了怒意,“明媚,是你?” 对方笑意盈盈,“晚晚姐,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桑榆晚一声冷笑,“明媚,没想到你还有这种心机,知道备份。” 对方得意道,“晚晚姐是什么人,与你谈判,怎么敢没有筹码?” 桑榆晚脸色铁青,“你倒有自知之明。” 对方笑意有些轻狂,“晚晚姐,这个视频,我可不止备份这一份哦。” 桑榆晚沉声问她,“你想要什么?” 对方沉默了数秒,才给出答案,“我要你离开薄家,离开薄氏集团。” 桑榆晚脸色冷沉,“明媚,成为别人的棋子,有意思吗?” 对方似怔了一下,“你什么意思?” 桑榆晚的情绪稍稍缓和,心跳也平稳了一些,“什么意思,不用我解释。明媚,就凭你刚刚这通电话,我就可以让你失去所有。” 对方哈哈一笑,“晚晚姐,你可别吓唬我。你让我顶我的角,现在怎么样,还不得把我乖乖请回去。” 桑榆晚眼中露出一丝威严,“放心。这一次,我说到做到。”末了,她又说了一句,“告诉你幕后的人,我不会放过他。” “你……” 不等对方说完,桑榆晚就挂断了电话。 随后,她让弦思进来。 “去查一下,刚刚这一通电话,到底是谁打来的?” “是。”弦思眼尖,见她脸色有些不对劲,呼吸一紧,不安道,“夫人,你哪里不舒服?” 桑榆晚重重呼吸了两口,“把二爷叫进来。” 弦思心惊,“是。” - 容止再次走进桑榆晚的办公室,就接受到了对方的目光审视。 “二爷办事,还真让人放心。” 如此一句,讽刺意味十分明显。 容止站定,瞳仁微缩了一下,“出了什么事?” 桑榆晚拿起手机,朝他面前重重一推,“你自己看。” 容止低头,伸手把手机拿了起来。 他逆光站着,身后是一道深邃的光圈。 桑榆晚气得胃有些疼,拉开抽屉,准备吃两粒止疼药。 “我送你去医院。”容止握住手机,一个箭步冲到她面前,拽住了她的手腕。 他的掌心,有些温凉。 桑榆晚心跳突突,脸色一片通红。挣扎,甩开他的手,“站过去。” 容止担忧道,“去医院看看。你怀了孩子,不能乱吃药。” 桑榆晚一愣,手指一松,那瓶止疼药掉在了地上。 容止急忙弯腰,拾了起来,垂眸仔细看了看,眉心蹙得很深。 药瓶空了一半,看来她以前没少吃。 他咬了一下后牙槽,额上青筋暴起,语气沉了两分,“你就算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也该为孩子想想。去医院。” 最后三个字,语气极重,带着不容置喙的强势。 曾经,她顶着高烧工作的时候,薄行止曾用这样的语气跟她说过话。 那时的她,心里觉得很温暖。 如今,她的心再也暖和不起来了。 “我怎么样,用不着你操心。你还是好好跟我解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容止说道,“我送你去医院,有什么事,我可以路上跟你解释。” 桑榆晚显露出上位者的威严,“我现在就要听到解释。” 这里是集团,容止不能强行抱着她离开。心口起伏了下,把药瓶收进裤兜,然后眼帘低垂,打开了视频。 薄行止和顾景恒亲密的画面落入他的眼中,眼梢瞬间浮出一抹怒火。 他明明已经处理得干干净净,怎么还会有人发给桑榆晚。 “我马上去查。” “十分钟前,明媚打来了电话,亲口承认这样的视频,她备份了很多。”桑榆晚呼吸又沉又闷,脸色有些发白。 “不可能。”容止眉头紧锁,指骨隐隐泛白。 所有与明媚联系过的人,他都查了,并没有发现他们手里有这份视频。 “二爷,你自己听。”桑榆晚俏脸紧绷,抬手,摁下了一下座机的录播键。 “晚晚姐,惊喜收到了吗……” 容止眼里闪过一丝错愕,猛然反应过来。 第118章你看到他们逾矩了 “这不是明媚。” 容止低沉磁性的嗓音响起,蕴含着不易察觉的冰冷气息。 桑榆晚双手放在办公桌上,轻掀眼皮,卷翘的睫毛愈发纤长,“你肯定?” “非常肯定。”容止目光一紧,紧缩的眸子涌动着刺骨的寒意。 桑榆晚刚才让弦思去查,也是对此有所怀疑。 她忽然发现,自己和容止在某些事情上,看法出奇地一致。有时候,甚至非常默契。 薄行止与她工作五年,都很难达到这样的高度。 她不知道两人为什么这么默契,从相遇到现在,也不过一个月。 “我现在就去处理。”容止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凌厉逼人。 桑榆晚收回视线,落笔,在面前的文件上签上自己的名字,“容总,这次若再有遗漏,我可要重罚了。” 容止眼皮跳了跳,双手撑在办公桌边沿,身体微倾,眼中浮出一抹淡淡的笑,“放心,我不会给董事长这个机会。” 桑榆晚眉头轻挑,笑意不达眼底,“希望如此。” 容止静静地盯着她看,双唇轻抿着,不再出声。 桑榆晚心突突直跳,瞪了他一眼,“还有事?” 容止勾唇,“中午想吃什么?” 桑榆晚白了他一眼,咬牙切齿,“滚。” 容止自讨没趣,却一点都不恼,唇角愈发上翘,“别生气。书上说,生气会影响胎儿性格。” 桑榆晚眼皮抬了一下,“够了。” 容止笑了一下,直起身子,缓缓开口,“放宽心。有我在,翻不起大风浪。” 桑榆晚心头一颤,兀自生出一股暖流来。也不知是不是怀孕之后,变得有些感性。羽睫轻颤了两下,轻笑,笑意有些冷,“二爷这话,说得好像我要靠你一样。” 容止慢悠悠道,“我只希望这十个月,你不用那么辛苦。” 桑榆晚心里又是一暖,面色却是沉寂无波,“再不走,我叫保安了。” 容止抽走她刚签好字的文件,弯了弯唇,“走了。” 桑榆晚看着他离开,眸光闪了闪,脑子里兀自回想起他刚才的那些话。右手不由自主地轻抚了一下小腹。 不知不觉中,身体的不适竟然消失了。 桑榆晚怔了怔,内心暗道,“怎么会这样?” 不到中午十二点,薄氏集团内网连发三条人事任免书。 桑榆晚连开三名副总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宁婉珍的耳朵里。 此时,宁馨儿正陪着她插花。 “老夫人,集团那边传来的消息,说夫人开了三名副总,加上之前自动调离的刘总。四名副总都走了。”下人说话时,偷偷看了宁馨儿一眼。 “嘶……”宁馨儿似被吓了一跳,玫瑰花刺扎破了手指。鲜红的血珠子,瞬间冒了出来。 震惊的宁婉珍正要开口询问是怎么回事,见状,急声对着下人道,“快把医药箱拿过来。” “是。”下人应了一声,急忙跑开。 宁馨儿握住受伤的手指,不动声色地捏了两下,血珠滚落,滴在了剪掉的玫瑰花叶上。 宁婉珍心疼地皱起了眉头,“怎么这么不小心?” 宁馨儿扬了扬眉,故作轻松地笑了笑,“我……我被他说的那条消息惊了一下。表嫂上任一个月,就把表哥之前的心腹都开了。也不知道他们犯了什么事?一个人犯错还有可能,四个人竟然同时出问题,这不应该啊。” 宁婉珍听到这话,脸色骤变,“我看她分明是想要扶持自己的亲信。” 宁馨儿吓得脸都白了,嗓音都颤栗起来,“姑姑,我宁愿相信那四名副总都出了问题,也不愿相信表嫂竟然是这样的目的。” 宁婉珍脸上凝着怒意,“你可别小瞧了她。” 宁馨儿眼底闪过一抹得意的笑,转瞬即逝。她皱了皱眉,不解道,“姑姑,表嫂她虽然厉害,但不会如此没有分寸……” 下人拎着医药箱匆匆跑了过来,“老夫人,药箱拿来了。” 宁婉珍打开,取了棉签和碘伏。 “姑姑,我自己来。”宁馨儿不好意思道。 宁婉珍沉着脸色,“别动。” 宁馨儿颇为无奈,只能看着。 宁婉珍急忙给她伤口消了毒,又贴上了创口贴。 宁馨儿抿了抿唇,感动的眼中浮出一抹薄薄的水雾,“谢谢姑姑。” 宁婉珍盖上医药箱,问下人,“夫人都提拔了谁?” 下人战战兢兢,“夫人让高副总他们把工作都移交给二爷。她暂时还没有提拔任何人。” “你说什么?!”宁婉珍脑子“嗡”了一下,脸色瞬间黑如锅底,“这个蠢货。” 宁馨儿听她骂桑榆晚“蠢货”,心里说不出的惬意。呼吸沉了沉,满脸担心,“姑姑,表嫂这么做自然有她的道理。” 稍稍顿了顿,她拧紧了眉头,疑惑道,“以前,我经常听姑父表扬二哥,说他各方面比表哥都要强。想必,表嫂也是看中他的能力,所以……” “我看,她是看中了他的人。”宁婉珍气得有些口无遮拦。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下人听得心惊胆战,站在一旁,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不远处的角落,聚集了三名下人,他们听到这话,相互看了一眼,窃窃私语。 “夫人那么年轻,又有权有势,怎么可能会守活寡。” “就算这样,她暗地里包养一个男人就是了。二爷是什么人,那可是她的小叔子。” “不应该吧,夫人现在可怀着身孕呢?再怎样,也不……” 一道沉冷的声音打破了他们的聊天。 “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私下编排家主。看来,你们是不想继续干下去了。” “总管,我们是听到老夫人……” “偷听主子谈话,罪加一等。” “总管,你就饶了我们这一次吧,我们再也不敢了。” “还不快滚。” “是……是……是……” 三名下人作鸟兽散。 总管看了一眼宁馨儿,忧心忡忡。 这个女人,一来就拨弄是非,挑拨老夫人和家主的关系。长久下去,薄家定会被她搅得鸡飞狗跳。 不行,一定要让家主尽快把她赶出去。 宁馨儿不知道有人正监视着她,体贴乖巧的模样,“姑姑,你消消气,自己的身体要紧。” 宁婉珍唇线绷直,胸口起伏着。 宁馨儿握住她有些发凉的手,看似安慰,实则拱火,“姑姑,你刚才那话说得实在有些过分。” 宁婉珍眉心起了很深的折痕,眸中怒意更甚,“我过分?分明是他们太过分了。” 宁馨儿嘴角抽了抽,压低了嗓音,“姑姑,你这是看到他们逾矩了?” 第119章好戏开始 一旁站着的下人,听到这话,吓得屏住了呼吸。 宁婉珍心跳一紧,黑沉的脸如浓墨一般,“那倒是没有。” 宁馨儿眼波流转,微微有些失望,“姑姑,无凭无据,就算你有所怀疑,也不能乱说。” 宁婉珍气得心里发慌,呼吸都紧了,“这样下去,迟早的事。” “姑姑,没有发生的事,岂能轻易就下定论。我们都知道,表嫂和表哥感情深厚,她不会这么快移情别恋的。再说了。她和二哥认识还不到一个月,怎么可能……” 宁馨儿又添了一把火。 宁婉珍心里憋得难受,猛地站了起来。 宁馨儿跟着起身,疑惑又有些不安,“姑姑,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宁婉珍气的胸膛剧烈起伏,“走,去集团。” 宁馨儿似有些惊愕,急忙出声劝阻,“姑姑,你这是做什么。姑父在世时,你都不曾参与过集团事务。这会儿贸然前往,人家会认为你不信任表嫂和二哥。” 宁婉珍一僵。 宁馨儿拉着她坐下,“姑姑,你要是真的心里有所怀疑,贸然前往只会打草惊蛇,不如……” 她故作犹豫,欲言又止。 宁婉珍眉头紧锁,“不如什么?” 宁馨儿让那名下人离开,然后环顾四周,附在宁婉珍耳边小声道,“姑姑,你不如在集团安插一名眼线。这样,只要表嫂和二哥有什么风吹草动,你也能一清二楚。” 宁婉珍愣了一下,手指猛地收紧,“你说的有道理。” 宁馨儿笑了笑,“姑姑,时间差不多了,走,我们去吃饭。” 这个时候,宁婉珍谁都喝不下去,哪里吃得下饭。她咬了一下嘴角,眉毛拧成一团,“馨儿,你说的有道理。但这么多年,我从不参与集团事务。也不知道该找谁?” 宁馨儿怔了怔,小声建议,“一般员工,平时很难接触到表嫂和二哥。除非是副总级别。” “副总?”宁婉珍心口一窒,“他们都被她开了,新提拔的肯定是她的心腹。这……” 宁馨儿眼底划过一道微光,稍纵即逝。她抿了抿唇,轻声提议,“也是。表嫂大刀阔斧把表哥之前的人赶走,肯定是要培养自己的势力。这还真是……” 宁婉珍脸色愈发难看,抓起面前的一束满天星,重重朝地上扔去。 “姑姑,别生气。要不,这事你还是别管了。”宁馨儿柔声劝解。 宁婉珍的情绪已经快要迸发到顶点,一想到容止和桑榆晚有可能真的搞在了一起,她的心就如刀割一般。 “馨儿,你人聪明,快给姑姑想想办法。” “我……”宁馨儿面露难色。 宁婉珍要急死了,眼眶都红了起来。 “姑姑,办法倒是有……就是……”宁馨儿吞吞吐吐,很是为难。 宁婉珍急了,声音拔高了不少,“你快说呀。” 宁馨儿手指蜷了蜷,“姑姑,我年轻,经历的事情少。能想到的也只有这一个办法了。” “快说。”宁婉珍急得都快要跺脚了。 宁馨儿四下看了看,确定没有下人在场,才惶恐不安地开口,“姑姑,要不你安排我去薄氏。虽然我资历可能不够,但你知道,我在国外也是修得商科,又在投行工作了几年……” 许是觉得自己有些自夸嫌疑,她默默又住了嘴。 宁晚珍太阳穴重重跳了两下,眸光一亮,黑沉的脸色稍稍白了些,“还是年轻人脑瓜子转得快。这个办法好,走,我们现在就去集团。” 宁馨儿再次出声阻拦,“姑姑,你别急……” “我怎么能不急。”宁婉珍眼中簇出两团怒火,“他们两个,一个比一个厉害。” 宁馨儿附和道,“我知道。所以,姑姑,我们更不能操之过急。我们必须要让表嫂没法拒绝,否则,反倒会让她怀疑。” 宁婉珍心头一哽,“对……” 宁馨儿握住她的手,目光柔和又坚定,“姑姑,你不要担心,也不要着急。表哥走了,你还有我呢?我会一直陪着你。” 几句话,又勾起了宁婉珍心里的痛苦和想念。鼻腔一酸,忍不住落下泪来。 宁馨儿跟着红了眼眶,心里却是发出一声冷笑,“桑榆晚,容止,好戏开始。” - 薄氏集团。 桑榆晚没有下去用餐,而是让食堂大厨特意做了清淡的孕妇餐送上来。 明朗也没有下去,陪着她一起吃。 “夫人,二少爷已经出院了。晚上,要回去看他吗?” 桑榆晚的心狠狠揪了一下,语气有些淡淡的,“不用了。” 明朗不敢再多言,低着头,继续吃饭。 嗡—— 手机震了一下。 他急忙起身,走到外面接听电话。 再次回到桑榆晚身边时,俊脸有些不安。 “怎么了?”桑榆晚抬眸看了一眼,秀眉微微一蹙。 明朗坐下,拿起筷子,“老夫人午饭都没吃,领着宁小姐去陵园看薄爷了。” 桑榆晚眉目微沉,“这个宁馨儿,还真是不安分。” 明朗附和,“夫人,要不找个借口把她赶走?” “她千里迢迢从国外回来,只为了陪伴自己痛失爱子的姑姑。我要把她赶走了,别人会怎么说。”桑榆晚冷声道。 明朗皱眉,“那就这样任由她挑拨。夫人,老夫人一旦对你有了偏见,你在薄家的日子可就没那么好过了。” 桑榆晚看了他一眼,唇角弯了弯,“你是担心我对付不了她们。” “她们怎么会是夫人的对手。”明朗咽了咽嗓子,“我只是担心,老夫人万一站在二房、三房那边……” “她要真那样做,那我也算别叫她一声’妈’了。”桑榆晚的脸色冷下来。 明朗点了点头。 弦思进来,手里拿着一个保温袋。 “你不是下去吃吗?”明朗见状,不由有些疑惑。 弦思把袋子里的食盒拿出来,“秋姨做的,夫人你快尝尝。” 明朗错愕,“这一会儿功夫,你回清荷苑了?” 弦思摇头,“明一少爷送过来的。” 明朗愈发惊讶,“明一少爷?他怎么会?” 弦思轻轻踹了他一脚。 他反应过来,嘴比脑子快,“肯定是二爷让他去取的……” 第120章我会站在你这边 桑榆晚心湖微漾,眼神变得复杂难测。 弦思和明朗把保温食盒一一打开,香气漫溢了出来。 “真香。秋姨的厨艺,真是好得没话说。”明朗夸赞道。 “这是专门给夫人做的。你可别吃。”弦思小声警告。 明朗抿了一下唇角,“知道。反正晚上我也能吃到。”说完,他转头看向桑榆晚,“夫人,你快尝尝。” 桑榆晚没有拒绝,拿着筷子,每样都尝了尝。 秋姨的厨艺确实不错,而且很懂孕妇的口味。 也不知道容止从哪里找来的。 明朗看着她胃口不错,悬着的心也慢慢放松了下来。 上洗手间的间隙,他给明战发了一条短息。 「二少爷,夫人今天中午吃了一碗米饭,菜也吃了不少。你就放心吧。」 对方秒回。 「照顾好她。」 「必须的。」 明朗刚回复完,就接到了沈千劫的电话。 “说吧,什么事?” “阿朗,我们不是和好了吗?怎么还生气呢?”沈千劫笑着打趣道。 明朗眸光一紧,“你不要以为夫人原谅了你,我就会放过你。” 沈千劫语气委屈,“我不过是想要给薄夫人制造一些麻烦,并没想把她怎么样?” 明朗冷哼一声,“要不是你起了头,薄誉衡会借机发挥?” “唉。”沈千劫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我哪里知道那只老狐狸……” 他顿了顿,又道,“他刚刚已经被放出来了,你知道吗?” 明朗一愣,“你说什么?” 沈千劫说道:“薄誉衡这只老狐狸还真是厉害,半个月不到,就被放了出来。” 明朗惊愕,“这不可能?” 沈千劫肯定道,“我亲眼看到有人接走了他。对了,我还录了视频,要不要发给你?” 明朗咬着后牙槽,“要。” 过了两分钟,桑榆晚便看到了薄誉衡从看押所出来的视频。 关押了差不多半个月,他精神状态没有一点萎靡,甚至面色还十分红润。看着,像是胖了不少。 他大摇大摆地从看押所大门走出来,径直上了一辆黑色的加长林肯。 沈千劫从侧面偷拍的,没有录到车牌。 薄誉衡一上车,司机就发动了车子。 桑榆晚瞳仁瑟缩,脸上覆了一层寒霜,“去查一下,谁把薄誉衡接走的?” 明朗回道,“沈千劫说,他查了,但有关对方的信息好像屏蔽了。” 桑榆晚抬眸,眉心蹙起,“这事二爷知道吗?” 明朗摇了摇头,“沈千劫可是二爷的人,他八成也知道了。” 桑榆晚深深呼吸了两口,“你再去查一查,看能不能找到别的线索。” “是。”明朗拿过手机,转身走了出去。 桑榆晚身体朝后靠了靠,眉心越蹙越紧,“这人能越过容止,看来来头不少。” 弦思敲门进来,“夫人,季总到了,现在开始面试吗?” 桑榆晚捏了捏发酸的鼻梁骨,低低说了一声,“让他进来。” “是。”弦思应了一声,拉开了办公室的大门。 一身咖色西装的季萧阔步走了进来,“桑董,好。” 二十八岁的年轻男子,长相清俊,带着一副金丝眼镜,文质彬彬。 桑榆晚没有起身,坐姿威严,眼皮轻抬,“季总,坐。” 季萧拉开椅子,慢慢坐下,看向桑榆晚的眼神温润,很有分寸。 桑榆晚眼中看不出什么情绪,淡淡开口,“季总,你的情况我已经了解得差不多了。各方面都很符合薄氏的要求。我只有一个问题要问你。” “桑董,请问?”季萧不卑不亢,脸色平静。 他是猎头公司为薄氏集团找来的职业经理人。 面试成功,他就会是下一任的薄氏执行总裁。 桑榆晚绯唇轻启,“季总,如果我和董事局其他股东出现分歧,你会站在哪一边。” 这个问题,简直就是一道送命题。 不论选择哪一边,都是错。 而且,还不能敷衍,说一些模棱两可的话。 比如,我支持对的那一方。 双方在某些问题上出现分歧,就没有谁对谁错。 桑榆晚不动声色,仔细观察着季萧的表情变化。 谁知,他并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慌乱,唇角微扬,缓缓开口,“我会站在你这边。” 桑榆晚嘴角微不可察地抽了一下,“这个答案,并不是我想要的。” 季萧神色坦然,微笑着解释,“桑董,我可以说实话吗?” 桑榆晚抿唇,“可以。” 季萧温声道,“桑董,这个位置明明有人比我更合适,你却选择了我。我想我应该明白你的目的。” 桑榆晚眉心闪了闪,勾唇,“说说看,谁比你合适?” 季萧不慌不忙,说出一个人,“薄二爷,容总。” 桑榆晚笑了笑,眼底神色捉摸不透,“季总这是拐着弯说我眼瞎?” 季萧愣了一下,俊脸终于露出一抹谎色,“桑董误会了。” 果然和猎头说的一样,薄氏集团这位新的掌权人,心机手段完全不在薄行止之下。甚至,比他更难对付。 桑榆晚笑了一下,视线从他脸上收回,拿过签字笔,在聘用合同上签上自己的名字。 随后,她站了起来,朝季萧伸手,“季总,希望以后合作愉快。” 季萧没想到面试这么快,急忙起身,伸手。 两人礼貌性的握了一下手。 桑榆晚把聘用合同递给他,“季总什么时候能入职?需要我给你时间准备吗?” 季萧回道,“明天。” 桑榆晚微微颔首,顿了几秒,又说了一句,“去看看你的办公室。” 季萧会意,立马改口,“董事长,我先下去了。” “好。”桑榆晚目送他离开。 吧嗒—— 办公室大门徐徐关上。 桑榆晚挑了挑眉,眼底浮出一抹复杂的笑意来。 不愧是花大钱挖过来的职业经理人。 她的目的,他看得明明白白。 诚如他所说,薄氏集团总裁之位,没人比容止更合适。 她之所以没有选择他,是因为她还没有看清他的真正目的。 即便他们的第一次相遇,是薄行止设计的。 他后来对她做的那些事,说的那些话。让她无法确定,他到底是敌还是友。 她必须找一个人牵制他。 刚刚季萧的回答,她很满意。 正如宁婉珍担心的那样。她的确是在培养自己的势力,以保证未来无论发生什么事,她都不会让薄氏落入他人之手。 第121章意外流产 桑榆晚正想着以后的计划,老宅那边给她打来了电话。 “家主,不好了。六小姐见红了。” “什么?”桑榆晚脸色骤变,语气十分低沉,“马上送医院。” “是。”对方一边说话,一边安排。 桑榆晚匆匆挂了电话,然后把弦思叫了进来。 “夫人。” “薄星澜出现流产迹象,你去医院看看。”桑榆晚脸色沉郁。 “是。夫人。”弦思听到这个消息,心头一惊。 薄星澜肚子里的那个孩子,桑榆晚原本是让她打掉的。毕竟她才二十岁,未婚先孕,传出去,对薄家的名声不好。 更何况,这个孩子,还是沈翊林的。 沈家是什么人家,哪怕薄家在江城数一数二。他们联姻的对象,只会是像容家这样的豪门贵府。 再者,桑榆晚那天亲自问过薄星澜,确定她对沈翊林没有一丝一毫的爱意。这个孩子并不是爱情的结晶,而是沈翊林一次蓄意的侵犯。 至于上告,一是没有证据,二是这事一旦传开,薄星澜以后会很难做人。 当然,这一切都基于薄星澜自己的意见。 桑榆晚替她感到悲哀的同时,对沈家也生出了极大的恨意。 那天处理完方怡,从老宅出来,她对容止说。 “二爷,我们是不是不应该这么做?” 容止说的是,“不急于一时。” 谁料,医生检查得出,如果薄星澜打掉了这个孩子,那她以后很难受孕。 方怡最后替她做了决定,留下这个孩子。 现在,薄星澜突然出现流产迹象,对于她来说,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桑榆晚眼皮一直跳个不停,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眺望远处。 高楼林立,天空蔚蓝。 阳光落在她身上,懒洋洋的。 办公室的温度,明明很暖。桑榆晚却感觉后背有些发寒。 手机再次响起,依然是老宅那边的电话。 “家主,六小姐已经送到医院了。医生说需要马上手术。” 桑榆晚太阳穴突突跳了跳,脸色紧绷,“这事必须保密。” “明白。”对方呼吸有些喘。 桑榆晚又问,“今天谁去过三房那边?” “除了宁小姐,没有别人。” “宁馨儿?” “是的。” 桑榆晚脸色生寒,嘴角噙出一抹冷意,切断了电话。 这个宁馨儿,还真是一刻都不消停。 看来,不能让她继续待在薄家了。 - 薄家老宅。 宁馨儿坐在沙发上,拿着水果刀正在削苹果。 宁婉珍坐在她旁边,眼睛有些红肿。整个人看起来好像一点力气都没有。 她今天去了一趟薄家陵园,在薄远山和薄行止的墓前哭了很久。 回来之后,精神都有些恍惚。 下人进来,慌慌张张。 “老夫人,宁小姐……” 宁婉珍瞥了他一眼,有气无力问了一句,“什么事,这么慌?” “老夫人,三房那边……出事了……” 宁婉珍脸色一沉,“他们都被关起来,还能有什么事?” “六小姐……她……”下人看了宁馨儿一眼,眼中有说不出的恐惧。 宁馨儿皱眉,故作疑惑,“是不是不方便我在场。等一下,我马上走。” 话音落下,她就要放下水果刀和苹果,准备起身。 宁婉珍叫住她,“没什么需要回避的。坐下。” 宁馨儿为难道,“姑姑,该回避还是要回避的。毕竟,我不是薄家人。” 宁婉珍加重语气,“什么薄家人,宁家人。你是我亲侄女,与亲生女儿无异。” 宁馨儿装出一副如坐针毡的神色,无奈地应了一声,“好吧。” 宁婉珍靠着沙发,“说吧,星澜怎么了?” 下人攥紧手指,硬着头皮,怯怯开口,“六小姐……流产了……” 宁婉珍脑子“嗡”了一下,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前段时间,晚晚让她拿掉孩子,她不愿意。怎么突然就……” 宁馨儿一脸茫然,唇角蠕了蠕,“星澜妹妹都有孩子了。” 下人站立不安,“并非六小姐自愿,是突发意外。” 宁馨儿不自觉握紧了水果刀的刀柄。 宁婉珍唇色发白,“什么意外?“ 下人再次看了宁馨儿一眼,对方一脸懵,好像还沉浸在刚才的震惊里。 “我偷偷问了三房的人,他们也不清楚怎么会这样。” 宁馨儿嘴角动了动。 宁婉珍重重呼吸了两口,“这事,想必晚晚也已经知道了。” 下人正要开口,总管进来了。 “老夫人,沈家来人了。” 宁婉珍一怔,“哪个沈家?” 总管微低着头,恭声道,“京城沈家。” “京……”宁婉珍瞳仁瑟缩,眼睛瞪大,眼角的皱纹都撑开了。 宁馨儿呼吸一滞,“姑姑,京城沈家,那可是顶级权贵,怎么可能……” 宁婉珍胸口起伏着,问总管,“你确定是京城的沈家?” 总管肯定道,“是的。” 宁婉珍呆愣了几秒,急急起身,“快通知家主。” 沈家这样的高门大户,她可应付不来。 总管说道,“他们过来,是特意来找你的。” 宁婉珍表情一滞,不可置信,“找我?” 宁馨儿怔了怔,“姑姑,不论找谁,让客人久等,终归不好。” 宁婉珍心头一紧,“你说得没错。但我现在这个样子,怎么见客。” 话音落下,容止从侧门进来了。 “二哥。”宁馨儿眼睛瞪大,眼里闪过一丝错愕。 容止扫了她一眼,眼神好似淬了寒冰,“母亲,你既然不方便见客,那就上去休息。” 宁婉珍看到他,怒火一点就点燃了。脸色的肌肉微微抽了抽,“薄家还轮不到你来做主。” 容止在单人沙发上坐下,双腿优雅叠搭,“是家主让我过来的。” “晚晚?”宁晚珍太阳穴重重跳了跳。 宁馨儿握着水果刀,心扑通扑通地狂跳。 她小时候经常来薄家,但与容止打交道不多。偶尔一两次不得已的碰面,他对她都是视而不见。 唯有的一次接触,他竟害得她跌入泳池。最后还无情嘲讽她是跳梁小丑。 她对他,恨意大于惧怕。 “二哥,总管说,沈家的人是来找姑姑的。你……” “薄家的事,轮不到一个外人指手画脚。”容止眸光一紧,声线骤然森冷,有如寒冰刺骨。 第122章什么样的感情叫不该有 “二哥,你……”宁馨儿眼圈倏然一红,泪珠滚滚,哽咽。 宁婉珍心口一沉,怒斥,“容止,她是外人,你又算什么东西。” “姑姑……”宁馨儿睫毛如蝉翼般脆弱地颤抖,惊恐又委屈的神情。心底里,确实说不出的得意。 面对宁婉珍的斥责,容止眼中的寒意更重了,一字一句,“母亲,我也不知道,我算什么东西。要不,你去问问父亲?” “你?”宁婉珍气得血压飙升,两侧颧骨泛起不健康的红潮。 “姑姑,你别生气。”宁馨儿急忙放下手中的水果刀和苹果,一下一下轻抚着宁婉珍的胸口。侧眸,又对着容止说道,“二哥,你消消气,姑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 容止眼中露出一丝轻蔑,打断,对着总管冷声开口,“别让沈家人久等,快让他们进来。” “是。二爷。”总管应了一声,快步走了出去。 宁馨儿见状,急忙扶住宁婉珍的胳膊,“姑姑,我送你上去?” 容止心里发出一声冷笑。 这个宁馨儿,不去做演员,真有些可惜了。 宁婉珍眸光紧了紧,“他们既然是来找我的,我为什么要上去?” 宁馨儿不知如何是好,“那我……” “你给我老老实实坐下。”宁婉珍恼怒道。 宁馨儿看了容止一眼,杏眸润湿,眼尾微微下挑,整张脸愈发楚楚可怜。“我……” “坐好。”宁婉珍加重了语气。 宁馨儿无奈坐下,表现得很不自在。 容止扫向她的目光冷凝成冰。 宁馨儿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 恨意也压不住惧怕。 “沈大公子,里面请。” 总管很快领着一名三十开外的男子走了进来。 宁婉珍深深呼吸了两口,调整了一下情绪,抬眸看了过去。 宁馨儿见状,下意识站了起来。 京城沈家的大公子,沈家掌权人的堂侄,身份地位虽不及沈翊林,却也是高贵无比。 容止起身,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眸光深暗。 “沈大公子大驾光临,薄家真是蓬荜生辉。” 场面话,客气有疏离。 沈轻尘温雅一笑,“二爷,幸会。” 容止抬手,示意他落座。 沈轻尘对他笑了笑,移步,坐下,示意随行的下人把礼物送给宁婉珍。 “老夫人,初次见面,一点心意,还请笑纳。” 饶是宁婉珍强控着情绪,此刻还是有些不安,一颗心沉坠坠的。沉默了几秒,才开口回应。 “大公子太客气了。” 沈轻尘看到还站着的宁馨儿,不由一愣,“这位?是星澜小姐?” 宁馨儿脸颊一红,尴尬得微笑,“大公子,我是宁馨儿。” “不好意思,我认错人了。”沈轻尘眼中略略露出一丝歉意来。 宁馨儿脸色通红,羞赧地笑了笑。 沈轻尘回了她一个微笑。 等下人放好礼物后,他再次开口,“老夫人,能否请星澜小姐过来一叙?” 宁婉珍微微一怔,“你要见星澜?” 沈轻尘温声解释,“实不相瞒,这次特意来江城,就是为了她。” 宁婉珍心里愈发沉坠,不禁有些气喘起来。缓了缓,才慢慢开口,“大公子,我只是星澜的伯母。” 言外之意,有些事她做不了主。 沈轻尘面色平静,目光移向容止,“二爷,你看?” 容止神色淡淡,薄唇轻启,“大公子,我六妹犯了什么事么?” 一旁安静坐着的宁馨儿屏住了呼吸。 宁婉珍却是一脸紧张。 薄星澜怀了沈翊林的孩子,薄家人几乎都知道。偏偏,容止在这里还佯装不知。 沈轻尘也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反问了一句,“二爷不知道?” 容止眉角轻皱,“我六妹平日安安分分,要是真犯了什么事,只怕也是遭到了别人的利用。” 高手过招。一字一句,都是刀光剑影。 宁婉珍眼皮跳了跳。 客厅的温度,陡然降了几度。 宁馨儿感觉后背有些发寒,下意识靠近了宁婉珍。 沈轻尘心口微沉,面上依然带着温和的笑意,“我也相信星澜小姐是一位心地善良的女孩,只是……” 他故意停下。 “只是什么?”容止眼中情绪复杂难测。 沈轻尘见这么说下去,只会耽误时间。正要开口,薄家总管过来奉茶。 “大公子,请用茶。” 沈轻尘微微颔首,上位者的高贵姿态。 他抿了一口茶水,说出了此行的目的。 “老夫人,二爷。我此次过来,只是因为叔叔听到一些传闻,说星澜小姐与我三弟,存有不该有的感情。” “不该有?呵。”容止听到这话,嘴角噙出一抹冷笑,“敢问大公子,什么样的感情叫不该有?” 宁婉珍的心沉入谷底,神色凝重了几分。 宁馨儿手指紧了紧,亦有些心慌。 她前脚刚离开三房,后脚薄星澜就流产了。 任何一个人,都会怀疑她。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奇怪的是,直到现在,桑榆晚都没有过问这事。 宁馨儿手心里捏出了一把冷汗,惶恐不安地看向沈轻尘。 “不该有的意思,就是不正常的男女关系。” “大公子,你这话,不仅侮辱了我六妹,同样也羞辱了你三弟。”容止瞳眸黑沉,语气生寒。 桑榆晚权衡利弊,选择息事宁人。没想到,沈家竟如此不知好歹。 幸亏,他没有让她过来。 不然,依她的脾气,只会气得不行。 沈轻尘情绪还真是稳定,面色依然平和,不慌不忙地开口,“这事,我三弟确实做错了。他有未婚妻,应当拒绝其他人的感情。但六小姐明知他有结婚对象,却还对他纠缠不清,这?” 容止瞳仁瑟缩,唇弧上扬,像是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般,轻笑出声。 “大公子,你们这颠倒黑白的能力,我们实在是望尘莫及。” 宁婉珍听到沈轻尘的话,心里也不禁生出一丝怒意来。 明明是沈翊林给薄星澜下药,然后对她实施了犯罪。现在他们竟然倒打一耙。 “沈大公子,我家二爷说的没错。关于星澜和沈少爷事情,我们都很清楚是怎么回事?你们不认错也就算了,现在竟然指责起我家星澜来。如果你是抱着这个想法来的,我想,我们没有继续谈下去的必要了。” “姑姑?”宁馨儿没想到,宁婉珍竟然会帮着容止说话。 第123章这事,还轮不到家主出手 容止却一点都不意外。 在对付外人的事情上,宁婉珍从来都以薄家为重。 毕竟,过去这么多年,她唯一的身份就是薄远山的夫人。 她不像桑榆晚,有事业。 因此,她的世界里,薄家大于一切。 沈轻尘认认真真听他们说完,没有恼怒,也没有嘲弄,神色依旧淡然。 “老夫人,二爷,看得出来,你们很爱星澜小姐。” 稍顿,他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一个日记本来,示意身边的下人递给容止。 “二爷,你看了,就明白了。” 容止接过沈轻尘随从递过来的日记本,微微蹙眉,低眸,翻看起来。 娟秀的笔迹,是薄星澜的字迹。 容止瞳仁微缩,心口一点点往下沉。 「今天,我遇到了一位学长,他叫沈翊林……」 日记开头,便是薄星澜描述与沈翊林的初次相遇。 「不知道为什么,我一见到他,我的心就砰砰乱跳。萱萱说,这是对一个人动心的表现。我喜欢上了他了吗?」 容止料峭的唇线渐渐绷直,棱角分明的五官凝上了一层寒霜。 「院长今天通知我,我获得了去京大夏令营的资格。我开心极了。以后一个月,我要和他生活在同一个城市了。」 容止点漆的眸子黑沉沉的,脸色越绷越紧。 宁婉珍看着他的表情变化,便知沈轻尘说的八成是真的。 如果真是薄星澜勾引沈翊林,那这事可就严重了。 她犹豫着,要不要给桑榆晚打电话。 想了想。 桑榆晚怀孕了,得知此事,定会动怒。万一动了胎气,那可就不好了。 薄行止走了,她唯一的希望就是这个孙子了。 宁婉珍最后决定,还是不要告知桑榆晚。 容止继续翻看着日记。 「今天,是我来京大的第二天,没想到,竟然会在食堂门口遇见他。他竟然知道我的名字。最最最激动的是,他主动跟我交换了联系方式。」 容止眉头越蹙越紧。 「夏令营已经过去一周,我和他的关系,好像又进了一步。」 「明天,就要回江城了。我很不舍。更不想我们的关系止步如此。」 「萱萱鼓励我,勇敢表白。我犹豫了许久,终于鼓起勇气给他发去了一条短信。没想到,他的回答竟然是……」 「回江城之后,我越发想念他,好想跑去京城找他。但是,他有结婚的对象。我该怎么办?」 「谁能救救我,我快要疯了。」 「或许是老天爷可怜我,我今天去泳队采访明学长,竟然再次遇到了他。我不想失去这个机会……」 容止看到这里,脸色已经有些难看。 薄星澜虽然不是他的亲妹妹,但他和宁婉珍一样。一切以薄家为重。 日记很快翻到最后。 容止看到上面的文字,瞳仁瑟缩,眼中浮出了一抹怒意。 啪—— 他重重合上了日记本。 宁馨儿吓了一跳,羽睫轻颤,不安地叫了一声,“二哥,怎么了?” 容止冷睨了她一眼,沉锐的眸光有如利刃。 宁馨儿吓得抿住了双唇。 宁婉珍心里惴惴不安,脸色微微发白。 沈轻尘面上波澜不兴,温声问容止,“二爷,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客厅的气压,骤然低沉。 宁婉珍心里慌慌的,让总管给她拿来护心丸。 宁馨儿内心暗忖,“薄星澜看起来文文静静的,没想到胆子这么大,竟然敢勾引沈家三少爷。会不会是她父母唆使她这么做的。毕竟,要是薄星澜真的嫁给了沈翊林,那他们在薄家的地位可就大不一样了。” 客厅里的人,都看着容止。 除了桑榆晚,薄家最厉害的人,就是他了。 容止交换了一下叠搭的双腿,笑了一下,“看来,是我们冤枉三少爷了。” 沈轻尘的随从过来,准备把他手里的日记本拿走。 谁料,他把日记本收进了大衣口袋。 “二爷,你这是?”沈轻尘微微皱眉,目光多了一抹冷厉。 容止勾唇,笑意不达眼底,“放心,这么重要的证据,我不会销毁。”末了,又说了一句,“如果我没有猜错,沈大公子手里还有复印件。我毁了也没用。” 沈轻尘悠悠一笑,“二爷说哪里话。这原本就是星澜小姐的东西。物归原主,也是应该的。” 容止眯了眯眸,唇边浮出一抹淡淡的讽笑,“那我先替我六妹谢谢大公子了。” 沈轻尘唇角弯了一下,“二爷,客气了。” 容止又道,“大公子,有一件事我不明白,你说是我六妹勾引了你家三少爷。那我六妹和明二少爷那些床照又是谁拍的呢?” 宁馨儿像是听到一个惊天秘闻,心跳一紧,瞪大了眼睛。 薄星澜和明战? 床照? 没想到,竟然还有这种事。 她转念一想,明战不是桑榆晚的初恋吗?不知道,她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是什么心情。 一定非常糟糕。 宁馨儿嘴角不由抽了抽。 宁婉珍吃了护心丸,心率稍稳。听到容止的话,神色愈发凝重。 她看向了沈轻尘。 “二爷,这事你恐怕得问你家星澜小姐了。” 容止摇了摇头,唇边讽笑愈发深了,“大公子,不要以为我大哥走了,薄家就可以任人欺负。” “二爷的意思,让我去找薄夫人?”沈轻尘淡声道。 容止冷笑,“这事,轮不到家主出手。” 沈轻尘似有些疑惑,“那二爷的意思?” 容止拿过遥控器,打开了电视。 “大公子,请看回放。” 宁馨儿和宁婉珍同时扭头看了过去。 电视里,播放的是三个月的监控视频。 沈翊林抱着昏迷不醒的薄星澜进了电梯。 容止摁了一下暂停键。 “大公子,还用继续往下看吗?” 沈轻尘抬眸看向电视屏幕,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监控画面,有时间,有地点。 千真万确。 而落入镜头里的那张脸,不是沈翊林,还会是谁。 他抱着薄星澜,步伐稳健,丝毫没有中药的迹象。 身后的随从看到这一幕,目光一滞,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怎么和三少爷说得不一样? 第124章我也很意外 沈轻尘似明白了什么,沉默了片刻,缓缓开口,“老夫人,二爷,对不住。看来是我们弄错了。” 宁婉珍悬着的心稍稍回落,脸色依旧微绷着,没有出声。 宁馨儿却是有些失望。 薄家的人越出错,就越显得她优秀。她在宁婉珍的心里的份量也就越重。 那样,她的计划很容易完成。 她抿着唇,装出一副懵懵的神情看着容止。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容止凉凉勾唇。顿了顿,又道,“但是大公子一向作风谨慎,出现这样的失误,我很是意外。” 沈轻尘心里暗潮涌动,面上却是波澜不兴,“我也很意外。” 容止笑了笑。 宁馨儿听得有些云里雾里。 这时,宁婉珍捂住胸口,皱着眉头,“大公子,不好意思,年纪大了,坐着有些累。你们聊。馨儿,你扶我上去。” “好的。姑姑。”宁馨儿心头一紧,随即起身,搀住了她的胳膊。 沈轻尘跟着站了起来,“老夫人,二爷,打扰太久,我也该走了。今天的事,我一定会给薄家一个交代。” 宁婉珍没有回应,示意宁馨儿扶着自己离开。 容止松开叠搭的双腿,站起来,“大公子,我送你。” 沈轻尘微微颔首,“有劳二爷。” 两人一同走出客厅,来到外面的停车坪。 沈轻尘开口,“二爷,麻烦你跟薄夫人带句话,就说我沈家欠她一个人情。这个人情,沈家一定会还。” 容止抿唇,眸色复杂难测,“好。我一定转达给她。” 沈轻尘的随从拉开了后座车门。 “二爷,后会有期。” 沈轻尘主动和容止握手。 “大公子,再见。” 容止目送沈轻尘离开。 约莫过了五分钟,他才上车离开薄家老宅。 宁馨儿听到下人通报,随即抚了一下心口,长松了一口气。 “姑姑,刚刚真的紧张死我了。” 宁婉珍躺在沙发上,一名女下人正在给她按摩双腿。 “你紧张什么?” 宁馨儿喝了一口水,“当然是担心沈家报复薄家呀。” 或许是觉得这个说得有些不妥,遂圆了圆,“沈家可不是一般人家,敢算计他们,不死也得脱层皮。” 宁婉珍脸色微沉,声线有些嘶哑,“就星澜那性子,走路都怕踩死蚂蚁。这种事,她可做不出来。” 宁馨儿脱口而出,“姑姑说的是,星澜妹妹从小就善良。一点都不像她爸妈。” 宁婉珍眼皮跳了跳,“薄家,就她是个例外。” 宁馨儿挽了一下唇角,皱了皱眉,“善良过头了也不好,总由着别人欺负。” 宁婉珍听到这话,心猛地往下沉。 她在想,自己是不是也太善良了,所以桑榆晚才会如此肆无忌惮。 连开三名副总,并把他们手中的权利移交给容止。 她明明知道,自己对容止恨之入骨。 宁婉珍陷入了沉思。 宁馨儿见她半天不说话,只以为她睡着了。扭头一看,却见她眯着眼睛,神色凝重。 “姑姑,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宁婉珍眼中情绪很深,语气愈发低哑,“没事,就是有点累。” “累了,就好好休息。”宁馨儿满眼关心,“我陪着你。” 宁婉珍眸光晃了晃,慢慢阖上眼睛。 宁馨儿等她睡着,才蹑手蹑脚地走出去。 她找到一名下人,递给他一张卡,低声交代,“以后每个月,我都会往这卡打十万。如果你做得好,我还会有奖励。” “谢谢表小姐。”下人激动地接过银行卡,一个劲儿地点头哈腰。 宁馨儿警告他,“不许向任何人提起我们的关系。否则,你和你的家人都不会好过。” “明白……明白……”下人紧紧攥住银行卡,一溜烟地跑开了。 - 薄氏集团。 桑榆晚站在董事长专用电梯口,亲送海城陆氏集团的总裁陆宁城离开。 这几年,她在商圈也积攒了不少人脉,海城陆氏就是其中之一。 当年,陆氏集团因为投资失败,导致资金链断裂,差点破产。是桑榆晚力排众议,给陆氏注资了十个亿。陆氏得以起死回生。 此后,两年公司多次合作,每一次都很不错。 此次,陆宁城过来,是谈一个新的合作项目。 海光阳光海岸线。 这个项目盈利虽然不是很大,但非常有意义。 海城靠海,海岸线非常漂亮。 但因为没有规划,导致开发程度良莠不齐。这不仅浪费美丽的资源,而且还影响海城的发展。 有关海岸线的开发很快立项。 三天前,陆氏拿到了这个项目。 全部投资,大约需要80亿。 陆氏和薄氏各出40亿。 后期收益和风险,也是各承担一半。 这个项目,只要在建设的过程中不出问题,基本稳赚不赔。 电梯门关上,桑榆晚正准备转身回办公室。 滴—— 另一部电梯徐徐打开,里面走出一个人来。 “董事长。” 桑榆晚瞳仁微缩,语气有些淡,“容总。” 容止挑眉,“你这是刚从外面回来?” 桑榆晚提步往办公室走,“不是。” 容止见她有意与自己拉开距离,勾唇,“送人?” 桑榆晚抬眸,冷睨着他,“我做什么还要向你汇报?” “董事长误会了。我就是随口一说。”容止眼中藏了一抹温柔。 桑榆晚没再理他,稍稍加快了步伐。 没想到,容止竟然跟着她进了办公室。 桑榆晚拧眉,“有事?” 容止拉开椅子坐下,“有事。” 桑榆晚也坐了下来,拿起一份文件翻看,“什么事?” 容止开口,“沈轻尘刚去了薄家老宅。” 桑榆晚表情一滞,猛地抬眸,脸色瞬间变得严肃起来,“为什么没有通知我?” “他如果想见你,怎么会不打听一下就去老宅?”容止唇角噙了两分讽笑。 桑榆晚恍然过来,秀眉微蹙,“他想见的人是老夫人?” 容止说道,“他以为找到老夫人,就能把屎盆子扣到薄家身上。” “呵。”桑榆晚冷笑,“沈家也太自以为是了。” 容止又道,“幸亏我早有准备。不然薄星澜这次可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桑榆晚一怔,眉心起了很深的折痕。 容止从大衣口袋里拿出日记本,“你看看这个?” 第125章怎么,容总不满意我的安排 墨绿色的软抄本。 桑榆晚好像在哪里见过。 她接过来一看,熟悉的字迹,瞳仁随之一缩,“这是星澜的日记本?” 容止点了点头,“嗯。” “她的日记本怎么会在你手里?”桑榆晚诧异又疑惑。 容止回道,“沈轻尘带过来的。” 桑榆晚怔楞了半秒,反应过来,脸色瞬沉,“啪”得一声合上了日记本。 容止挑眉,“你不看看里面写了什么?” 桑榆晚嘴角噙出一抹冷笑来,俏脸落了一层寒霜,“无非是一些编造的谎言,有什么可看的。” 容止看向她的眸光充满了赞许,“不愧是薄家的当家人。” “少贫。说说看,沈翊林让沈轻尘过来,为了什么事?”桑榆晚冷厉道。 容止声音不轻不重,“没看明白。” “还有你看不明白的事情?”桑榆晚嘴角勾了勾。 容止摁了一下内线电话,“送一杯咖啡进来。美式无糖。” “好的。容总。”接电话的是桑榆晚的秘书之一米娜。 很快,米娜端着一杯咖啡进来了。 她看到容止和桑榆晚面对面坐着,谁也没有说话,不由感觉气氛有些微妙。 集团在传,董事长对容总关系不是很好,不然她不会只给他副职。而另外招聘一个职业经理人。 米娜放下咖啡,紧张道,“容总,您的咖啡。” “嗯。”容止薄唇轻抿,喉间冷冷得压出一声。 米娜看了一下桑榆晚的茶杯,多了一句嘴,“董事长,要不要再续点水?” “不用了。”桑榆晚神色威严,冷冰冰的开口。 米娜赶紧走了出去,然后轻带上办公室的大门。 “呼……”她站在门口,深深呼吸了两口。 明朗正好过来,见状,微微皱眉,“怎么了?” 米娜摇了摇头,“没什么?” 她见明朗要推门进去,慌忙拉住他,“明助理,董事长正在和容总谈事,你等下再进去。” 明朗错愕,小声嘟哝了一句,“二爷不是去老宅了吗?这么快就回来了?” 米娜抬起手来,在他眼前挥了挥,“明助理,想什么呢?” 明朗猛然回神,“没什么。” 说完,他松了手。转身,正准备往茶饮区走,“季助理还没回来吗?” 米娜摇了摇头,“没有。” 明朗心口一沉。 办公室内。 容止喝了两口咖啡,才再次开口,“沈翊林这步棋,我还真没看明白。” “是吗?”桑榆晚一边翻看文件,一边回应他。 她微低着,一头长发挽成了发髻。优雅中透着一丝清冷。 容止双腿叠搭,坐姿慵懒。看着完全不像是桑榆晚的下属,倒像是她的朋友。 他漆黑的瞳仁,漫溢着温柔。 “要没什么说的,你可以走了。”桑榆晚一边签字,一边开口。 “咖啡还没喝完,就赶我走?”容止挑眉,眼中多了一抹戏谑。 “你那边是没有咖啡喝么?”桑榆晚抬眸,瞪了他一眼。 容止撇了一下嘴角,“我那边的咖啡,哪有你这里的好喝。” 桑榆晚皱眉,脸色冷下来,讥讽道,“好拙劣的恭维。” 容止轻笑出声。 桑榆晚收回视线,又拿了一份文件翻看。 办公室内的空气陡然静谧。 只有“沙沙”翻动纸张的声音。 桑榆晚知道容止坐着没动,定是还有事。 她也没催。 薄远山教过她,掌权者,最忌情绪外泄。 虽然,她面对容止,常常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但这两天好了很多。 “沈轻尘让我转告你。这次,沈家欠你一个人情。以后如有需要,尽管开口。”容止清冷道。 桑榆晚冷笑,“这份人情,是以牺牲星澜为代价的。如果有更好的选择,我宁肯不要。” 容止左手掌心托着咖啡杯,幽幽启口,“你不用自责。究其根源,都在薄寒山。” 桑榆晚又一次抬眸,“你去医院看过他吗?情况怎么样?” 容止撇嘴,“暂时死不了。” 桑榆晚又问,“薄誉衡在干什么?” 容止喝了一口咖啡,回道,“他没有回薄家老宅,而是带着何巧玲去了世纪花城。” 桑榆晚嘴角微微上扬,“他这是打算安安静静过日子了?” 容止冷笑,“他能安静?” 桑榆晚薄唇轻启,“把他保释出来的人,是沈家。” 容止眸光明亮,“董事长简直就是女诸葛,掐指一算,就知道结果。” 桑榆晚白了他一眼,“少恭维我。” 容止浅浅一笑,“恭维要是有用的话,董事长也不会只给我安排一个副总。” 桑榆晚眉心轻轻一跳,漫不经心地开口,“怎么?不满意?” 容止勾唇,“怎么会不满意。老董事长在位,这可是我永远都达不到的高度。” 桑榆晚心头一紧,俏脸微绷。 容止这话,信息量可有些大。 有关他的一切,在薄家就是一个禁忌。 威逼利诱,无人敢说。 而有关他的身份信息,网路上亦是什么都查不到。 桑榆晚甚至请了“r先生”帮忙,依然一无所获。 她有怀疑过容止和京城容家有关系,派人秘密调查。发现他和容家没有丝毫联系。 这个男人,像谜一样。 桑榆晚沉默了数秒,笑意不达眼底,“你想说,他们对你有所忌惮?” 容止把杯中的咖啡喝完,苦涩漫溢,连带着笑意似乎都有些落寞,“你觉得他们是在忌惮我?” 桑榆晚一瞬不瞬地盯着他,“不然呢?” 容止笑道,“谢谢你对我的肯定。” 桑榆晚微微怔了怔,看到他眼中浮出的莫名笑意,脸色一沉,愠怒,“出去。” “好。”容止这次倒很自觉,立马站了起来,还把椅子归了位。 桑榆晚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想起他最后那个问题,心中满是疑惑。 以容止的能力和手段,不做总裁都可惜了。 为什么薄远山只给他安排了一个部长职位。 亲子和养子,地位一目了然。 薄远山如此亲疏有别,难道就不怕别人说什么吗? 他那么在意声誉的一个人,在这件事情上,实在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第126章你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谁的呀 嗡—— 手机震动。 桑榆晚回神,喝了一口水,神色又恢复了之前的威严。 “弦思。” “夫人,星澜小姐的手术已经做完了。她想要见你。” 桑榆晚心情陡然压抑。 或许,因为她同为孕妇,比较容易共情。 她没有多加思考,“我等下就过来。” “是。”弦思又问,“夫人,沈少派人给星澜小姐送来的鲜花和营养品,要收下吗?” 桑榆晚眸光一紧,眼底有寒气漫出,“让他们转告沈翊林,以后别再来打扰星澜。” “是。” 桑榆晚刚把手机从耳边撤下,姜医生就给她打来了电话。 “晚晚,有时间的话,来我这里一趟。上次跟你说的事情,我又有了新的发现。” 桑榆晚眉骨微沉,轻声回道,“好,我下班就过来。” “嗯。”姜医生沉默了几秒,叮嘱她,“不用着急,让司机别开太快。” “好。”桑榆晚心中顿时暖意横生。 这么多年,姜芜对她比兰熙雅还要好。这份好,不只是关心,还有信任。 桑榆晚知道,姜芜一直对爸爸妈妈的意外持有怀疑。暗地里,也一直在查。 只是,结果并不理想。 二十年过去,什么都没有查到。 - 桑榆晚下班之后,先去见了薄星澜。 病房里,除了护工,没有其他人。 方怡不知道去了哪里。 “夫人。”护工急急起身。 “你先出去。”桑榆晚冷声道。 “是。”护工应了一声,快步离开。 桑榆晚在病床前坐下,眸光柔下来,轻轻开口,“六妹。” 脸色苍白的薄星澜缓缓睁开眼睛,长睫眨动,眼底瞬间起了雾气,“大嫂,孩子没了……” 桑榆晚的心狠狠揪了一下,说不出的滋味。她压着情绪,唇弧上扬,轻声安慰,“六妹,别哭,对身体不好。” 薄星澜咬着唇角,想要坐起来。 桑榆晚摁住她的肩膀,出声阻拦,“别动。躺好。” 薄星澜哽咽,“大嫂,医生说,这辈子我都不会再有宝宝了……” 桑榆晚心里涌上一阵心酸,也有些心疼。情绪却不能表露出来。 因为,她是薄家家主。 “六妹,我问过医生了,她说并非绝对。你还年轻,未来的事谁又说得准呢?” 薄星澜眼圈红红的,长睫一眨,上面凝上了一排珠花。 桑榆晚从口袋里拿出真丝手帕,温柔地擦拭了一下她的眼角,“六妹,别想太多。先养好身体。你放心,有我在,以后再也没有人敢欺负你。” 薄星澜紧抿着唇,眼泪迸发。 她出事后,方怡非但没有安慰她,反而埋怨她没有保住孩子。 桑榆晚摸了一下她的脑袋,继续安慰,“多说了,不能哭。” 薄星澜艰难地咽了咽嗓子,羽睫一眨,泪珠簌簌滚落。 “大嫂……” 桑榆晚唇角微扬,浅浅笑了笑。坐了一会儿,等薄星澜情绪稳定,她才再次开口。 “六妹,其实你不叫我来,我也打算来见你的。一是作为大嫂,我理应来探望。二是作为家主,我应该清楚你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意外。” 饶是心里已有怀疑,但她还是想听薄星澜亲口说出来。 薄星澜沉默了几分钟,红着眼睛,嘶哑着嗓音,“大嫂,都是那个宁馨儿……” 桑榆晚秀眉微蹙,“她对你做什么了?” 薄星澜痛苦又悔恨,“她故意说一些难听的话刺激我……” 桑榆晚眸光一沉,脸色严肃了许多,“她都说什么了?” 薄星澜羞愤得偏过头去,苍白的脸不见一丝血色,“她说……” 桑榆晚见她羞于启齿,便知那些话肯定非常难听。她看了一眼点滴瓶,温声道,“六妹,你现在不想告诉我也没关系,想说的时候再说。” 薄星澜重重咬了一下唇角,转过头来,没有扎针的手从被子里伸出来,“大嫂,给。” 桑榆晚定睛一看,是一部手机。瞳仁微微一缩,略略惊讶,“你这是都录下来了?” 薄星澜抿了抿唇。 桑榆晚唇弧上翘,忍不住赞许道,“六妹一直都是一个聪明的人。” 许是从小性格有些弱,薄星澜听到这话,鼻腔一酸,眼眶愈发红了。 桑榆晚拿过手机,打开了录音。 宁馨儿讥讽的声音传了出来。 “星澜妹妹,没想到你年纪比我小,胆子却比我大……” 桑榆晚心口一沉,眼中多了一抹寒意。 为避免薄星澜再次受到伤害,她戴上了耳机。 “星澜妹妹,你可真厉害。这世上最优秀的两个人,竟然都拜倒在了你的裙下。” 桑榆晚拧眉,脸色渐渐愠怒。 “星澜妹妹,你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谁的呀?” “从小到大,我一直把你当亲妹妹的。既然是姐妹,应该分享一下。” “要不这样,我们相互交换一个秘密。星澜妹妹,只要你告诉我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我就跟你说一个有关沈翊林的秘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桑榆晚太阳穴重重跳了跳。 宁馨儿怎么会知道沈翊林? “星澜妹妹,你不说话,我就当你是答应了。” “这样,我先说。” “星澜妹妹,沈翊林其实很喜欢你……” “你别说了。”一直沉默的薄星澜终于开口。 “怎么了?听到他喜欢你,你害怕了?”宁馨儿看似玩笑,实则挖苦,“星澜妹妹,虽然他有要结婚的对象。但只要他们一天没结婚,你都有希望的。毕竟,他喜欢你,你又怀了他的孩子,” 咣当。 有什么东西砸落到了地上。 “星澜妹妹,你别生气。我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想要帮助你……” “不需要,你走开。”薄星澜语气有些怒了。 “实话告诉你,今天是沈少让我过来的。不然以你们三房和我姑姑的关系,我才不会来这里。” 耳机里传来薄星澜重重的呼吸声。 桑榆晚心口起伏了下。 宁馨儿竟然是沈翊林的人。 她当着薄星澜的面,毫不避讳地说出来,显然觉得薄家没人敢把她怎么样。 如此肆意妄为的挑衅,桑榆晚怎么可能没有反应。 “宁馨儿。呵。” 薄星澜看着她,眼睛红红的,“大嫂,孩子没了也好。这样,我就不用再受到他们的胁迫了。” 桑榆晚深吸了一口气,神色缓了缓,“六妹,放心,以后没人敢胁迫你。” 说完,她把录音转到了自己手机上。 第127章疑似薄行止的出生证明 “大嫂……”薄星澜吸了吸鼻子,覆着泪意的眸子,委屈却又透着坚定。 “六妹,我相信你,从今往后,你会更加勇敢。”桑榆晚把手机还给她,又替她掖了掖被子。 薄星澜抿着唇,强忍着不让自己落泪。 桑榆晚对她笑了笑,起身,“走了,你好好休息。” 薄星澜眼睛眨了眨。 桑榆晚快步离开了病房。 好巧不巧。 在病房门口遇到了方怡。 方怡一僵,很不情愿地打了一声招呼,“家主。” “三婶,你这是去哪儿了?”桑榆晚脸色一沉,语气寒厉。 方怡手指蜷了蜷,“回去给星澜拿了几件换洗衣服。” 桑榆晚垂眸,扫了一眼。 方怡手里确实领着一个小旅行袋,至于里面装的是不是衣服,那就不得而知了。 桑榆晚严肃道,“医院里有病号服,你这纯属多此一举。” 方怡恨得牙龈直痒痒,却又不得不低下了头。 “三婶,以后对六妹好一点。她可是你的亲骨肉。”桑榆晚又道。 方怡深吸气,攥紧了手指,“家主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她的。” 桑榆晚警告道,“有些事,别瞎惨祸了。” “是……是……”方怡低着头,咬了一下后牙槽。 桑榆晚最后说了一句,“还有,远离宁馨儿。” 方怡一怔,猛然抬头。 桑榆晚迈步离开。 方怡等她消失不见,才低声骂了一句,“什么东西,一天到晚在我面前耍威风。” “她可不是什么东西。” 一道嘲讽的女声,幽幽传到了方怡耳畔。 她猛然回头,瞳仁瑟缩,“是你?!” - 桑榆晚看完薄星澜,立马去了姜医生那儿。 “晚晚,吃饭了吗?”姜医生关心道。 “吃了。”桑榆晚温声回应。 许是中午吃的太多,下班之后她不是很饿,吃了一点东西便来医院了。 “晚晚,你工作这么忙,我真担心你三餐不定。”姜医生忧心道。 桑榆晚坐下,眉角轻扬,“姜阿姨,你不用担心。我有分寸。” “职场女性真的非常辛苦,这也是我为什么宁可单身,也不愿结婚生子的主要原因。”姜医生给她泡了一杯红枣枸杞茶。 “谢谢。”桑榆晚双手捧住,五官都软了下来。 自从她离开明家之后,唯一能让她真正放松下来的人,就只有姜芜了。 姜医生回到办公桌前,拉开抽屉,递给她一样东西。 “晚晚,你看看这个?” 桑榆晚急忙放下茶杯,接过,低眸,仔细看了看。 纸张有些泛黄。 折痕很重,有一截还出现了断裂。 这是一张婴儿出生证明。 姓名一栏是空白的。 父母信息被墨笔涂掉了。 桑榆晚不由疑惑,“姜阿姨,这是谁的出生证明?” 姜医生眉头微蹙,“我也不知道。” 桑榆晚心跳加速,“这也是我妈妈留下来的?” 姜医生点了点头。 桑榆晚仔细看了看被涂掉的父母信息,毫无结果。 “你妈妈不会无缘无故留下这个东西,就像上次宁婉珍的引产手术单一样。”姜医生说道。 桑榆晚看了看上面的其他信息,心弦一寸寸绷紧。 “按说出生证明都会给到婴儿父母,为什么这个小孩的爸爸妈妈却没有把它拿走。难道,这个出生证明是作废的?” “不可能。上面还盖着医院的公章。”姜医生否定。 桑榆晚怔了怔,仔细看着那枚颜色黯淡的章印。 确实是医院的公章。 “好好的。妈妈怎么会扣着宝宝的出生证明。难道孩子已经夭折了?”桑榆晚说得自己都心头一惊。 姜医生摇了摇头,“既然开具了出生证明,就说明孩子是有生命体征的。” 桑榆晚呼吸沉了沉,眉头越蹙越深。她从头到晚,又仔细看了看。 最后,她的视线听到了落款处。 盖了公章的地方,还有手写的日期。 时间太久,数字有些模糊,看不太清。 桑榆晚认真辨认了一下,好像是34年前的7月。 最后的数字,公章盖住了,实在认不清。 “姜阿姨,你能看出这是几号吗?”桑榆晚把出生证明又递给了姜芜。 “我看看。”姜医生接过去,看了两眼。随后拉开抽屉,拿了一个放大镜出来,“28?” “7月28日。”桑榆晚呼吸一窒,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晚晚?”姜医生见状,急忙问道,“你知道是谁了?” 桑榆晚心跳突突,拿过茶杯,喝了一口。汲气,不可思议道,“薄行止。” “薄爷?”姜医生脸色陡变,再次向她确认,“你的意思,他的生日是7月28日。” “嗯。”桑榆晚起伏着心口,低低应了一声。 “如果这真的是薄爷的出生证明,那这一切都联起来了。”姜医生眼中露出一抹惊喜来。 桑榆晚太阳穴重重一跳,缓缓开口,“宁婉珍因为胎儿发育不良,不得不引产。薄远山便从医院抱养了一名男婴,充当自己的儿子。” 姜医生接着她的话说道,“这个孩子,就是薄爷。” 话音落下,她瞪大双眸,猛地站了起来。 “晚晚,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你可真有大麻烦了。” 桑榆晚扯了扯唇角,笑了一下,“这还真是一个大麻烦。” 姜医生思考了一下,“晚晚,要不你找个机会让宁婉珍来我这儿,我先探探她的口风。” “阿姨。现在有两种情况,一是,她清楚薄行止不是她的孩子。如此一来,后面的事也就好办了。二是,她并不知情。现在薄行止已经去世了,一切都死无对证。你告诉她一切,她只会怀疑我肚子里的孩子不是薄行止的。” 姜医生眸光倏然一黯,心里陡然像是压了一块石头。 “到底要怎么证明呢?” 桑榆晚想了想,“我们手里的东西,根本证明不了。姜阿姨,要不,你回去再看看,妈妈还有没有留下其他的线索。” 姜医生点了点头,“好。” 桑榆晚放下水杯,慢慢站了起来,“姜阿姨,不论这是不是薄行止的出生证明,都要收好。毕竟,这是妈妈留下来的东西。” 姜医生考虑了一下,“晚晚,安全起见,我们一人保管一样。这个你拿走。” 第128章蠢而不自知才是最可怕的 桑榆晚考虑了一下,对姜芜的提议表示赞同,“姜阿姨,你的担心也不会没有道理。这份出生证明,我就拿走了。” “好。”姜医生拿了一个信封出来,把那纸发黄的出生证明叠好,放了进去。随后,递给桑榆晚,“晚晚,时间不早了,你快回去吧。” 桑榆晚把信封收进了公文包,起身,“那我先走了。阿姨,你也早点回去,不要老是加班。” 姜医生眯了眯眼睛,微笑道,“我等下就走。对了,晚晚,再过几天,你需要来做二次孕检了。” 桑榆晚眉角轻轻上扬,“好。” 姜医生看着她离开,笑容一点点消失,忧心忡忡。 “如果猜测是真的,那么薄远山为什么宁可抱养一个孩子,也不愿再多生一个?即便宁婉珍引产之后不能再生育,他完全可以离婚再娶。他这样的人,我可不相信他是因为爱宁婉珍,所以不离不弃。” 她把刚刚拿出来的放大镜放回抽屉,无意中瞥见里面的一份案例。心猛地一沉。 “该不会是薄远山没有生育能力,所以休妻再娶也无济于事。还不如趁此机会,直接抱养一个。” “不对,如果他真的绝嗣,那宁婉珍肚子里的孩子又是谁的?” 姜医生越想越觉得脊背发凉。 - 晚上九点。 桑榆晚回到清荷苑。 令她意外的是,隔壁别墅竟然亮了灯。 她问明朗,“不是说,隔壁正在转卖吗?” 明朗把车开进地下车库,停好车,扭头,“好像还没有卖出去。” 桑榆晚没有吭声,解开安全带,下了车。 明朗也下了车,“夫人,你放心。老爷又派了两个保镖过来,而且四周的监控我每天都有检查,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桑榆晚挑了挑眉,“明叔真是比我还紧张。” “以前有老家主和薄爷在,老爷很放心。现在他们都不在了,他总担心没人保护你。”明朗跟着她进到了别墅里面。 桑榆晚神色未变,心里却翻涌起一丝情绪。 明聿对她,终归不放心。 即便她已身居高位,他还是把她当小孩子看。 “明叔最近怎么样?” “二少爷回到明家之后,老爷心情好了许多,身体也比以前康健些了。”明朗伸手,按开了电梯。 桑榆晚却径直朝步行楼梯走去。 明朗急忙跟上。 桑榆晚边走边说,“过几天就是明叔生日了,你好好准备一下。” “夫人,礼物还和以前一样吗?”明朗走到她的后面,生怕她发生什么意外。 桑榆晚略略想了想,“比往年提高一个等级。” 明朗点头,“明白。” 桑榆晚上到三楼,刚坐下,秋姨就给她把宵夜送上来了。 七八样的菜式,色香味俱全。 关键很合桑榆晚的口味。 不知不觉,她都有点吃撑了。 秋姨把餐盘撤走之后,她坐在沙发上,轻轻抚摸了一下小腹,嘴角上翘,“小吃货。” 那一刻,她的目光十分温柔。 对于这个意外到来,又命中注定的孩子,她莫名地喜欢。 嗡—— 有电话打过来。 她拿过手机一看,竟是明媚。 桑榆晚勾了勾唇,嘴角噙出一抹冷笑,摁下了接听键。 “说。” 冷冰冰的语气,似风霜凝成的利剑。 “晚晚姐,不好意思,这么晚还打扰你休息。” 一如既往的娇媚语气。 桑榆晚打开了电视,调到财经频道,“知道打扰,还打电话。” 一字一句,疏冷又寒漠。 明媚愣了半秒,笑道,“晚晚姐,谢谢你让我又恢复了工作。” 说是感谢,语气却透着一抹嘲讽。 桑榆晚冷声道,“明媚,你可别急着说谢。说不定再过几天,我又改变了主意。” “你……”明媚一噎,顿时笑不出来了。 桑榆晚面色平静,看着电视,“还有事吗?” 明媚说话的语气,明显没有之前那么嚣张了,“晚晚姐,我听说宁馨儿来薄家了?” 桑榆晚皱眉,“什么时候,你关心起薄家的事了?” 明媚说道,“晚晚姐,我是二爷的女朋友,关心一下不是很正常吗?” “二爷的女朋友?”桑榆晚心里突然似钝刀重重割了一下,有点疼,也有些闷。 明媚的情绪又高涨了起来,“晚晚姐,虽然你是薄家家主,到头来不还得听二爷的吗?” 桑榆晚眼中浮出一抹轻蔑的笑意,“二爷跟你说的?” “这还用二爷说吗?”明媚得意道,“大家都知道。” “大家?”桑榆晚唇角上扬,像是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明媚,你说的大家指的是谁?” 明媚怔愣了半秒,讥诮道,“除了你以外的所有人。” 桑榆晚唇边浮出大团的嘲弄,“明媚,没文化不可怕,多多学习就好。蠢而不自知才是最可怕的。” “你……”明媚气得说不出话来。 桑榆晚严厉警告,“明媚,以后别没事找事。我真要治你,二爷也罩不住。”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你……哼……”明媚冷哼一声,“你以为除了薄爷那件事,我手里就没有其他东西了吗?” 桑榆晚耐性全失,俏脸落了一层寒霜,“你要真有我什么把柄,直接告诉二爷就是了。” 明媚还欲再开口,桑榆晚已经挂断了电话。 饶是一再提醒自己,不要生气,不要动怒,对肚子里的孩子不好。刚刚这通电话,桑榆晚还是感觉非常不舒服。 或许是明媚那句“我是二爷的女朋友”,又或者是她最后提及的“所谓的把柄”。 桑榆晚眉心越蹙越紧。 看了一会儿电视,发了一条微信给容止。 「管好你女朋友。」 随后,把手机往茶几上一扔,起身去了浴室。 容止几乎秒回。 「?」 许久不见回复,他又发了一条信息过来。 「怎么回事?」 又过了十几分钟,他打来了电话。 电视里传出来的声音,盖过了手机震动声。 桑榆晚正在浴室泡澡,根本听不到。 她躺在浴缸里,摸了一下自己的小腹。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感觉稍稍有了些变化。 以后几个月,肚子会越来越大。 她并不担心身体会吃不吃得消,身材会不会走样。而是担心他出生后,便要经受怀疑和非议。 姜芜担心薄行止不是宁婉珍的儿子,到时候她这个孩子与宁婉珍的亲缘鉴定,一定是毫无关系。 其实,就算薄行止是宁婉珍亲生,鉴定报告也一定是没有血缘关系。 因为,这个孩子是容止的。 而容止,不过是薄远山的养子。 第129章为什么要给薄行止找一个替身 桑榆晚太阳穴突突地跳了两下。 叩叩。 有人敲门。 桑榆晚只以为是弦思,因为明朗非常有分寸。即便有事上来,也只待在客厅,书房都很少进。他绝不会逾矩进到她的卧室等私密空间。 两人虽然在明家一起长大,情同手足。明朗从小就知道主仆有别,对桑榆晚从来都没有非分之想。 “弦思,进来吧。”桑榆晚回应了一声。 咔嚓。 浴室门轻轻推开,有人走了进来。 桑榆晚躺在浴缸里,上面一层全是绵密的白色泡泡,除了脖子以上,其他地方都被盖住了。 进来的脚步声好像有些重,不像是弦思。 桑榆晚心脏瑟缩,慌忙捂住胸口,偏头看了过去。 隔着水雾,她看到了一个高大的男人身影。 他胸口微微起伏,棱角分明的五官微拧。 “出去。”桑榆晚心跳加速,扑通扑通。全身瞬间都滚烫了起来,余光里的水跟着都沸腾了。 男人转过身去,背对着她,低声说了一句,“我在外面等你。” 桑榆晚面红耳赤,怒斥,“滚。” 男人呼吸微微一滞,迈步走了出去。 桑榆晚双手抓住浴缸边沿,慢慢坐了起来。深深汲气,心跳还是很快。 过了几分钟,她才套上浴袍,去到外面的洗漱间。 正要拿吹风机吹头发,男人又进来了。 桑榆晚脸色一沉,盯着镜子中的他,“你好大的胆子。” 男人一把夺过她手里的吹风机,一只手摁住了她肩膀,“为什么不接电话?” 桑榆晚一怔,“你什么时候给我打电话了?” 男人开了吹风机,修长的手指穿过她的湿发。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做这种事了,动作越来越熟练,也越来越温柔。 桑榆晚一瞬不瞬地盯着镜子,“三更半夜过来,就为了这事。” 男人手上动作没停,薄唇轻启,“我以为你出了什么事。” “我能出什么事。”桑榆晚胸口起伏,浴袍领口微微藏开,肌肤绯红。她自己并未察觉,脸上怒意更甚,“你希望我出事。” 男人呼吸一滞,随即关了吹风机,说了一句,“自己吹。” 桑榆晚愠怒道,“以后,你要再这样,我……” 放下吹风机的男人,忽然从身后搂着了她,附耳说了一句,“我会怎么样?” 桑榆晚旋即挣扎,血液突突往上涌,身体的温度愈发高了。 她越挣扎,男人就搂得越紧,两人都贴在了一起。 “放肆。” “你说,我会怎么样?”男人的搂着她的细腰,十指相扣。把她紧紧地箍在怀里。 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声,隔着单薄的衣衫,撞进了她的心里。 “你再这样,我可叫人了。” “就这?”男人唇弧上扬,浅浅笑了笑。 桑榆晚感觉自己快要呼吸不过来,一张俏脸愈发明艳,“放手。” 男人见状,慢慢松开了交扣的双手。 桑榆晚快速转过身来,扬手,就要给他一耳光。 男人动作更快,双手揽住她的细腰,低头,吻了她。 温柔的攻势。 由浅入深。 桑榆晚挣脱不开,心里的怒火已经快要燃爆。 她准备咬他一口,他却停下了动作。 重重的喘息。 两个人都起伏着胸口。 “容止,你别太过分。” “到底是谁过分。” 容止那张棱角分明的脸浮着一层薄汗,额上青筋一寸寸跳起。 桑榆晚觉得他今天有些不可理喻,咬了一下唇角,“我做什么了?” 容止沉默了几秒,缓缓开口,“桑榆晚,做我女朋友吧。” 桑榆晚如遭雷击,脑子“嗡”了一下,顿时一片空白。 洗漱间内的空气,寒霜与热气交织。 容止眼帘低垂,看着桑榆晚那张覆着怒意的俏脸,一字一顿,再次开口,“晚晚,我……” 啪—— 桑榆晚终还是给了他一耳光。 这一巴掌,打醒了他,也打碎了他。 “容止,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明媚不是我女朋友。” “她是不是你女朋友,你不用跟我解释。” “我不想你误会。” “容止,你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桑榆晚嘴角噙出一抹冷笑。 容止峻脸微绷,眼梢浮出了一抹淡淡的红,勾唇,自嘲地笑了下,“是啊,我算什么东西。怎么配拥有你这样的女人。” 桑榆晚看着他,心跳如鼓,五脏六腑隐隐有些泛疼。 容止深深呼吸了两口,眼帘微垂,瞳仁倒映着她的俏脸。 “今天喝多了,抱歉。” 桑榆晚的心脏似被绵长的银针狠狠刺了一下,“喝多了,还不回去休息。” 容止抿了抿唇,低低开口,“不想回去。” 桑榆晚稍稍熄灭的怒火再次点燃,秀眉紧锁,怒斥,“再不走,我让他们把你拖下去。” 容止盯着她看,眼底的红色愈发重了。继而,歪了一下脑袋,问她,“为什么你们都要推开我,我就是那么一个十恶不赦的人吗?” 桑榆晚一僵。 他今天真的喝多了。 再纠缠下去,还不知道会怎样。 她拿起内线电话,准备叫明朗上来,容止摁住了她的手。 温凉的掌心包裹着她的手背。 两人心跳忽快忽慢。 “桑榆晚,你推开我,是因为害怕吗?” 桑榆晚只当他是醉酒说着胡话,唇线绷直,没有吭声。 “我一出生,父母就把我抛弃了。四岁那年,薄远山收养了我,我满心欢喜。谁知,他收养我,不过是想要给薄行止找一个替身……” 桑榆晚心头大惊,脸上血色瞬间消退得干干净净。 “容止,你说……薄远山收养你,只是为了给薄行止找一个替身?” 容止艰涩挤出一抹苦笑,“呵。” 桑榆晚又问,“他为什么要给薄行止找一个替身?” 容止挑了挑眉,“你说呢?” 第130章容止,我不怕你 桑榆晚心中一颤,涌起一股疑团,渐渐变大,弥漫成漫天的云雾。 容止神情微顿,说了一句,“我走了。” 桑榆晚从未见过如此颓败的他,心绪翻涌,鬼使神差回了一句,“容止,我不怕你。” 容止一愣。 桑榆晚微仰着头,“我推开你,不是因为怕你,而是你我之间注定是一场荒唐的邂逅,没有结果。” 容止心脏瑟缩,撕裂的痛感,让他倏然清醒。深吸了一口气,眉梢轻扯,笑了笑,“谁说没有结果。” 桑榆晚心头一震,瞳眸瞪大,“你说什么?” 容止压着心里的情绪,嘴角上扬,“早点休息。晚安。“ 不等桑榆晚再开口,他兀自转过身去,迈步离开。 过了好一会儿,桑榆晚才拿起吹风机,继续吹头发。 耳边一直回想着容止说的那些话。 “他真的喝醉了吗?怎么一点酒气都没有?” “他说薄远山收养他,是想让他成为薄行止的替身。薄行止为什么需要替身?” “还有,他对我……” 一时之间,桑榆晚心乱如麻,怎么都理不清头绪。 索性,不去想。 有时候,顺其自然,反而还能很快找到答案。 -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 薄行止离世已经四十多天,桑榆晚大权在握,地位日渐稳固。无论是薄氏还是薄家。 身为家主,她恩威并施,薄誉衡和薄寒山安静了不少。至于宁馨儿,这段时间也没有什么动作。 一切看起来都风平浪静。 而身为薄氏集团总裁,她行事果决,撤换了不少人。至于集团运作,却依旧非常稳定。 论能力手段,她完全不输于薄行止。 她和容止,近段时间很少见面。除了必不可少的例会,容止基本不来找她。私下,两个人更是毫无交集。 如此变化,明朗都感觉有些不正常。 所谓旁观者清,他和弦思都看出来,容止对桑榆晚存有什么心思。 也知道两人曾有过亲密的关系。 容止一改之前的态度,对桑榆晚疏离,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这天,临近下班,明朗拿了一份请柬给桑榆晚。 “夫人,大少爷让人送过来的。” 桑榆晚眉心闪了闪,视线从电脑屏幕上移开。 红金色的请柬,轻轻打开。 明枭亲笔手写的邀请函。 明聿六十大寿,他作为长子,诚恳邀请她前往明家出席寿宴。 桑榆晚弯了弯唇角,“大哥做事,永远都这么妥帖。” 明朗附和,“是啊。要不是大少爷身体不好,明家继承人非他莫属。” 桑榆晚神色一紧,脸色瞬间严肃起来,“这种话,以后不许再说。” 明朗脸色白了两分,低下了头,“夫人,是我逾矩了。” 桑榆晚神色冷冷的,“我让你准备的礼物,都准备好了吗?” “都准备妥当了。”明朗恭声道。 桑榆晚神色稍缓,正要开口,弦思敲门走了进来。 “夫人,你快去看看。容总和季总都快干起来了。” “容总和季总?”桑榆晚抬眸,眉心紧蹙,“为什么什么事?” “好像是一份土地契权。”弦思回道。 桑榆晚微怔,“西溪那块地?” 弦思神色不安,“好像是。” 桑榆晚把请柬收进了抽屉,起身,前往季萧的办公室。 出了电梯,往右走,最大的那间办公便是。 按理说,季萧的办公室应该在楼上,但桑榆晚把薄行止那间给了容止。 集团不少人暗地里议论。 季萧虽然职权比容止大,地位却远不如他。 他们还说,董事长这招,看似不公,实在高明。 桑榆晚走到季萧办公室门口,就听到怒气沉沉的争吵声。 “容总,到底我是总裁,还是你是总裁?” “我只是公事公办。” “好一个公事公办。流程都走完了,你却强行打了回来。这算什么?” “季总这是不服?” “容总,薄氏不是薄家的私产……” 季萧话未说完,桑榆晚推门走了进去。 两个男人同时侧眸看了过去。 夕阳透过玻璃窗,余晖轻落。 两人身上镀了一层细碎的金光。 季萧胸口微微起伏,温润的眉眼微拧,“董事长。” 一旁的容止,神色沉冷,深邃的五官覆着寒意。他看了桑榆晚一眼,冷声道,“季总,你这是搬救兵了?” 季萧表情微滞,深深呼吸了两口,“我相信董事长的判断。” 容止嘴角抽了抽,神色愈发寒漠。 桑榆晚走到他们面前,唇线绷直,犀利的眸光从两人脸上扫过,“隔老远就听到你们吵,身为集团高管,像什么话。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 季萧咽了咽嗓子,温声解释,“董事长,是我情绪没有控制好。我愿意接受处罚。” “呵。”容止嘴角噙出一声冷笑,“季总,你刚刚要是有这态度,我至于和你吵吗?”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季萧手指微微收紧,“是容总太咄咄逼人了。” “季总,这还告起状来了。”容总讥讽道。 季萧耳朵红了,指尖抵住了掌心,“我只是实话实话。” 容总唇边讽笑加深,黑瞳里有火光跳跃。 桑榆晚本就觉得他这几天有些反常,今天这事,让她更加疑惑。 季萧性格温润,工作作风温和。再加上,他刚上任,不可能主动招惹容止。 “容总,你跟我出来。”桑榆晚语气严厉,不容置喙。 容止脸上的寒霜更重了。 桑榆晚又对着季萧说道,“季总,我等下再找你。” 季萧点了点头,“是。” 桑榆晚神色威严地走了出去。 容止伸手,拿过办公桌上的文件,“季总,我们走着瞧。” 季萧面无惧色,甚至挑眉笑了笑,“容总,我等着。” 桑榆晚从季萧办公室出来,没有回68楼,而是去了顶楼。 大平层。 里面设有简单的高尔夫球道。 她抽了一个球杆,然后走到了发球点。 容止快步走过去,一把握住了高尔夫球杆,嗓音低沉,“你想干什么?” 桑榆晚眼皮轻掀,语气嘲弄,“我想干什么,你看不出来吗?” 容止胸口起伏了下,“怀孕了,不宜剧烈运动。” 桑榆晚冷冷一笑,“你还知道我怀孕了。” 容止呼吸一滞,手指松了松,“你觉得我是故意找季萧的麻烦。” 第131章再糊涂,也知道孤男寡女,不能同处一室 “难道不是吗?”桑榆晚反问道。 容止眼底划过一道微光,稍纵即逝。他沉默了几秒,缓缓开口,“他果然是你的心腹。” 桑榆晚心口一沉,抬眸,狠狠剜着他,“还说不是故意找茬。” 容止慢慢松手,把文件递给她,“你好好看看。” 桑榆晚伸手拿文件,高尔夫球杆掉在球道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容止双手抄进大衣口袋,朝着落地窗走去。 这里是薄氏集团的最高层。 很少有人上来。 桑榆晚在薄氏将近六年,也才上来了不到五次。 以前,薄行止非常喜欢来这里,一待就是两三个小时。除了顾景恒,身边再无旁人。 那时,她只以为他是工作压力太大,上来运动运动,打打球,放松放松。 现在想想,他确实是上来运动的。 此运动非彼运动。 桑榆晚站着翻看着文件,一目十行,快速略过。侧了侧身,看向那道寒漠挺拔的背影。 “这份契权有什么问题吗?” 容止站着没动,余晖落在他身上,拉下一道长长的影子。透着几分寂寥。 “第三条,第六款。” 桑榆晚秀眉微蹙,认真又看了一遍,“你确定这有问题?” 容止依旧背对着她,勾唇,“大哥真是厉害。你都没有看出来。” 桑榆晚心跳如擂,脸色骤变,“这才是林染所说的大雷?” 容止说道,“是不是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相信我吗?” 桑榆晚心跳一紧,呼吸沉了几分。“二爷觉得呢?” 容止转过身来,逆着光,五官明明灭灭,看向她的眼神晦暗不清。 “我希望答案是肯定的。” 桑榆晚拿着文件,慢慢走到他身边,面对着玻璃窗。 她和容止,一明一暗。 两人拉长的影子靠得非常近。 近乎亲密的姿态。 容止盯看着,瞳仁微微缩了缩。 桑榆晚看向远处,那张俏脸因为落了余晖温柔不少。 “容止,我希望你是值得我相信的。” 容止心弦轻颤,心湖微漾。喉结滚了滚,低低说了一句,“这是你的心里话?” 桑榆晚挽了一下唇角,“不然呢?” 容止眉心动了动,心里涌上一股冲动。咬牙,克制住。 “土地契权的事,还是由你驳回吧。” “理由呢?”桑榆晚问。 “争执太大。”容止薄唇轻启。 桑榆晚嘴角扯出一抹浅浅的笑,“二爷演这一出,就为了这?” 容止挑眉,“你的演技,比我更胜一筹。” 桑榆晚笑了笑,“我不明白?” 容止说道,“你早就看出了问题,不是吗?” 桑榆晚抿了抿唇,朝门口走去。 容止看着她的背影,又说了一句,“我那天说的话,你好好考虑一下。” 桑榆晚脚步一顿,微扭头,“怀孕之后,记忆力下降,二爷跟我说过什么,我都忘了。”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离开。 容止料峭的唇角微不可察地抽了抽。眼中笑意,带了几分宠溺。 他弯腰拾起高尔夫球杆,臂上用力,击球,球完美进洞。 - 桑榆晚从楼上下来,又把季萧叫进了办公室。 “季总,既然你和容总产生了严重分歧,这个案子就先放在我这儿,等我有时间了,再好好看一看,如果确定没有问题再重启。” 季萧听到这话,心凉了半截。 “董事长,这个案子没有问题,容总他……” “季总,我不是一个独断专横的人,更不会听信一人的片面之词。我为什么要做这个决定,自有我的理由。”桑榆晚一脸威严,语气冷厉。 季萧见她把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深深呼吸了两口,强迫自己接受。 “董事长,我知道了。” “下去吧。”桑榆晚把那份文件锁进了抽屉。 季萧神色凝重地走了出去。 桑榆晚把明朗叫进来,低声说了两句。 - 薄家老宅。 宁馨儿兴匆匆地跑到宁婉珍面前,“姑姑,你听说了吗?为了表哥遗留下来的一个契权,二哥和那个新上任的季总都快要干起来了?” 宁婉珍原本对薄氏集团事务不感兴趣,但听到容止的名字,眉头瞬间一拧,“什么契权?” “好像是西溪那块地?”宁馨儿紧张不安道。 “那块地怎么了?”宁婉珍一头雾水。 “具体我也不清楚。反正,最后表嫂站在了二哥那边。”宁馨儿微不可察地撇了一下嘴角。 “你说什么?”宁婉珍眸光一沉,脸上浮出了一抹怒意,“那个季总不是她的人吗?她为什么要向着容止。” 宁馨儿抿了抿唇,环顾了一下四周。最后附在她的耳边,悄悄说了一句,“具体什么原因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表嫂和二哥一同去了集团顶层,在上面呆了很久。” 宁婉珍脑子“嗡”了一下,脸色瞬间铁青。 宁馨儿补刀,“表嫂和二哥一定是上去谈工作……” 宁婉珍怒道打断,“那是在公司,他们都不知道避嫌吗?” 宁馨儿皱了皱眉,“表嫂大概见他们吵得太凶,气糊涂了,所以……” 宁婉珍眼角皱纹加深,“再糊涂,也知道孤男寡女,不能同处一室。” 宁馨儿柔声安慰,“身正不怕影子斜,表嫂和二哥觉得自己没有什么,所有才没有避讳。” 宁婉珍气得说不出话来。 宁馨儿递了一杯温水给她,“姑姑,你别生气。等表嫂回来,你好好提醒她一下就是。” 宁婉珍气得推开她的手,水杯晃动,水花四溅。 “姑姑。”宁馨儿慌忙放下水杯,抽了两张纸巾,轻轻擦拭。 宁婉珍恼怒了一会儿,忽然出声,“馨儿,你明天就去集团,给我看好他们。” 宁馨儿心里欢喜雀跃,面上却是眉头紧锁,“姑姑,要不再等一段时间,我怕表嫂误会。” 宁婉珍冷哼,“她自己都不怕别人误会。” 宁馨儿装出一副惶恐不安的神情来,“那不一样的。” “有什么不一样。”宁婉珍愤然起身,“等下我就把律师找来,将名下的5%的集团股份转赠予给你。你以后就是集团股东。有权利参与一切事物。” 第132章薄爷和顾秘…… 宁馨儿听到这话,眼睛一下亮了起来,快速闪过一抹黠光。内心欢愉就像海浪一般,层层叠叠,一波接一波。 她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的计划竟会这么快实现。 拿到薄氏集团的股权是第一步。 参与管理集团事务是第二步。 后面还有第三步,第四步。 实现了前两步,基本成功了大半。 宁馨儿伸手搂住了宁婉珍的脖子,像小孩子一样亲昵地撒着娇,“姑姑,你放心,以后我一定会替你看着他们。绝不会让表哥和你,还有薄家的名声受损。” 三两句,说得宁婉珍眼眶又泛了红,她摸了摸宁馨儿的后脑勺,“馨儿,你要是我亲生女儿就好了。” 宁馨儿轻轻贴了一下她的脸颊,“姑姑,从此以后,我就是你的女儿,比亲生的还要亲。” 宁婉珍鼻腔发酸,心里却是暖烘烘的。 四年间,失去丈夫和独子,她的内心是孤苦的。 桑榆晚对她,虽然还算不错。但到底是儿媳妇,不是自己的孩子。 宁馨儿则不同,她是亲侄女,身上都流着宁家的血。 总管进来,见此情形,轻咳了一声,低声开口,“老夫人,明家送来了请柬,请您过目。” 宁馨儿慌忙松开手,挨着宁婉珍坐好,颇为好奇地问了一句,“明家?是不是表嫂的娘家?” 宁婉珍本就介意桑榆晚和明战的关系,对明家也没什么好印象。如今听到“明家”两个字,说不出的心烦。 宁馨儿见她不吭声,急忙起身,把总管手里的请柬接了过来。然后慢慢翻开,“原来是明老爷子的寿宴。” 宁婉珍眉心蹙了蹙,“明聿?” 总管大着胆子多了一句嘴,“明老爷子六十大寿。” 宁婉珍冷笑,“我家行止去世,明家一个人都没来。他过个生日,倒来邀请我?呵。” 宁馨儿眼珠轻轻一转,疑惑道,“表哥去世,明家为什么不来吊唁。他们这不仅没把表哥放在心上,更没把姑姑和薄家放在眼里。” 总管听得额头直冒冷汗。 宁婉珍脸色陡然转黑。 宁馨儿继续补刀,“按说,明家是上流世家,不会这么没规矩。也许说不定,是表嫂不让他们过来。” 总管后背发凉。 宁婉珍顿时火冒三丈,脸色黑如锅底,“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宁馨儿吓得打了一个激灵,惶恐不安道,“姑姑,我胡说八道。表嫂不可能这么做……你……你别生气。” 总管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个宁馨儿,不去演戏,真是可惜了。 宁婉珍信实了她的话,眼底起了熊熊的怒火,拿过请柬,撕得粉碎。 总管见状,心下大骇,“老夫人,这……” “你去告诉桑榆晚,明家门槛太高,我迈不进去。”宁婉珍怒气冲冲道。 宁馨儿低着头,咬着唇角,生怕自己笑出声来。 她没想到宁婉珍和桑榆晚的关系竟然如此脆弱,三言两语就离间成这样。 接下来,该解决掉桑榆晚肚子里的孩子了。 总管战战兢兢,神色无奈又不安,“老夫人,这个时候和家主闹僵,没有好处。” 宁馨儿不等宁婉珍出声,横插一句,“林叔,你可不要乱说话。姑姑什么时候和表嫂闹僵了。姑姑不想去,只是因为表哥丧期还未过去。” 宁婉珍听到这话,五脏六腑都揪得生疼,脸上肌肉微微抽动,“馨儿说得没错。你告诉家主,行止孝期未过,她也不许去。” 总管怔了怔,低垂着头,“是。老夫人。” 他不过提醒了一句,竟让宁馨儿如此借题发挥。以后,坚决不多嘴了。 宁馨儿看着他离开,又开始煽风点火,“姑姑,其实他说的也没错。现在表嫂是家主,在薄家享有绝对的话语权。她想做什么,其实你也阻止不了。” 末了,还补了一句,“就像表哥去世才一周,她就搬出了老宅。” 几句话,好似火上浇油。 宁婉珍气的胸口剧烈起伏,瞪大的双眸一片通红。 “她真要惹火了我,我让她什么也得不到。” “姑姑,你……”宁馨儿体贴地轻抚着她的心口,轻声劝慰,“姑姑,消消气。以后,我们多留个心眼就是了。” 宁婉珍脸色铁青,一言不发。 - 清荷苑。 桑榆晚关掉监控画面,嘴角噙出了一抹冷笑。 “5%的股份,宁馨儿还真是厉害。” 明朗上来,手里端着一碗银耳羹。 桑榆晚对他说道,“你告诉大少爷,明叔的寿宴,我一定会参加。” 明朗把银耳羹放在她面前的茶几上,眉心微蹙,“夫人,你不怕老夫人生气?” 桑榆晚面色平静,“我要是怕这怕那,怎么会走到今天。” 明朗担心道,“夫人,老夫人已经把手里5%的股份给了宁馨儿,万一再给5%,那宁馨儿可就是大股东了。” 桑榆晚拿起白瓷小勺,轻轻搅动银耳羹。一双星眸似笑非笑,“你以为宁婉珍是傻子吗?”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明朗愣了一下,摇了摇头,“她是不傻,但经不住宁馨儿的挑唆啊。” “宁婉珍虽然养尊处优多年,但并非没有一点城府。”桑榆晚端起瓷碗,小口吃着银耳羹。 明朗见状,没再多说什么,转身下了楼。 桑榆晚把银耳羹喝完,稍稍活动了一下。 她正要去书房,刘长青给她打来了电话。 “刘总。” “董事长,你现在说话方便吗?” 刘长青的声音听着有些不安,甚至还有些慌乱。 桑榆晚后腰抵靠着沙发背,冷声开口,“什么事,说吧。” 刘长青压低了声音,“董事长,你要是方便的话,来一趟谷城。” 桑榆晚的心咯噔了一下,隐隐生出一丝不祥的预感。眉骨沉了沉,语气加重,“什么事电话里不能说。” 刘长青深吸了一口气,声音发紧,“我在谷城见到了顾秘书的父亲,他告诉我……” 他倏然顿住,似乎后面的话难以启齿。 桑榆晚的心突突直跳,猛然反应过来。 谷城,是顾景恒的老家。 顾景恒父母那天晚上来过薄家之后,便回了谷城。 他们原本想要拿薄行止和顾景恒的结婚证,敲诈一笔。没想到,事与愿违。 好不容易有一个发财的机会,就这样失去了。他们肯定不甘心。 现在,他们又想通过刘长青,再行敲诈。这样的人,真是卑劣。 桑榆晚唇角微弯,声音清冷,“刘总,接着说下去。” 刘长青嗓音发颤,“顾秘书的父亲告诉我,薄爷和顾秘书之间……” 第133章想看她空欢喜一场吗 桑榆晚等了数秒,也不见他继续往下说,遂缓缓开口,“薄爷和顾景恒怎么了?” 刘长青见话已说出口,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下说,“他说,薄爷和顾秘书死得蹊跷,很可能是谋杀。” 桑榆晚耳畔传来重重的呼吸声。 刘长青大概是松了一口气。 他的话,像是一记闷雷,在桑榆晚头顶炸开。心脏瑟缩,五脏六腑是沉闷的痛意。 她以为,刘长青会说,薄行止和顾景恒关系不正常。没想到,竟是这样。 缓了缓,桑榆晚强压着情绪,冷声道,“他还说什么了?” 刘长青咽了咽嗓子,微微喘息,“他就说了这一句……” “刘总。你好好想想。应该不止这一句。”桑榆晚重新坐到沙发上,星眸微沉,唇线绷直,说不出的冷厉。 刘长青语气慌乱,“董事长,我再想想。” 过了数秒。 他似乎才想起来,“对了,他还说了一句。他说手里有薄爷和顾景恒非正常死亡的证据。你如果想要,他可以卖给你。” 桑榆晚的唇角一点点上翘。 果然如她所料,顾景恒的父母没有死心,还想着从她身上捞一笔。 上一次,明晃晃的证据摆在眼前,她都没有妥协。 这一次,更不会。 她呼吸一沉,严肃道,“刘总,你转告他。如果真心想要把手里的东西卖给我,就让他亲自来找我。” 不等刘长青开口,她又说了一句,“有些话,传来传去,小心传错。” 刘长青一怔,“董事长,我没有隐瞒……” “我没有说你隐瞒。”桑榆晚眼底划过一道寒光,“我只是觉得这样有些麻烦。你知道我做事,向来讨厌绕来绕去。” 刘长青惶恐不安,“董事长,我一定把你的话,一字不落地告诉他。” “还有事吗?”桑榆晚语气淡淡。 刘长青应声,“没有了……” 桑榆晚切断了电话。 她靠着沙发椅背,眉心微拧,一张俏脸蒙上了一层浅浅的阴郁。 薄行止这个人渣,明明已经死了,却又时时刻刻出现在她的生活里。 解决掉一个麻烦,另一个麻烦又找上来了。 她不由生出一丝后悔,薄行止死了,她一走了之就是了,为什么要留下来。 桑榆晚知道,就算她知道薄行止接近她的真正原因,在他死后,她依然还是会选择留下来。 因为,她要兑现对薄远山的承诺。 六年前,她被明聿赶出了明家。在去往父母旧居的路上,她遭遇了一场离奇车祸,整个人卡在轿车里,浑身是血。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事发后,不仅没有行人经过,就连路过的车辆都没有。 她奄奄一息,根本没办法报警和拨打急救电话。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她感觉自己的血液慢慢快要流干了。 朦胧中,她看到了爸爸妈妈。 “晚晚,跟我们走,我们一起回家。” 桑榆晚仅存的意识,让她清楚地知道,爸爸妈妈早就死了,眼前画面都是幻影。 心里,却是无比希冀。 她微微张嘴,“妈妈,爸爸,救我……” “晚晚……晚晚……” 焦急的男声,虚幻,迷蒙。 她缓缓闭上了眼睛。 再次醒来。 已是第二天的下午。 睁开眼,看到一个儒雅温润的中年男人坐在病床边。 他对她笑了笑,语气温和,“你醒了。” “您是?”桑榆晚努力睁大了双眼,怔了怔,眼皮倏然一跳,“您是薄董?” 薄远山微微颔首。 她心跳加速,不可置信地问他,“是您救了我吗?” 薄远山微笑道,“是的。” 桑榆晚听到这话,挣扎着就要起来感谢。 薄远山轻轻摁住她的肩膀,“不要动。小心伤口裂开。” 桑榆晚看到他,莫名觉得亲切,眼圈倏然一红,眼中布满了泪水。 “薄董,谢谢您救了我……” “这也算是你我之间的缘分。我原本要去另一个地方,临时改变了行程,所以才会遇到你。”薄远山神色平和,一点都没有身居高位者的威严。 桑榆晚喉咙里像是压了什么东西,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薄远山慢慢起身,“安心养伤,费用什么都不用管。” 桑榆晚红着眼睛,抿了抿唇,泪珠悄无声息地滚落。 薄远山对着照顾她的护工又交代了几句,便离开了。 一直等到桑榆晚出院,薄远山都没有出现。 桑榆晚念着他的救命之恩,便去了薄氏集团。 现在的她,回头想想,要是她没有那么执着感谢薄远山,她将是另一种人生。 她第一次来薄氏集团,便遇到了薄行止。 一个带给她无尽耻辱,还意欲把她带入无尽深渊的男人。 嗡—— 急促的手机震动声,惊醒了陷在回忆里的桑榆晚。 她拿起一看,是容止。 深深汲气,滑开手机屏幕。 “有事?” 嗓音有些嘶哑。 “感冒了?” 容止语气低沉。 桑榆晚喝了一口水,淡淡说道,“没有。” “看来,宁婉珍把股份转给宁馨儿的事,你都知道了。”容止说道。 桑榆晚眉梢微扬,笑了,又好像没笑,“知道了又怎样?” 容止低哑出声,“你想要宁馨儿空欢喜一场吗?” 桑榆晚真的笑了,“二爷有办法?” 容止跟着也笑了下,“夫人忘了我是干什么的?” 桑榆晚挑眉,“这事只怕有些难办。” 容止说,“不难。” 桑榆晚心情陡然轻松,五官棱角都柔和了,“那我可就等着看好戏了。” 容止应声,“好。” 桑榆晚心湖又一次漾动,一圈圈的涟漪,泛着层层波光。 莫名的悸动。 容止又道,“早点休息。晚安。” 桑榆晚脱口而出,“晚安。” 就在她要挂电话时,心口一刺,说了一句,“顾景恒的父亲说,薄行止与顾景恒并非意外身亡,而是死于谋杀。二爷,这事,你怎么看?” 第134章包养的男模 容止沉默了几秒,才开口回应,“你觉得,这可能吗?” 桑榆晚淡淡地笑,“你我都清楚,薄行止是什么样的人。” 容止轻咳了一声,“所以,谋杀根本不成立。” 桑榆晚握着手机,慢慢起身,“看来,我得找人教训一下顾景恒的父母。如此造谣生事,最好能把他关进去。” 容止声线一紧,“我来处理。” 桑榆晚挂了电话。 她深深呼吸了两下,嘴角噙出一抹复杂的笑意。 有关薄行止和顾景恒的死因,她已经调查得很清楚了。 两人就是服用了大量的合欢散,欢情过纵,导致双双殒命。 顾景恒父亲说他们死于谋杀,简直是无稽之谈。 - 翌日。 桑榆晚的座驾才刚停下,一个全身武装的黑衣人快速跑了过来。一眨眼,他就从怀里掏出了一瓶汽油。 “桑榆晚!” 随着一声怒吼,他拧开了汽油瓶盖。 明聿派过来的两名保镖反应迅速,一人朝他的后背重重踹了一脚,一人站在了刚下车的桑榆晚面前。 明朗神色大惊,“夫人,快走。” 桑榆晚攥紧手指,快步朝着电梯口走去。 踹倒在地的黑衣人咬牙,将手中装有汽油的瓶子朝她用力扔去。 桑榆晚的大衣上,溅落了不少。 空气里,顿时弥漫着浓浓的汽油味。 明朗如临大敌,全身的细胞都进入了戒备状态,眼神充满了戒备。 “夫人,快脱掉大衣。” 桑榆晚边走边脱。 明朗快速拿过来,朝后扔了过去。 轰—— 大衣甩过去的那一秒,倒在地上的黑衣人点燃了打火机。 地下车库,蔓延起熊熊火光。 那名黑衣人身上也燃烧了起来。 两名保镖急忙拿了灭火器过来。 警报响起。 安保部门的人也过来了。 火势很快得到控制,不到两分钟,就彻底熄灭。 那名纵火的黑衣人,却在救护车到来之前,已经气绝身亡。 薄氏集团董事长遭人报复,差点葬身火海的新闻,传的沸沸扬扬。 桑榆晚坐在办公桌前,看着弦思递过来的平板电脑,脸色冷郁地快要滴出水来。 “夫人,死者身份已经证实了,他叫江辰,是京城会所的一名男模。”弦思咬了一下唇角,犹豫了几秒,又说了一句,“他也是薄爷的男朋友。” 后面一句,犹如一把尖刀,狠狠捅进了桑榆晚的心脏。 血花四溅,绞痛连连。 她深深汲气,“这样的人,应该还不止一个吧?” 弦思怔了怔,低了低头,“已经证实的,京城会所就有三个。” 桑榆晚后背发凉,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呵。” “夫人……” 弦思抬眸,神色紧张不已。 薄行止生前有多完美,死后就有多不堪。 除了与男秘欢纵,还包养了多名男模。 桑榆晚嘴角圈出大团的嘲弄,“薄行止还真是厉害,这么多年,竟没传出一点风声。” 弦思交握着双手,绷紧脊背,“夫人,公关文稿已经拟定好了。你要不看看?” 桑榆晚盯看着平板电脑,星眸泛起了寒光,“你拿给季总,让他去处理。” 弦思点头,“是。” 桑榆晚把平板电脑递给了她。 弦思前脚刚出门,明朗后脚就走了进来。 “夫人,人已经送去了殡仪馆,并通知了他的亲属。” 桑榆晚身体朝后靠了靠,眼皮轻轻掀起,“阿朗,我要你帮我办件事。” “夫人请说。”明朗呼吸一紧。 桑榆晚拿过签字笔,在a4纸上写了一个字。 明朗垂眸一看,“夫人,你是怀疑这事……” 桑榆晚神色肃冷,“你悄悄去查。不许打草惊蛇。” 明朗唇线绷直,点了点头。 随后,他拿过那张只写了一个字的a4纸,扔进了办公桌旁边的碎纸机。 桑榆晚喝了两口茶水,平复了一下心情,开始处理公务。 在商界摸爬滚打整整五年,经历的风浪不少,但都没有这么大。 她知道,坐得越高,危险也就越大。 想要将她拉下来的人,更是不少。 独木难活,她需要加快培养自己的亲信了。 十分钟后。 季萧走进了容止的办公室。 “容总。” 正在翻看手机的容止,头也未抬,疏离地应了一声,“季总,有事?” 季萧径直走到办公桌前,拉开椅子,与他面对面坐下,“容总,有关刚刚的纵火案,你怎么看?” 容止敲击着手机屏幕,似在回信息,“故意伤害这么明显,季总看不出来吗?” 季萧一脸平静,“故意伤害的理由呢?” 容止挑眉,看了他一眼,“季总,你这是在审问我吗?” 季萧笑意温浅,“容总言重了。薄氏上下,谁不知道。二爷一下之下,万人之上。” 容止冷笑,“季总,有事直说,别绕来绕去。”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季萧正襟危坐,“有关此事的公关文稿,总裁办已经发给容总,容总还未签发意见,所以我亲自过来催一催。” 容止不轻不重地放下手机,“季总,你才是总裁。” 季萧笑笑,“我是总裁不假,但我不是薄家人。” 容止身体朝后考了考,睥睨着他,“季总,你说过,薄氏不是薄家的私产。” 季萧面色平静,“话是这样说,但实际上,控股的依然是薄家。” 容止眉角轻压,“持有薄氏股权的人,可都不姓薄。” “董事长和老夫人……”季萧眯了眯眸。 容止问他,“她们姓薄吗?” 季萧怔了怔,唇弧微微扬起,“她们确实不姓薄,但她们的老公姓薄。” 容止意味莫名地说了一句,“季总说的好像有道理。” 季萧听着有些云里雾里,眉头微拧,“容总,季某愚钝,不妨请你直说。” 容止目光一沉,薄唇轻启,“蓄意伤害,改为偶然突发。” 季萧额角突突跳了两下,深吸气,“这是董事长的意见?” 容止回道,“我的意思。” 季萧起身,“多谢二爷提醒。” 容止神色寒漠,“季总,董事长不喜欢多嘴的人。” 季萧一怔,“明白。” 容止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瞳眸黑沉,一张峻脸凝上了沉沉怒意。 江辰不过是薄行止曾经包养过的一名男模,桑榆晚与他无冤无仇,他竟痛下死手。 这背后,定大有文章。 第135章竹篮打水一场空 以桑榆晚的手段,肯定查清了江辰与薄行止的关系。诧异的是,她并未像上次那样,全面封锁消息,反而还让这起事件在网上不断发酵。 更令人意外的是,她完全可以自己处理这事,却转手交给了季萧来办。 如此一来,更加坐实了季萧是她的心腹。 季萧这人,倒也聪明。 薄家的水,不是一般的深。 薄行止留下的雷,太多太密。 一旦处理不好,就会祸及自身。 所以,季萧才不惜放下身段,前来询问他的意见。 容止叫了黑衣人进来,冷声开口,“查清幕后之人了吗?” 黑衣人摇了摇头。 容止五官冷锐,语气低沉,“沈翊林最近在干嘛?” 黑衣人回道,“他被沈老爷子关进了留园,这事应该不是他干的。” 容止眉头一紧,“除了他,还会有谁想置桑榆晚于死地。” 黑衣人挠了一下后脑勺,认真想了想,“我想到一个人,但我不敢说。” 容止脸色骤变,眼中瞬间风起云涌,“你也觉得是他。” 一个“也”字,说明他和黑衣人想到的是同一个人。 黑衣人心跳微微加快,“二爷,我再去查。” 容止冷声道,“不要打草惊蛇。” 黑衣人双手握紧成拳,“是。” 半小时后。 薄氏集团总裁办对外发布了一条说明。 「今日薄氏突发事故,纯属意外。望大家不传谣,不信谣。后续,集团一定加强安防,确保财产生命安全。」 解释了。 又好像什么都没有解释。 桑榆晚看到之后,很是满意。 这个季萧,确实聪明。 - 薄家老宅。 宁婉珍的私人律师云乔走进了客厅。 “老夫人。” “云律师,快坐。” 宁婉珍的气色比昨天稍好了一些。 云乔坐下,恭敬道,“老夫人,有关股权转赠的事情,可能有些难办。” 宁馨儿从楼上下来,听到这话,差点崴了脚。 她咬着唇角,极力控制住情绪,走了过去,“云律师,好。” “宁小姐,你好。”云乔对她笑了笑。 宁馨儿挨着宁婉珍坐下,双腿并拢,乖巧温顺的模样。 “云律师,你刚刚说的难办,是什么意思?”宁婉珍皱眉,语气不悦。 宁馨儿的心高悬在嗓子眼,手指慢慢蜷紧。 云乔担任宁婉珍的私人律师已经二十多年了,是非常值得信任的。 她说难办,肯定是出了什么问题。 宁馨儿好害怕自己竹篮打水一场空,她屏住呼吸,看着云乔。 云乔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递给宁婉珍。 “老夫人,这是老家主留下的一份遗嘱,你看了就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宁婉珍脑子“嗡”了一下,双眸瞪大,震惊不已,“远山留下的遗嘱?” 云乔肯定道,“是的。这份遗嘱是老家主去世前一个月立下的。他当时交代,除非发生特殊情况,才对外公开。” 宁婉珍脸色发白,胸口起伏不定,“他竟然连我都瞒着?” 宁馨儿心里急得像是着了火,面色通红,伸手,把宁婉珍面前的文件拿了起来。 她一字不落地全部看完,顿时如坠冰窖。一双眼睛瞪得溜圆,不可置信道,“姑姑,怎么会这样?” “给我。”宁婉珍脸上有了怒意。 宁馨儿手臂在抖,“姑姑,姑父怎么会立下这样的遗嘱?” 宁婉珍戴上老花镜,认认真真把遗嘱看完,顿时血压飙升,两侧颧骨泛起了不健康的红色。 薄远山的这份遗嘱,是专门针对宁婉珍手中持有的薄氏股份。 宁婉珍持有的15%的薄氏股份,属于薄远山和她的共同财产,两人各占7.5%。 如果其中一方去世,那么其名下的7.5%都由其子薄行止继承。 薄行止百年之后,股份由其子女继承。 说白了。 宁婉珍手中的15%的薄氏股权,其中的7.5%,属于薄行止的孩子。 真正属于她的,只有7.5%了。 如果她赠予宁馨儿5%,那她手中可就只剩下2.5%了。 这样一来,她持有的股份,比宁馨儿还要少。 宁婉珍摘掉老花眼镜,朝茶几上重重一扔。 云乔慢慢开口,“老夫人,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老家主立下这份遗嘱,也是为了自己的后代。” 宁馨儿呼吸停滞,胸口发闷。双手紧攥着身下的沙发垫。 宁婉珍勃然大怒,“他为了自己的后代,难道我就不是吗?” 云乔说道,“老夫人,你消消气。老夫人对后代的爱护,自然和老家主一样的。” 宁婉珍眉头紧蹙,怒道,“他立下这么个东西,我竟毫不知情。你也是,明明早就知道,为何现在才说。” 云乔解释,“老夫人,我也是刚知道。” 宁馨儿听到这话,眼皮跳了跳,攥紧的手指稍稍松开了一些。 或许,还有一点点希望。 宁婉珍盯着云乔,“你的意思,这份遗嘱并不在你那儿?” 云乔回道,“遗嘱拟定人,是老家主的私人律师,容止。” 宁婉珍听到这个名字,心中的怒火“腾”得一下燃爆,额上青筋暴起,“原来是他在搞鬼。” 宁馨儿心里发出一声冷笑,暗忖,“我就说,姑父怎么会立下这样的遗嘱。” 云乔见宁婉珍站了起来,跟着也起了身,恭恭敬敬,“老夫人,这份遗嘱是真的。毋庸置疑。” 宁婉珍抬手,指着她怒斥,“他给了你多少好处?!” 云乔不卑不亢,“老夫人,我和他,没有任何交集。你要是不信,可以找其他人确认。” 宁馨儿冷哼,“我们当然要确认。这些股份本来就是姑姑一个人的,现在跑来说是姑姑和姑父共同持有,很难不让人怀疑这份遗嘱是伪造的。” 宁婉珍怒意更甚,“云乔,从今天开始,你不再担任我的私人律师。你给我滚。” 云乔深吸了一口气,“老夫人,我最后再说一句。这份遗嘱是真实的。你要是一意孤行,桑董恐怕会选择立马执行。” 宁馨儿眼瞳瑟缩,“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云乔反问她,“宁小姐,遗嘱的意思,你看明白了吗?” 第136章那我也无需再给你任何颜面了 宁馨儿一怔,“你什么意思?” 云乔耐着性子,不急不躁,“这份遗嘱明确表示,老夫人手中持有的股权,最后归属人是薄爷的孩子。也就是桑董肚子里的遗腹子。老夫人如果一意孤行,桑董有权利提起上诉。” 宁馨儿如坠冰窖,脸色变得很不好看,双唇翕动,“你骗人。” 云乔神色坦然,语调不惊,“宁小姐,你这是在质疑我的职业操守吗?” 宁馨儿死死咬住唇角,愤愤不平地拧紧了眉头。 宁婉珍开口,“云乔,你不用再说了。出去。” 云乔恭敬地点了点头,“老夫人,你们要是怀疑遗嘱有假,可以去桑董求证。她手里有老家主立遗嘱时的同期视频。” 如此一句,有如滚滚惊雷,在宁婉珍和宁馨儿耳边炸开。 两人目瞪口呆,呼吸骤停。 云乔转身走了出去。 上车,她立马给容止打去了电话。 “师弟,事情已经办妥了。” “有劳师姐。” “客气。” “回头再重谢。” “不用了,我只是公事公办,陈述事实而已。”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便结束了通话。 - 宁馨儿气得脸色发白,猛地坐下,抓起身边的靠枕狠狠撕扯。 宁婉珍见她如此抓狂,刚想训斥她两句,一名下人战战兢兢走了进来,手里捧着一个紫檀的木盒。 “老夫人,有人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宁婉珍冷冷地朝他手里瞥了一眼,“什么东西?” 下人回道,“不清楚。” 宁婉珍心中的怒火没有熄灭半分,嗓音烧得有些嘶哑,“打开。” “是。”下人应了一声,把木盒放下,打开扣锁。 宁馨儿咬着后牙槽,屏住了呼吸,垂眸看了过去。 “老夫人,这?” 下人看清盒子里面的东西,吓得跌坐在了地上。 宁婉珍扫了一眼,脸色煞白,浑身颤抖不止。 “姑姑,这……这……”宁馨儿眼眸瞪大,面红耳赤。 她不等宁婉珍出声,猛然起身,把盒子里的一叠照片拿了出来。 “姑姑,还真是二哥和表嫂……” 宁婉珍脸色铁青,气得吐血。重重喘息了两下,对着下人怒斥,“滚出去。” 下人战战兢兢爬起来,逃也似地跑了出去。 宁馨儿一张一张翻看着手中的照片,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姑姑,二哥和表嫂还真是不避嫌呢,你看他们……” 宁婉珍一把夺过来,咬牙切齿地骂,“不知检点的东西。” 宁馨儿心情骤然舒畅,脸上却露出疑惑的表情,“姑姑,你别这样说表嫂。我听说,像表嫂这样有钱有权的人,都喜欢私下包养男模。表嫂比她们强多了……” 宁婉珍听到这话,气得脑子快要炸开,“走。去集团。” 宁馨儿瞪大双眸,惊愕,“姑姑,你冷静点。” “我没法冷静。”宁婉珍攥着照片,气冲冲地走出了客厅。 “姑姑,你等等我……”宁馨儿急忙快去跟上。 - 半小时后。 宁婉珍怒气冲天的“闯”进了桑榆晚的办公室。 里面的人,听到声音,齐齐抬眸看了过去。 偌大的办公室内,除了桑榆晚,还有三名高管。两男一女。 “老夫人?” 三名高管急忙起了身。 桑榆晚见宁婉珍怒意沉沉,心口沉了沉,绯唇轻启,“你们先下去。” “是。董事长。” 三名高管旋即走了出去。 宁婉珍铁青着脸色,冲到桑榆晚面前。“啪”的一声,把手中的照片重重扔在了办公桌上。 “妈,这是……”桑榆晚秀眉微蹙,眼底闪过一丝错愕。 宁婉珍起伏着胸口,怒声打断,“你还好意思问我,不知廉耻的东西。” “姑姑……”匆匆跑进来的宁馨儿拉了一下宁婉珍的胳膊,心慌不已道,“姑姑,你不要生气……” 桑榆晚冷睨了她一眼,神色一凛,说不出的威严,“谁让你进来的?” 宁馨儿一僵,满脸尴尬,“我……” 宁婉珍维护道,“怎么,你这地方我还不能进来了?” 桑榆晚坐着,没有起身,语气有些淡,“妈,我说的是她。” 宁馨儿眼眶一红,好像马上就要哭出来,“表嫂,对不起。我知道自己没有资格来这里。我就是担心姑姑……我现在就出去……” 她吸了吸鼻子,声音十分委屈,“姑姑,有什么事,你和表嫂好好说。医生今天还说你血压偏高,不能生气……” 桑榆晚心里发出一声冷笑。 薄行止这个表妹,还真是“乖巧体贴”。 字字句句看似劝慰,实则处处在煽风点火。 宁婉珍抢在了桑榆晚面前开口,“谁说你没有资格。我现在就把手中的股权转给你。你以后就是薄氏的股东,谁也不能小瞧了你。” 桑榆晚眼底闪过一道寒光,转瞬即逝。她勾了勾唇,淡然开腔,“宁馨儿,在你还不是集团股东之前,请你出去。” 这话,无异于一记重重的耳光,毫不留情地甩在了宁婉珍的脸上。 心脏一阵绞痛,痛得她额头直冒冷汗。 “桑榆晚,你今天要把她赶出去,明天我就把你逐出薄家。” 盛怒之下,宁婉珍的怒骂声一颤一颤的,身体跟着也剧烈地摇晃了两下。 “姑姑……”宁馨儿扶住她,红着眼睛,哽咽,“姑姑,你别这样。表嫂说得对,我现在什么都不是……” 桑榆晚嘴角圈出一抹讽笑,“妈,你要因为她,和我闹僵,将来一定会后悔。” 宁馨儿表情一滞,深呼吸,惊愕又委屈,“表嫂,你千万不要生姑姑的气,你们毕竟是一家人。” 宁婉珍血液直冲头顶,胸口剧烈起伏着,“谁和她是一家人。” 宁馨儿轻轻拽了一下她的胳膊,小声道,“姑姑,你别说了……” 宁婉珍脸色发黑,“馨儿,你不用劝我。”顿了顿,她居高临下地盯着桑榆晚,“你既然不给我面子,那我也无需再给你任何颜面了。” 宁馨儿低头,嘴角露出一抹得意的笑来。 桑榆晚见状,眸光一沉,上位者的气势显露了出来。她摁了一下内线电话。 “明朗,进来一趟。” 第137章容止的第二层身份 宁馨儿脸色一白,惶恐不安,“表嫂,我马上出去。” 办公室内,空气仿佛凝固成了沉甸甸的铅块,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宁婉珍偏不让宁馨儿走,“你给我安静待着,哪里都不许去。” 时间仿佛凝固,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紧张与期待。 宁馨儿眼眶通红,面露难色,“姑姑。” 明朗很快进来,“夫人。” 桑榆晚刚要开口,宁馨儿不顾宁婉珍的反对,急急跑了出去。一边跑,还一边擦眼泪。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 宁婉珍气的额角青筋凸起,重重拍了一下办公桌,“你……” 明朗一脸紧张,“夫人?” 桑榆晚冷声道,“没事了。出去吧。” 说话时,她眼神示意了一下明朗。 明朗会意,“好的。夫人。” 吧嗒—— 办公室大门轻轻关上。 桑榆晚起身,给宁婉珍亲自倒了一杯水。 砰—— 气头上的桑榆晚直接把茶杯扔在了地上。 白瓷茶杯,顷刻间四分五裂。地毯上满是水渍。 桑榆晚强控着情绪,再次坐下,“妈,你一定要这样吗?” “这话应该是我来问你。”宁婉珍心里的怒火愈发高涨,五官微微有些狰狞。 桑榆晚的心,就像被无形的手紧紧攥住,惶恐不安的情绪如同潮水般汹涌而来,几乎要将他淹没。 “妈,闹开对你有什么好处?” 宁婉珍冷哼,“薄家不需要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来担任家主。” 桑榆晚心头一沉。 空气骤然静谧,静得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每一次跳动都像是在提醒桑榆晚,危险正潜伏于这无边的黑暗之中,随时可能露出獠牙。 她冷声问道,“我做了什么,你如此生气?” 宁婉珍抓起照片,朝她扔去,“你自己好好看看。” 照片边角从桑榆晚脸上划过,拉开了一条细细的小口子。 微疼,似被蜜蜂蛰了一下。 桑榆晚变了脸色,俏脸凝上了一层寒霜,“你怀疑我和容止?” 宁婉珍怒道,“事实摆在眼前,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事实?”桑榆晚嘴角噙出一抹冷笑,“几张偷拍的照片,就定了我的罪。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宁婉珍气得浑身发抖,实在站立不稳。她抓住办公桌边沿,慢慢坐了下去。 “行止死后,我告诫过你多次。要和他保持距离。可你呢?不仅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还让他重新回到薄氏。我们都是女人,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安的什么心。” 桑榆晚讥诮道,“我安的什么心?” 宁婉珍咬牙切齿,“行止刚走,你就急着找下家。桑榆晚,你对得起远山和行止吗?” 桑榆晚脸上霜色更重,语气更沉,“妈,该说对不起的人,是你儿子。” 宁婉珍心狠狠揪了一下,眼底通红,“你说什么?” 桑榆晚深深汲气,准备拉开抽屉,容止推门走了进来。 他看了一眼宁婉珍,眉角轻轻下压,“母亲,你今天有空来集团了?” 宁婉珍心里团着怒火,狠狠剜了他一眼,“还不是你们做的好事。” 容止走过来,瞥了一眼地毯上碎掉的茶杯,冷笑,“多大的事,值得你发这么大的火。” 宁婉珍怒骂,“你还好意思问……” 容止注意到桑榆晚脸上的细小伤口,脸色一沉,下颌线很是冷锐,“怎么回事?” 桑榆晚垂眸看了一眼地上的照片,“你自己看。” 容止弯腰,把照片拾了起来。眼帘微垂,一张一张看完。眼底,浮出大团的讽笑,“母亲,移花接木的把戏,竟惹得你不惜忤逆家主。我看,这么多年,你都白活了。” 宁婉珍气的喉间涌上了一股腥甜,“你……” 桑榆晚见状,拧开保温杯,喝了两口水,缓缓开口,“恐怕不只是这几张照片的事?” 容止眸光晃了晃,“还有什么事?” 桑榆晚没有出声。 容止似笑非笑,“难道是因为股权转让的事?” 宁婉珍心重重往下坠,脸色发白,“你们别岔开话题。即便没有这些照片,我也知道,你们不清白。” 桑榆晚脸色骤变。 容止勾唇,眯起了眼睛,“母亲,羞辱我不要紧,构陷家主可是要重罚的。” 这是他第二次强调桑榆晚当下的身份。 在宁婉珍看来,这就是维护。 她指着他们骂,“我冤枉你们了吗?昨天,你们在顶楼待了那么久,都干什么了?” 桑榆晚眼皮跳了跳。 容止幽幽出声,“母亲,你这是在集团装了监控,还是安插了耳目?” 宁婉珍见他没有急着否认,桑榆晚又没有出声,更加认定他们之间不清不楚。 “行止尸骨未寒,你们竟然……” 桑榆晚忍无可忍,冷声打断,“你先回答二爷的问题。” 宁婉珍一愣。 容止把照片叠好,放在桑榆晚面前。而后,拉开椅子坐下。 桑榆晚再次出声,“妈,我相信这两样,你都没有做。” 宁婉珍心头一颤,“做了又怎样,没做又怎样?” 桑榆晚回道,“没做的话,你什么事都没有。今天这事,我就当是一场误会。如果你真的在我身边安插了耳目,那你我之间的缘分就到此结束了。” 宁婉珍表情一滞,嘴角抽搐了起来。 容止双腿叠搭,姿态傲慢又闲适。 桑榆晚又道,“妈,这里没有旁人,我们索性把话都说开了。你怀疑我和容止,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容止眉眼微动,横插了一句,“每一次的证据,都是一些别人乱p的照片。” 宁婉珍脸上肌肉微微抽动,“你凭什么说这些照片是p的。” 容止挑眉,“董事长,借你电脑一用。” 桑榆晚把右手边的笔记本电脑推了过去。 容止拿出手机,把那些照片一一扫进了电脑。 随后,十指敲击键盘。 照片原图,一一找了出来。 桑榆晚看着,心里突然打了一个激灵。 容止。 r先生。 容止不会就是r先生吧。 她眼底闪过一丝错愕。 容止没有注意到她的表情变化,把笔记本电脑轻推到宁婉珍面前。 “母亲,你好好看看。” 第138章快送夫人去医院 宁婉珍别过头去,满脸厌烦,“看什么看。谁知道你动了什么手脚。” 容止不似以前那般恼,棱角分明的五官反而削减了一些锐气,“你必须得看。” 宁婉珍身体一抖,横眉冷对,“你在命令我?” 容止似笑非笑,“我怎敢命令你。你可是长辈。” 宁婉珍脸色灰青,掉过头来,横眉冷对,“你还知道我是你长辈。” 许是怀了孕,桑榆晚见此情形,觉得十分烦躁。眉角一沉,冷声道,“妈,你还是看一下比较好。我得罪的人不少,这样的事情以后恐怕还会发生。孩子一天天大了,我实在没有多余的精力再跟你解释。” 宁婉珍眸光一滞,心里似有海浪掠过。 容止凉凉开口,“家主说得没错。母亲,你可千万不要被人利用了。” 顿了顿,他还说了一句,“头三个月,最为重要。母亲难道不知道吗?” 这话,犹如一块巨石重重砸进了宁婉珍心中,瞬时浪潮翻涌,后背浮出了一层冷汗。 可以不顾及桑榆晚的颜面,但不能不在乎她肚子里的孩子。 那可是自己儿子在这世上唯一的骨血。 如果出现任何的闪失,她要如何向自己的丈夫和儿子交代。 桑榆晚放下水杯,“妈,我去趟洗手间。” 宁婉珍还陷在痛苦纠结的情绪里,没有吭声。 容止也没有提醒她,侧眸,看了桑榆晚一眼。 四目相对。 似有电流对接。 桑榆晚心头莫名悸动,强压着,面色平静地起了身。 她进去不到两分钟,弦思神色不安地推门进来了,没有向宁婉珍和容止打招呼,急急跑进了洗手间。 紧跟着明朗也进来了。 容止见情况有些不对劲,猛然起身,厉声问道,“怎么回事?” 明朗紧张地红了眼睛,“夫人肚子不舒服……” 容止不等他说完,箭步冲到洗手间门口,焦急开口,“方便进来吗?” 弦思的声音都在颤抖,“二爷,快送夫人去医院。” 明朗也跑了过去。 洗手间的门打开,弦思搀扶着脸色发白的桑榆晚走了出来。 容止心跳不稳,下意识伸手去抱她。 桑榆晚压低了嗓音,“阿朗。” “夫人,我在。”明朗应了一声,立马扶住了她的另一只胳膊。 宁婉珍看到这一幕,如遭雷击,呼吸骤停。顿了几秒,缓缓起身,“晚晚,你……” “妈,我……”桑榆晚皱着眉,痛苦不堪。 弦思和明朗扶着她慢慢朝门口走。 “嘶……”桑榆晚脚步停了一下,五官拧成了一团。 明朗见状,急忙蹲下,“夫人,我背你下去。” 容止胸口微微起伏,剑眉深锁,一言不发。 要不是宁婉珍在场,他早就抱着桑榆晚下去了。 桑榆晚犹豫了几秒,疼得实在迈不开脚,便让明朗背着她下去了。 容止目光他们离开,然后转过身来,看向宁婉珍,“母亲,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 宁婉珍心惊肉跳,面色煞白。 容止深吸气,眉宇间压着怒意,“这么多年,父亲处处谋划,走一步都要看百步。他知道二叔、三叔是什么样的人,更清楚你是什么样的性格。所以才会特意为了你手中的股权,单独立下一份遗嘱。” 宁婉珍身形一僵。 容止又道,“你有想过,这样的事情为什么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吗?” 宁婉珍心口憋闷,有些喘不过气来。 容止瞳眸黑沉,加重了语气,“你可有想过,把桑榆晚真的赶走了,后果会怎样?” 宁婉珍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容止拿过那些照片,扔进了碎纸机。 “嗡嗡”的声响,那些移花接木的照片很快成了碎屑。 容止冷睨着宁婉珍,最后说了一句,“你好好想想吧。” 话音落下,他转过身去。 “母亲,希望你不要再被人利用。好自为之。” 宁婉珍如坠冰窖,身体剧烈颤抖,跌坐在椅子上。 五分钟后。 桑榆晚的秘书米娜进来,把她扶了出去。 - 容止从楼上下来,黑衣人拉开了后座车门。 “二爷,去哪儿?” 容止神色寒漠,回了一句,“跟上夫人。” 黑衣人点了点头。 车子发动,黑色的劳斯莱斯如离弦之箭驶离了薄氏集团。 中途,容止拨通了桑榆晚的电话。 “还行吗?” 低沉的声音,隐忍克制。 “你说呢?” 电话那头的人,语气轻松,甚至还带着一丝调侃。 容止眉心沉了沉,控制着情绪,“以后别拿孩子开玩笑。” 对方沉默了几秒,浅浅笑了下,“二爷看出来了?” 容止指骨隐隐发白,“准备去哪家医院?” 对方回道,“你知道我要去哪儿?” 容止偏头看了一下窗外,眼底暗潮涌动,“挂了。” 对方先他一步,切断了电话。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容止嘴角抽了抽,缓缓将手机从耳边撤下。 “那些照片,谁送给宁婉珍的。” 黑衣人回道,“薄誉衡干的。” “老东西才安静了几天,又开始搞事情了。”容止眼神如刀一般冷锐。 黑衣人看了一眼后视镜,“迟早的事。薄家那么大一块肥肉,他怎么可能会放弃。” 容止冷笑,“这辈子,他都别想了。” 黑衣人抿了一下唇角,“有二爷在,他成不了事。” 容止朝前看了一眼,唇线绷直。 黑衣人不敢再多言,默默加快了车速。 就在他们快要追上桑榆晚的时候,容止接到了一个电话。 熟悉又陌生的号码。 来自京城。 他眸光一沉,直接挂断。 对方又打了过来。 容止咬牙,胸口起伏了下,摁下接听键。 “阿止,你外公……” “我上次跟你说过,除了报丧,别再给我打电话。” 容止的五官愈发棱角分明,眼底浮出一抹阴翳的暗光。 对方沉默了数秒,嗓音骤然悲凉。 “阿止,你外公走了。” 容止表情微滞了几秒,眉角下压,冷笑,“他终于死了。” 黑衣人听到这话,攥紧了方向盘,手心浮出了一层冷汗。 容老爷子死了。 前几天,不是听说情况有所好转吗? 怎么这么快就走了。 黑衣人屏住呼吸,绷紧了脊背。 “阿止,死者为大,更何况他还是你外公。你说这话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呵。”容止发出一声冷笑,“我不过说了一句他终于死了,就要天打雷劈。那他对我父母,对我做的那些事情,岂不是要下十八层地狱。” “容止,你……”对方一噎,气得说不出话来。 容止挂了电话。 嗡—— 过了几分钟,对方再一次打了过来。 容止直接把电话拉黑。 耳边是清净了,心里却是掀起滔天巨浪。 容晟死了。 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走了。 容止不知道自己是该悲伤,还是该开心。 第139章原来是他…… 到达医院的时候,容止收到了一条信息。 黑衣人将车子熄了火,正准备解开安全带,容止突然出声。 “去机场。” 黑衣人怔愣了一下,立马重新发动了车子。 桑榆晚从车上下来,看到容止的座驾快速离开,秀眉不由微微一蹙。 弦思也觉得诧异,“二爷这是?” 桑榆晚深吸了一口气,“走。” 半小时后。 姜医生给桑榆晚开了一张住院单。 宁婉珍听到这个消息,心狠狠揪了一下,眼中露出一丝懊悔来。 宁馨儿也知道了,心中得意的同时,还不忘恶毒地诅咒。 “桑榆晚,你的孩子迟早会流掉的。没了孩子,我看你还怎么在薄家待下去。” 她看到宁婉珍起身,急忙问道,“姑姑,你这是要去哪儿?” 宁婉珍面露焦色,“我去看看晚晚。” 宁馨儿心中生出一丝妒恨,眼底划过一道杀气,转瞬即逝。 “姑姑,表嫂住院,需要静养。你还是不要过去了。” “我要不去看看,这心里总有些不踏实。”宁婉珍眼圈泛红,嗓子都嘶哑了。 宁馨儿眼珠子转了一下,轻声劝道,“姑姑,我怕表嫂见了你,情绪会激动……” 宁婉珍一愣。 宁馨儿继续说道,“姑姑,表嫂为什么会出现流产征兆,我们都很清楚。你还是别去了。我听说,给表嫂诊治的医生,是江城有名的妇产科名医。你放心。表嫂肚子里的孩子一定没事的。” 宁婉珍心砰砰直跳,眸光一闪,竟落下泪来。 “是我冲动了……” 宁馨儿见状,恨意加重,内心暗忖,“姑姑太在乎桑榆晚肚子里的孩子了。不行,得想办法让那个孩子彻底消失。” 她深深汲气,调整了一下情绪,语速放缓,“姑姑,这事不能怪你。就算是我,也没看出来那些照片是p的呀。” 宁婉珍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宁馨儿扶住她的胳膊,让她坐下,“姑姑,你不要自责。要怪,也只能怪表嫂得罪的人太多了。” 宁婉珍没有说话。 宁馨儿还想继续补刀,总管领着何巧玲进来了。 “大嫂,求你救救我家老爷。” 何巧玲“扑通”一声跪在了宁婉珍面前。 宁馨儿急忙起身去扶她,“何阿姨,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何巧玲吸了吸鼻子,带着哭音道,“宁小姐,你别扶我。” 宁馨儿面露尴尬,“这……” 宁婉珍皱了皱眉,嘶哑着嗓音开口,“馨儿,你先上去。” 这些年,宁婉珍与何巧玲关系并不和睦,但他们毕竟是妯娌。 有些面子,该顾及的,还是要顾一顾的。 “是。姑姑。”宁馨儿慢慢松了手,放缓脚步朝楼上走去。 宁婉珍喝了一口水,润了润嗓子,低眸,看着跪在她面前的何巧玲,“发生了什么事?” 何巧玲抬起头来,抹着眼泪,“大嫂,家主让人把我家老爷抓起来了……” 宁婉珍心口一沉,语气冷了一些,“家主抓他,自然是他犯了事。” “不是的,大嫂。”何巧玲哭道,“我家老爷从看押所回来之后,一直和我待在一起,他真的什么都没有做?” 宁婉珍说道,“他什么都没做,家主为什么要让人抓他?” 何巧玲咽了咽嗓子,“大嫂,麻烦你问一下家主,她为什么要抓我家老爷?” 宁婉珍一怔,“你不清楚?” “我什么都不知道。”何巧玲哭诉,“就算抓人,也总得有个理由吧。大嫂,你要做不了主,我去找族里其他长辈。” 宁婉珍皱眉,面色不悦,“你去找其他人吧。” “大嫂,我没有别的意思。我……”何巧玲神色慌乱。 她话未说完,明朗走了进来。 他看到跪在地上的何巧玲,嘴角噙出了一抹讽笑,“薄二婶这是做什么?又不过年过节的。” 何巧玲打了一个寒噤,旋即攥紧了手指。 宁婉珍看到明朗,急忙询问,“晚晚怎么样了?” 明朗走过来,“回老夫人,姜医生说夫人需要住院保胎。” 宁婉珍的心悬在了嗓子眼,“情况很严重吗?” 明朗回道,“有点严重,姜医生说至少需要住院一周。”顿了顿,他又说了一句,“这可都是拜薄二叔所赐。” 何巧玲听到这话,愤愤不平道,“你可不要乱说,我家老爷这些天都没和家主见过面。” 宁婉珍呼吸渐渐困难。 桑榆晚都是因为她的不信任,所以才会气到住院的。 明朗眸光一紧,冷声道,“薄二叔虽然没有和我家夫人见过面,但他背地里却是搞了不少事情。比如,他让人合成一些乱七八糟的照片,诬陷夫人和二爷。” 何巧玲呼吸一滞。 宁婉珍心脏跳停了几秒,猛地反应过来,瞪大了双眸。 “原来是他……” “大嫂,不是的。不是我家老爷干的。你别信他的话。”何巧玲急忙辩解。 宁婉珍气得咬牙,“不是他,还会有谁。” 何巧玲辩驳,“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家老爷干的。” 明朗扭头,大声道,“把人带进来。” 总管拽着一名下人进来了。 宁婉珍定睛一看,这不是那名送木盒的下人吗? “说。谁让你把照片送给老夫人的?”明朗居高临下地看着瘫在地上的那名下人。 “是……”那名下人抬眸,朝楼上看了一眼,重重咬了一下唇角,“是二老爷。” 何巧玲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说清楚,到底是二爷,还是我家老爷。” 下人咬破嘴角,“是二房的老爷。” 空气,压抑而沉重。 二楼走廊的角落,宁馨儿嘴角噙出了一抹薄笑。 第140章她对他的感情,慢慢又回到了最开始 “鹬蚌相争,渔人得利。呵。” 宁馨儿转身,去了自己房间。 宁婉珍听到下人的话,脸色灰青,抓起面前的茶杯重重朝何巧玲扔去。 “你们欺人太甚!” 何巧玲身体颤抖不止,瞪大的双眸惊惧又疑惑。她艰涩地咽了咽嗓子,继续辩驳,“大嫂,我家老爷真的是清白的……” 宁婉珍嘶哑着嗓音怒斥,“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总管,把她带下去,等候家主发落。” 明朗不动声色地轻勾了一下唇角。 总管走过来,一把将何巧玲拉了起来,“走吧。” 何巧玲双腿发软,几乎被他一路拖着走,“大嫂,桑榆晚和不是什么好东西,以后有你好受的……” 宁婉珍心猛地咯噔了一下,莫名生出一丝心慌来。 明朗低了低头,态度颇为恭敬,“老夫人,夫人让我转告你,母女同心,其利断金。” 宁婉珍心头大震,眼角泛起了湿意。 明朗转身走了出去。 宁婉珍一个人坐了许久,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 姜医生给桑榆晚安排了vip病房,明聿安排的两名保镖守在病房门口。除了弦思和明朗,其他人都进不去。 明朗离开薄家老宅之后,又去清荷苑接秋姨。 桑榆晚在医院保胎,哪里都不能去,索性把秋姨接过来安排一日三餐。 明朗领着秋姨正要进病房,身后传来一道焦急的男声。 “阿朗。” 明朗随即转过身去,“二少爷?” 桑榆晚住院的事,他没有跟任何人说,也不知道明战是怎么知道的。 明战匆匆走过来,俊朗的五官凝上了一抹忧愁,“情况怎么样?” 明朗抿了一下唇角,“不好说。’ 明战愈发担心,“快说,晚儿现在到底什么情况?” 明朗低头,“二少爷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明战顿时心惊肉跳,深呼吸,推门走了进去。 明朗便和秋姨等在了外面。 桑榆晚正在翻看文件,听到开门声,没有抬头,“阿朗,给我倒杯水。” 明战愣了一下,没有说话,快步走到饮水机前,倒了一杯温水。随后,走到病床前,把水杯递了过去。 “小心烫。” 清润的嗓音,宠溺又温柔。 桑榆晚呼吸一滞,猛地抬眸,眼中闪过一丝错愕,“二哥,怎么是你。” 明战把水杯放在病床上的小桌板上,挽了一下唇角,“听说你住院了,我很担心。” “明朗嘴真快。”桑榆晚拧了拧眉。 明战拉开病床前的椅子,慢慢坐下,“他什么都没说。” 桑榆晚一怔。 明战温声解释,“半小时前,容止给我打了一个电话。” 桑榆晚心口微微一沉,眸中多了一抹复杂的神色。 明战见她住院了都还在办公,很是心疼,“这些一定要现在处理吗?” 桑榆晚端起水杯,喝了两口水,“有些案子,不能拖。” 明战心里像是压了一块巨石,呼吸有些难受。眼梢浮出了一抹淡淡的红色。 “玩儿,薄氏不是只有你一个人。” 桑榆晚笑了下,回道,“二哥,谁让我是集团掌权人呢?” 明战眸光闪了闪,心里涌上一股心酸。沉默了数秒,他才再次开口,“晚儿,要是当年你没有离开明家,一切会不会都不一样。” 桑榆晚眼皮跳了跳,杯中水轻轻晃动,心里起了一抹淡淡的潮气。 “二哥,人生没有如果。” 明战心脏瑟缩,似有绵长的银针扎进了心窝。 桑榆晚说得对,人生没有如果。 “二哥,你身体完全康复了吗?” 明战调整了一下情绪,眼中漫溢着温柔,“我已经没事了。倒是你,现在什么情况?” 桑榆晚眉梢微微扬起,浅浅一笑,“我什么事都没有。” 明战只以为她在安慰自己,心情更加沉重了,“晚儿,你别瞒我,跟我说实话。” 桑榆晚笑意加深,“我真的没事。” 明战一脸忧色,“你真要没事,姜阿姨不会让你住院。” 桑榆晚把水杯放在病床边的柜子上,问他,“容止没告诉你吗?” 明战呼吸一紧,眉心起了很深的折痕,语气更加急促,“他就说你住院了,其他什么都没说。晚儿,是不是孩子……” “孩子没事。”桑榆晚瞟了一眼小桌板上的文件,“我要真有事,姜阿姨会让我在医院办公吗?” 明战知道姜芜和桑榆晚的关系,听到这话,皱了皱眉,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来,“难道,你这是故意装病?” 桑榆晚勾了勾唇,没有说话。 明战狐疑道,“好好的,你为什么要装病?” 他愣了一下,瞪大双眸,“晚儿,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 桑榆晚见他忧心忡忡,急忙解释,“二哥,我就是想教训一下宁婉珍。” 明战一怔,“教训她?不是应该她住院吗?” 桑榆晚眉头舒展开,对着他笑了下。 明战之前是运动员,整天都待在泳池里。大家族的弯弯绕绕,他见识的不多。所以,对于桑榆晚的行为,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晚儿,我是不是很笨?” 桑榆晚立马回道,“二哥,不许你这样说自己。” 明战勾了一下唇角,“我要是有大哥那么厉害就好了。” 桑榆晚心弦一颤,握了一下他的手,目光澄澈,“二哥,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最厉害的那个人。” 明战心跳突突,鼻腔一酸,瞬间红了眼眶。 他深吸了一口气,另一只手覆在了桑榆晚的掌背上。 桑榆晚心湖微漾了一下,转瞬又归于平静。 明战却不一样,在她的手掌心碰触到他的掌背的那一刻,他的心跳就加快了,心率也渐渐乱开。 他清楚的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他对她,还存有期待。 他不知道的是,经历种种的桑榆晚,心境已经悄然发生了变化。 她对他的感情,慢慢又回到了最开始。 “晚晚,这是你二哥,明战。” 那天,兰熙雅把她带回明家,向她一一介绍明家的每一个人。 叩叩。 “夫人。” 门口,传来弦思的声音。 桑榆晚急忙把手从明战的掌心里抽离了出来,“进来。” 明战手指蜷了蜷,调整呼吸。 弦思拿着一个档案袋进来,见到病床前的明战,脚步倏然一顿,“夫人,要不我等下再进来?” 桑榆晚说道,“不用了。说吧,什么事?” 弦思有些犹豫。 明战见状,随即起身,“晚儿,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桑榆晚点了点头,“好。” 明战又叮嘱了一句,“不管是真生病,还是假生病,都不要太累。没有什么比身体更重要。” 桑榆晚浅浅一笑,“二哥,你别担心我。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 明战很想像小时候那样,摸摸她的后脑勺。终没有伸手。 弦思等他走出去,才快步走到病床前,把手中的文件袋递给桑榆晚,压低了嗓音,“夫人,二爷去京城了。” 桑榆晚皱眉,“我知道。” 弦思神色紧张,“夫人,几个小时前,容晟去世了。” 第141章我不希望你成为一名棋子 桑榆晚瞳仁微缩,“你的意思,二爷是去容家奔丧了?” 弦思手指紧了紧,“是的。” 桑榆晚把档案袋打开,而后把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 几张容止进入容家大宅的照片。 “他真是容家人?” 桑榆晚脸色一白,眸光顿时变得晦暗不明。 她不是没有怀疑过容止和容家的关系,只是,有关他的信息被人为屏蔽了,什么也查不到。 容晟刚去世,容止立马去了容家。 这足以说明一切。 过了几分钟,她把照片收起来,秀眉紧蹙,“容家现在谁当家做主?” 弦思回道,“容晟的侄子容墨渊。” 桑榆晚眼皮轻掀,“容晟没有儿子吗?” 容晟的个人信息和容止一样,也是什么都查不到。权贵之家,信息保护极其严苛,查不到也很正常。 弦思摇了摇头,“反正查不到,也不知道有没有。” 桑榆晚暗忖了几秒,眉心折痕很深,“你让人再去查一查。” 弦思应声,“是。” 桑榆晚把她之前抱进来的文件都签了字,然后让明朗和秋姨进来了。 - 临睡前。 桑榆晚的手机响了一下。 她拿起一看,容止发来了一条微信。 「早点休息。晚安。」 桑榆晚怔了怔,回复。 「晚安。」 信息发送出去,显示对方已读。 桑榆晚等了两分钟,才关掉手机。 这一晚,她睡得很不安稳。好像一直在做梦。醒来时,却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翌日。 上午九点。 季萧来了医院。 他不仅给桑榆晚带来了鲜花和营养品,还带来了一份文件。 “董事长,纺织厂那块地,又有了新的竞标对手。” 桑榆晚手背上扎着针,神色微微有些憔悴。 既然装病,就要装得逼真一点。 “哪一家公司?” 季萧回道,“y集团。” 桑榆晚不由皱眉,“第一次听说,刚成立的吗?” 季萧说道,“应该是。” 桑榆晚冷声道,“刚成立就能成为薄氏的竞标对手,对方来头不少啊。” 季萧眉角轻压,“董事长,你别担心。这个项目,我们十拿九稳。” “不可掉以轻心。”桑榆晚俏脸微绷,星眸寒气逼人,“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对手的情况,我们现在一无所知。所以,谁赢谁输,还说不好。” 季萧心情陡然沉重。 他得知有了新的竞标对手之后,便去了查了对方资料。 结果,除了公司名字,他什么都没有查到。甚至,连法人是谁,都不知道。 按说,在江城,还没有哪家集团强过薄氏。 季萧深吸了一口气,目光坚定,“董事长,我一定全力以赴。” 桑榆晚神色一凛,“季总,我相信你。但对方如此神秘,还是小心一点好。” 季萧点头,“明白。” 桑榆晚在文件上签好名字,递给他,“我住院这段时间,会授权给你。有些工作,你不用上报,直接签发就是。” 季萧态度诚恳,“多谢董事长信任。” 桑榆晚捏了捏鼻梁骨,“我累了,你出去吧。” “董事长安心调理身体,我先走了。”季萧没有多做停留,说完便走了。 没一会儿,保镖敲门通报。 “夫人,薄家六小姐想要见你。” 桑榆晚微微皱眉,“让她进来。” “吧嗒”一声,病房门轻轻打开,同为病人的薄星澜慢慢走了进来。 “大嫂……” “六妹,有事给我打电话就是。你刚做完手术,需要静养的。” “大嫂,我没什么事,就是想来看看你。” 薄星澜面色苍白,说话有气无力的。 桑榆晚急忙让她坐下,又给她倒了一杯热热的糖水。 “六妹,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薄星澜双手捧着水杯,眼帘微垂,低低说了一句,“我听妈妈说的。” 桑榆晚在她身边坐下,神色柔和,“她还真是多嘴。” 薄星澜小产之后,精神和身体都受到了双重折磨,整个人看起来有些弱不禁风。 她喝了两口热热的糖水,唇色稍稍暖了一点,“大嫂,你住院也是宁小姐造成的吗?” 桑榆晚额角突突跳了两下,问她,“三婶都跟你说什么了?” 薄星澜咬了一下唇角,沉默了几秒才开口,“她说宁小姐想要大伯母手中的股权,所以……” 桑榆晚眸光微沉,“星澜,你妈妈说的没错。” 薄星澜瞳仁瑟缩,惊愕不已,“大嫂,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还不把她赶走,反而还把二伯父和二伯母关了起来。” 桑榆晚听到这话,脸色骤变,语气严厉了起来,“六妹,我跟你说过。你年纪还小,不要掺和薄家的事情。” 薄星澜心跳如擂鼓,呼吸骤然沉重。手腕一抖,杯中的糖水溅落了出来。 “大嫂,我……” 桑榆晚严肃道,“六妹,回去休息。” 薄星澜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波澜,但那股从心底涌起的激动与恐惧交织的情感,却如同潮水般汹涌澎湃,难以抑制。 桑榆晚看着她,眸色复杂。 薄星澜心狠狠揪了一下,默默放下水杯,“大嫂,我错了……” 桑榆晚心中生出一丝不忍,神色稍缓,“六妹,你心性善良。我不希望你成为一名他人争权夺利的棋子。” 第142章晚晚,你知薄爷的血型吗 薄星澜慌乱的眼神里,有痛苦的挣扎。 桑榆晚看着她,“六妹,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应该有自己的是非判断,更应该有自己的主见。” 薄星澜抿了抿唇,目光渐渐清明,“大嫂,我知道了。” 桑榆晚对她笑了一下,“时间不早了,快回去休息。” 薄星澜点了点头。 桑榆晚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眸光沉了沉。 薄寒山与方怡两人野心勃勃,竟养出了这样一个性子软弱的女儿。 薄星澜要有宁馨儿一般的心机就好了。 桑榆晚神色一紧,把明朗叫了进来。 “照片的事,你查清了吗?” “夫人,这事确实是薄誉衡所为。”明朗肯定道。 桑榆晚似有些不相信,“宁馨儿参与其中了吗?” 明朗否定道,“没有。” 桑榆晚皱了皱眉,总感觉这事和宁馨儿脱不了干系。 明朗疑惑道,“夫人怀疑她?” 桑榆晚眼底漫溢出一抹寒气,“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明朗一怔,“夫人,要不我现在就带人把她赶出薄家。” 桑榆晚嘴角噙出一抹冷笑,“我倒要看看,在我眼皮子底下,她能翻起身大风浪。” 明朗低头,“夫人,我一定让人盯紧她。” 桑榆晚沉默了几秒,问了一句,“二少爷到家了吗?” 明朗抬腕看了一下时间,“应该到了。” 桑榆晚缓缓的呼吸,神色无奈,“原本还想回明家给明叔贺寿,姜阿姨说我这几天都得待在医院,哪里都不能去。” 明朗安慰她,“老爷他能体谅的。再说了,生日年年都有的。” 桑榆晚神色凝重,“六十大寿,也就这一次。” 明朗说道,“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桑榆晚心尖微微刺了一下,缓了缓,“到时候,你和弦思拿着邀请函一起回去。” 明朗怔了怔,应了一声,“好。” 桑榆晚那一句“回去”,足以说明她已把明家当成了她的娘家。 秋姨从小厨房出来,手中的小托盘里,是几样小点心和一杯果汁。 明朗用手语和她交流了两句,便出去了。 此时的桑榆晚心情有些复杂,心底压着很多的事情。 她看着餐盘里马卡龙色的点心,眸光一亮,心头骤然轻松。 美食真的能治愈一切。 秋姨的厨艺真是好得没话说,做的东西,没有一样是桑榆晚不爱的。 不知不觉,她连吃了三块小点心。 果汁喝到一半,弦思推门进来了。 “夫人,荣晟的治丧名单出来了。” 桑榆晚眸光一紧,急忙放下玻璃杯,接过她递过来的文件。 容家是京城赫赫有名的高门大户,往上两代都手握大权。 容晟更是站在了权力的顶峰。 也不知是他真的没有孩子,还是故意将其子女信息隐藏了起来。 目前唯一出现在大众视野的后代,只有他的侄子容墨渊。 桑榆晚在治丧名单里,一眼就看到了容墨渊的名字。 还有几个人,并不陌生。 都是京城权贵圈的高层人物。 桑榆晚的视线最后落下了末尾的那个名字上。 容止。 桑榆晚瞳仁瑟缩,心重重跳了两下。 “他果然是容家人。” 弦思一脸紧张,“难怪之前怎么都查不到二爷的信息。” 桑榆晚手指一寸寸收紧,那份名单攥成了一团。 弦思又道,“夫人,接下来……” 桑榆晚起身,站在窗前。温煦的阳光透过窗户落在她身上,似镀上了一层细碎的金光。 弦思绞着双手,屏住呼吸,安静地站在她的身后。 桑榆晚思忖了数秒,做出决定,“打听一下,容老爷子的丧事在哪里办,然后送个花圈。” “是,夫人。”弦思又问,“需要派人亲自去吊唁吗?” “不用。”桑榆晚羽睫微垂,眼睑落下一片暗影。 弦思立马行动。 桑榆晚一个人在窗前站了足足十分钟,心里的滔天巨浪才慢慢平歇。 “我姓容名止。叫我容止。” 那日在薄行至的灵堂前,容止第一次纠正她对他的称呼。 没想到,他竟然真的是容家人。 只是,容家人身份高贵,怎么会让薄远山收为养子。 即便容止意外走丢,以容家的能力,完全可以在很快的时间内找回。 容止四岁进入薄家,一直生活到二十六岁。 他在薄家整整生活了二十二年。 这么长的时间,容家不可能找不到他。 还是说,容家已经找到他,但他不愿回去。 容止为什么不愿回去。他明明知道,薄远山收养他的目的,是想要他成为薄行止的替身。 一时之间,这些问题就像乱糟糟的毛线团,怎么也捋不清。 桑榆晚垂眸,一点一点把攥成一团的治丧名单展开。 她看着排在最后面的那个名字,心慢慢往下沉。 - 中午,姜芜过来陪桑榆晚吃午饭,两人又聊起了那张疑似薄行止的出生证明。 “晚晚,你知道薄爷的血型吗?” 桑榆晚愣了一下,想了想,“好像是a型?我记不太清了。” “a型血?”姜医生眉角轻轻皱起,“你再好好想想。” 桑榆晚咬了一下唇角,眯了眯眸,“这么多年,我很少陪他来医院。所以,不是很确定。” 姜医生提醒她,“薄氏集团每年都有体检,应该能查到相关信息。” 桑榆晚眉心重重一跳,“姜阿姨,我马上让人去查。” 姜医生眉头紧拧,压低了声音,“这事,切莫大张旗鼓。毕竟,我们现在手里没有直接证据。万一怀疑有误,宁婉珍对你误会更重。” “姜阿姨,你放心。我有分寸。”桑榆晚唇弧微微上扬。 姜芜又道,“晚晚,我现在都怀疑,薄远山对你那么好,会不会是利用。” 桑榆晚的心似长针扎了一下,微微痉挛。汲气,嘴角噙出一抹苦涩的笑意。 “我有什么值得利用的呢?” 姜芜说道,“我也觉得不可思议。” 桑榆晚喝了两口水,润了润嗓子,“姜阿姨,不只是你,我自己也这么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薄远山为什么那么信任我?” 姜芜说道,“他阅人无数,自然是看到了你身上的闪光点。” 桑榆晚秀眉微微蹙起,“比我优秀的人多了去了。难道,是因为他救了我?” 姜芜怔楞了几秒,神色凝重,“也许是这个原因。你的命是他捡回来的。他对你有救命之恩。所以,他相信,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不会背叛他,背叛薄氏,背叛薄家。” 第143章他这么做,都是为了你 桑榆晚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淡然而冷漠的笑意,那笑容里不带丝毫温度,如同冬日里凛冽的风。 “他还真是看得起我?” 姜芜心口沉了沉,急忙宽慰她,“晚晚,我也只是怀疑,你别乱想。” 桑榆晚说道,“我相信终有一天,一切都会水落石出。” 姜芜点了点头,“会的。” 两人吃了饭,姜芜回了自己的办公室,桑榆晚则小憩了一下。 一切都看似风平浪静。 - 桑榆晚在医院待到第三天的时候,病房来了以为不速之客。 “晚晚姐,你这是怎么了?” 娇柔的声音,透着关心。 桑榆晚倚靠着床头,冷睨着来人。眼神锐利如刀,嘴角勾起,冷笑里藏着锋芒,无声嘲讽。 “明媚,你我之间,还需要演戏吗?” 明媚扬了扬眉,笑得有些得意,“晚晚姐,我是真心关心你的。” 桑榆晚唇线绷直,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厌弃。 明媚也没恼,自顾自坐下,从果盘里拿过一个苹果,认真削了起来。 “晚晚姐,你说你这么厉害的人,怎么会被宁馨儿气成这样。” 桑榆晚眼神冷漠如冰,嘴角微微扬起,“谁告诉你,我是被她气成这样的。” 明媚手上的动作微微顿了一下,“除了二爷,还会有谁?” 桑榆晚眸光一沉,发出一声低沉而富有深意的冷笑,“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八卦了?” 明媚继续削着苹果,脸上没有丝毫慌乱,“是我主动问他。” “呵。”桑榆晚俏脸微绷,“看来,你们感情还挺好。” 明媚眉梢扬起,笑容得意又甜蜜,“我们当然感情好了。他可是我男朋友。” 这话,就像她手里的那把水果刀,狠狠捅进了桑榆晚的心脏。 明明知道,她和容止没有未来。 明媚见她不出声,抬眸,看着她,嘴角上翘,“晚晚姐,我好像不应该在你面前说这些话。毕竟,薄爷刚去世。” 桑榆晚压着情绪,冷声道,“知道还不闭嘴。” 明媚看向她的目光带着一丝挑衅,“晚晚姐,你的心胸怎么变得这么狭窄了?” 桑榆晚睥睨着她,“我一直都这样。明媚,你别忘了,我现在是你老板。” 明媚皱眉,换了语气,主动示弱,“晚晚姐,你不说我还忘了。来,吃块苹果消消气。” 桑榆晚看了一眼,语气不耐,“还有事吗?” 明媚拿过湿纸巾,细细擦拭着水果刀,“晚晚姐,你真的不去参加大伯的寿宴吗?” 桑榆晚愈发厌烦,没好气道,“不去。” 明媚水果刀擦得铮亮,嘴角动了动,“你不会是害怕回去吧?” 话音落下,病房的空气瞬间冷凝成冰。 桑榆晚眸光一沉,语气冷厉,“明媚,该害怕的人,应该是你。” 明媚挑眉,“我有什么害怕的?” 桑榆晚说道,“明战已是明家继承人,六年前你对他做了什么,心知肚明。” 明媚攥紧了水果刀,胸口微微起伏了下,“那件事伯父已经查清了。我不过是想要帮他……” “你想要帮我做什么?”一道清冷的男声打断了她。 明朗担心明媚对桑榆晚做什么不好的事情,病房门一直开着。 明媚一愣,掉头看了过去。 一袭灰色大衣的明战阔步走了进来,俊朗的五官凝着一层寒霜。 “二哥。”明媚握着水果刀,慢慢站了起来。 擦拭了半天水果刀,闪着寒光。 明战心下大骇,一个箭步冲过去,狠狠拽住了明媚的手腕,“松手!” 明媚痛得脸色发白,瞬间松开了手指。 明战把水果刀递给跟进来的明朗,神色严厉,对着明媚训斥,“以后,不许你单独见晚儿。” 明媚起伏着胸口,咬了一下唇角,眼圈倏然一红,委屈的模样,“二哥,我拿着水果刀,你就以为我要杀人吗?” 明战怒道,“从小到大,你伤害晚儿的次数还少吗?” 明媚硬生生挤出两滴眼泪来,带着哭音,“自从晚晚姐离开明家之后吗,我有对她做过什么吗?” 明战脸色一沉,“你真的什么都没做吗?” 明媚哽咽,眼泪如断线的珍珠一般,一颗接一颗。 不得不说,她的演技确实非常棒。 说哭就哭。 桑榆晚心烦,瞳眸黑沉,冷声道,“要哭出去哭。” “你……”明媚羽睫眨了眨,吸了吸鼻子,捂着嘴快步走了出去。 吧嗒—— 明朗把病房门轻轻关上了。 明战把水果刀收进了抽屉,然后拉开椅子在病床前坐下。 “晚儿,她没对你做什么吧?” 桑榆晚瞟了一眼水晶果碟里切好的苹果,“她切得。” 明战看了两眼,深深呼吸两口,“下次,你别让她进来。” 桑榆晚抿了一下唇角,“二哥,我已经不是六年前的我了。” 明战神色缓和了下来,眼中带着宠溺,“我知道。但防人之心不可无。”顿了顿,他又问了一句,“晚儿,六年前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桑榆晚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了一句,“二哥,你呢?” 明战唇弧上扬,笑了笑,“晚儿,我知道,六年前的那杯果汁,是明媚递给你的。” 六年前的事情,就像一场梦魇。 明家人都闭口不谈。 他们更是。 没想到,这个时候,两人竟然能心平气和得说起此事。 或许,是他们都慢慢释怀了。 桑榆晚表情微微一滞,“明家人都知道吧。” 明战脸上的笑容渐渐凝滞,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桑榆晚看着他,“明叔明明知道,你我是受人陷害,却还是一意孤行要把我赶出明家,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明战血液冻凝,唇色凉了几分,“他……” “他这么做,都是为了你。”桑榆晚轻轻一笑,笑意里包含了太多未言说的情绪。 第144章这是二爷的意思? 明战神色有一瞬间的惊愕,“晚儿……” 桑榆晚浅声道,“二哥,我理解明叔。要不是他的狠心,你不会进步那么快。而我,更不会迅速成长。都说,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明叔于我,与亲生父母无异。” 明战听到这话,手指微微蜷了蜷,神色复杂地看着她,“晚儿,没想到你想的这般通透。” 桑榆晚唇角上扬,“二哥,过去的事,你也应该放下了。” 明战怔了一下,胸口有些闷闷的,“你刚才对明媚……” “我吓唬一下她而已。”桑榆晚挑眉,眼底露出一抹狡黠。 明战恍然过来,笑了笑,“现在的她,哪里还是你的对手。” 桑榆晚羽睫眨了眨,“二哥,这话是褒还是贬?” 明战强压着心里的情绪,微笑着回道,“这还用问。” 桑榆晚正要开口,明朗敲门进来。 “夫人,沈总来了,想要见你。” 明战神色陡然一紧,“沈总?” 桑榆晚解释,“沈氏集团的沈千劫。” 明战神色陡然一松,“原来是他。” 桑榆晚打趣道,“你以为是谁?” 明战起身,弯腰,给她扯了一下被角,“我以为是沈翊林。” 明朗横插一句,“二少爷放心,他已经被沈老爷子禁足了。” 明战微微颔首,“晚儿,我走了。别太累。” “好。”桑榆晚抿了抿唇。 明战走出病房,看到等在门口的男子,神色一下变得幽深起来。 “明二少爷。”沈千劫率先开口。 明战神色微凛,低声道,“晚儿需要静养,以后少来打扰她。” 沈千劫神色微惊,嘴角勾了一下,“要不是二爷有事要桑董,我也不会过来。” 明战愣了一下,眸色瞬沉,“二爷?容止?” 沈千劫随即回道,“明二少爷,二爷还等着桑董回话,我先进去了。” 明战顿了一下,抿唇,眼神讳莫如深。 容止这是在避嫌吗? 明战皱了一下眉头,迈步朝着电梯间走去。 “学长。” 低低的女声,紧张又有些慌乱。 明战停下脚步,转身看了过去。 暗处,站着一名脸色苍白的女孩子。瘦瘦高高。杏色的大衣里套着粉色小花的病号服。 “薄星澜?” 明战微不可察地眯了眯眸,犹豫了一下,走了过去。 薄星澜看着他走过来,两侧颧骨微微泛红,咬了一下唇角,“学长,你来看大嫂吗?” 明战逆着光,俊朗的身形愈发挺拔,脸部轮廓也愈发深刻,“她现在不方便见客,你还是等下再来看她。” 薄星澜攥紧了手指,眸光闪了闪,做足了心理建设,才忐忑开口,“学长,我……我特意等你……” 明战目光一顿,拧眉,“找我有事?” 薄星澜悄悄深呼吸,抿了抿唇,“学长,我还欠你一句对不起……” 明战表情微微一滞,沉默了两秒,“事情已经过去了,你不用放在心上。” 薄星澜鼻腔一酸,眼底隐隐泛红,“学长,你真的原谅我了吗?” 明战见她情绪低落,心情骤然沉重起来,低低应了一声,“嗯。” “二少爷,六小姐……”明朗从病房出来,见到两人,眼中不由露出一丝错愕。 薄星澜咬住下唇,耳根发红,“学长,谢谢你。” 明战嗓音低沉,“不客气。” 薄星澜揣着狂跳的心脏走开了。 明朗走到明战身边,多了一句嘴,“二少爷,你以后还是不要和她接触的好。她可是沈翊林看上的女人。” 明战看了他一眼,瞳眸黑沉,“你要再让晚儿受伤,看我怎么收拾你。” 话音落下,他阔步朝着电梯口走去。 明朗愣在原地。 - 病房里。 沈千劫逼毕恭毕敬地站在沙发前,递给桑榆晚一份文件,“桑董,这是有关y集团的资料,请你过目。” 桑榆晚接过去,低眸,认真翻看。 沈千劫站在一旁,不敢出声。 病房内的空气静谧得落针可闻,文件翻看声无限放大。 桑榆晚一字不落地看着,俏脸落了一层薄霜,“沈总,依你看,纺织厂这个项目,谁中标的可能性大?” “当然是薄氏。”沈千劫想都未想,脱口而出。 桑榆晚冷笑,“说心里话。” 沈千劫双手交握,脊背绷直,咽了咽嗓子,“桑董,我说了,你可别生气。” “说。”桑榆晚神色一凛,加重了语气。 沈千劫深呼吸,大着胆子开口,“y集团胜算比较大……” 桑榆晚眸色愈发冷了,“继续说。” 沈千劫后背浮出一层冷汗,豁出去的表情,“桑董,沈氏退出竞标之后,这个y集团趁机加入了进来,背后的能量,实在不可小觑。” 桑榆晚双唇抿成一条直线,没有出声。 沈千劫又道,“桑董,要不是二爷,我们根本不知道这个y集团的任何信息。而且,二爷还说,这些信息只是表面的。” 桑榆晚秀眉紧蹙,“沈翊林?呵。” 沈千劫怔了怔,抬手擦拭了一下额头上浮出的冷汗,“这个沈家的继承人,虽然年轻,做事却是心狠手辣。桑董,这个项目反正也没有多大收益,要不让出来?” “为什么要让出来?”桑榆晚眼皮轻掀,五官棱角有些冷锐。 沈千劫不由打了一个寒噤,“沈家在京城举足轻重,关系网更是极其复杂。这个y集团,幕后的大老板我们只怕招惹不起。” 桑榆晚收回视线,低眸,看着放在茶几上文件,嘴角噙出了一抹耐人寻味的笑,“二爷的意思?” 沈千劫双腿抖了一下,低了低头,“是。” 桑榆晚脸色微惊,心里瞬间暗潮涌动,“二爷回了京城,胆子倒变小了。” 沈千劫心跳加快,不敢出声。 桑榆晚沉默了数秒,低声说,“告诉二爷,这个项目,我绝不会退出。” “桑董?”沈千劫愣住了。 桑榆晚绯唇轻启,“这里是江城。” 沈千劫明白她这句话的意思。 在江城,薄家的地位无人能撼动。 只是,沈家的势力太大了。 沈千劫硬着头皮再次提醒,“桑董,吴晏卿可是沈沂南的同门师兄弟。” 桑榆晚冷笑,“那又怎样?” 第145章他很有可能不是亲生的 沈千劫额角滴汗,后背全湿,“桑董,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你很清楚。没必要为了一个不赚钱的项目,得罪他们。” 桑榆晚唇边浮出大团的嘲弄,“我一个女人都不怕,你们这些男人倒怕了。” 沈千劫咬牙,倒吸了一口凉气,“桑董,二爷不是怕他们,他是担心你和肚子里的孩子。” 桑榆晚瞳仁瑟缩,呼吸渐沉,皱眉,“你说什么?” 沈千劫说道,“桑董,薄爷去世之后,对你下手的人已经不止一个……” 桑榆晚冷声打断,“其中就包括你。” 沈千劫汗颜,头垂得更低了,“桑董,我那是……” 桑榆晚眸光一沉,眼中寒气四溢,“出去。” 沈千劫心抖了抖,深呼吸,说了一句,“桑董,你再好好想想。” 嗡—— 他刚转过身去,桑榆晚的手机就震动了起来。 沈千劫攥紧手指,快步走了出去。 桑榆晚扫了一眼来电号码,调整了一下情绪,等对方快要挂断时,她才摁下接听键。 “董事长,是我。” - 沈千劫走出病房,在门口站了两分钟,深深吸气,脸色说不出的难看。 明朗瞪了他一眼,讥讽道,“挨训了?” 沈千劫吓了一跳,伸手捂了一下心口,“阿朗,我心脏不好,你差点吓死我了。” 明朗讽笑,“沈千劫,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有这毛病。” 沈千劫直皱眉,“现在知道了?” 明朗见他今天情绪有些不对劲,皱了皱眉,“出了什么事?” 沈千劫朝他使了一个眼色。 明朗会意。 两人走到了僻静处。 沈千劫压低了声音,“你能不能劝劝桑董,让她放弃纺织厂那个项目?” “你在说什么?”明朗惊愕不已。 沈千劫忧心道,“实话跟你说吧,那个与薄氏竞标的y集团,背后的大老板是容家人。” 明朗心惊肉跳,嗓音高了不少,“你的意思,大老板是二爷?” 沈千劫吓得差点捂住他的嘴,“你小点声。” 明朗瞪大了双眸,起伏着胸口,“二爷这不是吃里扒外吗?不对,是自私自利……” 沈千劫急得跺脚,“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呀。” 明朗愠怒道,“我说错了吗?” 沈千劫低声解释,“二爷姓容不假,但y集团幕后的大老板不是他。” “那是谁?”明朗一怔,满脸疑惑。 沈千劫的声音更低了,“容墨渊。” 明朗心跳突突,抑制不住拔高了音量,“你说谁?!容……” 沈千劫伸手捂住了他的嘴。 明朗挣脱开,大口呼吸,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沈千劫,你可别吓我?” 沈千劫眉毛皱成了一团,“这么大的事情,我能信口雌黄吗?” 明朗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沈千劫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走了。” 明朗一言不发,在原地站了足足几分钟,才回到病房。 见桑榆晚正在接电话,他默默又退了出去。 等他准备再次进去的时候,姜医生来了。 明朗一脸忧色,沈千劫跟他说的事情,就像冷箭扎在他的心上。 y集团的幕后大老板,竟然是容墨渊。 容墨渊是容晟的侄子,也就是容止的堂伯父。 难怪沈氏退出竞标之后,y集团能快速递补。 沈千劫劝桑榆晚放弃这个项目,显然是不想得罪容家。 大概,这也是容止的意思。 - 病房里。 姜芜给桑榆晚做完体检,神色还算轻松。 “晚晚,孩子很健康。” 桑榆晚听到这话,不由长松了一口气。 姜芜收拾完,在她身边坐下,“你住院一个星期,集团那边没事吧?” “没事。”桑榆晚神色淡然,一切都在掌控中的表情。 姜芜心疼地看着她,“江城的豪门贵妇,怀了孕还拼命工作的,除了你,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人来。” 桑榆晚抿了一下唇角,“姜阿姨,普通女性,大部分都工作到临近生产的。” “可你不是普通人。”姜芜皱眉。 桑榆晚说道,“我怎么就不是普通人了。要不是老董事长救了我,我也坐不到现在这个位置。” 姜芜眉头皱得更紧了,“晚晚,我不许你这样说自己。即便薄远山对你有救命和知遇之恩,那也是因为你自身能力不错。薄远山当初力邀你加入薄氏,自然是看出你能力出众。” 桑榆晚唇角上翘,笑了一下。 姜芜又道,“对了,晚晚。我查看了薄远山去世前的抢救资料。他的血型是o型。” 桑榆晚一僵。 姜芜继续说,“如果薄爷的血型真是a型的话,那他很有可能不是薄远山亲生的。” 桑榆晚的心砰砰直跳,“姜阿姨,你确定资料没有错误。” 姜芜肯定道,“四年前,前往薄氏接诊的医生是我师兄,不会有错的。” 桑榆晚思忖了数秒,压着情绪,“薄行止这人,防范心太重。有关他的身体信息,我还没有查清。” 姜芜说道,“你也别太着急。反正还有七八个月。慢慢查。” 桑榆晚问她,“宁婉珍的血型查清了吗?” 姜芜说道,“我去年刚好给她做过一次体检,资料都有。” 桑榆晚瞳仁微微一缩,“她的血型是?” 姜芜回道,“也是o型血。” 话音落下,答案呼之欲出。 桑榆晚怔楞了几秒,“现在,只要查清薄行止的血型就行了。” 姜芜点头,“是的。”顿了顿,她又说了一句,“我们的猜测八九不离十。晚晚,你必须早做打算。这样,再过几个月,我安排你去m国待产。有关孩子的出生信息,我找人搞定。” 桑榆晚淡淡一笑,“姜阿姨,这样做,只能瞒得了一时。” 姜芜忧心皱眉,“可要查清薄爷的真正身世,比登天还难。” 桑榆晚说道,“再难,我也要查清楚。” 也不知道为什么,对于这件事,她莫名想要一查到底的冲动。 逝者已矣,薄远山和薄行止都死了,就算查清也没有什么意义。 但她就是想要搞清楚。 不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 冥冥之中,好像有某种力量指引着她,一步步查下去,直到水落石出。 第146章当初若是生米煮成熟饭…… 姜芜看着桑榆晚,心中涌出一股子怜悯之情。 这个六岁失去双亲的孩子,是她看着长大的。 如今坐上高位,虽说少不了薄远山的赏识和提携,但最主要靠的是她的聪明才智和不懈努力。 她非凡的商业洞察力和商业头脑,大抵遗传了她的父亲。 那样的青年才俊,意外去世,令人唏嘘,亦非常可惜。 姜芜眼眶渐渐泛起了湿意,心里像是压了一块石头,沉闷得有些呼吸不过来。 桑榆晚敛了情绪,眸光清亮,“姜阿姨,我家六妹情况怎么样?” 姜芜回过神来,“很大概率是无法生育了。” 桑榆晚听到这话,秀眉紧蹙,“一点希望都没有么?” 姜芜说道,“以她目前的情况来看,没什么希望。但她还年轻,好好休养,说不定会出现奇迹。” 桑榆晚心中一颤,莫名感觉有些悲哀。同时,也窜出一抹怒火来。 薄星澜遭遇的一切,都是沈翊林造成的。 这笔账,她现在没有清算,不等于一笔勾销了。 姜芜见她神色忧郁,急忙宽慰她,“晚晚,事情既已发生,不要再做纠结。” 桑榆晚抿了抿唇,“明白。” - 明朗憋了一天,心中犹如翻腾起滔天骇浪一般,坐立不安,怎么都平静不下来。 桑榆晚察觉到他不对劲,拧眉,问他,“有事?” 明朗双手不自觉地攥紧成拳,指骨隐隐泛白。嘴唇微微颤抖,欲言又止。 桑榆晚脸色一沉,语气严厉,“说话。” 明朗心跳加速,嘴角挤出一抹微笑,“夫人,没……没事……” “到底什么事?”桑榆晚加重了语气。 明朗见状,只能硬着头皮开口,“夫人,是有关y集团的……” 桑榆晚太了解他了,立马反应过来,“沈千劫跟你说什么了?” “他说……”明朗额头上浮出了一层冷汗,喉咙像被一只大手紧紧扼住,有些呼吸不过来。 桑榆晚眼中有了怒意,“你要再这样含含糊糊,就给我滚出去。” 明朗深吸气,低了低头,“他说,y集团背后的大老板,是容墨渊。” 桑榆晚表情一滞,眉心蹙起,“容墨渊?” 压在心里的话说出来,明朗顿时轻松不少,“夫人,沈家本就很难对付,加上容家,这……”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担心,“为了一个不怎么赚钱的项目,得罪他们,会不会不值得。” 气压骤然低沉。 桑榆晚俏脸紧绷,眸光骤然冷锐,“做好你自己分内的事,其他的别瞎掺和。” 明朗心砰砰直跳,唇色发白,手指攥得更紧了,“夫人,我知道了。” 桑榆晚冷睨着他,“出去。” “是。”明朗低着头,惶恐不安地走了出去。 桑榆晚喝了两口水,拿出手机,给季萧打去了电话。 “纺织厂那个项目,必须拿下。” 季萧信心满满,“董事长放心,我一定全力以赴。” - 翌日。 明聿六十大寿。 许久没有热闹过的明家,破天荒大操大办,几乎宴请了江城所有的豪门贵胄。 明战亲自站在门口迎客。 明一有时也过来站一站。 唯有明枭,一直都没有出现。 桑榆晚住院那日,他就病倒了,情况还有些严重。竟到了不能行走的地步。 这几天,他都在自己的院中静养。 明聿见他这样,心情很是不好。甚至想要取消宴会。 明枭劝他。邀请函都已经发出去了,无故取消,不仅让人笑话,还会让人怀疑明家出了什么事。 更何况,这次的宴会,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公布。 那就是正式对外宣布明战为明家继承人。 参加宴会的人,也猜到了这个缘由。 见到明战,少不了恭维几句。 明战很是谦逊,说话温文有礼。 众人对他,交口称赞。 兰熙雅见状,心里很不是滋味。面上却还是努力维持着恰到好处的微笑。 明战抬腕看了一下时间,距离宴会开始还有五分钟。他抿了抿唇,黑曜石般的眸子充满了期待。 “二哥,别等了。晚晚姐不会来的。” 明媚走过来,低低在他耳边说了一句。 明战眸光一紧,压着情绪,冷声道,“我有说在等她吗?” 明媚浅浅一笑,看穿一切的表情,“二哥,你刚刚的眼神出卖了你。” 明战薄唇轻抿,没有开口。 明媚又道,“二哥,我知道你很希望晚晚姐能回来,但她已是明家高攀不起的人。” 明战的心狠狠揪了一下,有些疼。呼吸一紧,眼中浸染出一抹淡淡的怒意。 明媚勾唇,莫名说了一句,“二哥,就算薄爷死了,你也没有机会。” 明战心中一颤,似尖刀剜肉,呼吸都带着痛意。 明媚目光挑衅,含着讽笑。 她知道,这个时候,无论她说什么,明战都只会忍着。 毕竟,今天参加宴会的人,都是站在江城金字塔上的人物。他不会让自己丢了面子。 “二哥,六年前多好的机会,你要和晚姐姐生米煮成熟饭该有多好……” “四妹!” 一道严厉的声音从两人身后传了过来。 明战怒意沉沉的脸,绷得越发紧了。 明媚手指蜷了蜷,脸上肌肉微不可察地抽了抽。她转过身去,轻柔一笑,“大哥。” “明家还轮不到你来迎客,进去。”平日性格温和的明枭,此时一脸严肃。 明媚悄悄深呼吸了两下,轻轻挑眉,“大哥,我好久没见到二哥,想着跟他说会儿话。”顿了顿,又道,“二哥,我进去了。” 明战气的一言不发。 明媚心里冷笑了一声,迈步朝着宴会大厅走去。 明枭走过来,看着明战,眸色复杂,“二弟,这个时候,你怎能任由她胡说八道。” 明战胸口起伏了下,“等宴会结束,再教训她。” “咳。”明枭右手握拳,抵在唇角,轻咳了一声。 明战急忙扶住他,紧张道,“大哥,外面寒气重,你快进去。” 明枭问他,“晚晚还没过来。” 明战心口沉了沉,“没有。” 两人话音刚落,明朗和弦思拎着东西走了过来。 “大少爷,二少爷。” 明战见到他们,眼底划过一抹失落,转瞬即逝。 明枭则一脸平静。 他大概猜到了桑榆晚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住院保胎了。 第147章真相,噩梦 明战神色缓和了下来,问明朗,“你们都过来了,谁在医院?” 明朗回道,“姜医生今天休息,她陪着夫人。” 明战点了点头。 明枭见时间差不多了,温声道,“宴会马上开始了,我们进去吧。” 明战薄唇轻启,“好。” 就在他们准备迈步的时候,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急速驶来。 明朗和弦思不由一怔。 江a。 薄行止生前的座驾。 明枭和明战也看清了,两人俱都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明朗悄悄问弦思,“难道是二爷?” 弦思摇了摇头。 车子停稳,驾驶室的车门率先打开,黑衣人下车,随后拉开了后座车门。 一袭黑色的大衣男子,在车前站定。 “真的是二爷?”明朗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容晟的丧事还未结束,容止竟然悄无声息地回了江城。 弦思表情微微一滞,内心暗忖要不要给桑榆晚打个电话。 容止这次神出鬼没,实在让人摸不着头脑。 黑衣人从后备箱里取了东西,容止这才迈步朝着明战他们走来。 “大少爷,二少爷,都在。” 明战呼吸发紧,眼神充满了敌意。 明枭见状,面带微笑,“容总,里面请。” 容止幽深的眸光落在明战脸上,若有似无地笑了下,“二少爷好像不欢迎我?” 明战毫不留情,面色极冷,“二爷有邀请函吗?” 容止挑眉,“没有。” 明战冷笑,“不好意思……” 明枭急忙打断,“来者都是客。二爷,快请进。“ “大哥。”明战胸口剧烈起伏了下。 明枭低声道,“别逞一时之快。” 明战咬住唇角,愤愤不平。 弦思把明朗拉到一边,悄声耳语,“明二少爷今天这是怎么了?” 明朗皱了皱眉,“我也不知道。他以前不这样的。” 弦思汲气,“不行,我得马上给夫人打个电话。” 她刚出手机,就看到容止跟着明枭朝着宴会大厅走去,明战则站在原地没有移步。 明朗眯了眯眸,“二少爷与二爷并无过节,怎么看着像是生死仇敌一样。” 弦思怔了怔,心猛地咯噔了一下,像是发现新大陆一般,错愕不已,“他该不会是……” “是什么?”明朗瞪大了眼睛。 弦思心跳突突,唇线拉直,没有把心里的猜测说出来。 - 容止走进宴会大厅,瞬间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明媚见到他,眸光一亮,踩着高跟鞋走了过去,娇滴滴地出声,“二爷,你来了。” 容止唇弧微弯,“明叔生日,我理应前来祝贺。” 明媚莞尔一笑,两抹绯红悄悄爬上了她的脸颊。 外人看着,有些羞赧。 明枭心里暗潮涌动,面上依然温静平和。 容止这话,很容易让人误会。 他心里装着的人,分明是桑榆晚。 这么做,到底有何目的。 众人看到那一幕,果然开始小声议论。 “原来传闻是真的,明媚小姐的男朋友真的是薄家二爷。” “都已经被拍到很多次了,他们一直没有否认。肯定是真的了。” “我觉得也是真的,你看二爷看四小姐的眼神,深情款款,爱意满满。” “上次四小姐发生那样的事情,二爷都没有否认撇清。看来,他是真的很爱四小姐。” “别说,他们看着还真挺般配的。” “你们说,等下他们会不会公开他们的关系。”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我觉得不会,毕竟明四小姐现在正当红。对外公开的话,估计会掉粉。” “哎,你说他们会不会早就领证了?” “隐婚?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议论声,陆陆续续传进明朗耳中,他不由皱起了眉头。 他们这么聊下去,说不定容止和明媚的孩子都有了。 明朗深吸气,眼中浮出一抹忧色。 桑榆晚与明媚从小就不对付。 明媚不知道害了桑榆晚多少次。 桑榆晚离开明家之后,明媚才停了手。 没想到,兜兜转转,明媚竟成了容止的女朋友。 万一,他们真的结婚了。 那桑榆晚和明媚岂不成了妯娌。 一个宁馨儿足以让人头疼了,再加上一个明媚…… 明朗心里顿时像是压了一块巨石,不敢往下想。 他默默吸了一口气,转头去找弦思。 一眨眼的功夫,弦思不知道去了哪里。 他急忙拨打电话。 嘟嘟嘟—— 电话占线。 明朗心头一紧,离开宴会大厅,急忙去寻。 - 桑榆晚接到弦思的电话,微微有些讶异,“容止去了明家?” 弦思压低了嗓音,“夫人,他并没有邀请函,好像是以明四小姐男朋友的身份过来的。” 桑榆晚心中一颤,犹如被人捅了一刀,又狠狠地搅动了几下。疼痛令她有些透不过气来。 这样的感觉,让她恐慌不安。 沉默了数秒,她才冷冷出声,“男朋友?二爷自己这么介绍的吗?” 弦思神色不安,“那倒没有。但他和明四小姐很是亲密,外人很难不这样想。” 桑榆晚嘴角噙出一抹冷笑,“呵。” 弦思又问,“夫人,你是继续留下来,还是马上回医院。” 桑榆晚说道,“你给我盯着明媚。宴会结束再回来。” 弦思点头,“是。” 桑榆晚切断了电话。 她坐在沙发上,身体朝后靠了靠。手机扔到旁边,抬手捏了捏发酸的鼻梁骨。 容止悄无声息地回了江城,竟然是为了参加明聿的寿宴。 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姜芜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个文件袋。 “晚晚,不舒服?” 桑榆晚松开手,调整了一下坐姿,唇角微弯,“没事。” 姜芜在她身边坐下,把手里的文件袋递给她,“晚晚,六年前的那起车祸,我查到了给你输血的人。” 桑榆晚一僵。 姜芜说道,“你快看看他是谁?” 桑榆晚心突突直跳,胸口起伏开来,“不是薄远山吗?” 姜芜摇头,“不是他。” 桑榆晚心跳骤然加速,喉咙干涸得几乎发不出声音。 往日噩梦,在眼前浮现。 血色朦胧,她危在旦夕。 要不是有人给她输血,她早就去和爸爸妈妈团聚了。 第148章夫人希望我和明家结亲吗 桑榆晚深吸了一口气,慢慢把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 瞬而,她呼吸一紧,脸色骤变。 “姜阿姨,这……” 姜芜神色复杂,“想不到当年给你输血的人,竟是薄爷。” 桑榆晚瞳孔骤缩,心扑通扑通地狂跳。呆愣了好一会儿,她才微微张嘴,“这么多年,他为什么只字不提?” 姜芜想了想,推测,“晚晚,真正爱你的人,是不会把什么都挂在嘴边的。” 桑榆晚听到这话,心口一刺,眼底浮出一抹讽笑,“他爱我?” 姜芜不知道薄行止偏好男色,没听出她这话的讽刺意味,“我之前还担心他对你不是真心,没想到他竟这般爱你。” 桑榆晚面色变得僵硬,血液慢慢冻凝。 这么重要的事情,六年的时间,薄行止完全可以告诉她。偏偏,他没有说出来。反而还让她误会,给她输血的人在薄远山。 薄远山也是,明知她误会,却没有解释。让她对他一直心怀救命之恩,努力为薄氏打拼。 这…… 桑榆晚后背发凉,手心浮出了一层冷汗。 她扯过薄毯将自己包裹了起来。 姜芜见她情况不对劲,急忙询问,“晚晚,哪里不舒服?” 桑榆晚有些发抖,嗓音都一颤一颤的,“我有点发冷……” 姜芜急忙起身,摸了一下她的额头,体温还算正常。 “晚晚,去床上躺着。” “好。” 很短的距离,桑榆晚走得异常沉重,双腿如同灌铅一般。 她躺下之后,姜芜立马给她做了检查,结果显示,没什么大碍。可她的脸色却越来越苍白。 姜芜给她掖了掖被子,满脸心疼地看着她,“晚晚,有什么话,你可以跟我说。不要压在心底。如果我不方便听,可以给你安排心理医生。” 桑榆晚眼睫一眨不眨,良久才开口,“姜阿姨,如果给我输血的人真的是薄行止,那他百分百不是薄远山的儿子。” 姜芜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正因如此,我才急着告诉你。”顿了顿,她语气微微急促起来,“这样也好,我们早点确定,也好早做打算。” 桑榆晚看向她的眼神有些晦涩难辨。 她和姜芜忧心的并不是同一件事。 姜芜担心孩子出生之后,薄家人会对其身世存疑。 她担心的却是,薄远山当年救下自己,到底是不是巧合。 “晚晚,你别着急,孩子的事交给我。”姜芜握住了桑榆晚的手。 “好。”桑榆晚抿了抿唇。 护士进来挂针,两人中止了聊天。 许是药水的作用,药水挂到一半,桑榆晚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姜芜见弦思回来了,便起身离开了病房。 没一会儿,有人推门走了进来。 弦思回头一看,神色微微一惊,马上站了起来,“二爷。” 容止幽邃的眸光落在桑榆晚脸上,眉角轻皱,低声说了一句,“你先出去。” 弦思心思沉了沉,默默走了出去。 容止和桑榆晚的关系,旁人不清楚,她和明朗却是心知肚明。 吧嗒—— 病房门轻轻关上。 容止拉开病床前的椅子,直接坐在了床沿上。 睡着的桑榆晚依然蹙着眉心,俏婉的脸白皙如瓷,唇色有些浅淡。 容止看着她,不由自主想要轻抚一下她的脸颊。手还未伸出去,就收了回来。寒峭的唇角微微上扬。 视线一瞥,一个文件袋的一角从床头柜的抽屉里露了出来。 容止眯了眯眸,眸色黑沉了两分。 视线上移,落在点滴瓶上。 那张棱角分明的脸愈发冷峻。 这下好了,假住院变成了真住院。 容止唇线绷直,眉心紧拧。 嗡—— 手机震动。 他扫了一眼,立马挂断,随后设置成了静音模式。 轻微的声音,短短一瞬,还是吵醒了桑榆晚。 她微微怔楞了几秒,眼皮轻掀,勾唇,薄笑,“二爷怎么不叫醒我?” 容止笑了笑,“看你睡得香,不忍心。” 桑榆晚作势就要坐起来,“二爷时间宝贵,我可耽误不起。” 容止摁住她的肩膀,笑意了掺了抹复杂的情绪,“夫人这是话里有话?” 桑榆晚把他的手掀开,坐了起来,稍稍整理了一下散开的头发,“二爷,从哪里过来?” 容止眼眸微垂,给她扯了扯被子,又拿了靠枕放在她的腰后,“明家。” 桑榆晚没有表现出一丝惊讶,唇角微弯,似笑非笑,“二爷这是要和明家结亲了?” 她自己没有察觉,这句带着调侃的话语里,含着几分醋意。 容止挑眉,温笑,“夫人不愧是薄家的掌权人,人在医院,都能耳听八方。” 桑榆晚唇边浮出一抹讽笑,“这消息都传遍了大街小巷,我只怕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了。” 容止唇角微不可察地抽了抽,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夫人希望我和明家结亲吗?” 桑榆晚笑意渐冷,“不希望。”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她这辈子,最恨的人就是明媚。两人之间的恩恩怨怨,她不希望再继续上演。 容止抿唇,“那就听夫人的。” 一字一句,低沉暗哑。缱绻出一抹温柔。 桑榆晚心跳蓦得一紧,抬眸,抿紧唇瓣,没再说话。 容止沉默了几秒,缓缓开口,“住了两天医院,怎么真的生病了?” 桑榆晚听不出他是关心还是责怪,唇弧加深,自嘲似的笑了笑,“二爷担心我耽误工作?” 容止神色一紧,低声道,“我担心的是……” 桑榆晚不等他说完,打断,“你把抽屉拉开。” “嗯。”容止眉心闪了闪,伸手拉开了抽屉。 桑榆晚瞥了一眼文件袋,“你看看。” 容止表情微滞了一下,把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 他看了两眼,眉心微蹙,不可置信的语气,“薄行止救过你?” 桑榆晚勾着唇角,“以你对他的了解,他要真的救过我,会只字不提吗?” 容止眯眼,沉声道,“你怀疑这份资料有假?” 桑榆晚轻轻撩起眼皮,看向窗外。照进来的阳光在她眼中都凝固了,“薄行止是一个很会拿捏人心的人。若他真的救了我,定会以此让我感激他,听信他。” 容止手指紧了紧,“或许,他还没来及告诉你?” “不。”桑榆晚抿了一下唇角,继续说道,“六年的时间,你觉得还短吗?” 容止冷笑,“薄行止这人,极善谋划。别说六年,就算六十年,在他眼里也不算长。” 桑榆晚偏过头来,看向他,“所以,你也觉得这份资料是假的?” 容止把东西收回文件袋,眼神意味深长,“假的,永远都真不了。” 桑榆晚心头一震,愕然,“容止,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第149章想走也走不了了 容止表情很明显的怔了一下。 桑榆晚心跳加速,隐隐生出一丝不安,“说话。” 病房内的空气陡然冷凝了起来。 容止把文件袋放回了抽屉,低声道,“你发生车祸那天,我已不在江城。所以……”顿了顿,他一瞬不瞬地看着桑榆晚,“不过,我可以帮你去查。” 桑榆晚心跳一紧,又自嘲地笑了一下,“我查不到的事情,二爷能查清?” 容止一字一顿,“我尽力。” 桑榆晚唇畔漾着一抹讥讽,“二爷都这样说,看来,这事还真的难办。” 容止低声道,“再难办,我也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结果。” 桑榆晚心头一颤,羽睫眨动,眼底闪过一道微光,转瞬即逝。 容止见药水快要挂完,急忙按了一下呼叫铃。 护士进来之前,两人俱都没有说话。 叩叩—— 敲门声响起,容止起身,绕过床尾,走到了另一侧。 护士进来看到他,不由有些紧张,以至给桑榆晚拔针时,手都有些抖。 针管抽脱桑榆晚手背的那一刻,鲜红的血珠冒了出来。很快染红了按压的棉签。 容止皱眉,怒斥,“以后你别进来了。” 护士吓得脸色发白,眼圈泛红,忙不迭地道歉,“薄夫人,对不起……” 桑榆晚抿了抿唇,语气温和,“没事,你下去吧。” 护士急急跑了出去。 容止弯腰,拿了棉签帮桑榆晚按压,“要不,换家医院。” 桑榆晚推开他的手,“大惊小怪。” 容止再次坐下,意味不明地看着她,“我担心孩子。” 桑榆晚低头,自己按着针眼,“用不着你担心。” 容止身体前倾,一手托住了她的后脑勺。 肆意霸道的吻,让病房冷凝的空气骤然升温。 桑榆晚急忙把棉签扔到,双手撑在容止的胸膛上,用力推他。 奈何,男女力量悬殊,加上她又怀着孕,不敢太使劲。 攻城略地。 容止早已轻车熟路。 眼看就要失控,桑榆晚狠心咬了他一口。 容止舌尖吃痛,紧绷的手臂一点点松懈下来。 桑榆晚气喘吁吁,胃里隐隐泛起一抹恶心。她急忙捂住嘴,偏头,干呕了两声。 容止心下大骇,急忙起身,递了纸巾给她,“我马上叫医生过来。” 桑榆晚急忙阻止,“别叫。” 容止面露紧张,“还是让医生过来看看比较好。” “你不惹我,不会有事。”桑榆晚等那阵恶心过去,抬眸,压着嗓音骂他。 容止愣了一下,愧责道,“以后不会了。” “容止,你答应过我什么,都忘了吗?”桑榆晚靠着床头,眼圈因为难受微微泛红。 容止把水杯拧开,递给她,“我没忘。只是……” 桑榆晚喝了两口水,眸光一紧,“只是什么?” 容止眯了眯眸,脸上表情有了浮动,“情之所起,控制不住。” 桑榆晚心弦一颤,扬手,杯中的水朝他泼了过去。 容止泼了一脸,床单被套也湿了不少。 桑榆晚起伏着胸口,咬牙切齿,“清醒了吗?” “我一直都很清醒。”容止抬手擦拭了一下自己的脸颊,边回应,边掀开了被子。 桑榆晚一怔,“你要干什么?” 容止弯腰,把她抱了起来,“这个样子还能睡吗?” 桑榆晚拧眉,“我叫人进来处理。” 容止挑眉,微笑着回应,“你要如何解释?” 桑榆晚说道,“喝水洒了。” 容止把她放在沙发上,两人脸颊若有似无地触碰了一下。 那一刻,彼此的心跳都加快了。 空气变得有些微妙。 桑榆晚咬着唇角,一言不发。 容止拿过毯子,给她盖上,然后把床单被套都换了。 桑榆晚坐在沙发上,静静地看着。灵魂深处,莫名触动。 容止对她,好像有那么一丝男女之情。 而她,似乎也有一些悸动。 她与薄行止交往四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无端端心慌。想要和他撇清关系,心里却又有些心痛。 难道…… 桑榆晚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她急忙收回视线,靠着沙发,翻看手机。 刚回复完两个邮件,手机就被人夺走。 “好好休息。工作先放一放。” 桑榆晚俏脸微绷着,“手机给我。” 容止低眸,眸色晦暗不明,“去床上……” 他刚开口,明朗匆匆走了进来,“夫人……” 容止的话,他听到了,心脏一缩,脸颊通红。 “夫人,我等下再进来。” 桑榆晚坐在沙发上,背对着他。即便看不到他的脸,也能想像是怎样一幅场景。 她不由狠狠瞪了容止一眼,语气冷厉,“什么事?” 明朗迟疑了几秒,“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就是秋姨要我问你,晚上想吃什么?” 桑榆晚太了解他了,知道这不过是他的托词,“到底什么事?” 明朗低着头,双手紧贴着裤缝,“老夫人到楼下了。” 桑榆晚心里咯噔了一下,立马对着容止说道,“你们都给我出去。” 明朗立马转身,快步跑了出去。 容止却是不慌不忙,依旧站着没动。 “你还不快走。难道又要像前几次那样,躲到洗手间里。”桑榆晚愠怒道。 容止勾唇,“也不是不可以。反正我已经有经验了。” 桑榆晚胸口剧烈地起伏了两下,眼中簇出两团怒火,“容止,你要在这样……” “夫人,老夫人来了。”明朗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 宁婉珍已经到了门口,容止想走也走不了了。 桑榆晚如临大敌,眼梢浮出了一抹浅红,“容止!” 容止深吸了一口气,快步去了洗手间。 第150章我真要和她有什么,外人也管不着 桑榆晚看着他走进洗手间,这才收回视线,轻抿了下唇,靠着沙发双眸微阖。 明朗特意还敲了两下门,才让宁婉珍进来。 “晚晚……”宁婉珍见桑榆晚好像睡着了,顿时愣住。 明朗没看到容止,不由松了一口气,“老夫人,我去把夫人叫醒。” 宁婉珍急忙摆手阻止,“别吵醒她,我坐着这里等。” 明朗听到这话,心又悬在了嗓子眼。手指紧了紧,强压着心慌,“老夫人,有什么事,我可以代为转告。” 宁婉珍摇头,“我陪她坐一会儿,你下去吧。” 明朗全身紧绷,唇瓣不自觉地颤动了几下,“老夫人,这……” 宁婉珍倒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心怀愧疚地走到沙发前,默默坐下。 明朗也不能把她强行拉走,只能硬着头皮说了一句,“老夫人,我去给你倒杯水。” 桑榆晚眉头动了动,似被他这一声吵醒了,慢慢睁开了眼睛。 宁婉珍一见,眸光一亮,“晚晚,你醒了?” 桑榆晚调整了一下坐姿,右手握拳,摁了摁额头,“妈,你来多久了?” 宁婉珍给她扯了扯毯子,目光里有一丝心疼,“刚来。晚晚,身体好点了吗?” 桑榆晚抿唇,缓缓将几缕散落的发丝挽至耳后,淡声道,“好多了。” 宁婉珍怔了怔,“晚晚,等你出院了。要不,还是搬回老宅,我亲自照顾你。” 桑榆晚心里发出一声冷笑,“姜阿姨说,出院后最好静养。老宅人多,不适合养胎。” 宁婉珍见她拒绝,脸色微微有些尴尬。她接过明朗递过来的水杯,抿了两口,“你说的也是……” 桑榆晚急着让她离开,唇角弯了弯,“妈,我等下还有个视讯会议,你看?” 宁婉珍一愣,“很要紧吗?” 明朗横插一句,“非常重要,夫人必须参加。” 宁婉珍心中的愧责感更重了,眼圈微微泛红,“晚晚,工作重要,身体更重要。有些事,可以交给下面的人去做。” 桑榆晚笑了笑,“比起爸爸和行止,我的工作量已经减少很多了。” 宁婉珍心脏狠狠扯了一下,满腔的酸涩,眼圈更红了。过了几分钟,她才慢慢开口,“晚晚,无论如何,你都要好好的。” 桑榆晚皱了皱眉,语气低缓了些许,“妈,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转头,对着明朗说道,“阿朗,送老夫人下去。” 明朗立马应声,“是。” 宁婉珍见状,也不好再待下去,放下水杯,站了起来。 桑榆晚跟着起身,“妈,我就不送你出去了。” 宁婉珍红着眼睛,“晚晚,股权的事,我想明白了。你放心,我绝不会再动那样的心思。只是,你馨儿妹妹……” 桑榆晚眉眼一沉,冷然出声,“她怎么了?” 宁婉珍犹豫了一下,“没……没什么……我走了。” 桑榆晚没有继续追问,“好。” 宁婉珍走了两步,突然有些腹痛,皱着眉,“晚晚,我上一下洗手间。” 桑榆晚瞬间呼吸一紧,一把拉住她,压着心慌,“洗手间正在消杀,我带你去外面。” 宁婉珍眼中掠过一抹诧异,却也没有多想,右手捂住小腹,“好吧。” 桑榆晚朝明朗使了一个眼色。 明朗过来扶住了宁婉珍。 病房门重重关上。 咔嚓一声,洗手间的门从里打开。 容止嘴角抽了抽,走到沙发前,坐下。他拿出手机,回拨了一个电话过去。 “什么事?” “阿止,你外公还未下葬,你怎么能就走了呢?”对方一开口,就是责备。 容止双腿叠搭,一只手搭在椅子扶手上,漫不经心的语调,“我为什么不能走?” “你是他唯一的孙子,应该为他守孝七天。”对方语气愈发严厉。 容止嘴角噙出一抹冷笑,“三天,足矣。” “薄行止去世,你都在他灵前跪了一天一夜。为你外公守灵七天,有何不可?”对方有了怒意。 容止端起桑榆晚的水杯,喝了两口。眸光一紧,话语犀利,“薄家养育了我二十多年,他可有养育过我一天?” “你……”对方沉默了几分钟,声音低沉了许多,“话不能这样说。要没有他,怎么会有你。你身上可还流着他的血。” 容止眉角轻压,唇边浮出大团的嘲弄,“容墨渊,真想不到,这话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 “容止!”对方勃然大怒。 容止勾唇,讽笑加深,“容墨渊,你用不着发这么大的火。如果没有我,容家的一切可都是你的了。” 水杯里的茶水轻轻晃了一下,微澜,像轻风拂过水池。 “容止,我对你仁至义尽,你好自为之。” 对方说完,便挂了电话。 “嘟嘟嘟……” 容止眯了眯眸,冷笑一声,把手机从耳边撤下。 病房门从外打开。 “晚晚,还有件事……” 容止脊背一僵。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宁婉珍顿在原地,瞳孔骤缩,整个人如同冰封住一般,无法动弹。 容止不慌不忙地松开叠搭的双腿,起身,看向他,“母亲,你来了。” 宁婉珍双眼瞪得溜圆,脸色有些不好看,“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容止神色坦然,“刚到。” 宁婉珍心扑通扑通地跳,心里起了怀疑,“你找晚晚有事?” 容止面色平静,“有份文件,需要她签字。” 宁婉珍深吸气,“以后这种事,让你的秘书来办。知道的,你是来谈公事。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和她……” 容止轻笑一声,“以为我和她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你……”宁婉珍面色发僵,耳廓红了起来。 容止气定神闲,又道,“如果我和她真有什么,外人也管不着。” 推门进来的桑榆晚呼吸一滞,眸光一紧,叫了一声,“容止!” 宁婉珍脸色发青,脸上的肌肉渐渐收缩了起来,“晚晚,你听听他都说了些什么?” 容止勾唇,薄笑,“母亲,难不成这辈子我和她都不能单独相处?” 宁婉珍看向他的眼神里带着愤怒和震惊,“你到底什么意思?” 桑榆晚走进来,瞳眸黑沉,“你们都别说了。”她看向宁婉珍,“妈,这事我已经跟你说过很多次了,你到底要怎样才能放心?” “晚晚,我……”宁婉珍神色一下子变得极为难看。 桑榆晚掉头,又看向容止,“你也是,明知单独见我,会让人非议,还要一意孤行。” 容止回道,“身正不怕影子斜。” 桑榆晚心头一跳。 他说这话,也不觉得讽刺。 她深吸了一口气,迈步走向病床,扯开被子躺下了。 宁婉珍见状,脸色稍缓,“晚晚,我回去了。你好好休息。” 容止却叫住了她,“母亲,等一下。” 宁婉珍脸色又变了,语气不耐,“有事?” 容止走到病床前,拉开了床头柜的抽屉。 桑榆晚顿时心惊肉跳,“容止,你要干什么?” 第151章下次演戏,提前说一声 容止伸手去拿文件袋。 桑榆晚急忙伸手,拽住了他的手腕。脸色瞬沉,眼睛里迸发出一道冷锐的寒光,“你要干什么?” 容止眼帘低垂,眼神晦涩难测,“我帮你……” 桑榆晚低声冷斥,打断,“不该你管的事,别插手。” 容止挑了挑眉,“难道你还想瞒着母亲吗?” 桑榆晚又气又恨,很想踹他一脚。奈何,当着宁婉珍的面,她只能咬牙训斥,“你别过分。” 容止抿了一下唇角,“行。你自己处理。” 桑榆晚慢慢松了手。 宁婉珍见两人你来我往,甚至感觉有些眉来眼去。她脑子一热,冲过来,把抽屉的文件袋拿了出来。 容止笑意不达眼底。 桑榆晚直皱眉,愤恨地瞪了他一眼,这才对着宁婉珍开口,“母亲,这里面的东西,你还是不要看的好。” 宁婉珍本就对他们起了疑心,听到这话,没有考虑,就把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 容止不动声色,直接坐在了病床前的椅子上。随后,从果篮里拿过一个橘子,认真剥了起来。 空气里,渐渐多了丝丝缕缕的橘香。 桑榆晚靠着床头,唇线绷直,那双星眸因为动怒而愈发澄透。眼角的余光扫向容止,俏脸上的怒意愈发重了。 宁婉珍看完,身体不由微微颤抖,眉头紧锁,不可置信道,“晚晚,是行止救了你……” 桑榆晚心口沉了沉,喉咙里像是压了什么东西,说话很是难受,“妈,这么重要的事情,行止竟然只字未提,他……” “他是真的很爱你……”宁婉珍眼圈倏然一红,眼眶迅速漫溢出一抹潮气。 容止嘴角抽了抽,若有似无的讽笑。 桑榆晚心头一刺,吸了吸鼻子,故作感激,“妈,我没想到行止对我竟然有这么深的感情……” 容止把剥好的橘子放在水晶果碟里,递给她,说了一句,“你们只看到大哥救人,没看到其他吗?” 桑榆晚怔楞了半秒,脸色一沉,冷声道,“有什么话,你直说,别绕来绕去。” 宁婉珍起伏着胸口,愤恨地瞪着他,“老话说的没错,好人命不长,坏人活千年。” 含沙射影。 容止岂会听不出来。 她这是在指责,为什么死得不是他。 薄远山收养他,就是想要给薄行止挡灾挡难,成为他的替身。 也不知道六年前发生了什么,容止遭遇车祸,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没想到,六年后,他突然出现。 而这一次,死去的人,却是薄行止。 容止侧过身去,眼皮轻掀,缓缓开口,“母亲,家主是a型血,大哥也是。” 桑榆晚眼皮轻轻跳了跳,为了压住心里的情绪,她拿起橘子,慢慢吃了起来。 宁婉珍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起伏着胸口,没好气道,“他们同一血型,这不是很正常吗?” 容止看着她,薄唇轻启,“母亲,大哥的血型是a型。” 宁婉珍见他刻意强调这一句,怒意更甚,拔高音量,“你到底想说什么?” 桑榆晚一噎,轻咳了两声,惊愕道,“容止,你的意思是行止的血型和妈妈的不一样?” 宁婉珍呼吸一窒,僵在原地。 容止见桑榆晚神色惊愕,好像才刚反应过来一样。眉梢不由轻轻上扬。瞬而,又变了脸色,严肃起来。 “如果我没有记错,大哥和父亲的血型也不一样。” “什么?!”桑榆晚手中的橘子从手中掉落,难以置信地看向宁婉珍,“妈,这是真的吗?” 宁婉珍心脏瑟缩,胸口一阵绞痛,脸色一片灰白,“不可能……不可能……” 容止在她心上又扎了一刀,“妈,或许是我记错了。也有可能这份资料有误。” 桑榆晚轻抿着唇,一言不发。 宁婉珍身体打了一个寒噤,双唇颤了颤,“晚晚,那天救了你的人,是远山。这份资料一定是假的。” 桑榆晚皱了皱眉,“可我看着,不像是假的。” 宁婉珍脊背发凉,额上浮出一层冷汗,“绝对是假的。我和远山都是o型血。行止怎么可能是a型血。” 桑榆晚嘴唇微微颤抖,几次欲言又止,最终只能勉强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似乎以此来掩饰自己的不安。 挣扎了数秒,她终于开口,“妈,你确定没有记错?要真是这样,那行止他……” 宁婉珍喉咙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扼住,呼吸变得愈发不顺畅。视线开始有些模糊,无法真正聚焦在任何一张面孔上。 “不可能……一定是哪里弄错了……” 容止说道,“大哥之前每年都有体检,仔细查一查,就可以弄清了。” 宁婉珍眼眸瞪大,大口喘息,“晚晚,你快去查。” 桑榆晚面露难色,“行止生前极其注重个人隐私,每次体检都是由秘书陪同的。检查报告我都没有看到过,结果我也不清楚。” 宁婉珍脸色煞白,视线渐渐起了叠影,“容止,你去查。” 容止冷声道,“我怕我查出来的结果你不相信。” “你……”宁婉珍眼前一黑,直直朝前倒去。 容止一个箭步冲过去,扶住了她。 - 半小时后。 容止从急救中心回到了桑榆晚的病房。 “二爷,下次要演戏,提前打声招呼。”桑榆晚抬眸,眼底浮着浅薄的怒意。 容止站在病床前,眼帘低垂。 第152章你是我什么人 他深沉的眸底,隐藏着难以察觉的情愫。 桑榆晚瞳仁微缩,心头一紧,收回视线,“说话。” 容止看着她。微扬的唇角挂着温温的笑意。目光渐渐灼热起来,眼底浓重的情意没有一丝一毫的掩饰。 “桑榆晚,你可以不用那么累。” 桑榆晚心跳突突,睫羽轻颤,手指轻轻攥住了被子。她沉默了数秒,才低声开口,“有话直说。” 容止漆黑的眸子透露出隐约的爱意,“孩子的事情,我会解决。” 桑榆晚眸光轻晃了两下,抬眸,又看向了他,“容止,我可以相信你吗?” 容止眼神泛着柔情,满是爱意。他勾了勾唇,问她,“为什么不可以?” 桑榆晚心头一紧,看着他那双黑沉的眼睛,反问他,“你说为什么?” 病房的空气变得十分微妙,温度似乎升高了不少。 容止眉心闪了闪,双眸星光点点,“因为薄行止算计了你,所以你觉得男人都不可信?” 桑榆晚呼吸一滞。 他还真是了解她,一句话就道破了她心中的疑虑。 桑榆晚说道,“这只是其中之一。” 容止抿了抿唇,没再说话。 有些事,两人心知肚明,说破了反而不好相处。 桑榆晚拿过手机,看了一下时间,目光沉下来,“时间不早了,你该走了。” 容止唇边笑意,愈发温暖。眼底的情愫如海水般波涛汹涌,“今晚我留下来陪你。” 桑榆晚心头大震,咬牙,眸中跳动着两簇怒火,“容止,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 容止伸手,给她掖了一下被角,嗓音低沉了些,“沈翊林来江城了。” 桑榆晚表情一滞,瞳仁瑟缩,眉心紧蹙,“你担心他会来医院报复我?” 容止脸上的笑意迅速消退,神色清冷,“我绝不能让你和孩子出现任何的意外。”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桑榆晚冷凝的视线落在他的脸上,晶莹的眸子覆着怒意。 容止低声道,“他来江城唯一的目的,是对付你。”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桑榆晚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唇线紧绷,脸颊绯红。 容止还没开口,她又说了一句,“他跟你说的?” “我猜的。”容止薄唇轻抿,压着情绪,低声回道。 “呵。”桑榆晚嘴角噙出了一抹冷笑,“他要报复我,尽管来。” 容止眉心一紧,“没必要冒险。” 桑榆晚唇角微勾,心里莫名堵得发慌。 她和沈翊林,过去根本没有打过交道,更没有过节。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针对她。 难道,是薄行止之前得罪过他。 容止眸色黑沉,“相信我,我会保护好你和孩子。” 桑榆晚的心咯噔了一下,心跳猛地漏了半拍,“没有你,我一样可以保护自己。” 容止眸光沉下来,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桑榆晚见他似乎有些生气了,不由自主动了动了指节,眸光忽明忽暗。 窗外。夕阳西斜。 屋内光线,渐渐昏暗。 两人坐着,谁也没有开口。 彼此的视线里,对方的五官变得柔和而模糊,像是被一层轻纱薄薄覆盖,既不完全明亮,也不彻底暗淡。 一切,都沉浸在一种微妙的,半明半暗的状态中。 两人眼神里藏着千言万语,却是谁都没有开口。 明朗敲门进来,见状,不由吓了一跳。 “夫人……二爷……” 容止没有回头,低声道,“出去。” 明朗一怔,看向病床上的桑榆晚。 “我和二爷有事要说,你先出去。”桑榆晚神色微凛,冷声道。 “是。”明朗忐忑不安地转身,走了出去,轻带上门。 桑榆晚抬手,开了窗前灯。 视线里,容止的脸瞬间清晰。 “容止,你一定要这样吗?” 容止神色平静,声音低沉,“难道你希望我们的孩子,也和薄行止一样,身世存谜吗?” 桑榆晚心惊肉跳,脸色白了两分,胸口微微起伏开来,“他是我的孩子,与你无关。” 容止勾唇,若有似无地笑了下,“我的孩子,怎会与我无关。” 桑榆晚呼吸猛地一滞,心跳险些骤停。俏脸涨得通红,“你……” 容止起身,把病房其他的灯都打开了,“我去看看秋姨晚饭做好了没有。” 桑榆晚深吸气,语气清冷,“你比薄行止更无耻。” 容止脊背一僵,心里暗潮涌动,唇线绷直,没有辩解。 桑榆晚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气性翻涌而上。 她拿起手机,拨打弦思的电话,“你来医院一趟。” 弦思恭声道,“是。夫人。” 桑榆晚刚挂断电话,明朗就推门进来了。 “夫人,二爷说要给你换病房?” 桑榆晚心里咯噔了一下,突然生出一丝不详的预感。 难道,沈翊林真的会来医院报复她。 明朗见她不说话,心下愈发不安,“夫人,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换病房?” 桑榆晚眉心紧蹙,脸颊因为怒气染上绯红,“听他的。” 明朗愣了半秒,低头,“是。” 桑榆晚随即掀开被子,下床,走了出去。 病房里的其他东西,都没有带走。 就连抽屉里的那份文件,也遗留了下来。 桑榆晚去了隔壁病房,刚坐下,容止就端着餐盘进来了。 秋姨跟在他的身后,也端着餐盘。 也不知是不是太过生气,桑榆晚化愤怒为食欲,一直没有停筷。 容止皱了皱眉,低声建议,“晚上可以少吃点,别撑着。” 桑榆晚没有搭理他,自顾自夹起一片牛肉,小口咀嚼。 容止见状,只能强行把餐盘撤走。 “啪”得一声,桑榆晚将筷子重重放在了小圆桌上,心底挤压的怒火燃烧了起来。 “容止,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我只是担心你,吃太多,没法消化。”容止淡声道。 桑榆晚拧眉,“你是我什么人,管天管地还管吃饭。” 容止起身,双手端着餐盘,“你说我是什么,就是什么。”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离开。 桑榆晚气得咬牙。 弦思进来,见她满脸怒意,不由怔了怔,“夫人?” 桑榆晚咬了一下唇角,深深汲气,“沈翊林的动向,你清楚吗?” 弦思回道,“他下午离开留园,便不知所踪。” 桑榆晚冷声道,“他来江城了。” 弦思一僵,“夫人,这?” 桑榆晚脸色一凛,神色骤然肃冷,“你今晚陪着星澜。” 弦思神色一紧,点头,“是。” 桑榆晚又道,“还有,有关纺织厂的项目,你再去做一个背调。看看容墨渊到底有没有参与。” 弦思攥紧了手指,“是。” 桑榆晚起身,走到窗前,看着外面无边的夜色,眸光一寸寸发凉。 第153章他来了…… 今晚。 注定是一个不平静的夜晚。 容止端着餐盘离开之后,便再也没有进来。 桑榆晚的心情却没有一丝一毫的轻松,反而更加沉重。 明朗进来,仔细查看了病房的每一个角落。确定安全无误之后,抱了一床被子进来,放在了沙发上。 容止让桑榆晚调换病房,他就猜到了今晚可能会发生什么。 虽然薄家和明家的保镖在门口守着,但他还是不放心,决定留在病房保护桑榆晚。 “明朗,你不用如此紧张。” 明朗把被子铺好,“夫人,大少爷交代过我,以后要更加警惕。” 桑榆晚问他,“他什么时候跟你说的?” 明朗回道,“今天。在明家。” 桑榆晚心里蓦地一恸,“大哥身体还好吗?” 明朗咬了一下唇角,“看着不太好。叔叔说,大少爷一个星期都在静养,今天要不是老爷过寿,他都不会出门。” 桑榆晚心里有些难过,“大哥这身体,真让人忧心。” 明朗说道,“大少爷让我跟你说,别担心他。他还叫你好好照顾自己。” 桑榆晚听到这话,喉咙涌上一股酸涩,眼圈倏然红了。 明枭真是把她当自己亲妹妹来疼的。 沉默了几秒,她又问,“二哥呢?” 明朗深吸了一口气,“二少爷今天和二爷差点打起来了。” 桑榆晚一愣。 明朗接着说道,“夫人,二少爷性格一向很好,很少与人发生冲突。不知道为什么,他一见到二爷,情绪就有些失控……” 桑榆晚太阳穴重重跳了跳,唇线慢慢绷直。 明朗见话已经说到这儿了,索性一股脑全说了出来,“夫人,你说二少爷如此生气,是不是因为二爷和四小姐走的太近?” 桑榆晚心弦一颤,眸色清冷,“你觉得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明朗一怔,“谁?二爷与四小姐吗?” “嗯。”桑榆晚抿着唇,喉间低低压出一声。 明朗挠了一下后脑勺,皱了皱眉,“夫人,我觉得二爷对四小姐,没有对你那么好。” 桑榆晚心中大惊,愕然道,“你哪里看出他对我好了?” 明朗深呼吸,大着胆子出声,“具体说不出来,但能感受得到。” 桑榆晚听到这话,眉头紧蹙了起来。 明朗都看出容止对自己不一般,其他人就不用说了。 也难怪宁婉珍一直怀疑他们。 桑榆晚侧了侧身,朝门口看了一眼,“今天他在明家,不是和明媚关系很亲密吗?” 明朗犹豫了一下,开口道,“我看着,二爷像是在演戏。” 桑榆晚的心狠狠揪了一下,唇角微微扬起,讥诮道,“这你都能看出来?” 明朗低着头说道,“也许是我看错了。” 桑榆晚勾了勾唇,笑意,不达眼底,“今晚,你还是去外面睡。男女有别。老夫人要是知道了,指不定又要说些什么。” 明朗纠结开口,“夫人的安全第一重要,老夫人不会说什么的。” 桑榆晚眸光沉了沉,“你出去吧。我没事的。” 明朗还在顾虑。 桑榆晚加重了语气,“这是命令。” 明朗无奈道,“好吧。” - 午夜时分。 万籁俱静,时间似乎放慢了脚步。 桑榆晚躺在床上,心怎么也静不下来。 她慢慢起身,靠着床头坐着,然后拿过一本财经杂志,随意翻看着。 视线里,那些大大小小的文字,一片模糊。 一名医护人员拎着一个医药箱来到了隔壁病房门口。 保镖立马拦住了她。 “夫人已经休息了。” 那人低声说道,“夫人今天的检查报告显示,体温和血压有些不正常,晚上还需要再检测一次。” 保镖面无表情,“姜医生没说晚上有检查。” 话音刚落,那人手中骤然多了一个小小的喷雾器,对着保镖猛喷。 “你……” 保镖来不及说话,就软绵绵的倒下了。 那人嘴角抽了抽,旋即拧了一下病房的门把手。 咔嚓—— 病房门很容易地打开了。 那人见到病房内,径直走到病床前,拿起喷雾又是一顿猛喷。 “桑榆晚,这一次,我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病房没有开灯,只有一缕浅浅的昏黄光线,透过窗帘缝隙钻进来。 屋内的一切,都看不真切。 那人把手中的医药箱打开,拿出一枚注射器。 病房内的气压骤然低沉,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和紧张感。 那人讽笑加深,“桑榆晚,要怪就怪你妈,谁让她不知廉耻,勾引有妇之夫。呵。” 病床上的人一动不动,完全已经迷晕。 那人目露凶光,手中的注射器朝病床上的人狠狠扎了下去。 下一秒。 病床的人一跃而起,一把拽住了他的手腕。 “你……你……不是桑榆晚……” 容止指骨用力,那人手中的注射器掉在了地上。 “堂堂沈家大少爷,竟然也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那人扯掉口罩,露出一张邪肆的脸,“容少果然厉害,我又着了你的道。” 容止松开他,目光冷锐如刀,“沈翊林,看来你是把我的话当成了耳旁风。” 沈翊林脱掉了身上的白大褂,眸光阴翳,“容少,任何事我都可以答应你。唯有桑榆晚,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过。” 容止眼眸森然,深沉如墨的眸子像是即将卷起狂风暴雨,“你和她到底有什么仇,不惜一而再,再而三地害她。” 沈翊林眼皮轻掀,黑眸带着戾气,“我用不着跟你解释。” 容止瞳仁里凝结了两片冰花,笼罩在一一团幽寂的怒火中,“与她妈妈有关?” 第154章我们很快就会见面的 病房内的空气,漂浮着淡淡的药水味,透着几分阴郁。 沈翊林面色有些苍白,瞳仁紧缩,幽深的眸像点燃了两簇冥火。他勾了一下唇角,露出一抹狠笑来,“她妈就是一个狐狸精。她也是。” 容止闻言,眉心凝起一抹冷意,沉锐目光冷嗖嗖的如同利剑。周身散发出骇人的冷意。淬了冰的话语从嗓子里溢了出来。 “沈翊林,你再出言不逊,试试看?” “容少,你这么维护她,该不会是爱上她了吧。”沈翊林撇了一下嘴角,语气阴鸷了几分,“这是我与桑榆晚之间的恩怨。你最好不要插手。” 容止面色更加冰冷,那双黑沉的眸,里面的怒气显而易见,更是犹如火山爆发,怎么也压制不住。 他睨着沈翊林,凉凉勾唇,“她的事,就是我的事。你要动她,先问问我同不同意。” “呵呵。”沈翊林眉梢上挑,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幽怖的笑声,阴恻恻的。沉默了数秒,戾气加重,“容少这是准备要和我做仇人?” 容止漆黑如墨的眸子骤起猩红,“是你执意如此。” 沈翊林抬手,食指指着他,苍白的脸冰冷无温,“我们走着瞧。” 容止抿了抿唇,低沉的嗓音透着一抹讽刺,“你还走的了吗?” 沈翊林心跳一紧,深瞳嗜血,“容少,你可要想清楚。容墨渊马上就要成为容家的掌权者了。” 容止皱眉,沉冷的眸子,如平静的水面,投进了一块巨石。霎时浪花冲天。 耐心告罄。 他对着沈翊林的心窝就是一脚。 对方伸手不错,躲开了。 容止再次抬脚,沈翊林拉开病房门跑了出去。 门口的黑衣人试图拦住他。 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黑衣人。 黑衣人后背发寒,只能退到一边。 沈翊林咬着嘴角,冷笑了两声,眨眼消失在了楼梯拐角。 容止不慌不忙走出病房,黑衣人神色紧张,“二爷,他手里有枪,没拦住。” “暂且放他一马。”容止冷声道。 黑衣人面露惊讶,“二爷这是故意放走他?” 容止眸光倏然一深,“有些事,他是突破口。把他抓了,反而不好查。” 黑衣人点头,“明白。” 容止朝隔壁病房看了一眼,拧了拧眉,转身朝着电梯间走去。 - 薄星澜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弦思见状,倒了一杯温水,走过去,轻轻地叫了她一声,“星澜小姐。” “嗯。”薄星澜应了一声,坐了起来。 弦思在床沿上坐下,把水杯递给她。 薄星澜接过,抿了两口,心情还是有些莫名的烦躁。眼眸中透露出一丝疲惫和无力。 弦思小声问她,“要不要听听音乐?” 薄星澜摇了摇头。 弦思正要开口,病房门被人从外推开。 一道黑影闪了进来。 弦思立马起身,绷直脊背,“沈公子,请你出去。” 薄星澜脸色苍白,双手不停颤抖,水杯掉在了病床上。还未喝完的水,很快浸湿了被子。 沈翊林浑身散发深戾淡漠的气息,墨瞳幽深暗炙。他看着弦思,冷声道,“你给滚出去。” 弦思毫不畏惧,摁了紧急呼叫铃。 涩涩发抖的薄星澜躲在了她的身后。 沈翊林见状,上前一步,抬手,掐住了弦思的脖子。嗜血的双眸,杀气腾腾,“区区一个小秘书,竟然也敢让我滚。” 弦思眼珠瞪大,脸色通红,吸入肺里的氧气越来越稀薄,“你……” 薄星澜眼中漫溢着恐惧,呼吸变得非常急促。怔了半秒,猛然跪在病床上,双手抓住了沈翊林的手腕,嗓音发颤,“松手……你快松手……”’ 沈翊林不为所动,眼中浮出了一抹血色,“你给我记住了,这个世界上还没人敢让我滚。” 弦思呼吸骤停,脸色由红转紫,视线渐渐起了重影。她艰难地张了张嘴,含糊不清地说了一句,“夫人……不会……” “松手,你快松手啊……”薄星澜几乎使出了全部的力气去拉沈翊林,奈何身体太过虚弱,对方微丝未动。 沈翊林对着弦思冷笑,“桑榆晚算什么东西……” 话未说完,手臂传来皮肉撕裂的痛意。 病房里迅速涌动起一股淡淡的铁锈味。 沈翊林吃痛,手指骤然一松。 “咳……”弦思身体一颤,捂住脖子,大口呼吸。缓了两秒,她又一次抱住了薄星澜。 沈翊林看着手腕上鲜红的齿印,嘴角抽搐了两下,“薄星澜,胆子见长,居然敢咬我。” 薄星澜瑟瑟发抖,紧抿着唇。手心浮出了一层冷汗,湿漉漉的。 弦思抱紧她,“别怕……” 匆匆的步伐声,由远及近。 沈翊林眉头微拧了一下,盯着薄星澜看了两眼,“薄星澜,我们很快就会见面的。” 话音落下,他已经离开了病房。 薄星澜身体发凉,额头上布满了细细的汗珠,“他……他……” 弦思安慰她,“他已经走了。没事了。” 薄星澜蜷缩着,怯怯地朝门口瞥了一眼,“他还会来的……” 弦思深深汲气,“放心。一切都在夫人的掌控之中。” 薄星澜神色依旧不安,唇色都白了,“他会不会去找大嫂的麻烦?” 弦思的心高悬了起来,面色却是强壮镇定,“他没那么大的胆子。” 薄星澜皱着眉头,神色慌张,“我要去找大嫂……” “星澜小姐……”弦思急忙阻止。 “星澜。”门口传来了方怡焦急不已的声音。 弦思抬眸看了过去,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 方怡身后,还跟着一名医生和两名护士。 弦思见状,这才松手。等医生给薄星澜检查完,确定没有什么大碍,这才前往桑榆晚的病房。 - “夫人,不出你所料,沈翊林真的去见了星澜小姐。”弦思说道。 桑榆晚披了一件衣服,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支录音笔。 弦思见她脸色沉郁,心突突地跳了跳,“夫人,沈翊林来过这里了?”顿了顿,又说了一句,“你偷偷调换了病房,按说不应该啊。难道医院有人跟他通风报信?可除了我和明朗,知道人的只有二爷。难道……” 第155章女董事长的一天 桑榆晚按揉了一下眉心,唇角轻勾,“星澜现在情绪怎么样?” 弦思回道,“医生给她打了一针镇静剂,已经睡下了。” 桑榆晚羽睫颤了颤,凝神,“你下去吧,我也要睡了。” “是。”弦思不敢多言,应了一声便退了出去。 病房门轻轻关上,桑榆晚按下了录音笔的播放键。 “桑榆晚,要怪就怪你妈,谁让她不知廉耻,勾引有妇之夫……” 阴狠的声音,犹如晴天霹雳,在桑榆晚头顶炸开。 一瞬间的惊愕之后,她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寒噤。 沈翊林如此恨自己,一再二,再而三地和她过不去,竟然是因为妈妈。 后面那一句,分明是指责妈妈,插足了爸爸的婚姻。 “不……这不可能……” 桑榆晚脸色发白,全身发冷。 爸爸妈妈去世时,她已经六岁。记忆中爸爸妈妈感情很好,每次出门,两人都要拥抱。他们对她,更是十分宠爱。 再说,如果妈妈真的插足了爸爸的婚姻,那其他人一定会对她嗤之以鼻。但是,妈妈意外去世之后,前来送行的人都念叨着她的好,没有一个人说过她的坏话。 即便是薄誉衡和薄寒山,他们也没有说妈妈半句不是。 如果妈妈真的那么不堪,他们早就抓住这个点来攻击她了。 再说了,爸爸姓桑,并不是姓沈。 桑榆晚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心下忽然翻涌出一个荒唐的念头来。 难道是妈妈和沈翊林的爸爸之间,发生了什么…… 桑榆晚的内心顿时惊疑不定,慢慢捏紧了录音笔。 - 翌日。 桑榆晚一早做完检查,便让姜芜给她办理了出院手续。 姜芜虽知她这次是借题发挥,好让宁婉珍以后有所顾忌。但心里还是希望她能多休息几天,怀孕头三个月,非常重要。 “晚晚,要不你再住两天?” 桑榆晚抿唇,对她笑了笑,“姜阿姨,我本来就没事。再说了,集团还有一堆的事等着我去处理呢。” 姜芜不放心,“晚晚,身子是自己的,你不要硬撑,知道吗?” 桑榆晚握住了她的手,唇弧上扬,“放心吧,姜阿姨,我会照顾好自己,还有孩子的。” 姜芜点了点头,神色略略沉重,“晚晚,你别嫌我烦。要是你妈妈在,我也不会……” 她倏然顿住。 桑榆晚心脏瑟缩,陡然想起沈翊林的那句恶毒的话语。她怔了怔,微微垂眸,心潮开始起伏。 “姜阿姨,我妈妈她……” 后面的话,终是没有问出口。 姜芜看着她,眼中充满了疼爱,“你妈妈在,一定比我管得更宽。” 桑榆晚压着心慌,勾了一下唇角。 姜芜把她送上车,目送她离开,皱眉,小声说了一句,“这孩子今天怎么怪怪的,好像有话要问我。难道还是因为薄行止的身世?” 宾利车内。 桑榆晚问弦思,“沈翊林的行踪查清了吗?” 弦思扭头,回答,“他乘坐最早的航班回了京城。” 桑榆晚眯了眯眸,“你确定?” 弦思肯定道,“确定。我找的人拍到了他现身京城机场的照片。” 明朗想起昨晚的事情,忍不住插话,“该不会是沈家发现了他偷跑,派人把他抓回去的吧。” 弦思说道,“他一个人走的,没看到其他人。” 明朗一愣,“偷偷摸摸来,悄无声息走,他是贼吗?” 弦思侧眸看了他一眼,小声说了一句,“开你的车。” 明朗不吭声了。 桑榆晚压着心事,脸色有些发沉,“你让人盯着他。有任何的风吹草动,立马通知我。” 弦思抿唇,“是。” 桑榆晚身体朝后靠了靠,偏头看向窗外。 冬日的阳光,温暖而和煦。 桑榆晚微绷的脸,渐渐柔和了不少。 抵达薄氏,远远就看到了薄行止那辆江a。 显然,容止已经到了。 说来也是奇怪,容止自己明明有车,偏偏他喜欢开着薄行止的这辆车来公司。甚至有时候还开去薄家老宅。 要不是知道他和薄行止不是亲生的兄弟,还以为他这是睹物思人。 桑榆晚进到电梯,弦思汇报今天的行程。 “上午十一点,是股东会议。” “下午两点,去福利院给孩子们派发礼物。” “晚上七点,有一个全球视讯会议。” 一旁的明朗的听着感觉有些头晕。 女董事长的一天,工作量也太大了。 桑榆晚却问,“视讯会议几点开完?” 弦思回道,“估计九点结束。” 滴—— 电梯门徐徐打开。 桑榆晚走了出去,“你通知容总和季总,九点半开会。” 弦思一愣,“晚上?” 桑榆晚目光微微一沉。 弦思攥紧手指,“夫人,我马上通知他们。” 明朗闻言,眉头皱得更深了。 晚上九点半开会,拿得开到什么时候去。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夫人这是一点都不在乎肚子里的孩子吗? 等桑榆晚走进办公室,他偷偷给明战打去了电话。 “二少爷,你能不能劝劝夫人,让她不要这么拼命?” 电话那头的明战猛然一惊,急声道,“晚儿怎么了?” 明朗担忧道,“夫人怀了孕,工作量依然没有减少,今天的行程都安排到晚上十点了。二少爷,这样下去,她的身体怎么吃得消?” 明战声线发紧,“她出院了?” 明朗说,“是的。” 明战的声音充满了不安,“我中午过来一趟。” 明朗眸光一亮,“好的。二少爷。” 明战叮嘱他,“先不要跟晚儿说。” 明朗眉梢轻扬,“明白。” 挂了电话,明朗的心情骤然轻松了不少。 从小到大,桑榆晚最听明战的话。 弦思来到水吧台,打开冰箱。拿出新鲜的水果,洗干净,然后打开了鲜榨机。 这种小事,原本可以交给下面的秘书去做。但桑榆晚颇为谨慎,饮食方面,她交给了明朗和弦思。 明朗走过去,开了咖啡机。 “喝咖啡吗?” 弦思昨晚没休息好,黑眼圈都起来了,“来一杯美式。” “没问题。”明朗语气轻松。 弦思满脸狐疑地看着他,“有事?” 明朗挑眉,“我能有什么事?” 弦思瞪了他一眼,正要回怼他,凌洲匆匆跑了过来。 “季助理,容总让你过去一趟?” 第156章看来,夫人已经清楚我的身世 弦思一愣,“容总找我?” 凌洲点头,“是的,他要你马上过去。” 弦思颇为意外,“行。我跟夫人说一声。” 凌洲闻言,不好催促,“好。” 很快,弦思从桑榆晚办公室出来,快步朝着另一头的办公室走去。 凌洲没有通报,敲门之后,直接让她进去了。 弦思走到办公桌前,笔直站立,“容总,你找我?” 容止抬眸,讳莫如深地看了她一眼,“昨晚,你见过沈翊林?” 弦思心头一跳,抿了抿唇,“见过。” 容止又问,“他说什么了?” 弦思脊背紧绷,“他对星澜小姐说,以后他们还会见面的。” “什么时候?”容止收回视线,翻看着面前的文件,语气清冷。 “他没说。”弦思语气平静。 容止拿起签字笔,在文件末尾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弦思心下默默思忖,“他叫我过来,就为了这事?” 容止把签好字的文件合上,随后又翻开了下一份。 弦思犹豫着要不要开口。 “夫人为什么提前出院?”容止淡声问道,没有什么情绪。 弦思怔了一下,微微低头,“夫人说工作积压太多,急着回来处理。” 容止掀了掀眼皮,目光深沉,“说实话。” 弦思的心脏猛然一缩,仿佛停止了一秒的跳动。指尖略略抵住了掌心,“我说的是实话。” 容止薄唇轻抿,唇角若有似无地勾了一下,“她让你买过一直录音笔,对吗?” 弦思愕然,汲气,“是。” 她没有否认。 容止是什么人,能问出这样的问题,显然已经知道了答案。 “录音笔现在在哪儿?”容止冷声问道。 弦思回道,“自然是在夫人手里。” 容止目光冷凝,语气严厉,“找个机会,把里面的东西清除掉。” 弦思心跳加速,羽睫颤动。沉默了数秒,才开口回应,“二爷,恕难从命。” 容止身体朝后靠了靠,冷睨着她,“季助理,三年前,我把你派到她身边时,对你说过什么?” 弦思呼吸一紧,脸色顿时煞白如雪,喉咙里像是压了一块巨石,什么都说不出来。 容止起身,走到窗前,点燃了一支香烟。白雾缭绕,烟火猩红。 弦思全身的细胞都紧绷了起来,心悬在了嗓子眼。 容止背对着她,面色冷峻地吐了一口烟雾,缓缓开口,“我对你说过,从今晚后,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要以她为重。即便付出自己的生命,也要保护好她。” 弦思心头陡然一紧,艰难地咽了咽嗓子,声音轻颤,“二爷,这三年,我一直都这样……” 容止用力猛吸了一口,烟雾冲进喉管,带着一股难消的涩然,“那支录音笔录到了夫人不该听的话。” 弦思呼吸一窒,紧紧攥住了手指,深深汲气,惶恐不安,“二爷,万一夫人已经听过了,那我岂不是……” 容止的眼瞳笼上了一层白色的烟雾,眸色愈发晦暗难测,“你拿给我,我来处理。” 弦思如芒在背,嗓音陡然嘶哑,“二爷,这事我恐怕很难办到。” 容止微微侧身,半张脸冷峻至极,“这世上没有办不到的事。” 弦思身体一抖,指尖刺破了手掌心,“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二爷,我不想离开夫人……” 容止瞳仁微缩,唇畔噙着凉薄的冷意,“看在你过去三年勤勤恳恳的份上,东西不拿了。” “谢谢二爷……”弦思瑟瑟发抖。 砰—— 办公室大门被人从外面重重推开。 一身黑色职业套装的桑榆晚从外面走了进来。 她看到跪在地上的弦思,眉心一紧,胸膛剧烈起伏,“容止,你这是做什么?” 弦思扭头,双眸瞪大,“夫人?” 容止掐灭了烟,开了窗。继而,转过身来,瞳眸微沉,嘲讽的语气,“季助理,我不过想让你帮个小忙,你竟来这一出。” 弦思心头一烫,呼吸发紧,“容总,我……” 桑榆晚走到她身边,眼帘微垂,低声斥责,“还不起来。” 弦思咬了一下唇角,慢慢站了起来,默默退到了桑榆晚的身后。 “容总让你做什么?”桑榆晚冷声道。 弦思艰难开口,“他让我把录音笔拿给他。” 桑榆晚看着容止,明显感觉他的神色僵了一下。目光沉了沉,对着弦思开口,“你先出去。” “是。”弦思惶恐不安地走了出去。 办公室大门轻轻关上,空气骤然冷凝起来。 桑榆晚黑眸深沉,像要吞人的旋涡,“容止,你是想要清除掉沈翊林与你的谈话?” 容止眼帘低垂,眼底倒映着她清绝的脸。那张脸凝着怒意,又带着一抹悲凉。他心头一刺,低声回道,“是。” 桑榆晚的身体微微抖了一下,“容止,告诉我,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容止深吸了一口气,迈步走到她身边。伸手,扶住了她的胳膊,“我只是不想你因为那么污秽的话语影响你的心情。” 桑榆晚眼神顿了一下,怒极反笑,“是吗?” 容止眼底风平浪静,“是的。” 桑榆晚怎么可能会相信,勾唇,讽笑,“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容止眉梢轻扬,神色没有丝毫慌乱,“我说过,你可以试着相信我。” 桑榆晚挣脱开他的手,转身,走到办公桌前。 容止亦侧过身去,看着她的背影,眼神复杂而浓烈,像要穿透她。 “容少爷,别装了。”桑榆晚看着办公桌上的一摞文件,冷然出声。 “看来,夫人已经清楚我的身世。”容止低沉磁性的嗓音,透着几分寂寥和无奈。 桑榆晚的心像是薄烟笼罩,沉闷至极。忽而,嘴角噙出一抹冷笑。走到办公桌后面,拉开大班椅,径直坐了下去。 她看着容止,一言不发。 容止的心,骤然一缩,空落落的。莫名心慌。 时间安静流淌,办公室内的温度越来越低。 容止真要开口,桑榆晚抢了先。 “容少爷,你堂堂容家继承人,来这里做一个小小的副总,是不是有些屈才了?” 第157章光天化日在办公室偷情 清冷的声音,如利刃扎进了容止的心脏。 他深深呼吸了两口,强压住情绪,淡声回道,“这世上,有比权势更重要的东西。” 桑榆晚挑眉,似笑非笑,“哦?是吗?” 容止站在原地,看着她,唇角噙着一抹温柔的笑意,“夫人知道是什么吗?” 桑榆晚皱了皱眉,“不知道。” 容止上前,双手撑在办公桌边沿,幽邃的眸子仿若深潭,“夫人想知道吗?” 桑榆晚看着他的眼睛,里面的倒映出的人影,惊愕,微微有些慌乱。 她回避他灼灼的目光,抿了抿唇,“二爷果然很会转移话题。” 容止放在办公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是一串没有备注名字的电话号码。 桑榆晚扫了一眼,眉心动了动。 那是明媚的电话号码。 她坐着没动,目光一沉,“容总,女朋友。” 容止伸手,直接挂断。 桑榆晚讥讽道,“当着我的面不好意思接?” 容止说道,“不想接而已。” 对方又一次打了过来。 不等容止出手,桑榆晚替他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那头随即传来娇滴滴的女声,“二爷,你很忙吗?” 桑榆晚俏脸陡然紧绷,心里无端涌上一股莫名的情绪,除了怒意,还有其他。 容止见状,只能拿起手机,背过身去,摁了免提,“有事?” 低沉的声音似淬了冰。 “二爷,你不是说好今天陪我的吗?”那头的明媚,开始撒娇。 桑榆晚胃里突突泛起一阵恶心,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容止拧眉,眸中寒气肆意,“我说过吗?” 明媚语气有些委屈,“看来,二爷没有把我放在心上,说过的话的都忘了。” 容止冷笑,“想要什么,直说。” 明媚不装了,正常的语气,“二爷,我想要封杀秦知画。” 桑榆晚心头一紧。 秦知画是她力捧的小花,原本打算让她换到明媚的。 “理由?”容止压低了声音。 桑榆晚不想再听下去,起身,朝着门口走去。 容止想要拉住她,却慢了几秒。 桑榆晚走到门口时,明媚的声音传到了耳畔。 “我不想让桑榆晚好过。这个理由怎么样?” 傲慢而阴狠的声线,似淬了毒。 桑榆晚心里不由发出一声冷笑。握住门把手,猛地一拉。 门口赫然站着一个人。 身穿深灰色大衣的中年男子见到她,眉心微蹙,继而发出一声冷笑。 “侄媳妇,好。” 桑榆晚站定,神色一凛,“二叔,来开会?” 薄誉衡阴冷的眸,泛着寒光,“怎么,侄媳妇不想我参加。” 桑榆晚冷声道,“就算不想,也阻拦不了。谁让二叔手里还有5%的薄氏股权呢?” 薄誉衡说道,“所以,侄媳妇,凡事不要做的太绝,说不定哪天我手里的5%就变成50%了。” 桑榆晚冷漠地看着他,“二叔,年纪大了,就是爱做梦。” “你……”薄誉衡一噎。 桑榆晚又道,“做梦和痴心妄想,在二叔这里,一个意思。” 薄誉衡脸色铁青,冲着她吼了一句,“我们走着瞧。” “好啊。”桑榆晚嘴角噙出了一抹冷笑,“二叔,麻烦你让个道。” 薄誉衡咬着唇内的肉,眼角的皱纹一下深了不少。 两人僵持住。 容止见状,挂了电话。阔步走到门口。 “二叔,好狗不挡道。” “容止,你再说一遍。”薄誉衡怒意迸发。 容止挑了挑眉,耐人寻味的表情,“这还是小时候,你教我的。” 薄誉衡脸色顿时黑如锅底。 容止把两扇大门都拉开了,“董事长,狗挡了道,你绕开便是。万一是条疯狗,那可就麻烦了。” 桑榆晚嘴角上翘,微微一笑。 薄誉衡气的血压飙升,一张脸又黑又红。 桑榆晚从他身边经过,斜睨了他一眼,轻蔑的神情。 薄誉衡内心抓狂,恨不得给她一耳光。 桑榆晚冷笑一声,迈步离开。 薄誉衡胸口剧烈起伏着,一腔怒火发泄在容止身上,“容止,你别逼我。” 容止神色寒漠,“二叔,有什么话进来说,别让外人看了笑话。” 他走到办公桌前坐下,靠着椅背,双手搭在椅子扶手上。 一缕淡淡的清香掠过鼻翼。 那是桑榆晚留下的。 她刚刚坐过的椅子,似乎都软和了不少。 薄誉衡怒意沉沉地走进来,拔高了音量,“容止,你还好意思骂我。你自己不就是薄家的一条狗吗?先前听命于薄远山和薄行止,现在又沦落到为一个女人看家护院。呵。” 容止坐着,却是居高临下之态。 他睥睨着薄誉衡,眯了眯眸,“二叔,我守的是薄家。你这条狗,守的又是谁呢?” 薄誉衡愣了一下,脸颊肌肉抽动,“我只为我自己。” “这话怕是连你自己都不相信吧?”容止轻飘飘说了一句。 薄誉衡深吸气,“我懒得和你废话。今天过来,是和你谈事。” 容止眉角一沉,“不好意思,我现在没有时间和你谈事。你出去找我秘书预约一下。” 薄誉衡听到这话,心口剧烈起伏了下,脸色灰青,“容止,你摆什么谱。” 容止冷声道,“公司章程就是这样。我只是公事公办而已。” 薄誉衡怒骂,“好一个公事公办。孤男寡女,光天化日在办公室偷情……” 砰—— 办公桌上的铭牌砸中了薄誉衡的额角,顿时鲜血如注。 空气里迅速弥散起浓郁的血腥味。 容止看着痛得龇牙的薄誉衡,轻笑一声,“二叔,下次乱说话,可就不只是这点小伤了。” 薄誉衡痛得五官狰狞,“容止,你这个王八蛋。” 容止看着他额头不断渗血,依旧没有叫人进来,“二叔,给你机会,你大胆骂。不然,下一次,你可什么都骂不出来了。” 薄誉衡视线透着血色,看着他,心突突直跳。后背直冒冷汗,心慌到惊惧。 眼前的容止,好像是来自地狱的修罗。 一阵突如其来的寒风从打开的窗户涌进来,如鬼魅般穿梭,带着刺骨的寒意与未知的恐惧,让人的心脏不由自主地紧缩起来。 第158章娘家人怎么不算客人呢 “容止,我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薄誉衡重重呼吸了两口。 “六年前,你伪装车祸身亡,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彻底报复薄行止。你不仅要霸占薄家和薄氏,就连他的女人你也想据为己有……咳……” 愤恨交织,血色蔓延。 薄誉衡剧烈的咳嗽起来。 容止面色波澜不惊,“二叔,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薄誉衡捂住额头,脸色灰青,“容止,我现在就去告诉桑榆晚……” 容止冷笑,“二叔,你和我,她会相信谁?” 薄誉衡喘息,“她可不是善茬。” 容止冷眼睨着他,瞳眸黑沉,“二叔知道就好。” “你……”薄誉衡心脏突然一阵绞痛,面色瞬间煞白如雪,额头上浮出了密密麻麻的冷汗。 容止摁了一下内线电话,“凌助理,进来一趟。” 凌洲很快推门进来,把薄誉衡扶了出去。 容止看着地毯上落下的血渍,瞳仁微缩,随后让黑衣人把整块地毯都撤走了。 上午的股东会,缺席两人。 一个宁婉珍,一个薄誉衡。 几项决议,都是全票通过。 会议结束,桑榆晚特意把容止留了下来。 “薄誉衡是怎么回事?” 容止坐在她左手边的位置,转了一下椅子,直接面向她。那双幽深的眸子,明明灭灭。 “他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我动手教训了一下。” 桑榆晚闻言,直皱眉,“即便如此,你也该注意一下场合。这是在公司,不是在老宅。” 容止神色坦然,“下次我注意。” 桑榆晚眸光沉了沉,沉默了数秒,忽然问他,“容老爷子明天出殡,你不打算回去送送他?” 容止眼底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挑眉,“我为什么要回去?” 桑榆晚眼底浮出一抹淡淡的晦暗,“他是你外公。” “呵。”容止嘴角浮出一抹讽笑,“如果你是我,会回去吗?” 偌大的办公室内,气温骤降。 桑榆晚心头一紧,握住了签字笔,“可我不是你。” 容止脸色又平静下来,语气也变得很温和,“你如果知道内情,就不会劝说我回容家了。” 桑榆晚一怔。 嗡—— 会议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桑榆晚拿起一看,是明战。 她随即起身,摁下了接听键,“二哥……” 容止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目光渐渐幽深。 黑衣人进来,压低了声音,“二爷,你让我查的事,有了眉目……” 容止目光一紧,打断他,“回办公室再说。” 黑衣人立马住了嘴。 容止松开叠搭的双腿,站了起来,阔步朝会议室门口走去。 “秋姨做的午餐送过来了吗?” 黑衣人回道,“好像还没有。” 容止脚步顿时重了一些,“怎么回事?” 黑衣人跟在他的身后,低了低头,“明家二少爷过来了,想必是夫人和他约了饭。” 容止表情一滞,眼神骤然寒冽。 黑衣人见状,不敢再多言。 经过水吧台,容止忽然改变了方向,直接朝着桑榆晚的办公室走去。 黑衣人一愣,犹豫着要不要跟上。 弦思抱着一叠文件走了过来。 黑衣人想了想,容止突然决定去找桑榆晚,八成是有些吃醋了。他勾了一下唇角,疾步转身。 弦思没有想到他会突然转身,来不及收脚,两人不轻不重地撞了一下。 文件散落了一地。 “不好意思,季助理。”黑衣人急忙蹲下,帮忙拾捡文件。 弦思的目光充满了戒备,立马阻止,“你别动,我自己来。” 黑衣人伸出去的手僵在了半空中,慢慢移开视线,“撞疼了吗?” 弦思快速收拾文件,语气急促,“没事。” 黑衣人见她分明对自己充满了警惕,便起了身,“你要有事,等下找我。我先走了。” 弦思只顾拾捡文件,没有看他,“好。” 黑衣人快步离开。 刚刚视线移开的那一瞬,他看到了一份关于容止身份的调查报告。 他不禁有些替容止不值。 - 容止刚走到董事长秘书室门口,正好看到明战和桑榆晚一同进了办公室。 他英挺的眉头随之一蹙,眼底的神色,倏然一暗。不安,失落,还有淡淡的萧索。 此时的秘书室,只有明朗还在,其他人都下去吃饭了。 “二爷,找夫人有事?”明朗看到他,愣了一下。 容止眼睛没看他,漫不经心问了一句,“秋姨今天做了什么?” 明朗又是一愣,“夫人今天中午约了人一起吃饭。所以……” 容止心底暗潮涌动,一种难以言说的沉重感扑面而来。面上依旧无波无澜,“她刚出院,不适合吃外面的东西。马上去清荷苑,把夫人的午餐拿过来。” 明朗愕然,“我去问问夫人?” 光影中,容止的脸一半在光明中,一半在阴影里,眸色晦暗不清。亦让人捉摸不透。 “这种小事都要问她,你是觉得她工作量太少了吗?” 冷冽的声音,如同淬了冰。 明朗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寒噤。 容止睥睨了他一眼,迈步,径直走向桑榆晚办公室门口。 明朗咬了一下唇角,脸色有些不好看。 明战是他叫过来。 他想明战能劝一劝桑榆晚,让她尽量减少工作量,压缩工作时间。 毕竟,她现在怀着孕,不能出现一丝一毫的意外。 容止如此反应,很明显很介意桑榆晚和明战在一起。 他的心思,不只是自己和弦思,他身边的人大概都很清楚。 一想到这,明朗的心上就像压了一块巨石,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犹豫着要不要去一趟清荷苑,容止已经推门走了进去。 桑榆晚正和明战说着话,听到声响,两人齐齐抬眸看了过去。 “夫人,有客?” 容止眉梢微扬,语气平静。 坐在桑榆晚对面的明战却感受到了一股咄咄逼人的气势,他不等桑榆晚回应,起身,客气地向容止打了一声招呼。 “二爷,又见面了。” 顿了顿,他又说了一句。 “对于晚儿而言,我不算客人。” 懂得都懂。 容止眸光沉了两分,似笑非笑,“夫人已是薄家人,娘家人怎么不算客人呢?” 第159章明二少爷,你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吗 明战眸光轻晃了两下,微微一笑,“二爷真会说笑。” 容止直接走到桑榆晚身边坐下,强势的姿态,“明二少爷,你可没有说笑。” 明战看着容止,对视的目光,感受到了一股浓烈的敌意。他眉目温淡,缓缓开口。 “二爷,娘家人不是客人,而是亲人。” 明枭教过他,作为明家继承人,不论发生任何事,都要沉得住气。 面对容止的挑衅,若是以前,他的情绪早就爆发了。现在却是一忍再忍,沉静应对。 “亲人?”容止料峭的唇角微不可察地抽了抽,“明二少爷可不止把夫人当亲人吧?” “容止!”桑榆晚愤然起身,垂下的眸光,簇出两团怒火。 明战跟着站了起来,“晚儿,你别生气。二爷开玩笑而已。” 容止见状,也起了身。他冷笑一声,“明二少爷,我像是开玩笑的吗?” 明战脸色微变,垂在身侧的手攥了起来,手背青筋一根根鼓胀起来,“二爷,有什么事,你直接说出来就是,用不着如此阴阳怪气。” 容止瞳仁微缩,语气愈发沉冷,“那就请你收起那些不该有的心思。把心放在别的女人身上。” 桑榆晚心尖一刺,心脏鼓胀乱跳。她皱着眉头,侧身,冷声呵斥,“容止,你给我出去。” 容止的心狠狠揪了一下,似有钢珠滚过,又冷又硬,“该出去的是他。” 明战的指尖狠狠抵住了手掌心,胸口微微起伏开来。 容止的一言一行,足以说明一切。 他不敢想如果真是那样,会是怎样的毁天灭地。 桑榆晚觉的容止莫名其妙,深深汲气,俏脸绷着,“你们都不用走。我走。” “晚儿……”明战急忙去追。 他的手快要触到桑榆晚胳膊的时候,容止抢先一步,挡在了他的前面。 桑榆晚心烦意乱,一言不发走了出去。 “二爷,我到底哪里得罪了你?”明战彻底变了脸色,额上青筋凸起得厉害。语气也染了怒意。 容止双手抱臂,神色冷然,“你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吗?” 明战听到这话,目光一沉,觉得自己的心跳都要停止了。 他意识到了什么。 却不敢相信那是真的。 一时,他身体发僵,心卡了嗓子眼。 容止眉梢轻轻下压,唇边浮出大团的嘲讽,“你想知道吗?” 明战顿在原地,咬着唇内的肉,很快口腔里漫溢出了一丝血气。 容止冷笑,“明二少爷,我知道你答应接任明家继承人之位,是为了桑榆晚。但现在的她,你已经不能庇护了。” 这话,犹如一把尖刀狠狠捅进了明战的心脏,五脏六腑都瑟缩了起来。痛意蔓延,四肢百骸散发着刺骨的寒意。 他攥紧手指,指骨白得可怕,“我不能庇护,难道二爷就可以吗?” 容止目光清冷,傲慢着透着自信,“除了我,没人能护她。” 明战怒极反笑,摇了摇头,“你故意气走晚儿,就为了跟我说这些。” 容止松开双手,嘴角轻勾,“都说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明二少爷是特例。” “你……”明战神色一紧,眼中怒意加重,“二爷,可别自信过了头。” 容止踱步,“六年前,我都能死里逃生。别说现在。” 明战瞳仁微微一缩,讥讽道,“好运气,不会每次都有。” 容止回他,“你能活下来,靠的可不是运气。” 明战心猛地往下沉。 容止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明二少爷,记住我的话,收起不该有的心思,否则,后果自负。” 明战对上他的视线,不卑不亢,“二爷,你在威胁我?” 容止凉凉勾唇,“就当是威胁。” 明战嘴角噙出一抹冷笑,“二爷,同样的话,也送给你。” 容止收回手,薄唇轻启,“那我们就拭目以待。” 说完这句,他阔步离开。 偌大的办公室,只留下明战一个人。 他站在原地,双脚如同胶粘。无论怎么用力,就是扯不开。 喉咙里,莫名涌上一股腥甜。 他抿紧双唇,艰涩地咽了咽嗓子,把那股血腥吞了回去。 容止刚才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在他的耳畔回荡,就像一支支淬了毒的冷箭,嗖嗖刺进了他的心脏。 心痛到麻木。 他怎么也想不到,桑榆晚肚子里的孩子,竟然是容止的。 难怪容止对自己有着如此大的敌意,难怪他敢如此肆无忌惮地坐在桑榆晚身边…… 明战越想心越痛。 他原本还想,只要耐心等待,总有一天他和桑榆晚能再续前缘。 虽然,他们以前都没有相互表露过彼此的心意,但也就隔了一层窗户纸。他们是知道对方心意的。 桑榆晚还那么年轻,薄家不可能硬逼着她守寡一辈子。 等孩子大了些,她就可以重新考虑个人问题了。 到那时,他再跟她告白。 没想到,容止竟然抢先了一步。 明知那会一场怎样的毁天灭地,容止依然表现的非常强势。 明战后背一阵阵发寒,每一个毛孔都汩汩冒着冷汗。 明朗推门进来,见他脸色煞白,一个箭步冲过去,扶住他,“二少爷,你怎么了?” 明战五官拧成了一团,眼眶憋得通红,血腥气突突上涌到了嗓子眼。 明朗急忙扶着他在沙发上坐下,转身又给他倒了一杯温水,“二少爷,要不要叫医生?” 明战抿紧的双唇,苍白无血。他摇了摇头,接过水杯,喝了两口。 那股血气冲了下去,胃里异常难受。 明朗心口一沉,大着胆子问道,“二少爷,二爷对你做了什么?” 明战没有说话。 明朗见他沉默,眼中掠出一丝怒火,“我现在就去告诉夫人。” “阿朗。”明战痛苦地叫了他一声。 明朗脚步一顿,回过身来,满脸紧张,“二少爷,到底怎么了?” 明战放下水杯,喉结轻轻滚了滚,“阿朗,晚儿肚子里的孩子,真的是薄行止的吗?” “二少爷!”明朗心下大惊,身体剧烈地晃动了两下,半天说不出话来。 明战眼圈都红了,偏过头去,看着架子上的一盆兰花。暗哑道,“阿朗,爸爸把你派给晚儿时,跟你说过什么?” 明朗心头一抖,声音颤栗,“老爷让我一定要保护好夫人。” “你做到了吗?”明战红着眼睛问道。 明朗低下了头,绷紧脊背,“没有。” 第160章如果没有这个孩子,我可以退出 明战脸色彻底沉下来,眼里愠色渐浓。 办公室内的空气将至冰点。 明朗双手攥紧成拳,准备迎接随之而来的盛怒。 没想到,明战沉默了一会儿,眉峰紧蹙,只说了一句,“是我没有保护好她。” “二少爷?”明朗缓缓抬起头来,眼神里充满了不安和慌乱。 明战微微仰头,脖颈线条愈发流畅。俊朗的五官覆了一层霜色,下颌紧绷。腮帮微微动了动。 明朗见他这个样子,心里很少难受。他咬了一下唇角,低声道,“二少爷,是我没有做好,你打我吧。” 明战深深呼吸了两口,白皙修长的手骨凸起,泛白,“我不打你,也不罚你。但从今天开始,晚儿要是再受到任何伤害,你给我直接走人。” 明朗喉咙里压着东西,只能艰难地压出一声,“是。” 明战转过身去,眸色深沉近墨,里面藏着复杂的情绪。 明朗跟着他走了出去。 - 容止从办公室出来,直接上了顶楼。 因为权限,现下能上来的只有他和桑榆晚。 他推开门,在门口微顿了一下。深深呼吸了两下,这才迈步走了进去。 “出去。” 落地窗前,传来一道愤怒的声音。 容止抿着薄唇,继续向前。 “容止,我让你出去。” 这一声,怒意更重,指名道姓。 容止顿住脚步,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站在落地窗前的桑榆晚,慢慢转过身来。她逆着光,俏冷的五官黑沉沉的。 “我让你滚出去。” 容止看着她,压住情绪,勾起唇角,微微一笑,“夫人好大的火气,看来我要去拿个灭火器来。” 桑榆晚见他还有心情开玩笑,秀眉深锁,星眸里火光跳跃,“你给我滚。” 容止见她情绪迸发,随即敛了笑,“你给我五分钟。”顿了顿,又说了一句,“只要五分钟。” 桑榆晚面含怒气,阴沉沉地看着他,嗓音里带着几分斥责,“说。” 容止迈步,走到她身边,看向落地窗外。 桑榆晚沉黑的眸子像是即将卷起狂风暴雨。她转过身去,拿出手机,摁了一下计时器。 容止嘴角抽了抽,眉宇间多了一抹柔色,“夫人如此动怒,是因为明战?” 桑榆晚唇线绷直,没有说话。 容止又道,“如果没有这个孩子,我可以退出。” 桑榆晚心弦一颤,侧眸看向他。视线被他立体的侧颜占据。心跳猛然加速,暗潮涌动的心海渐渐浪花翻涌。 他这话说的直白。 即便她处在愤怒之中,也很是清楚明白。 他这是向她“告白”吗? 她的脸上瞬间凝固了所有的表情,双瞳微微瞪大。惊愕,愤怒,还杂着一丝丝慌乱。 容止偏过头来,与她四目相对。 他的眼神有如烈焰,桑榆晚心口一缩,立即回避了。 容止薄唇轻启,“既然你们注定走不到一块儿,那就不要给他任何希望。” 桑榆晚目光微凝,清冷的嗓音中压抑着怒气,“这是我和他的事。” 容止眉梢微挑,笑了,又好像没笑,“你还爱他?” 惊雷之声,在桑榆晚耳畔炸开,胸口剧烈地起伏了两下。沉默了数秒,她看着手机,咬牙切齿,“时间到了,出去。” 容止喉结滚了滚,咽了咽嗓子,“你还没有回答我。” 桑榆晚拔高了音量,怒斥,“我为什么要回答你。” 容止说道,“因为我……” 嗡—— 急促的手机震动声,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容止拿出手机看了一眼,神色紧绷。一边接电话,一边走了出去。 “你再说一遍。” 低沉的声音透着不悦。 桑榆晚站在落地窗前,没有回头。她看着窗外,眸光有些虚焦。耳边一直回荡着容止那句。 “如果没有这个孩子,我可以退出。”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周遭一切好像都失去了颜色,寒冷又空旷。 半小时后,她的情绪才慢慢平静下来。 回到办公室,明朗立马打开了保温盒。 桑榆晚看了一眼就知道,都是秋姨做的。 她坐下喝了一口温水,问明朗,“二哥什么时候走的?” 明朗递给她筷子,“你上去没多久,他就走了。” 桑榆晚羽睫颤了颤,脸色微沉,“是你叫他过来的吧?” 明朗心狠狠揪了一下,低下了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夫人,对不起。我只是想要二少爷过来劝劝你,不要那么累。” 桑榆晚拿了筷子,夹了一片鲜笋。她并没有训斥他,只是说了一句,“以后别多事了。” 明朗点了点头,“是。” 桑榆晚小口吃着饭。许是情绪有些不好,胃口不怎么好。只吃了小半碗米饭,她便放下了筷子。 明朗见状,不由担心,“夫人,再吃一点。” 桑榆晚放下了筷子,“我吃饱了。” 明朗皱眉,“是不是秋姨今天做得不合胃口?” 桑榆晚起身,“不是她的问题。是我今天气饱了。” 明朗脚指头抠地,“夫人,对不起。” 桑榆晚问他,“二哥走的时候,跟你说什么了?” 明朗怔楞了几秒,不安地开口,“他说你要再受到伤害,我立马走人。” 桑榆晚表情微微一滞,又问了一句,“二爷跟他说了什么?” 明朗的心一下卡在了嗓子眼,神色惊慌,唇角微微张开,“我……我不知道……” 桑榆晚见他如此神情,心下已然猜到了什么,“呵。” “夫人?”明朗抬眸,身体微微颤抖。 桑榆晚朝着洗手间走去,“收拾一下,去福利院。” “是。”明朗应了一声,急忙收拾餐盒。 桑榆晚洗了个脸,看着镜中的自己,神色微绷,脸上风雨欲来。 深呼吸,背靠着琉璃台,给明战打了一个电话。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您稍后再拨……” 传到耳畔的,竟然是冰冷的机械女声。 明战竟然手机关机了。 桑榆晚的心咯噔了一下,隐隐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 容止今天到底跟明战说了什么? 难道是孩子…… 桑榆晚脸色骤变,眉心越蹙越紧,握着手机的指骨隐隐隐隐泛白。 第161章她倒在了他的怀中 下午两点。 桑榆晚来到了江城福利院。 薄远山在世时,就与福利院签订了协议。薄氏每年给福利院捐赠一千万,并设立了奖学金。里面的孩子从小学到大学,所有的学费,薄氏全都包了。 这么大的善举,给薄远山,薄家和薄氏集团都树立了非常好的口碑。 薄远山还立下规矩,薄氏掌权人每个月都需要亲临福利院一趟,去看看那里的孩子们。 薄行止接管薄氏四年,从来没有缺席过。 今天是桑榆晚第一次以薄氏董事长的身份前往,她不仅让弦思给孩子们准备了过冬的新衣,新鞋,还给他们准备了玩具和书本。 知识改变命运。 唯有读书能让他们真正的成长。 对于在福利院生活的孤儿们来说,尤其重要。 桑榆晚到达福利院,拖着礼物的货车也到了。 明朗招呼着福利院的工作人员和两名义工卸货,弦思则陪着桑榆晚去往院长办公室。 “桑董,您来了,快请坐。” 福利院院长是一名五十多岁的中年女性,留着齐耳短发,带着黑框眼镜,看着十分慈祥。 桑榆晚微笑道,“院长,您也坐。” “好。”福利院院长应了一声,又去给桑榆晚倒茶。然后,又拿过来一个文件夹,“桑董,这是这个月福利院的支出明细,请您过目。” 桑榆晚伸手立马接过,打开,仔细看了看。 福利院的支出,无非就是吃喝拉撒,还有就是医疗卫生。另外还有一些基础建设。 桑榆晚看到其中一项,瞳仁微缩,“这个月孩子们生病的多吗?” 院长闻言,忧心忡忡,“这个季节,容易引发流感。孩子们本就身体弱,很容易传染。” 桑榆晚不由皱眉,“院长,带我去宿舍看看。” 院长接过文件夹,凡放在办公桌上,“桑董,请跟我来。” 桑榆晚起身,跟着她走出了办公室。 弦思寸步不离。 明朗不在,她要更加警惕。 即便是在福利院这种地方。 现下,想要对付桑榆晚的人,不只有薄誉衡两兄弟,还有沈翊林。 这位沈公子,从小性格就孤僻阴翳,长大更是心狠手辣。 因为他父亲早逝,沈老爷子对这个独孙十分宠溺。无论他做出什么离经叛道的事情来,老爷子都只是把他关起来训诫几句,然后替他善后。 他绑架明战之后,老爷子第一次打了他一耳光,并把他关在了留园。 留园,是他父亲生前居住之所。 福利院院长领着桑榆晚朝宿舍走,途径活动区域。桑榆晚朝正在玩耍的孩子们看了一眼,一个脏兮兮的篮球朝她直直砸了过来。 弦思眼疾手快,抬起胳膊,把篮球挡开了。 院长吓得脸色发白,立马去找罪魁祸首,“谁干的?” 刚刚还喧闹的活动场,瞬间安静了下来。有些孩子一脸懵圈,有几个孩子目光怯怯地看着桑榆晚,还有几个挤在了一起。 “要没有人承认,你们今天可都要受处罚了哦。”院长换了语气,但依然没有人站出来承认。 桑榆晚见状,缓缓开口,“院长,算了,别吓着他们。” 院长知道她怀了孕,刚刚那一下要不是弦思挡住了,很可能就砸到桑榆晚的肚子了。 院长想想都后怕。 “我平时怎么教育你们的,要勇于承认错误,知错能改就是好孩子。” 弦思甩了一下胳膊,环顾了一下四周。除了那群孩子,她没发现什么可疑的人物。 孩子们听到院长的话,噤若寒蝉。 桑榆晚看着他们,不由想到初到明家的自己。 她朝弦思眼神示意了一下。 弦思会意,立马对院长说道,“院长,夫人时间宝贵。要不,我们还是先去宿舍?” 院长回过头来,神色不安,“那好吧。” 三人继续朝福利院的宿舍走,弦思注意到地面有些湿滑,心头一紧,提醒桑榆晚,“夫人,地有些滑,你小心点。” 院长呼吸一滞,紧张道,“桑董,对不起,他们听说您今天要来福利院,这地都拖了三遍。” 弦思接口道,“明知夫人怀了孕,还把地拖得这么湿滑。真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意。” 院长一僵,瞬间迈不动道了。 桑榆晚眸光微沉,低声训斥弦思,“你怎么说话的。” 弦思看着湿漉漉的地面,“夫人,我就是担心……” “好了。”桑榆晚打断她,“他们能有什么坏心思,你想多了。” 院长抬手擦了擦额头上冒出的冷汗,神色惶恐,“桑董,要不,我让他们把这里再拖一遍,等地面干了再过去?” 弦思冷哼一声,“我们夫人时间宝贵,可等不起。” “这……”院长脸色发白,不知所措。 桑榆晚挽了一下唇角,微笑道,“没事,我注意一点就是了。” “夫人……”弦思扶住了她的胳膊。 桑榆晚压低了声音,“谨慎没错,但不要太过了。” 弦思不敢再多言,只能扶着她小心翼翼往前走。 桑榆晚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一步一步十分注意。 今天是她第一次以薄氏董事长的身份来到这里,不能让人觉得她态度傲慢,坏了薄氏的口碑。 弦思全身的神经都绷紧了,步伐异常沉重。 走过那条湿滑的过道,便来到了宿舍前的台阶。 桑榆晚正要抬脚,一个黑瘦黑瘦的小男孩突然朝她跑过来。许是跑得太急,“扑通”一声,他摔在了地上。手里的东西,齐齐掉在了地上。 一颗颗颜色各异的弹珠,往台阶滚。 桑榆晚和弦思来不及收脚,各自踩中了一颗。两人身体剧烈地晃动了两下,便齐齐朝后倒。 “桑董!季助理!” 院长吓得瞪大了双眸,脸色煞白如纸。 桑榆晚心跳突突,很想稳住自己,奈何惯性太强,怎么也站不住。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倒地的时候,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淡淡的松木香夹着冷冽的气息,掠过鼻翼。 她不由一怔。 “容止。” 她都没有看清身后的人,便叫了出来。 第162章这里也是我曾经的家 弦思眼皮狂跳,咬着唇角,努力稳住了身体。心有余悸,不由打了一个寒噤,“夫人,你没事吧?” 院长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整个人都呆在了原地。 那名闯下大祸的小男孩,见状,偷偷溜走了。 桑榆晚脚底发虚,指尖狠狠抵住了手掌心。深深呼吸了两口,“我没事。” 容止扶住她的肩膀,让她慢慢站好。垂眸,看着散落在脚步的玻璃弹珠,眸光瞬间冷凉。 他看向福利院院长,眼中含着的浮冰已迅速地凝聚,浑身透着肃杀之气,“夫人来之前,没有通知你吗?” 院长瑟瑟发抖,鼻梁上的眼镜都快要掉下来,“季助理昨天就通知了……” “为什么还会有这样的意外?”容止冷峻的眉眼染了怒气,如暗夜的神邸。 院长身体一晃,差点跪了下去,“是我疏忽了……” 容止眸色愈沉,浓云翻滚,碎冰同薄雾起飞,“这不是你一句疏忽就能完事的。” 院长身体微弯,低头。“吧嗒”一声,眼镜掉在了地上,镜片碎裂。 桑榆晚默默看着,没有说话。 弦思蹲下身去,把弹珠一一拾捡了起来。 五颜六色的珠子,是孩子们的玩具。亦可以是让桑榆晚流产的利器。 要不是容止及时出现,扶住了她,她定会重重摔下去。 肚子里的孩子,八成保不住。 弦思把所有的弹珠都捡了起来,对着桑榆晚说道,“夫人,我现在就去找罪魁祸首。” 院长心惊胆战,脸色煞白,额头上浮出了大团大团的冷汗。 桑榆晚正要开口,容止身边的黑衣人像拧小鸡一样,把那名黑瘦黑瘦的小男孩拧了过来。 “二爷,夫人,怎么处理?” “你放开我!”小男孩愤怒地挣扎。 黑衣人冷声警告,“安静。” 小男孩双手挥舞不停,使劲想要挣脱开,“放开我!” 黑衣人怒斥,“再吵,看我怎么收拾你。” 小男孩无所畏惧,眼中快要喷出火来,“我才不怕你们。” 黑衣人见状,手腕用力,将小男孩的两只胳膊反扣在了身后。 小男孩双眸通红,就像是一头受困的野兽幼崽,还在用力挣扎。 黑衣人准备再次动手,桑榆晚叫住了他,“松手。” “夫人?”黑衣人和弦思神色同时一紧。 桑榆晚默了默,眼中乍现出两道锋利的寒芒,“放了他。” 小男孩的情绪愈发激动,像一头炸毛的小狮子,大声吼道,“放开我!” 黑衣人看向容止,等着他发话。 容止眸色暗沉,薄唇轻启,“听夫人的。” 黑衣人闻言,随即松了手。 小男孩甩了甩发酸的胳膊,转过身去,试图对黑衣人拳打脚踢。 黑衣人只能再次出手,将他控制了起来。 桑榆晚面色一沉,冷睨着他们,“弦思,把他带下去。” 弦思说道,“是。夫人。” 下一秒,她朝黑衣人使了一个眼色。 黑衣人一记手刀,没怎么用力,小男孩就晕了过去。 桑榆晚等他们离开,又对着容止缓缓开口,“二爷既然来了,那就陪我一起去看看孩子们的宿舍。” 容止眼睫微垂,应了一声,“好。” 桑榆晚眸光微动,眼底有复杂的情绪翻涌。 他每次说这话,她的心就会深深触动。 桑榆晚视线一转,看着战战兢兢的院长,眼底没什么温度,“院长,带路吧。” “是……”院长嗓音颤抖地厉害。 上台阶时,容止很自然地搀扶着桑榆晚。 不管刚才是不是意外,都要小心谨慎。 福利院的宿舍是一栋二层的小楼,红砖青瓦,已经有些年头。 院长推开了稍大一些的房间。 桑榆晚迈步走了进去。 相较于朴实的外墙,宿舍里面的装修算是很不错了。 墙布好像是新帖的,被子也还算干净,配套的衣柜和桌子收拾得也还算整齐。 桑榆晚想着这个月很多孩子感冒,走到上下两层的高低床前,伸手摸了摸被子。 “院长,被子是不是单薄了些。” 院长的心依然悬在嗓子眼,听到问话,急忙回应,“天气冷,晚上开了空调。这样的被子最适合。” 桑榆晚点了点头。 她又走到衣柜前,伸手拉开了柜子。 一格一格地柜子,放着新旧不一的衣服。 桑榆晚随手拿出一件,打开,看了看。 这还是薄氏前年给福利院的孩子们添置的冬装。 她之所以如此熟悉,是因为那一批衣服是她经手置办的。 衣服袖口已经洗得发白,领子有些磨破,胸前还有几团没有洗干净的墨迹。 桑榆晚直皱眉,“院长,孩子们每年都有新衣服,像这种以后不要再给他们穿了。” 院长忙不迭地点头,“是。” 容止横插一句,“夫人,从今天开始,福利院的账目你恐怕得好好查一下了。” 院长顿时如坠冰窖,张了张嘴,喉咙却像被人掐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桑榆晚仔细翻看,衣柜里的旧衣服还真不少。 虽说要勤俭节约,但薄氏除了每年一千万的捐款,平时还有其他的捐赠。 容止这话,倒是提醒了她。 江城福利院,现有花名册上的孤儿不到一百人。他们一年的吃喝拉撒,就诊住院,也花不了一千万。 薄远山在世时,并没有考虑这些。 薄行止也不在乎。 到了桑榆晚这里,她也可以和前两位一样,只管赠予,不管其他。 但薄氏的每一分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 桑榆晚当即决定,要仔细查一查。 她轻轻地关上衣柜,缓缓转身看向院长,声音里染上了几分愠怒,“容总的提议,我觉得不错。这项工作就交给你了。” 容止眸色深沉近墨,眼角的余光扫向了院长,嘴角噙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好的。夫人。我明天就安排审计部门过来。” 院长听到这话,浑身冰凉,想要抗拒,却又发不出任何声音。 桑榆晚拧眉,语气里似多了两分关心,“院长,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院长艰涩出声,声音无比慌乱。 容止冷笑,“院长该不会是不想我过来查账吧?” 院长双唇颤抖,“怎……怎么会……” 容止又道,“院长,我在福利院里待了四年,这里也是我曾经的家。” 第163章如果救你的人不是他…… 桑榆晚表情微微一滞。 容止四岁时被薄远山收养。 他在这里待了四年。 这说明他一出生就生活在这里。 容家可是高门大户,是薄家都无法企及权贵豪门。 容晟只有一个独生女儿,那就是容止的亲生妈妈。 那样的豪门贵女,生下的孩子竟然遗弃在了福利院。 这确实让人匪夷所思。 容家对此竟像丝毫不知情一样,这么多年都没有来找寻过他。 桑榆晚陷入了沉思。 院长听到容止的话,惊慌失措,血压已经快要升到危险值。她深深呼吸了两口,微微喘息着出声,“多谢二爷还记得。” 容止眸色黑得纯粹,面色冷峻,“院长,希望你到时候还要多多支持。” 院长攥紧了手指,结结巴巴,“我……一定……会的……” 桑榆晚开口了,“院长,时间差不多,我也该回去了。” 院长汲气,看向她,脸色非常难看,“我送您……” 桑榆晚语气没有什么波澜,“容总对这里很熟,他陪我出去就好。” 院长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桑榆晚对着容止说道,“我们走。” 容止过来扶住了她。 他们并没有原路返回,而是选择了一条砂石小路。 四周空旷,隐隐透着几分寂寥。 桑榆晚一边朝前走,一边对容止说道,“我和孩子,又欠了二爷一次。” 容止挑眉,眼底是温色的笑意,“举手之劳,夫人客气了。” 桑榆晚抿了抿唇,“要不是二爷及时扶住我,我在薄家最大的依仗可能就没有了。” 容止瞬间脚步一顿,拉着她站定,神色陡然冷峻,“你明知有问题,为什么还有过来?” 桑榆晚微微仰头,视线被他冷锐的侧脸占据。她轻轻勾了一下唇角,笑意无奈,“这是老董事长立下的规矩,我得遵守。” 容止皱眉,低沉的声音里隐隐透着不悦,“不成文的规矩,没必要继续坚持。” 桑榆晚说道,“只要对薄氏有利,就需要坚持下去。” 容止神色紧绷,问了她一句,“薄氏对你就这么重要吗?” 桑榆晚眸光紧了紧,低声说道,“明知故问。” 容止眼底划过一道微光,稍纵即逝。他压了一下眉角,清冷出声,“就为了那一句承诺,值得吗?” 桑榆晚眸光晃了晃,“是他救了我……” 容止唇边浮出一团讽笑,打断她,“如若不是呢?” 桑榆晚心头大震,脸色当即一变,“你说什么?” 容止的目光瞬间归于平静,勾唇,“我是说如果?如果薄远山没有救你?” 桑榆晚表情凝重,“如果不是他,那是谁救了我?” 容止浅浅一笑,“我说的是如果……” “所以,二爷的问题我没法回答。”桑榆晚冷声打断。 容止皱了皱眉,目光幽深。 两人沉默了两分钟,继续迈步向前。 桑榆晚低声道,“你是不是早就想查福利院的账了?” 容止意味深长道,“薄远山每年往这里捐一千万,你以为真的是出于善心?” 桑榆晚愣在原地。 容止扶着她往前走,语气清冷,“他不过是想要买个心安罢了。” 桑榆晚拧紧了眉头,“听你这话的意思,他这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容止寒峭的唇角微不可察地抽了抽,“他做的亏心事,可不止一件。” 桑榆晚眉心蹙起很深的折痕,一股难以名状的情绪在心里盘旋,就像一块巨石重重压在心上。 容止似乎对薄远山有很大的怨恨。 他心里是该有怨恨的。 毕竟,薄远山收养他的真正目的,是想让他成为薄行止的替身。替他挡灾挡难。 桑榆晚压着情绪往前走,双腿如同灌铅一般沉重。 来到停车场,弦思立马迎了上来。 容止问他,“那个小孩子在哪里?” 弦思回道,“院长办公室。” 容止闻言,朝桑榆晚挑了挑眉,“夫人,来都来了,也别急着回去了。” 桑榆晚似笑非笑,“糟心事,听多了,对胎儿不好。我先走了。” 弦思拉开了宾利车的后座车门。 容止看着她上车,目送他离开。 - 车子离开福利院,弦思扭头,“夫人,那个小孩子的身份很可疑。” 桑榆晚靠着椅背,双眸微阖,“我知道。” 弦思一愣,“夫人,你都知道了。” 桑榆晚嘴角噙出一抹冷笑,“那个孩子说话,一点都没有江城口音。我看了孤儿花名册,最近一年收养的孩子,都是女孩和身体残疾的孩子。” 开车的明朗插了一句嘴,“也许是他不愿说江城话?” 桑榆晚说道,“要真是这样,他很容易被人孤立。可你看他,除了黑一点,瘦一点,精神状态完全不像被孤立过。而且,院长见到他,非常的慌乱。” 弦思回忆起那一幕,抿着唇角,点了点头,“夫人说的没错,一切都太巧了。而且,他们还故意把地面拖得湿湿滑滑。” 她顿了顿,皱起了眉头,疑惑道,“夫人,院长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他们就不担心你不再给福利院捐款吗?” 桑榆晚沉默了几秒,缓缓开口,“或许有人许诺,给福利院更多捐款。” 弦思眼皮重重一跳,胸口起伏了一下,“难道是沈……” 明朗不可置信,“沈翊林偷摸着跑出来的事,沈老爷子已经知道了。听说,沈老爷子把他打了一顿,还在留园加派了人手。” 弦思摇了摇头,“不是他,还会有谁?” 明朗皱了皱眉,“会不会是容墨渊?” 弦思一僵。 桑榆晚周身的气压冷了下来。 宾利车内,温度骤降。 弦思见她不再出声,默默转过身去,坐好。 容墨渊可比沈翊林难对付多了,如果今天的事真的是他所为,该如何是好。 弦思忧心忡忡。 桑榆晚的心情同样不平静。 沈翊林对她频频下手的原因还没搞清楚,如今又来一个容墨渊。 难道是因为纺织厂那个项目。 桑榆晚的心一点点揪紧。 - 容止走进院长办公室,一眼就看到了被黑衣人绑缚在椅子上的小男孩。 他走过去,眼眸低垂,“小子,胆子不小啊。” 第164章他一路跟着,就为了这个 约莫十一二岁的小男孩,头发凌乱,一双琥珀色的眼睛瞪得溜圆。他仰着头,眼底闪过一丝阴森森的暗光。 “他们都怕你,我不怕。” 容止拉过一把椅子坐下,双腿叠搭,从口袋里拿出一盒香烟来。随后拿出了打火机。 “容墨渊让你干的吧?” 小男孩的目光很明显地顿了一下,咬牙,脖子上的青筋迸露了出来。 容止点燃了一支烟,浅浅吸了一口,袅袅白雾笼罩着他冷峻的脸。 黑衣人走到办公室门口,笔直站立,背对着他们。 惊魂未定的院长回来,见状,心头一紧,急急转身离开。 容止抽了几口烟,烟味更加浓烈。 “咳咳咳……”小男孩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容止优雅地弹了弹烟灰,漫不经心道,“我可以把你妈妈从容墨渊手里救出来。” 小男孩一僵,目光凝滞。 容止抽着烟,棱角分明的五官似覆上了一层薄纱,“他还要你做什么?” 小男孩心跳加速,目光又凶狠起来,“放开我。” “放了你,很简单。只要你老老实实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容止继续抽着烟,语调不疾不徐。 小男孩又开始挣扎,脖子上的血管鼓胀凸起,看着有些骇人。 容止神色平静地抽着烟,睥睨着他,“这支烟抽完,你可就没有其他的选择了。” 小男孩咬着嘴角,脸上的肌肉微微抽动。 容止很有耐心地等着他做决定。 小男孩的眼瞳里,猩红的烟火,忽明忽暗。 办公室内的空气,蔓延着尼古丁的味道。 容止扔掉烟头,鞋尖碾灭。而后准备起身。 小男孩瞳孔瞪大,神色渐渐慌乱。 过了几秒,容止对着黑衣人说道,“送他回京城。” “是。”一直守在门口的黑衣人转过身来,大步走到小男孩身边,伸手准备解开绑缚的绳索。 容止居高临下,“燕小六,告诉容墨渊。要动我的人,先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 小男孩见他叫出自己的名字,神色愈发慌乱。他张了张嘴,“你到底想怎么样?” 黑衣人闻言,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容止盯着小男孩看了几秒,神色一凛,冷厉开口,“老实交代,容墨渊还让你做什么?” 随后,他示意黑衣人给小男孩松了绑。 小男孩双腿又僵又痛,身体晃了一下。 黑衣人一把拽住了他的胳膊。 他用力挣脱开。仰着头,看着容止,“你真的能救出我妈妈吗?” “当然。”容止笑了一下。 小男孩黑黑的小脸浮出了一层汗水,“你要是做不到怎么办?” 容止薄唇轻启,“没有这种可能。” 黑衣人插了一句嘴,“二爷的能力,岂是容墨渊能比的。” 小男孩怒意憋红了眼,深吸气,唇上布满了鲜明的齿印,“他要我想办法弄掉薄夫人肚子里的孩子。” 这个答案完全在容止的意料之中,他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惊讶,嘴角噙出了一抹讽笑,“我知道了。” 顿了顿,他对着黑衣人说道,“给他安排一间单独的宿舍。另外,再给他找一个老师,一对一给他上课。” 黑衣人低了低头,“是。” 小男孩心底一沉,语气不悦,“我才不要老师给我上课。” 容止语气加重,“这事没得商量。” 小男孩气得咬牙。 容止迈步走了出去。 他正要上车,院长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二爷,请留步。” 容止转过身去,冷声道,“还有事?” 院长大口大口地呼吸了两下,战战兢兢道,“二爷,今天的事,是我的错。请二爷看在曾经在这里生活过的份上,帮孩子们向薄夫人求个情,求她……” 容止深沉如墨的眼眸浸染了寒霜,没有半点温度,“院长是担心,薄氏以后停止捐赠。” 院长红了眼睛,双腿异常沉重酸痛,“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与孩子们无关。” 容止冷沉道,“查完帐再说。” 院长心头一惊,差点跪了下去。 容止亲自驾车离开。 院长眼前一黑,一头栽了下去。 - 容止回到集团,立马把财务部总监叫进了办公室。 有关福利院的账目审核,很快提交到了桑榆晚那里。 她直接批复。 「即日执行。」 晚上十点。 桑榆晚和容止一前一后离开了薄氏集团。 容止的车一直跟在桑榆晚的车后,保持着安全距离。 明朗发现了,但他没有吭声。 桑榆晚上车之后,就开始闭目养神。也不知道她注意到了没有。 直到车子驶进清荷苑,明朗才多了一句嘴,“夫人,二爷一直跟着我们。” 桑榆晚偏头看了一眼窗外,后面的车灯有些刺眼。她不由皱了皱眉。 明朗见她没有说话,也不敢多说什么了。 车子开进车库,桑榆晚一边解安全带,一边冷声道,“福利院那边,二爷怎么处理的?” 明朗一手搭在方向盘上,扭头,“二爷给那个小男孩安排了单独的宿舍,还给他请了专门的老师。” 桑榆晚表情清冷,“今天的事,果然和容墨渊有关。” 明朗不解,“夫人如何肯定,一定就是他干的。” 桑榆晚推开车门,“若是沈翊林所为,二爷早就拎着那孩子去找沈家的麻烦了。” 明朗恍然,“夫人说的是。” 桑榆晚压着情绪进了别墅内。 明朗摁了一下遥控器,车库门徐徐下落。 叮咚—— 门铃响了。 明朗看了一眼对话框。 门口站在的人,竟是容止。 他不敢自作主张,急急上楼,“夫人,二爷好像找你有事。” 桑榆晚皱了皱眉,“他能有什么事?” 明朗抿了一下唇角,“我让他马上离开。” 桑榆晚没有说话,自顾自去了洗漱间。 沉默,便是拒绝。 明朗快速下楼,来到别墅门口,“二爷,夫人准备休息了,有事明天再说。” 容止神色淡淡,“把这个给她。” 明朗接过他递过来的文件袋,心情陡然轻松不少。 容止没有多话一句,转身离开。 明朗盯看着文件袋,怔愣了几秒,“他一路跟着,就为了这个?” 第165章到底谁救了她 车灯灯光从明朗眼前划过,他瞳仁微微一缩,关上了别墅大门。 桑榆晚洗漱完,秋姨敲了敲门。 “明朗让你送上来的?”桑榆晚开口问。 秋姨打着手势。 一个听不到,一个看不懂。 桑榆晚对着秋姨点了点头。 秋姨“蹬蹬蹬”下楼。 桑榆晚关上门,拿着文件袋进到卧室。 线圈绕开,把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 桑榆晚看清里面的东西,心脏瑟缩,不可置信。 她立马摁了一下内线电话,“明朗,东西是谁送过来的?” 明朗见她语气有些急促,心头一紧,不安道,“是二爷。” 桑榆晚又问,“他还说什么了?” 明朗说道,“他就让我这个交给你。” 桑榆晚挂断电话,垂眸看着手中的东西,眉头紧锁。 容止送过来的东西,竟然是薄行止最近四年的体检报告。 无一例外。 薄行止的血型都是a型。 这下,完全可以肯定,薄行止并不是薄远山和宁婉珍的孩子。 有些事情,虽然有了答案。但真到了确定的这一刻,还是让人心潮起伏。 薄行止不是宁婉珍和薄远山的孩子,那说明宁婉珍当年的孩子确实引产了。 那薄行止会是谁的孩子呢? 没有dna检测,只能说明他不是宁婉珍和薄远山的孩子,并不能排除他是薄远山和别的女人所生。 桑榆晚一颗心浮浮沉沉。 她立马给姜芜打电话。 “晚晚,这么晚给我打电话,是哪里不舒服吗?”姜芜语气有些紧张。 桑榆晚抿了一下嘴角,“姜阿姨,我拿到了薄行止的体检报告,他确实是a型血。” 姜芜沉默了数秒,才缓缓开口,“看来,你妈妈留下的那张宁婉珍的手术单是真的……” 桑榆晚“嗯”了一声,拧紧了眉头,“姜阿姨,如果手术单是真的,宁婉珍的孩子确确实实引产了。她为什么会毫不知情?” “那可就要问薄远山了?”姜芜语气凝重。 桑榆晚在沙发上坐下,扯了一条薄毯盖在身上,“薄远山一定骗她是剖腹产。” 姜芜肯定她的推测,“没错。她肯定不知道自己做得其实是引产手术。” 桑榆晚看着手中的体检报告,“姜阿姨,如果真是这样。那薄行止的出生时间,大概就是宁婉珍动手术的时候。按照这个时间查,会不会找到有关他身份的线索?” 姜芜想了想,语气愈发沉重,“薄远山能隐瞒宁婉珍这么多年,显然他已经做了周全的谋划。不管薄爷是他和别的女人所生,还是他从别人那里抱过来的。只怕都查不清了。” 桑榆晚听到这话,心一点点往下沉,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姜芜见她不出声,调整了一下情绪,语气稍稍轻松了些,“晚晚,不管薄爷的亲生父母是谁,都与你无关。你只要证明他不是宁婉珍的孩子就行了。” 桑榆晚心情没有半分轻松,反而更加沉重了。 姜芜不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是容止的。 如果为了证明孩子确实是薄行止的孩子,那势必要公开薄行止的体检报告,以此证明她肚子里的孩子和宁婉珍没有亲缘关系。 可万一孩子的血型不是a型,那无异于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桑榆晚眉心越蹙越紧,眼角都浮出了浅浅的细纹。 “晚晚,你还在听吗?”姜芜的声音从手机里传了出来。 桑榆晚汲气,低了低头,“姜阿姨,你说,会不会当年救我的人是薄行止,而不是薄远山。” 姜芜说道,“当年你出车祸的地方在南城,参与抢救的人,我都不认识。薄远山又封锁了所有消息,所以……” 她顿了顿,又道,“不过,薄爷与你血型一致,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桑榆晚深深呼吸了两口,抿了抿唇,“姜阿姨,时间不早了,你休息吧。” 姜芜回了她一句,“晚晚,你也早点休息。” “姜阿姨,晚安。” “晚安。” 挂断电话,桑榆晚把薄行止的体检报告放在了茶几上,身体朝后靠了靠。 倏然,脑子里浮出车祸醒来的那一幕。 她缓缓扯开沉重的眼睑,视线白茫茫一片。 “小姑娘,你醒了。” 一道低醇温和的男声骤然在她耳畔响起。 她努力睁大眼睛,视线里出现了一个儒雅的中年男人。 “你是……” “我是薄远山。”男人温声开口。 “薄……”她瞳仁一缩,“你是薄氏的董事长?” “是的。”男人语气平和。 脑仁一阵抽痛,车祸发生的那一幕在脑中横冲直撞。 她痛得直皱眉。 男人立马按下了紧急呼叫铃,“你先别说话。医生马上过来。” 她试着想要抬手,按一下酸胀的太阳穴。 谁料,她的双手根本就抬不起来,双腿亦是。就连脖子都无法转动。 她这才意识到,当时的车祸有多惨烈。 自己能活下来,大概是眼前这个中年男人救了她。 医生很快过来,给她仔细检查。 “桑小姐,这次你可得好好感谢薄董,他晚一秒把你送到医院,你可能就没命了。” 桑榆晚羽睫眨了眨,轻轻说了一句,“薄董,谢谢你……” 话未说完,她又陷入了昏迷。 三天后,她终于彻底清醒过来。 医生的话,深深纂刻在了她的脑海里。 她能活下来,都是因为薄远山把她及时送到了医院。 正是因为这份救命之恩,她才死心塌地为薄氏卖命。才会如此信守承诺,无论多难都要守住薄家和薄氏。 如果当日真正救自己的人,不是薄远山,那她现在所做的一切,就像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桑榆晚的内心仿佛被一层厚重的雾霾所笼罩,眉头紧锁,眼神里透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和迷茫。 呼吸一下比一下沉重,心上似压了千斤重担。 “如果薄远山没有救你?” 容止的声音突然在桑榆晚耳畔响起。 桑榆晚心弦一颤,眼前一切都似失去了颜色,全都灰蒙蒙的。 难道,救自己的人,是薄行止。 如果真是这样,薄远山为什么要贪功呢? 第166章不属于你的,别强取豪夺 桑榆晚紧抿着唇,面色凝重,心中藏着一个巨大的谜团。 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她才起身休息。 容止让黑衣人把车开到僻静处,车子熄了火。 他们的视线,正好可以看到桑榆晚的别墅三楼。 黑衣人有些不解,大着胆子发问,“二爷,你这么担心夫人,为什么不进去?” 容止的峻脸,陷在黑暗中,深沉而寒厉,“多嘴。” 黑衣人见他没有动怒,接着又问了一句,“二爷,薄行止的体检报告,要不要也给宁婉珍一份?” 容止眯了眯眸,勾了一下唇角,“你现在给她,她只会更加怀疑桑榆晚肚子里的孩子来历不明。” 黑衣人一怔,扭头,看向他,“那就直接把薄行止的身世也告诉她。” 容止蹙眉,声音冷沉,“还不是时候。”顿了顿,他又补了一句,“就算你把事实摆在她面前,她也不会相信。” 黑衣人脱口而出,“事实面前,她不信也得相信。” 容止冷笑,“她是不敢相信。” 黑衣人恍然,“明白了。对于宁婉珍来说,薄行止就是她的孩子。是她和薄远山的独子。只有这样,她才能继续在薄家生活下去。” 嗡—— 手机震动声在车内响起,格外的急促。 容止拿出来,扫了一眼。手机灯光划亮了他冷寂的双眸,很快又是一片晦暗。 黑衣人见状,回身坐好。 容止摁下了接听键。 “阿止,你最近好吗?” 打电话给容止的,是一名中年女性。 容止看着桑榆晚卧室的窗户,暖色的灯光倏然熄灭。他不由挑了挑眉,“还不错。” “你找到她了吗?”女人又问。 容止唇角上翘,“嗯”了一声。 “她接受你了吗?”女人继续追问。 容止眉心闪了闪,语气比刚才低落了些,“没有。” “阿止,追女孩子,要多花些心思,可不能用强。”女人微微有些失望。 容止抬脚,踹了一下前排的座椅,示意黑衣人发动车子。 车子缓缓驶出了清荷苑。 容止继续和女人讲着电话。 “我要用强,说不定早就在一起了。” 女人愣了一下,“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她已经有了男朋友。”顿了顿,她语气有些震惊,“还是她已经结婚了。” “嗯。”容止唇线拉直,低低应了一声。 女人惊愕不已,“她真的结婚了。阿止,既然这样,那说明你们没有缘分。你还是把她忘了吧。” 容止应声,“她老公死了。” “你说什么?”女人震惊,拔高了音量。 路灯灯光一簇簇地落在容止的脸上,短暂地镀上了一层细碎的微茫。 他神色坦然,又道,“我刚回来,她老公就死了……” “阿止,该不会是你……”女人急声打断,声音又拔高了。 容止寒峭的唇角抽了抽,“我没有如此卑劣。” 女人深吸了一口气,“阿止,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刚回去,她老公就死了。这也太巧合了……” “是啊,太巧了。”容止唇边浮出了一抹浅淡的讽笑,嗓音也透着几分清冷。 女人似太过震惊,沉默了数秒,才再次出声,“阿止,那她有孩子了吗?” “刚怀上。”容止说这话时,冷沉的眉眼一下温和了许多。 “遗腹子?”女人再次惊愕,“阿止,你该不会准备喜当爹吧?” 容止心口起伏了下,唇弧上扬,“我的孩子。” “你的孩子……什么……阿止……你……”女人震惊地说话都结巴起来。 容止挑了挑眉,“你好好消化。挂了。” “等……等等……”女人急忙说道,“我话还没说完呢?” 容止回了她一句,“还有什么事?” 女人重重的呼吸声传到了他的耳畔,“阿止,我刚听说,容晟死了?” 容止的脸色又冷峻了起来,“他都入土了,你才听说。” 女人怔了怔,自嘲道,“你知道,我对国内的事情,一向都不关心。” 容止没有说话。 女人又道,“他死了,你可就是容家唯一的继承人了。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容止眼底浮出一抹阴冷的光,“什么继承人,我不稀罕。” “阿止,这个时候,你可别犯糊涂。你不要,有的是人抢。比如那个容墨渊。他只怕早就盼着容晟死了。”女人语气凝重了起来。 “他能抢走,也算他的本事。”容止嘲讽道。 “阿止,你这是什么话。”女人加重了语气,隐隐透出一抹悲伤来,“那位置原本是属于你妈妈的……” 容止眼底阴冷的光覆灭,黑瞳瞬间冷寂,嘴角噙出了一抹冷笑,“呵。” “阿止,听我的。属于你的东西,无论如何都不要随意放弃。”女人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不属于你的,也不要强取豪夺。” 容止眸光闪了闪,低沉着嗓音,“挂了。” 这一次,他没有给对方再开口的机会,默默把手机从耳边撤下。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属于他的东西,他不稀罕。 不属于他的,他却执念深重。 - 时间如流沙,无声消逝。 一眨眼,又到了周末。 桑榆晚在清荷苑吃过早餐,便去了薄家老宅。 她先去了祠堂,给薄行止的灵位点了仙香。 宁馨儿陪着宁婉珍过来了。 “表嫂。” 桑榆晚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微微颔首。 宁馨儿见她态度傲慢,心里不禁抓狂。咬牙,强压着情绪。 宁婉珍看到薄行止的牌位,一下就红了眼圈,身体晃了晃,哽咽,“行止,一晃你都走了两个月了……” 宁馨儿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内侧,痛得眼眶泛红,硬生生还落下几颗泪来,“表哥……呜呜……” 宁婉珍见她哭了,心下愈发悲痛,“行止,你在那边还好吗?有没有见到你爸爸……” 桑榆晚听着有些聒噪,遂淡淡地说了一句,“妈,行止肯定不希望看到你这样子。你好好的,他才会心安。” 不等宁婉珍出声,宁馨儿带着哭音道,“表嫂,不是谁都像你一样,有那么好的情绪掌控力。姑姑想念表哥,所以才会……” 宁婉珍听到这话,更加伤心,“馨儿说得没错,我就这么一儿子……” 她才说了一句,酸涩堵住了喉咙,再也说不出话来。 宁馨儿咬了一下唇角,偷偷瞄了桑榆晚一眼,又开始“嘤嘤”地哭起来。 桑榆晚目光一沉,迈步走了出去。 她刚走到祠堂门口,一身黑衣的容止迎面走了过来。 第167章大哥不是你的儿子,而是…… 当着下人,容止态度恭敬,“家主。” 桑榆晚眸光微暗,“出差回来了?” 容止抿唇,“刚到。” 桑榆晚再无多话,继续迈步。 两人擦身而过。 手背若有似无地碰触了一下。 桑榆晚心湖微漾,面上却是波澜不兴。 容止眸光深沉晦暗,墨瞳如一汪深幽的潭。 桑榆晚去往主宅,身后跟着明朗和老宅总管。 “宁馨儿这段时间可有作妖?”桑榆晚问总管。 总管微微低头,回道,“这段时间,她挺安静的。每天就陪着老夫人散散步,插插花。哦,还陪老夫人去逛了两次商场。” 桑榆晚不禁皱眉,“没有什么异常?” 总管战战兢兢,“我没瞧出来。” 桑榆晚闻言,唇线绷直。 明朗横插了一句,“夫人,与其提防,不如直接让她走人。” 桑榆晚眸光一紧,冷声斥责,“这样的话,以后不许再说。再怎样,她都是薄家的客人。” 明朗深吸了一口气,“是。” 总管头垂得更低了。 三人来到主宅,桑榆晚上楼,去了自己房间。 大门装了密码锁,没有她的允许,下人都进不来。 她去清荷苑住了多久,这里就锁了多久。 门一开,里面的空气涌了出来。泛着一股淡淡的封闭已久的味道。 明朗直皱眉,“夫人,我先进去打扫一下,你再进去。” 桑榆晚没有采纳,直接走了进去。 明朗没有关门,快步走进去,打开了窗户。 套房其实有新风系统,空气挺好,只是少了人气。 桑榆晚在沙发上坐下,拿出手机,查看了一下邮件。 双休日,邮件少了很多。 最上面的一封,是财务部总监发过来的。 《有关江城福利院财务审查报告》 桑榆晚看到密密麻麻的数据,随后打开了笔记本。 同步登录。 查看起来舒服许多。 桑榆晚一项项查看,星眸一眨不眨。 如她猜测的那样,福利院的开支大有问题。 除开薄氏每年一千万的捐款,每个月还有其他爱心企业的捐助。 福利院每个月的花销,满打满算不超过50万。 如此一来,账上应该还剩下不少。 桑榆晚看着最后结余的数据,直皱眉头。 明朗给她倒了一杯水,又给她拿来了水果和坚果。 “夫人,怎么了?” 桑榆晚瞳仁瑟缩,眼底划过一道光,“你让二爷上来一趟。” 明朗怔了一下,小声提醒,“夫人,这里人多眼杂,而且老夫人……” 桑榆晚眸光一凉,“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明朗深呼吸,满脸担忧地看着她,“我只是不想夫人被人误会。” 桑榆晚一字一句,“怕这怕那,什么都做不了。” 明朗忧愁道,“我现在就叫二爷过来。” 桑榆晚抿了抿唇。 - 祠堂里。 容止走进去,宁婉珍和宁馨儿同时扭头。 “二哥。”宁馨儿吸了吸鼻子,乖巧地向他打了一声招呼。 容止睥睨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他的态度和桑榆晚如出一辙。 宁馨儿气得攥紧了手指,鲜红的唇瓣落下了一排细细的齿印。 宁婉珍瞳仁一缩,眸色十分复杂。她看着薄行止的灵位,五脏六腑又绞在了一起。撕心裂肺的痛迅速蔓延到四肢百骸。 容止点燃了仙香,对着薄行止的灵位毕恭毕敬地三鞠躬。 宁婉珍看着他的背影,心痛难忍的同时又生出一丝恨意。 她想不明白,薄远山收养容止,就是为了给薄行止挡灾。为什么最后死的却是薄行止。 宁婉珍越想心越痛,恨意也跟着加深。 她张了张嘴,又要怒骂,容止猛然转过身来。 他看到了她眼底的恨意,不动声色地出声,“母亲,你有话要跟我说吗?” 宁婉珍双目通红,满眼的痛苦和愤恨,“你……” 几乎同时,容止又开了口,“我有话要跟你说。” 话音落下,他视线一转,冷睨着宁馨儿,“你先出去。” 宁馨儿一愣。 宁婉珍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心跳倏然一紧,哑声道,“馨儿不是外人,不用回避。” 容止眸光微沉,一字一顿,“事关大哥。” 宁婉珍红肿的眼皮重重一跳,心猛地咯噔了一下,顿时生出一丝不详的预感。 宁馨儿眼底划过一道微光,转瞬即逝。她很想留下来,听听到底是什么事。嘴上却说着,“姑姑,我还是出去比较好。” 她又对容止说了一句,“二哥,姑姑身体不好,你有话好好说哦。” 容止冷声道,“出去。” 宁馨儿脊背一凉,惶惶然转过身去。 宁婉珍准备阻拦,容止低声说了一句,“母亲,我跟你说的事,很重要。” 宁婉珍呼吸一紧,心上像是压了一块巨石,说不出话来。 宁馨儿咬着唇角,走了出去。来到门口,站定,想要偷听。 黑衣人过来,直接把祠堂大门关上了。 “宁小姐,别怪我没提醒你,识趣地赶紧走。” 宁馨儿狠狠剜了他一眼,咬牙切齿,“你算什么东西。” 黑衣人冷笑一声,没有理会她。 宁馨儿朝紧闭的大门看了一眼,愤恨地离开。 黑衣人守在了门口。 宁婉珍见大门关上了,弯曲绷紧的手指发白,“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容止踱步,走到薄远山的牌位前,面色沉静,“母亲,有件事父亲瞒了你许多年,你知道吗?” 宁婉珍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寒噤,双手止不住地颤抖,“容止,你还真不是东西。远山都死了这么多年了,你还来挑拨我和他的关系。” 容止瞳仁一缩,面色冷沉,“我用得着挑拨吗?” 宁婉珍怒道,“有事快说。” 不知道从哪里窜进来一股阴风,凉嗖嗖的。 猩红的香火,燃烧得更旺了。 容止盯着薄远山的牌位,缓缓开口,“大哥不是你的儿子。而是……” 第168章他的亲生母亲,就在江城 “容止,你给我住嘴!” 宁婉珍不等他说完,红着眼睛,哑声打断。 燃烧的仙香袅袅上升,盘旋。祠堂内的气压骤然低沉。 容止侧了侧身,又看向薄行止的牌位,“母亲,只要有点医学常识的人都知道,两个o型血的人是生不出a型血的孩子的。” 宁婉珍心脏狠狠揪了一下,大口喘气,脸上全是愤怒,“你凭什么断定行止就是a型血。” 容止淡声说道,“因为大哥和我是一样的血型。” 宁婉珍一僵,脸色煞白,衬得那双眼睛愈发红的刺眼。 容止顿了顿,又说了一句,“你以为父亲收养我,仅仅是因为这张脸吗?” 宁婉珍瞪大了双眸,似明白了什么。双唇颤抖,“你……” 容止接着说,“既是挡灾,当然时时刻刻都要做好救大哥的准备。必要时,抽干我的血,也要救他。” 空气骤然凝重。 庄重肃穆的祠堂,渐渐阴森。 宁婉珍看着薄远山的牌位,咬着发白的唇,眼中噙满了泪水,“远山,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容止面色清冷,“母亲,你心里早已怀疑,只是不想承认罢了。” “不,我不知道……”宁婉珍心里一凉,一股寒意从脚底嗖嗖往上窜,激得她浑身僵硬。 容止眼底划过一道凛冽的寒光,“母亲,你难道不想知道,大哥到底是谁的孩子吗?” 宁婉珍身体剧烈地晃了两下,伸手扶住供奉桌,才堪堪站住。大口大口地喘息了几分钟,她才哑声道,“他是我儿子。他就是我儿子。” 容止薄唇微抿了一下,面容愈发冷峻,“你的儿子,早就被薄远山引产了。” 真相,就像一支淬了剧毒的冷箭,狠狠射在了宁婉珍的心上。痛意蔓延,五脏六腑都揪成了一团。右手撑着供奉桌,缓缓侧身。 她轻轻抬眸,看着容止,眼底的红有些骇人,“容止,你编造这些,有什么目的?” “编造?”容止轻声一笑,眸光倏然冷锐,“证据确凿,你要看吗?” 宁婉珍整个人像坠入了寒潭中,浑身止不住地颤抖。她深深呼吸了好几口,抬起一只手,指着容止,“你编造一切,自然是把证据都做好了。” 容止冷笑,“我可没这闲工夫。” 宁婉珍整个人都在发抖,额头上布了一层细碎的冷汗,“容止,你可真不是个东西。行止都死了,你竟然还诋毁他。” 容止眼底暗了暗,声音低沉,“诋毁?呵。母亲,他都死了,我用得着诋毁他吗?” 宁婉珍气喘,脸色又白转青,又由青转白。 容止不等她开口,接着说道,“他的亲生母亲,就在江城。” 宁婉珍呼吸骤停,袅袅烟雾蒙住了视线。心上像压了一块石头,又好像有只大手把心脏彻撕成几瓣。 “你继续编……” 容止缓缓开口,“我可以安排你们见一面。” “你……”宁婉珍全身的血液瞬间冻凝,眼前一黑,身体朝前栽去。 容止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 宁婉珍努力地想要睁开眼睛,睫毛不停地眨动。 容止立马把黑衣人叫了进来,“送老夫人去医院。” “我……”宁婉珍呼吸一紧,彻底晕了过去。 黑衣人把宁婉珍背了出去。 容止看着薄远山的牌位,眸光一寸寸发凉,“父亲,人人都说你是大善人。有谁知道,你的手段是何等的卑劣。” 一缕青烟缭绕而上,似是无声回应。 容止寒峭的唇角抽了抽,脚步一转,又对着薄行止的牌位开口,“大哥,父亲为了你能继承薄家一切,还真是费劲了心机。” 祠堂突然起了风,薄行止和薄远山牌位前的香火骤然熄灭。 容止转身,迈步走了出去。 明明匆匆走过来,“二爷,夫人叫你过去。” 容止微怔,内心暗忖,“在公司,她都刻意和我保持距离,这会儿怎么不顾忌了。” “夫人找我有什么事?” 明朗走得太快,额上浮出了一层细密的汗水,“你去了就知道了。” 容止深吸了一口气,疾步朝着主宅走去。 桑榆晚正在二楼套房的小客厅里闭目养神,总管站在门口,语气慌乱,“夫人,二爷与老夫人起了争执,老夫人气得晕倒了。” “你说什么?”桑榆晚急忙起身。 她来到门口,俏脸微绷,“马上通知许医生。” 总管低着头,惶恐不安,“二爷已经让人把老夫人送去了医院。” 他话音刚落,宁馨儿就哭着跑了过来,“表嫂,我姑姑怎么了?” 桑榆晚见状,不由皱眉,“你没在老夫人身边?” 宁馨儿哽咽,“二哥把我赶出来了。” 桑榆晚心头一沉,隐隐猜到了什么。她随即关上大门,往楼下走。 宁馨儿紧紧跟着她,“表嫂,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走开的……” 桑榆晚听她说话,就觉得烦躁不已。她目光一沉,压制着情绪。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宁馨儿也不管她,接着说道,“二哥一向不喜欢姑姑,他该不会……” “住嘴。”桑榆晚忍无可忍,脚步一顿,冷声斥责。 宁馨儿没来及收脚,整个人直直朝她撞去。 时间在那一刻凝固。 已经走到楼梯中间的桑榆晚,身体毫无防备地失去了平衡,猛地晃了两下。 “夫人!!!”走在最后面的老宅总管慌忙伸手。 隔了几个楼梯,他反应再快,也来不及了。 “表嫂……”宁馨儿似乎吓傻了,双手捂住了嘴巴。 桑榆晚的心重重往下坠,下意识伸手试图抓住些什么,但只抓到了一片虚无。 “夫人……”明朗的声音几乎和他们同时响起。 桑榆晚来不及多想,耳边是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是自己的身体跌入了一个宽阔的怀抱。 熟悉的松木香染了香火味。 她起伏着胸口,轻掀眼皮。澄澈的眸子里倒映着一张棱角分明的脸。 “明朗,给我好好教训这个下作的东西!” 男声低沉冷厉,如利刃。 “是。二爷。”明朗应声。 “啊!”耳畔传来宁馨儿的惊叫声。 明朗重重扇了她两耳光。 容止抱着桑榆晚下了楼。 总管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明朗扬手,又抽了宁馨儿一耳光。 她再也支撑不住,倒在了楼梯上,与冰冷坚硬的台阶重重撞击的剧痛。 那一刻,疼痛从四肢百骸传来,几乎让她窒息,眼前一黑,整个世界仿佛都陷入了黑暗与混沌之中。 第169章这是你的真心话 “啊啊啊!”整个大厅都回荡着宁馨儿痛苦的惨叫声。 桑榆晚咬了一下颤抖的双唇,努力压着情绪,“容止,放我下来。” 容止没有松手。 桑榆晚眸光紧了紧,语气冷了些,“放我下来!” 容止停下脚步,慢慢把她放下来。 桑榆晚深深汲气,转过身去,看着跌坐在楼梯上的宁馨儿。 “明朗,够了。” 明朗脸上怒意沉沉,垂眸,胸口起伏着,“你要再敢对夫人下黑手,我废掉你的双手。” 宁馨儿一侧脸颊肿得老高,鲜红的手指印十分骇人。 明朗刻意只打她的右脸。 宁馨儿坐在楼梯上,抬眸,瞪着明朗。情绪爆发,歇斯底里,“无凭无据,你凭什么这样诬陷我。” 明朗咬了一下后牙槽,看向楼梯上方的摄像头,“你当监控器是摆设吗?” 宁馨儿咬牙切齿,继续狡辩,“是表嫂突然停下脚步,我没留意,才撞上去的。” 明朗还要再说,桑榆晚制止了他,“够了。明朗。” 明朗冷哼了一声,“蹬蹬蹬”地下了楼。 桑榆晚看着宁馨儿,冷声道,“宁馨儿,你有没有推我,自己心里清楚。这几巴掌,就当是给你的警告。” 她顿了顿,又说了一句,“收拾收拾东西,回家吧。” 宁馨儿表情一僵,五官有些狰狞。 桑榆晚又对着总管开口,“你找个下人,帮她收拾。” “是。”总管低着头,恭声道。 桑榆晚寒着脸,转过身去,对着容止低声道,“二爷,我有事找你。” 容止抿唇,“嗯。” 两人一前一后朝门口走去。 宁馨儿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牙齿咬的咯咯作响。红肿的脸火烧火燎,痛得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 桑榆晚来到停车坪,明朗上前一步,拉开了后座车门。 “二爷,你的车呢?” 容止说道,“助理送母亲去医院了。” 桑榆晚神色平静,没有感到一丝意外,“坐我的车走,我正好跟你说事。” 容止眯了眯眸,压低了嗓音,“夫人不怕别人误会了?” 桑榆晚声线很冷,“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说吧。”稍顿,又说了一句,“薄行止曾经说过的话。” 那时,她听到这话,心里还颇为感动,只以为是他在鼓励她。 现在回头想想,这话分明是说给他自己的。 他的取向,在外人眼里,就是叛经离道。 容止沉默了几秒,缓缓开口,“什么事让你转变这么快?” 桑榆晚没有回答,弯腰,坐进了车内。 明朗轻轻关上了她这侧的车门。 容止的嘴角微不可察地抽了抽,绕过车尾,走到另一侧。自己拉开车门,快速坐了进去。 明朗随后上车。 车子驶离薄家老宅,容止把车内隔板升了起来。 “你找我什么事?” 桑榆晚偏头,一眨不眨地盯看着他,“二爷做事,一向果断。为什么在薄行止这件事情上,一直拖泥带水。” 容止幽深的眼眸,仿若沉静的潭,“你是想说,我为什么不一开始就把他的体检报告拿给你?” 桑榆晚眉心微蹙,俏脸落了一层寒霜,“容止,你喜欢将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感觉,对吗?” 容止心口一沉,脸色微变,“我从未想过玩弄你,也从未做过玩弄你的事情。” 桑榆晚收回视线,调整了一下坐姿,“说吧,有关薄行止的身世,你是要我继续查,还是直接告诉我?” 容止拿了薄毯,展开,盖在她的身上,“你要查,我不阻拦。” 桑榆晚见他给出答案,嘴角噙出一抹冷嘲,“薄家的男人,心机一个比一个深。” “我不是薄家人。”容止一字一句,清冷出声。 桑榆晚冷笑,“容家人更可怕。” 容止轻挑了一下眉梢,“那我去改个姓?” 桑榆晚侧眸,睨了他一眼,“就算改了姓,也改不了你骨子里的基因。” 容止眸光暗了暗,自嘲地笑了一下,“是啊,我就算把这一身的血液流干,我还是容家人。” “你是你,容家人是容家人。”桑榆晚说道。 容止眉心闪了闪,“这是你的真心话?” 桑榆晚见状,汲气,放缓了语气,“救我的人,到底是薄远山,还是薄行止?” 容止沉默了数秒,才缓缓开口,“你希望是谁?” 桑榆晚一怔。 上午十点的阳光,透过了车窗。 容止侧脸轮廓,深隽冷峻,“他们都已经死了。人都不在了,你也就别想着报恩了。或者,你就当他们都没有救过你。” 桑榆晚心头一震,眼底闪过一丝错愕,“我最后再问你一次,到底是谁救了我?” 容止抿了抿唇,“不论是薄远山,还是薄行止,有区别吗?” 桑榆晚神色一紧,脸上寒意加重,“当然。” 容止见搭在她腿上的毯子正在下滑,急忙伸手,扯了起来。 桑榆晚见他欲言又止,要说不说,心下有些恼火,“你到底说不说?” 容止心中一凛,眼帘微垂,“说说看,有何区别?” 桑榆晚清冷道,“如果救我的人是薄行止,那说明薄远山对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利用。” 容止瞳仁微缩,眼底流露出细碎的精芒,“我跟你说过,他不是一个好人。” 桑榆晚的心重重往下沉,瞬间跌入谷底,“救我的人,真的是薄行止?” 容止没有吭声。 桑榆晚见他沉默,便以为自己说对了。 她脸色陡然,强压着的情绪再也控制不住了。 六年来对薄远山的信任,顷刻间倒塌。 她脊背发寒,心里都凉透了。 心脏在胸腔内剧烈跳动,试图用一丝温热来对抗这无处不在的寒冷,但那份热量似乎瞬间就被吞噬殆尽。 容止见她变了脸色,呼吸一沉。复杂的眸色里,有着掩饰不住的心疼。 “薄远山做对了一件事,那就是用心培养你。” “呵……”桑榆晚嘴角噙出一抹讽笑,“他培养我,不过是想要替薄行止遮羞。说白了,我只不过是他驯养的一条狗。” “我不许你这样说自己。”容止握住了她冰凉的双手。垂落的目光,暗潮涌动。 第170章你有没有觉得她和薄爷有几分相像 桑榆晚心跳加速,胸膛里仿佛有一只小鹿在轻轻跃动,耳后不受控制地红了起来。她抿了抿唇,手从容止的大掌中抽脱出来,“我说的有错吗?” 容止挑了挑眉,瞳眸黑沉,“薄远山虽然利用了你,但他绝对不是想把你培养成一只驯服的狗。” 桑榆晚眼底的神色微微一凝。 容止接着说道,“他是想要你成为一匹勇往无敌的狼。” 桑榆晚呼吸微滞,沉默了几秒,眼底浮出一抹讽笑,“二爷说笑了。难道他早就预测到薄行止会英年早逝?” 容止眼底闪过一抹暗光,转瞬消失,“他不知道薄行止会早逝……” “所以,他为什么要我培养成狼?他就不怕我起反心吗?”桑榆晚冷声打断。 容止又给她扯了扯腿上的毯子,目光从她的小腹处掠过。唇角不由微微上扬。 “因为,他早就知道薄行止取向不正常,担心他有一天为了某个男人,放弃一切。” 桑榆晚听到这话,目光微微一顿,攥紧了毯子。唇色陡然发凉,勾起,吐出两个字,“果然。” 有些事,终于水落石出。 桑榆晚的心压着一块巨石,艰难的慢慢往下沉。 羽睫颤了颤,她闭上了眼睛。 两侧额角似有绵长的银针刺穿,脸上露出一丝痛苦的表情。 薄远山“意外”救下她,然后又悉心培养,再后来钦定她为儿媳妇。 一切的一切,都有他的目的。 难怪他死前一定要她答应,不论发生什么事,都要守住薄家和薄氏。 他心里早就清楚,薄行止大抵靠不住。 容止看着她眉心紧蹙,眼窝里盛满了怒火和痛楚,他的心狠狠揪了一下,呼吸说不出的沉闷。 他深深呼吸了两口,伸手,让她靠在了自己肩膀上。 破天荒,桑榆晚没有挣扎。 此时此刻,她很想寻找一个情绪的突破口,彻彻底底宣泄一下。 奈何,在明家的生活经历,薄远山过去的教导,让她强压住了情绪。 两人都没有说话。 前排的明朗紧握着方向盘的手心,浮出了一层密密的冷汗。 哧—— 他突然踩了一脚刹车。 后座的两人条件发射地往前倒,容止手快,拉住了桑榆晚。 桑榆晚下意识扭头。 两人唇瓣抵在了一起。 温热与微凉,发生了强烈的碰撞。 呼吸交织。 比以往更令人心悸。 桑榆晚的心突突直跳,在事态发展更严重前,理智地推开了容止。 她回身坐好,快要抵住车门。 两人之间,足足隔出了一个人的身位。 嗡—— 季萧的电话,来得恰到好处。 桑榆晚侧了侧身,看向窗外,随后摁下了接听键。 “季总。” “董事长,纺织厂项目有新情况。” “说。”桑榆晚唇线绷直,语气寒凉。 季萧说道,“现在除了y集团,我们又多了一个竞争对手。” 桑榆晚嘴角噙出一抹冷笑,“该不会是容墨渊直接下场了吧?” 一旁的容止闻言,眼皮轻轻跳了两下。 一句话,他就猜到了桑榆晚和季萧说的什么事。 “是一家国外的公司。我查了,与容墨渊没有任何关系。” 季萧的话让桑榆晚皱起了眉头,“你确定查清楚了?” “除非他借了别人的手。”季萧肯定道。 桑榆晚眸色沉了几分,“这家公司的法人是谁?” 季萧温润的声音有了一丝不安,“是一个外国人。” 桑榆晚冷笑出声,“纺织厂这个项目是有多香,竟引得外国资本都下场了。” 季萧说道,“这个项目利润并不大,他们参与进来,我感觉不是为了获利。” 桑榆晚俏脸微绷,眸色冷凉,“我知道了。”说完,她切断了电话,嘴角噙出一抹自嘲的笑。“又一个冲着我来的。呵。” 容止接话,“交给我,我会让他有来无回。” 十一点的阳光,洋洋洒洒,透过车窗落在桑榆晚的脸上。那张俏白的脸镀上了一层细碎的金光。 她勾了一下唇角,略带嘲讽,“二爷觉得我不能搞定?” 容止目光幽深地看着她,“你当然能自己搞定,但这事完全不需要你出手。” 桑榆晚唇弧上扬,“你不嫌事多,那就交给你处理。” 容止眉梢微扬,抿唇,“好。” 桑榆晚的心又一次莫名悸动。 十分钟后。 明朗把车开进了清荷苑。 容止也没有要下车的意思。 桑榆晚也没问他。 经过隔壁别墅时,车道上停着一辆运货的大卡车,有工人从别墅里往外面搬东西。 桑榆晚心下生出一丝疑惑,淡声问明朗,“隔壁正在重新装修吗?” 明朗回道,“前业主好像搬走了,不知道是不是已经转卖出去了。” 桑榆晚也不是很在意,没再多问。 她侧身坐着,没有注意到容止眼底一闪而过的微光。 明朗把车开进了车库,犹豫了两秒,拉开车门下去了。 桑榆晚见容止坐着没动,皱了皱眉,“你要去哪儿,让明朗送你。” 容止说道,“等下助理来接我。” 桑榆晚把毯子叠好,放回原位。随后推开了车门。 容止叫住她,“今天周末,好好休息。” 桑榆晚脊背微微一僵。 容止又道,“薄氏和薄家都是你的,你想怎样就怎样。” 桑榆晚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快了起来。重重呼吸了两口,她一言不发地下了车。 砰—— 车门不轻不重地关上。 容止那双幽深的眼睛渐渐晦暗不明。 - 桑榆晚站在三楼的落地窗前,看着容止上了那辆江a。 明朗走到他身边,递了一份文件给她。 “夫人,根据福利院的转账记录,我查到了这个人。” 薄氏每年给福利院捐款一千万,其中五百万都流向了一个私人账户。 这有点像左手倒右手。 薄远山手段还真是高明。 桑榆晚接过文件,凝眉,仔细看了看。 入目是一张中年女人的照片,五官眉眼,很是眼熟。 “她叫薄轻眉,曾是薄家的养女。” 桑榆晚一愣。 她与薄行止交往四年,现在又掌管了薄家,但她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字。 明朗又道,“夫人,你有没有觉得她和薄爷有几分相像?” 第171章萧叔,好久不见 桑榆晚神情有一瞬间的惊愕。 明朗不说,她也看出来了。 有些答案呼之欲出。 那一瞬间,桑榆晚浑身冰冷,心跳几乎停止,脸色陡变。 “夫人,她现在就在江城,要去见她吗?”明朗多了一句嘴。 桑榆晚眼底的神情愈发冰冷,唇角却是微微上扬,“薄远山还真是厉害呀!” 明朗怔了怔,疑惑道,“如果薄爷真是他和薄轻眉的孩子,那他真的太可怕了。” 桑榆晚眼神变得复杂难辨,“薄轻眉离开薄家时,她多大了?” 明朗摇了摇头,“除了查到她是薄家的养女,我什么都没有查出来。” 桑榆晚心上仿佛压了一块巨石,令她有些透不过气,“容止大概清楚。” 明朗眸光一亮,“那夫人直接问他好了。” 桑榆晚心口一沉,声线又冷了几分,“他不愿说,问也是白问。” 明朗皱了皱眉,“从我第一次见到二爷,我就知道他心里藏了很多事。夫人,薄家的水实在是太深了,要不……” 急促的电话铃声,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明朗见状,退下了。 桑榆晚按了按有些发酸的后腰,走到沙发前,坐下。 垂眸,扫了一眼来电号码,瞳仁微微缩了缩。 “妈……” “晚晚,你现在有时间吗?” 打电话过来的,是送去医院的宁婉珍。 桑榆晚说道,“妈,什么事?” 宁婉珍的嗓音非常沙哑,“晚晚,我知道你在查行止的身世。” 桑榆晚心头一震,深呼吸了两口,凝神,清冷道,“妈,行止的体检报告你看到了?” 电话那头,宁婉珍起了哭音,“晚晚,你告诉我。那些体检报告不是真的……” 桑榆晚呼吸一紧,语气沉重道,“我确认过了,那些报告都是真的。” “你骗人!”宁婉珍突然情绪爆发,拔高声量,有些歇斯底里,“行止是我儿子,我比谁都清楚。那些体检报告都是容止伪造的。他就是一个卑鄙的小人……” 桑榆晚手一紧,把手机从耳边撤下,随后开了免提,“妈,你冷静点。有些事查清楚了,对你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宁婉珍怒道,“你居然向着他说话。我就知道,你们两个不清白。” 这话,桑榆晚听的耳朵都有些起茧了,眸光一紧,淡声道,“我和他清白与否,都与这些检查报告没有关系。” 宁婉珍嗓子愈发嘶哑,“怎么没有关系。他捏造事实,说不定是为了你肚子里的孩子。” 桑榆晚眉心重重一跳,神色一凛,眼中寒气逼人。她深吸了一口气,强压着怒火,“妈,我上次就跟你说过,相信我,你才能在薄家待得安稳。但你嘴上答应,心里却还是疑神疑鬼。你要继续这样,我可要公事公办了。” “你……”宁婉珍随之一噎。 桑榆晚沉默了数秒,脸色一沉,又问了一句,“你知道薄轻眉吗?” “你说谁?”宁婉珍的呼吸很明显地重了。 桑榆晚缓缓地又说出了那个名字,“薄轻眉。” “你……怎么……会……”宁婉珍如临大敌,一句话没有说话,手机就掉在了地上。 “嘟嘟嘟……” 手机断线。 桑榆晚摁了一下手机。 她看着暗下来的屏幕,星眸倏然一黯,心中犹如翻腾起滔天海浪一般,久久不能平静。 - 江城。 南城区。 檀溪乡。 明月村。 村子东南,一座古朴的四合小院。小院四周没有什么人家。显得有些孤零零的。 院子里的一棵杏树,已有些年头。有几枝斜斜地伸出院墙。 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从村口疾驰而来,停在了院门口。 “二爷,就是这儿?” 黑衣人把车子熄了火,扭头,对着后座的容止说道。 容止偏头看了一下窗外。 院墙斑驳,木门陈旧。一眼看去,透着几分萧索之气。 容止不禁皱眉,“你确定?” 黑衣人十分肯定道,“我派人盯了快一个月,确定薄轻眉就住在这里。” 容止又问,“她一个人?” 黑衣人回道,“还有一个男人。” 容止清冷道,“她结婚了?” 黑衣人皱了皱眉,“我查了,他们没有办理结婚证,最多只能算同居关系。” 容止寒峭的唇角轻轻勾起,冷笑,“他们搬来多久了?” 黑衣人说,“十年前,他们买下了这座院子,稍稍休憩了一下,就在这里住下了。此后,再也没有离开这里。” 容止瞳眸黑沉,“十年?薄远山要是知道了,不知道该如何感想?” “薄远山这么厉害的人,竟然没发现,她会回江城。而且,就在他眼皮子底下生活。”黑衣人眼底闪过一丝错愕。 容止打开车门,“走。去见见我这位四姑姑。” 黑衣人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薄轻眉是薄家的养女,排行老四。 容止是薄远山的养子,按照辈分,他确实应该叫她姑姑。 两人来到院门前,黑衣人抬手,敲了敲门。 回声空寂。如同幽灵般悄然滑过,又迅速消散于空寂的深渊,留下一片死寂。四周的风都停了。 一两只不知名的鸟儿从树梢惊飞,划破这沉闷的空气,留下一串急促而惊恐的鸣叫,很快又归于平静。 容止和黑衣人等了五分钟,没有任何回应。 黑衣人向容止请示,“二爷,要不,直接踹开。” 容止冷声道,“第一次来,总得讲点规矩。” “是。”黑衣人恭敬出声,心里却不由暗忖,“二爷做事,什么时候这么讲规矩了。” 又一次敲门。 容止抬腕看着时间。 黑衣人不由皱眉,“他们没有出去,为什么不开门。难道他们知道你过来了吗?” 容止缓缓开口,“三……二……” “一”还未说出口,陈旧的木门猛地打开了。 一位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出现在容止和黑衣人的视线里。 黑衣人压低了嗓音,“二爷,他叫萧升。” 容止眼眸微微一眯,一抹复杂的神色从眼底一闪而过。他冷睨着对面的中年男人,“萧叔,好久不见。” 黑衣人一愣。 二爷认识这人。 萧升呼吸一滞,脸色瞬间一片惨白,微微张嘴,含糊不清说了一句,“二少爷,你还活着……” 第172章我该叫你姑姑,还是母亲 容止居高临下睥睨着他,轻挑了一下眉头,“萧叔,不请我进去坐坐?” 萧升吸了一口凉气,脸上的肌肉收缩了两下,“二少爷,这破旧院子,实在不方便接待你。你要找我有事,我可以和你去别的地方谈。” 容止若有似无地笑了一下,调侃道,“萧升这院子该不会藏着什么宝贝吧?” 萧升神色慌乱,声音都有些颤抖了,“我这破院子,能有什么宝贝。二少爷,你找我……” 容止不等他说完,直接迈步走了进去。 黑衣人紧跟其后。 “二少爷……”萧升惊慌失措,试图阻拦。 黑衣人一把拽开他,“只要是二爷想进的地方,没有人能拦得住。” 萧升瑟瑟发抖。 黑衣人转身,“砰”的一声,把院门关上了。 容止走进院内,盯着那棵杏树看了两眼。视线移开,环顾了一下整座院子。 相较于围墙和院门,三间大瓦房外加一个小耳房看着还算不错。 院子里收拾得也挺干净。 容止注意到有炊烟从耳房上面升起,嘴角噙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他径直朝着耳房走去。 萧升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步伐竟然都有些蹒跚起来。 “咯吱”一声,容止推开了耳房的门。 干净整洁的小厨房,该有的炊具一样不少。无烟灶上,炖着猪脚。 香气一阵阵掠过容止的鼻翼。 他唇角上翘,对着走到门口的萧升说道,“萧叔,厨艺不错嘛。” 萧升右手扶着门框,战战兢兢,“二少爷说笑了。” 容止眸光忽然一紧,加重了语气,“萧叔,出门要记得关火,不然会很危险。” 萧升深呼吸,攥紧手指,迈着沉重的步伐跑过来,抬手把灶火熄灭了。 容止站在原地,四下看了看。 整理台上,几样洗好切好的菜整齐摆放在餐盘里。就连葱姜蒜这些小料都切好了。 容止唇边浮出一抹讽笑,“萧叔,日子过得不错嘛,一个人准备了这么多菜。” 萧升身体一抖,随后打翻了灶台边的一个食盐罐。 清脆的一声,白瓷的罐子顷刻间四分五裂,满满一罐食盐瞬间洒落了一地。 萧升下意识蹲下,准备收拾。 黑衣人上前,把他扯开。 那些碎裂的瓷片,也有可能成为凶器。 随后黑衣人拿过一块白净的抹布,将所有的碎片都包在了里面。 容止微垂的眉眼,寒漠冷厉。 萧升看着,不由打了一个寒噤。艰涩地咽了咽嗓子,呼吸还有又沉又重。胸膛里堵着一块巨石,特难受,“二少爷,你找到到底有什么事?” 容止朝耳房通往正屋的木门看了一眼,神情冷峻,“里面的人,是你去叫,还是我去请?” “……”萧升瞪大了双眸,瞬间失语。 黑衣人走到他面前,提醒了一句,“你最好自己去叫,二爷去请,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 萧升缓缓抬眸,看向容止,满眼惊惧。 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变得异常陌生,熟悉的环境在此刻也变得阴森可怖,每一个阴影都可能隐藏着未知的威胁。 他试图用深呼吸来平复内心的慌乱,但每一次吸气都像是在吸入更多的不安,让心脏跳动的节奏更加急促而混乱。 黑衣人又道,“二爷的手段,可远在了薄远山之上。” 萧升深深呼吸了两口,张了张嘴,呆愣住。喉咙渐渐发干,吞咽口水的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刺耳,仿佛连自己都能听到内心深处的恐惧在回响。 容止冷哼一声,抬脚朝着正房走去。 眼看他就要推开门,萧升突然出声,“二少爷,等一下。” 容止脚步瞬间一顿,侧了侧身,似笑非笑,“萧叔,请吧。” 萧升瞳仁瑟缩,心扑通扑通地狂跳,额头上青筋一寸寸凸起。汲气,把心一横,拖着沉重的双腿走了过来。 在门前站了数秒,他才推开门。 容止朝黑衣人使了一个眼色。 黑衣人会意,立马闪退。 容止看着整理台上那些切好的菜,转过身去,又点燃了灶火。 他拿了炒锅过去,等锅烧热后,又往锅里放油。 一系列的动作,如行云流水。 除了没有放盐,其他该放的调味料,他都放了。 一盘菜出锅。 黑衣人推着两个人走了进来。 “二爷,他们竟然想跑。” 容止背对着他,没有回头。他打开水龙头,开始洗锅。 “他们?” 黑衣人声音里含着怒意,“二爷,你看看她是谁?” 容止把洗干净的炒锅放在灶上,扯了厨房用纸,一边擦手一边转过身来。 视线里,除了萧升,还有一位保养得很不错的中年女人。 她皮肤白皙,柳叶眉,丹凤眼。身材稍稍有些丰腴。如此姿色,完全在宁婉珍之上。 容止眯了眯眸,眼底掠过一丝诧异,“萧叔,这位是?” 黑衣人把耳房的门关上,低着头,强忍笑意,“二爷总是这样,有时候特别喜欢装。” 萧升只觉得脑袋里嗡了一声,嘴唇发紫,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中年女人比他要淡定一些,她看着容止,浅浅地笑了下,“你就是容止。” “你是?”容止惊愕道。 中年女人咬了一下唇角,朝他走了几步,缓缓开口,“你能找到这里,竟然不知道我是谁?” 不愧是薄远山的女人,一起睡久了,性格都有些相似了。 容止瞳眸黑沉,眼底划过一道寒光,“不愧是薄家养大的人,气度就是不一样。” 中年女人轻轻勾唇,笑意不达眼底,“你不也是薄家养大的吗?” 容止神色冷峻,“所以,我该你叫你姑姑,还是母亲?” 萧升听到这话,表情明显一窒,眼角的皱纹明显加深。 中年女人胸口起伏了下,淡声道,“养大你的可不是我,这声母亲我可不配。” 厨房内的空气,瞬间冷凝。 饭菜的香味都冻住了。 容止把擦过手的厨房用纸攥成一团,重重扔进垃圾桶里,眸光微沉,冷声道,“我与大哥,不是亲生,胜似亲生。他叫你什么,我就该称呼你什么。” 第173章就当陪儿子吃一顿饭 中年女人眸光短暂停滞,眼神带着一丝震惊,“你都知道了?” 萧升闻言,痛苦地蹲了下去。 容止目光停伫在中年女人身上,冷声开口,“我来这里,还不足以说明一切吗?” 薄轻眉身体轻晃了一下,喃喃开口,“我以为瞒过了所有人,没想到,竟还是被薄家的人找到了。” 容止面色冷沉,“薄远山费尽心机,让你的孩子继承了一切,你为什么还要跑回来?” 耳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时间仿佛也被拉长。 静。 死一般的寂静。 薄轻眉痛苦地拧眉,目光缓缓落在容止刚刚炒好的那碗小炒黄牛肉上。难以名状的情绪像一股汹涌的潮水,突然涌上了她的眼眶,渐渐淹没了她的瞳孔。视线变得模糊不清。 萧升见状,急忙站起来,扶住她,“你别激动……” 容止见两人关系亲密,心下明了。眉角轻压了一下,清冷出声,“萧叔,我难得来一趟,要不请我吃顿饭?” 萧升一愣,愕然道,“二少爷,乡野粗食,我怕你吃不习惯。” 容止听到这话,没有恼怒,反而笑了一下,“我从小在孤儿院长大,那里的伙食可比你这里差多了。” “这……”萧升偏头,看向薄轻眉,似征求她的意见。 薄轻眉双手紧紧地握成拳头,指尖冰凉。她抿了抿唇,对着容止缓缓开口,“你既然不嫌弃,那就将就对付一口吧。” “轻眉?萧升惊讶。 容止似笑非笑,带着几分调侃的语气,“要不,我来做?” 萧升慌忙开口,“怎么能让你动手。”顿了顿,又道,“你们去客厅坐着,我来炒菜。” 容止微微颔首。 萧升扶着薄轻眉朝正屋走去。 容止和黑衣人紧随其后。 跨过一个不高不低的木质门槛,便是客厅兼餐厅。 室内陈设,十分古朴。用料却是不简单。全都是梨花木所制。 容止心知肚明,却没有点破。 他坐在单人沙发上,双腿优雅叠搭。 萧升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神色凝重地去了厨房。 薄轻眉见他走开,无助地握紧了拳头,用尽全力把内心的痛苦强压下去。 沉默了几分钟,她才颤动双唇,“容止,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容止清冷道,“家主查到了大哥并非薄老夫人的亲生儿子。” 薄轻眉一愣,“她?怎么会?” 提及桑榆晚,容止的眉眼多了一丝柔和,“她的能力和手段,可不在我之下。要不然,薄远山也不会把薄家和薄氏都交给她。” 薄轻眉又是一怔,心脏瑟缩,感觉像是有一把锋利的刀子,狠狠划过,“你的意思,薄远山根本就没打算把一切交给行止。” 容止神色一凛,“薄远山要没这个打算,为何他还要移花接木,用大哥代替宁婉珍死去的孩子。” 薄轻眉身形一僵,顿时沉默。 容止心口沉了沉,继续说道,“只是,他百般算计,没有算到大哥会走的那么早。” 薄轻眉呼吸一滞,心上似有一把尖刀搅来搅去。痛意漫溢,缓缓落泪。 容止见状,递了纸巾给她,“想哭就哭吧。” 薄轻眉接过纸巾,无力地摇了摇头。那双丹凤眼,盛满了泪水,却没有哭出声来。 容止面上没什么情绪,“这么多年,你有亲眼见过他吗?” 薄轻眉眼眸微低,羽睫颤动,泪水无声砸落在了手背上。过了足足几分钟,才艰难开口,“他研究生毕业时,我去看过他。” 她吸了吸鼻子,又说了一句,“这么多年,我就见过他这一次。” 容止眸光微闪,冷峻的面部线条稍稍温和了一些,“你现在要是想去看看他,我可以安排。” 薄轻眉攥紧了手中浸湿的纸巾,手背上的青筋一根根凸起,“人都走了,见了只会更伤心。” 容止忽然想到了自己的亲生母亲,心里莫名涌上一股情绪。就像心上压了一块石头,重得让人有些喘不过气。 也不知道,她当年抛弃自己,是什么心情。 萧升站在门口,紧张出声,“轻眉,二少爷,吃饭吧。” 薄轻眉嗓音略略有些哑,“你们吃,我不饿。” 容止闻言,默默站了起来,眼帘微垂。他脸上的神色未变分毫,“你把我当大哥。就当陪儿子吃一顿饭。” 薄轻眉的心脏一阵刺痛,就像又有玻璃碎片扎进了胸腔。她红着眼睛,动容道,“好吧。” 萧升快步走过来,把她从沙发上扶了起来。 吃饭时,谁也没有说话。 薄轻眉象征性地吃了几口,更多的时间,都是静静地看着容止。 薄行止研究生毕业时,她还在国外。薄远山特意安排她去观礼。 但是,那天她的身份是另外一个孩子的亲人。 因为,宁婉珍也出席了观礼。 她坐在礼堂后面的角落里,戴着口罩和金色的假发,妆容特别浓。就算她站在宁婉珍面前,对方也认不出来。 痛苦的煎熬中,终于看到了薄行止出场。 那是她日思夜想的儿子。 他穿着学士服,带着学士帽,昂首阔步,意气风发。 毕业仪式结束后,他缓缓下台,朝宁婉珍张开了双臂。 那一刻,她如坠深渊,心如死灰。 不等其他仪式结束,她就匆匆逃离了学校。 回到住处之后,薄行止成了她心上彻底愈合的一道伤疤。 她想要靠近他,想要告诉他,自己才是他的亲生母亲。 所以,她买通萧升,想办法回国。 为了不让薄远山发现,两人来到了这里。 安顿下来之后,许是近乡情怯,她无数次鼓起勇气,想去找薄行止。可每次走到院门口,她又偷偷站住。 她看着院子里的那棵杏树,心里默默说道,“不能去。万一行止身世曝光。他不仅失去继承人资格,更会遭人唾骂。” 春去冬来。 六年后,她听到薄远山去世的噩耗。 那一天,她万念俱灰,几乎随他而去。 一场错爱,两人终还是未能携手。 薄轻眉不恨薄远山,她只恨她自己。 明知那是一场飞蛾扑火的爱情,她还是义无反顾地奔赴而去。 薄远山死后的这四年,她几乎没有出过这个院子。 每天大部分时间都是昏昏沉沉的,直到薄行止去世。 第174章他只知道她叫容兰 如果说薄远山去世,要了薄轻眉半条命,那么薄行止的离开让她差点精神失常。 听闻噩耗的那一刻,这么多年的坚持山崩地裂。 薄氏发布讣告的那一晚,她在院子里站了整整一宿。 从天明到天黑。 又从黑夜到黎明。 太阳冲出地平线的那一刻,她再也坚持不住,吐了一口鲜血,倒在了地上。 要不是萧升及时把她送去了医院,恐怕她早就和薄远山父子团聚了。 这两个月,是她人生最灰暗的两个月。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活着,不知道接下来要干什么。 所有的等待都成了空。 她再无任何希望。 没想到,容止竟然找到了她。 他有着一张与薄行止七分相似的脸。 她见到他的第一眼,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一刹那,她以为是薄行止。 就在她准备开口,叫出“行止”的那一刻,她又猛然清醒过来。 容止虽然与薄行止长得有些像,但两人气度却完全不同。 容止身上那种与生俱来的高贵气场,是薄行止没有的。 如今,他对她说,要她把他当成自己的儿子,她心潮涌动,满身潮气。 萧升见薄轻眉只吃了两口,满脸担忧,“再喝点汤。” 薄轻眉摇了摇头 萧升见她望着容止有些出神,怔了怔,轻声开口,“二少爷,菜还合你的口味吗?” 一声“二少爷”,薄轻眉眼皮重重跳了两下。 她收回视线,拿过纸巾,擦拭了一下眼角。 容止说道,“还是我记忆中的味道。” 萧升鼻腔一酸,小心翼翼,“二少爷还记得……” 容止抿唇,眉眼温和了两分,“我到薄家的第一顿饭,是萧叔做的。” 萧升红了眼睛,“那天过了饭点,厨师们都休息了。我只能就地取材,给你炒了一碗蛋炒饭。” 容止放下筷子,扯过纸巾,擦拭了一下嘴角,“可惜,之后我再也没有吃过萧叔做的饭了。” 萧升下意识看了薄轻眉一眼,唇边浮出一抹苦涩的笑意。 容止又道,“萧叔,谢谢你们的招待。我该走了。” 薄轻眉和萧升闻言,眼底俱都掠过一丝错愕。 萧升默了默,忧心忡忡,“二少爷,轻眉的事……” 容止起身,眼帘微垂,“一切由家主定夺。” 萧升惶恐不安,“二少爷,求你不要告诉她。轻眉这辈子忍受了太多的苦难,就让她在这里安安静静的生活,好吗?” 薄轻眉眼圈更红了,脸转了过去,“远山和行止都走了,我也没什么顾忌了。” 萧升急道,“轻眉,你别说这样的话。你的路还长着呢……” 薄轻眉没有说话。 容止见状,说了一句,“二位好好保重。我走了。” 不等萧升和薄轻眉再开口,他抬脚离开。 薄轻眉坐着没动,萧升咬着牙追到了院门口,“二少爷,等等。” 容止脚步一顿,侧身,瞳眸明明灭灭。 萧升低了低头,战战兢兢地开口,“二少爷,如果可以,你跟家主说,轻眉已经不在了。” 容止眉心闪了闪,回了他一句,“我会斟酌。” 萧升的意思,他很明白。 薄远山和薄行止都走了,他们之间的那些秘密也该随他们入土为安。 咣当—— 院门重重关上,萧升的心重重抖了一下。 - 容止坐进车内,黑衣人问他,“二爷,你真的打算告诉夫人吗?” “我不说,她也会查到。”容止面色沉冷。 黑衣人不敢再多言,随即发动了车子。 容止调整了一下座椅,身体朝后靠了靠,双眸微阖,开始闭目养神。 不知为何,他的脑子里莫名浮现出了薄轻眉那张充满了哀伤的脸。 那张脸,与他有几分相似。 要不是很清楚自己的身世,他都要怀疑薄轻眉会不会是他的亲生母亲。 他知道,她不是容兰。 容兰,他的亲生母亲。 他只知道她叫容兰。 她长什么样子,有什么爱好,做什么工作。 他一无所知。 容家封锁了一切有关容兰的信息。 就像薄家把薄轻眉的一切都剔除得干干净净一样。 薄远山这么做,是因为他和薄轻眉之间的感情,不为薄家所接受。 而容兰呢? 她又做了什么,让容晟宁愿当他从未有过这个的女儿。 恨屋及乌。 甚至,连她的孩子,容晟都不接受。 嗡—— 手机震动声,打断了容止的思绪。 他缓缓扯开酸胀的眼睑,扫了一眼手机屏幕。 打电话过来的,竟是明媚。 他刚摁下接听键,娇滴滴的声音就传到了耳畔。 “二爷,我有没有打扰你?” “有事?” 容止眉目一沉,冷漠出声。 明媚的声线愈发娇柔,“二爷,你上次说的事,我考虑清楚了。” 容止没什么情绪,不冷不淡,“我会让人过来找你。” 明媚笑出声,尾音上扬,“二爷,这是我和二爷之间的事,二爷还是自己过来吧。” 容止如墨的眼眸,瞬间翻涌出一抹寒气。 车内气温骤降。 黑衣人紧握着方向盘的手心都浮出了一层冷汗。 容止声线低沉,脸上的表情寒漠冷峻,“你要求还挺多。” 明媚似没有听出他话语里的嘲讽,笑道,“好不容易能为二爷做事,我自然要用心一些。” “用心”二字,刻意加重。 意味莫名。 容止嘴角噙出一抹冷笑,“明小姐,别给脸不要脸。” 电话那头的明媚似被这含着杀气的话吓到了,沉默了数秒,才讪讪地笑了笑,“二爷,我开个玩笑,没有其他的意思。” 容止警告她,“记住自己的身份,别越界。” 明媚的声音微微颤栗,声量一下低了许多,楚楚可怜的语气,“二爷,我知道了……” 容止挂断了电话。 车内又陷入一片安静。 容止继续闭目养神,“明天去一趟西溪,让明媚把合同签了。” 他的一句话,如同一声惊雷在黑衣人头上炸开。脊背一僵,大着胆子出声,“二爷,夫人知道了,怕是要误会。” 容止说道,“多嘴。” 黑衣人心尖一颤,唇线拉直,再也不敢多言。 第175章沈家人没一个好东西 桑榆晚说了一个午觉,弦思过来了。 她不仅拿来了两份文件,还带来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夫人,明小姐今天请全剧组的人喝了奶茶,并且还派发了喜糖。” “喜糖?”桑榆晚秀眉微蹙,轻笑了一下,“她结婚了?” 弦思手指蜷了蜷,“那倒没有。” 桑榆晚出边浮出大团的嘲弄,“什么事,值得她这么高调?” 弦思咬了一下唇角,“剧组那边传来的小道消息,她好像准备官宣恋情了。” 桑榆晚眉心一皱,心口莫名一阵窒闷的疼痛。 “官宣恋情?她和谁?” 弦思的声音一下就低了下来,“最近她没有和其他人传过绯闻……”稍顿,声音更低了,“除了二爷。” 桑榆晚心脏瑟缩,眉头皱得更紧了。不知不觉,她攥紧了手中的签字笔,“你确定是容止?” 弦思低了低头,神情紧张,“都是小道消息,目前还未得到证实。” 桑榆晚深吸了一口气,目光骤冷,“若没有他的允许,明媚怎么敢放出这样的消息?” 弦思胸口起伏了下,一咬牙,把心里话说了出来,“夫人,我看二爷对你好像……” 桑榆晚看了她一眼,眸光似冷锐的利箭,“你说什么? 弦思猛然抬眸,指尖抵住了手掌心,“夫人,是我多嘴了。” 桑榆晚冷声道,“下去吧。” “是。”弦思应了一声,咬着唇角走了出去。 “吧嗒”一声,书房的门轻轻关上。 桑榆晚重重放下了手中的签字笔。 文件上溅落了几点墨迹。 不知道为什么,心情骤然变得沉重。深深呼吸了两口,依然感到胸闷和压抑。 心上似压了一块巨石,又好像扎了无数根细长的银针。 桑榆晚的心情,从来没有这样糟糕过。 她试着调整情绪,还是没有任何改变。 汲气,打开弦思刚刚送过来的文件,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都转移在文件上。 那些方块字,落入眼中,起了飞影。一个都看不清。 呆愣了好一会儿,她慢慢合上了文件,身体朝后靠了靠。 她试着让自己放松,那张俏脸却是越绷越紧。 心里乱糟糟的,就像是乱成一团的毛线球,怎么也捋不顺。 坐了一会儿,她慢慢站了起来。 怀孕已经两个月了,身形虽然没有多大变化,但激素变化还是挺明显的。 以前,无论面对多大的事,她都能快速稳定情绪,然后积极应对。 现在心情怎么都静不下来,心跳还越来越快。 见此情形,她拿着手机,走到窗前,拨通了姜芜的电话。 今天姜芜轮班休息,接听得很快,“晚晚。” “姜阿姨,我这两天老是有些心慌,有没有什么药物能控制一下。”桑榆晚问道。 姜芜愣了一下,语气急促了许多,“晚晚,还有其他的症状吗?” 桑榆晚摇了摇头,“没有。就是心慌的厉害,心里怎么也静不下来。” “晚晚,我马上过来。”姜芜不敢大意,一边讲电话,一边收拾出诊箱。 桑榆晚没有拒绝,毕竟这样心神不定,不仅影响工作,还对腹中的胎儿不太好。 姜芜很快过来了,随同她一起来的,还有一名助理。 两人拎着两个大的出诊箱,来到了二楼。 三楼是桑榆晚睡觉的地方,相对来说,比二楼要更隐私一些。 姜芜和助理来不及喝水,就给桑榆晚做检查。 一系列检查下来,没发现什么大问题。 姜芜让助理收拾东西,去了一楼。 四下无人,她问桑榆晚,“晚晚,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 桑榆晚一愣,沉默了数秒,才开口道,“是。” 姜芜在她身边坐下,试着问道,“看来,事情有些严重,你能跟我说说吗?” 桑榆晚自然不能告诉她,自己如此心神不宁,都是因容止而起。她皱了皱眉,神色沉重了几分,“姜阿姨,薄行止确实不是宁婉珍的亲儿子。” 姜芜并没有感到意外,“原来是为了这事。晚晚,这个秘密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你是不是去找宁婉珍对峙,她非但不承认,还诬陷你和薄家二爷?” 桑榆晚一僵,脸色微变。 姜芜见她不出声,愣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错愕,“难道真是这样?” 桑榆晚深吸了一口气,端起水杯喝了两口水,“姜阿姨,你是不是听到一些什么有关我和容止的传闻?” 姜芜神情凝重,“那晚在医院,有人看到薄二爷进了你的病房。” 后面的话,她实在不好意思说出来。 桑榆晚的心情莫名平静了些,唇角微微上扬,“那晚,有人想要杀我。” 轻飘飘的语调传进姜芜耳中,如惊雷炸开,“你说什么?”顿了顿,语气加重,“谁这么大的胆子?” 桑榆晚又喝了一口水,“京城沈家的大少爷,沈翊林。” “你说谁?京城沈……沈家……”姜芜眼底瞬间覆了一层阴霾,神情愈发凝重。 桑榆晚抿了一下唇角,“要不是二爷,我恐怕早就冤死了。” “沈家就没有一个好东西。”姜芜情绪忽然上来了,脸上是从来都不曾有过的怒意。说完,她的表情微微滞了一下。 桑榆晚只以为她听到这事,十分愤怒,没有多想。她端了一杯水,递了过去,“姜阿姨,你别生气。以后这种事,再也不会发生了。” 姜芜起伏着胸口,眼底微红,“晚晚,你记住了,以后见到沈家人,有多远躲多远。工作上也切莫和沈家有什么牵扯。他们要参与的项目,你最好不要和他竞争。” 桑榆晚皱了皱眉,不解,“姜阿姨,我知道你担心我。但一味躲避,并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相反,沈翊林会越来越肆无忌惮。” “唉……”姜芜重重叹了一口气,忧心忡忡。 桑榆晚沉吟了片刻,又说了一句,“姜阿姨,薄行止的生母就在江城,你说我要不要告诉宁婉珍?” 姜芜心头大震,难以置信的表情,“这可是证明你肚子里孩子身份的关键,你必须得告诉她。而且,还得把她接回薄家。” 桑榆晚摇了摇头,“如果我把她接回薄家,那薄行止的身世就瞒不住了。到时候……” 第176章不敢相信 姜芜闻言,心口猛地往下一沉,“晚晚,他是薄远山的儿子吗?” “是。”桑榆晚十分肯定道。 姜芜长松了一口气,喝了一口水,“他只要是薄远山的儿子,那对你和孩子的影响就不大。反倒是宁婉珍,处境就有写尴尬了。我想,就算事实摆在眼前,她也不会承认。” 桑榆晚脑子里突然浮现出薄轻眉那张脸来,薄行止的五官眉眼和她很像。 姜芜见她有些忧愁,心情也跟着沉重起来,“薄远山已经死了,薄行止也走了,两人也不能再过亲子鉴定。万一薄誉衡一口咬定,薄行止不是薄远山的儿子,那……” 桑榆晚目光沉了沉,“这正是我担心的点。” 姜芜拧了拧眉,“晚晚,这事还得从长计议。你也别太担心了。实在不行,我们还是去国外生产。” 桑榆晚点了点头。 姜芜放下水杯,正准备回去,猛地又想起一件事来,“晚晚,薄行止的亲生母亲是谁?” 桑榆晚面露难色,“姜阿姨,这我现在还不能说。” 薄远山抹去了薄轻眉的一切信息,显然,她对于薄家来说,就是不能提及的禁忌。 即便姜芜是桑榆晚很信任的人,作为薄家家主,她不能口无遮拦。 姜芜见状,缓缓开口,“我明白。只是我在想。薄爷出生那天,正是你妈妈给宁婉珍做引产手术那天。会不会两台手术同时进行?” 桑榆晚呼吸一滞,眸色瞬间暗如深海,无边无际。 姜芜又道,“我查了当年的婴儿出生记录,有薄爷。这说明他当年就是在同一家医院出生的。” 桑榆晚意味深长地勾了一下唇角,“薄远山还真是厉害,移花接木,天衣无缝。” 姜芜眉心起了一道折痕,心里顿时生出一个猜测,差点脱口而出说了出来。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换成了另外一句,“我现在都有些怀疑,宁婉珍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真的有问题?” 桑榆晚脸色陡变,后背一阵阵发寒,“你的意思,薄远山收买了我妈妈,然后……” “不可能。她不是这样的人。”姜芜顿了一下,急声否认。 桑榆晚心里也起了怀疑,“那为什么会这么巧?” 姜芜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这事确实太过巧合。 薄远山怎么能保证薄行止出生那天,宁婉珍的孩子会出问题。 除非,他早就预谋好了。 薄轻眉的预产期道了,他便让宁婉珍做引产手术。 可孩子好好的,妈妈怎么会给宁婉珍实施手术。 桑榆晚怎么都不相信妈妈会做出那样伤天害理的事情来。 在她的记忆里,妈妈是那么善良,那么有爱心的人。 姜芜和她一样,打死都不会相信,她的挚友是那种会被金钱权势收买的人。 她要为了金钱和权势低头,就不会突发意外了。 姜芜一点点攥紧手指,脸色也有些不好看。深深汲气,压着嗓子说了一句,“晚晚,我知道有一种药,可以慢慢地杀死胎儿。” 桑榆晚闻言,心惊肉跳,星眸瞪大,“姜阿姨,这也太可怕了。” 姜芜起伏着胸口,眼中跃出两簇怒火,“这不仅可怕,而且可恶。敢对宁婉珍肚子里的胎儿下手,除了薄远山,还会有谁?” 桑榆晚唇线绷直,俏脸覆了一层寒霜。 当真相一层层剥开,薄远山往昔在她心目中的形象彻底崩塌。 那个儒雅沉静,睿智平和的男人,竟如此心狠手辣。 为了让自己的私生子上位,竟不惜对亲生骨肉下手。 桑榆晚的脸越绷越紧,目光也越来越冷锐。 “姜阿姨,他如果真的在乎那个女人,为什么还要娶宁婉珍呢?” 姜芜几乎脱口而出,“八成这个女人身份地位都和他不般配。” 桑榆晚皱眉,“那他为什么要让薄行止娶我?” 问完,自嘲地笑了一下。 薄行止为什么会娶她,答案不会很清楚吗。 姜芜不知道薄行止取向有异,心口沉了沉,回了一句,“晚晚,不要妄自菲薄。你的条件又不差。” 桑榆晚嘴角噙出了一抹讽笑。 姜芜看着很是心疼,急忙说道,“薄远山定是看中了你的能力……” “不……”桑榆晚摇了摇头,心沉沉往下坠,“他一定知道了我是谁的女儿。” 姜芜心下一慌,呼吸渐重,“你说的有道理。以他的能力和手段,要查清楚你的身份,简直毫不费力。” 桑榆晚的后背浮出了涔涔冷汗,咬了一下嘴角,冷哼,“呵。他还真是……” 姜芜握住了她发凉的手,“晚晚,不管他出于什么目的,他已经死了,一切都过去了。” 桑榆晚眸色黑沉,凉凉勾唇,“姜阿姨,你说这些年,他努力培养我,给我权力和股份,到底是为什么?难不成是为了感谢我妈妈当年帮他处理掉了宁婉珍肚子里的孩子……” 姜芜心咯噔了一下,强压下去的那个念头又浮现了出来。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她不敢说。 “晚晚,你别想了,好吗?思虑过重,对孩子不好。这些事,等孩子出生以后,你再慢慢去查。”姜芜满脸担忧。 桑榆晚抿着唇,没有说话。 姜芜知道她一向喜欢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但有关薄远山为什么会移花接木这件事,里面的水实在太深了。而且还会牵扯到她的妈妈。 “晚晚,我刚才说的话,你听见了吗?” 姜芜话音刚落,明朗“蹬蹬蹬”上楼,“夫人,太太来了。” 桑榆晚闻言,直皱眉,“她一个人?” “嗯。”明朗点了点头。 姜芜见状,急忙起身,“晚晚,你和孩子没什么问题,就是心思过重导致压力太大。你一定要放轻松,别多想。” 桑榆晚抿唇,“好。” “晚晚,那我走了。”姜芜说道。 “姜阿姨,我送你。”桑榆晚跟着也站了起来。 两人刚走到楼梯口,兰熙雅就上来了。她见到姜芜,眼睛一亮,惊喜道,“姜芜姐,你也在?” 姜芜强压着情绪,牵强地笑了一下,“我来给晚晚做检查。”顿了顿,又道,“医院还有事,我先走了。” 桑榆晚准备送她下去,她急忙出声阻止,“晚晚,你不用下去。以后有任何不舒服,记得马上给我打电话。” “好。”桑榆晚笑了笑。 兰熙雅听到姜芜的话,眼底掠过一抹担心,“晚晚,你……” 第177章明媚要结婚了 桑榆晚敛了情绪,淡淡地说,“我没事。” 兰熙雅不放心,又问,“没事,姜芜姐怎么会过来?” 桑榆晚边往楼上走,边回答她,“例行检查,我懒得去医院,便让她跑了一趟。” 兰熙雅跟上她的步伐,伸手想要扶她,最后又默默把手收了回来,“晚晚,身体还吃得消吗?” 桑榆晚语气不是很热情,“还行。” 兰熙雅手指紧了紧,抿着唇,悄悄呼吸了两口,“晚晚,你可千万不要勉强,一切都已孩子为重。” 桑榆晚知道她关心自己,但这些话听多了,也就没什么感觉了。 兰熙雅见她不出声,皱了皱眉,强压住心里的不快,“晚晚,你别怪我多嘴,我都是……” “好了。小姨,我知道你关心我。”桑榆晚低声打断,脚步停了一下,“好不容易不用上班,我只想安安静静地休息两天。” 兰熙雅尴尬地笑了笑,“我知道了。” 两人上到三楼,桑榆晚走到沙发前坐下,“明叔最近好些了吗?” 兰熙雅坐下,把手里的东西放在了茶几上,“好多了。他就是天气冷,老毛病犯了。”末了,她又说了一句,“他今天原本打算跟我一起过来看看你的,谁知被明媚那丫头气得不想出门了。” 桑榆晚表情微微一滞。 明朗上来,端来了两杯热气腾腾的雪梨银耳汤。 “太太,请慢用。” 兰熙雅对他笑了笑,“阿朗,你以后多上点心,好好照顾晚晚。” 明朗恭声道,“太太放心。” 桑榆晚等他下去,才问兰熙雅,“明媚怎么了?” 提及明媚,兰熙雅的情绪一下就上来了,声音不由自主拔高,“她今天给你明叔打电话,说要把海棠苑给她。” 桑榆晚微怔,“海棠苑?那不是大哥现在居住的地方吗?” “谁说不是呢?”兰熙雅愤恨道,“明枭身体不好,那地方安静,最适合他修养。再说了,他从国外养病回来之后,一直住在那里。” 桑榆晚皱了皱眉,“海棠苑虽不是大哥的私产,但也不属于明媚,她凭什么要?” “唉。”桑榆晚叹了口气,神色沉重了几分,“明一爷爷在世时,随口说了一嘴,说以后明媚结婚,就把海棠苑送给她。” 桑榆晚心口沉了沉,“大哥知道了吗?” 兰熙雅担忧地说,“你明叔把明媚骂了一顿,警告她要是敢去海棠苑找明枭,他就给她好看。” 桑榆晚喝了两口梨汤,口腔里泛着一股淡淡的甜味。 心情却一点都不甜。 兰熙雅又道,“你说这个明媚,不过是老爷子的一句戏言,她倒记了这么多年。” 桑榆晚喝着梨汤,没有吭声。 兰熙雅也喝了两口,抿了抿唇,“再说了,老爷子说的是等她结婚,便把海棠苑送给她。她现在连个正经的男朋友都没有,结婚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呢。” 说完,她怔了一下,倏然握紧了玻璃杯,“她该不会是和薄家二爷……” 桑榆晚心头一震,心跳顿时加快不少。她又喝了两口梨汤,唇齿之间漫溢着苦涩。深呼吸,面色如常道,“小姨,没有公开的事,不要猜来猜去。” 兰熙雅点了点头,眼中还是愁云密布,“上次你明叔六十大寿,薄二爷亲自登门贺寿,俨然和明媚就是一对。” 桑榆晚淡淡地说,“男未娶,女未嫁,就算他们是一对,也很正常。” “那怎么行。明媚那丫头嫁给谁都行,就是不能嫁进薄家。”兰熙雅加重了语气,“你和她从小就不对付,她要嫁进薄家,一准鸡飞狗跳。说不准哪天,她还会爬到你头上去。” 她喝了一大口梨汤,又道,“晚晚,你现在是薄家家主。这事,你一定要出面阻止。” 桑榆晚放下还剩下一点点梨汤的玻璃杯,眉心闪了闪,意味深长道,“他们若真是两情相悦,我又怎么好阻拦。” “明媚是什么样的人,别人不知道,你我还不清楚吗?这些年,她的风言风语可一直都没有消停过。前不久,她不是还和那个制片人传出过绯闻吗?”兰熙雅蹙着眉,眼神有些鄙夷。 桑榆晚弯唇笑了笑,带着凉意,“说不定这回她遇到了真爱。” 兰熙雅眉头皱得更紧了,“我就纳了闷了,薄二爷那样的人物,怎么就看上了她。” 桑榆晚心里闷闷的,身体朝后靠了靠,按了按眉心,低声说了一句,“谁知道呢?” 兰熙雅接下来的话,让她呼吸一滞,心如雷击。 “他就算要找,也该找你这样的人……” “小姨?” 兰熙雅一僵,尴尬地笑了一下,“晚晚,我的意思……” “打住。”桑榆晚又一次打断了她,“越说越离谱,别说了。” “好。好。”兰熙雅低着头,一口把还剩下的梨汤都喝完了。 空气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兰熙雅把玻璃杯轻轻地放在茶几上,看向桑榆晚,试着开口,“晚晚,那我回去了?” 桑榆晚目光沉了沉,说了一句,“小姨,要不我把海棠苑买下来?” 兰熙雅怔愣了半秒,羽睫眨了眨,“你想送给明枭?” “嗯。”桑榆晚抿了抿唇,“这样,明媚再怎么闹都没用。” 兰熙雅忧愁道,“先不说你明叔愿不愿意把海棠苑卖给你,明枭要是知道了,只怕不会接受。” 桑榆晚想了想,“我转卖给二哥?” “明枭心思何等细腻,他肯定一下就能猜出来。”兰熙雅忧心忡忡。 虽然因为继承人的事,她对明聿有意见,但还是很关心明枭的。毕竟,一个屋檐下生活了那么多年。 桑榆晚拧眉,“难道就由着明媚这么闹?” 兰熙雅沉默了几秒,皱着眉头,“你明叔会处理的。” 桑榆晚绯唇轻启,“她要闹到大哥面前,大哥还能安心住下去吗?” 兰熙雅咬牙切齿,“她不敢。” “她有何不敢?”桑榆晚声音冷了几分,“从小到大,她闹出的事故还少吗?” 兰熙雅一僵,“晚晚,你说,要怎么办?” 第178章大哥不行了 桑榆晚眉心深锁,“我再想想,你回去吧。” “嗯。”兰熙雅点了点头,旋即起身。 桑榆晚也没有站起来送她,只是说了一句,“小姨,别再和明叔闹别扭了。” 兰熙雅讪讪地笑了一下,应了一声,“我知道了。” 桑榆晚扯过薄毯盖在身上,双眸微阖。 兰熙雅见状,不敢再多说什么,轻手轻脚地下了楼。 桑榆晚心中暗潮涌动,呼吸沉闷,又隐隐带着刺痛。 明媚先是在剧组派发喜糖,放出马上要官宣恋情的传闻。接着通知明家,自己快要结婚了。 她做事虽然荒唐,但这事对于她来说,可不是一件玩笑事。 如果她不是真的有了结婚的对象,不会如此狂妄地给明聿打电话。 难道,她和容止真的好事将近。 “呵。容止……”桑榆晚嘴角噙出了一抹冷笑,咬牙切齿,“男人的嘴,都是骗人的鬼。” 容止曾经跟她说过的那些话,就像一支支冷箭,嗖嗖扎进了她的心里。 痛意很快蔓延到四肢百骸,她的眉心越蹙越紧,唇色渐渐发白。 这样的感觉,不同于父母去世的悲痛。更不似薄行止死去的时的悲愤。 是一种复杂的,无法言说的,交织着各种情绪的痛苦。 桑榆晚攥紧了手中的抱枕,指骨一寸寸发白。 她眉头深锁,缓缓睁眼,眼神不再明亮如初,而是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忧郁。 她看着前面的电视,似乎在寻找着什么答案,又似乎只是在逃避眼前的现实。 明朗上来,见此情形,吓了一跳,“夫人,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他心慌到无以复加。 桑榆晚缓缓睁开眼睛,深深汲气,嗓音低沉,“我没事。”顿了顿,又道,“小姨走了。” 明朗满脸担心,“太太回去了。夫人,怎么不用去医院吗?要不,我给姜医生打电话,让她再过来一趟。” 桑榆晚眉峰微拧,冷冷地扫了他一眼,“我都说了没事。” 明朗立即低下头,“夫人,有事你可一定要说。” 桑榆晚腰背绷直,神色一凛,“二爷离开这里之后,去了哪儿?” 明朗心头一紧,急忙说道,“我正要告诉你。二爷去了南城的檀溪乡下。” 桑榆晚星眸瞬间一暗,语气更加低沉,“他去见了薄轻眉?” 明朗点了点头,“是的。已经确定,薄轻眉就住在檀溪乡的明月村。与她一起生活的,还有薄家曾经的一名下人,叫萧升。” 桑榆晚皱了皱眉头,眼底浮出一抹讽笑,“她在薄远山眼皮子底下生活这么多年,薄远山竟然毫不知情,她还真是厉害。” 明朗开口,“那个叫萧升的下人,曾是薄远山派去监视她的。没想到,两人在一起生活久了,萧升站在了她那边。” 桑榆晚冷笑,“薄远山和薄轻眉可不对立,他们可是站在一起的人。” 明朗不解,“夫人的意思……” 桑榆晚缓缓开口,“他们有儿子,为了这个私生子,精心谋划,处处算计。” 明朗深吸了一口凉气,眼底有些愤愤不平,“没想到,薄老家主竟是这样的人。” 桑榆晚眯了一下眼睛,目光一沉,又问,“二爷在那里待了多久?” 明朗回道,“也就一顿饭的功夫。”末了,他又补充了一句,“二爷离开那里之后,直接飞去了京城。” “容止去了京城?”桑榆晚眼皮重重跳了跳。 明朗肯定道,“是的,我们的人亲眼看到他上了飞机。” 桑榆晚眉梢轻扯,唇边泛开浅淡的笑意,“明媚前脚说要结婚,他后脚就去了京城。有意思。” 明朗太阳穴重重一刺,瞪大了双眸,惊愕道,“四小姐要结婚了?” 桑榆晚讽笑,“派人盯着她,有任何的风吹草地立马汇报。” “是。”明朗低了低头。 桑榆晚说道,“下去吧。” 明朗蹙着眉头,转身离开。 桑榆晚正要起身,手机“滴”了一声。 拿起一看,有人发了一条微信过来。 「我去一趟京城,明天回来。你安心休息。」 容止发过来的。 桑榆晚嘴角噙出一抹冷笑,眼底划过一道寒光,转瞬即逝。 他这是什么意思。 出行报备吗? 即便她是他的顶头上司,休息日,他没有必要报备行程。 桑榆晚装作没有看到,直接退出了微信界面。 嗡—— 掌心一麻。 她只以为是容止打来了电话,“二……” “晚儿,快来医院,大哥不行了……” 打电话过来的,并不是容止,而是明战。 桑榆晚从未见他如此慌乱。 即便是六年前,发生那样的事情,他都不曾这么惊慌过。 桑榆晚的心脏似被一只大手狠狠攥住,瞬间有些呼吸不过来。脸色煞白如雪。 “二哥,你别跟我开玩笑……” “晚儿,我真的不是在跟你开玩笑,大哥他病情突然加重,已经进了手术室急救,医生说他很有可能出不来……”明战的声音一颤一颤的,甚至起了哭音。 桑榆晚心惊肉跳,眼眶倏然一红,喉咙里涌上一股酸涩,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直接切断了电话,然后拿着手机走到电梯口。 在电梯里,她通知了明朗。 不到五分钟。 黑色的宾利快速开出了车库,朝着凌天医院疾驰而去。 来到医院。 她看到了在手术室门口走来走去,手足无措的明战。 “二哥。” 明战脚步一顿,呼吸了两口,嘶哑着嗓音,“晚儿,你来了……” 桑榆晚强压着情绪,攥紧了手指,步伐沉重地走到他身边,“你别慌,大哥一定会没事的。” 明战红着眼睛,睫毛有些湿,“这次的情况,真的很严重。” 桑榆晚咬了一下唇角,低声道,“大哥前段时间挺好的,病情怎么会突然加重呢?” 明战摇了摇头,痛苦道,“我不知道。”继而,又自责起来,“都怪我,这些天忙着学习,都没有过去看看他。” 桑榆晚心口沉了沉,问道,“会不会和明媚有关?” 第179章明媚现在是你的人 明战一怔,眼中充满了困惑和愤怒。顿了几分钟,他才难以置信地开口,“她对大哥做什么了?” 桑榆晚神情变得冰冷,语气也变得严厉,“她想要海棠苑。” “什么?”明战呼吸一滞,脸色陡变,眉目之间多了一抹怒意,“我现在就去找她。” 桑榆晚伸手拉住他的胳膊,“二哥,等大哥出来,再出来她不迟。” 明战胸口起伏了两下,唇角都咬出了血痕。 “晚晚……”兰熙雅焦急的声音传到了两人耳畔。 桑榆晚猛然松手,转身看了过去。 兰熙雅匆匆地走在前面,后面还有明一和坐在轮椅上的明聿。 一家人这么整齐出现在医院,还是上次明战受伤的时候。 桑榆晚看到明聿比上次要更加苍老了,胸腔一酸,眼眶倏然泛红。 她记忆中第一次见到他,好像是三岁的时候。 那时候,爸爸妈妈还在。 妈妈抱着她,温柔地跟她说,“晚晚,这是明叔叔,是你的小姨父。” 她看着身材高大的明聿,感觉十分威严,趴在妈妈的肩膀上不吭声。 六岁时,她再次见到他,依然还是有些惧怕他。 在明家生活的那些年,她才发现原来他只是不苟言笑,性格其实挺好的。 他没有女儿,所以把她当成了自己的亲生女儿来教养。 甚至,在她十八岁成人礼之后,开始偷偷给她准备嫁妆。 所以,在他看到她和明战在一起的时候,才会勃然大怒。 桑榆晚强敛了情绪,快步迎了上去,“明叔……” 轮椅上的明聿双手搭在扶手上,脸色很是不好,嗓音有些沙哑,“你大哥怎么样了?” 桑榆晚看了一眼明战,明战轻声回道,“医生说情况比较严重。” 兰熙雅听到这话,紧张地咽了咽嗓子,一边拽住了桑榆晚的胳膊,“晚晚,这……” “小姨,你先坐下。”桑榆晚极力镇定,小声开口。 兰熙雅转头看向明聿,张了张嘴,眉心深锁,默默走到一边的家属等待区坐下。 手术室门前,光线明亮,投射在每个人脸上,却是明明灭灭,周身笼罩着一层斑驳的暗影。 明战看着桑榆晚,都有些后悔通知她过来了。 当时,医生给明枭下了病危通知,他满脑子只想着把所有人都叫过来,见明枭一面。压根就来不及考虑那么多。 明战抿了抿唇,对着桑榆晚说道,“晚儿,你过去陪兰姨。” 桑榆晚知道他是担心自己,腹中的孩子还不到三个月,需要格外小心。弯了一下唇角,低低说了一声,“好。” “晚晚,来,你也坐下。”兰熙雅见她走过来,便往旁边挪了挪。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个人的心上都像压了一块巨石。 兰熙雅坐立不安,犹豫了许久,靠在桑榆晚的耳边,压低了嗓音,“晚晚,明枭突然病重,会不会是听到了什么?” 桑榆晚唇线绷直,没有出声。 兰熙雅见她沉默,心情愈发沉重,“我前天看到他,精神比以前还好。怎么突然就……”顿了顿,又说了一句,“除了这事,我实在想不到还有其他的原因?” 桑榆晚深吸了一口气,“这事,二哥会调查清楚的。” 兰熙雅眉头深锁,“明家的孩子,都挺不错的。怎么就出了老四这么一个……” “小姨。”桑榆晚见她情绪上来,急忙出声打断。 兰熙雅倏然住嘴,慌忙朝明聿看了一眼。 轮椅上的明聿背对着她们,明一站在他的身后。他们好像并没有听到。 兰熙雅如坐针毡,不停地朝手术室大门口望去。 红色的字体,依然显示:手术中。 相较于她,身为父亲的明聿神情要镇定许多。 他掀了掀眼皮,问明战,“你送老大来的医院?” 明战嗓音暗哑,“是海棠苑的下人拨打了急救电话。”末了,他又补充了一句,“我当时不在现场。” 明聿目光微沉,如黎明前的黑夜,浓稠,透着阅尽风霜的沉冷和萧肃。 沉默了几秒,他又问,“下人怎么说?” 明战回道,“他并不清楚。” 明聿眸光里露出一丝寒芒,“他人在哪里?” 明战有些不安,“我让他回去了。” 明聿冷声道,“这人不用留了。” 明战一怔。 他正要再开口,手术室大门上方的红字猛地熄灭,绿色的字体跳起。 手术结束。 “爸。结束了。”一直沉默的明一,眼睛一亮,惊喜出声。 桑榆晚和兰熙雅急忙起身,快步走到了手术室门口。 手术室大门徐徐打开,医生走了出来。 “医生,我大哥怎么样?”明战满脸焦急。 “二少爷。”医生看到明聿,恭敬地又跟他打了一声招呼,“明爷。大少爷的情况不容乐观,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桑榆晚听到这话,心头一紧,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寒噤。 兰熙雅紧张地攥紧了手指,想要开口,瞥见明聿投过来的目光,急忙把涌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明一难以置信,“这怎么可能,医生你是不是弄错了?” 明聿搭在轮椅扶手上的手,青筋浮,指骨一片渗白。 明战深深呼吸了两口,强行镇定地说,“医生,请你再想想办法。” 医生神色凝重,“二少爷,大少爷的身体其实早已是强弩之末,早几年我就跟他说过。” 所有人同时心头大震。 兰熙雅情绪控制不住,开始抹眼泪。 桑榆晚也红了眼眶。 明一起伏着胸口,“二哥,这里不行,不代表其他医院不行。你马上给大哥转院,去京城,或者去国外。” 明聿眉头深锁,暗哑道,“你给我闭嘴。” 明一睫毛眨了眨,咬住了唇角。 明战红着眼睛,问医生,“真的一点希望都没有么?” 医生说道,“多则三个月,少则就这两天。” 兰熙雅身体一晃,顿时眼前一黑。明战眼疾手快,一个箭步冲上去,扶住了她。 “一一,扶兰姨下去。” 明一点了点头,低声道,“是。” 他们走后没几分钟,明枭推了出来。 明战随即上前,垂眸,强压着心里的悲伤,温声开口,“大哥……” 桑榆晚也走过去,“大哥。” 明聿看着手术推车上的明枭,脸色愈发不好,头发更白了。 才刚醒来的明枭努力扯开如同胶粘的眼睑,用尽全力地笑了一下。他想要开口回应,奈何他没有力气发出任何声音。 医生见状,又道,“二少爷,有什么话,去病房再说。” 明战点了点,“好。” 他跟着手术推车走在前面,桑榆晚推着明聿走在后面。 快要到达特护病房门口,明聿突然出声,“明媚现在是你的人?” 第180章要坐,就要坐你这个位置 桑榆晚心头一紧,语气不轻不重,“她是薄氏旗下传媒公司的艺人。” 明聿嗓音暗哑,透着历经沧桑的肃杀,“你处心积虑,收购那家传媒公司,不是为了报复她吗?” 桑榆晚脚步一顿,眼底掠过一抹复杂的神色,“明叔,你说的没错。我当初是有这样的想法,并且也这么做了。” 上次她利用舆论,差点逼得明媚退圈,明聿还找过她。 桑榆晚拿捏不准他现在说这话是什么目的,只能如实回答。 “既然决定要打击她,为什么不彻底一点?” 明聿的声音就像一把利刃,刺破了周遭冷凝的空气。 桑榆晚太阳穴突突地跳了两下,眼梢浮出了一抹浅浅的红,“明叔,你这是想要我彻底封杀她?” 明聿语气加重,暗哑的嗓音染了怒意,“如果你当初一脚把她踩到底,她也不会如此兴风作浪。” 桑榆晚心脏瑟缩,顿时明白了他是什么意思。沉默了几秒,她脸上的表情很冷静,抿了抿唇,“就算我把她踩到底,有人也会把她拉起来。” “你是说那个容止?”明聿眉心蹙起了一道深深的“川”字,脸色阴沉沉的。 桑榆晚双手紧握住轮椅推手,缓缓开口,“是他。” 明聿眼底闪过一道寒芒,“他和明媚的关系,你早就知道了?” 桑榆晚秀眉微蹙,低声回应,“行止出葬前夜,四妹妹就说了她是二爷的女朋友。二爷并未辩解。” 明聿脸上怒意沉沉,“他就算是容家的太子爷,回到薄家,那也只是薄家二爷。你这个薄家家主还治不了他。” 桑榆晚指骨隐隐泛白,“明叔,你也说了他是容家的人,就算他尊称我一句家主,我也不敢动他。” 明聿重重拍了一下轮椅扶手,“这一次,你必须要严惩。” 桑榆晚眉心重重一跳,“明叔,这祸事是四妹妹闯下的,要惩罚也该由你出手。” 她并非不想出手,只是在试探明聿是否真的要严惩明媚。 明聿微微扭头,沙哑的嗓音透着威严,“她和容止,都要严惩。” 桑榆晚眼底闪过一丝错愕,“这事是他何干?” 明聿冷哼,“你倒维护起他来了。” 桑榆晚心头一抖,咽了咽嗓子,“明叔,我没有维护他的意思。这事……” “要不是他怂恿明媚,明媚会闹出这么大动静。”明聿怒道。 桑榆晚身形一僵,压在心上的那块石头瞬间跌入谷底。心卡在了嗓子眼。 沉默了数秒,她才难以置信道,“明叔,你确定是他怂恿明媚,要把大哥从海棠苑赶出去。” 不是他,还会是谁。”明聿怒意更甚,嗓音沙哑,“他答应明媚,只要能拿到海棠苑的产权,他就和她结婚。” 桑榆晚黑瞳一缩,血液瞬间凝固。 容止对她说的那些话,冒出脑海。 多么的讽刺。 桑榆晚深深汲气,嘴角噙出了一抹冷笑,“明叔,如果真是这样,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明聿眼底闪过一道微光,转瞬即逝,“希望你说到做到。” “明叔,你放心。我说到做到。”桑榆晚说了一句,然后推着他走进了明枭的病房。 - 京城。 容止从飞机上下来,立马给桑榆晚发了一条微信。 「平安落地。」 等了许久,对方都没有回应他。 快要抵达容家老宅的时候,他给桑榆晚拨去了电话。 一连两通电话,对方都没有接听。 容止心头一紧,无端端心慌起来。 他随即拨通了弦思的电话。 这一次,接听得很快。 “二爷。” “夫人在干什么?”容止压着心慌,清冷道。 弦思顿了两秒,才回答他,“夫人有些累,休息了。” 容止看了一眼窗外,日落时分,还不到睡觉的时候。 他神色一紧,语气严厉起来,“说实话,夫人到底在干什么?” “她……”弦思欲言又止。 容止沉声道,“快说。” 弦思语气为难,“二爷,要不你还是自己问夫人吧?” 容止勃然大怒,“她要接电话,我还用打给你吗?” 弦思嗓音发颤,“夫人醒了,我让她回给你?” 她什么都没有说,却又什么都说了。 容止心头一沉,明白江城那边出事了。 弦思这个样子,显然是问不出什么来了。 他愤怒地切断了电话。 黑衣人踩了一脚刹车。 豹子号的迈巴赫停在了容家老宅的停车坪。 黑衣人解开安全带,正要下车,后座传来冷厉的一声。 “马上查一下,夫人到底出了什么事?” “是。”黑衣人应了一声,立马行动。 容止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他没有让下人通报,直接去了容家的正堂。 此刻,容墨渊正和容家其他人召开家庭会议,议题是由谁来接管容家。 容晟去世前,把容止叫了回来。 众人只以为他要把容家交给容止。 没想到,他既没有公开表态,也没有让律师立下遗嘱。 这件事,一直悬在那里。 容家家大业大,这事拖久了,势必有非常大的影响。 容止迈步走进正堂,谈话声戛然而止。 众人先是惊愕,紧接着是诧异。 容墨渊眸光一闪,嘴角噙出一抹伪善的笑,“阿止,你回来的正好。” 容止眼帘微垂,扫视了众人一眼,清冷道,“你们这是准备分家产呢?” 众人面面相觑。 容墨渊微微一笑,“阿止,你要有兴趣就听一听,要没兴趣可以离开。” 容止反问他,“你这么一说,我倒有兴趣了。” 容墨渊眼底闪过一道寒芒,转瞬又恢复如常,“阿止,你坐那儿?” 他指了指大厅角落里的椅子。 容止没有迈步,反而说了一句,“要坐,就要坐你这个位置。” 众人心头一惊。 容墨渊的座位,正是容晟坐过的位置。 容止这意思,他要回到容家,而且还想要成为新一代的掌权人。 第181章杀母之仇 众人齐齐看向容墨渊。 他们中有站队明确的,也有左右摇摆的。 大部分都向着容墨渊,不仅因为他辈分比容止大,而且这么多年一直跟着容晟,几乎成了容家的话事人。 容止唯一的优势,那就是他是容晟唯一的亲外孙。也可以说是唯一的亲孙子。 因为,容晟只有一个女儿。 她叫容兰。 容墨渊神色晦暗不明,嘴角微不可察地抽了抽,“阿止,这个位置可不好坐。你考虑清楚?” 尾音上扬,带着威胁和警告。 容止勾唇,眼梢浮出一抹若有似无的冷笑,“我若没有考虑清楚,怎会踏入容家大门。” 众人的目光有齐齐看向他。 逆光而站的容止,深邃的五官阴冷寒漠,幽深的眸恍若寒潭,带着吸附的魔力。 众人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容家的嫡孙果然非同一般,无论是样貌,还是气势,都颇有容晟的风范。甚至比他更要强势。 那种与生俱来的贵气,容墨渊同他比起来,都稍逊不少。 容墨渊依旧没有起身,眼神阴沉沉的,如乌云压境,“阿止,会不会太晚了。” 众人面面相觑。 周遭空气瞬间冷凝。 容止和容墨渊一来一往,如无形的刀光剑影。 刀剑无情,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受了伤。 站队很是重要。 容止笔直站着,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容墨渊,眼神里带着一丝轻蔑,“会议开始了吗?” 容墨渊说道,“开不开始,都与你无关。” 话音落下,众人俱都屏住了呼吸。 不少人攥紧了手指。 看样子,容墨渊的胜算好像要大一些。 没想到,容止接下来的一句,让众人又产生了动摇。 “的确,开始与否,都与你无关。因为……”容止故意顿了一下。 容墨渊目光一沉,阴森森的冷意从眼底冒了出来,“容止,放肆。” 容止寒峭的唇角轻轻勾起,眼底寒芒如淬冰的冷箭,嗖嗖射向众人。 “容墨渊,到底是谁放肆。容家祖训,嫡庶有别。无论辈分。你不过是容家旁支,也配这样跟我说话。” 众人呼吸一滞,神色震惊。 容止说得没错,容墨渊确实是容家旁支,要不是容兰早逝,容晟也不会扶持他。 虽说过去这么多年,容晟把容家大小事务都交给他处理,去世时却并没有明确表示,把容家的一切都交给他来继承。 容家继承人一事,众人心知肚明,却谁都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 如今,容止毫不留情地指出来,无异于将那层窗户纸彻底撕破。 容墨渊的脸由白转青,又由青转黑。 啪—— 他重重拍了一下面前的议事桌,额角青筋迸露。 桌上的茶杯应声落地,顷刻间四分五裂。 碎裂的瓷片闪着寒光,每一片尖锐而锋利,刺眼而冷冽。 空气中弥散着一股淡淡的茶香。 容墨渊愤怒地站了起来,与容止面对面。 “容止,你太狂妄了。” “我有资格狂妄,不是吗?”容止眉梢微扬,笑意淬了毒,杀伤力极强。 会议桌前大半的人都站了起来,默默退了一边。 依旧坐着的,俱都是上了年纪了容家长辈。 眼看着容墨渊和容止闹得不可开交,其中一位大着胆子开口劝和。 “墨渊,容止,你们都冷静冷静。有话好好说,都是一家人。” 容墨渊刚要出声,容止抢先一步,低沉道,“笑话。我和他可不是一家人。” “年轻人,刚易折损。阿止,一笔写不出两个容字。”白头发的容家长辈语气沉重。 容止冷睨着容墨渊,下颚线绷成冷锐的弧度。眸光一沉,从齿缝里逼压出一句,“好一个一笔写不出两个容字。容墨渊,你杀害我妈妈的时候,可曾想过你们都是容家人。” “什么?”众人震惊失色。 几位长辈彻底坐不住了,颤颤巍巍站起来,脸上肌肉抽动,“容止,你再说一遍。” “容止!!!”容墨渊不等容止出声,愤怒出声。 “有理不在声高。”容止唇角抽了抽,若有似无地冷笑,“容墨渊,你是不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容墨渊咬牙切齿,眸光阴恻恻的,“胡说八道。不可理喻。” 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因他的愤怒而变得沉重,周围的人不自觉地后退了几步,生怕被这股无形的怒气波及。 容止冷冷呵笑一声,“我有没有胡说,你心知肚明。”继而,他视线一转,落在了站在一旁的容惠安身上,“还有你,容惠安。” 众人目光瞬间转移到了一名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身上。 她是容墨渊同父异母的亲妹妹。 容惠安脸色骤变,双眸瞪得溜圆,“我看你是疯了,开始乱咬人了。” 容止目光一沉,声线寒冽,“容惠安,每天晚上,我妈妈没有来找过你吗?她待你如亲生姐妹,你却帮着容墨渊害死了她。” 众人俱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没有。你……”容惠安想要辩解,却不知如何开口,只得求助容墨渊。 “容止,为了拿走容家的一切,这种下三烂的招都使了出来,真不愧是薄远山教出来的。”容墨渊眉目阴森,眸光阴鸷。 “呵。”容止发出一声冷笑,“容墨渊,给你个机会,老实承认,我可以免你一死。” 容墨渊怒斥,“你口口声声说我和惠安害了你妈妈,证据呢?” 几位容家长辈相互看了一眼,脸色铁青,“阿止,凡事都要讲证据。你说是墨渊和惠安害死了大小姐,有证据吗?” 其他人再次屏住了呼吸。 容止目光落在容惠安脸上,低沉道,“容惠安,我母亲最后喝下的那碗中药,是你亲手给她煎服的吧?” 容惠安身体一僵,脸色顿时煞白。 容墨渊阴沉着脸,脸上肌肉抽动,“你妈妈死于车祸,当年早就查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容惠安哆嗦着双唇,嗓音有些发颤,“没错,事故调查得很清楚。伯父都确定过的。” 几位长辈附和,“确实是这样。我们都是见证人。” 容止冷笑道,“那你们就都是帮凶。” “阿止,你……”几位长辈脸色顿时铁青。 第182章她不是死了吗 容止不慌不忙,嗓音低沉,“或许,就连容晟,也参与了其中。” 白头发的长辈闻言,气得浑身颤抖,“越说越离谱。” 顿了顿,看向容墨渊,“墨渊,今天这会看来是开不了了。还是重新定个时间吧。” 征求的语气,显然他是站在容墨渊这边的。 “二叔,对不住了。”容墨渊与他说话,语气倒有几分恭敬。 众人闻言,小声道,“走吧。” 他们正要抬脚,容止瞳眸一暗,深邃的眸如暗夜,“今天这会,非开不可。” “容止,我们看在老家主的份上,已经容忍你这么久了。无论如何,这会我们不开了。”白头发的长辈脸色黑如锅底。 容墨渊跟着说道,“二叔,慢走。” 众人见状,朝着门口走去。 身后传来幽沉一句。 “容惠安,中药里加氯化钠,这么狠的招,你应该想不出来吧。” 众人瞬间停步,齐齐掉头,看向呆愣住的容惠安。 她的额头开始渗出细密的汗水,整个人就像筛糠一样。她咬着下唇,脸色红白参半。 容墨渊变了脸色,双手紧握成拳,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容止,你再胡说八道,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容止冷峻的脸波澜不惊,他看向众人,眸中寒气肆意,“你们不是要证据吗?” 他朝不远处的黑衣人使了一个眼色。 黑衣人立马打开了投影仪。 幕布上,很快有了画面。 急救中心的手术推车上,躺着一个血肉模糊的女人。 猩红的血,异常鲜艳。 几名胆小的容家人吓得猛一哆嗦,闭上了眼睛。 容墨渊瞳仁一缩,声音裹着极重的怒气,“容止,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容止眼角的余光扫了他一眼,瞳眸黑沉,“慌什么?” 容墨渊心跳加速,太阳穴重重地跳了两下,“就算你把当年事故的所有照片都翻出来,那又怎样。” 白头发的长辈跟着瞪眼,“容止,你这是要让大小姐不得安身吗?” 容止勾了勾唇,低沉道,“不让她安身的是你们。” 他目光一沉,语气加重了许多,“你们若心里没有鬼,就给我好好看完。” 容墨渊站在原地,眉头深锁,仿佛两道山峰在他额头上凝聚。幽深的眼瞳如同燃烧的火焰,炽热而充满愤怒,眼球仿佛要从眼眶中蹦出,直视着那个让他怒火中烧的容止。 他嘴角紧抿着,下唇因用力而微微颤抖,“容止,你再这样,我真的不客气了。” 容惠安后背一阵阵发寒,冷得她双手抱臂。她看向容墨渊,张了张嘴。 容墨渊狠狠瞪了她一眼,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 容惠安重重咬唇,口腔里迅速蔓延起一股浓浓的血腥气来。 黑衣人又按了一下遥控器。 幕布上出现了一张尸检报告单。 上面的字体一点点拉大。 众人的目光齐齐聚焦在了死亡原因上。 氰化钠中毒。 五个黑体大字,如明晃晃的尖刀。生生扎进了众人的眼睛里。 “中毒?” “怎么会这样?” “大小姐的死因到底是什么?” “她明明死于车祸,大家都看到了啊?” “容止敢把这些东西放出来,显然是实打实的真相。” “可老爷子那样睿智的人,怎么可能查不到这些?” “万一是有人刻意掩盖,那可就说不定了。” “大爷和二小姐,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我看就是容止不甘心把容家的一切拱手相让,所以才挑事。” “也是。要真是这样,老爷子在世时他为什么不说,偏偏要到这个时候说出来。” “难怪老爷子一直不肯和他相认。他那个父亲……” 众人窃窃私语。 容止神色微敛,寒漠出声,“容墨渊,你现在说,我依然可以饶你不死。” 容墨渊脸色黑沉,“我说什么?” 容止冷厉道,“不说,那就接着往下看。” 黑衣人指尖轻触,幕布上出现了一个六十开外的女人。 容惠安看到她,就像见到鬼一样,吓得捂住自己的眼睛。 “她……她不是死了……吗……” 容墨渊咬了一下后牙槽,低声怒斥,“你给我出去。” 容惠安听到这话,犹如听到特赦令一般,咬着唇角,匆匆朝门口奔去。 一名容家下人拦住了她。 “你……”容惠安神色一惊,心里愈发慌乱。 “容惠安,没想到我这个老婆子还活着吧?” 嘶哑的声音,宛如来自地狱。 容惠安吓得呼吸骤停,后背冷汗沉沉,额角滚下了大团大团的汗珠。 众人亦是如同雷击,惊愕的目光一眨不眨地看着幕布上的人。 这个人,他们都认识。 容晟身边的贴身佣人,也算得上是他的暖床人。 容墨渊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胸腔内掀起了一场风暴,带动着整个身体都在微微颤动。双手紧握成拳,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青筋暴起,如同古老的树根在皮肤上蜿蜒。 大厅里空气中仿佛弥漫着一股无形的张力,他压抑已久、此刻终于爆发的怒气。 “容止,少在这里装神弄鬼。你想要什么,我让给你就是。” “让给我?”容止嘴角圈出大团的嘲弄,“我只是拿回原本属于我妈妈的东西而已。最重要的,让真正害死她的人得到应有的惩罚。” 容惠安的大脑像被一道闪电劈过,脑海里顿时一片空白。转瞬之间,她跌坐在了冰冷的地砖上。 如此情形,引起了众人的怀疑。 难道,容兰的死真的和她有关。 容墨渊垂眸,狠狠剜了她两眼,怒斥,“还不快起来。” 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与愤怒。话语间,他的额头开始渗出细密的汗珠,与额头上因愤怒而更加明显的皱纹交织在一起。 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因他的愤怒而变得沉重。 每个人的呼吸又沉又痛。 容惠安猝然抬眸,瞪大了双眸,看着幕布上的人,唇色发凉,“她……” “阿止少爷,我有罪。” 幕布上的人,又说了一句。 容墨渊两侧额角的青筋鼓胀凸起,愤怒到了极点,抓起一个茶杯,重重朝着幕布扔去。 第183章害死我妈妈的人,一个也逃不了 幕布轻软,茶杯砸过去,不过晃了两下。 茶渍溅落,晕染开一片。 紧接着,“哐当”一声,茶杯碎成了无数片。 其中一片崩落在了白头发长辈的脸上,瞬间划开了一道长长的血口子。鲜血冒出来,连成一条蜿蜒的血线,看着极其骇人。 “二叔。”身后的一名中年男子立马上前,扶住了他,“我送你去医院。” 他们刚要迈步,容止冷声阻止,“我看谁敢动?” “二叔,这?”中年男子心头一惊,呼吸都停了一下。 白头发长辈怒不可遏,狠狠跺了两脚,指着容止骂道,“容止,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容止面色冷峻,轻飘飘回了他一句,“替我妈妈报仇。” “你……”白头发长辈一噎,顿时说不出话来。 容墨渊见状,准备发飙。 容止看向他,眼神里充满了警告,“害死我妈妈的人,一个也逃不了。” 容墨渊胸口剧烈起伏了两口,喉咙里似有一口浓痰堵住,呼吸又刺又痒。他用力咳嗽,呼吸却更重了。 黑衣人又摁了一下手中的遥控器,幕布上暂停的画面继续播放起来。 “阿止少爷,当年我亲眼看到惠安小姐在大小姐的中药里添加了什么东西,我不知道那是毒药……” 容惠安目瞪口呆,张了张嘴,声音轻若蚊蝇,“不……不……那不是毒药……” 容止示意黑衣人暂停,低眸,睥睨着容惠安,“不是毒药,那是什么?” “是……是……”容惠安猝然抬眸,心脏一缩,满脸都是惊惧之色。 她眼中的容止,俨然来自地狱的恶魔。 容墨渊阴森森滴看着她,低声斥责,“你给我闭嘴。” 容惠安一抖,身体颤了两下,“我……” 容止忍不住皱了一下眉头,眼中的寒气愈发重了,“容惠安,你若解释不清,我就当林禾禾说的都是事实。” 容惠安心跳快到不能自已,一下一下快要撞出胸膛。她咬着唇角,手指抠着地砖,顿了几秒,继续辩解,“大小姐睡眠不好,医生让我煎药时,加一点百合。” 话音还未完全落下,容止就说,“你的意思,你在我妈妈的中药里加入了不是毒药,而是百合?” 容惠安见他似乎相信了她的说辞,忙不迭地点头,“是的,是百和。” 容止寒峭的唇角微不可察地抽了抽,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瞬而,瞳眸一沉,冷厉道,“大家都听到了,容惠安自己承认在我妈妈的中药里加了东西。至于这东西是什么……” 容惠安急忙打断,“是百合。千真万确。” 容墨渊黑沉的脸阴郁得快要滴出水来,容惠安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容止套了进去,他却听明白了。 “都说了叫你闭嘴,你耳朵聋了。” 容惠安一脸惊惧,又一脸迷惘。双唇颤了颤,结结巴巴道,“我……我说的……都是……是事实……” “你!”容墨渊气到无语。 容止等两人说完,才慢慢开口,“容惠安,你说的是不是事实,我们接着往下看。” 容惠安内心慌得不行,简直就快要窒息死去。不得不张着嘴呼吸。 幕布上,出现一张中医药方和一张中药残渣化验单。 药物成分,在药方里都能找到。 唯独,没有百合。 而是多了另外一样东西。 氯化钠。 此时的容惠安已经吓得脑子有些晕乎,也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容墨渊和众人却瞧出了门道。 容惠安说谎了。 容止脚步一转,与容墨渊面对面。 视线对接,雷鸣电闪。 容止若有似无地挑了一下眉角,“容墨渊,这事你看明白了吗?” 容墨渊深吸了一口气,静默数秒稳住心神,“这两张单子,是真是假,谁知道呢?” 容止冷笑,“看来,你还没看明白。” 下一秒,黑衣人又按了一下手中的遥控器。 幕布上出现了一段监控视频。 法医对容兰药物残渣提取和化验的全过程。 全程只做了加速处理,没有任何剪辑的痕迹。 最后,两名法医在化验报告单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这张报告单,正是前面展示出来的那一张。 “还有质疑吗?”容止问容墨渊。他那双幽深的眼眸,露出来的凌厉,锐利而深沉。仿佛能洞穿人心最脆弱的角落。 众人再次屏住了呼吸。 那名白头发的长辈身体摇晃了两下,直直朝前倒去。 “啊……” “二叔,快醒醒……” 议事厅里的人一阵慌乱。 容止对着容墨渊冷笑,“接下来,该轮到你了。” 容墨渊脸色黑青,“你有证据吗?” 容止扫了众人一眼,问他,“你确定要看吗?” 容墨渊眼中露出从未有过的凶狠,“容止,你今天要拿不出来,别想走出这里。” 容止目光一沉,冷声道,“这话,也送给你。” 救护车过来,把倒地的白头发长辈抬走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陪同他一起上车的,是他的亲侄子。 其他人,依旧站在一旁,看着容止和容墨渊对决。 短暂的功夫,那些原本还摇摆不定的人,已经倒向了容止这边。 站队容墨渊的人,有些开始犹豫。 容止再次出手。 又是一段监控视频。 视线里出现的人,除了一名法医,还有一位就是容墨渊。 法医面露难色,“容爷,你说的事,恐怕有些难办?” 容墨渊从怀中拿出一个褐色的牛皮信封,“你好好看看,还难办吗?” 法医接过去,低头看了两眼,“这?” “卡里有五千万,外加一栋京城山水居的别墅。”容墨渊漫不经心地语调。 法医顿时眼睛一亮,抿了抿嘴角,脸上是抑制不住地惊喜,“容爷,这事也没有那么难办。删掉其中一项就是了。” 容墨渊笑了下,拍了拍他的肩膀,“提醒你一下。你我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可完全不要出任何纰漏。否则,你我都得完蛋。” 法医点头,“容爷,放心。只要钱到位,保准不会出任何差错。” 视频最后,停在了容墨渊转身上车的画面上。 容止薄唇轻启,“容墨渊,这人是不是你?” 此时的容墨渊眼睑重重垂下,双拳紧握,掌背凸起的血管都快要炸开。 容止眼底浮出一抹嘲讽,“无话可说?” 众人看完这个视频之后,彻底分割成了两个小团体。 三分之二的人站队容止。 余下的几个人里,有人瑟瑟发抖,有人惶恐不安,还有人眼中愤恨交织。 容墨渊看着容止,唇边泛开浅淡的弧度,“这些东西,你是怎么拿到的?” 容止勾唇,反问了他一句,“你给容晟当牛做马这么多年,难道就没看出来,他对你一直都不信任吗?” 第184章二爷心就挺细的 容墨渊阴沉沉地站着,一双阴鸷的眼睛死死盯着他。 容止眼底没有什么温度,语气也没什么波澜,“他要是信任你,早就把容家交给你了。” 容墨渊唇线绷直,森冷的眸光绞杀着他。他僵默了数秒,眼里闪出几分暴怒的寒光,“那是我不要。” 容止唇边浮出一抹讽笑,像是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一样,“你会不要?” 容墨渊神情阴郁,一时之间竟语塞了。 这个时候,他才真正意识到,那个他曾经看不上的“对手”,如今已是自己无法招架的强大对手。 原来,他之前表现出的不屑,都是伪装的。 容墨渊心中不由生出一丝后悔,后悔自己小看了容止。 一切,都为时已晚。 容止列出的证据,都是真的。 如果他执意要追究,他和容惠安以及其他几个人只怕都要受到严判。 容墨渊看着容止,眼中漫溢着重重的戾气,“冤有头,债有主。你妈妈的死是我一人所为。要杀要剐,你尽管来。” 容惠安一愣,“哥……” 容墨渊满是怒意的眼中浮出那么一丝丝温情,“记住我说的话。” 容惠安默了默,羽睫一眨,泪珠滚了下来。 容墨渊又看向神色复杂的众人,双手抱拳,朝他们鞠了一躬,“各位,抱歉,让你们失望了。” “墨渊,你……”几位一直支持的长辈,失望又失落。 容墨渊转头看向容止,眼色一沉,浓云翻涌,骤雨呼啸,“你赢了。” 容止幽邃的眸光如两把锋利的刀子,冷冰冰地射向他,“一条人命,到你嘴里成了输赢。” 容墨渊阴鸷的眼神里,翻涌出一抹复杂的情绪,“到了地下,我自会让你妈妈赔罪。” 容止心脏一缩,眼尾浮出一抹淡淡的猩红,面色瞬间阴沉得可怕,“来人,把他带走。” 话音落下,门口走进来四五个黑衣人。 容墨渊站在原地,没有任何反抗,任由他们架着胳膊朝厅外走去。 “墨渊……”几名支持他的人红了眼睛,呼吸都有些急促。 容墨渊对他们笑了下,便收回了视线。 容止寒漠出声,“各位,最后再看一样东西。” 幕布上,很快出现了容晟的身影。 “老爷子……” “这是……” 众人疑惑时,容晟的声音传到了耳畔。 “各位,当你们看到这段录像的时候,我已经走了……” “我所有的一切,将由我唯一的孙子容止继承。希望你们以后多多支持他。” “阿止,好好干。外公相信你,你定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简短几句,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 众人有些疑惑。 既然他早就选定了容止作为容家的继承人,为何一直让这个唯一的孙子流落在外呢? 容晟后面的话,解开了众人的疑惑。 “阿止,我知道你一直怪我,为什么不把你接回容家。那是因为我一直没有原谅你的亲生父亲。要不是受到他的蛊惑,兰兰也不会早早离开我。” “咳……” “还有,兰兰的死,我一直怀疑是有人害死了她。为了你的安全,我还狠心没有认你。” “事到如今,我也不奢求你的原谅了。只希望你能脚踏实地,努力前行。” 视频结束。 幕布慢慢收了起来。 容晟的一生就此落幕。 接下来,就是容止的时代。 - 江城。 桑榆晚吃过晚饭,下楼,来到别墅后面的小花园散步。 明朗陪着她。 隔壁别墅隐隐传出气钉枪的声音。 桑榆晚不由皱了皱眉,“隔壁正在装修吗?” 明朗扭头看了一眼,“我今天看到有工人和装修材料进场,确实是在装修。”末了,他又补充了一句,“奇怪得很,也不知道卖给谁了?” 桑榆晚继续散步,“会不会是明媚?” 明朗一怔,“四小姐?不会吧。” 桑榆晚脸上没什么情绪,“你再去好好查一下。” 明朗点了点头,“明白。” 这时,秋姨匆匆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个厚厚的披肩。 她“咿咿呀呀”朝桑榆晚开口。 桑榆晚不用明朗翻译,也看明白了。 她接过披肩,仔细披上,然后用手语表示“谢谢。” 秋姨笑了。 明朗见状,不禁有些自责,“幸亏有秋姨,我怎么就没有想到。” 桑榆晚瞥了他一眼,玩笑道,“男人的心,终究没有女人细。” 明朗脱口而出,“二爷心就挺细的。” 桑榆晚脚步微微一顿,心跳猛地漏了半拍。 明朗见状,赶紧岔开话题,“夫人,腊梅花开了,我们去看看。” “好。”桑榆晚嘴角微勾,心里堵得厉害。 原本总算平静下来的心情,因为明朗那一句,怎么也静不下来了。 她对容止,难道真的产生了不该有的想法? 桑榆晚心里蓦地一恸,心口止不住地起伏了下。 不。 不可能。 自己对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有那种心思。 她对他,只是利用。 也只有利用。 嗡—— 明朗的手机倏然震动。 “二少爷……” “阿朗,晚儿在你身边吗?”明战不等明朗说完,就急急打断。 明朗心头一紧,“在……” “快把电话给晚儿。”明战语气愈发急促。 “是。”明朗立马把手机递给桑榆晚,“夫人,二少爷找你。” 桑榆晚正好走到了梅花树下,脚步随之一顿,接过了手机,“二哥。” 明战说道,“晚儿,容家刚刚曝出了一个大新闻,你知道了吗?” 桑榆晚眉心重重一跳,“我没看手机。” 明战深吸了一口气,语气稍缓,“容墨渊自首了。” 桑榆晚眼中露出一丝错愕,秀眉蹙起,“自首?” 明战解释道,“他承认是他害死了容家大小姐容兰。” 第185章无论身份怎么改变,我对你都是一样的 “容兰?”桑榆晚心头一惊,“容止的妈妈?” 明战愣了半秒,“她真是容止的亲生妈妈。” “嗯。”桑榆晚抿了抿唇,握紧了手机。 短暂的沉默,空气似乎都凝固了。 桑榆晚压着心慌,问明战,“二哥,除了这个,还有其他的新闻吗?” 明战回道,“还有,容止正式接管了容家。” 桑榆晚的心咯噔了一下,不由自主动了动手指。 明战沉默了几秒,有些担忧起来,“晚儿,容止这人隐藏得太深了,你以后一定要小心提防。” 桑榆晚心弦一颤,心底掠过一阵巨浪,胸口微微起伏了下。下一秒,她折断了一枝梅花。继而,转身往屋内走。 明朗亦步亦趋,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松懈。 桑榆晚朝前走了两步,才开口回应,“二哥,我会的。你别担心。” 明战忧心忡忡,“晚儿,我怎么能不担心你。” 似乎觉得有些不妥,又说了一句,“我们都很担心你。特别是大哥。” 提及明枭,桑榆晚的心狠狠揪了一下,睫毛微微一颤,眼底泛起了一抹淡淡的红。 明枭虽然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但医生断言,他活不到明年夏天。 这对于明家人而言,是一个巨大而沉重的打击。 明枭虽不是明家继承人,但他睿智温雅,博学多才,几乎是明家的半个主心骨。 明战和他比起来,执掌家业这一块远不如他。 老天爷就是这么不公平,如此完美优秀的人,竟然没有给他一个健康的好身体。 桑榆晚浅浅地吸了吸鼻子,微低着头,继续迈步,“大哥现在怎么样?有没有吃东西?” 明战的心情亦是沉重的,“情况还是不太好,晚上就喝了一点粥。” 桑榆晚闻言,心里又咯噔了一下,“要不,我联系一下国外的专家,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的办法?” 明战声音低沉了许多,“我也四处打听一下。哪怕是十亿分之一的希望,我们也要试一试。” “嗯。”桑榆晚抿唇,低低应了一声。 明战又道,“晚儿,你也要照顾好自己。” 桑榆晚努力地扯了扯唇角,淡淡地笑了一下,“二哥,你也是。” 挂断电话,她把手机递给明朗,“你让弦思把二爷最近一周的行程都发给我。” “是。”明朗立马行动。 两人进到别墅里,秋姨接过了桑榆晚脱下来的披肩,笑意堆满了眼角的皱纹。 她的笑,充满了慈爱。 桑榆晚莫名觉得她很像一个人,凝神仔细一对比,却又有些不像。 明朗很快把容止的行程单打印了出来。 桑榆晚拿起看了两眼。 行程单上,目的地并没有京城。 看来,他回到容家,并不是顺路。 容墨渊前脚刚威胁她,他后脚就去了京城。 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牵扯。 桑榆晚心跳一紧,指尖微微颤抖了一下。 过了几秒,嘴角浮出了一抹自嘲的笑。 他怎么会为了自己去教训容墨渊。 自己利用他。 他又何尝不是呢? 桑榆晚心海浮沉,一张俏脸覆着忧愁。 明朗见她怔愣,犹豫了一下,小声问道,“夫人,怎么了?二爷的行程单有什么问题吗?” 桑榆晚猛然回神,侧眸,看了他一眼,“没事。” 明朗见她眉心深锁,分明有着很重的心事。他心头一紧,想问又不敢开口了。 桑榆晚把行程单递还给他,然后上了楼。 - 晚上十点。 桑榆晚把弦思发过来的文件批复完,便关了电脑。 这两天虽是周末,但事情却是一点都不少。 因为怀孕,她感觉有些疲乏。 从书房出来,手机又响了。 低眸一看,瞳仁随之一缩。 容止。 她直接挂了。 不到一分钟,对方又打了过来。 桑榆晚眼底掠过一抹复杂的神色,拿着手机来到沙发前,一只手撑着腰慢慢坐下。 深深汲气,指尖轻触了一下屏幕。 “有事?” 电话接通,她冷冷出声。 “不舒服?” 传到耳畔的声音,低沉,尾音微微上扬,带着一丝关心。 桑榆晚弯唇,“没有。” 语气依旧很冷,没什么温度,也没什么情绪。 “你要不说,我让医生过来看看你。” 电话那头的男人,语气有些强势。 桑榆晚感觉有块强力的磁铁,吸附住了她的心,心尖一阵阵的发紧。她攥紧了手机,清冷的声音里含了两分的怒意,“你要有事,快点说。” 对方沉默了几秒,缓缓开口,“容家的事,你知道了吗?” 桑榆晚太阳穴轻轻跳了两下,勾唇,若有似无地冷笑,“恭喜二爷……不对……”顿了一下,纠正,“恭喜容大少爷得偿所愿。” 话音落下,她的心底没来由的一阵慌乱,另一只手抓住了沙发扶手。 对方轻笑了一声,“叫我容止。”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清冷冷的声音如山泉流动,带着一点水汽滋润过似的微哑,分外撩人。 桑榆晚的心脏不受控制地乱跳,手指一寸寸发白。手心里汗津津的。深深汲气,低声说,“我可不敢如此称呼,你现在可是容爷。” 对方听到这话,瞬间沉默了。 桑榆晚也没再说话。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像是和他闹脾气一样。 就在她准备切断电话的时候,对方的声音又传到了耳边。 “无论身份怎么改变,我对你都是一样的。” 清凌凌的声音,仿佛从夜色里飘来,带着初冬的淡淡凉意,令人心颤,又令人心悸。几乎浸到人心里去了。 桑榆晚耳后一红,脸颊温热,一颗心仿佛要跳出胸膛。大脑瞬间一片空白,不知道要怎么回应他。 对方又道,“你早点休息。” 桑榆晚的手指快要把沙发扶手抠破,咬着的双唇倏然松开,“容止,你既已回到容家。就应该与薄家断得干干净净。” 对方顿了一下,低声回道,“我与薄家怎能断得干净。” 桑榆晚狂乱的心跳渐渐慢下来,俏脸紧绷,“你手中若有薄家的股份,我可以高出市场价收回。” 对方轻笑出声,“夫人的意思,是要我自动离职?” 桑榆晚攥紧手机,强压着情绪,“薄氏庙小,恐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第186章你还让不让人睡了 容止笑出声来,语气带着几分调侃,“我看是夫人心里容不下我?” 桑榆晚深吸了一口气,眉目微沉,“你我之间,再无瓜葛。” 容止顿了几秒,声音低缓,“你累了,去休息。” 桑榆晚眸底一片暗色,俏脸覆了一层寒霜,“容止,既然我们已经把话说到这儿了,那就好好说清楚。” 容止似思考了一下,“好。” 桑榆晚正要开口,电话那头响起了一个陌生的声音。 “容爷,你这是给谁打电话?走……走,都讲了这么久了,挂了,进去继续喝。” 桑榆晚呼吸一滞。 他在外面喝酒。 听声音,对方是一名年轻男子。他对容止的称呼,足以说明他也是那个圈层里的人。 桑榆晚抿了抿唇,准备挂断电话。 “夫人电话,不能随便挂。” 低沉的男声像是浓酒烈烟熏染出的低音炮,震得桑榆晚心头一紧。 “夫人?”男人语气微惊,继而玩笑道,“容爷果然隐藏得够深。什么时候,让我们见见你家夫人。” “快了。”容止简短地回了一句。 “真的?”男人语气上扬。 “真的。”容止语调轻缓,丝毫不像是在开玩笑。 “容爷,先透露一下,你家夫人是……”男人继续说笑。 “进去,我马上就来。”容止打断他。 “行。”男人倒也识趣,没有继续纠缠。 空气安静了数秒,电话那头传来容止的声音。 “酒局结束,我一定和你好好说清楚。” 他的嗓音像是砂纸上磨过的碎片,一点点割裂理智的弦。 桑榆晚羽睫眨了眨,绯唇轻启,“算了。明天再说也不迟。” 一场酒局下来,谁知道要到什么时候。 难不成,她要一直等着他。 容止应了一声,“好。” 话音刚落,桑榆晚将手机从耳边撤下,挂断。 别墅内的温度,好像低了许多。 桑榆晚感觉有些冷,她急忙起身,去泡了个热水澡。 许是太过疲累,心里事情又多。脑子原本想要放空一下,谁知思绪愈发纷繁复杂。 热气弥散的浴室,又多了一层无形的雾霭,让她有些辨不明内心的方向。 繁杂的思绪又像秋日里纷飞的落叶,一片片,一层层,交织成一张错综复杂的网,将她的心紧紧束缚。 睡下之后,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她掀开被子下床,准备点一支安神香。 这是姜芜拿给她的,对胎儿没有什么影响。 正要点燃。 嗡—— 手机突然震了一下。 桑榆晚忍不住皱眉,拿起一看。 凌晨两点。 容止给她发来了一条信息。 「还聊吗。」 桑榆晚颇为恼怒。 她原本就睡不着,这下一点困意都没有了。 深深汲气,坐起来,靠着床头。 过了几秒,她拨通了容止的电话。 “你还让不让人睡了?” 容止的声音有些低哑,“我看你房间里还亮着灯……” 桑榆晚眉心重重一跳,咬牙切齿,“容止,你再说一遍?” 容止缓缓开口,“我刚回江城,就在你家门口。” 桑榆晚表情一滞,眉目仿佛浸染了寒霜。 容止的声音又传到了耳畔,“你要想聊,就开门。” 桑榆晚呼吸一紧,胸口起伏了下。 她正要回绝,对方又说了一句。 “你不开门,那我就翻墙进来了。” 明晃晃的“威胁”。 桑榆晚心底挤压的怒火燃烧起来,眼瞳因为生气而愈发透亮,“容止,你敢!” “再待下去,物业只怕要把我抓起来了。”容止玩笑道。 桑榆晚唇线绷直,挂了电话。 过了两分钟,她拉开了窗帘一角。 别墅门口,果真站着一道高大挺拔的黑影。 许是心有灵犀。 她往下看的时候,对方正好抬眸。 隔着黑夜,四目相对。 光线昏浅。 彼此都有些看不真切。 但两人心跳却都加快了不少,似有电流穿过身体。 桑榆晚猛地拉上了窗帘,背对着窗户。一只手,捂住了心口。 犹豫了两分钟,她披了一件衣服下去,亲自把门打开了。 容止没想到她会自己下来,愣了一下。 桑榆晚冷睨了他一眼,双手抱臂,转身朝里走。 容止快步跟上她,没等她反应过来,一把将她打横抱起,朝着电梯口走去。 他的身上,氲着夜色,还有一抹淡淡的酒味。 桑榆晚抬眸,眸中跳动着两簇怒火,“放我下来。” 容止唇弧上扬,浅声笑道,“你何需亲自开门。” 桑榆晚咬牙切齿,“明知故问。” 容止低垂的眸光里,含着柔情,“你身边的人要看不出你我的关系,那他们也太迟钝了。” 桑榆晚精致的五官染了怒意,无端端生出一种美人动怒的风情。 她起伏着胸口,“你还真是肆无忌惮。”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末了,又说了一句,“也是,你现在还会怕谁?” 容止看着她,齿缝间蹦出一个字,“你。” 桑榆晚气性翻涌而上,脸色一片涨红,清丽的眸子也染上了几分愠色。 滴—— 电梯门徐徐打开,容止抱着她直接进到了三楼的卧室。 他把她轻轻放在床上,双手撑在她的身侧。 橘色的灯光下,两人近在咫尺。若即若离的气息,渐渐交织在了一起。 桑榆晚双手抵在容止的胸膛上,咬牙怒斥,“滚。” 容止俯身,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滑动了两下。呼吸渐渐灼热。 桑榆晚身子一僵,脸上的表情愤恨中又藏着一丝难以抑制的慌乱。 “容止!” 容止故意又靠近了她一些,轻吐气息在她的耳畔,眼神里的温度越来越高。 桑榆晚呼吸一紧,偏头,避开了他的视线。 容止喘了一口气,胸膛剧烈地起伏了下。 他慢慢起身,站在了床边。 桑榆晚坐起来,狠狠盯着他,眉心紧蹙,沉声道,“我让你进来,是想要和你说清楚……” 容止温声打断,“身上酒气有些重,我先去洗个澡。” “你……”桑榆晚一噎。 容止轻车熟路般,去了浴室。 桑榆晚眼前一阵发黑。 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为什么要放他进来? 桑榆晚咽了咽嗓子,起身喝了两口水,然后换了一身衣服,去了客厅。 第187章桑榆晚,你告诉我,感受到了什么 容止从浴室出来,来到卧室,发现没人。心头骤然一紧。快步走了出去。 桑榆晚听到动静,不由抬眸看了过去。视线里,身形高大的男子只裹了一条浴巾。赤着胸膛,健硕的腹肌尽显。长腿结实有力。 “把衣服穿上。”桑榆晚耳后绯红,仓促收回视线。 容止站在原地,眯了眯眸,勾唇,“没带衣服过来。” 桑榆晚一口气卡在了嗓子眼,没好气到,“容止,你还真不要脸。” 容止闻言,唇角微不可察的抽了抽。随后,不慌不忙的朝她走去。“夫人说我不要脸,那我……” “厚颜无耻。”桑榆晚心头一紧,急忙起身,俏脸一片愠怒。 容止见她往卧室走,准备跟上。 “你给我站住。不许动!”桑榆晚咬牙,低声斥责。 容止脚步瞬间一顿。 桑榆晚加快脚步,朝着衣帽间走去。 容止看着她的背影,眸光流转,情愫难以隐藏。透着欢喜,透着真诚,还夹杂着难以言说的爱恋之情。 他正要转身,桑榆晚过来了。 “赶紧换上。” 下一秒,一套男士的衣裤重重扔在了他的身上。 他拿起一看,竟是上次自己遗落在这里的衬衣和西裤。熨烫的整整齐齐。 桑榆晚起伏着胸口,俏脸覆着怒意,走到沙发前,再次坐了下去。 倏尔,眼角的余光瞟到了准备解开浴巾的容止。 她急忙侧身,背对着他,深深呼吸,低声骂道,“去里面换!” 容止勾了勾唇,漆黑的眸子含着温柔的笑意,“又不是没看过。” 桑榆晚呼吸一紧,脸色涨的通红,心跳快了不少。她抓过一个抱枕,紧紧攥住。唇线绷直,眼中怒意加深了不少。 容止很快换好了衣服,脚步放缓,一步一步走到了她的身边。 桑榆晚眼看着他就要挨着自己坐下,急忙朝旁边挪了挪。 容止见状,眼底浮出一抹玩味的笑意来。 他故意逗她。 她挪一下,他跟着往前。 最后,桑榆晚退无可退,身体紧挨着沙发扶手。 她精致的眉眼染了怒意,透出不一样的风情。声量随之拔高,“容止,离我远点!” 容止挑眉,目光深邃而柔软,“你在害怕?” 桑榆晚扭头,狠狠瞪着他,“胡说八道。” 容止紧挨着他,双臂张开,很自然地搭在沙发靠背上。慵懒又带着几分暧昧的姿势,“不怕,你躲什么?” “我要躲你,能放你进来。”桑榆晚视线冷凝,秀眉紧蹙,压低的声音染着怒火。 容止双腿叠搭,脚踝露出来,透出几分男子的魅惑。 桑榆晚不等他再开口,沉声道,“今天是我最后一次放你进来。从此以后,你我之间,再无任何瓜葛。” 容止眉心闪了闪,嘴角上翘,笑着说道,“我是你孩子的父亲,我们之间怎么会无瓜葛。” 桑榆晚瞳仁瑟缩,愤恨的瞪着他,“你还真是无赖!” 容止听到这话,并不恼,眉梢甚至扬了扬,“骂我能让你心情放松的话,继续骂吧。” “你……”桑榆晚气到无语。 容止搭在靠背上的手指轻扣,眼底笑意加深,缱绻出几分爱恋。 桑榆晚见他不出声,怒意高涨。深深吸气,扭头,咬着牙狠狠揪了一下他胳膊。 “嘶……”容止臂膀吃痛,忍不住皱了一下眉头,轻轻的闷哼了一声。继而又深吸了一口凉气。 桑榆晚怒意并未消散,抬手准备再掐他一下。 这一次,却并未得逞。 容止快速握住了她的手腕,故作痛苦的表情,“要不?换个方法?” 桑榆晚眸光一沉,咬牙切齿,“我还以为二爷天不怕,地不怕,没想到也会怕痛。” 容止握着她的手腕,轻轻放在自己的膝盖上,眼帘微垂,唇弧上扬,“我是人,不是神。” 桑榆晚冷笑,“二爷高高在上,怎会是人。” 容止听出来她在讽刺自己,眉梢扬起,笑道,“神仙没有心,我有。” 桑榆晚看着他,视线对接,别样的情愫在蔓延。 周遭空气氤氲出一抹暧昧,温度渐渐升高不少。 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寸许,却又好像隔着千山万水。明明近在咫尺,却又无法触及。 彼此的眼中,有星河,也有黑夜。 容止呼吸渐渐沉重,喉结轻滚,声音低沉尔沙哑,“我们……” 桑榆晚心下掠过一阵慌乱,脸上蕴出一抹绯色。她没等他说完,就急匆匆打断,“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 容止眸光微敛,薄唇轻抿,握住她的手腕,让她的手掌贴着他的胸膛,“桑榆晚,告诉我,你感觉到了什么?” 他结实的胸膛下,是强劲有力的心跳。是乱开的心率。是炙热滚烫的心脏。 桑榆晚瞬间僵住,掌心发麻,好似触碰到了强劲的电流。 时间停止。 空气骤然静谧,落针可闻。 容止见她没有说话,也便不再开口。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眼中柔情漫溢。 嗡—- 急促的手机震动声,打破了一室的静谧。 桑榆晚猛然回神,使劲把手抽了回来。胸口剧烈起伏着。 容止扫了一眼手机屏幕,目光沉了沉。他慢慢起身,对着桑榆晚说了一句,“我接个电话。” 桑榆晚没有吭声。 容止起身,走到了窗前。 “说。” 低沉寒漠的声音,透着上位者的强势和威严。 “二爷……嘤嘤……” 电话那头的人,才叫了他一声,便哭出声来。 容止眉心一沉,神色蓦然冷峻,“出了什么事?” “二爷……晚姐姐这次是真的封杀我…” 打电话过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明媚。 容止眼中一片冰冷,语气愈加冷漠,“你还敢惹她!” 明媚怔愣了数秒,抽泣道,“我没惹她……” “你的意思,她没事找事。”容止眼眸森然,透出一丝肃杀之气。 明媚一顿,呼吸声明显重了,“二爷,我没说她找事。这次我真的没有惹她。我只是想要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容止看着玻璃窗,倒影默默。 沙发上的人靠着椅子扶手,有些疲倦。 凌晨两点多,正常来说,早就休息了。 她今天这么晚还没有休息,显然心事重重。 明媚只怕也是害她睡不着的原因之一。 第188章是我的,我绝不会让 容止瞳孔微微一缩,眸底有道寒芒一闪而过。语气冷锐如刀,“你的东西在她手里?” 明媚语气发颤,“并没有……” 容止加重语气,“没有?” 明媚惶恐不安地解释,“明家的海棠苑,我爷爷在世时,曾许诺等我结婚,就送给我。” 容止恍然,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将人心底的秘密洞穿,冰冷刺骨,“你要结婚了?我怎么不知道?” 明媚心头一抖,声音一颤一颤的,“二爷,你不是要我陪你演戏,说……” 容止冷声打断,“我要做什么,不用你提醒。”稍顿,又道,“还有,搞清你自己的身份。” 电话那头的明媚瞬间沉默。 手机里只隐隐传来又沉又重的呼吸声。 容止低沉磁性的嗓音再次响起,漫溢着冰冷的危险气息,“下次若再自作主张,我有你好看。” 电话那头传来倒抽凉气的声音。 明媚小声哽咽,“二爷,我知道了。这一次,还求你帮帮我。我真的不想被封杀。” 容止目光森冷,挂了电话。 桑榆晚无意偷听,他的声音一个劲儿往她耳朵里灌。 她听了个七七八八。 打电话过来的,八九不离十,是明媚。 “呵。”桑榆晚嘴角噙出了一抹冷笑。 容止走过来,见状,眯了眯眸,眼中的寒意瞬间消退的干干净净。 “你准备封杀明媚?” “这么快就告状了?”桑榆晚讥讽道。 容止唇角轻勾,“这事你恐怕地缓一缓。” 商量的语气,一点都不似刚才通话时那么强势和寒漠。 桑榆晚冷笑,“为什么要缓?” 不等容止回答,她自顾自解释,“因为她是二爷的未婚妻?” “不是。”容止眉头微微一皱。 桑榆晚唇边浮出大团的嘲讽,“不是什么?她不是二爷的未婚妻?还是不是因为她?” 容止眉头轻挑,晦涩不明的神情,“你觉得呢?” 桑榆晚的手指不由攥紧,清丽的眸笼罩着一层浓雾,“这一点,明媚倒比二爷大方。” 容止侧了侧身,深邃的五官一半隐藏在了黑暗当中。缓缓皱起的眉宇,凝了几分寒意,“我与她什么关系都没有。” “呵。”桑榆晚笑出声来,像是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二爷,明媚都只差官宣了,你还瞒着有什么意义。” 容止眯了眯眸,眸底掠过危险的暗光,嗓音微哑,“有些事,所见所闻并非是真的。” 桑榆晚讥诮道,“是真是假,和我又有什么关系。我只知道,海棠苑是我大哥的居所,任何人都别想拿走。” 容止幽深的狭眸紧盯着她,眸色变得有些幽暗,“原来是因为他。” 桑榆晚心脏瑟缩,绯唇轻抿,一寸寸发白,“这是明家的家事,容爷难不成还想插手?” 容止说道,“我不插手都不行了。” 桑榆晚冷笑一声,整个人仿佛都笼罩着一片寒气,“好,那我倒要看看,这海棠苑你到底能不能拿走?” 容止语调不疾不徐,“是我的,我绝不会让。” 桑榆晚心头大震,瞳孔瑟缩,“原来是你要拿走海棠苑。我就说明媚怎么好端端的……” 明媚性格再狂,若没人撑腰,她也不敢如此肆无忌惮。 原来,真正想要海棠苑的人,是容止。 桑榆晚的表情片刻的凝滞,扬手,作势就要给容止一巴掌。 谁知,容止半空中截住了她的手,神情有些恼,“打我的理由是什么?” 桑榆晚胸口剧烈起伏着,眼中掠出两簇怒火,“我大哥因为这事,命在旦夕。我不应该打你吗?” 容止眉心微沉,“所以,这仇我们结下了。” 桑榆晚眼梢浮出一抹浅浅的红,身体微微颤抖,“容止,若我大哥有任何闪失,我这辈子都不会放过你。” 容止心头一惊,面上却是波澜不惊,“明枭原本就活不了多久了……” “容止!”桑榆晚起伏着胸口。 空气里顿时硝烟弥漫。 容止解开了两颗衬衣纽扣,喉结凸起,低声说了一句,“原来,在你心里,明家人才是最重要的。” “笑话。”桑榆晚冷笑一声,眼底翻涌着滔天的巨浪,“我忘了,二爷是没有心的人。” 容止听到这话,脸色微变,低眸,盯看着她,“桑榆晚,你再说一次。” 桑榆晚立马开口,“我有什么不敢说的,你……” 容止再也控制不住,长臂一伸,将她扯入怀里。不等她反应过来,双唇重重抵住了她的唇瓣。 炙热的火,带着几分怒意。 灼烫,骇人。 桑榆晚想要反抗,却是来不及。 容止的吻,一点点加深。 眼看就要失控。 桑榆晚不顾一切咬了他一口。 血腥中两人的口腔里漫溢。 他舌尖咬破。 然而,却没有退缩。 血水吞咽入喉,继续攻城略地。 桑榆晚没想到,他竟会如此疯狂。准备再次下口。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他却已有防备。 血气下滑,桑榆晚胃里泛起了一阵恶心。 “唔……” 她用尽全力狠狠推了容止一下。 容止倏然松口。 桑榆晚急忙起身,快步朝着洗手间走去。 容止跟着站起,跟了上去。 “唔……呕……” 桑榆晚趴在琉璃台前,低着头,一个劲儿地干呕。 容止走过去,皱了皱眉,眼底掠过一抹心疼。 有些事,他不得不瞒着她。 指使明媚拿走海棠苑的人,并不是他,而是沈翊林。 他之所以揽下来,是因为她一旦知道这事是沈翊林所为,绝对不会就此罢休。 以她现在的能力,很快就能查到一些有关她的秘密。 他不能让她知道。 因为,她一旦知晓,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他宁愿她恨她,也不愿她知晓真相。 容止伸手,轻抚着她的后背。眼中一片焦灼,“我送你去医院。” 桑榆晚红着眼睛,低声怒斥,“你给我滚出去。” 容止看着她苍白的脸,深深呼吸了两下,“我让医生过来。” 桑榆晚鞠了一捧水,漱了口,随后直起了身子,“我说的是人话,你听不懂吗?” 容止心头一紧,呼吸沉闷,“不要拿身体和孩子撒气。” 桑榆晚转过身来,抬眸,“容止,我不想看到你。” 容止伸手,将她拉入怀里。 桑榆晚挣扎。 容止直接把她打横抱起,阔步走向卧室。 桑榆晚挣脱无果,眼底浮出了一抹血色。 容止轻轻把她放在床上的时候,她说了一句,“容止,我恨你。” 容止给她盖在被子,随后在床沿上坐下,低垂的眸光,晦暗不明。 沉默了几秒,他眉角微压,“我自己都恨我自己。” 桑榆晚气得侧过身去,不想和他多说一句。 容止细心地替她掖好被子,静静地坐了一会儿。 空气骤然静谧。 桑榆晚几乎都能听到自己杂乱的心跳声。 容止瞥见床头柜上的安神香,拿出手机,搜索了一下。确定安全之后,这才起身点燃。 若有似无的淡香,慢慢掠过桑榆晚的鼻翼。 怒意浸染过的眉目浅浅发沉。 她似睡非睡的时候,耳边传来了轻轻的关门声。 那一刻,她的心猛的往下沉了一下。 室内香气充盈,困意越来越重。 她终于睡着了。 容止来到外面的客厅,和衣在沙发上躺下,双手枕在脑后。 橘色的灯光落下,他冷峻的五官镀上了一层细碎的金芒。他表情淡漠,眼神却悠远而凌厉。 滴—— 有信息进来。 第189章你给她一些时间 容止瞳仁瑟缩,隐藏在昏暗灯光下的双眸,衬得一张脸棱角分明,气势凌人。 过了几秒,他回复了一句。 「盯紧他。」 简短的三个字,威严又强势的态度。 对方秒回。 「是。二爷。」 容止蹙着眉,深吸了一口气,轻轻放下了手机。 许久之后,他扯过桑榆晚平日小憩时盖的毯子,随意地搭在自己身上,耳后阖上了双眸。 没一会儿,屋里屋外的两人,都睡着了。 翌日。 天色渐明,桑榆晚的胳膊从被子里伸出来,羽睫轻轻颤动。淡淡的橘香夹杂了幽兰之气,她不由秀眉微蹙。 昨晚,她好像并没有点安神香。 一激灵,她猛地坐了起来,心底微微颤抖。扭头,看向不远处的小圆桌。 熏香还在熄灭。 她的眸光瞬间一沉,掀开被子下床。来到桌前,拿起剪刀,把熏香剪灭了。 站了几分钟,她皱着眉,四下看了看。 房间里早已没有容止的身影。 桑榆晚不由长松了一口气。 外面隐隐传来急促的手机铃声,一声比一声高涨。 桑榆晚愣了半秒,急忙打开卧室门,准备去拿手机。 倏然,她脚步一顿,视线落在了客厅的沙发上。下颚线条瞬间变的紧绷。 沙发上的男人听到声音,翻了身,慢慢坐了起来。 “容止,你……”桑榆晚站在原地,秀眉深锁,难以置信的神色。 “早。”容止朝她看过去,挑眉,微笑着开口。 桑榆晚眉角一压,压低了嗓音,“谁让你睡这儿的?” 容止起身,笑着回道,“你叫我上来,说要好好聊一聊,结果自己倒睡下了。” 桑榆晚心口一沉,轻抿下唇,“我和你已经没什么好聊的了。” 容止勾唇,笑了一下,没有出声。继而,收回视线,把毯子叠放整齐,放回原位。 桑榆晚眼角微挑,眼中闪烁着淡淡的光芒,内心早已乱作一团,思绪乱飞。她咬了一下唇角,转身朝着卧室走去。 容止看着她的背影,唇弧上扬,笑意加深。 桑榆晚洗漱完出来,客厅里已经空无一人。 她来到二楼,秋姨很快把早餐端上来了。过了几分钟,明朗抱着一束鲜花上来了。 桑榆晚随意地瞥了一眼,“弦思送来的?” 明朗怔了半秒,回道,“是二……” 桑榆晚脸色瞬间一沉,低声斥责,“扔了。”顿了顿,又交代了一句,“以后,他的东西一律都不许收。” 明朗顿时愣住,内心暗忖。 “夫人和二少爷这是吵架了?不应该啊?二少爷与夫人感情那么好,怎么可能会吵架?难道是因为二爷,他昨晚留宿在这里,是不是跟夫人说了些什么……” “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扔了。”桑榆晚目光一沉,加重了语气。 明朗心头一颤,慌忙出声,“夫人,我马上就去扔掉。” 他“蹬蹬蹬”地跑下楼,看着那束开得正旺的香槟玫瑰犹豫不决。顿了足足两分钟,他拿出手机,给明战发了一条信息。 「二少爷,夫人今天心情不太好,什么东西都不收。」 刚发送成功,明战就给他打来了电话。 明朗急忙走到僻静处,按下了接听键。 明战着急的声音,很快在他的耳畔响起。 “怎么回事?” 明朗咽了咽嗓子,神色不安,“二少爷,你是不是和夫人吵架了,她火气好大。” 明战愣了数秒,语气微微有些疑惑,“我怎么可能和她吵架。” 明朗不解,“夫人说以后你送来的东西,一律不准收。” “嗯?”明战语气瞬间低沉,“她真这么说的?” 明朗肯定道,“是的。” 明战怔了怔,嗓音低哑,“她这是要和我彻底划清界线?” 明朗心头一紧,不敢相信,“这怎么可能?” 明战深吸了一口气,声音愈发暗哑,“薄行止去世不到三个月,她这样做,也是为了避嫌。” 明朗脱口而出,“要真是这样,夫人最该避嫌的人,应该是二爷。她对他……” 察觉自己失言,他猛地住嘴,额头上浮出了一层细细的汗水。 明战闻言,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沉闷,惴惴不安,“夫人和二爷的关系,很好?” “他们……”明朗不敢多言。 明战沉默了数秒,缓缓开口,“好了。你告诉晚儿,她的心思我都明白。你要她放宽心,不要有任何心理负担。还有,阿朗,你一定要好好照顾她,不能让她有一丝一毫的闪失。” 明朗鼻腔涌上一阵酸涩,“二少爷,放心。我会照顾好夫人的。” “先这样。”明朗落寞地挂了电话。 明朗走到垃圾桶前,看着那束开的正旺的鲜花,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再次上楼,来到桑榆晚跟前,低着头,“夫人,二少爷让我告诉你,你的心思他都明白。他要你放宽心,不要有任何的心理负担。” 桑榆晚拿着筷子的手指骤然一紧,皱眉,“好端端的,他……”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话未说完,她的手机响了。 竟是容止。 她眸光一暗,毫不犹豫切断。 明朗见状,默默转身,往楼下走。 桑榆晚把手机反扑在餐桌上,夹起一个小笼包,小口吃了起来。 容止见她拒接,也没有再打过来。 桑榆晚今天胃口一般,只喝了小半碗小米粥,吃了两个小包子,便放下了筷子。 就在她准备起身的时候,想起明战让明朗转告自己的那些话,不由皱起了眉头。 “他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 上车之后,她看着后视镜,问明朗,“除了大哥的事情,明家最近还遇到了什么难事吗?” “没有啊。”明朗脱口而出。 桑榆晚皱着眉头,“你悄悄去打听一下。许是他们不想让我知道,刻意瞒着我。” 明朗回答道,“好的,夫人。” 桑榆晚身体朝后靠了靠,淡声开口,“先去医院,看一下老夫人。然后再去集团。” “是。”明朗应了一声,随后发动了车子。 - 医院。 明战坐在明枭的病床前,细心地给他搅动着瓷碗里的营养粥。 淡淡的热气,若有似无。 “阿战,怎么心事重重的?”明枭一眼就看出来,他情绪有些低落。 明战愣了一下,努力地扯出一抹淡淡的微笑,“我能有什么事。” 明枭说道,“因为晚晚?” 明战眼皮重重一跳,眼底浮出一抹薄愁。 他低着头,没有吭声。 明枭顿时明了,他扯了扯身上的被子,后背靠着床头,“阿战,有些事急不来,你给她一些时间。” 第190章原来是他在搞鬼 明战笑意有些苦涩,“大哥,我和她,已经没有任何可能。” 明枭心里有如投进了一颗石子,水花四溅。面上依然平静,“你怎知没有可能?” 明战说道,“大哥,你觉得她和容止关系怎么样?” 明枭神色微惊,眼底闪过一丝愕然,“容止不是要和明媚结婚了吗?” 明战唇边浮出一抹讽笑,“容止已是容家的家主,怎么可能会娶她那样的女人。” 明枭神色凝重,“你的意思,他对明媚,只是利用。” 明战深吸了一口气,双手捧着瓷碗,眸色发沉,“他们谁利用谁,我不清楚。但我知道,他对她,绝没有半点男女之情。他心里的人……” 明枭早就看穿容止对桑榆晚的心思,没想到,就连明战也看出来了。 如此昭然若揭,对桑榆晚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明战深吸了一口气,情绪缓了缓,“大哥,不烫了。” 明枭伸手,接过他递过来的营养粥,拿着勺子,优雅地吃起来。 明战坐在一旁,没再说话。 叩叩—— 敲门声响起。 明战只以为是医生过来查房了,他急忙起身,拉开了病房门。 “二哥……” 门口站着的,是一个带着墨镜和黑色口罩的女孩。 看到明战,她委屈巴巴地打了一声招呼。 明战脸色骤变,面色冷寒,“你给我滚。” 明媚吸了吸鼻子,低着头,绞着双手,“二哥,我知道错了。求你让我进去看看大哥,我想亲自向他赔罪。” “用不着。”明战胸口起伏了下,唇色发凉,“再不走,我可要叫人了。” 明媚绞着的手指微微颤抖了一下,缓缓摘掉了墨镜。 左眼角一片青紫,像是挨了一拳。 明战瞳仁微缩,冷嘲道,“苦肉计?呵。在我这里什么计都行不通。” 明媚羽睫颤了颤,瘪了瘪嘴角,泫然欲泣,“二哥,我真的知道错了。求求你给我一个改正的机会,让我见见大哥。” 说完,她不顾一切往里走。 明战伸手拦住了她,冷睨着她,“明媚,从小到大,你做的错事还少吗?你有改过吗?” 明媚一僵,一张脸涨得通红。 明战眸色愈发黑沉,像一瓶打翻的墨汁,浓烈的黑色在蔓延。他深深汲气,再次冷声斥责,“再不走,有你好看。” 话音落下,他看向门口的保镖,“把四小姐带走。” “是。”明家的保镖立即上前,作势就要拽住明媚的胳膊。 明媚急急戴上墨镜,重重咬了一下唇角。轻声开口,“二哥,我知道晚姐姐的一个秘密,你想知道吗?” 明战目光随之一沉,眼中多了几分凌厉之色,“你对她做了什么?” 明媚声音愈发低了,只有他们两人听得清,“二哥,你应该问她对我做了什么?” 明战依然失去耐性,皱着眉,怒斥,“她现在就算要把你送进监狱,我觉得也不为过。” “二哥,我好歹也是你的堂妹,你……”明媚气的嗓子发紧。 明战耐心告罄,对着保镖冷声道,“带走。” “慢着。”明枭的声音传了过来。 明战扭头,看了过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明枭已经下床了。 明战匆匆跑到他身边,一把扶住他,担心不已道,“大哥,快躺下。” 明枭站着没动,他看着明媚,苍白的脸毫无血色,“让她进来。” 明战皱着眉,“大哥,她……” 明枭打断他,“我都这样了,还能怎么样?” 明战胸口起伏了下,无奈道,“你先躺下。” 明枭点了点头。 明战等他躺好,才让明媚进来。 他关上病房门,怒声警告她,“你若还敢胡来,我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明媚再次摘掉墨镜,撇了一下嘴角,“二哥,我是真心来给大哥道歉的。” “跪下!”明战拔高音量,突然发出一声斥责。 明媚身体抖了一下,双膝一软,真的就要跪下去。 明枭急忙出声,“站好。” 明媚一怔,抿了抿唇。 明战皱眉,“大哥,她是来给你道歉的。” “我还没死,用不着下跪。”明枭声音有些虚弱,却字字千钧。 明战黑着脸,拉开椅子坐下。 明媚见状,指尖狠狠抵住手掌心,硬生生挤出几颗眼泪。懊悔不已的模样,“大哥,我真的不知道会这样……我要知道,就算是死,也不会答应容止……” 明战闻言,心脏瑟缩,眼眸冷然,“这么好的高枝,你会不攀?” 明枭微微敛眸,“你的意思,真正想要海棠苑的人,是容止。” 明战心中一惊,不可置信地盯着明媚。 明媚一寸寸用力,手掌心快要被指尖刺破。泪水顿时如断线的珍珠一般,滚落不停。 明战怒意加重,不耐烦道,“你别演了。快说。大哥说的是不是真的。” 明媚泪眼朦胧,点了点头。 “原来是他在搞鬼?!”明战眼底划过一抹森寒的戾气。 明媚深深呼吸了两下,哽咽,“二哥,你说的没错。那么高的高枝,谁不想攀呢?” 明枭递给她纸巾,眼中没什么温度,也看不出什么情绪,“把眼泪擦擦,好好说。” 明媚装出几分感动样,“大哥,对不起……” 明枭说道,“明媚,只要你能说清楚,这次我就原谅你。”末了,又说了一句,“我会说服爸爸和晚晚放过你。” 明媚眼皮跳了跳,嘴角微不可察地抽了一下,“大哥,我一定把知道的都告诉你。” 明枭微微颔首,“好。” 明战脸色铁青,“还不快说。” 明媚身体抖了一下,慢慢开口,“容止说,只要能得到海棠苑,他就和我结婚……” “就你这样,他会娶你?”明战毫不留情地嘲讽道。 第191章在这场爱情争夺战里,明战输给了容止 明媚泪珠滚滚,几根发丝飘在她的脸颊两边,显得格外楚楚可怜。她咬了一下唇角,哽咽,“二哥,我知道自己配上不上他……” 明战冷笑,“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明媚的睫毛如蝶翼般颤抖,深深吸了一口气,神色哀哀凄凄,“他跟我说这事的时候,我一开始是拒绝的,奈何他……” 明战视线冷凝,“大哥还要休息,废话就别说了。” 明媚吸了吸鼻子,葱白似的手指抹过面颊,嗓音微微有些哑,“大哥,事已至此,我也没有什么好辩解了。求你们看在我们都是明家人的份上,帮我跟晚姐姐说说情,求她不要封杀我……” 明战闻言,瞳仁一缩,眼底蔓延出一股寒气,“你闯下这么大的祸,封杀你已是最轻的处罚了。” 明媚胸口剧烈起伏了下,睫毛上挂着的泪珠瑟瑟滚落。“扑通”一声,她跪在了地上,双肩轻轻耸动,“求你们给我一次改正的机会,以后我再也不敢了……” 明战眸光一紧,怒斥,“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我……”明媚一噎,抬头,看着病床上的明枭,“大哥……” 明枭见她这副样子,于心不忍,眉头微拧,轻声开口,“你先起来。” 明媚眼中泪花翻涌,娇艳绝美的容颜,是一片毫无血色的惨白,柔弱的,让人痛心。 明战见着跪着没动,气得脸色一沉,伸手将她一把拽了起来。 “二哥……嘶……”明媚咬紧的唇瓣里,发出一声轻哼,如受伤的小兽羸弱哀鸣。 明枭眉头深锁,对着明战说道,“阿战,要不,你先出去。” 明战一愣,低头看向他,“大哥,这怎么行?” 明枭眉角轻压,“让我和老四单独聊会儿。” 明战犹豫了数秒,目光一沉,出声警告明媚,“你要再敢对大哥不敬,我一定把你赶出明家。” 明媚绞着手指,低着头,委屈又可怜的模样。 明战压着怒火走了出去。 “吧嗒”病房门轻轻关上,明枭依靠着床头,眼皮轻掀,“真正想要海棠苑的人,并不是容止,对吗?” 明媚心头一惊,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大哥,你……” 明枭轻轻扯了一下唇角,淡淡地笑,“你想问我是怎么知道的,对吗?” 明媚张了张嘴,“是……” 明枭的视线落在她又红又紫的眼角,轻声开口,“容止绝对不会动手打女人。” 明媚一僵。 明枭又道,“老四,从小到大,你处处针对晚晚。现在居然伙同外人来对付她……” 明媚的心脏似被一只大手紧紧攥住,无法呼吸,一张脸瞬间涨得通红。 空气安静了数秒。 明枭神色突然一紧,“老四,指使你的人,是沈家的大公子沈翊林,对吗?” 明媚倒吸了一口凉气,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明枭眸中温色消退,眼底划过冷意,“你招惹了他,无异于自寻死路。” 明媚脊背一凉,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寒噤,“大哥,我现在该怎么办?” 明枭神色凝重,“你可知道,沈翊林为什么要一再针对晚晚?” 明媚抿住双唇,一双眼睛红得吓人,唇瓣颤抖着,“我……我……不知道……” “你要再不说实话,可就没人能帮你了。”明枭看着她,语气渐渐严厉起来。 明媚指尖快要刺破手掌心,沉默了数秒,艰难地开口,“大哥,我说了,你可千万不要告诉别人。” 明枭回道,“说吧。” - 明媚走出病房门,眼底划过一道微光,转瞬即逝。 她看着紧绷着脸的明战,吸了吸鼻子,嗓音嘶哑,“二哥,大哥叫你进去。” 明战低眸,盯看了她两眼,眼眸深处愤恨交织,“记住我说的话。再有下次,定不轻饶。” 不等明媚回应,他便推门走了进去。 明媚站在原地,攥紧手指,眼底浮出一抹深深的狠意。 “下次,我连你也不会放过。” 嗡—— 手机震动。 明媚猛然回神,急急朝着安全通道走去。 明战走进病房,看着病床上的明枭面色平静,悬着的心稍稍回落,“大哥,明媚跟你说什么了?” 明枭轻勾了一下唇角,“你帮我给晚晚打个电话,要是时间允许,我请她过来一趟。” 明战不由皱眉,“大哥,你这是打算帮老四说情?” 明枭侧身,拿了水杯,喝了两口温水。语调淡淡的,“都是明家人,若真的闹开了,对明家不好。” 明战气愤道,“我看闹开了才好。” 明枭放下水杯,低声劝他,“你以后少不了不要二叔的支持,闹开了,你以后会很难。” 明战胸口剧烈起伏了两下,眼窝深处的憎恨很是明显,“大哥,如果是为了让我坐稳继承人之位,而让你忍气吞声,那这位置我不要也罢。” “胡说!”明枭脸色骤变,低声怒斥,“阿战,你要再说这样的话,我就当没你这个弟弟。” “大哥,我……”明战瞪大双眼。 明枭看着他,呼吸一层一层地压在胸腔,“阿战,我并不是忍气吞声,也不是息事宁人,而是顾全大局。” 明战血液瞬间逆流,脸色有些不好看。 明枭又道,“你不打,我自己来打。” 明战心脏瑟缩,低声道,“我现在就给晚儿打电话。” - 桑榆晚刚从宁婉珍病房出来,正好明战的电话打过来了。 “二哥……” “晚儿,你现在有时间吗?大哥想见你。”明战压着情绪,温声开口。 桑榆晚心头一跳,只以为明枭情况不好,急声问他,“大哥怎么了?” 明战说道,“他就是想见见你……” “我马上过来。先这样。”桑榆晚不等他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明战缓缓将手机从耳边撤下,五脏六腑揪在了一起,内心默默说道,“她一句话都不愿和我多讲,看来是真的要和我划清界限了。” 明枭见他脸色有些发白,眼中不由浮出一抹忧色,“怎么了?” 明战仓促回神,对他艰涩地笑了笑,“晚儿说她马上过来。” 明枭没再开口。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他比任何人都看得清楚,在这场爱情争夺战里,明战输给了容止。 第192章晚晚的父亲,你见过吗 二十分钟后。 桑榆晚走进了明枭的病房。 明战见到她,眸光一亮,起身相迎,“晚儿,你来了。” 桑榆晚步伐有些快,胸口微微起伏着,额头上微微有汗。她抿着唇,看了他一眼,便朝着明枭走去。 明战见状,心疼不已。深深呼吸了两口,默默走了出去。 桑榆晚走到病床前,看着脸色苍白的明枭,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难受,“大哥,我来了。” 明枭见她一脸担忧,立马眉梢轻扬,眼中浮出温柔的笑意来,“晚晚,快坐。” 桑榆晚在病床前坐下,调整了一下呼吸,神色依然有些紧张,“大哥,二哥说你找我有事?” 明枭偏头,眸色清润,“晚儿,我特意把你叫过来,是想让你解除对明媚的封杀。” 桑榆晚不由秀眉微蹙,眼底掠过一抹复杂的神色,“大哥,从小到大,无论我和她闹得多厉害,你从不干涉。这一次是为什么?” 明枭怔了怔,缓缓开口,“小时候,我任由你们胡闹。一是因为我常年生活在国外,有些事不是很清楚,所以不敢贸然插手。二是因为,我是想要让你明白,面对困境,只能靠自己。” 桑榆晚心头一颤,眼圈倏然一红,低声说了一句,“大哥的良苦用心,我竟然到今天才明白。” 明枭抿了抿唇,噙出一抹苦涩的笑意,“晚晚,明媚虽然有错,但她都是受人胁迫。我和阿战都已经警告过她了。” 听话听音。 桑榆晚皱着眉头,“受人胁迫?胁迫她的人是谁?容止吗?” 明枭微微侧着的脸轮廓昭彰,一眼看过去鼻梁高挺。他的眉骨生的极好。若不是生病,也是江城数一数二的俊俏少爷。 这可惜,上天给了他一副好皮囊,一个好脑子,却没有给他一个健康的身体。 “晚晚,若是容止,你会怎样?” 明枭压低的嗓音,透着几分寂寥之感。 桑榆晚嘴角噙出一抹冷笑,“如果是他,我定会用薄家法教训他。” 明枭说道,“晚晚,他并非薄家人,薄家家法治不了他。” 桑榆晚心口一沉,俏脸覆上了一层寒霜,“我想要治他,就没有治不了的。” 明枭的目光扫过她的脸庞,眉心微微蹙了蹙,“胁迫老四的人,不是他。” 桑榆晚心头大惊,脸色陡然变了,眉目清冷了几分。她沉默了足足两分钟,才吐出一句,“真正想要海棠苑的人,是沈翊林。” 明枭眼皮重重一跳,嗓音低哑了一些,“是他。” 桑榆晚咬牙切齿,“又是他。这个沈翊林,我饶了他两次,他竟还不知悔改。” 明枭看着她,忧心忡忡。 桑榆晚见他沉默,又道,“大哥,你放心。事不过三,这次我定不会轻饶他。” “晚晚,你知道他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针对你吗?”明枭深呼吸两口,手指微蜷。 小时候,他没有帮过她。 现在,他快要离开这个世界了。 他不想再留遗憾。 有些秘密,她也应该知道了。 桑榆晚脑子“嗡”了一下,眼中跃出两簇怒火,“因为我妈妈……” 明枭心下大骇,神色诧异,“你都知道了。” 桑榆晚表情微微一滞,继而心跳加速,血液直冲头顶,脸色红白参半。 “他说我妈妈是狐狸精……” “什么?!”明枭呼吸一窒,手指攥紧成拳,眼底划过一缕寒芒,“这个沈翊林,真是品行卑劣。” 桑榆晚心脏一缩,一抹痛意漫过心尖,身体感觉有种刺骨的寒凉。 病房空气弥漫着一种难以名状的压抑感,它无形却强烈,如同一张看不见的网,紧紧束缚着桑榆晚的呼吸和心跳。 她深深呼吸了两口,眼眶有些哄,“大哥。你特意叫我过来,其实是为了这事吧?” 明枭看着很是揪心,他很想一直瞒下去。但他很清楚,自己时日无多。有些事,与其让别人告诉她,还不如由他来说。 无论是明战,还是容止,即便知道了真相,他们也不会告诉她。 因为,他们都很爱她。 爱她,才会小心翼翼。 明枭正打算开口,桑榆晚的手机响了。 她拿起一看,是季萧。 深吸了一口气,起身,“大哥,我先接个电话。” 明枭点了点头。 桑榆晚拿着手机,走到窗前,这才按下接听键。 “董事长,出事了,你得马上回集团一趟。”季萧的声音听起来,十分紧张。 桑榆晚目光一沉,冷声询问,“什么事?” 季萧咽了咽嗓子,“三名离职的副总,上了天台,说要跳楼。” 桑榆晚忍不住冷哼,“他们离职都快一个月了,这会儿跑来跳楼,真是可笑。” 明枭听到这话,心跳一紧,眉心起了一道很深的折痕。 他看着桑榆晚的背影,汲气,内心暗忖,“工作上,她压力已经很大了,那事还是以后再跟她说吧。” 桑榆晚背对着他,不知道他的情绪变化。 “具体因为什么原因,他们不肯说,只要求一定要见到你。”季萧的声音传到了她的耳畔。 桑榆晚表情十分冷静,眉宇间透着上位者的威严,“报警了吗?” “已经报警了。”季萧回道。 桑榆晚俏脸生寒,目光沉冷如利刃,“先稳住他们,我马上过来。” “是。”季萧应声。 桑榆晚切断电话,在窗前站了数秒,缓缓转过身来。 明枭看着她,眼中一片忧色,“晚晚,你先去忙。有时间,我们再聊。” 桑榆晚羽睫眨了眨,怒意染红了双眸,“大哥,你转告明媚,要她好自为之。” 明枭点了点头。 桑榆晚匆匆走出了病房。 明战把她送到电梯口,目送她离开。 回到病房,他问明枭,“大哥,我看晚儿脸色不好,你跟她都说了些什么?” 明枭心上压着一块巨石,神情忧郁,“没什么。” 明战眉心蹙起,“什么事,连我也要瞒着。” 明枭顿了顿,缓缓开口,“晚晚的父亲,你见过吗?” 明战心脏骤然紧缩了一下,有些疑惑地看着明枭,“小时候见过几次,怎么了?” 第193章说吧,你们有什么要求 明枭眉头深锁,眼皮变得沉重。沉默了许久,目光沉沉看向窗外,“他或许并不姓桑。” 明战呼吸一滞,愣住。 明枭眉头久久未能舒展,眼里布满了一些鲜红的血丝,“你帮我约一下容止。” 明战心跳一紧,“大哥,你还是安心养病,有些事我会处理好的。” 明枭摇了摇头,“有些话,你不方便说。” 明战轻抿双唇,深吸了一口气,无奈地应了一声,“好吧。” - 桑榆晚从医院赶回薄氏集团,弦思立马迎了上去,“夫人,季总正在和他们谈判,你还是等一下再上去。” “他们不是指名要见我吗?”桑榆晚冷声道。 弦思说道,“我看他们也并非真的想要跳楼……” 桑榆晚俏脸微绷,打断,“别说了。先上去看看。” “是。”弦思低了低头。 电梯直达顶楼。 桑榆晚从电梯里走了出来,一袭黑色的修身版大衣,衬得他愈发威严。 弦思和明朗一前一后。 三人迈步上到天台,季萧的声音传了过来。 “你们不要冲动,董事长马上就来了。有什么诉求,你们可以先跟我说……” “季萧,你算什么东西?” “我现在是薄氏总裁,只要要求合理,我可以答应你们。” “呸。你就是桑榆晚的一条狗……” 面对冷嘲热讽,季萧仍然耐着性子劝说,“我知道你们对我有成见。如果你们不想和我谈,我可以叫别人过来……” “有种你让桑榆晚过来。她今天要是不来,我们就……” 一道清冷的声音幽幽传了过来,“你们就要从这楼上跳下去?三位正是盛年,上有老下有小,可要好好考虑清楚。” 季萧急忙回头。 冬日十点的阳光,懒洋洋地洒下。 迎光走来的桑榆晚周身镀上了一层细碎的金芒。走动间,威严尽显。 季萧见到她的那一刻,不由松了半口气,“董事长。” 桑榆晚阔步走到他面前,冷凝的视线落在天台边沿的三名男子身上,眼底掠过一抹寒光。 “三位,想要见我,大可不必用这样的方式。” 站在天台边沿的三名男子,相互看了一眼,中间那位率先开口,“桑董,我们打交道这么久了,彼此什么性格还不清楚。废话不多说。你今天要不答应我们的要求,我们就从这里跳下去。” 迎着光,桑榆晚微微眯眼,澄黑的眼瞳深处扫过一层阴霾。脸色看不出任何情绪,抬腕,看了一下时间。 “说吧,你们有什么要求?” 漫不经心的语调,毫不在意的神情。 “薄爷在世时,曾许诺给我们薄氏股份。今天,必须兑现。” 桑榆晚微微侧身,避开阳光直射。过了几秒,目光陡然一凛,眼底浮动着骇人的冷光。 “谁许诺给你们股份?” “薄爷。”三名男子异口同声。 桑榆晚不紧不慢道,“口说无凭,你们可有证据?” “当然有。”三名男子又是齐声开口,像是商量好了的一样。 桑榆晚勾了勾唇,声线渐冷,“证据呢?” 中间那名男子从口袋里拿出一个u盘,指尖捏着,手臂扬起,“你自己听。” 桑榆晚朝明朗使了一个眼色。 明朗立马上前,准备拿过来。 “明助理,站住,别动。”三名齐声阻止。 明朗脚步瞬间一顿,继而扭头,看向桑榆晚,“夫人,这?” 桑榆晚脸色微变,双手抄进大衣口袋,迈步走到不远处的遮阳伞下面。 她和三名男子之间的距离愈发远了一些。 “三位,你们和我同事这么久,知道我的性格。你们口口声声说有证据,却又不敢把证据公开。你们当我桑榆晚是三位小孩吗?” “桑董,证据可以给你,但需要你自己过来拿。”中间那名男子额上浮出了一层细细的汗水,他手中的银质金属u盘在阳光下,折射出冷冽的寒光。 明朗忍不住咬牙,“你们不要太放肆了。” “明助理,这里没你说话的份。”站在最左边的那名男子,眼神阴狠,语气狂妄。 明朗气的皱眉,恨不得一脚把他们踹下去。 这三人,离职都这么久了,一直风平浪静。没想到,今天竟然闹这样一出。 按理来说,如果他们说的是真的,薄行止生前真的许诺过他们,要给他们薄氏股份。他们走的时候,为什么不说。偏偏这个时候来讨要。 再说,就算讨要,也用不着以这样激烈的方式。 明朗心口一沉,看出这是有些蹊跷。 他正要再次开口,弦思上前一步,轻轻拽了一下他的胳膊,让他不要轻举妄动。 两人目光,齐齐落在了桑榆晚身上。 站在遮阳伞下的桑榆晚神色晦暗不明,周身散发出强大的气场。她抿了抿唇,缓缓开口,“三位,你们要谈,就要拿出诚意来。” “我们怎么没有诚意了?”中间那名男子拔高了音量。 “既然有诚意,那把证据给我送过来吧。”桑榆晚语调不疾不徐,神色镇定自若。 “你过来拿。”中间那名男子语气开始有些不耐烦。 桑榆晚目光微沉,漫不经心道,“看样子,我们是谈不拢了。” 话音落下,她转身边往天台出口走。 “站住。”中间那名男子语气急促。 桑榆晚朝前走了两步,才慢慢停下来,侧身,再次迎着阳光。眼眸半眯,视线落在三人身上,声线清寒,“要么送过来,要么明朗过来拿。” 三名男子相互看了一眼,压低了嗓音,小声交流了两句。 明朗见状,快步走到桑榆晚身边,用只有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说道,“夫人,楼下已经铺好了安全垫。” 桑榆晚瞳仁微缩,似笑非笑,“通知二爷了吗?” 明朗怔了一下,“凌洲说,二爷今天请假了。” 桑榆晚脸色一沉,“这还真是巧。” 明朗不由皱眉,“夫人,你是怀疑二爷……” 凌厉的步伐声,打断了两人谈话。 弦思机灵,急忙开口打了一声招呼,“容总。” 明朗一僵。 桑榆嘴角噙出一抹冷笑来。 第194章他一把抱住了她 容止阔步走过来,目光直落在桑榆晚脸上。 “夫人受累了。” 桑榆晚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冷笑出声,“我受累没关系,可别影响我肚子里的孩子。” 容止寒峭的唇角微不可察地抽了抽,眼中笑意意味莫名。继而,他看向三名站在天台边沿的男子,目光瞬间一沉,“你们想死,也该找个好一点的死法。” 不等三人出声,又说了一句,“从这里跳下去,头是头,脚是脚,实在有些悲壮。” 三名男子闻言,不由打了一个寒噤。 桑榆晚接着出声,“二爷什么时候这么好心,关心起他人的死法来。” 容止说道,“他们毕竟曾经是大哥的左膀右臂。” 桑榆晚冷笑,“他们可一点都不顾及行止与他们的情分。” 容止眼底划过一道微光,对着三人开口,“大哥在地下也挺无聊的,你们去陪陪他,也好。” 三人听到这话,气得身体剧烈地晃动了两下。 桑榆晚跟着补了一刀,“你们正好下去向他们讨要股份。” 三人气得脸色发白。 容止发出一声轻笑,嘴角划过一丝玩味,“四个人在一起,还能凑一桌麻将。” 明朗和弦思相互看了一眼,差点笑出声来。 桑榆晚对着三人开口,“三位,还要谈吗?不谈我下去了。” 容止不等三人出声,薄唇轻启,“你下去,我来处理。” 三人闻言,急急开口,“桑董,你别走……” 桑榆晚视线瞟过去,语气已然有些不耐,“证据拿过来,还有的商量。” 三人眼神交流,中间那位捏着u盘,慢慢朝她走了过来。 明朗立马走到桑榆晚面前,眼神充满了警惕和戒备。 容止伸手拿出一盒香烟来,准备抽出一根来,倏然一顿,默默把香烟又放回衣兜。 今天一早,离开清荷苑之后,他又去了一趟明月村。 昨天晚上,薄轻眉妄图轻生,幸亏被萧升发现,救回一命。 他原本打算把薄轻眉秘密转移到京城去,接到凌洲的电话,他又急急赶回来集团。 走过来的那名男子,是薄行止的大学同窗,在薄氏工作了整整十年。 容止看着他一步一步走过来,神色越来越冷峻,幽深的眸子漫溢出沉沉的寒气。 “桑董,证据就在这里,给。” 桑榆晚眉角轻压,清冷道,“明朗,拿过来。” “是。”明朗全身的细胞都进入了戒备状态,黑瞳一瞬不瞬地盯着男子。 他走过去,正要伸手去拿u盘,那名男子突然从怀里拿出一把匕首来。咬牙,用力朝着桑榆晚扔去。 “夫人?”弦思吓得惊叫了一声。 紧张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沉重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四周静悄悄的,只留下一片冷寂。 明朗阻拦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闪着寒光的匕首朝着桑榆晚扎去。 桑榆晚呼吸一滞,心跳几乎停止。 容止长臂一伸,一把抱住了她。 哐当—— 匕首落空,掉在了地上。 震裂的声响,有如惊雷。 明朗一脚踹中了那名男子的心窝,男子瞬间倒地。明朗额上青筋爆起,踩着他的手指,重重碾压。 “啊……”男子痛苦大叫。 站在天台边沿的两名男子瑟瑟发抖,相互看了一眼,犹豫着要不要下来。 有警员过来,耐心劝解,“有话好好说,何必走极端。” 两名男子起伏着胸口,惶恐不安地辩解,“他刚才的行为,与我们无关。这一切,都是他策划的……” 警员说道,“一切都会查清楚的,下来再说。” 两人咬着唇,犹豫了几分钟,最后耷拉着肩膀,慢慢下来了。 警员把三人都带走了。 弦思走到明朗身边,扯了一下他的衣服,轻声开口,“走吧。” 明朗眼中怒意还未完全消散,同时浮出一抹担心来,“可是,夫人……” 弦思压低了嗓音,“懂点事。好不好。” 明朗一怔,“我怎么不懂事了。” 弦思抿唇,不想跟他继续解释,一把拽住他的胳膊,强行把他拖走了。 天台上,只剩下容止和桑榆晚两人。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微妙气息,似乎蕴含着某种神秘的力量。 它轻轻地拂过两人脸颊,如同细腻的手指,温柔地拨弄着心弦。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与这无形的力量对话,让人感受到一种莫名的平静与满足。 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下斑驳的光影,为这微妙的空气增添了几分温暖与生动。空气中夹杂着淡淡的幽兰香和冷冽的松木香,仿佛是大自然最真挚的馈赠,让人心旷神怡。 容止紧紧抱着桑榆晚。他的个头高,身体稍稍弯着,下颚抵住桑榆晚的颈窝。凉薄的气息,夹杂着松木的味道,一阵阵从桑榆晚的鼻翼间掠过。 她心头一悸,心湖漾开,泛起一圈圈的涟漪。 微风拂过,两人衣摆轻轻吹开。 桑榆晚心跳突突,猛然回神,伸手推了容止一下。 容止直起了身体。 桑榆晚抬眼,瞬间愣住。 容止深深地看着她,目光中的意味让她有些看不懂。 有爱恋,有疼惜,还有自责。 桑榆晚深深呼吸了两口,身体朝后退了两步,堪堪站定,起伏着胸口。 “你又救了我一次。” 容止挑眉,轻轻一笑,“夫人打算怎样谢我?” 桑榆晚想起刚才那一幕,心有余悸。羽睫颤了颤,低声说了一句,“二爷想要我怎么谢你?” 容止似认真想了一下,勾唇,“我只要你相信我。” 桑榆晚表情一滞,眼皮重重跳了跳。 容止扬眉,问道,“很难?” 桑榆晚淡声回道,“也不是很难。只是二爷现在的所作所为,我实在是看不清。” 容止问她,“不用看清,只需相信我就行。” 桑榆晚侧了侧身,侧颜立体精致。高挺的鼻梁,有一层浅浅的暗影。 “二爷不说清楚,我要如何相信。” 容止沉默了几秒,缓缓开口,“我和明媚,绝无可能。” 桑榆晚冷笑,“是吗?” 容止又道,“从始至终,我的心里,只有一个人……” “二爷,我不是涉世未深的小姑娘。”桑榆晚唇边浮出大团的嘲讽。 第195章第三者 容止下颌线倏然收紧,眉角轻轻皱了一下,低声说了一句,“下去吧。” 桑榆晚情绪稍缓,冷声说了一句,“今天这事,你怎么看?” 容止不动声色,朝旁移了一步。 阳光打在他身上,落下一片暗影。 桑榆晚正好站在那片暗影里。 容止眼帘低垂,目光黑沉,“沈翊林和容墨渊,你倾向谁?” 桑榆晚轻轻扯了一下嘴角,“我与容墨渊,无冤无仇。他为什么要对付我?” 容止眸光一暗,“容墨渊要对付我,也无法行动。” 桑榆晚嘴角一弯,“二爷,你说,这个沈翊林,到底和我有什么深仇大恨?” 容止神色一凛,眼中有寒气漫溢,暗影倏然多了一丝冷意。 “你很想知道?” 桑榆晚站在阴影里,黑白分明的眼眸一片冷寂,“你知道?” 容止眉心闪了闪,眼底掠过一抹复杂的神色,“大概与你父母有关。” 桑榆晚的心脏似被铁器重重钝击,呼吸沉闷,脊背发寒,“我父母得罪了沈家?” 容止站在太阳底下,身体却感到有些发冷,后背一寸寸紧绷起来。 陈年旧怨,他不希望她知道。 却,避不开。 他不说,总有一天,她也会查清楚。 容止深深呼吸了两口,低声建议,“我们下去说。” 桑榆晚的心“砰砰”跳得飞快,像是快要跳出胸膛。她攥紧了手指,沉下来的脸,覆了一层寒霜。 “就在这里说。” 一阵微风拂过,带着几分清洌和凉意。 桑榆晚不由打了一个寒噤。 容止立马脱下大衣,上前一步,给她披上,“上面风大,我们下去慢慢说。” 桑榆晚发凉的脊背骤然一暖,鼻翼间有淡淡的松木香掠过。她心脏微微一缩,拧紧了眉头,语气沉重,“你若有所隐瞒,我定不会轻饶。” 容止唇角上扬,微笑着开口,“好。” 桑榆晚心弦一颤,攥紧的手指猛然松开。烦闷又压抑的心情,莫名轻松了一点点。 这个男人,似乎比薄行止,更让他安心。 薄行止对她,温柔体贴。每每出行,都有报备。每一个有意义的日子,他都会送她礼物。 在外人看来,他感情专一,完美得无可挑剔。 桑榆晚却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出来。 容止却不一样,他尽管什么都不说,但总会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出现。 有些话,听着像是玩笑,其实隐藏着一种莫名的情感。 桑榆晚把身上的大衣扯下来,递给容止。 容止没再穿上,只是搭在臂弯里。 两人一前一后,迈步下了天台。 来到顶楼休息室,桑榆晚在一个单人沙发上坐了下来。 容止把室内温度调高了两度,又给她倒了一杯蜂蜜柠檬水。 桑榆晚接过水杯,轻抿了两口,口腔里泛着酸甜酸甜的味道。 容止拉开了一把藤条椅,随即坐下,没有紧挨着她。 桑榆晚握着水杯的手指慢慢收紧,目光也沉了下来,“现在可以说了吗?” 容止抿了抿唇,侧眸,声音低沉,“你上次听的那段录音,其实已经说明了一切。” 桑榆晚心尖一刺,脸色骤变,声线压着冷意,“你的意思,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我妈妈?” 容止心弦一寸寸绷紧,神色渐渐沉重起来,“是的。” 桑榆晚呼吸一滞,血液直冲头顶,一张脸涨得通红,“你胡说。” 她的声音,裹胁着很重的怒意。 容止呼吸紧了紧,看向她的眸光愈发深沉,“你的父亲,并不姓桑……” 吧嗒—— 桑榆晚胸膛剧烈起伏开来,手指一松,水杯掉在了地上。 空气里,悬浮着淡淡的柠檬味。 地毯上,落下了一大片的水渍。 容止弯腰,把水杯拾了起来。旋即,起身,扯过纸巾递给桑榆晚。 “你父亲其实是沈家的大少爷……” 桑榆晚猛然抬眸,眼中浮起的红色格外刺目。 容止的心狠狠揪了一下,复杂的神色里,浮出一抹心疼。 他深吸了一口气,接着说道,“他也是沈翊林的父亲。” 惊雷,一声比一声大。 桑榆晚耳朵一阵轰鸣,大脑嗡了一下,瞬间一片空白。那张娇俏的脸,顿时煞白如雪。羽睫不停地颤抖,像折翅的蝴蝶。 容止看着她,呼吸沉闷。 要不是沈翊林一而再,再而三的闹事,他也不会这么早把这个秘密告诉她。 沈崇州的事情,对于沈家来说,是一个禁忌。 沈家人都不敢提及。 外人更不好说。 偏偏,沈翊林要把这事闹开。 他故意找桑榆晚的麻烦,为的就是要让人知道。 沈崇州是一个抛妻弃子的负心汉。 桑榆晚的母亲兰馨,是一个破坏他人家庭的狐狸精。 容止明白,桑榆晚一旦知道这件事,心灵定会受到重创。毕竟,在她的心目中,爸爸妈妈是那样完美。 桑榆晚没来由地打了一个寒噤,手指止不住地颤抖。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容止见状,感觉自己仿佛被长鞭狠狠抽打了一下。他咽了咽嗓子,重新倒了一杯蜂蜜柠檬水。 他走到桑榆晚面前,半蹲下,“喝口水。” 桑榆晚与他对视,眉目间凝着一团寒气。其间,有怒意,有愤恨,还有一丝不可置信。 许久之后,她看着他深邃的眼睛,用力从喉咙里逼压出一句,“沈翊林是我亲弟弟?” 容止握着水杯的手指渐渐收紧,轻抿着唇,点了点头。 “不……不可能……”桑榆晚情绪突然上涌,一边抓过容止手里的杯子,重重砸在了地上。 砰—— 玻璃水杯顷刻间四分五裂,每一个锋利的碎片都闪着寒光。 一股恶寒从心底蔓延出来,快速流向四肢百骸,骨头缝都冒着凉气。 她握紧双拳,咬着唇角,身体还是剧烈地颤抖不停。 容止心如针扎,汲气,张开双臂,一把抱住了她。 “你先冷静冷静,我还没有说完。” 桑榆晚如坠冰窖,唇色白得可怕。 她需要一丝温暖,便任由容止紧紧抱着。 容止一条腿跪在浸湿的地毯上,一手抱着她,一手轻抚着她的后背。 “你比沈翊林大,你妈妈不是第三者……” 第196章他们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亲密了 桑榆晚心脏瑟缩,胸腔剧烈一颤,惨白的唇轻轻翕动,低低发出一声,“你再说一遍。” 容止的大掌贴着她的后背,温柔地轻抚,掌心的温度一点点透过她的衣衫。 他怔了怔,缓缓开口,“你妈妈认识你爸爸在先,他们两情相悦,可惜沈家老爷子不同意他们在一起。” 桑榆晚呼吸一滞,身体朝后微微一仰,一瞬不瞬地盯着容止,“所以……” 容止低沉道,“你爸爸为了和你妈妈在一起,做了很大的努力。他甚至为了你妈妈,甘愿放弃一切。” 桑榆晚心头一阵,眼眶红了起来。 容止继续说道,“你爸爸带着你妈妈从京城来到江城,改名换姓。他不在是高高在上的沈家大少爷,而是妙手仁心的桑医生。” 桑榆晚睫毛颤动,眼底泛起了泪花。 容止抬手,带着薄茧的指腹从她的眼睑轻轻掠过,那双幽深的眼睛里,有极深的爱恋,还有沉重的心疼。 “你接着说。”桑榆晚咽了咽嗓子,松开紧咬的双唇。唇上布满了深深的齿印。 容止点了点头,又道,“他们在江城生活的第二年,便有了你。沈家知道之后,趁他们不注意,偷偷把你抱走了……” “什么?!”桑榆晚眼眸瞪大,眼中布满了鲜红的血丝。一颗心,卡在了嗓子眼。 容止慢慢站起来,目光沉了沉,拿来一条薄毯给她披上。 “沈家老爷子拿你威胁你爸爸,让他回了沈家。” 桑榆晚起伏着胸口,嘴角噙出了一抹冷笑,“沈翊林还真是遗传了沈老爷子的卑劣。” 容止下颌线绷紧,神色愈发凝重,“更卑劣的是,他给你爸爸下药,让他和沈翊林的母亲……” “你别说了!!!”桑榆晚嘶哑着嗓音,怒声打断。 容止沉默。 桑榆晚“腾”地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起得太猛,眼前一片黑暗。心跳一紧,直直朝前倒去。 “晚晚……” 桑榆晚彻底失去意识之前,她听到了一声焦急而紧张的唤声。 这声音,很熟悉。 - 容止坐在病床前,看着还在昏睡的桑榆晚,忧心忡忡。 明朗进来,哑着嗓子,“二爷,太太来了。” 容止皱着眉头,低声说道,“让她进来。” “是。”明朗应了一声,转身,走了出去。 很快,他领着兰熙雅来了。 兰熙雅见到容止,怔楞了半秒,压着心慌,不安地开口,“晚晚她这是怎么了?” 容止起身,对着她沉声道,“急火攻心。” 兰熙雅瞬间红了眼眶,起了鼻音,“我就说不要这么累,她就是不听……” “太太。”明朗上前一步,压低了嗓音,提醒了她一声。 兰熙雅心跳一紧,吸了吸鼻子,眼圈更红了,“她和孩子,都没事吧?” 容止回道,“暂无大碍。” 兰熙雅的紧绷的神经稍稍松了松,走到病床前,慢慢坐了下去。 她看着桑榆晚那张苍白的脸,眼中一片焦色,“医生说她什么时候才会醒来?” 容止说道,“不确定。” 这时,黑衣人推门进来,走到他身边,低声耳语了两句。 容止神色一紧,对着兰熙雅开口,“明太太,麻烦你照顾一下晚晚。我去去就回。” “不用你说,我也会好好照顾她的。”兰熙雅语气有些不好地回了他一句。 明朗捏紧了手指。 容止目光一沉,转身离开。 兰熙雅扭头看了一眼,确定他已经走开,这才捂住胸口,长松了一口气。 眼皮突然重重一跳。 “晚晚?他们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亲密了?” 兰熙雅顿时心惊肉跳,狂乱的心跳似重锤狠狠敲打着胸膛。 明朗端着一杯水,走了进来。 兰熙雅立马问他,“阿朗,你说实话,晚晚为什么会这样?” 明朗摇了摇头,杯中的水轻轻晃动。 兰熙雅面色一沉,加重了语气,“你快说。” 明朗吓得手一抖,杯中的水溅落了大半出来,手背顿红。 “太太,我真的不知道。” 兰熙雅勃然大怒,“老爷把你派给晚晚,你就是这么保护她的。” 明朗“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太太,今天集团出现了一点状况,但很快就解决了。后面,我……” “小姨……”病床上传来幽幽的一声。 兰熙雅神色一僵,过了几秒,才转过头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桑榆晚已经醒来了。那双星眸,漫溢着凉意。 兰熙雅的心似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抿了抿唇,忍不住落下泪来,“晚晚,你醒了。” 桑榆晚扯了扯嘴角,声音轻轻的,“明朗,你先下去。” “是。”明朗喉咙里像压着什么东西,呼吸都有些困难。他握着水杯,慢慢站了起来,不放心地看了桑榆晚一眼。随后,走了出去。 吧嗒—— 病房门轻轻关上。 兰熙雅焦急出声,“晚晚,到底出了什么事?”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桑榆晚凉唇轻抿,羽睫轻颤,没有说话。 兰熙雅愈发着急,“要不,你听小姨的,给自己放个假,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若是以前,桑榆晚只会觉得心烦。但是现在,心里的刺痛已经盖过了其他一切的情绪。 兰熙雅见她依旧没有出声,愈发心疼道,“晚晚,钱财都是身外之物,只有身体是自己的。为了薄家和薄氏,你把自己累垮了,不值得。” 桑榆晚心头一颤,努力的扯了一下唇角,“小姨,你知道我爸爸是谁吗?” 兰熙雅一愣,满脸担忧。过了几秒,才疑惑着开口,“傻孩子,你爸爸是我姐夫,我怎么可能不知道他是谁?” 桑榆晚低哑着嗓音,问她,“他是谁?” “他是桑霖,江城医院有名的心外科医生。”兰熙雅虽不明白桑榆晚为什么要这么问,但还是老老实实回答了。 桑榆晚沉默了数秒,努力的加挤压出一抹苦涩的微笑,“他不是桑霖。” 兰熙雅震惊地看着她,脸上露出深深的疑惑,“晚晚,你什么意思。我都听糊涂了。” 桑榆晚视线一转,看着天花板,眼底流泻出一抹悲凉。 过了几秒,她慢慢出声,“他其实是京城沈家的大少爷沈崇州。” 兰熙雅瞳孔骤缩,心扑通扑通地狂跳,“这怎么可能?他要真是沈家的大少爷,怎么可能……” 第197章其实,二爷一直爱着夫人 兰熙雅顿了顿,又道,“他要真是沈家的大少爷,怎么可能会放弃一切。” 沈家在京城的地位,只稍逊于容家。 在兰熙雅的认知里,没有哪个人会放弃权势地位,转而追寻爱情。 桑榆晚呼吸慢慢发紧,嘴角浮出一抹苦笑,“小姨,别说你,我也有些不敢相信。” 兰熙雅一把握住她发凉的手,紧张道,“晚晚,是谁告诉你,你爸爸是沈家大少爷的?” 桑榆晚咬了一下唇角,眸色复杂,“小姨,不管是谁告诉我的。我只想弄清楚,这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兰熙雅直皱眉,“我是不相信的。晚晚,会不会是有人挑拨你和沈家的关系,以此达到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桑榆晚脸色微沉,“那个沈翊林恨我入骨,还用人挑拨吗?” 兰熙雅眉头深锁,“你说的也是。那个沈大公子几次三番地害你,好像和你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我现在想想都后怕……” 她倏然顿住,瞪大了双眼。过了几秒,恍然大悟,“晚晚,难道你爸爸真的是沈家人……” 桑榆晚心突突直跳,潜意识里虽然不敢相信爸爸的真实身份是沈崇州,但理智告诉她,容止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兰熙雅深深呼吸了两口,红着眼睛看着桑榆晚,怔了怔,忧愁又怜惜的神色,“晚晚,如果你爸爸真的是沈家人,那你有什么打算?” 桑榆晚心里冷笑,俏脸覆着寒霜,“没什么打算。” 兰熙雅心里一咯噔。 桑榆晚六岁就跟着她,什么性格,她很清楚。 她看着自己唯一的外甥女,忧心忡忡,“晚晚,要不,你暂时休息一段时间。”顿了顿,又道,“我陪你去国外散散心,怎么样?” 桑榆晚抿了一下唇角,“小姨,有时间,你多去陪陪大哥。医生说活不过明年夏天。” 兰熙雅一怔,眼底红红的。她轻轻叹了一口气,“到底不是自己亲生的,我总感觉有些生分……” 桑榆晚闻言,皱了皱眉,“小姨,你老是这样想,自然会生分。” 兰熙雅深吸一口气,“晚晚,我……” 她话未说完,弦思推门进来了,手里拿着两份文件。 兰熙雅见状,不由抱怨,“晚晚,你这工作真的不能停一停吗?”末了,又补了一句,“你现在可不是一个人。” 弦思脚步瞬间一顿。 桑榆晚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语气也没什么温度,“我心里有数。小姨,你回去吧。” 兰熙雅见她下了逐客令,也不好强留下来。转身,对着弦思说了一句,“好好照顾你家夫人。” “是。”弦思站得笔直,低了低头。 兰熙雅神色忧郁地走了出去。 弦思等病房门关上,才走到桑榆晚跟前,“夫人,这是秘书室刚出公关文稿。” 桑榆晚靠着床头,接过文件。目光骤然冷寂。 弦思递过来的是上午那场天台闹剧的通报说明。 虽然三名离职的副总最终都安全下来了,但这事还是造成了不小的影响。 毕竟,消防气垫都铺上了。 如果不及时通报,势必会给“薄氏集团”造成不好的影响。 桑榆晚一目十行,瞳仁微缩,“给容总看过了吗?” 弦思恭声道,“容总已经看过了。他的意见是,听夫人的。” 桑榆晚眸光收紧,嘴角浮出一抹讽笑,“他倒会推脱。” 弦思愣了一下,“夫人,这份公告有什么不妥吗?” 桑榆晚把文件递还给她,声音明显压着怒气,“经济纠纷。亏你们也想得出来。” 弦思心头一惊,紧握着文件,不安道,“夫人是觉得这个理由太轻了?” 桑榆晚冷声道,“这样的理由,你们自己相信吗?” 弦思心口高悬,战战兢兢,“夫人,我马上让他们重新拟定。” 桑榆晚沉默了几秒,凉凉启唇,“这事交给季总,你别管了。” 弦思低了低头,“是。” 就在她转身准备走出去的时候,桑榆晚对她说了一句,“弦思,你若想回到二爷身边,我不拦你。” 弦思脚步停下,倒吸了一口凉气。顿了数秒,慢慢转过身去,睁大眼睛看向桑榆晚,“夫人,你……你都知道了……” 桑榆晚唇角上扬,笑意不达眼底,“你在我身边三年,矜矜业业,从未出现过纰漏。我也一直把你当成我的心腹。没想到,你竟然是他的人。” 弦思心里像针扎了一样。 她当初进薄氏,走的是正常流程。 这三年,也很少与容止联系。 没想到,身份还是被揭穿了。 她攥着文件,深吸了一口气,“夫人,对不起,我……” 桑榆晚无声提起嘴角,自嘲地笑了下,“没想到,我最为信任的人,竟然也会算计我。” 弦思心头一抖,惶恐不安,“夫人,我虽然是二爷的人,但我从未算计过你。这三年,我一心一意,唯夫人马首是瞻。” 桑榆晚唇瓣泛起一抹淡淡的笑,“弦思,如果我现在要你选,你会选谁。” 弦思抬眸看向她,毫不犹豫道,“我选夫人。” 桑榆晚嘴角的笑意微微凝固住,冷声开口,“这是你的真心话?” 弦思目光坚定,“是。” 桑榆晚嗓音清冷,“你这样,岂不是背叛了二爷。” 弦思解释道,“二爷安排我进薄氏的时候,他就说了。从今往后,夫人就是我的老板。即便有一天,夫人和二爷发生分歧,站在了对立面。我也必须支持夫人。” 桑榆晚瞳仁微缩,冷冷地盯着她的眼睛。 弦思目光澄澈,没有一丝躲闪。 桑榆晚看出来,她没有说谎。 “二爷这么做,有什么目的?” 弦思面露难色,“这?” 桑榆晚脸色微沉,唇角抿了起来,语气加重了不少,“刚刚还说选择我,这会儿倒站在二爷那一边了。” 弦思打了一个寒噤,深深汲气,犹豫了几秒,垂了一下眼眸,“夫人,我说了,你可别生气……” “说。”桑榆晚脸上的寒意加深了不少。 弦思攥紧手指,抿唇,低声开口,“其实,二爷一直爱着夫人……” 第198章那一晚,你对我一见钟情 桑榆晚目光撇过来,一时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弦思抿唇,等着宣判。 她知道桑榆晚最背叛她的人。 她也知道,身份一旦揭开,她的处境将会非常尴尬。 病房内的空气,一下子安静起来。 午后的阳光,透过打开的窗户一角,斜斜地照进来。 弦思身上染了一抹昏黄。 桑榆晚看着她,嗓音骤然冷厉,“弦思,你大可不必编造这样的谎言。” 弦思心头一猝。 桑榆晚俏脸愠怒,声音愈发冷寒,“二爷从未见过我,怎么可能对我心生爱慕。” “夫人,你们……”弦思急急开口。 她话未说完,桑榆晚就毫不留情地打断了。 “弦思,我给你三天时间,你好好想想,是去还是留。” 弦思鼻腔酸涩,眼眶微微泛红,“我选……” 桑榆晚再次打断,“你别急着做决定。回去好好想想。” 弦思脸色一白,抿了抿唇,“是……” 吧嗒—— 病房门再次轻轻关上。 桑榆晚紧绷的情绪猝然一松。 弦思那句“二爷一直爱着夫人”再次在耳边回荡。 桑榆晚心跳加速,呼吸又沉又闷。 良久。 她扯了扯唇角,笑了笑。 容止爱她。 这大概是她听过最离谱的一个笑话。 三年前,她都没有见过容止。 难道…… 桑榆晚心绪浮动中,手机急促得震动了起来。 拿起一看,竟是容止。 桑榆晚只以为弦思向他通风报信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按下接听键,又开了免提。 “感觉怎么样?” 低沉的男声,透着关心。 桑榆晚嘴角浮出一大团嘲讽,冷漠地回了一句,“多谢二爷关心,我挺好的。” 容止听出她语气有些不对劲,怔了怔,玩笑道,“看样子,公关文稿没有通过?” 桑榆晚目光一沉,“二爷要不是无心在薄氏工作,可以直接走人。” “你是觉得我敷衍工作?”容止淡声道。 桑榆晚语气冷厉,“我是担心,二爷如此敷衍,影响到我身边的人。” 电话那头的容止心里一激灵,隐隐猜到了什么,语气却依旧不慌不忙,“我并不是敷衍,而是觉得这个理由也还行。” 桑榆晚沉默了几分钟,突然冷不丁问了一句,“二爷,你认识我多久了?” 容止顿了几秒,回道,“那晚,是我们第一次……” 桑榆晚冷笑出声,“所以,那一晚,你对我一见钟情?” 容止心中顿时警铃大作,呼吸声很明显重了一些。沉默了一会儿,他才玩笑着开口,“如果我说是,你相信吗?” 桑榆晚心口没来由的一阵尖锐的刺痛,眼底一片猩红,“你说呢?” 容止缓缓开口,“我说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问问自己的心。桑榆晚,如果我对你一见钟情,那么你呢?” 桑榆晚心跳突突,一张俏脸涨得通红,星眸跃出两簇怒火,咬牙嗔斥,“我对你,如同薄行止。” 说完这句,她便挂了电话。 在病床上僵坐了一会儿,她把明朗叫了进来。 “准备一下,我们去明月村。” 明朗眼中闪过一丝错愕,“夫人,你是要去见薄轻眉?” 桑榆晚抿着唇,不置可否。 明朗担心道,“夫人,你今天安心休息,明天再去也不迟。” 桑榆晚掀开被子下床,走向洗手间,“出去。” 明朗见状,不敢再多言。 桑榆晚很快换好了衣服,戴上口罩,走出了病房。 一个小时后,黑色的宾利停在了小院外面。 明朗率先下车,轻轻扣动了门扉。 等了十几分钟,也不见有人来开门。 明朗急忙走到桑榆晚身边,“夫人,好像没人。” 桑榆晚皱了皱眉,“不是让你盯着吗?” 明朗也觉得奇怪,“没发现他们离开啊?八成是他们害怕,不敢开门。” 桑榆晚想了想,冷声道,“再试试。” 明朗点了点头。 哧—— 就在他准备再次叩门的时候,薄行止那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幻影朝着他们疾驰而来。 明朗下意识站在了桑榆晚面前。 他看清车牌,心头一惊,“夫人,是二爷。” 桑榆晚唇线绷直,俏脸怒意沉沉。 劳斯莱斯停在了宾利车的旁边,后座车门猛地从里打开,一道高大的身影走了出来。 果然是容止。 明朗绷紧神经,低了低头,“二爷。” 容止的视线掠过他,落在他后面的女人身上,微微勾唇,“明朗,你胆子可真大。夫人刚醒,你就敢带她出来。” 明朗头垂得更低了,“我……” 桑榆晚拽住他的胳膊,把他扯到一边。 她直面容止,抬眸,眼中一片霜色,“二爷的手未免伸得太长了。我的人,你有什么资格教训。还是说,他其实是你的手下。” 明朗一愣,猛地抬头,“夫人?”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容止心头一紧,确定她定是知道了弦思的真实身份。 他眼帘微垂,语气平常,“你怀疑谁,都不该怀疑他。” 桑榆晚心里像是扎了刺,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刺痛,“既然他不是你的手下,你就没有资格说他。” 容止目光微沉,“我只是担心你。” 桑榆晚讥讽道,“这种话,二爷以后还是不要说了。” 容止深吸了一口气,绕开了这个话题,“薄轻眉不在这里。” 明朗一怔,“不可能。” 桑榆晚亦是有些不相信。 容止别开视线,看着掠出院墙的杏树枝,低沉道,“薄轻眉昨晚试图轻生,已经送去了医院。” 明朗惊愕不已。 他的人一直盯着这个院子,压根就没看到里面的人出来。 除非,他们被容止收买了。 “夫人……”明朗紧张不安。 桑榆晚若有似无地勾了一下唇角,拉开车门,一言不发地坐了进去。 明朗见状,绕过车头,走向驾驶室。 后座车门重重关上。 容止比明朗还快一步。 桑榆晚眉心重重一跳,愠怒道,“下去。” 刚坐在驾驶座上的明朗身形一僵。 就在他不知所措的时候,桑榆晚又说了一句,“容止,别挑战我的耐心。” 明朗不由握紧了方向盘。 下一秒。 车内隔板升了起来。 容止握住了桑榆晚发凉的手。 第199章我没有其他的女人 桑榆晚拧着眉,手使劲往回缩。 容止握得更紧了。 两人目光在空中交汇。 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 空气里充满了微妙的电流,每一次呼吸都带着一种无法言说的情绪。 前排的明朗不知如何是好。内心挣扎了许久,才发动了车子,然后扭头,小心翼翼问了一句。 “夫人,现在去哪里?” 桑榆晚脸颊微红,睫毛轻轻颤动。 她正要开口,容止抢了先。 “去南城医院。” 明朗愣了半秒,才应了一声,“是。” 下一秒,宾利车缓缓驶离。 紧跟着,旁边的劳斯莱斯幻影也发动了。 桑榆晚深深呼吸了两口,抿唇,试图把双手从容止的大掌中抽脱出来。 容止唇角微弯,低了低头,两人靠得愈发近了。 桑榆晚抬眸,咬牙,瞪着他,压低了嗓音,“松手!” 容止闻言,缓缓松开手指。 桑榆晚猛地抽回手,心跳变得异常猛烈,呼吸也越发急促。 她狠狠剜了容止一眼,双手撑住座椅,朝旁挪了挪。 两人之间隔了一人的身位。 容止侧眸,眼梢潋着薄红,心跳已然乱了节奏。深深呼吸了两口,心跳还是如鼓点一般急促。 沉默了好一会儿,他喉结轻滚,说了一句。 “沈家那边,你有什么打算?” 桑榆晚眼皮重重一跳,俏脸瞬间落了一层寒霜。 这个问题,两个小时前,兰熙雅也问过她。 她说没什么打算。 实际上,她怎么会没有打算。 她向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不论自己的父亲是不是沈家人,她都不打算放过沈翊林。 容止见她沉默,目光微微沉了沉,“无论你打算做什么,都交给我。” 桑榆晚偏过头去,漆黑的眼眸里,倒映着男人棱角分明的峻脸。那双幽深的眼睛,一片温色。看向她的目光,似是宠溺。 她心尖一缩,急忙收回视线,“容总,你很闲?” 容止听她改了称呼,眉梢不由轻轻上扬,答非所问,“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桑榆晚心口一酸,唇边浮出一抹淡淡的笑,“我可不敢劳烦容爷。” 容止唇角抽了抽,再次伸手,将她轻轻扯入怀中。 “容止!”桑榆晚怒了。 容止微笑道,“这就对了。” “什么对了?”桑榆晚心尖砰砰直跳,澄澈的眸子因为生气愈发透亮。 容止微微低头,料峭的唇快要抵到她的耳朵,“以后,只许叫我容止。” 桑榆晚秀眉一拧,咬牙,眸中跳动两簇怒火,“放开我。” 容止紧搂着她,一只手捏住了她的手指,低声说了一句,“别发火,小心动了胎气。” 桑榆晚愈发来气,唇线绷直,脸色一片涨红。 容止抿了抿唇,声音又低了一些,“你真的要见薄轻眉?” 桑榆晚嗓音染着怒气,“我要见谁,你管不着。” 车内空气,渐渐有些紧张起来。 前排的明朗脊背绷得很直,紧握着方向盘的手心,浮出了一层冷汗。 容止眼帘低垂,看着桑榆晚,瞳眸深暗,“你误会了。” “误会什么?”桑榆晚愠怒道。 容止的手臂轻轻扣住她的细腰,低沉道,“我只是……” 桑榆晚打断他,“容止,你对其他的女人也这样吗?” 容止微微蹙眉,温声道,“我没有其他的女人。” 桑榆晚瞳仁瑟缩,脑中惊雷滚滚。眸光短暂停止,眼中涌起一抹淡淡的讶色。 这个男人,越来越肆无忌惮。 突如其来的一句,总会轻易拨动她的心弦。 她紧抿绯唇,深深汲气,沉声回了他一句,“明媚算什么?” 容止瞳孔微微收缩,眸光轻晃了两下,转瞬之间又是一片平静,“她什么都不算。” 桑榆晚眸色渐渐幽深。 嗡—— 容止的手机响了。 桑榆晚趁机挣脱开他的怀抱,半边身体抵靠着车门。 容止摁下了接听键,冷声开口,“说。” “容爷,容墨渊突发脑梗,其家属对他申请了保外就医。”电话那头的人,恭恭敬敬的态度。 容止瞳眸微眯,神色讳莫如深,“刚进去就病了?” “我也怀疑这里面有什么猫腻。”对方顿了顿,又道,“容爷,我已经确认过,容墨渊确实病了。” 容止嘴角噙出了三分凉薄的冷笑,“通知医生,好好治。” 对方似有些不解,“容爷,这是为何?” 容止冷声道,“他害死了我的父母,我可不能这么便宜了他。” 一旁的桑榆晚听到这话,眼皮重重跳了两下。 论身世,容止比她更惨。 对方怔了一下,恍然过来,“我明白了。” 容止将手机从耳边撤下,挂断。 他深吸了一口气,偏头看向窗外。 阳光一簇簇透进来,他立体的五官镀上了一层细碎的金光。 车内的空气,骤然静谧。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桑榆晚几乎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过了一会儿,她调整了一下坐姿,身体朝后靠了靠。 怀孕两个多月,一种姿势坐久了,腰有些发酸。 容止侧过身来,开口问,“不舒服?” 桑榆晚语气有些冷,“没有。” 容止嘴角抽了抽,唇边泛开一抹温温的笑意,“再过两周,就三个月了。” 桑榆晚呼吸一紧,没好气地看他一眼。 容止笑了笑,没再说话。 - 明朗停好车,先一步下车。 黑衣人开着薄行止那辆黑色的劳斯莱斯也过来了。 两人看了一眼,颇有默契地退到了一边。 桑榆晚拉开车门,正要下车,容止突然开口,“你真的要见薄轻眉?” “废话。”桑榆晚语气不耐。 容止目光微微沉了沉。 桑榆晚拿着包包下车了。 容止深吸了一口气,紧跟着也推开了车门。 就在两人准备迈步的时候,一道嘶哑的声音在他们身后骤然响起。 “晚晚。容止。” 桑榆晚脚步瞬间一顿,表情微微一滞。过了几秒,她转过身去。 “妈,你这是?” 宁婉珍在宁馨儿的搀扶下,慢慢走了过来。 她穿着一件驼色的羊绒大衣,头发疏得很整齐。全套的珍珠饰品。打扮的十分贵气。 只是,虽然化了妆,还是能看出来,脸色有些不好。 “表嫂,二哥。”宁馨儿抿了抿唇,惶恐不安地向桑榆晚和容止打了一声招呼。 第200章这孩子是谁的,还两说 桑榆晚瞥了她一眼,清冷出声,“你还没回去?” 宁馨儿身形一僵,面色尴尬,过了几秒,才开口解释,“姑姑让我再陪陪她,所以……” 宁婉珍接话,“是我留她多住几天的。” 桑榆晚脸上没什么情绪,回了一句,“妈,你既然这么舍不得她,要不我安排你去国外散散心。” 宁婉珍脸色变得有些不好看,皱眉,“你这是嫌我碍眼了?” 宁馨儿故作紧张,“姑姑……” 桑榆晚看着她表演,莫名心烦,语气愈发不耐,“妈,你这话什么意思?” 宁馨儿抢先开口,“表嫂,姑姑没有什么意思……” “我和妈说话,你插什么嘴。真是没规矩。”桑榆晚脸色一沉,低声训斥。 宁馨儿瘪了瘪嘴,顿时委屈得红了眼眶,“我……” 宁婉珍见状,顿时火冒三丈,抬手,指着桑榆晚,“我看没规矩的人是你。” 桑榆晚精致的五官凝上了一层怒意。 她正要开口,一直冷眼旁观的容止冷笑了一声,“母亲,她可是薄家家主。” 宁婉珍心脏似利刃狠狠捅了一下,脸色白了两分,“你……你们……” 宁馨儿焦急又担心,“姑姑,你身体不好,医生交代你千万不要生气……” 桑榆晚目光一沉,语气严厉,“你知道她身体不好,为什么还要让她离开医院。” “我……”宁馨儿一噎,神色惶恐。 宁婉珍捂住心口,气息微喘,“我为什么要离开医院,你还不知道吗?” 桑榆晚眉角轻压,目光清冷地看向她,“我原本想着你身体不好,过段时间再告诉你。现在看来,是我顾虑太多了。” 宁婉珍脸色由白转青,“别说得这么好心,你们瞒着我,谁知道有什么目的?” 桑榆晚耐心告罄,对着容止说了一句,“二爷,我们走。” 容止睥睨了宁婉珍和宁馨儿一眼,神情寒漠,“母亲,我觉得你最好是不要进去。” 他越是这样说,宁婉珍就越发迫不及待地想要去看看。 宁馨儿在一旁拱火,用只有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说道,“姑姑,他们肯定心里有鬼,所以才会阻拦。” 宁婉珍咬牙切齿,“走。” “好。”宁馨儿扶着她开始迈步。 容止目光沉冷,像是淬了冰的利剑,“宁馨儿,看来上次的教训还不够深刻。” 宁馨儿心头抖了一下,手指收紧,极力控制着情绪,对他笑了笑,“二哥,我只是不放心姑姑一个人出门,便陪她过来了。这有错吗?” 桑榆晚听着,觉得聒噪至极,“二爷,你口不渴吗?” 容止唇角微弯,“废话太多,确实渴了。” 两人再也没有理睬宁婉珍和宁馨儿,一前一后走进了住院部的大厅。 宁婉珍看着两人的背影,气得额头青筋暴起,胸口剧烈起伏着。 宁馨儿皱着眉,忧心忡忡,“姑姑,表嫂和二哥越来越不把你放在眼里了。再怎么说,你也是长辈,他们怎么能如此对你。” 宁婉珍铁青着脸色,怒道,“早知道,我就不该支持她。” 她的声音颤抖着,但每一个字都清晰地传入旁人的耳中,带着无法忽视的坚定与力量。她的话语如同冰雹般砸向目标,每一句都直指要害,让人无法回避也无法反驳。 宁馨儿眉头皱得更紧了,“姑姑,表嫂和二哥如此出双入对,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一对。” 如此一句,有如一把双刃尖刀,精准地扎进宁婉珍的心脏。脸色瞬间涨得通红。 在她的愤怒中,还夹杂着一种深深的失望与伤痛。 宁馨儿一只手扶着她,一只手轻抚着她的胸口。深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开口。听着似劝解,实则继续捅刀,“姑姑,他们如此不避讳,说明没什么问题。再说,表嫂还怀着孕。” 宁婉珍心脏狠狠瑟缩,脸上的血色消退得干干净净,“这孩子是谁的,还两说。” 她眉头紧锁,额头上的青筋隐约可见,内心的愤怒与不满。嘴角微微下垂,唇线抿直。又骂了一句,“不要脸的东西。” 宁馨儿急忙伸手,试图捂住她的嘴,“姑姑,这话你可别乱说。就算你真的有所怀疑,也不能在这里说。人多眼杂,万一被别有用心的人听了去,那可不得了。” 宁婉珍喘着粗气,咬牙切齿,“我倒希望别人听到,这样,他们才会有所收敛。” 宁馨儿压低了嗓音,“姑姑,你消消气,冷静冷静。表嫂才是薄家的家主,万一她因为这事和你翻脸了,那你……” 宁婉珍怒道,“你刚没听到吗?她想赶我走呢?” 宁馨儿皱着眉,小声道,“她那是厌烦我,随口一说。你千万不要往心里去。” 宁婉珍胸口剧烈起伏着,脸色一会儿白,一会儿青,“我看她早就想赶我走,省得我碍眼。” “姑姑……”宁馨儿急得轻轻跺了两脚。 宁婉珍咬着唇角,眼角加深的皱纹里盛满了怒意。 过了几分钟,两人才走进住院部的大门。 出了电梯,来到三楼。 宁婉珍皱了皱眉,问宁馨儿,“馨儿,你确定是这里吗?” 宁馨儿不确定的表情,“应该是?要不,我们去护士站问问。” 宁婉珍急忙出声阻拦,“早知道我们就跟着他们一起上来了。说不定,他们早已把人给转移了。” 宁馨儿眼底闪过一丝错愕,“不会吧。” 宁婉珍深深呼吸了两口,“这里病房不多,我们一间一间找。” 宁馨儿点了点头,“好。” 有护士见到她们,随口问了一句,“你们找谁?” “我们找薄轻……”宁馨儿下意识脱口而出,那个名字快要说出口时,倏然住嘴。 宁婉珍深深汲气,问了护士一句,“我儿媳妇刚刚上来,你知道她去哪里了吗?” 护士微微怔愣,“你儿媳妇?” 宁馨儿抢先开口,“薄氏的桑董。” 护士恍然,“哦。她去了308。” 宁馨儿急忙道谢,“谢谢。” 说完,她扶着宁婉珍急忙朝着308病房走去。 第201章她哪句话说错了 宁馨儿正准备推开门,似想起什么,猛然住手,悄声道,“姑姑,要不我们在外面等一等再进去?” 宁婉珍面含怒气,阴沉沉地站在门口,咬牙说了一句,“等他们商量好了再进去吗?” 宁馨儿抿了抿唇,惶恐不安地推开了病房门。 宁婉珍怒气冲冲地走了进去。 双人病房,外面的病床空着。里面的病床拉了围帘。 宁馨儿心突突直跳,神色诧异,“姑姑,护士会不会说错了?” 宁婉珍脸色铁青,快步朝里走。 宁馨儿急急跟上。 围帘拉开,宁婉珍双眸突然瞪大,胸口剧烈起伏着。 病床上的人看到她,脸色瞬间煞白,血压急剧飙升。 宁馨儿故作惊讶,“姑姑,她是谁?” 宁婉珍咬牙切齿,眼中带着恨意和狠意。她看着病床上的人,如同看到一个生死仇敌。 “薄轻眉,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竟然还活着。” 宁馨儿双眸睁大,一脸疑惑,“薄轻眉?” 病床上的人双眸通红,衬得脸色愈发苍白。她靠着床头,双手攥紧了被子,针管微崩,有些回血。沉默了数秒,她无奈地挤出一抹微笑,“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什么薄轻眉。” 宁婉珍狠狠地瞪着她,眼神如刀,恨不得剜了她,“你就算化成灰,我也不会认错。” 薄轻眉太阳穴突突地跳,心里浪潮汹涌,面色却是一片平静。她轻轻扯了一下唇角,淡声道,“过去的薄轻眉已经死了,现在出现在你面前的,是南歌。” “呵。”宁婉珍怒目圆睁,脸色阴沉可怖,“就算改了名,换了姓,也改不了你不要脸的本质。” 薄轻眉目光微沉,眼中闪过一抹厉色,“宁婉珍,到底是谁不要脸?” 宁馨儿听到这话,急忙帮腔,“你怎么说话呢?” 薄轻眉眼里愤泛着凌人的寒意,“长辈说话,你插什么嘴。宁家,果然是没规矩的人家。” “你……”宁馨儿气得脖子涨红,侧身,看向宁婉珍。眼圈倏然一红,“姑姑……” 宁婉珍脸色比锅底还要黑,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扬手,就要给薄轻眉一耳光。 一道人影从门口飞闪进来,紧紧拽住了宁婉珍的手腕。 宁婉珍喘着粗气,下意识想要挣脱开。 宁馨儿见状,也过来帮忙。 拽着宁婉珍手腕的人,皮笑肉不笑,“想要动她,得先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 宁馨儿拉着他的胳膊,气得眉毛倒竖,“你好大的口气。她可是薄家的老夫人。” 那人依旧狠狠扣住宁婉珍的手腕,嘲讽道,“薄家的老夫人,在我眼里,屁都不是。” “萧升。”薄轻眉神色俱厉。 那人咬了一下后压槽,目光一沉,猝然松手。 宁婉珍身体猛然晃动,朝后趔趄了两下。 宁馨儿急忙扶住了她,“姑姑。” 宁婉珍胸腔里的怒火几乎冲破了胸膛,全身变成了土色。 缓了足足两分钟,皱着眉头,怒问,“你就是萧升?” 宁馨儿扶着她,抬眸,愤怒地盯着萧升。心里泛起了嘀咕,“这人又是谁?” 萧升站在病床前,背对着薄轻眉,愤然作色,“没错,我就是当年差点遭你陷害的萧升。” 宁婉珍额上青筋暴起,下唇咬出一道深深的牙痕,“这么多年,你……你们……” 萧升眼底一片愤愤,“当年,你为了坐上薄夫人的位置,竟然对用下作手段,怀上老家主的孩子。论不要脸,你才是第一。” 宁馨儿闻言,下巴都快要惊掉了。顿了几秒,紧绷着脸庞,“你们竟然敢污蔑我姑姑……” “污蔑?”萧升发出刺耳的笑声,“你问问她,到底有没有这事?” 宁馨儿气得鼻孔冒烟,“压根就没有这事。”顿了顿,她指着薄轻眉,涨红着脸色,“这个女人才是狐狸精,她勾着我姑父……” 宁婉珍双眸猩红,怒声打断,“住嘴。” “姑姑。”宁馨儿脸色一阵发青。 宁婉珍深深呼吸两下,心率依旧不稳,胸口剧烈起伏着,“薄轻眉,萧升,你们现在就跟我回薄家,去问问薄远山,到底是谁手段下作。” “你……”萧升正要开口,薄轻眉低低叫了他一声,“阿升。” 萧升倏然住嘴。 薄轻眉脸上带着愠怒,看向宁婉珍,“你也不用带我去薄家了,因为我很快就要去见远山和行止了……” 尾音,带着一丝凄凉。 宁馨儿撅起嘴巴,冷哼了一声。 宁婉珍闻言,却是心头一紧,面目狰狞得略显扭曲。狠狠地剜着薄轻眉,怒骂,“就算你死了,也见不到远山。因为,你这样的女人,定会下地狱。” 萧升眼帘低垂,眼里迸射出愤怒的火花,“你再说一遍。” 宁婉珍喘着粗气,“薄轻眉,这迷惑男人的本事,你可是一点都没丢。” “你……”萧升皱眉,扬手,准备给她一耳光。 “住手!”门口传来了一道冷厉的呵斥声。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紧跟着,一男一女走了进来。 宁馨儿转过身去,瞳仁一缩,心里不由窝火。 “表嫂,二哥,你们……” 桑榆晚看都没有看她一眼,迈着凌厉的步伐走到病床前。目光一扫,最后落在萧升的身上,冷声道,“薄家的老夫人,你也敢打。” 萧升怒气凝在眉梢,愤恨道,“谁让她污蔑大小姐。” 桑榆晚目光一沉,声音冷冽,“她哪句话说错了?” 宁婉珍听到这话,不由一怔。 刚刚在医院门口,桑榆晚差点和自己闹崩。 没想到,她竟然会出声维护。 萧升看了一眼桑榆晚身后的容止,怒火瞬间强行灭掉了大半,“她说大小姐……” 薄轻眉出声,“你就是行止的夫人?” 桑榆晚眼中团着风雨,嘴角轻勾,“我是桑榆晚。薄家现任家主。” 她介绍自己。 并没有说自己是薄行止的妻子。 容止料峭的唇角微不可察地抽了抽。 萧升闻言,两手紧扣,关节发白,“你就是桑榆晚?” 薄轻眉眼眸略略瞪大了一些,深呼吸,嗓子微微发颤,“你能来这里,想必是知道了我的身份。” 宁婉珍呼吸一沉,脸色异常难看。 过去这么多年,薄轻眉就是她心里的一根刺。 尽管她嫁入薄家时,薄轻眉已经离开了。 这根刺还是深深扎进了她的心里。 第202章你的孩子确实引产了 容止靠近桑榆晚,温声道,“夫人刚出院,坐下说。” 如此一句,引得众人表情一滞。 宁婉珍铁青的脸色顿时黑如锅底。 薄轻眉眼中露出一抹心疼来,怔了怔,轻声说了一句,“是我让你受累了。” 桑榆晚还未出声,宁婉珍就发出一声冷笑,“假惺惺。” 萧升指骨捏得森森作响。 宁馨儿才抿着唇,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几个人的表情。 薄轻眉紧攥着被子,针管崩开,血珠冒了出来。被子上,溅落了几滴,鲜艳如火。 “大小姐。”萧升急忙把针管彻底扯脱,然后摁住了针眼。 宁婉珍嘴角浮出一抹极重的蔑笑,“薄轻眉,这么多年,薄远山知道你们两的事吗?” “你……”萧升转头看向她,压在心里的怒火腾腾翻涌。 薄轻眉把他的手推开,低声斥责,“阿升,你别说话。” 萧升沉着脸,站在了床头。 薄轻眉看着桑榆晚,唇角微弯,微笑道,“家主有孕,还是坐下吧。” 桑榆晚俏脸覆着寒霜,并不领情,“难不成,我坐下还要经过你的同意。” 薄轻眉胸口起伏了下,急忙解释,“我没有这个意思。” 宁婉珍见状,心里不由松快了许多。 到底,桑榆晚叫了她几个月的“妈”。 “薄轻眉,你好大的谱,家主来了,竟然也不下床请安。” 萧升忍不住插嘴,“她现在病着,如何能下床。” 宁婉珍柳眉倒竖,“我看她气色好得很,分明是装病。” 萧升义愤填膺,“你眼睛是不是有问题……” 桑榆晚心下烦躁,怒道,“你们都给我住嘴。” 顿了顿,她对着容止开口,“二爷,把他和宁馨儿带下去。” 容止面色冷寂,应了一声,“是。” 下一秒,他幽深的眸光从萧升和宁馨儿身上扫过。 两人心头一紧,打了一个寒噤。 “走吧,二位。”容止语气没什么温度,脸上也看不出什么情绪来。 萧升话到嘴边,硬生生又咽了回去。 宁馨儿压根就不敢张嘴。 “吧嗒”一声,病房里只剩下三个女人。 桑榆晚坐下,眸光一紧,神色威严,“我特意过来,不是为了听你们吵架。我只想弄清一件事。薄行止到底是谁的孩子?” 薄轻眉呼吸一窒。 宁婉珍脑子“嗡”了一下,整个人都呆愣住了。 桑榆晚深吸了一口气,接着开口,“谁告诉我?” 薄轻眉低了低头,攥着被子的手指颤抖起来。 宁婉珍指甲嵌入掌心,脸上的肌肉抽了抽,“行止是我的儿子……” 薄轻眉猛地抬眸,一口气憋在了心口,脸色涨红,“行止真的是你的儿子吗?” 宁婉珍眼中升腾出两股怒火,“他不是我的儿子,难道是你的儿子?” 薄轻眉轻抿着唇,嘴角圈出大团的嘲弄。半会儿才发出低低的一声,“他就是我儿子。” 宁婉珍气得想要砸人,破口大骂,“薄轻眉,你还真是不要脸。抢我男人也就算了,现在竟然还抢我儿子。” 薄轻眉面无惧色,眼底浮出一抹淡淡的血色。她深深汲气,冷冷怼了回去,“凭行止那张脸,也知道谁是她的亲生母亲。” 宁婉珍心似利刃狠狠捅了一下,血气快速上涌,头痛欲裂,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薄轻眉,你还真是不要脸……” 薄轻眉嘴角浮出大团的嘲讽,“宁婉珍,到底是谁不要脸。当年,你为了嫁给远山,不惜给他下药……” 宁婉珍气得牙齿直打颤,手微微发抖,“你给我闭嘴。” 薄轻眉没有给她喘息的机会,接着又道,“远山知道被你设计之后,非常恨你。他不仅嫌弃你,还嫌弃你肚子里的儿子。要不是为了行止,你的孩子根本活不了那么久。” 一直冷眼旁观的桑榆晚不由皱眉,目光沉了沉。 她看着宁婉珍,心里生出一丝不忍,但没有开口阻止。 有些事,就像脓疮,必须挤破。 宁婉珍浑身都在抖,呼吸间几乎要从肺部牵扯出棉絮,恐惧得就像有一只看不见的大手紧紧扼住了她的喉咙。 她哆嗦着双唇,“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薄轻眉靠着床头,深深呼吸了两口,头微微偏向一边,“从我怀上行止的那一刻,远山就开始谋划。为了能让他顺利继承薄家一切,远山想到了桃代李僵。” 残忍的真相,桑榆晚听着都有些头皮发麻。 她眼中的薄远山,儒雅温和,低调谦逊,是一个大好人。 薄轻眉口中的薄远山,则心机深沉,手段狠辣,是一个十足的恶人。 桑榆晚心里不由发出了一声冷笑。 宁婉珍头顶有如惊雷闪过,心跳如擂鼓,脸色瞬间惨白。 薄轻眉看着她,面色看似平静,实则心率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她深深汲气,继续揭开真相,“说来也巧,你的孩和行止的预产期差不了几天。行止快要出生时,远山便让人拿掉了你的孩子。” 桑榆晚目光一沉,冷声开口,“这事,用不着重复说。” 薄轻眉一怔。 宁婉珍后背一阵阵发寒,额上滚下一颗一颗的冷汗来。 她盯着薄轻眉,脸上肌肉抽了抽。 “虎毒还不食子,薄远山定是受到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的唆使,才会如此心狠。我……我要杀了你,为我儿子报仇……” 话音还未落下,她伸手掐住了薄轻眉的脖子。 “容止!”桑榆晚急忙朝着门口大喊。 容止匆匆跑了过来。 他一把拉开了宁婉珍。 随后,目光落在桑榆晚身上,“要不,你先回去。我来处理。” 桑榆晚唇线绷直,看着薄轻眉,摇了摇头。 “咳……”薄轻眉剧烈咳嗽着。 容止目光一沉,把宁婉珍拉到床尾,然后拖了一把椅子,让她坐下。 病房内的空气,格外的压抑。 桑榆晚沉默了几分钟,对着宁婉珍开口,“不论薄行止是谁的儿子,你都是薄远山法律上的遗孀。这一点怎么都不会变。” 宁婉珍缓缓抬眸看着她,眼中布满了鲜红的血丝。过了几秒,她咬牙问道,“给我做手术的人,是谁?” 第203章你和薄轻眉,到底是什么关系 桑榆晚瞳孔轻轻收缩,眸色微沉,情绪起伏了下,但很快就克制住了。 “当年拿给你做手术的人……” 容止神色淡然,打断,“你觉得薄远山会让她活下来。” 这话,是对着宁婉珍说的。 薄轻眉眸中波动明显,带着深深的震惊。 薄远山是什么样的人,她比谁都清楚。 她在他身边那么多年,见识过他太多黑暗的一面。 收养容止就是其中之一。 桑榆晚闻言,眼皮重重跳了两下,眼神定在容止的脸上,似乎想要确定他这话到底是不是真的。 容止看着宁婉珍,问了一句,“母亲,事到如今,你还不相信吗?” 宁婉珍神情凝滞,脸色白沁沁的,眼睛里充满了愤怒和撕心裂肺的恨意。她重重喘气,咬牙切齿,“薄轻眉,都是因为你……” 薄轻眉攥紧被子,嘴角压出一抹艰涩的笑意,“因果循环,都是报应。你的孩子,因行止而夭折。所以,行止才会英年早逝……” 说到这里,她哽咽住。 宁婉珍心口好像被尖锐的刀捅了一个大口子,呼呼的冷风一个劲儿往里灌。冻得她浑身打颤,骨头缝里都冒着寒气。 桑榆晚抬腕看了一下时间,压着情绪,说了一句,“有关薄行止的身世,我想还是不要再让其他人知道的好。” 说完,视线一转,看向宁婉珍,“妈,你说呢?” 宁婉珍心脏一抽一抽地疼,四肢百骸都漫溢着痛意。重重呼吸了两下,盯着薄轻眉。数秒之后,她颤抖着双唇,嘶哑着嗓音,“这个女人,不能留……” 薄轻眉神色微微一僵,唇角微扬,苦涩一笑,“不用你们动手,老天爷也要马上收走我了。” 桑榆晚羽睫倏然一颤,有些吃惊。 她知道薄轻眉因为寻短见才来的医院,没想到情况竟如此严重。 宁婉珍却不以为意,胸口起伏了下,眼中恨意满满,“三十多年前,你就该死了。” 桑榆晚心口沉了沉。 宁婉珍这话,未免有些太恶毒了。 容止横插了一句,“母亲,怨怼的话,还是不要说了。” 宁婉珍一腔怒火通通发泄在了他的身上,“你别这样叫我。她才是你妈……” 薄轻眉脑中仿佛炸出一道惊雷,眼睛陡然睁大。 桑榆晚神色亦是一惊。 容止的妈妈是容兰,毋庸置疑。 但是,宁婉珍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容止眼底暗潮涌动,嘴角噙出了一抹冷笑,“母亲,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宁婉珍愤恨难消,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你们都是被人抛弃的野种……” “妈!”桑榆晚脸色骤变,眼神如冷刀子一般射向了她。 宁婉珍心口抖了抖,额头上青筋暴起,嘴角一扯,发出一声刺耳的讽笑声,“你也一样。” 桑榆晚眸光一沉,俏脸泛着凌人的寒意,“我理解你的心情,这次就不计较了。” 宁婉珍嘴角抽搐,面目狰狞,忽然放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薄远山,你这个狗东西……” 怒骂声倏然止住。 宁婉珍嘴角一歪,开始口吐白沫。 容止急忙叫来了医生。 一番救治,宁婉珍总算保住了一条命,但人却有些不清醒了。 宁馨儿见她这样,便准备开溜。 明朗似早有准备,一把揪住了她,“宁小姐,老夫人病了,你不在病房伺候,准备去哪儿?” 宁馨儿咬了一下唇角,眸光一晃,战战兢兢的模样,“我想给爸爸妈妈打个电话……” 明朗严肃道,“就在这里打。” 宁馨儿气得咬了一下后牙槽,怒目圆瞪,“这里人来人往,不方便。” 明朗说道,“进去。里面安静。” 宁馨儿狠狠地瞪着他,“姑姑在休息,会吵到她。” 明朗神色更加冷漠,“发个信息,也不是不可以。” 宁馨儿赤红着双眼,一噎,“你……” 下一秒。 明朗揪着她的衣领,像拧小鸡一样,把她拽进了宁婉珍的病房。 随后,他快步走出去,把病房门关上了。 两名保镖上前,守在了病房门口。 - 桑榆晚和容止从院长办公室出来,两人神色都有些凝重。 “二爷,这是你想要看到的结果吗?”桑榆晚问容止。 容止语气微凉,“并不是。” 桑榆晚眼神里闪出一抹狠厉,“宁婉珍对你也算有养育之恩,可你很明显偏向了薄轻眉。难道,你和她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容止眸色倏紧,有一瞬的吃惊。过了几秒,他缓缓开口,“我的母亲是容兰,这一点千真万确。” 桑榆晚睫毛颤了颤,眉角轻轻下压,“容兰和薄轻眉,难不成是姐妹。还是说,容兰就是薄轻眉。” 容止闻言,脚步瞬间一顿。眼帘微垂,眼底浮出淡淡的讶异,“我妈妈是独生女。所以,你说的,都不成立。” 桑榆晚眸光短暂停滞,唇线绷直,盯着他看了两分钟,“你不觉得,你和薄轻眉很像吗?” 容止目光微微一顿,唇弧上扬,淡声道,“薄行止很像她,我与薄行止又有七分相似,所以这不奇怪。” 桑榆晚摇了摇头,“二爷,我有一种直觉,你和她之间,绝对不是只是长得相像而已。” 容止眼神里带着一丝震惊,不可思议地笑了一下,“这一次,你的直觉可能不太准。” 桑榆晚继续迈步,“二爷,我建议你还是好好去查一下吧。” 容止正要开口,她突然又问了一句,“你说那位给宁婉珍做引产手术的医生,被薄远山灭了口。这事是真的吗?” 容止手指微微蜷了一下,呼吸一沉,缓缓开口,“我刚刚是替你解围,你没看出来吗?” 桑榆晚心口一紧,冷声道,“解围?” 她倏然停步,轻掀眼皮,眼底起了细细的红血丝,“你知道当年给宁婉珍做手术的医生是谁?” 容止眼帘低垂,视线与她对接。 那一瞬,电石火光。 桑榆晚只觉一股强电流狠狠击中了自己的心脏,身体猛然一颤。 容止深吸了一口气,眼底掠过一抹复杂的神色,“我们去车里说。” 桑榆晚心跳突突,瞳孔里满是惊讶,莫名的心慌。 第204章该解释的,还是要解释的 两人来到电梯口。 明朗匆匆走了过来,“果然不出你所料,老夫人出了事,宁馨儿想要溜之大吉。” 桑榆晚目光一沉,周身寒气渐重,“宁婉珍这样,全都拜她所赐。她想一走了之,可没那么容易。” 容止闻言,嘴角微不可察地抽了抽,“放心,她逃不了。” 明朗等他们说完才接话,“夫人放心,我已经按照你的吩咐,让人盯着她。” 桑榆晚点了点头。 滴—— 电梯门徐徐打开。 两名身穿护工服的人走了出来。 桑榆晚没有在意。 容止却身后拉了她一下。 明朗愣了半秒,随即站在了他们面前。 两名护工似被吓了一跳,站在电梯口,一脸紧张。 桑榆晚眯了眯眸,眼眸里漫溢着凉意。 容止搂着她,走进了电梯。 明朗最后进去。 电梯门再次关上。 桑榆晚朝旁走了一步,冷声道,“二爷,那两人有问题?” 容止侧眸,低声道,“注意一下,总是好的。” 桑榆晚目光一沉,语气更冷,“你也有紧张的时候。” 容止勾唇,微微一笑,“我紧张的不是我自己,而是……” 桑榆晚狠狠瞪了他一眼。 容止倏然住嘴。 明朗站在他们前面,盯着数字键。 滴—— 电梯很快到达一楼。 三人先后走了出去。 明朗边走边给病房门口的保镖打电话,吩咐他们加强戒备,并且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宁馨儿出来。 进到车内,容止第一时间便升起了车内隔板。 微妙的气氛在空气中缓缓流淌,仿佛是一层薄纱轻轻覆盖车内的每一个角落。阳光从车窗中透进来,形成一缕缕光柱。不时落在两人身上。 桑榆晚却并没有感觉到一丝暖意,反而心里觉得有些发寒。喉咙有些发痒,忍不住轻咳了一声,“咳。” 随后,她打开保温杯,喝了两口热水。 容止很自然得拿出毯子,给她盖上。 桑榆晚放下水杯,身体朝后靠了靠,“好了,现在可以说了。” 容止佯装疑惑,“说什么?” 桑榆晚偏头,眼神有些严厉,“你说呢?” 容止细心地替她盖好毯子,淡淡地说,“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桑榆晚心跳突突,眼底的红色重了一些,“我想听你说。” 容止靠着椅背,偏头看着她,眸色晦暗不明。 两人眼神交汇,仿佛无声的电波在空气中跳跃。 紧张不安的情绪悄无声息地笼罩了心房,让人难以透气。 车内空气似乎凝固了,桑榆晚每一次呼吸都变得异常沉重,仿佛胸口压着一块无形的巨石,让人窒息。 她的额头上渐渐渗出细密的汗珠,沿着脸颊缓缓滑落,带来一丝丝凉意,却丝毫不能缓解内心的焦躁与慌乱。 容止看着她,心狠狠揪了一下,心疼道,“要不,我们回去再说。 桑榆晚心里越发不安,眼眶都憋红了。沉默了数秒,她皱着眉头,低声开口,“现在说。” 容止深吸了一口气,语气沉重,“当年,给宁婉珍做引产手术的人,是你的妈妈兰馨。” 桑榆晚心里像是被投进了一块巨石,水花四溅,浪潮汹涌,几乎快要把她淹没。 她知道是一回事。 听容止说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 那种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就像由荆棘编织的绳索,一点点缠绕着她的心脏。 刺,慢慢扎了进去。 绳子越缠越紧。 呼吸,又刺又痛。 时间在这里仿佛被拉长,每一秒都极其沉重。 容止见她脸色发白,心里很不是滋味。伸手,一把搂住她。低沉道,“这台手术,或许并非是你妈妈自愿的。” 桑榆晚心下大骇,挣扎,绷紧了脊背,坐直了身体,“一定是薄远山逼迫她的。一定是这样的。” 容止点了点头,“薄远山这人,真该千刀万剐。” 桑榆晚红着眼睛,嗓音低哑,“说不定,我爸妈的死并不是意外,而是……” 容止眼皮重重一跳,眼底浮出了一抹冷意,“你要想查,我帮你。” 桑榆晚深深汲气,指甲嵌进了掌心里,“好。” 这一次,她没有拒绝。 只因为,她不敢自己亲自去查。 她害怕查到的结果,与她想的一样。 好长的时间,她才接受父母意外去世的事实。 若查出来,他们并非死于意外,而是遭人谋害。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容止握着她发凉的手,眉心闪了闪,说道,“好了。别想了。睡一觉。到了我叫你。” 桑榆晚蹙着眉头,眼底笼罩着深深的愁云。 两人再无多话。 快要到达薄氏集团,心事重重的桑榆晚竟然睡着了。 容止没有叫醒她,而是吩咐明朗调转方向,去了南山别院。 - 桑榆晚做了一个冗长的梦。 夕阳的余晖斜洒在繁忙的十字路口,一辆轿车与一辆重型货车在交叉路口不期而遇,仿佛是命运的一次无情碰撞。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轿车的一侧被货车的坚硬车头狠狠挤压,车身严重变形,玻璃碎片散落一地,如同秋日落叶般无助而凄凉。 砰—— 惊雷炸响。 血,淌了一地。 她猛然睁开了眼睛。 视线里,是陌生的环境。 空气里,氤氲着淡淡的幽兰香。 她偏头看了一眼,心头大震。 黑,白,灰,三色的空间,冷沉,静谧。 这个地方,她分明来过一次。 容止的卧室。 她瞪大了双眸,扯开被子坐了起来。随后,朝自己身上看了一眼。 衣服没换。 她悬在嗓子眼的心,慢慢放了下来。 静静坐了几分钟,她抿了抿唇,右手握拳,轻轻敲了一下脑袋。喃喃道,“我怎么会睡得这么沉?” 就在她准备下床的时候,容止推门进来了。 桑榆晚看了他一眼,皱了皱眉,“你怎么不叫醒我?” 容止挑了一下眉梢,“我叫了,没叫醒。” 桑榆晚下床,穿上拖鞋。 粉色的棉拖。 还是崭新的。 桑榆晚眼底闪过一丝意外。 容止朝她走过来,笑着开口,“放心,没人穿过。”末了,他又补了一句,“也没人在这里睡过。” 桑榆晚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不是人。” 容止嘴角抽了抽,“我的意思,是女人。” 桑榆晚趿着拖鞋往洗手间走,丢给他一句,“你用不着跟我解释。” 容止眸色温温,笑了笑,“该解释的,还是要解释的。” 第205章不是荣幸,是专属 桑榆晚微微扭头,澄黑的瞳眸翻涌着莫名的情绪。 容止抿唇,笑着问了一句,“晚上想吃什么?” 桑榆晚愣了一下,回过头去,嗓音有些沉,“我回去吃。” “清荷苑那边有些吵,今晚你就住在这里。”容止温声开口,语气很是自然。 桑榆晚心口一沉,迈步走进了洗手间。 容止在原地站了几分钟,眸中溢出一抹柔光来。 桑榆晚进到洗手间,赫然发现,洗漱台上摆放了很多女士清洁用品,还有护肤品。 都是全新未拆封的。 而且,还都是桑榆晚平日用的牌子。 桑榆晚眉心闪了闪,心下生出一股莫名的感觉。 悸动。 又心慌。 弦思告诉她,容止爱了她很多年。 截止到目前为止,她也感觉到了容止对她的不一般。 她深吸了一口气,打了水龙头,洗了个脸。 热气蒸腾,桑榆晚俏白的脸覆上了一片粉色。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唇边泛开了一抹笑。 嗡—— 手机震动。 弦思给她打来了电话。 “夫人,秦知画出事了?” 桑榆晚敛了情绪,神色清冷,“她怎么了?” 弦思低声道,“她在西雁湖和明小姐起了冲突,她动手伤了明小姐。” 桑榆晚眸光一紧,眉目清寒,“明媚没回剧组?” 弦思回道,“她向剧组请了两天假,说是身体不适。” 桑榆晚蹙眉,冷冷地开口,“自作孽,不可活。” 弦思怔愣了半秒,问道,“夫人的意思?” 桑榆晚扯了洗脸巾,把脸上的水珠擦拭干净。白皙的肌肤愈发透亮。眼底掠过一丝锋芒,“这都不明白,这三年你都白干了。” 弦思心头一惊,惶恐出声,“夫人的意思,是把这事闹大,让明小姐再也回不了剧组。” 桑榆晚嘴角噙出一抹冷笑来,“还有事吗?” 弦思说道,“没有了。” 桑榆晚将手机从耳边撤下,直接切断了电话。 手中攥成一团的洗脸巾扔进了垃圾桶。 桑榆晚走出卧室,经过一个长长的过道,来到了客厅。 同样的黑白灰三色,低调中透着奢华。 容止没在。 桑榆晚疑惑地皱了皱眉。 她正要给明朗打电话,容止趿着拖鞋走了过来,“可以吃饭了。” 桑榆晚说道,“吃惯了秋姨做的饭,其他人做得都不合胃口。” 容止唇角微扬,眸色温柔,“或许,有例外。” 桑榆晚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语气也很淡,“没有例外。” 容止没等她反应过来,握住了她的右手。低眸,挑了挑眉,“尝尝就知道了。” 桑榆晚心脏猛地一跳,疑惑道,“你不会把秋姨叫过来了吧?” 容止牵着她往餐厅走,淡笑不语。 不知不觉,两人的手指渐渐扣在了一起。 桑榆晚心里没来由地一阵悸动,心湖泛起了一圈圈的涟漪。 她不知道,这算不算男女之间的心动。 薄行止与她交往四年,她也曾有过怦然心动的时刻。似乎与现在的感觉不一样。 桑榆晚心尖突然一缩,理智回笼,手指挣脱开。 容止唇角微不可察地抽了抽,眸中笑意加深了不少。 来到餐厅,桑榆晚脚步倏然一顿。 “果然是秋姨做的?” 明朗拿着碗筷从厨房出来,急忙解释,“夫人,秋姨在清荷苑呢。” 桑榆晚一怔,秀眉微蹙,“你做的?” 明朗看着她身后的容止,笑了一下,“这都是二爷做的,我就帮着洗了一下菜。” 桑榆晚蓦然转身,抬眸,看向容止,眼神里涌动着复杂的情绪。 彼此对视了数秒,容止拉住桑榆晚的手,“尝尝,看看是不是例外。” 怀孕之后,桑榆晚的食欲还算不错。 折腾了一天,这会儿还真有些饿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抿了抿唇,一句话都没有说。 容止拉着她走到餐桌前,亲自给她拉开餐椅,扶着她的肩膀让她坐下。 三荤两素一汤。 菜式虽没有秋姨做得多,看着还算不错。关键是,漫溢出来的香气,并没有让她反胃。 容止坐下,给她盛了一碗汤。 简单的排骨菌汤,看着很是清淡。 桑榆晚拿过勺子,舀了半勺,轻抿了两口。 没想到,味道竟然非常鲜香。 她忍不住喝了小半碗,随后,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排骨慢慢吃起来。 容止见状,原本还有不安的心倏然轻松。 明朗看着,唇角不由上翘。 他看出来,容止对桑榆晚的感情,很不一般。 薄行止与桑榆晚交往四年,别说给桑榆晚洗手做羹汤,就算是泡一杯咖啡都不曾有过。 他唯一表现不错的是,自从媒体拍到他和桑榆晚约会的照片之后,他再也没有传出过任何的绯闻。每一个节日和纪念日,他都会送桑榆晚鲜花和礼物。 现在看来,他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形式主义。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真正爱一个人,应该像容止这样,每当桑榆晚出现危险时,都会挺身而出。 会默默记住她的喜好,会做她爱吃的菜…… 明朗发愣时,黑衣人走了过来,压低了声音,“还不走?” “我为什么要走?”明朗一愣,下意识反问。 黑衣人挑了挑眉,“别碍眼了。” 明朗脸色微变,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低声回了他一句,“你才碍眼,我是夫人的贴身保镖,她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黑衣人嘴角抽了抽,用只有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说道,“他们睡觉,你也跟着进去。” 明朗心脏瑟缩,脸色涨得通红,“你……无耻……” 黑衣人笑了笑,“走。保镖也是人,也要吃喝。” 明朗深深呼吸了两口,想了想,默默跟着他走开了。 桑榆晚胃口还算不错,喝了多半碗汤,还吃了一碗米饭,几样菜都吃了一点。 容止看着,眸色越来越温柔。 等桑榆晚吃完,他递了纸巾给她。眼帘微垂,语调温温,“怎么样?是不是例外?” 桑榆晚擦了一下嘴角,侧了侧身,“二爷厨艺真是不错,以前没少给其他女人做饭吧?” “又来。”容止眉目含笑,“除了你,没有哪个女人吃过我做的饭。” 桑榆晚唇角微微上翘,“看来,我很荣幸。” 容止看着她,眼中笑意,意味莫名,“不是荣幸。是专属。” 第206章我们很早就见过面了 桑榆晚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脸颊上悄然泛起的红晕。内心,慌乱又悸动。 餐厅的空气,变得极其微妙。 容止看着她,深邃的眼眸中似乎藏着星辰大海,含着无限的柔情,令人无法自拔。 她急忙移开视线,默默站了起来。 容止立马起身,“去客厅坐会儿?” 桑榆晚抿了抿唇,眸中暗潮涌动,“容止,你想要什么,就直说吧。” 容止不由皱眉,眸光随之一暗,“你觉得我和薄行止一样,所作所为都是想要利用你?” 桑榆晚微微扭头,眼皮轻掀,星眸黑沉,“容止,我与你之前并无交集……” “你怎知没有?”容止眯了眯眸,打断。 桑榆晚身形一僵,表情微微一滞。 容止内心挣扎了数秒,缓缓开口,“你六岁时,我们就见过了。” 桑榆晚心脏猛然跳动,眼中闪过一丝惊愕,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这怎么可能?” 在她的记忆里,从来都没有容止这个人。 六岁时,她失去了爸爸妈妈,后来被兰熙雅接去了明家。 之后,便一直生活在明家。 那时,容止已在薄家生活了八年。 桑榆晚并不记得,她和薄家这位二少爷有过任何的交集。 不只是她,就连明战也没见过他。 她顿了两秒,嘴角浮出一抹淡淡的讽笑来,“就算要编,也要编的可信一点。” 容止神色淡然,不慌不忙,“我陪你走走,边走边说。” 桑榆晚心头一颤,原想拒绝,话到嘴边,改口,“我倒要听听,二爷编织的童话有多可笑。” 容止眉梢微扬,拉开餐椅,领着她朝后院走去。 夕阳西斜,云朵格外绚丽,余晖五彩斑斓。 院子里一切都镀上了一层昏浅的光晕。 一阵微风拂过,带着一丝凉意。 桑榆晚不由扣上了外套的扣子。 下一秒,带着体温的衣服披在她的肩上。 鼻翼间,掠过淡淡的花香,还有独属于容止的味道。 桑榆晚心头一颤,想要把衣服还给她。 容止的手轻轻放在了她的肩膀上。 桑榆晚的心突突直跳,心率也有些乱了。 容止拥着她,慢慢前行。 桑榆晚手指紧了紧,缓缓开口,“二爷还没有编好吗?” 容止倏然停下脚步,与她面对面站着。 余晖落在两人身上,镀上了一层细碎的金光。 四目相对。 呼吸缠绕。 眸色意味不明。 心动,悸动。 爱意蔓延。 容止神色严肃了几分,“六岁时,明媚把你关进了西城一间废旧的教室。你还记得吗?” 桑榆晚身子猛然一僵,血液仿佛被冻结住,那些不堪回首的记忆像一根根冰凌迅速往心脏扎。 那是明媚第一次对她下黑手。 这辈子,她都不会忘记。 桑榆晚深深呼吸了两口,眼神冷了下来,“二爷,我与明媚之间的恩怨,与你有什么关系?” 容止眸光微微一沉,回道,“那天,你穿着一套粉色的运动服,扎着一个高马尾。” 桑榆晚不可置信,“你怎么知道?”顿了半秒,又问了一句,“明媚告诉你的?” 容止眯眼,眼底快速掠过一抹莫名的情绪,“你还带了一个水晶做的蝴蝶发卡,发卡上刻有你的名字……” “你……”桑榆晚眼皮重重的跳了跳,眼眸微微瞪大。 “那枚发卡上,不仅刻有你的名字,还有日期。”容止接着说道。 桑榆晚的心咯噔了一下,顿时猜到了什么。摇了摇头,“不可能……” 天色一点点暗了下来。 容止的五官明明灭灭,神色晦暗不清,“那枚发卡,我珍藏了20年。” 桑榆晚身体剧烈一颤,不由朝后退了两步。 容止急忙伸手,揽住了她的细腰。 桑榆晚重重呼吸,胸口起伏着,满脸震惊,“难道,当年救我的人,不是二哥,而是……” 容止闻言,眸色一暗,“你可有问过他?” 桑榆晚怔愣了半秒,摇了摇头,“我醒来的时候,见到的人,是他。” 容止眉角微压,眼神里的情绪讳莫如深,“晚晚……” 低沉的一声,刺得桑榆晚心如擂鼓。 过往记忆,又一次浮出脑海。 明媚指使下人,把她绑在那间四面透风的教室里。寒光呼呼往里灌。衣衫单薄的她很快冻得昏迷。 眼睛快要完全闭上的那一刻,她隐约看到一个男孩朝她飞奔而来。 “晚晚……” 二十年的声音,重叠。 桑榆晚愕然失色,脸色发白。心跳几乎停止,喉咙里像是压了什么东西,完全说不出话来。 容止把她拥入怀里,一手贴着她的后背,一手托着她的后脑勺。慢慢轻抚。 彼此都没有说话。 冗长的沉默。 周遭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彼此的心跳声,交织在了一起。 天边最后一抹夕阳的余晖尚未完全消散,与初升的灯光交织出一片柔和而梦幻的光影。 路灯一盏接一盏地亮起,像是夜空中悄然绽放的星辰,先是稀疏,而后渐渐连成一片,将南山别院的轮廓温柔地勾勒出来。 四周,静悄悄的。 就连微风也停滞了。 桑榆晚忽然抬眸,瞳孔轻轻收缩,“容止,当年真是你救了我?” 容止低眸,勾唇,淡淡一笑,“你是不是有些失望,救你的人,不是明战。” 桑榆晚闻言,呼吸一紧,伸手推了他一下。 没有推开。 容止接着开口,“那枚发卡,就在床头柜的抽屉里,你去看看。” 桑榆晚眸光短暂停滞,唇瓣颤抖,喉咙里溢出一声,“你为什么会救我?” 容止回道,“我那天追一个小偷,刚好经过那里。” 桑榆晚心里其实已经确定,容止没有说话。心里却还是不愿相信。 她一直以为救自己的人是明战。 真相揭开,她莫名的失落。 容止用力抱着她,低垂的眸光压着汹涌的情绪,嗓音骤然暗哑了几分,“晚晚,在那之前,我们还见过一面。” 桑榆晚呼吸一滞。 容止轻扬起的嘴角,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温柔眼神。 桑榆晚心中瞬间激起层层涟漪。 第207章真的是巧合吗 桑榆晚沉默了数秒,压着心慌,缓缓开口,“什么时候?” 容止微微抬眸,看着彻底暗下来的夜空,瞳仁微缩,“你五岁时。江城福利院。” 桑榆晚心弦一紧,神色愈发不可思议。 她隐约记得,爸爸妈妈没有发生意外时,每个月都会去福利院,为那里的孩子们进行义诊。 有时候,爸爸妈妈会带上她。 她五岁时,容止已经十一岁。 他已经被薄远山收养。 容止没有看她,却也感觉到她的疑惑。眉心闪了闪,解释道,“你爸爸妈妈每次去福利院义诊的日子,也是薄氏给福利院进行捐赠的时候。” 桑榆晚心中一惊,后背陡然生出一股寒意,呼吸都带了凉意。手指慢慢攥紧,心里生出一个大胆的念头。周身瞬间被寒意笼罩。 容止收回视线,默默地看着她。 有些真相,一旦揭开,便是万丈深渊。 他不想这么快让她知晓的,但冥冥之中,仿佛有种神力,领着她撕开过往。 桑榆晚羽睫轻颤,眼梢浮出一抹浅浅的红色,“这是巧合吗?” 容止的内心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像一块很重的石头压在胸口,呼吸又沉又闷。 他微微蹙眉,“或许是,或许不是。” 桑榆晚眸光一沉,压抑的语调,“你这不是废话吗?” 路灯昏黄而温柔的光线轻轻洒落,两人身上披上了一层淡淡的、朦胧的光辉。 不知不觉中,拉长的身影悄然交织在了一起。 一旁的树木在灯光的映照下,投下斑驳陆离的影子。与两人的影子交错,重叠。 光影交错,两人的五官愈发深邃立体,对视的眼神多了一丝微妙的感觉。 桑榆晚心跳一紧,移开视线。扯掉身上披着的衣服扔到容止怀里。继而,转身,往别墅里面走。 容止顿了半秒,才迈步跟上。 刚进到里面,容止的手机响了。 他看清来电号码,脚步随之一顿。 摁下接听键。 “容爷,容墨渊已经开始抛售手中的容家资产,看样子是准备跑路了。” 容止眸光一沉,冷声开口,“想跑,没那么容易。” “容爷放心,我会一直盯着他的。”对方语气坚决。 容止眸光晦暗深沉,“容家资产,我要一分不花的拿回来。” 对方立马回应,“是。容爷。” 容止挂断电话,发现桑榆晚已经走出了他的视线。 索性,他去了厨房,洗了几样水果。 过了两分钟,黑衣人过来,恭声道,“二爷,夫人要走了。” 容止指尖一顿,回过头来,“大门都锁好了?” 黑衣人低了低头,“已经按照你的吩咐,前院和后院的大门都锁了。” 容止不慌不忙把水果洗完,拿了果篮放好,然后不急不躁地朝着前院门口走去。 桑榆晚等了几分钟,不见黑衣人过来回话,眉目一沉,眼中有了怒意。 她绷着脸,转身,就要去找容止。 两人在大厅前的走廊相遇。 “你什么意思?”桑榆晚抬眸,眼里愠色渐浓。 容止嘴角轻轻扯了一下,淡淡的笑,“我说了今晚留在这里休息。” 桑榆晚脸色沉下来,风雨欲来,“容止,你别过分。” 容止眼帘微垂,漆黑的瞳仁里倒映着她愠怒的俏脸,“理由我已经跟你说过了。” 明朗绷紧神经走过来,小心翼翼开口,“夫人,清荷苑那边出了一点事。” 桑榆晚不由皱眉,“明朗,你也被他收买了?!” 明朗身体抖了一下,急忙低下头,“夫人,我没有。清荷苑那边下午出了命案,二爷不让我告诉你。” 桑榆晚呼吸一滞,秀眉深锁,“命案?” 明朗战战兢兢,“七号院的业主失手把他老婆打死了。” 桑榆晚心头一惊。 清荷苑的住户,非富即贵。 七号院的住户,是政界人士。 桑榆晚见过他们一两次。 看着夫妻二人还挺和睦的。 没想到…… 桑榆晚眸色微凉,神色凝重了几分,“警察难道将整个小区都封了不成?” “那倒没有。”明朗皱了皱眉,担心道,“夫人,你现在怀了孕,还是避讳一些比较好。” 容止接口道,“他说的对。为了孩子,小心为上。” 桑榆晚原本没有那么多忌讳,两人一说,莫名有些心慌。 她下意识轻抚了一下小腹。 胎儿还不到三个月,情况还没有完全稳定。 容止把手中的果篮递给明朗,不等桑榆晚反应过来,直接将她打横抱起,朝里走去。 明朗亦步亦趋跟在后面。 南山别院,平日就只有容止和黑衣人两人。 这下,多了两个人。 空气似乎都没有那么冷寂了。 黑衣人拉住想要跟上楼的明朗,压低了声音,“还要跟?” 明朗咬牙,挣脱开,瞳孔微缩,“不跟,这果篮怎么办?” 黑衣人勾了勾唇,“你觉得这个时候,夫人还有胃口吃水果?”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明朗胸口起伏了下,眉心蹙起一个大大的川字,“姜医生交代了,夫人要多吃水果。” 黑衣人摇了摇头,“孺子不可教也。” 明朗狠狠瞪了他一眼,愤然转身。 黑衣人耸了耸肩,去了吧台,泡了两杯咖啡。 - 容止抱着桑榆晚来到二楼,低垂的眸光里,有疼惜,还有爱恋。 桑榆晚没有看他,只是咬牙切齿地低声骂他,“容止,你要是觉得寂寞,大可把明媚叫过来。” 容止走到沙发前,慢慢坐下。 他的双手并没有松开。 桑榆晚坐在了他的腿上。 极其亲密又暧昧的姿势。 桑榆晚心口一紧,脸色涨红,“松手!” 容止把她抱得更紧了,语调不疾不徐,“桑榆晚,我并没有觉得寂寞。” 他直呼其名,让桑榆晚表情微微一滞,眸色黑沉如墨,漫着一股淡不可见的火苗。 容止身体微倾,下巴抵在她的颈脖处。呼吸的热气,像羽毛一样,轻扫着桑榆晚的肌肤。心里一阵悸动,酥酥麻麻的。耳后瞬间红了一大片。 她挣扎着,“容止,我怀孕了,你可别乱来。” 容止半边脸贴着她,语气没有什么波澜,“我知道。” 桑榆晚眉峰蹙起,清冷的嗓音压着怒气,“你知道就快松手。” 容止沉默了几秒,眼底一片深沉的情意,“桑榆晚,这辈子我都不会放手。” 桑榆晚心头大震,心跳加速,快要蹦出胸膛。 第208章因为,我爱你 容止又道,“桑榆晚,如果我执意要娶你,你会答应吗?” 桑榆晚浑身一僵,不敢动弹。 容止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直起了身体。 萦在桑榆晚周遭的空气,全都浸染了他的气息。 桑榆晚咬了一下唇角,眼底划过一抹慌乱,喉咙闷出一声,“今天没有喝酒,你倒是醉了。” 容止身体朝后靠了靠,让她靠在他怀里,“你觉得我说的是醉话?” 桑榆晚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心底犹如翻腾起滔天骇浪一般,怎么都不能平静,“不是醉话,难道是心里话?” 容止眸光微沉,脸色严肃了几分,“盛世酒店那一晚后,我就决定这么做了。” 桑榆晚心潮澎湃,万千情绪,纷繁而起。 容止语气诚恳,表情认真,不是在开玩笑。 桑榆晚深深汲气,抬眸,仔细看着他,“容止,你怎么能出尔反尔?” 容止心中一刺,好似吃了黄连一般,苦涩无比。 他看着她,爱意没有一丝一毫的遮掩。 “因为,我爱你。” 低沉的声音,如钟声,传到桑榆晚耳中。 她心脏瑟缩,惊得脸色通红。 我爱你。 最简单的一句告白。 薄行止也曾经跟她说过。 那时,她已经断了与明战在一起的念想,满心欢喜地接受了他的“爱”。 没想到,他的爱充满了谎言和利用。 现下,当容止说出这一句时,她却再也不敢接受了。 她害怕自己又会空欢喜一场。 更何况,她和容止,身份特殊。 如果真的接受了,后面的路也非常难走。 桑榆晚低头,用力掰开容止的双手,慢慢站了起来。 她绷紧脊背,站在容止面前。 背影,透着几分冷绝。 “容止,你爱谁都可以,但不能是我。” 决绝的话语,泛着冷意。 容止心弦一紧,默默站了起来,“你害怕我会像薄行止那样?” 桑榆晚抿了一下唇角,“二爷喜欢女人,怎会和他一样。” 容止挑眉,“那你害怕什么?利用你?玩弄你?” 桑榆晚自嘲地笑了下,“你现在已是容家的当家人,我有什么可以利用的。” 容止眯了眯眸,“那你在害怕什么?” 桑榆晚猛然转过身来,眼皮轻掀,眼底红红的,“容止,即便你已回到容家,也改变不了薄家二爷的身份。” 容止呼吸一沉,胸口起伏了下,瞳眸黑沉了两分,“你计较的是这个?”他顿了顿,又道,“薄家不值得你这么做。” 桑榆晚心中一颤,那隐隐泛起的念头,有如尖刀,狠狠捅进了她的心脏。一阵搅动,五脏六腑都绞在了一起。 嗡—— 急促的手机振动声,让她猛然回神。 她深吸了一口气,拿着手机,迈步朝着卧室走去。 砰—— 她关上了房门,随后反锁。 容止站在原地,看着紧闭的房门,嘴角抽了抽。 她以为打了反锁,他就进不去了吗。 过了两分钟,他去了楼下。 桑榆晚走到窗前,摁下了接听键。 打电话过来的,是弦思。 桑榆晚明明知道她是容止的人,却并没有马上把她赶走,反而还和以前,给予她信任。 弦思比之前更卖力了。 “夫人,明小姐说要见你。” 桑榆晚嘴角噙出一抹冷笑,“不见。” 弦思沉默了几秒,语气有些紧张,“她说,你要是拒绝,就公开薄爷和顾秘死去的真相。” 桑榆晚目光瞬间一沉,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而沉重,每一次吐纳都像是在胸腔内积蓄着更猛烈的风暴。 她身体不自觉地微微前倾,眼神轻蔑。 “我再说一次,不见。”顿了顿,又补了一句,“你告诉她,如果她再拿薄行止说事,她所承受的比我要多得多。” 弦思应声,“是。夫人。” 桑榆晚看着窗外的夜色,眼瞳里一片暗沉,“秦知画现在怎么样?” 弦思回道,“她情绪已经稳定了。” 桑榆晚目光沉了沉,语气冷静,“狗仔那边,安排好了吗?” 弦思回应,“一切都安排好了。晚上十二点,明小姐与某位不知名艺人争风吃醋的新闻就会曝出来。” 桑榆晚眼底划过一道微光,转瞬即逝。 弦思顿了顿,语气有些不安,“夫人,清荷苑那边出了命案,你……” 桑榆晚冷声打断,“这几天,我都不会住在那边,有什么紧急文件,你送到南山别院来。” “南山……”弦思倏然愣住。 桑榆晚挂断了电话。 窗外。月亮悬挂在深邃的天幕上,洒下柔和而神秘的银辉,给大地披上了一层薄薄的纱衣。 不远处的高大树木,变得朦胧而深邃。枝叶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仿佛在低声细语,与夜风共舞。 偶尔,一两声夜鸟的啼鸣,划破了夜的寂静。 桑榆晚静静地看着,不断的深呼吸。 她想要让自己的心尽快地静下来。 容止那句“我爱你”,却一直反复在耳边回荡。 心湖一次次投进巨石,泛起滔天的水花。 桑榆晚知道,今晚注定会是一个不平静的夜晚。 叩叩—— 敲门声,不轻不重。很有节奏。 不用问,也知道是容止。 桑榆晚羽睫颤了颤,没有回头,也没有搭理。 叩叩叩—— 敲门声,再次响起。 桑榆晚再次选择了沉默以对。 这个时候,她不想面对容止。 因为,她不想这个时候和他彻底闹僵。 即便知道薄远山和薄行止是两个多么不堪的人,她都得承担起身上的责任。 因为,薄氏还有那么多的员工。 她不能因为薄远山和薄行止,选择放弃。 只要她执掌“薄氏集团”一天,就会尽心尽力。 咔嚓—— 门口传来了开门声。 桑榆晚心下大骇,猛然转过身去。 视线里,换了一身衣服的容止,拎着一个竹制的果篮走了进来。 “你爱吃的水果。” 桑榆晚清秀的眉眼染了怒意,眼神如刀子一般射在他的身上。 容止大步从外面进来,眉目温柔,“不喜欢?” 桑榆晚盯着他,呼吸都有些不顺畅,“明媚要公开薄行止的死因,这事你怎么看?” 第209章自己对这个男人真的动心了吗 容止瞳孔微缩,眉心起了一抹浅浅的折痕,“这个明媚。呵。” 桑榆唇边浮出一抹讥诮的笑,“算了,问了也是白问。” 明媚和容止之间,非男女朋友,但又有着不一样的关系。 这一点,对于桑榆晚来说,就像一根隐刺一样扎在她的心上。不是很痛,却让人极其不舒服。 特别是容止对她说了那三个字之后,她心里愈发烦闷。 容止放下果篮,淡然一笑,“你想要怎么收拾她?” 桑榆晚瞥了他一眼,“知道薄行止真正死因的人,除了你我,应该没有其他人了吧?” 容止眯了眯眸,“夫人这是怀疑我?” 桑榆晚勾了勾唇,“二爷的谋划,薄远山都自愧不如。” 高手博弈,像是打哑谜。 容止背对着玻璃窗,夜色在他身后,深邃的五官有着很深的暗影。 “凡是会影响夫人的事,我绝不会做。” 薄行止真正的死因一旦公开,桑榆晚腹中胎儿的身世也同时揭开。 到时候,她不仅会遭人非议,更无法继承薄家和薄氏的一切。 虽然,对于权力和财富,她并没有特别强烈的渴望。但事情已经走到这一步,无论如何,她都不想节外生枝。 容止说的没错,薄行止的死因如果公开,影响最大的人,便是桑榆晚。 桑榆晚眼中盛满了夜色,看似一片平静,实则暗潮涌动,“二爷,这话还真让人感动。” 容止笑道,“我倒没看出来。” 桑榆晚目光一沉,狠狠瞪了他一眼。 她正要开口,容止的手机响了。 - 桑榆晚看着容止离开的背影,深吸了一口气,眸色晦暗不明。 这一晚,她留了下来。 入睡前,她还担心容止会不守规矩,进来吵扰她。 她不放心,房门打了反锁,还拖了一把椅子抵在了门口。椅子上,还放了一个玻璃水杯。 没想到,容止出去接听电话之后,再也没有进来。 也许是太累了,这一晚,她睡得很沉。 一觉醒来,已是第二天的早上七点。 她下意识朝身侧看了看。 空无一人。 伸手探去,毫无温度。 她慢慢坐起来,伸了一个懒腰,完全清醒才掀开被子下床。 洗漱完,把椅子换回原位。 拉开门准备出去,才发现身上穿着居家服。 她急忙拿出手机,准备给弦思打电话,让她送一套衣服过来。 容止的信息进来了。 「衣服在衣柜里。」 「今天请个假,我回容家一趟。」 桑榆晚没有回复,拿着手机返回卧室,打开了衣柜门。 里面的衣服,不由令她直皱眉。 黑白色的男士衬衣,几乎都是全新的。款式也看不出什么差别。 桑榆晚不免觉得容止是戏耍她。 她握紧手机,小声骂了自己一句,“是不是有些傻。” 桑榆晚憋着怒气,不带任何期望了又打开了另外的衣柜门。 下一秒。 她呼吸一滞,整个人都愣住了。 其他的柜子里,全都是高奢女装。而且,都是全新带吊牌的。 随手拿出来一件,仔细一看,是她的尺码。 桑榆晚不由想起盛世酒店那一晚之后,他也是这般贴心地给她准备好衣服。 她的心瞬间跳到了嗓子眼,眼眸泛着细碎的光,脸色突然浮起一抹红晕,嘴角也不自觉的上扬。 那种感觉,无法言说。 悸动中带着一丝感动。 又惊又喜,又有一点慌乱和不安。 桑榆晚心想,自己对这个男人真的动心了吗? 思及此,心跳又加快了不少。 她急忙随意挑选了一套,匆匆换上,然后走了出去。 明朗已经在一楼的楼梯口等着她。 “夫人,要在这里用早餐吗?” 桑榆晚秀眉微蹙,“主人都不在,我们自己动手不成?” 明朗抿了抿唇,“二爷已经做好了。” 桑榆晚一怔。 明朗又道,“二爷说,如果你不喜欢,就去集团那边吃。” 桑榆晚稍稍考虑一下,清冷道,“浪费食物总归不好。他既然做了,那就吃了再去。” “好的。夫人。”明朗语气轻松了不少。 来到餐厅,桑榆晚看着一桌子的各式早点,狐疑道,“你确定都是二爷做得?” 明朗点了点头,“我和他助理,稍稍帮了一下忙。” 桑榆晚唇角微扬了一下,“我看着大部分都是你们帮忙的吧。” 明朗急忙辩解,“夫人,我的厨艺你是知道。这些真的都是二爷做的。” 桑榆晚坐下,先喝了一口温水,“你也坐下吃吧。” “好的,夫人。”明朗应了一声,坐在了她的对面。 桑榆晚喝了两口小米粥,夹了一个米饼,小口咀嚼。 味道真是不错。 桑榆晚印象里好像从来没有吃过这种米饼,但又感觉这味道莫名有些熟悉。 明朗见她盯着米饼发愣,赶紧把嘴里的东西咽下,疑惑道,“夫人,怎么了?” “我就是觉得这味道有些熟悉,但又想不起来,是在哪里吃过。”桑榆晚皱眉说道。 明朗脑中灵光一闪,“夫人,这不是福利院的小米饼吗?” 桑榆晚一愣,“江城福利院?” “是的,没错。之前薄爷又给你带回来一盒,你尝了还说挺好吃,还说让薄爷……”明朗倏然住嘴。 桑榆晚脸色瞬间一沉,立马把米饼放在了碟子里。 明朗紧张地握紧了筷子。 桑榆晚强压着情绪,把小米粥喝完,便放下了筷子。 明朗跟着起了身。 桑榆晚睨了餐桌一眼,冷声道,“给你十分钟收拾干净。” “是。”明朗快速行动。 桑榆晚先他一步,来到停车坪。 这已经是她第二次在这里留宿,周遭精致,却还没有好好欣赏过。 她深深呼吸了两口,环顾了一圈。 不愧是江城最为神秘的私宅。 院墙高森,上面布满了数个高清摄像头。 而且,还安装了自动报警装置。 出入别院,有前后两条道路。 她所在的停车坪,在后院。隐秘性更强。 明朗收拾完,小跑着过来了。 桑榆晚见状,自己拉开了车门。 - 上午八点半。 桑榆晚抵达了薄氏集团。 弦思早早等在了电梯口,“夫人,明小姐来了。” 第210章其实,我是他姐姐 桑榆晚唇线绷直,俏脸覆了一层寒霜。行走间,威严尽显。 弦思见她没有说话,不敢再多言一句。 桑榆晚径直朝着办公室走去。 秘书室的人见到她,齐齐起身,“董事长,早!” 正在会客厅坐着的明媚,听到声响,急忙起身。 她走出去,正要开口,桑榆晚办公室的大门已经重重关上。 “四小姐,你怎么来了?”明朗接了个电话,所以没有和桑榆晚同行。他看到明媚,不由皱了皱眉。 明媚见到他,呼吸陡然一沉,语气有些恼,“怎么,我不能来吗?” 明朗眉头皱得更紧了,压低了声音提醒,“夫人已经交代过,这里不欢迎你。” 明媚眸光一紧,脸色变得非常难看,“你说什么?” 明朗强忍着不悦,继续说道,“四小姐,这里可不是明家。夫人也不是当年的夫人。你真以为,她不敢动你。” 明媚怒了,“明朗,你不过是桑榆晚身边的一条狗,竟然也敢跟我这么说话。” 明朗脸色陡变,神情一凛,加重了语气,“四小姐,我有什么不敢。” 明媚咬牙切齿,脸上肌肉抽了抽,骂了一句,“狗奴才。” 明朗也怒了,“你再骂一句试试。” “骂你还算便宜你了。”明媚说完,扬起手来。 “明小姐,夫人叫你进去。”弦思过来得很及时。 明媚狠狠剜着明朗,凶狠的模样,“明朗,等我回去,就让大伯处理你。” 明朗轻蔑一笑,回怼道,“处理谁,还不一定呢。” “你……”明媚气得胸口发闷,脸色青了几分。 弦思神色冷然,“明小姐,请吧。” 明媚咬着唇角,跟着她走进了桑榆晚的办公室。 明朗愤恨地在原地站了两分钟,犹豫着要不要告诉明战。 想了想,决定还是等搞清楚明媚为什么过来再说。 明媚走进桑榆晚的办公室,趾高气昂的神态。 弦思毕恭毕敬地开口,“夫人,明小姐来了。” 坐在办公桌前的桑榆晚头也未抬,只冷冷说了一句,“坐。” 明媚嚣张的气焰不觉减少了许多,额上的青筋都隐隐浮了出来。 弦思不再出声,也没有替她拉开椅子。 明媚没好气地朝弦思翻了个白眼,随后讪讪地把椅子拉开,坐了下去。双腿叠搭,傲慢的姿态。 “晚姐姐……” “说。什么事?” 桑榆晚语气淬了冰一样,寒凉刺骨。 明媚不由打了一个寒颤,手指攥紧,指尖抵着掌心。 沉默了数秒,她才开口,“晚姐姐,我让季助理跟你说的事,你考虑地怎么样了?” 桑榆晚落笔,在文件上签上自己的名字。而后,又翻开了另一本。 弦思似在等她签完字,安静地站在一旁。 明媚见桑榆晚不吭声,脸色一沉。转头,对着弦思开火,“季助理,你是不是忘记跟晚姐姐说了?” 弦思抿唇,“我……” 桑榆晚冷不丁地打断,“明媚,我的态度,还不够明确吗?” 明媚怔了一下,不解道,“我不明白……” 桑榆晚嘴角噙出一抹冷笑。 弦思解释,“夫人的意思,她没有考虑。” 明媚心口一沉,深吸了一口气。指骨泛起了白色。 她看着正在翻看文件的桑榆晚,眸中划过一道凶狠的光,“晚姐姐,你真的不担心我公开薄爷的死因吗?” 桑榆晚依旧没有看她,语气冷的能冻死人,“薄爷的死因,薄氏早就公开了。” “那不过是你的说辞。”明媚胸口起伏,拔高了音量,“薄爷明明是和顾景恒欢情过纵地而亡的……” “呵。”桑榆晚嘴角噙出一抹冷笑,握着签字笔,缓缓抬眸。 明媚猛地对上她的目光,发现她的脸色一片一沉,“晚姐姐,这事一旦公开,你肚子里的孩子恐怕是保不住了。” 弦思听得心头一惊。 桑榆晚冷凝的视线落在明媚的脸上,就像是泛着寒光的利刃,锋锐,冷寂。 “明媚,你亲眼看到薄爷和顾景恒欢纵而亡的吗?” 明媚下意识脱口而出,“我虽然没有亲眼看到,但是……” “还是说,你有他们欢好的视频。”桑榆晚冷声打断。 明媚愣住。 桑榆晚沉锐的眸光凝着她的眼睛,“你既没有亲眼看到,又没有视频,凭什么说薄行止死于欢情过纵?” 明媚心尖一缩,脊背发麻,额头上浮出了一层冷汗。 明朗说的没错,坐在她对面的这个女人,早已不是父母双亡的孤女,而是江城赫赫有名的女财阀。 自己早已不是她的对手。 桑榆晚唇角浮出一抹淡淡的讽笑,“明媚,从小到大,你就善于编造谎言。如今,你竟然编排到一个死人身上。你就不怕,他半夜三更来找你吗?” 办公室内的气温,突然下降了好几度。 明媚后背发寒,不由打了一个喷嚏。 桑榆晚皱眉,厌弃的表情,“弦思,以后没有我的同意,不许让闲杂人等进来。若再有违反,你给我立马走人。” 弦思战战兢兢,低了低头,“是。夫人。” 明媚瞪大双眸,看着桑榆晚。一股扑面而来的窒息感,让她快要晕厥。 弦思上前几步,对着明媚说道,“明小姐,事情说完了,走吧。” 明媚深吸了一口气,眨了一下酸涩的眼睛,“我还没说完呢,催什么催。” 弦思说道,“夫人已经做出了答复,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明媚心里团着怒火,眼眶都烧红了,“桑榆晚,我是没有亲眼看到,也没有当晚的视频。”她顿了顿,阴狠的笑了起来,“我没有,别人有。” “哦?”桑榆晚挑了挑眉,眼底掠过一抹暗光,“你口中的别人,是沈翊林。” 明媚眉心跳了跳,“原来,你早就知道……” 她脸色一变,“不对,你怎么会知道。你诓我?” 桑榆晚收回视线,继续翻看文件,“明媚,沈翊林有没有告诉你,其实我是他姐姐。” “什么?!”明媚只觉地脑袋里嗡的一声,思绪完全停滞。 第211章我相信你 一旁的弦思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倒不是震惊桑榆晚与沈翊林的关系,而是惊诧桑榆晚就这么毫不避讳地说了出来。 明媚可不是自己人。 她和桑榆晚从小就不对付。 明媚指尖快要刺破掌心,深深汲气,唇边浮出大团的嘲弄,“桑榆晚,你还真是不要脸。你爸爸不过是一个普通老百姓,怎么可能是沈家的大少爷。” 桑榆晚继续翻看着面前的文件,“不信,你去问问沈翊林。” 明媚见她神色淡然,语气不慌不忙,心里咯噔了一下,顿时有些没底。 四周的空气仿佛凝固,每一次心跳都伴随着一阵微颤,敲击着她的耳膜,清晰而有力,让她无法静下心来。 桑榆晚把签好字的文件递给弦思,“带明小姐下去。” 弦思接过文件,应了一声,“是。夫人。”继而,她视线一转,低眸,对着明媚出声,“明小姐,请吧。” 明媚胸口起伏了下,脸色又红又白,“桑榆晚,你可别后悔。” 桑榆晚眼帘微微一抬,冷笑道,“明媚,好自为之。” 明媚愤然起身。 她明明站着,却无端端生出一种被桑榆晚居高临下睥睨的感觉。 对方周身散发出来的那种威严,十分骇人。 她咬着唇角,朝后踢了一下工学椅。 吱—— 椅子和地面产生摩擦,发出一声刺耳的声响。 桑榆晚不由秀眉微微蹙了下,“明媚,这里可不是你随意撒野的地方。” “你……”明媚一噎,双目圆瞪。回怼的话卡在嗓子眼,怎么也说不出来。 弦思稍稍拔高了音量,“明小姐,再不走,我只有叫安保了。” 明媚怒火中烧,血液直冲头顶,脸色涨得通红。过了数秒,她才跺脚说了一句,“桑榆晚,我们走着瞧。” 桑榆晚冷冷地瞥了她一眼,眼神轻蔑,又含着讥讽。 明媚握紧双拳,踩着高跟鞋,“咚咚咚”走了出去。 她前脚赶走,季萧拿着一份文件走了进来。 他来不及坐下,就迫不及待地开口,“董事长,纺织厂的项目,我们拿下来了。” “哦?”桑榆晚眼底浮出一抹惊喜。 最近糟心的事情特别多,这算得上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 “季总,坐下说。” 季萧把刚刚明媚踢开的椅子拉到桑榆晚的办公桌前,优雅地坐下。随后,把手里的文件夹轻轻放在了桑榆晚面前。 桑榆晚并没有打开,而是又推了回去。 “董事长,你这是?”季萧不禁有些疑惑,内心暗忖,“难道有什么问题?” 桑榆晚正襟危坐,神色冷然,“季总,以后这样的工作不用再递过来。” 季萧一愣。 桑榆晚说道,“以后,但凡是你权力范围内的工作,都不用请示我。”顿了顿,她又补充了一句,“我相信你。” 季萧心生感触,自己虽是薄氏的执行总裁,其实说白了就是一个高级打工人。 薄氏集团,毕竟是薄家的产业。 只要桑榆晚一句话,自己随时都可能滚蛋。 他没想到,试用期还没过,桑榆晚就这么信任他。 “谢谢董事长的信任,我一定会全力以赴地工作。” 桑榆晚唇瓣抿了一下,淡淡地笑了笑,“难道,你现在的心思没有完全放在薄氏?” 季萧急忙否定,“董事长,我不是这个意思。” 桑榆晚说道,“季总,要没有其他的事情,下去吧。” 季萧正要起身,犹豫了一下,“董事长,有关西溪那个项目,是放弃,还是继续?” 桑榆晚眸光微微一沉,回复他,“再放一放。” 季萧眼底浮出一抹担忧,“那个项目前期投入有点大,再放下恐怕会损失更大。” 桑榆晚闻言,似笑非笑,“这点损失,我还承担得起。” 季萧点了点头,起身,“董事长,我先下去了。” “嗯。”桑榆晚抿了抿唇,声音有些冷寂。 季萧拿着文件夹走了出去。 在秘书室门口,他遇到了弦思。 “季助理,董事长最近身体还好吧?” 弦思怔了怔,微微皱眉,“季总,你这话我有些不明白?” 季萧压低了嗓音,“我就是随口问问。” 在弦思疑惑的眼神里,他朝着电梯口走去。 明朗过来,靠近弦思,“四小姐送走了?” 弦思没好气道,“送走了。” 明朗见她情绪有些不对,心头一紧,“怎么了?” 弦思环顾了一下四周,随后把他拉去了会客室,“夫人最近身体还好吧?” 明朗愣住,“挺好的。怎么了?” 弦思皱着眉头,“季总突然问我,我觉得很奇怪。” 明朗眼底闪过一丝诧异,“他说夫人身体不好?” 弦思抿了抿唇,“嗯。” 明朗拍了一下她的肩膀,眉心舒展开,“他八成是见昨天夫人没有过来,所以胡乱猜测。” 弦思点了点头,“也许是。”顿了顿,她又问,“夫人和二爷,现在什么情况?” 明朗心弦一紧,神色顿时警惕起来,“你问这个做什么?” 弦思说道,“二爷最近总回京城,我担心沈大公子趁机来找夫人的麻烦。” 明朗额上青筋顿时暴起,“他敢!” 弦思神色凝重了几分,“他有什么不敢的。明媚都被他收买了。” 明朗心头一惊,脸上怒意加重,“什么!!!” 弦思见状,急忙狠狠掐了一下他的胳膊,“你小声点。” 明朗心跳突突,眉心蹙起一道折痕,“我马上给老爷打电话。” 弦思赶忙阻拦,“夫人都没发话,你急什么。” “我能不急吗?”明朗额上都浮出了一层冷汗,“夫人几次遇险,都是沈大公子所为。现在,竟然收买了四小姐。从小到大,四小姐可是害惨了夫人。” 弦思脸色更沉重了,“我知道。夫人心里比你更清楚。我想,她早就有了谋划。” 明朗眼皮突然跳了跳,“弦思,我这心,怎么慌慌的。” 弦思白了他一眼,“你可是夫人的保镖。” 明朗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过了一会儿,神色稍缓,眼皮却还是跳个不停。 第212章他要真不近女色,桑榆晚为什么会怀孕 明媚走出薄氏集团的一楼大厅,站定,抬眸,朝上看了看。 高耸入云的建筑每一层都像是精心雕琢的艺术品,层层叠加,直至顶端,隐没于朦胧的天际之中。 明媚憋着一腔怒火,脸色涨得通红,眼底都起了鲜红的血丝。 “桑榆晚,别怪我没给你机会。哼。” 她收回视线,径直朝着自己的座驾走去。 快要走到那辆乌梅色的轿跑时,有人让出她来。 “这不是大明星明媚吗?” “还真是。” 有人立马附和。 旋即,两人快步跑到她面前,激动又兴奋,“明小姐,我们能与你合影吗?” 明媚眼底闪过一丝厌烦,抬手,推了推鼻梁上的墨镜,故意压低了嗓音,“你们认错人了。” “明小姐,我是你的忠实粉丝,绝对不会认错的。” “是啊,你这一身,前天还被人拍到过。还有,你手上佩戴的这块表,是全球限量。除了你,别人都没有。” “明小姐,你放心。我们就是单纯的想留个纪念,绝对不会发布出去的。” “是啊。明小姐,我们粉了你这么多年。你拍的每一部作品,我们可都是大力支持的哦。” 明媚耐心告罄,一边往前走,一边冷冰冰地开口,“不好意思,我赶时间。请你们不要跟着我。” “明小姐,我们不会耽误你很长时间,就拍个合影……” 明媚心下本就烦躁,面对纠缠,愈发愤恼。扬手,狠狠拍了一下一名粉丝举起的手机。 啪嗒—— 那名粉丝的手机,重重弹开,猝不及防地掉了地上。 顷刻间四分五裂。 “明小姐,你……” 那名粉丝气得说不出话来。 另外一名则举起手机,开始录视频。 明媚脸色发沉,打开手提包,从钱包里拿出一叠钞票,塞在了粉丝手里,“这些钱够买一部新的了。” “明小姐,你太过分了。”那名粉丝都快气哭了,手臂一松,钞票散落了一地。 明媚已经走到了车边,打开车门,怒不可遏道,“滚。” 他们四周,渐渐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人。 “那是明媚?” “是的,就是她。”举着手机录视频的另一名粉丝,大声道。 “她还是一如既往地嚣张啊。” “谁说不是呢?”有人鄙夷道,“她风评一直不好,也不知道为什么还有那么多的粉丝。” “现在的脑残粉多得很。才不管人品好坏。” “真是可笑。” “这个明媚,昨天还和另一位明星争风吃醋呢?” “哦。还有这事?” “上次与她传出绯闻的那名制作人,看上了一名新人。她知道后,大闹了一场。那个新人也不是吃素的。两人当着制片人的面打起来了。” “啧啧。明家也不管管她吗?” “明家嫌她丢人,只差把她从族谱除名了。” 议论声,越来越大。 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 明媚深吸了一口气,急忙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那名手机摔坏的粉丝,许是气急了,伸手拉住车门,“明小姐,你还没有道歉呢?” 明媚脸色阴沉,墨镜下的那双杏眸泛起了寒光,“松手。” 粉丝用力拉着门把手,“道歉!” “道歉!” “道歉!!!” 围观的人群大声附和。 明媚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我警告你,再不松手,别怪我不客气。” 粉丝说,“你无故摔坏了我的手机,难道不应该道歉吗?” “道歉!” “道歉!!!” 周围的人急着声讨。 一浪高过一浪。 明媚见这架势,自己不道歉是不行了。 胸口剧烈起伏了一下,正要开口。 对面极速驶来了一辆迈巴赫。 明媚瞳仁骤缩。 迈巴赫没有减速,直直朝着围观的人群驶来。 巨大的引擎声,吓得围观的人群顿时做鸟兽散。就连那名举着手机录视频的粉丝也跑到了台阶上。 拉着明媚车门的那名粉丝也愣住了。 明媚趁机,咬牙,用力把车门关上了。 随后,她发动了车子。 两辆车背道而驰。 十分钟后。 迈巴赫在天府广场前,逼停了明媚。 明媚双手紧握着方向盘,手心里全是冷汗。 她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砰砰砰。 有人过来敲了敲车窗。 明媚深深呼吸了两口,偏头,看了过去。 顿了几秒,她慢慢摇下了车窗。 “明小姐,沈少要见你。” 明媚心下大骇,努力地咽了咽嗓子,“我今天还有事,可以改天吗?” 那人不轻不重地语调,“你最好还是不要拒绝的好。”稍顿,又道,“我家少爷可刚救了你。” 明媚的心扑通扑通跳得飞快,摘掉墨镜,擦拭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重重呼吸了两口,无奈地推开了车门。 那人领着她走到迈巴赫前,弯腰,帮她拉开了后座车门,“明小姐,请。”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明媚朝里看了一眼,心脏瑟缩,心卡在了嗓子眼。 里面的男人,靠着椅背,双眸微阖。侧脸,阴沉沉的。 明媚咬了一下唇角,攥紧手指,坐了进去。 车门轻轻关上。 “沈少。” 明媚几乎贴着车门坐着,指尖快要刺破掌心。颤着嗓音,惶恐不安地开口。 “桑榆晚怎么说?”男人薄唇轻启,声音幽幽沉沉。 明媚低了低头,不敢看他,“她没答应。” “呵。”男人嘴角抽了抽,发出一声冷笑,“明小姐可是信誓旦旦地说,一定会搞定她。” 明媚后背冒着冷汗,战战兢兢,“我没想到,她现在竟然一点都不在乎自己的名声了。” 男人缓缓睁开双眼,偏头,看着她。一双幽深的眼睛,冷沉沉的,“看样子,她和容止的关系又更近了一步。” 明媚一僵。 男人眯了眯眸,“明小姐,我可真是高看了你。薄行止搞不定,情有可原。毕竟他喜欢男人。可是容止,你竟然也搞不定,呵呵……” 明媚眸光慌乱,掌心一阵刺痛,“沈少,这么多年,容止都不近女色……” “他要真不近女色,桑榆晚为什么会怀孕。”男人眼底闪过一丝狠厉,幽声打断。 明媚瞪大了双眸,脑子一片空白,继而嗡嗡作响。 男人看着她,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怎么?很意外?” 明媚眼瞳一缩,心跳快要撞出胸膛,“桑榆晚肚子里的孩子,真的是容止的?” 第213章接连受气 男人身体朝后靠了靠,眼角的余光瞥了她一眼,“帮我点根烟。” 明媚愣了一下,深呼吸,慌忙从车载置物箱里拿出一盒雪茄来。指尖有些不受控制地发抖。 男人见状,勾了一下唇角,“明小姐害怕了?” 明媚心跳一紧,脸色苍白的可怕。顿了数秒,才故作镇定地回应,“我有什么好害怕的?” 她强压着心慌,摁了一下打火机。 说不害怕,手上的动作却出卖了她,接连摁了好几次,她才把雪茄点燃了。 她甩了甩,烟火猩红。 “沈少,请。” 男人接过雪茄,吸了一口,浓烈的烟雾的烟雾散开,模糊了他狠戾阴森的五官。 “明小姐,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明媚脸上瞬间多了一抹怒意,“我已经给过桑榆晚机会了。她既然不珍惜,那我别怪我下狠手。” 男人微微眯眸,眼底闪过一抹狠厉,面上却带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说来听听,怎么个狠法?” 雪茄在他纤瘦的手指间徐徐焚烧,烟味愈发浓郁。 明媚渐渐也笼罩在了烟雾里。 她不由微微皱眉,大着胆子把车窗摇下了一指宽的缝隙。 男人对此似乎没有察觉,吸了一口雪茄,接着又道,“看来,明小姐也不过是打打嘴仗而已。也是,现在的桑榆晚,随便动动小指头,都能捏死你。你要对付她,还真是自不量力。” 明媚呼吸一滞,强压在心底的怒火挑了起来,眸中浮出很重的戾气,“我可不是那么好拿捏的。” 男人眼皮轻掀,偏头,朝她吐了一口烟雾。 明媚猝不及防呛了一口,控制不住地咳嗽起来,“咳咳……” 男人眸光一紧,神情顿时阴郁起来,淡灰色的瞳仁里凝结了两片冰花,“我看明小姐挺好拿捏的。” 明媚攥紧了手指,白皙修长的骨节凸起,下颌线紧紧绷着,胸口起起伏伏。 微风从窗户缝隙涌进来,带走了一缕缕青色的烟雾。 明媚依然觉得胸口憋闷,想要推门下去,却又没有那个胆量。 坐在她身边的这个男人,是京城沈家的大公子,沈翊林。他也是沈老爷子唯一的亲孙子。 明媚眼皮突然一跳,缓缓转过头去,深吸了一口气,颤着嗓音,“沈少,桑榆晚说,她是你姐姐。这事是真的吗?” 沈翊林神情微微一顿,眸子里瞬间翻涌出极度危险的风暴。指尖的香烟,寂寂燃烧。 烟雾沉郁,一缕一缕似幻化成了看不见的绳索。 明媚感觉自己脖子好像被什么东西勒住一样,呼吸有些困难。她艰难地咽了咽嗓子,战战兢兢道,“沈少,对不起,是我逾矩了。” 沈翊林脸色冷沉,“我姐姐。呵。这个桑榆晚还真和那个狐狸精一样,厚颜无耻至极。” 明媚闻言,心里不由发出一声讽笑,紧绷的脸色陡然轻松了不少。 看样子,桑榆晚并非和沈翊林一母同胞,很有可能是同父异母。 沈翊林对桑榆晚的妈妈如此痛恨,更说明了一切。 桑榆晚的妈妈插足了他父母的婚姻。 意外抓到这个“秘密”,明媚不禁有些得意起来。紧绷的下颌线一点点舒展开。 隔着烟雾,沈翊林的眼神阴森森的,猩红的烟火倒映在眸子里,愈发可怖。 “沈少,你这么恨她,为什么不直接公开她的身世。” 明媚一时忘了,坐在她身边的这个男人,是一个喜怒无常的人。 “呵。”沈翊林冷笑一声,“明小姐,不要以为,我同你多说了两句话,你就可以多嘴了。” 明媚心头一惊,后背浮出了一层冷汗。 她哆哆嗦嗦的说,“沈少,我该死。” 沈翊林幽冷的声音穿透烟雾,传到了她的耳畔,“掌嘴。” 明媚眼眸瞪大,脸色苍白如纸,“沈少……” 啪—— 她话未说完,沈翊林一个巴掌朝她甩了过去,阴恻恻的骂道,“记住了,管好你张嘴。否则,下次就不是一耳光那么简单了。” 明媚浑身战栗,额头上浮出的汗珠和泪水在眼角汇合,簌簌滚落。 “滚!”沈翊林把还未抽完的雪茄摁灭在车载烟灰缸里,冷唇轻启,怒斥。 “是。”明媚吓得半死,惶恐不安地推开车门,下去了。 脚底有些发虚,身体晃了两下,才堪堪站稳。 守在车边的男子拉开了驾驶座的车门。 轰—— 迈巴赫如离弦之箭,快速驶离。 明媚站在原地,咬着口腔内壁的肉,眼睛红红的。 “沈家的人,都不是好东西。” 嗡—— 手机响了。 明媚深深呼吸了两口,愤恨着走到自己的轿跑前,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她重新戴上了墨镜。 发动车子之后,才摁下接听键。 “马上回明家。” 清冷的声音,裹挟着很重的怒意。 打电话过来的,是明家的继承人,明战。 明媚一腔怒火正无处发泄,打了一下方向盘,没好气道,“我现在没时间。” 明战加重了语气,“我给你半个小时,你要不回来。立马把你从明家的族谱上除名。” “凭什么?!”明媚咬牙切齿,半边脸红肿着。 这一大早,她先是受了桑榆晚的气,接着又挨了沈翊林的打。现在,明战竟然要挟她,把她从明家除名。 明媚内心抓狂无比,所有的愤怒和耻辱,团成熊熊的怒火,焚烧着她。 她加大油门,连超了好几辆车。 由此引得别的司机一顿怒骂。 她充耳不闻,继续超车。 “明媚,你是不是在飙车。” 明战听到车子的引擎声太大,不由压低了嗓音,低声质问。 “我干什么,还要向你汇报吗?”明媚回怼道。 明战深吸了一口气,“明媚,你马上靠边停车。” 明媚冷哼一声,“我偏不。” 明战语气焦急,“明媚,我命令你,马上靠边停车。” 明媚双手紧握着方向盘,指骨凸起,一片渗白。一张脸,绷得紧紧的。额上的青筋都暴了出来。 “明战,你再不停车,我可报警了。”明战再次出声警告。 明媚没有理他,油门快要踩到底。通红的眼睛里,杀气腾腾。丝毫没有注意到,已经到了红绿灯路口。 “明媚……” 砰—— 第214章你放心,有我在,没人能伤害你 明战耳边传来了一声尖锐而刺耳的撞击声。 “明媚……老四……” “嘟嘟嘟……” 回应他的,只有无情的机械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划破了明媚的耳膜。 金属与金属激烈碰撞,伴随着轮胎与地面摩擦的尖锐啸叫。 一辆大货车原本正常行驶,突然闯入的轿跑让它顿时如同脱缰的野马,失控地冲出车道,狠狠地撞上了路边的护栏。 护栏在一瞬间被巨大的冲击力撕得七零八落,碎片四处飞溅,如同战场上散落的弹片。 明媚眼前的视线,渐渐一片血红。 薄氏集团。 “夫人,四小姐出了车祸。” 明朗匆匆走进桑榆晚办公室,语气急促。 桑榆晚把视线从电脑上移开,缓缓抬眸,秀眉蹙起,“严重吗?” 明朗气息微喘,“很严重。”顿了顿,继续说道,“车子完全变形,整个人都卡在了车子里。救护车到时,她已经休克了。” 桑榆晚脸色一沉,“现在呢?” 明朗心里莫名的一慌,“还在手术。” 桑榆晚喝了两口水,缓了缓情绪,“事故原因调查清楚了吗?” 明朗回道,“她离开天府广场之后,一直超车,甚至闯了两个红灯,最后在西关路口出了事。原因是闯红灯,被一辆大货车撞了。” 桑榆晚闻言,眉心蹙得更紧了。沉默足足两分钟才开口,“自作孽,不可活。” 明朗犹豫了一下,低了低头,“夫人,今天出现在集团门口的那辆迈巴赫,我已经查清了,是沈翊林的车。” 桑榆晚的心咯噔了一下,顿时明白了什么,“他和明媚见过面?” 明朗说道,“监控拍到,四小姐在天府广场上了沈翊林的车。待了大概二十分钟。” 桑榆晚嘴角噙出一抹冷笑,“难怪明媚会发疯。” 明朗抬眸,看着她,“夫人,你怀疑,四小姐情绪失控是因为沈翊林?” 桑榆晚冷声道,“这还用说吗?” 这时,弦思推门进来了,“夫人,这是你要的有关h集团的资料。” 桑榆晚睨了一眼,“先放下。” 弦思把手里的文件夹轻轻放下,随后准备转身。 “你等一下。”桑榆晚叫住了她。 弦思一怔,“夫人,还有什么吩咐。” 桑榆晚眸色沉了沉,“给二爷打个电话,就说明媚发生了严重车祸。” 弦思不解,但还是应了一声,“是。” 桑榆晚神色凝重,“你们都下去吧。” 弦思和明朗一前一后离开。 过了几分钟,桑榆晚慢慢站了起来。 她走到窗前,看向远处。 冬日的阳光,温暖和煦。 她却感觉不到一丝温暖,甚至还觉得有些冷。 明媚车祸,固然有她自己的原因。 但她从小就心狠,很少有情绪失控的时候。 沈翊林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口袋里传来一阵震动声。 她没有立马接听。 直等着对方第三次拨通,她才把手机从口袋里拿出来。 打电话过来的人,正是她心里所想之人。 “你没事吧?” 男人低沉的嗓音,带着一丝关切。 “我有事的话,弦思早就告诉你了。”桑榆晚神色凝郁,语气淡淡的。 “从现在开始,你就待在集团,等我回来。” 桑榆的眉角轻轻压了压,“你十天半月不回来,怎么办?” 对方轻笑了一声,语气轻松不少,“不会那么久。明天就回来。” 一缕阳光透窗进来,落在桑榆的脸上,她不由微微眯眸,“你倒也不用如此着急。” 对方语气多了一抹玩味,“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 “打住。”桑榆晚眸光一沉,脸色冷下来,打断。 这个男人现在是越来越放肆了。 行动上不仅逾矩,逗弄的话更是张口就来。 他说:桑榆晚,我爱你。 他还说:你是我这辈子唯一的女人。 他现在竟然说:一如不见,如隔三秋。 这些话,薄行止从未跟她说过。 他唯一对她告白的话。 “桑榆晚,我想与你携手同行,一辈子不离不弃。” 那些动人的情话,他不曾说过一句。 桑榆晚当时还以为他矜持,不好意思。现在才知道,他不是不会,而是不屑。 他知道自己会接受他。 容止的声音又传到了桑榆晚的耳畔,“你放心,有我在,沈翊林伤不到你。” 桑榆晚的心砰砰直跳。 挂了电话。 她走到沙发前坐下,吐了两口长气,给明战打去了电话。 几乎是秒接。 “晚儿。” “二哥,你现在在医院吗?” 饶是与明媚在不对付,看在明家的份上,桑榆晚没有选择坐视不管。 明战的声音有些哑,“她还在手术,没出来。” 桑榆晚皱了皱眉,“我现在有事,脱不开身。你不要太着急。” 她顿了一下,又问,“明叔还不知道吧?” 明战低哑道,“我没敢跟他说。但这么大的事情,想瞒也瞒不了。” “唉。”桑榆晚轻轻叹了一口气。 作为薄家和薄氏的掌权人,她很少这样。 也只有在面对明战的时候,她的神经才会没那么紧绷。 “晚儿,你别担心。老四这人,张狂得很,一定会没事的。” 桑榆晚抿了一下唇角,“二哥,明媚第一次对我下死手,你还记得吗?” 电话那头的人,沉默了数秒,才低哑着嗓音回道,“我记得。那年你六岁。” 桑榆晚俏脸一寸寸绷了起来,“二哥,当年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明战回道,“是明家的下人告诉我,老四把你绑在了西区的废旧教室。” 桑榆晚又问,“二哥,我记得我当时戴了一枚发卡,你有没有印象?” 明战一愣,“发卡?什么样子?” 桑榆晚说道,“水晶蝴蝶发卡,我爸爸亲手给我做的。” “我……没什么印象了。”明战嗓音骤然沙哑。 “是没有印象,还是根本就没有见过?”桑榆晚心头微颤,手指蜷了蜷。 明战语气急促,“晚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桑榆晚身体朝后靠了靠,右手小臂搭在了额头上。心口一抽一抽地疼,像是扎了一刀。 “二哥,那天真的是你救了我吗?” 第215章谢谢你出现在我的世界,让我懂得什么是爱 电话那头,瞬间安静。 桑榆晚也没再出声。 此刻,她多么希望,明战的回答是十分肯定的。 那样,她欠容止的债,就会少一些。 然而,明战的沉默,已经说明一切。 通话时间,一点一点拉长。 桑榆晚的心一点点跌入谷底,指尖慢慢抵住了手掌心。 她正要把手机从耳边撤下,电话那头的明战终于开口了。 “晚儿,对不起,我骗了你。” 低哑的声线,含了无愧的愧责和内疚,还有心慌。 桑榆晚耳膜一刺,心狠狠揪了一下,“二哥,不是你,又会是谁呢?” 这话,与其是在问明战,不如说是她在问自己。 即便答案已经得到了确认,她还是不愿相信。 明战重重的呼吸声传了过来,“晚儿,我也不知道那个人是谁。” 桑榆晚唇瓣翕动,低低说了一句,“不论是谁,你都是我最好的二哥。” 明战深吸了一口气,嗓音有些颤抖,“晚儿……谢谢你。” 桑榆晚羽睫颤了颤,眼眶涌出一缕薄潮,眸中含了几分湿意,“谢我什么?” 明战沉默数秒,缓缓开口,“谢谢你带给我的一切。” 后面还有一句没有说出来。 “晚儿,谢谢你出现在我的世界,让我懂得什么是爱。” 桑榆晚抿了抿唇,浅浅笑了下,“二哥,也谢谢你。” 明战轻笑了一声。 然后,彼此心照不宣地挂了电话。 - 桑榆晚将手机从耳边撤下,眼眶里漫溢的水雾凝结成水珠,悬在了睫毛上。 阳光折射下,一排排细小的珠花,晶莹剔透,却又泛着重重的苦涩。 她与明战,终究是再也回不到以前。 而她与容止的关系,更加不纯粹了。 容止是她腹中胎儿的生物学父亲,是与她发生亲密的关系的男人,还是她的救命恩人。 两人之间的关系,不是情侣,不是夫妻。 桑榆晚一时思绪翻涌,怎么也静不下来。 下班之后。 她没有听从容止的建议,执意回了清荷苑。但并没有掉以轻心。 薄家的保镖在外围警戒,明家的保镖则守在别墅里。 她还特意换了车。 一路,明朗紧握方向盘,目光炯炯,没有丝毫的放松。 弦思也在车上,不时透窗看着前面的反光镜。 沈翊林的出现,让他们都如临大敌。 也不知是沈翊林并没有打算,还是他没有发现桑榆晚换了车。 从薄氏集团到清荷苑,一路风平浪静。 明朗把车开进别墅车库,悬着的心才彻底放下来。他松开手指,掌心全是冷汗。 他拉开车门,正要下车,门铃突然响了。 明朗心头猛然一紧,扭头,看向后座的桑榆晚,“夫人?” 桑榆晚眼眸一眯,冷光倾泻而出,“慌什么?” 明朗深吸气,“我下去看看。” “嗯。”桑榆晚薄唇轻抿,低低地从喉间压出一声。 明朗急忙跳下车,走到对话框前,拧眉看了一眼。 别墅门口,站着一名四十开外的中年女人,身材微微有些丰腴,皮肤白皙。衣着虽然简单,但看得出来很有质感。 明朗见此人眼生,没有出声回应。 桑榆晚随后下车,走了过来。 “夫人,这人大概是找错地方了?”明朗压低了嗓音,眼神里充满了戒备。 叮咚—— 那名中年妇人并没有离开,而是又摁了一下门铃。 明朗的手机响了。 外围保镖打过来的。 “明助理,是否驱逐?” 保镖们见桑榆晚没有开门,便觉得这名中年女人有些可疑。 “稍等。”明朗请示桑榆晚,“夫人,这人要赶走吗?” 桑榆晚看着对视框里的女人,瞳眸黑沉,“先别理会。” “是。”明朗应了一声,转头对着保镖说道,“盯着她,先别动手。” 桑榆晚迈了一个台阶,输入密码,打开了通往别墅里面的密码门。 明朗快步跟了上去。 别墅里面,静悄悄的。 两人的步伐声,显得有些重。 秋姨正在厨房忙活,饭菜的香味幽幽飘了出来。 桑榆晚脚步一顿,对着明朗说道,“今天就在楼下用餐。” 明朗点了点头。随后,他去了厨房。 桑榆晚没有上楼,直接在一楼的客厅坐下。 她随意的坐着,捏了捏有些发酸的鼻梁骨。 明朗端着一片清炒荷兰豆出来,“夫人,可以用餐了。” 桑榆晚坐着没动,低声问了一句,“门口那个女人走了?” 明朗放下菜碟,回道,“走了,去了前面的1308。” 桑榆晚神色淡淡,眼中无波无澜。 明朗又说了一句,“她大概是找错了。” 桑榆晚起身,勾了一下唇角,笑意不达眼底,“恐怕没那么简单。” 明朗心中顿时警铃大作,“夫人放心,我会让他们一直盯着的。” 桑榆晚抿唇不语。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秋姨端着餐盘出来了,见到她,恭敬地低了低头。 桑榆晚换了脸色,眸色温和不少。 明朗绷紧神经,转身去到厨房,又给保镖们打了一个电话。 桑榆晚今天心情不佳,面对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菜,也没什么胃口。只吃了小半碗米饭,大概四五样菜稍稍尝了尝。大部分的菜都没有动筷。 秋姨见状,不由惶恐不安,只以为自己做的菜出了问题。 容止安排她来这里,曾叮嘱过她,一定要让桑榆晚吃好饭,吃饱饭。 明朗见她满脸焦色,急忙用手语向她解释。 “你做的菜不是不好吃,是夫人今天心情不好。” 秋姨更加忧心了。 有些事,明朗也不能说太多。 他对她笑了笑,便去了监控室。 别墅四周,全都是高清探头。而且,还安装有自动报警装置。 安全警戒,与容止的南山别院有过之而无不及。 秋姨站在餐桌前,看着纹丝未动的菜品,不由叹了一口气。 嗡—— 手机震动。 备忘录提醒。 她深吸了一口气,拿出手机,对着餐桌拍了一张照片,然后发给了某人。 桑榆晚上到三楼,现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然后洗了个澡。 天色彻底暗下来。 周遭一切都蒙上了一层黑影。 桑榆晚拿着手机,走进了书房。 因为怀孕,她减少了使用电子设备的时间。 但刚刚弦思给她打电话,说侨城有个项目急需她批复。 第216章你为什么不听话 桑榆晚打开电脑,输入密码。 蓝光一闪。 电脑屏幕一片漆黑。 桑榆晚心头一惊,起身,查看了一下电源。 电源没有问题。 她又把电脑重启了一下,屏幕依旧一片漆黑。 她试着又敲了敲键盘。 毫无反应。 桑榆晚心口一沉,拿起手机,准备给弦思打电话。 漆黑的电脑屏幕,倏然飘出一行刺目的白字。 「桑榆晚,我要与你共沉沦。」 挑衅的话,带着明晃晃的恶趣。 桑榆晚攥紧了手机,眉心蹙起,眸光冷锐如刀。 她一瞬不瞬地盯着电脑屏幕,眼底泛起了鲜红的血丝。 不用细查,她也反应过来了。 书房里的这台电脑被人恶意攻击了。 如此胆大妄为,除了沈翊林,还会有谁。 她等着对方的再次行动。谁料,电脑始终一片死寂。 屏幕上,依旧只有那一句。 「桑榆晚,我要与你共沉沦。」 桑榆晚下颌线绷得紧紧的,俏脸上的霜色渐渐加重。 几分钟后,她关掉了电源。 “弦思,我的电脑被人攻击了。马上处理。” “什么?”弦思接到电话,心下大骇,下意识说了一句,“谁这么大胆?” 桑榆晚声线冷沉,握着手机往书房外面走,“记住,我只给你一个小时的时间。” 弦思急忙回应,“是。夫人。” 桑榆晚挂了电话,走出了书房。 电脑遭人攻击,她只能用手机查收文件。 侨城的项目,是季萧上任之后,拿下的有关新能源的项目。 因为是新业务,很多人都不看好。 就连董事会的股东们,大多也持否定意见。 桑榆晚顶着压力,支持季萧。 有人因此谣传两人关系“匪浅”。 容止知道后,立马让法务部对其进行了上告和辞退。 季萧也是不负期望,很快拿下了这个项目。 现在这个项目已经进入到了第三阶段。 桑榆晚逐字逐句看完,确认没什么问题,开始批复。 她正要点击确认发送的时候,明朗敲了敲门。 “夫人,方便进来吗?” 桑榆晚应了一声,“进来。” 下一秒,明朗推门走了进来。 “夫人,我查了一下今天的监控,发现了一件可疑的事情。” 桑榆晚瞳仁随之一缩,“说。” 明朗把手中的平板递给了她,“夫人,你看。这个女人,上午十点,下午两点都出现在别墅门口,并且在门口逗留了差不多十多分钟。” 桑榆晚把手机扔到了茶几上,接过他递过来的平板。 监控画面,不仅画面清晰,而且时间精确到秒。 那个女人衣服都没换,还是晚上那一套。 明朗又道,“夫人,这人每次逗留之后,都会去到1308。我查了1308。业主现在正在国外,别墅里只有两个看守的下人。” 他顿了顿,又道,“那两个下人,又黑又瘦。这个女人看样子,也不像是下人。” 桑榆晚眸光沉了沉,“这人要不是有病,就是故意针对。” 明朗心头一紧,“我试着查了一下她的个人资料,奇怪的是,什么都没有查出来。” 桑榆晚眉心重重一跳,“沈翊林?” 明朗脸色大惊,心跳加快,“夫人,我马上从薄家调一些保镖过来。然后再给老爷打电话,让他让明家的人也过来。我就不信了,这样还防不住沈翊林。” 桑榆晚把平板轻轻放在了茶几上,然后轻抿了一下唇角,“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慌什么?” 明朗呼吸发紧,“夫人,我不是慌。而是这个沈翊林手段太多狠辣,让人防不胜防。” 不等桑榆晚开口,他又说了一句,“要不,让二爷马上回来。” “明朗,你这是对自己没信心,还是对容止太过崇拜。”桑榆晚脸上波澜不兴,语速不疾不徐。 “老爷把我派给你时,我就发过誓,不能让你任何人伤害你。可薄爷死后的这两个多月,你已经遭遇了好几次凶险。我……”明朗攥紧手指,脸色微微发白。 桑榆晚若有似无地笑了一下,“明朗,那几次凶险,并非你守护不得力。” 明朗瞪大了眼睛,“夫人?” 桑榆晚接着说道,“放心。我命大。” 明朗心突突直跳,心里还是慌慌的。他重重咬了一下唇角,强压着内心的不安,“夫人,要不。我今晚留在三楼。” 桑榆晚眸光微沉,“与其担心,不如下去好好巡查。” 明朗低了低头,“是。夫人。” 他前脚刚走,弦思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夫人,我找了r先生,他查到攻击你电脑的人,就在清荷苑。” 桑榆晚呼吸一沉,脸色冷了两分,“我想知道详细的信息。” 弦思急忙说道,“他正在锁定对方,相信很快就能拿到那人的全部资料。” 桑榆晚羽睫眨了眨,眼底浮出一抹肃杀之气,“弦思,记住,查清之后,不要轻举妄动。” “是。”弦思回道。 桑榆晚把手机从耳边撤下,想起来之前那封邮件好像没有回复。 再次登录进去,赫然发现有关侨城项目的邮件已经回复过了。 「此项目弊端太多,就此取消。」 桑榆晚脑子嗡了一下,血液直冲头顶。 这人不仅黑了她的电脑,还黑掉了她的公司邮箱。 桑榆晚胸口剧烈起伏开来,精致的眉眼染上了沉沉怒意。 过了几分钟。 她打开了电视。 平日不看电视剧的她,选了一部最近很火的小甜剧。 她并不是想看。 而是想要那份热闹缓解心中的情绪。 薄星澜的孩子流掉之后,她以为沈翊林会就此罢手。 没想到,他更加变本加厉,手段也愈发疯狂。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她原本打算,只要沈翊林罢手,就此算了。 因为,她实在不想和沈家人有任何的牵扯。 “沈翊林,你我之间,你一定要分个胜负。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滴铃铃—— 容止的电话。 桑榆晚睨了一眼,指尖轻触手机屏幕。 “你为什么不听话?” 低沉的男声,带着难以言喻的沉稳和深邃。 不是质问,而是紧张。 瞬间,空气里仿佛弥散着一股沉静的力量,让人不由自主地静下心来。 第217章死而复生 桑榆晚挽了挽唇,眼中漾出一抹淡淡的笑,“听话?容爷,我可不是三岁的小孩子了。” “你这样,我很担心。”容止沉默了几秒,低低地开口,嗓音优雅低醇,撩人却又让人心悸。 桑榆晚心跳错了节拍,心脏像是被一根细线牵动。她下意识抬手压住胸口,想要掩盖住那份悸动。 周遭空气,瞬间多了几分暧昧。 桑榆晚看着电视里亲密相拥的青年男女,汲气,回了一句,“我用不着你担心。” 容止轻笑出声,“总是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 桑榆晚心头一颤,像是被轻盈的羽毛扫过。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席卷而来,她抿紧了嘴角。 电视里的男女对话声,传到了容止那头。 他低磁的声音多了几分柔和,“记住,在我回来之前,不要离开别墅。” 末了,还补充了一句,“晚晚,听话。” 桑榆晚握着手机的手指紧绷而泛白,低声说了一句,“挂了。” 容止沉默了几秒,缓缓开口,声音如常,“早点休息。” 桑榆晚切断了电话。 她定定地看着电视,视线渐渐朦胧。 十分钟后。 明朗再次上楼。 “夫人,那个女人的身份已经确定了,是1308业主的小三。” 桑榆晚面无表情,声音染了寒意,“我想知道,她和沈翊林是什么关系?” 明朗低了低头,“沈翊林的妈妈是她的小姨。” “这就对了。”桑榆晚嘴角噙出一抹冷笑。 明朗又道,“夫人,要不,我还是带人把她抓过来。这样,沈翊林也不敢轻举妄动。” 桑榆晚眸光一沉,声音像是淬了冰一样,“你把她抓过来,沈翊林正好以此为借口,光明正大地闯进来要人。” 明朗心头大惊,胸口剧烈地起伏了一下,头垂得更低了,“夫人,是我考虑不周。” 桑榆晚身体朝后靠了靠,换了一个舒服的坐姿。她看着电视屏幕,电视里唯美的画面从她眼底掠过。 明朗见她不出声,随之也屏住了呼吸。 别墅四周,都有保镖。 甚至在小区几个重要的路口,也安排了人。 饶是这样,明朗的神经依然紧绷着。毫不夸张地说,此刻,他全身的细胞都进入了警戒状态。 桑榆晚见他站着没动,不由偏头睨了他一眼,“还有事?” 明朗愣了一下,急忙开口,“我在等夫人的吩咐。” 电视里投射出的光影落在桑榆晚的脸上,目光愈发冷沉,“我没什么吩咐。” 明朗脚指头微微蜷了蜷,“夫人,那我下去了。” “嗯。”桑榆晚应了一声,随即收回了视线。 明朗缓步退了出去。 过了几分钟,桑榆晚关掉了电视,起身去了卧室。 她把手机也关掉了。 躺下。 她轻轻抚着小腹,“宝宝,放心,没有人能伤害我们。” 床头灯调到最暗,她慢慢阖上了眼睛。 这一晚,总归是不安静的。 桑榆晚翻来覆去,无数次深呼吸,始终无法完全睡着。 迷迷糊糊中,她隐隐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 “桑榆晚……桑榆晚……” 她想要睁开眼睛仔细看清楚,眼睑却如同胶粘一般,无论她怎么用力都拉扯不开。 “桑榆晚……桑榆晚……” 幽沉的声音,仿若来自地狱幽冥之地。 桑榆晚心弦一寸寸绷紧,羽睫不停眨动。她睁不开眼。甚至发不出任何声音。 “桑榆晚,你妈妈害死了我妈妈。母债女偿。你去死吧。” 阴森的男声,浸染了浓烈的恨意。 桑榆晚眼皮重重跳了跳,心跳顿时加快了不少。 叮铃铃—— 卧室里的座机,猝然响起。 桑榆晚心头一抖,猛地睁开了眼睛。 昏浅的光晕落下,额头上的汗珠亮晶晶的。 她慢慢坐起来,把电话听筒拿了起来。 “桑榆晚,睡得可好?” 幽幽的男声,带着阴恻恻的冷笑。 桑榆晚猛地调亮了床头灯,深吸了一口气,嘴角噙出一抹讽笑,“见不得光的人,才会一直躲在黑暗里。” “呵。”对方冷冷地笑出声来,“真正见不得光的人,是你桑榆晚。” 桑榆晚的神色一下变得极为难看,眼底扫出一道寒芒,“沈翊林,我能不能见光。由你来说吗?” 对方阴森道,“桑榆晚,不只是你,就连你肚子里的孩子,也见不得光。” 桑榆晚呼吸一紧,猩红的双眸盛满了怒气,脸上却是一点表情都没有。但心里却是一个咯噔。 “沈翊林,你自己是怎么来的,沈老爷子没有跟你说吗?” 对方似怔了一下,恶沉沉的语调,“桑榆晚,你别给老子岔开话题。” 桑榆晚冷笑,“心慌了。” 对方语气愈发阴森,“你一个私生女,也配质疑我。” 桑榆晚面色冷寂,讥讽道,“我爸爸妈妈交往时,你妈妈还没有出现呢?” 对方驳斥,“我妈妈是沈家明媒正娶的夫人,兰馨算什么东西。” 桑榆晚表情冷静,语气淬了寒冰,“那场婚姻,不过是沈老爷子一手操办的。我爸爸当时都没有出席。” “胡说八道!”对方怒极反笑,“桑榆晚,你这颠倒是非的本事,还真是遗传了你那个不要脸的妈。” “沈翊林,你再骂一句试试看。”桑榆晚耐心告罄,语气沉染了很重的怒气。 “威胁我?呵。”对方阴恻恻地笑了两声,“我沈翊林最不怕的就是威胁。” 桑榆晚目光一沉,冷静出声,“1308别墅那个女人,不是你的小姨,而是你的亲生母亲吧。” 对方呼吸声明显重了许多。 桑榆晚见状,便知自己说对了。 她之前查过沈翊林妈妈的信息,他只有一个姨母,并没有小姨。 而且,姨母已经去世了。 当她在车库的对视框,看到女人的那张脸时,心里却有了猜测。 没想到,竟然被她猜中了。 那个女人正是沈翊林的亲生母亲。 传闻,十年前,她饱受病痛折磨,实在受不了,服用了大量安眠药。 沈家随后发了讣告。 谁能想到,十年后,她竟然出现在了江城。 桑榆晚接着说道,“沈翊林,你好好想想。如果你再不知悔改,别怪我手下无情。” 第218章桑榆晚,你可真让人操心 沈翊林阴狠一笑,“桑榆晚,吓唬谁呢?” 桑榆晚澄澈的眸,凝了寒霜,“好自为之。” 随后,她不等对方出声,直接挂了电话。 下一秒,她开了手机。 滴滴滴—— 信息不断的传送过来,桑榆晚瞳仁微微一缩,唇线绷成了一条直线。 「桑榆晚,你肚子里的孩子是容止的吧。」 「呵。不敢回应。心虚了。」 「桑榆晚,这条新闻要是曝出去,我看你还有什么脸面在江城待下去。」 「怎么?怕了?」 「桑榆晚,薄行止的丑闻加上你的风流韵事,若是传播出去,薄家会怎样?薄氏又会怎样?」 「要不,你再考虑考虑。看在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份上,你只要答应我的要求,我一定替你好好保守这个秘密。」 以上这些信息,都是明媚发过来的。 时间是半小时前。 桑榆晚眉眼沉了沉,眸底是轻蔑的笑意。 退出去。 打开另外的信息。 桑榆晚瞳仁瑟缩,胃里涌上一股强烈的恶心之感。 对方发过来的,竟然是一张血肉模糊的照片。 那团血肉,是一个刚出生的婴儿。 照片边缘,还p了一行字。 「就算化作厉鬼,也不会放过你。」 桑榆晚视线一片血红,渐渐朦胧起来。 恶心翻涌,她不自觉地咬紧双唇,仿佛试图遏制住那股即将喷涌而出的不适。 朦胧的视线里,那个婴儿好像突然睁开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 桑榆晚脊背直冒冷汗,全身的血液几乎冻凝。 更可怕的是,胃里的恶心急剧向上翻涌,快速冲到了嘴边。 她急忙掀开被子下床,快步冲进盥洗室。 坚持了数秒,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而沉重,每一次吸气都伴随着胸口的起伏和喉咙深处的痉挛。 终于,她再也无法忍受,身体微微前倾,一阵剧烈的呕吐随之而来。 “唔……呕……”渐渐,盥洗室内的空气,充满了浓烈的酸臭味。 吐了差不多二十分钟。 桑榆晚胃里再也吐不出什么东西。 她皱着眉,身体微倾,双手撑着洗漱盆的边沿。随后,掬了一捧水漱口,口腔里全是苦涩的味道。 深深呼吸了几次,又吐了一口长气。 过了好一会儿,胃里的不适才稍稍好了一点点。 她慢慢抬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心里像是压了一块巨石,格外难受。 “星澜怎么会发那样的照片给我?” “是沈翊林?!” 桑榆晚恍然过来,心一下沉入了谷底。 沈翊林都能黑掉她的电脑,盗取薄星澜的微信账号简直易如反掌。 “沈翊林!” 桑榆晚额上青筋一寸寸突起,眸光冷凝成冰。 她开了循环风机,又点燃了一根香韵的火烛。然后,重新洗了个澡。 收拾完,已是凌晨四点半。 她在家居服外批了一件长款针织衫,拿着手机走出了卧室。 因为那张血肉模糊的照片,此时的她,心情格外的压抑。 沈翊林这个人,行事还真是没有下限。 这样无耻的人,真的是有损沈家的门楣。 沈老爷子偏偏还溺爱得不行。 或许,只因为他是沈家唯一的孙子。 又或许,沈翊林母亲的悲剧是沈老爷子一手造成的,所以,他把所有的愧疚都给了沈翊林。 滴滴—— 手机再次发出信息提示声。 桑榆晚眸光微微紧了一下。 许是担心在看到血腥的东西,她没有立马查看。 嗡—— 约莫过了五分钟,手机急促震动起来。 桑榆晚眼皮猛然一跳,深深汲气,滑开了手机屏幕。 “沈翊林,你就只会这些下三滥的手段吗?” 电话短暂的沉默。 “沈翊林?” 低沉的嗓音,尾音微微上扬。 桑榆晚一怔,手臂一收,手机从耳边撤下。垂眸一看,手机屏幕上,赫然显示的是。 容止。 桑榆晚见状,干脆开了免提,“二爷,早上好。” 容止淡淡的笑,“夫人,早上好。” 也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他的声音,桑榆晚紧绷的事情顿时放松了不少。 她换了一个舒服的坐姿,嘴角微微上翘,“二爷一早打电话给我,分明是不想让我好好休息。” 明明是清冷的语调,听着莫名有些娇嗔的味道。 桑榆晚自己并没有察觉。 容止笑道,“夫人中气十足,看样子休息得挺好的。” 桑榆晚被他一噎,秀眉微微蹙起,“二爷还真能胡诌。” 容止沉默了几秒,语气严肃了些许,“沈翊林做什么了?” 桑榆晚呼吸一沉,胸口起伏了下,“他黑了薄星澜的微信账号,给我发了一张令人恶心的照片。” “转发给我。”容止不容置喙的语气。 桑榆晚表情微滞,”我实在不想再点开。” “看样子确实令人恶心。”容止语气又缓了下来,“我亲自过来看,也行。”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桑榆晚一怔,心脏怦跳。 容止低沉的声音再度传来,“我现在就来看,开门。” 桑榆晚身形一僵。 叩叩叩—— 敲门声,不轻不重,节奏感极强。 桑榆晚心跳顿时加速,张口问了一句,“你回来了?” “是的。”容止低低的开口,清凌凌的声音仿佛从夜色中飘来,带着几分凉意,又掺杂了几抹柔情。 桑榆晚抿着唇,穿上了拖鞋。 她站起来,抚了两下胸口,想让自己的情绪彻底缓下来。 原地站了数秒,她才开始迈步。 走到门口,她隐隐听到了自己纷乱的心跳声。 她握着门把手,指骨隐隐泛着白色。 “容止?” “是我。” 一问一答。 自然,又不自然。 桑榆晚深吸了一口气,猛地拉开了雕花门。 高大而挺拔的身影赫然出现在了她的视线里。熟悉的寒冽气息漫过鼻翼。 桑榆晚羽睫一眨,眼眶竟然泛了红。 容止眼帘微垂,嘴角上翘,伸手抱住了她。 他温热的大掌贴着她的后背,完全保护的姿态。 “桑榆晚,你真让人操心。” 磁性的嗓音,像是浓茶烈烟熏染出的低音炮,震得她心头一紧。 鼻腔一酸,眼眶泛起了丝丝缕缕的潮气。 她抿了一下唇角,回道,“我要你操心了吗?” 容止摸了一下她的后脑勺,“是我一厢情愿。” 桑榆晚目光闪了闪,“你知道就好。” 容止搂着她走进了客厅,茶几上的手机屏幕上,通话时长还在不断加长。 第219章再睡一会儿,我陪你 桑榆晚弯腰拿过手机,挂断。 容止脱掉身上的大衣,随意地搭在沙发扶手上。 他看着还在播放的电视屏幕,眯了眯眸,温声问了一句,“昨晚在沙发上睡了一宿?” 桑榆晚慢慢坐下,靠着另一侧的沙发扶手,勾了勾唇,“这重要吗?” 容止坐下,眼眸里有温朗的笑意,“你的一切,都很重要。” 桑榆晚对上他深邃的双眸,若有似无地撇了一下嘴角。 容止唇角扬起一抹弧度,笑容带着几分宠溺。 也不知是不是“危机”暂时解除,还是因为容止在身边,桑榆晚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了下来,眼皮开始发沉。 困意袭来,身体发软。 桑榆晚手肘撑在沙发扶手上,托着下巴,眯起了眼睛。 容止见她犯困,旋即起身,取了薄毯过来,作势就要给她盖上。 桑榆晚一怔,“干什么?” 容止眼帘微垂,轻声开口,“再睡一会儿。”末了,他又补充了一句,“我陪你一起。” 桑榆晚眼皮重重一跳,呼吸微微发紧,“容止?” 容止的脸色如沐了一层暖阳,忽然低声笑了笑,“别想太多。” 桑榆晚深吸了一口气,白了他一眼。 容止把手中的薄毯盖在了她的身上,强调了一句,“安心睡。” 桑榆晚羽睫颤动,眼底起了很重的涩意,“别吵我。” 容止抿唇,眉眼含笑,“放心。” 桑榆晚慢慢阖上了沉重的眼睑,靠着沙发扶手睡了过去。 容止等她完全睡着,这才起身,去了浴室。 为了桑榆晚,他乘坐夜间航班回到了江城。 他哪里都没有去,直接来了清荷苑。 电话拨通,听到桑榆晚声音的那一刻,他悬着的心才彻底放下来。 这一次,他不想再放过沈翊林。 洗完澡,他穿上了睡袍,趿着拖鞋回到了客厅。 此时,桑榆晚撑在沙发扶手上的手肘已经放了下来,整个人都窝在了沙发里。那条薄毯,只盖住了胸口的位置,余下的都滑在了地毯上。 容止放缓了脚步,走过去,弯腰把毯子拾了起来,轻轻地给她盖好。 桑榆晚轻若蚊蝇地叫了两声。 容止眸光一颤,屏住了呼吸。 桑榆晚翻了个身,侧身向里,身上的毯子又滑落了。 容止薄唇轻抿,无奈地笑了笑。眸中的温柔,含着无尽的爱恋。 叩叩—— 门口传来轻轻的敲门声,容止神色一紧,匆匆走过去,打开了门。 “二爷……” “要不是极其紧急的事,等夫人醒了再说。” 容止睥睨着明朗,压低的声音只有两个人能听到。 “是。二爷。”明朗心中不由生出一丝疑惑,但什么都不敢问。 吧嗒—— 门轻轻关上。 容止转身,回到了客厅。 他再次给桑榆晚盖上毯子,然后挨着她的脚坐下。 坐了大概十分钟。 桑榆晚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倏然发出一道光亮。 过了三秒,暗了下去。 随后,再次亮起。 容止眸光微沉,伸手把手机拿了过来。 微信提示。 容止无意窥探,随后把手机反扣在了茶几上。 弦思告诉他,有人黑掉了桑榆晚的电话,甚至还攻击了她的公司邮箱。 他几乎没费多少力气,就查到了背后的“黑手”是谁? 随后,他开始了反攻。 对方所有的电子设备都被他植入了木马和监视程序。 如今,这人竟还没有察觉,还给桑榆晚发来了威胁短信。 容止眼中寒气漫溢,眸光冷沉如利刃。 他看了桑榆晚一眼,见她睡得正香,唇角轻抿了一下。 下一秒,他靠着椅背,也闭上了眼睛。 这一觉,两人睡了差不多两个小时。 桑榆晚率先醒来,她翻了个身,又伸了一个懒腰,舒展了一下身体。 双脚似抵住了什么东西。 桑榆晚心尖一缩,猛地坐了起来。 视线里,男人穿着白色的浴袍,领口微敞,露出一小块蜜色的肌肤。 他靠着沙发靠背,侧颜轮廓硬朗分明,眼睫微垂,落下一小片淡淡的暗影。再往下,颈脖线条十分流畅,喉结凸起很是明显。 她悄悄地看着,心湖一点点漾开。 不得不说,这个男人不仅身材很棒,颜值也非常高。清冷矜贵中,有着说不出的俊逸淡然。 不知不觉,桑榆晚心脏突然怦然一动,耳后飞闪出两团红晕来。 “看够了吗?”男人突然睁开眼睛,微微偏头,眸光里泛起了几分暖意。 桑榆晚心头一跳,胸口慢慢起伏了两下,整个脸庞都爬上了绯色的云霞。 此刻,天已大亮。 室内的灯光朦胧又昏浅。 桑榆晚急忙收回视线,扯开身上的毯子,站了起来。 容止坐着没动,卷长的睫毛眨了两下。 桑榆晚没有回应他,只身去了里面的卧室。 洗漱完,换上职业装,拿着大衣出门。 客厅里,容止已经不见人影。 桑榆晚怔了半秒,走到茶几前,拿起手机下楼。 - 容止从桑榆晚的别墅出来,戴上墨镜,上了薄行止之前那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幻影。 黑衣人一边开车,一边开口汇报,“二爷,已经确定,1308的那个女人是沈翊林的母亲。” 容止脸色微绷,眼底划过一道寒光,“沈老爷子果然不是一般人。” 黑衣人打了一下方向盘,继续说道,“二爷,夫人好像也知道这个女人的真实身份,但她对此并没有什么行动。” 容止轻扯了一下唇角,“没有行动,已是最好的反击。” 黑衣人不解,“二爷的意思,夫人已经开始行动了。那我们插手,会不会打乱她的计划?” 清晨的阳光,毫无温度。 容止那张脸,深邃寒漠,“我这是给她加一把火,让她早点结束行动。” 黑衣人闻言,没再开口。 劳斯莱斯幻影很快停在了1308别墅的大门口。 黑衣人先一步下车,对着门口的保镖说道,“开门。” 门口守着的保镖是他派过来的,低了低头,恭敬地应了一声,“是。” 厚重的雕花门徐徐向两边移开,黑衣人再次坐回车内,发动了车子。 劳斯莱斯幻影开进了别墅。 不远处,明朗派过来的人暗暗拍下了这一幕。 - 薄氏集团。 桑榆晚刚在办公室坐下,明朗拿着手机进来了。 第220章容爷,还真是一个多面高手 桑榆晚眼帘微垂,看向手机。 明朗站在办公桌前,双手紧握,神色有些复杂。 桑榆晚看完整段视频,瞳仁微微瑟缩。随后,缓缓抬眸,“你怀疑什么?” 明朗深吸了一口气,绷紧神经,“夫人,你说有没有可能,二爷早就知道沈翊林的母亲没有死?” 桑榆晚嘴角噙出一抹冷笑,“有可能。” 明朗不由皱眉,“夫人,二爷这个人城府实在太深了。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却什么都瞒着不说。” 桑榆晚说道,“你不是对他很崇拜吗?” 明朗心弦一紧,惶恐不安,“我没有。” 桑榆晚开了电脑,“你在不通知我的情况下,私自放他进来。我不由有些怀疑,你会不会也是他安插在我身边的卧底。” 明朗吓得浑身一颤,话都不会说了,“夫人,我……” 桑榆晚看着他,唇角轻勾,淡淡地笑了一下,“我们一起长大,我知道你的底细。只是,以后这样的事情,不允许再次发生。” 明朗张了张口,颤着嗓音低低应了一声,“是。夫人……” 桑榆晚转头看向电脑屏幕,语气微沉,“下去。” 明朗拿过手机,慢慢地转过身去。 他前脚刚走,季萧拿着那份侨城的项目书就过来了。 “董事长,早。” 桑榆晚眼皮轻掀,神色瞬间威严不少,“坐。” 季萧坐下,把手中的项目书递了过去,“董事长,我想知道,这个项目还有哪些地方需要改进?” 桑榆晚看了一眼,脸上的清冷多了几分寒厉。 身为集团掌权人,她不能告诉旁人,昨晚她的电脑和邮箱遭到了黑手的攻击。 那是对她能力的一种质疑。 也会成为旁人攻击她的一个理由。 她微微蹙眉,给出了一个解释,“容总突然对这个项目持有反对意见,我建议你去问问他?” 季萧一愣,“容总之前不是一直挺支持的吗?怎么会?” 桑榆晚看向他,目光冷冰冰的,“你去问问,不就知道了?” 季萧正要起身,容止阔步走了进来。 桑榆晚眉心重重一跳。 “容总。”季萧站了起来,朝着容止恭敬地打了一声招呼。 容止薄唇轻抿着,冷冷的从喉间逼压出一声,“嗯。” 季萧拿过项目书,很想问出心中的疑惑。想了想,冲到嘴边的话又强行咽了下去。 “董事长,我先出去了。” 桑榆晚坐在大班椅上,点了点头。 季萧看了容止一眼,神色复杂地走了出去。 桑榆晚的视线从容止身上一扫而过,最后落在了电脑屏幕上。 她一边敲击键盘,一边冷声开口,“二爷怎么没多待会儿?” 容止双手撑在办公桌边沿,身体微倾,挑了挑眉,“下次,我一定等夫人一起出门。” 快要走到门口的季萧脚步微微一滞,脑中快速把容止的话翻译了一遍。 “他们是……一对……” 季萧顿时心下大惊,后背浮出了一层热汗。 他紧握着项目书,快步走了出去。 桑榆晚当着容止的面,输入了邮箱的密码。 然后,打开了发件箱。 那封有关侨城项目的置顶邮件,怎么也找不到了。 桑榆晚心下顿时浪潮翻涌,过了数秒,她缓缓抬起头来,“二爷,你说奇不奇怪,弦思转给我的邮件,竟然找不到了?” 容止眯眸,“什么邮件?” 桑榆晚似笑非笑,“你去问问弦思,不就知道了。” 容止勾唇,淡声道,“我想听夫人说。” 桑榆晚变了脸色,“容止,这里是公司。请你收敛一点。” 容止说道,“好。” 桑榆晚瞪了他一下,拨通了内线电话,“弦思,进来一趟。” 容止闻言,直起了身子,笔挺站立。 桑榆晚开始处理其他的邮件。 键盘敲击声,急促如行军鼓点。 每一个按键的跃动,都蓄积着无穷的力量。 容止拉开椅子,坐了下去。 弦思推门进来,便看到了这样一幅画面。 坐在大班椅上的女人,神色威严。 对面的男人,则神色慵懒。 弦思脑海中赫然出现一个词。 “女财阀和她的爱情保镖。” 桑榆晚眼角的余光若有似无地扫了她一眼,她心尖一缩,快步走了过去。 “夫人。” “弦思,你告诉二爷,昨晚我的电脑怎么了?”桑榆晚清冷出声。 弦思心口一窒,侧了侧身,“二爷,夫人的电脑昨晚遭遇了黑手攻击。” 容止抿着唇,一言不发。 弦思怔了怔,又看向桑榆晚。 “弦思,你告诉他,是谁攻击了我的电脑?”桑榆晚继续回复邮件,漫不经心地语调。 弦思低了低头,“二爷,昨攻击夫人电脑的人是沈翊林。” 容止依旧没有出声。 桑榆晚脸色突然一变,眸光如利刃一般,“弦思,你再告诉二爷,是谁帮我搞定了一切?” 弦思脑子嗡了一下,呼吸沉重了几分。她攥紧手指,努力让自己身体不要颤抖,“夫人,其实r先生……” “是我。”一直沉默不语的容止,猝然出声,打断了弦思。 “二爷?”弦思心头一震,身体控制不住地晃了一下。 容止抬眸,眸光冷厉,“你先下去。” 弦思不敢动,低着头,等着桑榆晚发话,“夫人?” 桑榆晚目光渐寒,“先下去。” 弦思指尖抵着手掌心,转身走了出去。 桑榆晚一直把邮件回复完,才再次开口,“京城第一掌权人,竟然是大名鼎鼎的黑客。容爷,还真是一个多面高手。” 说完,她的心口顿顿地疼,又觉得格外讽刺。 “夫人,谬赞了。”容止看着她,眼底浮出一抹不以为意的笑。 桑榆晚心生愤怒,仿佛一股烈焰在胸膛中猛然腾起,灼烧着每一寸理智的边缘。 “容止,看着我忙来忙去,你心里是不是特别惬意。” 容止呼吸一紧。 桑榆晚眉头紧锁,双眼中闪烁着凛冽的寒光,嘴唇紧抿成一条直线。 她剜着容止,呼吸变得急促而沉重,胸腔里的那股愤怒的火焰,愈发熊熊燃烧。 容止一瞬不瞬地看着她,清冷的嗓音中带着温软,“想听实话吗?” 第221章沈翊林又作妖了 桑榆晚正要开口,手机响了。 她拿起手机,转动了一下大班椅,背对着容止。 “星澜,怎么了?” 电话那头传来薄星澜慌张又痛苦的声音,“大嫂,救我。” 桑榆晚指骨隐隐泛白,“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星澜,别慌,慢慢说。” “大嫂……嘤嘤嘤……”那头的薄星澜开始抽泣。 桑榆晚脸色骤变,一双星眸沉染了寒霜,“别哭。告诉我,你现在在哪里?” 薄星澜抽泣道,“我也不知道这是哪里?大嫂,我感觉自己快要死了……” 桑榆晚眸光一紧,俏脸起了霜色,“你看看周围有什么?” 薄星澜好像真的很冷,牙齿上下打颤,“黑漆漆的,我什么也看不见?” 桑榆晚的手指猛然攥的手机咯咯作响,“你发个位置给我……” 一道阴恻恻的笑声打断了她。 继而,电话倏然挂断。 “沈翊林!”桑榆晚眉头紧锁,脸色沉郁得快要滴出水来。 容止走到她面前,握住她的手腕,把手机取下来,“沈翊林又作妖了?” 桑榆晚薄唇抿成直线,眼中寒气四溢,“我怀疑他绑架了星澜。” 容止心里一个咯噔。 这个沈翊林,还真是不想活了。 容止脸色冷峻,薄唇轻启,“别急。这事我来处理。” 桑榆晚眼里憋着怒气,眼底簇出两团怒火,胸口起伏着,“这一次,你给我往死里整。” 容止眸光一紧,低沉道,“我一定只让他留一口气。” 桑榆晚抬眸,看了他一眼。眼底被怒火烧得通红。 容止抱了她一下,随后走出了办公室。 桑榆晚站了一会儿,眼中的猩红才消退一些。 她把明朗叫了进来。 “你让人把1308别墅的那个女人绑了。” 明朗一怔,“夫人,沈翊林他?” 桑榆晚拉开大班椅,坐下,神色微冷,“他绑架了薄星澜。” “他……”明朗愣了半秒,皱眉,“相同的招数,用在相同的人身上,他就不怕你不理会吗?” 桑榆晚冷冷一笑,“只要我还是薄家家主,就不能不理会。” 明朗张了张嘴,没出声。 桑榆晚又道,“记住,千万不要打草惊蛇。” 明朗攥紧手指,低了低头,“明白。” 桑榆晚神色一凛,“下去吧。” “是。”明朗应了一声,正要转身,桑榆晚又交待了一句,“绑了之后,你给二爷打个电话。” “二爷?”明朗猛然抬眸,眼睛微微瞪大,“二爷去救星澜小姐了?” 桑榆晚冷声道,“不该问的别问。” 明朗心跳加速,脸色涨得通红,“是,夫人。” - 桑榆晚喝了两口水,继续处理工作。 弦思把一摞摞的文件抱进来,又一叠叠地抱出去。 两个小时过去,容止还没有消息。 就连明朗,也没有回来。 桑榆晚翻阅完桌上的最后一份文件,眼皮兀自跳了跳。 她深深呼吸了两口,合上文件,然后起身走到了落地窗前。 接近十一点的阳光,温煦平静。 桑榆晚脸上好像镀上了一层细碎的金光,精致的五官愈发立体。 远处,高楼林立。 玻璃外墙折射出橘色的光晕。 桑榆晚眼神渐渐讳莫如深。 这个南方第一大城,好像四面密不透风的围墙。 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弦思敲门进来,手里拿着一个快递盒。 “夫人,服务台刚签收的快递。” 桑榆晚直皱眉,“什么快递?” 弦思回道,“同城快递。寄件人是薄轻眉。” 桑榆晚眉心一沉,蓦然转过身来。 “你确定寄件人是薄轻眉?” 弦思脚步瞬间一顿,低头,仔细看了看,“确实是薄轻眉寄过来的。” 顿了顿,她念出了寄件地址,“南城医院。” 桑榆晚眼眸一眯,走到沙发前坐下,“拿过来。” “是。”弦思应了一声,快步走到她面前。随后,把手中的快递盒放在了茶几上,“夫人,要打开吗?” 桑榆晚摇了摇头,“你先下去。” 弦思抿了抿唇,转身离开。 桑榆晚身体朝后靠了靠,并没有马上打开快递盒。 她上次与薄轻眉见面,因为宁婉珍的出现,有些问题她还没有问清楚。 原本打算今天再去一趟南城医院,出了薄星澜这事,她不得不改变了计划。 过了大概五分钟,她慢慢坐直了身体,低头,看向快递盒。 弦思没有看错,寄件人确实是薄轻眉,电话号码中间几位做了加密处理。 桑榆晚身体微微向前倾,双手抱着快递盒,轻轻晃了晃。 细碎的声响。 里面的东西好像是纸张一类的。 桑榆晚心头一紧,视线一片冷凝。 薄轻眉寄给她的,会不会是什么文件? “文件?”桑榆晚的心猛然咯噔了一下,心下起了某些猜测。 她旋即起身,从办公桌上取了剪刀过来,弯着腰,拆开了快递。 入目,是一层剪乱的碎纸。 她握着剪刀,把碎纸轻轻扒开。 透明的塑封袋露了出来。 桑榆晚眼底掠过一抹讶异,随后拿起剪刀,把碎纸条挑出来,扔进了垃圾桶。 薄轻眉快递过来的东西,完完全全露在了她的眼前。 果然是一沓文件。 桑榆晚深吸了一口气,放下剪刀,把塑封袋拿了出来。 很厚的一叠文件,最上面的a4纸上,是类似于封皮一样的东西。 「薄氏集团小金库账目明细表」 粗体黑字飞向桑榆晚的星眸,刺得她心脏一缩。 “薄氏集团”。 “小金库。” 这几个字,不亚于一道惊雷在桑榆晚头顶炸响。 她进入“薄氏”已经快六年了,从来不知集团私下还有一个小金库。 薄行止或许都不知道吧。 桑榆晚拿起剪刀,直接把塑封袋剪开了。 她把封面拿开,然后拿起一小半,仔细阅读起来。 看着看着,她的眉心越蹙越紧,眼尾都浮出了很轻的细纹。 薄轻眉寄过来的这沓文件,有如千斤巨石,重重压在了她的心头。 第一份账目明细表。 核算日期为三十四年前。 而且是在薄行止出生之后的第一个月。 显然,私设小金库的人,正是薄远山。 桑榆晚猜测,他如此违规操作,大抵是担心薄行止的身份被曝光,提前给他铺好一条退路。 这样,即便薄行止的身份被拆穿,他也仍然手握巨额财富。 薄远山为了这个私生子,还真是处处谋划。 “呵。”桑榆晚嘴角噙出了一抹冷笑,眸光渐渐生寒。 第222章失联 三十四年。 薄远山给小金库投入了第一笔资金。 五百万。 这笔钱随后投资了江南地产。 投资人为:梅卿。 桑榆晚的嘴角若有似无地抽了抽。 梅卿。 轻眉。 不用考证,她也能确定,梅卿就是薄轻眉的化名。 薄远山与宁婉珍结婚的时候,薄轻眉就从薄家销声匿迹了。 从此,有关她的信息,彻底删除。 仿佛,她从来没有来到这个世界。 谁能想要,薄远山为了能与她长相厮守,竟然偷偷把她藏了起来。 同时,他制定了一个详细的计划,并且一步步执行。 桑榆晚继续翻看,双唇紧抿着,面色凝重如石。 薄轻眉寄给她的文件,并不完整。 大概只有三分之一。 但即便这样。 小金库最后的结余金额,已经滚到了二个亿。 桑榆晚蹙着眉头,瞳眸黑沉,脸上罩了一层寒霜。 嗡—— 放在办公桌上的手机猝然震动起来。 她眸光一沉,把散落在茶几上的文件收了起来。紧紧捏住,深吸了一口气,走到了办公桌前。 拿起手机,正要接听。 对方却突然挂断了电话。 桑榆晚唇线绷直,眉头紧紧地蹙起了一起,显得神色凝重。 她没有回拨过去,而是默默放下了手机。 过了几分钟。 她把薄轻眉快递过来的文件,锁进了密码柜。 弦思进来把快递盒和碎纸条拿走了。她快要走到办公室门口,桑榆晚突然叫住了她,“明朗回来了吗?” “我没看到他。”弦思愣了一下,“夫人,要不要给他打电话?” 桑榆晚说道,“不用了。”顿了顿,又交代了一句,“看到他,让他马上进来一趟。” “是。”弦思点了点头。 - 中午十二点。 明朗依然没有出现。 桑榆晚心突突跳了一下,心下生出一丝不详的预感。 愁绪浮沉了几秒,她开始拨打明朗的电话。 “嘟嘟嘟……” 冷冰冰的机械声。 第二次拨打。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您稍后再拨。” 这一次,是无情的机械女声。 桑榆晚眉心重重一沉,将手机从耳边撤下。随后,打开了手机定位追踪。 明朗的手机装有定位。 一打开。 信号显示地点。 竟然是清荷苑。 桑榆晚心下大骇,脸色瞬白。 她捂住胸口,不断地深呼吸,以最快的速度冷静下来。 明朗失联,手机信号却出现在清荷苑。 她能想到的只有一种可能。 他出事了。 桑榆晚心下不由生出一丝懊悔。 自己不应该让他前往1308别墅。 她明明知道,1308里面住的人是谁。 沈翊林也一定会猜到,她会对1308里面的人下手。 他一定早有准备。 明朗前往,只怕是遭到了沈翊林的黑手。 桑榆晚呼吸又快又乱,无论她怎么努力,都平静不了。 她犹豫着,要不要去清荷苑看看。 思忖了几分钟。 她放弃了。 沈翊林守株待兔。明朗那样的身手都被他逮住了。 她要过去,结果也会和明朗一样。 弦思拎着保温食盒进来了,“夫人,该用餐了。” 桑榆晚瞟了她一眼,“家里送来的吗?” 弦思应声,“明朗今天没有去取餐,我让楼下食堂单炒的。” 桑榆晚的心一点点往下沉。 弦思见她脸色有些凝重,心下不免有些惶恐不安,“夫人,怎么了?” 桑榆晚坐在大班椅上没有动,“二爷回来了吗?” 弦思怔了怔,“我不清楚?” 桑榆晚心下没来由地一阵心慌,脸色白了几分。 弦思心下一紧,急忙放下食盒,快步走到她面前,“夫人,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马上给姜医生打电话。” 桑榆晚一只手捂住砰砰乱撞的胸口,另一只手轻轻摆了摆,“你给二爷打电话,问问他现在在哪里?” 弦思立马拿出手机,开始拨打容止的电话。 一连打了三通,都没有人接听。 “夫人,他没接。”弦思不安道。 桑榆晚闻言,脸色骤变,唇线绷直,眉头紧紧地蹙在了一起。攥紧的手心里,浮出一层层的细密汗珠。 弦思急忙给她倒了一杯温水,再次建议,“夫人,我送你去医院。” 桑榆晚深深汲气,喝了两口水,胸口起伏着,“清荷苑的监控视频,你能进去吗?” 弦思点了点头,“能进去。明朗之前告诉过我进入密码。” 桑榆晚压着心慌,神色一凛,清冷出声,“三个小时之前的监控,你都给我调出来。” 末了,她还特别强调了一句,“特别是1308别墅的。” 话音落下,她站了起来。 弦思心下已经猜到大概出了什么事,深呼吸,走到她面前,弯腰敲击桑榆晚的电脑键盘。 很快,电脑屏幕上出现了清荷苑的监控视频。 弦思一番查找,却并没有发现1308别墅的监控视频。 她不由诧异,“奇怪,这家门口难道没有安装监控吗?” 桑榆晚心口一沉,脸色更加凝重了。 弦思屏住呼吸,一个画面一个画面,仔细寻找。 1308周围所有的监控都好像失效了。 弦思不可置信的神色,“夫人,这……” 桑榆晚眼中覆了一层薄冰,眼神寒浸浸的,“出事了。” 弦思心惊肉跳,“夫人,你是说明朗……” 桑榆晚盯着电脑屏幕,眼底迸射出一抹寒光,“这个沈翊林,我还真是小瞧了他。” 弦思脸色一变,呼吸乱了几分。缓了缓,再次开口,“夫人,我给二爷打电话。” 沈翊林阴险毒辣,桑榆晚怀孕了,不能出现任何意外。 如果明朗真的落入了沈翊林手中,那么能前往去营救的人,只有容止。 弦思心急如焚,不等桑榆晚答复,便又拨打了容止的电话。 桑榆晚拉开椅子,又坐了下去。 她轻触鼠标,监控画面开始滚动播放。 倏而,薄行止的那辆劳斯莱斯幻影出现在了监控画面里。 第223章表嫂,我们谈谈吧 桑榆晚呼吸陡然一沉,双眸黑沉沉的。 薄行止那辆劳斯莱斯幻影,现在几乎成了容止的专座。 容止现身清荷苑,一定去了1308。 许是孕激素的原因,桑榆晚的心跳越来越乱。怎么也静不下来。 明朗失联。 容止也没有消息。 沈翊林到底使了什么手段? 这里是江城,论权势和能力,他完全在容止之下。 桑榆晚心突突直跳,脸色倏然变得有些白。 容止到底在下怎样一盘棋? 桑榆晚深深呼吸了两口,继续观看监控视频。 黑色的劳斯莱斯幻影,最后拍到的画面,是从她的别墅门口一闪而过。 桑榆晚几乎百分百断定,容止一定去了1308。 弦思急急将手机从耳边撤下,神色紧张,“夫人,二爷还是没有接电话。” 桑榆晚脸色一沉,强压着心慌,“不用打了。” 弦思一愣,“夫人?” 桑榆晚关了电脑,随后起身,走到桌子前,打开了保温食盒。 弦思见状,急忙走过去,“夫人,我去给你热一热?” 桑榆晚拿起筷子,“不用了。” 弦思见饭菜还微微冒着热气,也就没再说话。 - 南城医院。 萧升看着已经收拾好的薄轻眉,忧心忡忡,“轻眉,医生说你最好还住院观察几天,等情况完全稳定在出院。” 薄轻眉把病床的床单被套都整理得一丝不苟,转头,对他笑了笑,“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 “你能比医生清楚?”萧升实在是太在乎她了,听到这话,情绪不由有些激动起来。 薄轻眉闻言,拎上了自己的小布包,“阿升,我知道你担心……” 砰—— 两人谈话被重重的推门声猝然打断。 萧升立即转过身去,一个箭步冲到了薄轻眉面前,脊背绷直,完全保护的姿态。 “把这个女人给我带走。” 尖锐刺耳的声音从门口传了过来。 紧接着,两名保镖打扮的人,快跑进来。作势就要拉扯薄轻眉的胳膊。 萧升张开双臂,慢慢后退,把薄轻眉挡在了病床和他身体之间。 他呼吸一沉,眼眸里迸射出熊熊的怒火,“你们敢动她一根汗毛,我让你们立马去见阎王。” 两名保镖愣了一下。 后面跟着进来的女人,发出一声傲慢的嗤笑,“就凭你?” 她微微顿了一下,对着两名保镖怒声开口,“一个糟老头子,你们也奈何不了吗?” 两名保镖闻言,立马上前,开始对着萧升挥拳。 萧升出手更快。 两只手,左攻右防。 薄轻眉双腿抵住病床边沿,屏住了呼吸。 女人见保镖落了下风,脸色愈发黑沉,额上青筋暴起,恶狠狠地说道,“你们今天要是拿不住这个女人,都别想回薄家了。” 薄轻眉一怔,脸色白了两分,“薄家人?” 萧升却是出手更快了。 一拳击中了一名保镖的胸口。 保镖连着后退了后几步,才刚刚站定,身后的女人重重推了他一下。 萧升没有给他任何回击的机会,抬起右腿,朝着另一名保镖踹了一脚。 另一名保镖心口一阵绞痛,趔趄了两下,撞倒了后面的同伴。 两人猝不及防地双双摔倒在地。 要不是还要顾着身后的薄轻眉,萧升早已上前,将他们打得半死不活。 他看着开始紧张的女人,瞳眸阴沉,“是不是宁婉珍让你们过来的?” 女人眼底划过一抹狠戾的笑,视线落在他身后的薄轻眉身上,“你这个下作的女人,为了荣华富贵,勾引我姑父。我今天一定要替姑姑狠狠教训你。” 话音落下,眼眸微低,冲着躺在她面前的两名保镖怒吼道,“你们给我起来。只要你们能把薄轻眉这个女人带走,我再给你五百万。” 两名保镖原本已经痛得打起了退堂鼓,听到这话,咬着呀,硬撑着爬了起来。 “呵。看来你们是真的不想活了。”萧升嘴角圈出一团讽笑。 两名保镖相互对视了一眼,一攻一防。 女人阴笑着。手伸向了大衣口袋。 两名保镖压根就不是萧升的对手,过了三五招之后,齐齐后退。 女人双眸圆瞪,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没用的东西。” 一名保镖大着胆子开口,“表小姐,这人身手实在厉害。我们两个都不是他的对手,要不,再叫一些人手过来。” 女人胸口剧烈起伏着,怒斥,“让开。” 两名保镖神色惶恐,“表小姐?” 女人双手扒开了两人,直接与萧升面对面。 萧升正要开口,她满脸阴鸷的笑。 下一秒,空气里多了浓浓的味道。 两名保镖在女人按下迷你喷雾之前,快速捂住了嘴鼻。 萧升反应极快,立马扭头,对着薄轻眉急声道,“是迷药,屏住呼吸。” 薄轻眉眼皮重重一跳,张了张嘴,那抹馨香很快入了喉。 不到半秒的时间,她开始天旋地转,额头一阵阵地冒冷汗。 紧接着,是身体感知的错乱。脚下的土地似乎突然间失去了支撑,变得软绵绵的,让人站立不稳。 继而视线渐渐朦胧,叠影很重。光亮却是越来越小。最后归于无尽的黑暗。 扑通—— 薄轻眉栽倒在地。 “轻眉……”萧升顿时方寸大乱,松开捂住口鼻的手,赶紧转过身来。 他单膝跪下,伸手就要把薄轻眉抱起来。 谁知,两侧太阳穴像是刺入了绵长的银针,脑子猛然一震抽痛。继而,喉咙里像是压了一块石头,呼吸越来越困难。继而,胸口似要裂开,一抹腥甜涌上来。 血,喷涌而出。 病房里瞬间漫溢出了浓烈的血腥气。 女人得意地挑了挑眉,“身手再厉害,又能怎么样?” 萧升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看着她,“你要敢动她,我……噗……” 他又吐了一口血。 眼前瞬间一片漆黑。 - 桑榆晚接到宁馨儿的电话,神色随之一凛。 不等她开口,对方先出声。 “表嫂,我们谈谈吧?” 桑榆晚绷着脸色,“谈什么?” 宁馨儿得意地笑,“你给我5%的薄氏股份,我把表哥的亲妈送给你。” 桑榆晚心头一紧,神色微变,“宁馨儿,我没有心情听你说笑话。” 宁馨儿呵呵一笑,“表嫂以为我在开玩笑?”顿了顿,她的声音又从手机里传了出来,“下作的女人,跟我表嫂说两句。” 桑榆晚眼底划过一道寒光,俏脸覆了一层寒霜。 薄轻眉身边不是有萧升吗? 她怎么会被宁馨儿带走? 第224章我不会给她这个机会 桑榆晚脑海里飞快闪过一个念头,眼中寒气加重。 “家主。你千万不要答应,我原本就快要死了……” 嘶哑的声音,被宁馨儿的怒吼声打断了。 “下作的女人,想死,没那么容易。” 紧跟着,手机来传来了甩耳光的声音。 桑榆晚呼吸又是一沉,语气加重,很是威厉,“宁馨儿,你给我住手!“ 电话那头的人似没有听到她说话的声音,继续怒骂着,“你害死我姑姑的儿子,我一定要让你生不如死。” 掌掴声,一下比一下重。 桑榆晚眼底迸射出凌冽的寒意,“宁馨儿,你再不住手,我可要动家法了。” 旋即,她按了内线电话,把弦思叫了进来。 拿出签字笔,在a4纸上写下一句。 「查一下薄轻眉现在何处」 弦思抿唇,点了点头。 桑榆晚对着对话那头的人再次冷声开口,“宁馨儿,说话。” 砰砰的敲击声响,陆陆续续传到了她的耳边。 桑榆晚眸光一沉,立马挂了电话。 耳根虽然清净了,心却一点都平静不了。 弦思走到她跟前,眉心蹙着,“夫人,我已经查清楚了。宁馨儿把薄轻眉带去了薄家祠堂。” 桑榆晚眸光一沉,眼底涌动着黑暗,深深呼吸了两下,她重重拍了一下办公桌。 “回薄家。” 弦思还没有联系上容止和明朗,不由有些担心,“夫人,要不等二爷回来在过去?” 桑榆晚冷笑,“不用担心。在薄家,她翻不起大风浪。” 弦思攥紧手指,“薄爷的身世一旦曝光,薄誉衡和薄寒山定会借题发挥。” 桑榆晚迈步向前,丢下一句,“我不会给她这个机会。” “是。夫人。”弦思转过身去,不敢再多言。 明朗不在,桑榆晚安排了另外一名明家的保镖开车。 黑色的宾利风驰电掣,不到半小时就停在了薄氏祠堂门口。 弦思急急下车,然后拉开了后座车门。 桑榆晚披上大衣,脊背挺直,迈着凌厉的步伐朝着祠堂门口走去。 弦思和那名开车的保镖一左一右,跟在她的身后。 “家主。” 看守祠堂的两名下人见到桑榆晚,急急跑了过来。 “表小姐在里面吗?”桑榆晚神色一凛,寒声道。 下人毕恭毕敬,“不只是表小姐,还有老夫人和一个女人。” 桑榆晚瞳眸黑沉,“老夫人也在里面?” 下人战战兢兢,“是的。” 桑榆晚深吸了一口气,“开门。” “是。”下人恭敬地应了一声,随即拉开了厚厚的祠堂门。 门才离开了一条缝,浓浓的香火气,纷涌而出。 桑榆晚眯了眯眸。 她刚要迈步,阴森冷漠的嗓音一字一句冰冷地灌入她的耳中,“家主,这个时候把我们叫过来,所为何事?” 桑榆晚神色一紧,慢慢转过身去。 二房,三房的人,来了大半。 桑榆晚眼底的寒光一寸寸加重,如一支支淬冰的利箭,嗖嗖射向了他们。 “谁通知你们的?” 她凉薄的声线,像是浸染了寒霜。 薄誉衡冷冷一笑,眼神阴森森的,“不是你通知的吗?” 弦思忍不住插了一句嘴,“夫人什么时候……” “弦思。”桑榆晚低声呵斥了一声。 薄誉衡开口,“家主,你派人把我们叫过来,现在就说不是你下的通知。难道,戏耍我们不成。” 有人接话,“我们就这么好戏耍吗?” 有人大着胆子低声骂,“这样的家主,也太不尊重人了。” 薄誉衡又道,“家主,你今天要不能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我们都不走了。” 大多数人附和,“对,不走了。” 桑榆晚倏然冷笑,“不走的话,都给我进去跪着。” 有人愤恨道,“我们又没有做错事情,凭什么罚跪?” 有人怒骂,“就算你是家主,也没有权力这么做。” 薄誉衡眸光阴鸷,“桑榆晚,看来,这个位置你该让出来了。” 桑榆晚脸上的霜色加重,清冷冷的眼眸,“该不该让,你说了不算。” 祠堂大门完全拉开,宁馨儿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桑榆晚,你要救人,也不用带这么多的人过来吧?” 薄誉衡脸色骤变,黑沉沉的,似乎下一秒就要电闪雷鸣。 他看到了绑缚在祠堂左边立柱上的女人,“轻眉?” 桑榆晚见状,没再理会二房,三房的人。呼吸一沉,迈过了祠堂高高的门槛。 薄誉衡额上青筋浮起,唇线拉成了一条直线。 他跟着走了进去。 其他人,跟着也进了祠堂。 桑榆晚看了脸颊红肿的薄轻眉一眼,对着下人怒斥,“快把人给我松开。” 宁馨儿嘴角浮出一抹阴恻恻的笑,“谁敢!” 桑榆晚看着薄轻眉肿的老高的脸,下颌线紧绷起来。下一秒,她狠狠甩了宁馨儿一耳光。 这一巴掌,她用很大的力气,掌心都有些发痛。 宁馨儿朝后退了几步,堪堪站定。他捂住自己被打的脸,眼底冒出熊熊的火光,“你……打我……” 弦思和明家的保镖走到立柱前,解开了绑缚在薄轻眉身上的绳索。 薄轻眉身体摇摇欲坠,即便弦思扶着,还是不断下滑。 弦思只得让背靠着立柱坐下。 桑榆晚视线一转,看向跪在祖宗灵位前的宁婉珍,眸光沉了沉,“妈,你就这样由着宁馨儿胡来吗?” 宁婉珍双手合十,双眸紧闭,似没有听到她的问话,一声不吭。 桑榆晚加重了语气,“来人,取家法来。” 宁馨儿眸光瑟缩了一下,脸上没有丝毫的惧怕之色,“桑榆晚,我可不是薄家人,你没权利惩罚我。” 桑榆晚冷笑,“薄家家法,可不只打薄家人。” 宁馨儿挑了挑眉,挨打的半边脸,有些狰狞。 “桑榆晚,你可要考虑清楚了。不要到时候,这家法打在了自己身上。” 第225章真相大白(一) “你还是好好想想你自己。” 桑榆晚语气清冷,神色威严。 下人很快拿来了家法。 薄誉衡一众,见此情形,不由相互看了一眼,开始小声嘀咕。 “这阵势,好像出了大事。” “那个宁馨儿绑缚的女人是谁?怎么从来没有见过?” “她病恹恹的,好像马上就要掉气了……” “你们都给我闭嘴!”薄誉衡冲着众人怒吼了一声。 众人面面相觑,倏然住嘴。 方怡瞧出来,薄誉衡情绪有些不对劲。微微拧眉,悄声开口,“老爷,医生叮嘱你不要激动……” 薄誉衡前不久被保释出来,全都仰仗沈老爷子的关系。 闻言,他铁青了着脸色,冷冷瞥了方怡一眼,两侧太阳穴鼓胀。 方怡见他不吭声,默默又看向靠着立柱坐着的薄轻眉。 眼皮突然重重一跳,这个女人好像在哪里见过。 仔细去想,却又想不起来。 这时,桑榆晚走到祖宗牌位前,脚步一顿,转身,看向众人。 “宁馨儿作为一个外人,胆敢在我薄家祠堂闹事,你们说,该不该罚?” 宁馨儿听到这话,毫不在意地撇了一下嘴角,眼底是轻蔑的笑。 众人不知道该怎么说,齐齐看向薄誉衡。 薄誉衡深吸了一口气,脸色一片阴郁。他沉默了数秒,缓缓开口,嗓音阴沉,“该罚。” 众人眼底,皆都掠过一抹错愕的神色。 难得,薄誉衡与桑榆晚能意见统一。 方怡看着坐在地上的薄轻眉,心里顿时起了一抹疑云。 这个女人到底是谁? 桑榆晚闻言,神色一凛,精致的眉眼寒光凛冽。她冷睨了宁馨儿一眼,对着手持家法的下人说道,“行家法。” “是。家主。”下人应了一声,随即甩了一下手中的鞭子。 啪—— 长鞭刺破空气,发出炸裂的声响。 不只是宁馨儿,二房,三房的人有些都惊出了一身冷汗。 宁婉珍更是脸色一白,双唇颤抖,“家主手下留情。” 宁馨儿咬着唇角,凝着怒火的眸子紧盯着下人手中那根油光发亮的鞭子。 鞭子看着光滑,实际上满是倒刺。 她的心莫名抖了一下。 桑榆晚面色冷寂,回应宁婉珍,“宁馨儿私自绑架他人,性质太过恶劣。于法于情,都不能手下留情。” 宁婉珍抬眸,眼睛红红的,“非要做得这么绝情吗?”眸光颤了颤,她又说了一句,“你是一点情面都不给我留了?” 宁馨儿眼底划过一抹阴鸷的光,嘴角浮出一抹讽笑。 薄誉衡目光沉了沉,眸色阴森森的。 其他众人则都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桑榆晚眼帘微垂,看着跪在蒲团上的宁婉珍,清冷出声,“面子重要,还是人命重要。” 宁婉珍攥紧了手指,唇色瞬间发紫,“既如此,那你也连我一同罚了。馨儿是我侄女,她任性胡为,我有失管教之责。” 桑榆晚脸色一沉,加重了语气,“不是你的责任,何必硬往自己身上揽。” 宁婉珍起伏着胸口,嗓音有些嘶哑,“你不必假惺惺地维护我。来吧。你要鞭挞馨儿多少鞭,也给我来多少鞭。” 众人俱都看戏,眼角眉梢全是讥讽的笑。 桑榆晚和宁婉珍都是大房的人,闹得越凶,这些人心里自然是更加开心。 薄誉衡却一直阴沉着脸,视线也一直落在薄轻眉脸上。 方怡察觉到了,指尖狠狠抵住了手掌心。 反应再迟钝,她也看出来薄誉衡对薄轻眉心思有些不一般。 当着众人,她不好发作,只能先强压住翻涌而上的情绪。 祠堂大厅内,香火缭绕,一缕缕的白色烟雾,四下飘散。空气越发肃穆。 桑榆晚眼底闪过一道寒光,亮锃锃的。她看向宁馨儿,冷厉道,“宁馨儿,你在薄家犯了事,当以薄家家规罚你。” 宁馨儿满不在乎的傲慢神色,“你口口声声说我犯了事,请问,我到底犯了什么事?” 桑榆晚冷声道,“你绑架他人……” “哼。”宁馨儿冷哼一声,打断。随后,撇了一下嘴角,“这个女人可不是他人?” 宁婉珍脸色瞬间一白,张了张嘴,却只发出一声,“馨儿……” 薄誉衡闻言,胸口重重起伏了一下,唇线快要拉成了一条直线。 方怡一直盯着他,见状,气得咬住了唇角。女人天生的嫉妒心,使得她失去了理智。她不等桑榆晚出声,就抢先开了口,“这个女人不是他人,难不成是薄家人不成。” 薄誉衡脸色瞬间黑沉如锅底,视线一转,怒骂,“你给我闭嘴。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方怡眼圈倏然一红,喉咙发硬。她瞪大双眸,眸中是蓄积的怒火。 桑榆晚看了两人一眼,冷声道,“都给我安静。” 她虽然比他们低了一辈,但神色气度,远胜于他们。 方怡低了低头,愈发不敢再吭声。 薄誉衡脸色黑沉,手背上的青筋渐渐暴起。 他看着薄轻眉,眼梢浮出一抹渗人的红色。 桑榆晚神色一凛,再次开口,“宁馨儿,当着薄家祖宗的面,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宁婉珍脸色煞白如霜,艰难地咽了咽嗓子,“馨儿,我嫁入薄家这么多年,可从来不知道薄家还有这号人物。”顿了顿,又提醒,“当着薄家列祖列宗的面,你千万不要胡说八道。” 方怡见宁婉珍否认,心下疑云更重。 这个女人,难不成是薄家三兄弟中的某位小情人。 薄誉衡如此紧张,该不会是他的女人吧。 她转念一想。 如果这个女人真是薄誉衡曾经的相好,宁婉珍没必要出口维护。 方怡心里咯噔了一下,眼眸突然瞪大。 这个女人八成是薄远山的情人。 方怡心里不由发出一声冷笑,看向宁婉珍的眼神不由充满了一丝讥讽和同情。 她屏住呼吸,等着宁馨儿开口。 祠堂大厅里的所有人,也都等着宁馨儿开口。 宁馨儿嘴角上扬,得意地挑眉,“姑姑,这个女人在你和姑父结婚前一个月,就被姑父送走了。你当然没有见过她。” 第226章真相大白(二) 二房、三房的人猛地深吸了一口气,眼神里俱都带着十足的震惊。 方怡心跳发紧,望向薄誉衡。 果然,她猜得没错。 地上坐着的那个女人,真的是薄远山的相好。 听宁馨儿这话里的意思,她之前一直生活在薄家。 这样说来,薄誉衡不可能不认识她。 方怡微微愣怔,眼神里有一点困惑,又有一点莫名的愤怒。 薄誉衡好像很在意这个女人。 难不成,他也喜欢过她? 思及此,方怡气得差点咬破了唇角。 宁婉珍神色震惊地抬起头来,眼底红红的,眉目之间,浸染了无尽了怒意。 她缓缓抬起右手,指着宁馨儿,手指发颤,“馨儿,你……” 宁馨儿朝桑榆晚走了两步,眼神里充满了轻蔑,“桑榆晚,你说,我说得对吗?” 桑榆晚瞳眸黑沉,面色冷寂,“你说她是薄家人,别人不知道,二叔应该很清楚。你不妨问问他。” 如此一句,有如一颗手榴弹,重重扔到了薄誉衡的怀里。 众人目光齐齐汇聚到了他的身上。 方怡心里涌上一阵心慌,指尖快要刺破手掌心。唇色都白了几分。 薄誉衡眸光一沉,愈发阴森。 他看着靠着立柱坐着的薄轻眉,两侧太阳穴鼓胀凸起。 薄轻眉正好抬起头来。 两人四目交汇。 薄轻眉轻轻勾了一下唇角,似笑了一下。 方怡看到这一幕,不由心里酸胀。拧眉,咬牙切齿,“老爷,家主问你话呢?” 薄誉衡视线一转,冷硬逼人。 方怡打了一个寒噤,深吸了一口凉气,急急别过头去。 桑榆晚问题抛给了薄誉衡,并没有就此放松,而是给弦思使了一个眼色。 弦思朝她点了点头。 桑榆晚抿唇,唇边泛开了一抹淡淡的弧度。眼神讳莫如深。 薄誉衡不出声,众人的心愈发紧张,几乎全都屏住了呼吸。 方怡情绪起伏,紧盯着薄轻眉,眼底快要喷出火来。 她深深汲气,再次开口,“老爷,你……” “你再多说一句试试看。”薄誉衡脸色阴翳,额上青筋一寸寸暴起,眼眸猩红。 方怡愤恨地跺了跺脚,咬紧了牙关。 桑榆晚见状,凉凉勾唇,“二叔,是或者不是。你直说便是。” 薄誉衡眸光一沉,脸色漆黑。他看着薄轻眉,低沉说了一句,“不是。” 方怡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心中的怒火愈发重了。 女人天生的直觉。 她觉得薄誉衡说了假话。 宁馨儿眼皮重重一跳,脸色瞬间涨得通红,“你这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吗?” 薄誉衡面色阴冷,如野兽一般的凶狠眼神,“放肆!狗东西。” 宁馨儿心头一跳,一股怒火从脚底直冲头顶,脸色红得快要滴出血来。脑子嗡了一下,理智顿时全失。 她走到薄轻眉面前,拽着她的胳膊,把她从地上扯了起来。 弦思急忙扶住薄轻眉的另一条胳膊。 薄轻眉轻抿着唇,用尽全力绷直了脊背,眼中浮出一抹淡淡的笑意来。 宁馨儿拉着她往薄誉衡面前凑。 弦思直皱眉。 宁馨儿太过用力,薄轻眉往前走了两步。 “薄誉衡,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她到底是谁?” 薄誉衡脸色阴沉,怒斥, 宁馨儿双眸瞪得溜圆,胸口剧烈起伏着。她盯着薄誉衡那张阴沉如墨的脸,拔高音量。 “你当真不认识她?她可是你的妹妹……薄轻眉……” 后面那个名字,她可是一字一顿,从齿间撕咬出来的。 “薄轻眉?!”方怡呼吸一滞,身体朝后退了两步,“她就是薄轻眉!” “不会吧。薄轻眉不是死了吗?”二房、三房的人里,有人隐约知道一些薄轻眉的事情。闻言,俱都震惊不已。 如此一句,有如突如其来的风暴,瞬间席卷祠堂大厅的每一个角落。 像是一场无声的地震,让大家的呼吸剧烈震荡,难以平复。 悬浮着香火味的祠堂大厅,一时静谧无声。 轻烟袅袅升起,如同薄纱在空中缓缓舞动。它们从香炉中迸发而出,带着淡淡的木质或草本的香气,随着微风的吹拂,香气弥漫在空气中,气温莫名降了几度。 滋滋—— 香火炸裂的轻微声响,都清晰可闻。 时间仿佛凝固了。眼前的世界失去了往日的色彩与活力,变得模糊而遥远。 薄誉衡心脏猛地一紧,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握住,疼痛与惊愕交织在一起,让人几乎无法呼吸。一股寒意从脊椎直冲天灵盖,让全身每一寸肌肤都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震撼。 跪在地上的宁婉珍耳膜一刺,眼前瞬间发黑。双手死死扣住蒲团边缘,才没有栽下去。 随后,一种难以名状的混乱感开始蔓延。身体不自觉地颤抖,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却浑然不觉疼痛。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不是因为悲伤,而是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无法言喻的震撼。 此时此刻,她心中生出一丝后悔。 应该听桑榆晚的话,不该把宁馨儿留下来。 这个宁馨儿,就是一个祸害。 薄轻眉的身世一旦曝光,薄行止的身世也就瞒不住了。 薄家人如果知道薄行止不是她的儿子,不只是她没脸,大房手中的一切只怕也会保不住。 薄家家规,私生子无权继承一切。 宁婉珍深深呼吸了两口,视线依然朦胧。 她看着桑榆晚,脸上肌肉抽了抽,“家主,馨儿胡编乱造,请你狠狠用家法惩罚她。” “姑姑!”宁馨儿大叫。 宁婉珍咬牙,眼中怒意沉沉,“我没有你这个侄女。受了这顿罚,你给我有多远滚多远。” 宁馨儿眸光一紧,面目狰狞,“姑姑,真相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有些事,瞒得了一时,也瞒不了一世。” 她顿了顿,看着薄轻眉,又开了口,“你们大家好好看看这张脸,难道没人觉得表哥很像她吗?” 薄轻眉的内心也开始经历一场风暴。 恐惧、惊慌、无助,这些情绪如同潮水般涌来,她仿佛被卷入了一个无尽的漩涡,周围的一切都在离她远去。 而她,却无力挣扎,只能任由这股力量将你吞噬。 第227章我是薄远山的女人 宁婉珍全身的血液几乎冻凝,整个人完全呆住了。 她僵了几秒,浑身颤抖不止。唇色白的近乎透明,“馨儿,你……” 宁馨儿一眨不眨地盯着薄轻眉,目光狠冷,“这张脸,几乎和表哥一模一样。这说明什么,还用我多说吗?” 众人表情一滞,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薄誉衡瞳孔瑟缩,脸上的肌肉也收缩了起来。 继而,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而沉重,每一次吐纳都像是风暴前的低吟,预示着即将到来的狂风骤雨。 眸光一沉,双手紧握成拳,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仿佛随时准备将这股无形的怒火化作有形的力量, 沉默了一瞬,他一把扯过下人手中的长鞭,直直朝着宁馨儿挥去。 薄誉衡下手极狠,鞭声带着呼啸的风声落下。力度之大,让空气都似乎为之震颤。 皮肉的撕裂声与他几乎同时发出的闷哼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残酷的画面。 宁馨儿疼痛迅速蔓延至全身,不由自主地弓起了身子,额头瞬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脸色苍白如纸。“啊!!!” 围观的众人都莫名感觉一股尖锐的疼痛自脊背袭来,仿佛有烈火在肌肤上点燃。灼烈的痛感让她忍不住大叫。 他们俱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宁婉珍冷汗直冒,心口起伏不定。 说到底,宁馨儿是她的亲侄女。再有错,也只能由她自己来教训。 薄誉衡这一鞭,让她又恼又恨。 她看向桑榆晚,怒火烧得嗓子都哑了,“到底谁是家主?” 桑榆晚冷声道,“宁馨儿不该打吗?” 宁馨儿疼得眼泪直冒,重重吸了吸鼻子,狠狠剜着她,“桑榆晚,当着薄家列祖列宗的面,你敢说我说的不是真的?” 她视线一转,抬眸,剜着薄誉衡,“你这么气急败坏,难道你和是薄轻眉的相好?” 此话一次,语惊四座。 惊雷在祠堂大厅炸响。 众人表情又是一滞。 方怡脸色骤变,红一块白一块。眉目阴沉地快要滴出水来。 薄誉衡额角的青筋猛然胀起,脸色阴翳,手中的鞭子再次朝着宁馨儿挥去。 “住手。” 桑榆晚话音落下时,她身边的明家保镖夺走了薄誉衡手中的鞭子。 薄誉衡周身的气息阴沉沉的,像是团了一圈重重的黑云。他对着桑榆晚说道,“你怀了孕,不想沾血,我帮你教训。” 桑榆晚嘴角噙出一抹淡淡的嘲讽,“知道的,都以为是二叔为我着想。不知道的,还以为二叔想要越俎代庖。” 薄誉衡眼中戾气沉沉,“不知好歹的东西。” 桑榆晚绯唇轻启,发出沉冷的一声,“二叔,请你自重。” 薄誉衡眼底卷起暗潮,“少废话。你把我们叫过来,难道是想要听她胡说八道的吗?” 宁馨儿一听,气得咬牙切齿,“我没有胡说八道。” 薄誉衡斜着睨了她一眼,狠戾道,“你再说一句,试试看。” 宁馨儿的后背火烧火燎地疼,攥紧的手心浮出了一层冷汗。 “呸。”她啐了薄誉衡一口。 薄誉衡还想再训斥她一句,桑榆晚出声了,“你们都给我住嘴。” 一袭职业装,衬得她威严十足。湛湛黑眸透着冷寂的光。她视线一转,看向薄轻眉,再次开口,一字一顿,“与其让别人证明你的身份,不如自己自我介绍。” 薄轻眉面色苍白如纸,一只手捂住胸口,呛咳了几声,眼圈都红了。 众人的目光齐齐落在了她的身上。 有探究。 有愤恨。 有轻蔑。 还有紧张。 香火缭绕里,隐隐浮动着血腥的味道。 空气冷寂了数秒,薄轻眉才唇瓣轻颤,慢慢开口,“宁馨儿说的没错,我确实是薄远山的女人。” 薄誉衡闻言,脸色像吞了一只苍蝇一样难看。黑中泛青。 方怡愣了半秒,撇了一下嘴角,分明是看不起的表情。她甚至还有些同情地看了宁婉珍一眼,想要讽刺两句。话到嘴边,犹豫了一下,又吞了回去。 二房、三房的其他人则神色复杂。 大多数还是看好戏的状态。 宁馨儿听到这话,感觉后背的疼痛顿时消减了不少。她挑了挑眉,“桑榆晚,这下你还有什么话说?” 桑榆晚面色沉静,对着薄轻眉缓缓开口,“还有呢?” 薄轻眉身体微微颤抖,声音有些沙哑,“除了这个,我与薄家再无任何牵扯。” 薄誉衡闻言,整张脸都陷在了黑暗里。紧蹙的眉心似稍稍舒展了一些。 方怡不由皱眉,又多了一句嘴,“真的没有其他牵扯?” 薄誉衡狠狠瞪了她一眼。 方怡瞳仁收缩,抿住了双唇。 宁婉珍一直紧绷的神经倏然断裂,眼前骤然一黑,整个人瘫倒在了地上。 桑榆晚见状,立马让人把她送去了医院。 今天这场戏,最大的伤害者,无疑是宁婉珍。 桑榆晚却一点都不同情她。 她要是听从建议,早一点把宁馨儿送走,也不会闹出这样的事情来。 桑榆晚深知纸包不住火。 只要薄轻眉还活着,薄行止的身世就会被曝光。 与其一味提防,不如主动出击。 即便,她的地位有可能因此受到动摇。 薄轻眉看着宁婉珍被抬了出去,眼圈愈发红了,唇角轻颤,低哑着开口,“我与薄远山的牵扯,已让我后悔终身。” 她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唇角,笑意凄凉,“我更不想与薄家有任何的牵扯。” 方怡咬牙,“你要不想与薄家有牵扯,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薄轻眉淡淡地笑了下。脸和唇都是冷白冷白的,就连眼睛都好像蒙上了一层雾气,眼底渗出的红越来越重,“这你恐怕要问这位宁小姐了。” 方怡一噎,“你……” 桑榆晚打断,“宁馨儿,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宁馨儿眸光一沉,眼尾一寸寸的猩红。她拽着薄轻眉的胳膊,“你是薄家人的事,为何只字不提?” 薄轻眉心脏似被撕裂开,疼得她无法呼吸,身子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薄家已经有家谱,如果我真是薄家人,家谱上应该有我的名字。” 第228章她是你们的妹妹 宁馨儿心脏猛然瑟缩,脱口而出,“你与薄远山的事,根本见不得光。你的信息自然被薄家抹去了。” 桑榆晚清冷出声,“宁馨儿,这种话,我劝你想清楚了再说。” 宁馨儿心头一紧,后背又开始火烧火燎得疼,仿佛有无数细小的针尖在不断地刺入、拔出,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那处伤口,让痛苦加倍。 “我有证人,能证明我没有说谎。 桑榆晚目光一沉,神色威严,仿佛周身环绕着一股不容侵犯的气场。眉宇间透露出的坚定与深邃,让人不由自主地感到敬畏。 那双沉静的眼睛,冷静而锐利,仿佛能够洞察人心,直视之下,即便是最狡猾的灵魂也会感到无所遁形。 她看着宁馨儿,一字一顿,寒漠道,“证人在哪儿?” 宁馨儿呼吸一沉,变得急促而浅短。双手紧握成拳,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仿佛要将所有的不安都凝聚在这小小的空间里。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胸膛起伏着。 “他马上就到。” 桑榆晚面容冷漠而严肃,“宁馨儿,你所说的证人,该不会是沈翊林吧?” 宁馨儿心头一震,瞳眸瞪大,不可置信地看向她,“你怎么会知道?” 桑榆晚周身萦绕的气息,威严冷锐,“我还知道,你为了拿到你姑姑手中的股权,不惜与沈翊林勾结。甚至,不惜出卖自己的尊严。” 宁馨儿面色瞬间一白,拽着薄轻眉的那只手猛然松开,“你……你……” 薄誉衡眉心一蹙,眸光阴森森地。 方怡心里还是疑惑重重,脸色非常不好看。 其他人则是一脸错愕。 桑榆晚接着说道,“宁馨儿,你非议我薄家长辈,我若不罚你,薄家的列祖列宗都不会放过我。” 她顿了一下,冷厉道,“来人,上家法,行鞭三下。” “是。家主。”下人从明家保镖手里拿过鞭子,对着宁馨儿的后背狠狠一甩。 霎时,时间仿佛凝固,周围的一切声音都停止了,只听到宁馨儿急促而沉重的呼吸声。 她下意识咬紧牙关,试图用意志力抵抗这股几乎要将她吞噬的痛楚,但身体的本能反应却出卖了她。 她颤抖着双手,朝后趔趄了好几下,才慢慢站住。 二房,三房的人,有些捂住了眼睛。 方怡的心都不由抖了一下。 就连薄誉衡,瞳孔也微微缩了一下。 “继续。”桑榆晚加重了语气。 “是。” 下人再次挥动长鞭。 “啊……噗……” 堪堪站定的宁馨儿身体剧烈摇晃了两下,喉咙里涌上了一股腥甜。 下一秒。 一口鲜血喷溅在了高大的立柱上。 香火缭绕的空气里,漫着浓浓的血腥气。 众人有些皱起了眉头,有人甚至泛起了恶心。 加上薄誉衡之前的那一鞭,宁馨儿一共挨了三遍了。 她后背的一闪破裂,露出了一道鲜红的伤痕,正缓缓渗出丝丝血迹,看着极其可怖。 桑榆晚示意下人停手,声线寒漠如冰,“宁馨儿,如果你再不讲记性,我定不会轻饶。” “你……你这个恶毒的女人……”宁馨儿深吸一口气,唇瓣颤抖着。 她心里原本还有好多话要说,腥甜涌上来,堵住了喉咙。 明家下人拽住她的胳膊,把她带了下去。 桑榆晚面色冷寂地目送着她离开,“二叔,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薄誉衡脸色灰青,阴沉沉的脸色,“这个女人,你打算怎么处理?” 方怡听到这话,心头又是一紧,直勾勾地盯着面色苍白的薄轻眉。 此时的薄轻眉,手指微微蜷了蜷。 桑榆晚侧了侧身,半边脸隐在昏暗的光线里,“这事就用不着二叔操心了。” 薄誉衡低眸,眼底是黑沉沉的阴霾,似要将她淹没,“你把我们叫过来,就是为了揭穿你公公当日的丑闻吗?” 桑榆晚面上毫无波澜,声线清冷,“二叔,你确定是我叫你们过来的吗?” 众人一愣。 薄誉衡手背上的青筋凸胀起的弧度异常恐怖,仿佛要撕裂骨血,“不是你,还有谁?” 桑榆晚侧眸,面色无异地扫过众人,淡淡地说出一个名字,“沈翊林。” 薄誉衡心跳瞬间加快了不少。 众人诧异。 桑榆晚寒峭的唇角微不可察地轻勾了一下,“二叔,今天的事到此为止。过几天,我再找你好好清算清算。” 薄誉衡眼皮一沉,眉头瞬间紧锁,额头上不自觉地浮现出几条浅浅的纹路,盛满了深深的怒火。 方怡脸上的肌肉似乎在一瞬间僵住,连带着整个表情都变得异常凝重。那双原本充满嫉妒的眼眸,此刻却像是被定格在了某一刻的惊愕之中,难以置信。 众人也是一脸不可思议。 桑榆晚随后开始朝着门口迈步。 弦思和明家保镖扶着薄轻眉走在了她的身后。 薄轻眉太过虚弱,每走一步都好像踩在棉花上。 她的身体仿佛被一层无形的薄雾笼罩,脸色苍白得如同冬日里未融的初雪,步伐越来越沉重,每一步都像是在与自己的身体做着艰难的抗争 薄誉衡唇线绷直,眼底阴霾重重。 薄轻眉经过他身边时,他的眼皮重重跳了两下。 “……”薄轻眉看了他一眼,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轻眉……” 薄誉衡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痛苦与虚弱。他的眼神空洞而迷茫,仿佛失去了焦距,一刹那,幼时的回忆在脑海中横冲直撞。 那一年,他八岁。 父亲薄兰芝带回来一个三岁的小女孩。 “远山,誉衡,寒山,从今天开始,她就是你们的妹妹轻眉,你们一定要好好照顾她。” 六岁的薄寒山愤愤不平,满脸厌弃,“她不是我们的妹妹……” “寒山。”薄兰芝怒声打断,“我说她是,她就是。你要再敢说这样的话,给我去跪祠堂。” 薄寒山还想顶嘴,被十五岁的薄远山捂住了嘴。 “轻眉,这是你大哥远山,二哥誉衡,三哥寒山……” 薄兰芝一一介绍。 “二哥好,我是轻眉……”薄誉衡的耳边,隐隐传来稚嫩的声音。 第229章你就当从来没有见过她 薄誉衡呼吸一滞,定定地看着软软糯糯的小女孩。她那双黑葡萄般的大眼睛水灵灵的。一眨一眨,像极了天上的星星。 五十多年过去,那个让他莫名生出保护欲的女娃娃,身体羸弱得不像话。那双灵动的眸,已经如死鱼珠子一般黯淡无光。 她离开薄家的这三十年,到底经历了什么。 薄誉衡眉头深锁,眼底浮出一层水蒙蒙的雾气。 “二叔,你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桑榆晚清冷的声音传到了他的耳畔。 薄誉衡瞳仁一缩,眼中水雾瞬间冻凝成冰。额角青筋跳了跳,阴沉开口,“你让他们都出去。” 方怡心头一跳,嘴角微微下垂,挂着一丝难以名状的疑虑,整张脸因内心的困惑而显得扭曲而复杂。 她深吸了一口气,狠狠盯着薄誉衡,胸口起伏不堪。 众人眼中皆都掠过一抹错愕的神色。 今天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桑榆晚把他们叫过来,让他们亲眼目睹薄远山的女人被宁馨儿绑架。 之后,宁馨儿受到鞭挞。 她的行为虽然令人震惊,但她说出的那些话,却是令人无比震撼。 薄轻眉与薄行止长得实在是太像了。 任谁看了,也会怀疑她才是薄行止的亲生母亲。 桑榆晚闻言,眸光冷寂地开口,“你们都出去。” 众人相互看了一眼,慢慢走出了大厅。 祠堂大厅里,只剩下薄誉衡和桑榆晚,以及明家的一名保镖。 薄誉衡盯着薄兰芝的牌位看了看,目光沉了沉,“桑榆晚,你早就知道她是谁,是不是?” 桑榆晚面色沉静,嗓音清冷,“没错。” 薄誉衡目光阴森地笑出声来,过了几秒,垂下的眼眸微微闪动一丝阴狠,“她才是薄行止的生母,是不是?” 桑榆晚心脏瑟缩了一下,面上依然风平浪静。她看着薄远山的牌位,冷声道,“二叔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何必问我。” 薄誉衡视线一转,看向薄远山的牌位,唇角翻出阴恻恻的笑,“桑榆晚,我要是把薄行止的身世公开,你这家主之位恐怕要坐不稳了。” 不知道从哪里吹来一阵阴风,阴森森的。 薄远山牌位面前的香炉,香火倏然熄灭。 弥漫着香火味的空气愈发压抑。 徐徐升起的烟雾,都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仿佛连时间都被拖慢了脚步,每一秒都拉得冗长而艰难。 青烟袅袅而上,像是一根无形的绳索,悄无声息地束缚。 “二叔,你要想坐,我可以让给你。”桑榆晚眼底闪过一道微光,讥讽道。 薄誉衡脸上的肌肉似乎在一瞬间失去了控制,凝固成了一个既非惊讶也非恐惧,而是一种深深错愕的表情。 他眉头紧锁,额头上的纹路清晰可见,就像是时间在这一刻特意为他刻下了疑惑与不解的痕迹。就连呼吸也变得急促而浅短,整个身体仿佛被这股突如其来的错愕情绪所包围,动弹不得。 桑榆晚唇弧微微上扬,语气平铺直叙,没有一丝情绪,“二叔,你也可以去揭发。今天看到薄轻眉那张脸的人,不只你一个人。想必,他们心里已然有了猜测。” 薄誉衡呼吸陡然一沉,一双阴狠的眸,仿若千年寒潭。 桑榆晚清冷道,“二叔,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薄誉衡目光森冷,“你把薄轻眉交给我,我让你从此以后,稳坐家主之位。” 桑榆晚闻言,唇边浮出了一团嘲讽,“二叔这话真有意思。她说行止的亲生母亲,自然是我的婆婆。我把她交给你,这恐怕有违孝道。 薄誉衡呼吸一沉,一张脸黑如锅底。指骨捏得咯咯作响,掌背青筋暴起,似快要崩裂,“你的意思,是不答应?” 桑榆晚冷笑,“没错。” 薄誉衡脸色泛起一抹白,胸口剧烈地起伏了两下,“桑榆晚,你就不怕我公开薄行止的身世吗?” 桑榆晚的俏脸浸染了一层寒霜,嗓音都凉沁沁的,“二叔,行止已经走了,你要怎么证明呢?” 薄誉衡的心猛地咯噔了一下,眼底是毫不收敛的暴戾。 桑榆晚的问题,还真是难住了他。 即便薄行止长得很像薄轻眉,但他已经死了,无法进行亲子鉴定。 只要不能提供合理合法的证据,桑榆晚就能告他恶意诋毁。 薄誉衡的心,一下跌入了谷底。 桑榆晚继续说道,“二叔,薄轻眉的事,到此为止。你就当从来没有见过她。” 薄誉衡瞳眸瞪大,捏紧拳头,浑身颤抖。 桑榆晚见他不出声,面色一沉,向前走去。精致的五官,蒙上了一层寒霜,尽显冷漠和寒厉。 薄誉衡深吸了一口气,脸色一片阴翳,“桑榆晚,你给我站住。” 桑榆晚脚步微微一顿,没有回头,冷声道,“二叔,你直呼家主名讳,罚你跪一晚上的祠堂。” 薄誉衡眼中跃出两团怒火,呼吸都带着灼烫,“桑榆晚,你……” 桑榆晚无情打断,“知错不改,罪加一等。跪到明天这个时候。” “你……”薄誉衡气得吐血,胸口像是压了一块巨石。 桑榆晚再无多话,神色威严地走了出去。 咯吱—— 厚厚的祠堂大门别人从外面关上。 薄誉衡气得跳脚,“桑榆晚,你……” “砰”的一声,薄行止的牌位忽然倒了下来,砸中前面的香炉。 烟灰四溅。 空气令人窒息。 薄誉衡感觉自己的脖子像是被人狠狠掐住,呼吸很是困难。那张发黑的脸,渐渐发紫。 - 桑榆晚走出祠堂大门,弦思匆匆跑了过来。 “夫人,薄轻眉已经送去了凌天医院。” “嗯。”桑榆晚轻抿薄唇,喉间冷冷地压出一声。 弦思又道,“夫人,宁馨儿要如何处理?” 桑榆晚边走边回应,“等她鞭伤稳定,立马送她出国。” “是。”弦思低了低头。 嗡—— 桑榆晚放在大衣口袋里的手机急促地震动起来。 她拿出一看,脚步瞬间一顿。 走在她后面的弦思差点撞到她。 桑榆晚深深呼吸了两口,面色一凛,按下了接听键。 第230章张嘴 “什么情况?” 桑榆晚眉眼一沉,面色看似平静无波,内心实则暗潮涌动。 “你现在在哪儿?” 低沉的男声宛如远方夜幕下缓缓流淌的深邃河流,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沉稳与力量。语速不急不缓。 桑榆晚拧眉。一双星眸,仿佛两潭深不见底的寒泉。既无温暖的光芒,也无丝毫情感的涟漪,“薄家。” “薄家?”对方很明显地愣了一下,语气有些紧张起来,“发生了什么事?” “你现在在哪里?”桑榆晚抿了一下唇角,眼底是深不见底的黑。阳光掠过她的面颊,却似乎被那层无形的冷意隔绝在外,无法融化那份由内而外散发的冷漠。 “我马上过来。”对方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焦急地叮嘱了一声。 桑榆晚看着不远处一株桂花树,眼底浮出一抹淡淡的红色。 “嘟嘟嘟……” 对方猝不及防地挂断了电话。 桑榆晚缓缓将手机从耳边撤下,眉心越蹙越紧。 弦思看着她背影,莫名感觉有些孤寂。 她大着胆子,开口询问,“夫人,怎么了?” 这时,一抹乌云遮住了阳光,天空阴沉沉的。 桑榆晚的心绪,如同细腻繁复的织锦。每一根丝线都承载着不同的情感与思绪,相它们互缠绕,交织在一起,令人难以言喻。 她浅浅呼吸了一口气,“我累了,想要休息一些。” 弦思顿时惶恐不安,“我马上给安医生打电话。” 桑榆晚立马否决,“不用了。” 弦思绷着神经,“要不,让姜医生过来?” 桑榆晚把手机放回大衣口袋,继续迈步。 弦思亦步亦趋,全身的细胞都绷了起来。 今天这场闹哄哄的戏,实在是费神。 在她看来,桑榆晚是不用亲自过来这一趟的。 宁馨儿的行为已经涉嫌蓄意伤,完全可以公事公办。 桑榆晚以薄家家法处理她,对她已是仁慈。 弦思揪着心,一直陪着桑榆晚在薄家老宅的住所。 推开大门。 呼涌而出的空气,带着刺骨的寒意和凛冽的气息,席卷了整个空间。它无声却有力,仿佛能穿透厚重的衣物,直抵骨髓,让人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这股冷空气,携带着冬日特有的清新与凛冽,让周围的空气瞬间凝固,连呼吸都变得清晰而可见,白雾缭绕。 弦思急忙开口,“夫人,你在门口先站一站,我去开一下空调。” 桑榆晚点了点头。 要是以前,她直接进去了。 现在怀了孕,一切都想要注意。 这样的变化,以后只怕会越来越多。 弦思快步走进去,快速打开了空凋。 不到十分钟,室内的空气暖和起来,微凉的手指都变暖了。 桑榆晚秀眉微蹙,迈步走了进去。 弦思等她坐下之后,便去厨房给她准备吃的。 姜芜叮嘱过她,桑榆晚的饮食讲究少食多餐。 薄家老宅的下人,桑榆晚自然是信不过的。 没一会儿,弦思端着一碗香喷喷的鸡蛋面走到了她的面前。 “夫人,你先尝尝,看合不合你的胃口。” 桑榆晚结果筷子,正要动筷。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 弦思一怔,疾步走了过去。 她打开门,呼吸瞬间一滞。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二爷?” 门口站着的男人,穿着黑色的大衣,气息微喘,“夫人在里面吗?” 弦思回道,“在。” 容止低声开口,“你先出来。” 弦思心头一紧,转头朝里面看了一眼。犹豫了两秒,低头走了出去。 几乎同时,容止在门口与他擦身而过。 吧嗒—— 弦思刚走出去,大门就被轻轻关上了。 容止阔步朝里走,看到坐在沙发上的女人,呼吸沉了沉。 “桑榆晚。” 他低沉着嗓音,缓缓开口。 桑榆晚眼皮轻掀,唇角微微勾了起来,“呵。” 容止快步走到她身边,步伐沉重又带着几分急迫。每一步都像是在催促时间加快流逝,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不容迟缓的紧迫感。 他并没有挨着她坐下,而是坐在了她旁边的单人沙发上。目光炯炯。 “又不听话?” 桑榆晚眼角的余光扫了他一眼,挑了挑碗里的面条,眉目清冷起来,“容止,你这是把我当成了三岁的小孩吗?什么都要听你的。” 容止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唇角的弧度沉了下来。 桑榆晚见他不出声,淡淡地笑了下,“二爷,饿不饿?” 容止眼底掠过一抹复杂的神色,一双幽深的眸黑沉沉的,“不饿。” 从他进来,桑榆晚都没有认认真真看他一眼。 她正要挑起面条往嘴里送,容止突然起身,一把夺走了她手中的筷子。 面条掉在了地上。 “二爷真是口是心非。”桑榆晚眉头微微蹙起。 她说话的语气,虽还保持着基本的礼貌与克制,但每一个字都像是经过精心挑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凉意,让人不由自主地感到空气中弥漫着一丝紧张。呼吸似乎也比平时略显急促。 容止拿了纸巾,弯腰,把掉在地上的面条收拾干净,然后坐在了她的身边。 连空气都在这微妙的时刻变得轻盈而缓慢。 桑榆晚不由侧眸,看向了容止。 他们的眼神偶尔交汇,又迅速移开,像是夜空中不经意间闪烁的星辰,短暂而明亮,留下一抹难以言喻的情愫在空气中荡漾。 容止的眼神深邃,藏着几分探究与温柔。 而桑榆晚的眸光则如水般清澈,里面泛起的涟漪,泄露了她内心的波澜。她咬着唇角旋即起身。 容止一把拉住了她,语气虽然温和,却带着一丝不容置喙,“坐下。” 桑榆晚皱了皱眉,往旁边挪了挪。 容止摁住了她的肩膀,“坐好别动。” 桑榆晚心弦一紧,呼吸有浅变快。 容止挑起碗里面条,送到她的嘴边。 桑榆晚表情一滞,双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张嘴。”容止手臂轻轻抬了抬,眸色温和了不少。 桑榆晚的胸脯剧烈地起伏着,每一次呼吸都像是波涛汹涌的大海中的一叶扁舟,在风浪中摇摇欲坠,却又顽强地挣扎着向前。 第231章晚晚,别害怕,没人能阻止我们在一起 容止眉心闪了闪,再次开口,“张嘴。” 桑榆晚双唇绷直,眼眸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沉默了数秒,她缓缓开口,“我自己来。” 容止不置可否,眼底一片温柔,“再不吃,面都坨了。” 桑榆晚只能无奈地张嘴,星眸被一丝不易察觉的忧郁所笼罩。她小口咀嚼,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容止见她嘴角沾了一下汤汁,急忙扯过纸巾,细心地给她擦拭嘴角。 他的眼眸里仿佛蕴含了一片温柔的海洋,波澜不惊。 桑榆晚偶尔与他对视,心脏一缩,像是被轻柔的羽毛拂过心田,漾起层层的波澜。 吃了小半碗,桑榆晚再也不肯吃了。 没想到,容止筷子都没换,直接把剩下的面条都吃完了。 桑榆晚目光微滞了一下,淡淡开口,“我让下人再做一碗。” 容止把嘴里的面条咽下去,温声开口,“不用。我只是看着眼馋而已。” 桑榆晚嘴角勾起一抹浅笑,但那笑容背后,隐藏着不为人知的苦涩与无奈。 他这个样子,哪里是眼馋,怕是真的有些饿了。 谁能想到,权势滔天的容家当家人,竟会与她同食一碗面条。 这要传出去,外人定会笑话他。 桑榆晚心里的微澜渐渐凝成了汹涌的浪潮,眼角浮出了一抹薄雾。 容止吃完,起身去到小厨房,把碗筷收拾干净。随后,他泡了一杯荞麦茶和一杯咖啡。 他缓缓坐下,身体不自觉地微微侧向她,保持着一个既不过分亲密也不疏远的距离。 两人的肩膀几乎要轻轻相触,但又能感受到彼此间那份微妙的界限。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气,混合着咖啡的醇厚与荞麦独有的清新。 桑榆晚心脏微微一缩,心跳漏了半拍。 面对其他人,她总是表现地非常淡定和沉静。 唯独,面对这个男人,有时候心会乱。 那份难以言喻的悸动,在胸腔里轻轻回响。她的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水杯,耳后泛起了淡淡的红晕。 荞麦的清香掠过鼻翼,鼻腔微微湿润。 她轻抿了一口,低声开口,“二爷从哪里过来的?” 容止身体朝后靠了靠,温声回道,“清荷苑。” 桑榆晚神色一怔,心轻轻颤了一下,“明朗呢?” 容止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波动,“他没事。” 桑榆晚又问,“事情处理干净了?” 容止神色严肃了些,“还有一点没处理干净。” 桑榆晚抿了抿唇,眸色一暗。 容止端起咖啡杯,喝了两口咖啡。口腔里蔓延开淡淡的苦涩。 过了几分钟,他才开口,“放心。我会处理干净。” 桑榆晚的眼底微微波动了一下,就像是静谧湖面上忽然荡起的一圈细腻涟漪,转瞬即逝,却又在那一刻泄露了她内心微妙的情感波澜。 她猛然发现,不知不觉中,自己对这个男人越来越信任。 还有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把她的心缠得越来越紧。 她不敢往下想。 为什么会这样? 容止见她不出声,也没再说话。 两人静静地坐在那里,周围的一切仿佛都失去了声音,只剩下他们彼此间沉重而缓慢的呼吸声,在这寂静的空间里缓缓回荡。 窗外的微风偶尔拂过,带动着窗帘轻轻摇曳,却丝毫未能打破这份凝固般的沉默。 桑榆晚一直捧着那杯荞麦茶,茶香淡去,茶水变凉。 她准备再喝一口,容止立马阻止,“凉了,别喝。” 桑榆晚心头一悸,轻勾了一下唇角,“没事。” 容止没有依她,直接把她手中的水杯拿走了,然后给她倒了一杯热的来。 默再次席卷而来,将他们紧紧地包裹在其中。 浮动的空气,稍稍沉重了些。 桑榆晚默默看着,心弦一遍遍地拨弄开。才刚稍稍平静的心湖再次漾起一圈圈的涟漪。 她深深地呼吸了两口,提了提嘴角,“我有些困了,想睡觉。二爷,要不你等下再过来。” 容止挑了挑眉,眼底是温柔的笑意,“我正好也困了,要不……” “容止。”桑榆晚瞳仁一缩,脸色微变。 容止靠近她,大掌抚了抚她的后脑勺。动作温柔而宠溺。 桑榆晚顿时心慌意乱,手心渗出细密的汗珠,黏腻的感觉让人更加不适。耳边似乎有嗡嗡的响声,那是自己加速的心跳与外界声音的混杂,让人分不清是真实,还是幻觉。 过了几分钟。 容止轻轻动了动嘴唇,“桑榆晚,我们一起离开这里。” 他的声音十分低沉,还有些暗哑。像是从深渊的裂缝中慢慢渗出的,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爱恋和情愫。而且还藏着无数未竟之言。 简单一句话,犹如一道惊雷在桑榆晚耳边炸开。 她的身体轻轻颤抖着,仿佛有一股寒流从脚底直冲头顶,每一寸肌肤都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寒意。脸上的表情在震惊与愕然之间快速转换。 她深深汲气,猛然起身,身体晃了两下。 容止急忙站起来,一把搂住了她的细腰。 桑榆晚微微抬眸,眼底浮出淡淡的红。 她静静地盯着容止看了数秒,缓缓张开嘴。想要说什么,却又像是被什么力量紧紧扼住了喉咙,只能发出几声微弱的、几乎听不清的嗫嚅。 “容止,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容止眉心微微一闪,低沉道,“我很清楚,也很确定。” 不等桑榆晚出声,他又说了一句,“晚晚,别害怕。没有人能阻止我们在一起。” 那一声“晚晚”,沉染了极深的情感。 以至于桑榆晚后面的话都没有听清。 她心跳如擂鼓,目光一凝,唇线抿成了一条直线。 容止轻轻地环抱着她,仿佛怀中是世间最珍贵的宝藏。双手温柔而有力地搂着她的细腰,掌心温热。 他的眼神里满是柔情与宠溺,仿佛能融化冬日里最坚硬的寒冰。他微微倾身,脸庞微微贴近她的发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享受着属于她的淡淡香气,这香气如同春日里最温柔的风,轻轻吹拂过他的心田。 “晚晚,我们……” 第232章回光返照 “容止,你别说了。” 桑榆晚眼皮重重一跳,心跳快要蹦出胸腔,咬牙,打断了他。 “好。我不说了。”容止唇弧上扬,嘴角浮出轻柔的笑意。 他顿了顿,又道,“晚晚,我只想让你知道我的心……” 他的下巴轻轻抵在她的头顶,轻声细语,每一句话都像是春日细雨,滋润着她的心田,让她感到被深深的理解与珍视。 他的拥抱,无声却强烈,是无需言语便能深刻理解的爱的表达。 桑榆晚心头一震,仿佛突然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猛然拨动。 那一刻,她的心脏猛地收缩,紧接着是一阵难以言喻的悸动。如同平静的湖面上被投入了一颗石子,涟漪迅速向四周扩散。 她深吸了一口气,抬眸,眼神在一瞬间失去了焦距,变得迷离而复杂,似乎有什么深藏于心底的情感被猛然唤醒,带着一丝惊慌与不解交织的情绪。 “晚晚……” 容止低声唤她,深邃的眸光缱绻出深深的温柔。 桑榆晚脸色绯红,卷翘的长睫眨了眨,眼底有泪花闪动。 两人再也没有开口。 室内骤然静谧,世界仿佛在这一刻为她按下了暂停键,只留下心头那股震颤的感觉,久久回荡,不肯散去。 嗡—— 急促的手机振动声,打破了一室的静谧。 叩叩—— 几乎同时,门口传来了敲门声。 容止慢慢松开手,去到窗边接电话。 桑榆晚咬了一下唇角,快速消化掉刚才纷乱复杂的情绪,迈步走到门口,拉开了大门。 “夫人,薄轻眉病危,她想要见你最后一面。”弦思神色凝重,压低了嗓音,语速极快。 桑榆晚听到那个消息,整个人仿佛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击中,瞳孔骤然放大,眼中闪烁着难以置信的冷芒。 她心跳一紧,眉头紧蹙了起来,“走。” 弦思见她没有穿大衣,赶紧提醒,“夫人,外面凉,我去给你拿大衣。” “嗯。”桑榆晚低低应了一声。 弦思正要往里迈步,容止拿着桑榆晚的大衣出来了。 他很自然地给她披上。 弦思急忙退到一边,低了低头。 容止眼帘微垂,声线低缓,“我送你过去。” 桑榆晚边走边回应,“你要有事,先去忙。” 容止唇弧微微上翘,压低的嗓音只有他们两个人听得到,“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此时的桑榆晚,思绪如同被狂风卷起的落叶,四散纷飞,无法聚拢。 她没有心情与他多言,拧着眉,下了楼梯。 - 桑榆晚赶到凌天医院,薄轻眉已经气若游丝,面色苍白得就像一张纸。 薄轻眉的主治医生见桑榆晚进来,急忙开口,“桑董,病人已经快不行了。有什么话,你得赶快说。” 说完,他带着其他的医护人员走了出去。 病房内的空气,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缓缓流动,既不完全静止,也不似外界那般自由奔放。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道,让人无法安心。 薄轻眉静静地躺在那里,面容苍白却异常平静,仿佛已经超越了肉体的痛苦,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桑榆晚眼波微微颤了一下,心情愈发沉重。 她走到病床前,弯腰,附在薄轻眉的耳边,清冷开口,“薄轻眉,我是桑榆晚。” 她如此称呼,完全在站在薄家家主的位置上。 薄轻眉眼皮轻轻跳了跳,羽睫颤抖不停。又过了几秒,才扯开沉重的眼睑,眼睛里有潮气弥散。 她张了张嘴。呼吸面罩里,瞬间起了白雾。 桑榆晚凝神,仔细听,只隐隐听到一个名字,“……远山他……” “你别着急。慢慢说。”桑榆晚强压着情绪,温声道。 突然,薄轻眉的眼眸轻轻颤动,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唤醒。那双曾经闪烁着生活琐碎与岁月沧桑的眼睛,此刻竟焕发出了异样的光芒,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照亮了整个房间。 她抬起手来,就要去扯呼吸面罩。 桑榆晚心头一惊,急忙阻拦。 薄轻眉淡淡地笑了一下,竟然拂开了桑榆晚的手。力量大得完全不像情况危急的病人。 桑榆晚的心咯噔了一下,顿时生出一丝不祥的预感。脑海里,浮出四个字。 回光返照。 薄轻眉扯开了呼吸面罩,露出完整的脸庞来。 短短数秒,她苍白的脸竟然十分红润。缓缓勾起的嘴角,漾着温柔的微笑。 她拉住桑榆晚的手,缓缓开口。 “谢谢你送我最后一程……” 桑榆晚心弦紧绷,胸腔里生出一股酸涩,突突往上涌,堵得她说不出话来。 她努力地咽了咽嗓子,“你想要跟我说什么?” 薄轻眉汲气,唇弧上扬,再次开口,“薄远山他不是一个好人,他骗了你……” 桑榆晚瞳眸黑沉,低声道,“我知道。” 薄轻眉瞳仁一缩,惊愕道,“你全都知道了?” 桑榆晚眼底划过一道寒芒,“六年前的车祸,救我的人,并不是他……” 薄轻眉胸口剧烈起伏了下,“那场车祸,原本就是他故意制造的。” 桑榆晚心脏猛地一缩,身体不由自主地僵直。 薄轻眉眼底凝聚的水汽越来越重,眼眶红红的,“薄远山这个人,走一步看百步。他让人开车撞你,原本计划是不留活口的……” 她的声音,不高不低,语气却越来越沉重。 桑榆晚他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手指紧握成拳,指甲几乎嵌入了掌心而不自知。震惊之下,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胸口像是被一块巨石压住,每一次吸气都像是在进行一场艰难的斗争。 薄轻眉没有安慰她,“没想到,容止竟然会冒死把你救了下来。可即便这样,薄远山也没打算放过你。直到行止告诉他,他喜欢的人是他那个男秘书……” 桑榆晚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随后是一阵难以名状的颤动,从胸口迅速蔓延至全身。 那一刻,时间仿佛凝固,周围的一切声音都渐渐远去,只剩下自己加速的心跳声和粗重的呼吸。 第233章宁婉珍的孩子还活着 一种难以抑制的情绪开始在薄轻眉胸中翻腾。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迟迟没有落下。 她定定地看着呆愣住的桑榆晚,深吸了一口气,又接着说道,“薄远山为了掩盖行止的性取向,不惜对容止下手。” 桑榆晚大脑一片空白,停止了思考。呼吸又沉又重,身体却又是那么虚弱无力。感觉自己正卷入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 薄轻眉心疼地看着她,泪水终是控制不住,顺着眼角滑落。她的脸色绯红如火,像极了盛夏的晚霞。 她浸染了泪意的眸子,澄澈透亮,“容止命大,躲过一劫。而你……咳……” 薄轻眉嗓子有些发痛,不由轻咳了两声。 桑榆晚嘴角噙出一抹冷笑,接着她的话说道,“而我,成了薄远山下一个计划的目标。他先是谎称救了我,让我对他心怀感恩。然后,让我进薄氏。外人眼中的悉心栽培,不过是他为了让我更好的为薄氏卖命……” 薄轻眉含泪说道,“他千算万算,没算到自己会死得那么快……” 桑榆晚嘴角微微下垂,那双灵动澄澈的眼睛,如今只剩下死寂的深渊,吞噬着所有试图靠近的光芒。 她沉默了数秒,冷笑出声,“呵。他死之前,还让我发誓,一定要守住薄家和薄氏。” “唉。”薄轻眉叹了口气,眼中浮出无尽的哀伤,“他是担心行止的事情一旦曝光,薄家和薄氏会落到二房,三房手里。” 她顿了顿,又道,“他总是这样,把所有人都当成自己的棋子。” 桑榆晚眼睛发红,酸涩堵住了鼻腔。呼吸有些不畅。她深深呼吸了两口,肩膀微微颤抖,内心无法抑制的情绪在翻涌。 她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因为心上的伤远比这肉体之苦要深刻千百倍。 薄轻眉原本通红的脸,猛然之间退成了苍白色。眼中的光亮也一点点黯淡下来。 她攥紧手指,再次开口,嗓音骤然低哑,“还有一件事,我……” 桑榆晚心头一紧,垂眸,静静地看着她。 “当年,给宁婉珍做引产手术的人,是你的妈妈。那个孩子……” “那个孩子怎么了?”桑榆晚看着薄轻眉那张白的近乎透明的脸,心卡在了嗓子眼。 薄轻眉的唇有些干裂,一张一合,呼吸越来越弱,“你妈妈给宁婉珍做了剖腹产手术……咳……” 桑榆晚急忙伸手,摁了一下紧急呼叫铃。 随后,她握住薄轻眉的手,语气急促,“所以,宁婉珍的孩子还活着,对不对?” “他……”薄轻眉眨了眨眼,睫毛上悬停了一排的珠花。 转瞬之间,她气若游丝,仿佛下一秒就要闭上眼睛。 “告诉我,他现在在哪里?”桑榆晚心跳加速,语气愈发急促。 “他在……”薄轻眉额上青筋暴起,一双眼睛瞪得溜圆。 砰—— 病房的门被人重重推开。 薄轻眉看着走进来的人,抬了抬手,“他……他……” 桑榆晚呼吸一滞,扭头看了过去,“容止?” 薄轻眉对着容止笑了笑,眸光温柔,“阿止……” 容止快步走到病床前,胸口微微起伏着,“医生马上过来。” 薄轻眉眨了眨眼,目光愈发柔和,“你……你……好……好……” 凌乱的步伐声纷涌而至,薄轻眉闭上了眼睛。悬在睫毛上的那些泪珠,簌簌落下。 桑榆晚急忙弯下腰去,强压着情绪,哑着嗓子开口,“你别睡,快醒醒。” 容止急忙把她拉开了,“医生来了。” 桑榆晚心下明白薄轻眉大抵已经归西了,却又不愿接受这个事实。 薄轻眉与她,没有交集,也没有什么交情。 但她们都是薄远山谋划中的受害者。 或许她们能感同身受,被人设计是怎样一种心情。 绝望中带着悲凉。 容止见她浑身有些抖,急忙搂住了她。 他身体的温度却温暖不了她。 桑榆晚感觉自己坠入了冰窖,全身的血液都快要被冻凝住了。 容止把她搂得更紧了。 两人一眨不眨地看着医生给薄轻眉急救。 病房内的空气,静谧得坠针可闻。 四周仪器的嘀嗒声,在这份静谧中显得格外清晰,它们规律而坚定,像是时间的守护者,默默记录着抢救的每一个瞬间。 最后。 吱吱吱—— 仪器发出尖锐而刺耳的声响。 显示屏上,所有数据都归零。 桑榆晚眼看着起伏的波浪线变成了直线,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走了。 她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 “薄夫人,二爷,节哀顺变。”医生神色凝重地走过来,对着桑榆晚和容止弯了弯腰。 容止一脸肃然,缓缓开口,“下去吧。” 医生点了点头。 两名护士给薄轻眉盖上了白布。 他们走后,桑榆晚猛地挣脱开容止的怀抱,快步走到病床前。 她想要扯开盖在薄轻眉脸上的白布,容止过来,握住了她的手腕。 “晚晚,你怀了孕,不宜在这里久留。” 桑榆晚吸了吸鼻子,张了张口,“容止,她为什么不能说完了再走?” 容止微微一怔,低声道,“她说什么了?” 桑榆晚眼睛通红,嗓音骤然沙哑了许多,“她说宁婉珍的孩子还活着。” 容止呼吸一滞,“这怎么可能?” 桑榆晚眼角滚下一颗泪,唇角上扬,“我就知道,我妈妈那么善良的人,怎么可能成为薄远山的帮凶。” 容止心口沉了沉,“你的意思,你妈妈给宁婉珍做的手术,并不是引产……” 桑榆晚弯唇,“是的。她给宁婉珍做的是剖腹产手术。” 容止冷峻的脸上仿佛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击中,所有的表情都凝固在了那一刻。 他的眼睛瞪得圆圆的,瞳孔在瞬间放大了许多,仿佛要将整个令人惊愕的场景尽收眼底。眼眶中闪烁着不可置信的光芒,那是一种混合了惊愕、疑惑与震撼的复杂情绪。 这时,弦思走了进来,后面跟着几名殡仪馆的工作人员。 “夫人,二爷,仪式可以开始了吗?” 第234章我们之间,再无任何牵扯 容止和桑榆晚都没有出声。 时间仿佛凝固,每一秒都被拉长。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与若有似无的死亡气息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独特的压抑的气息。 弦思咽了咽嗓子,上前一步,稍稍拔高了一下音量。 “夫人,二爷,殡仪馆的工作人员来了,你们……” 容止猝然回神,对着桑榆晚说道,“走吧。” 桑榆晚的心突突跳了两下,难以言说的悲伤情绪自心底蔓延开,越来越重。 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从眼角滑落。带着温热的痕迹,却在触碰到空气的瞬间冷却,成为心中那份无以言表的哀伤的见证。 她每一次眨眼,心就会重重刺痛一下。 容止见状,强压着心里复杂的情绪,拥着她走了出去。 弦思等他们走出去,这才让殡仪馆的工作人员进入往生流程。 容止拥着桑榆晚走出病房,见她步伐沉重,不由皱眉,“你也别太难过了。说到底,她毕竟是薄行止的生母。” 桑榆晚脚步瞬间一顿,抬眸,看向他。绯唇半张着,一时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感受到喉咙深处一阵干涩的蠕动。 容止他紧锁着眉头,眼神深邃而沉重,仿佛承载着千钧之重。 沉默了数秒,他又说了一句,“要不是她,你妈妈也不会……” 心狠狠揪了一下,容止倏然住嘴。 桑榆晚眸光瑟缩,眼梢浮出了一抹鲜红,“接着说啊?” 过道里,升腾起一股无声的风暴。 容止眼帘微垂,额头隐约可见细微的汗珠,在过道的光照下泛着微光。他的双手不自觉地收紧,指关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你妈妈也不会费那么大的劲,救下宁婉珍的孩子。” 桑榆晚鼻腔一酸,又落下泪来。 容止瞳仁一缩,目光瞬间变得柔和而深邃,不言而喻的心疼与难受。 他没有言语,只是缓缓伸出手,那双手宽大而温暖,轻轻覆上了桑榆晚的手背。 桑榆晚的身体微微一颤,仿佛感受到了从掌心传来的温度,直抵心底。心湖又泛起了一圈圈的涟漪。那颗悲凉的心,似乎感受到了一股暖意。 随后,容止极其轻柔地抬起另一只手,指尖轻轻掠过她的眼角,小心翼翼地拭去那一滴滴即将溢出的泪珠。 周围的世界似乎在这一刻静止了,只留下两人之间那份细腻而深刻的情感在缓缓流淌。 过了一会儿,容止握住桑榆晚的手,低声开口,“知道真相,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桑榆晚眼皮跳了跳,“是啊。等找到宁婉珍的儿子,我就可以走了。” 容止接话道,“你要真想走,现在就可以。” 桑榆晚摇了摇头,“薄远山虽然设计了我,但薄氏的员工没有做错什么。我可以一走了之,他们怎么办。他们的家庭怎么办?” 到了这个时候,她心里想的依然是薄氏集团的员工们。 每一个员工背后,都有一个小家。 她不能那么自私。 容止闻言,眼中充满了钦佩,“桑榆晚,你真的很了不起。” 桑榆晚一怔。 容止又道,“报复一个人最好的方式,或许就是像你这样。让自己变得更强大。” 桑榆晚扯了扯唇。 两人再次迈步,回到了车内。 容止吩咐明家保镖,“回老宅。” “是。”保镖应了一声,立马发动了车子。 一路,桑榆晚和容止都没有再说话。 车内的空气仿佛被精心调制过一般,静谧得只能听见自己浅浅的呼吸声和仪表盘细微的电子跳动声。 窗外快速掠过的风景被隔绝在外,只留下一抹抹模糊的光影,在车窗上轻轻摇曳,却丝毫未能打破这份宁静。 直到抵达君家老宅的时候,桑榆晚突然问了容止一句,“该把薄轻眉写进薄家族谱吗?” 容止偏头看着她,眼眸深邃,“你是家主,你说了算。” 桑榆晚闻言皱眉,“她大概是不愿的。” 容止点了点头。 桑榆晚又问,“那你呢?你现在已经是容家的当家人,身份信息不该再留在薄家族谱上了。” 容止面色平静,缓缓开口,“是该从薄家族谱除名了。” 桑榆晚不由眯了眯眸,神色微微一凛。 她刚要回应,容止又道,“只要我从族谱上除了名。我们之间,再无任何牵扯。” 桑榆晚脸色在刹那间失去了血色,变得苍白如纸。眼神凝固成了一种难以名状的僵硬。 她的双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指尖深深嵌入掌心,带来一丝丝痛楚,却远远不及心头那股翻涌的震撼。思绪如同被狂风卷起的落叶,四散纷飞,一时之间竟无法聚焦,只觉得一种前所未有的混乱与惊愕充斥着整个脑海。 容止话外之音,她听出来了。 容止想要和她在一起,只有这一层阻碍。 即便这份阻碍,根本不用在意。 毕竟,桑榆晚并不是薄行止真正的“妻子”。 她和容止之间,可以说什么关系都没有。 容止如果能脱离薄家养子的身份,那他们在一起,再无任何顾忌。 周围的声音渐渐远去,变得模糊而遥远,仿佛整个世界都被按下了静音键。唯有自己加速的心跳声和浅浅的呼吸声, “别想太多,先上去休息。”容止深吸了一口气心疼道。 桑榆晚抿着唇,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容止刚要下车,急促的手机震动声拉住了他。 他垂眸看了一眼,神色瞬间冷峻,“说。” “二爷,沈翊林逃走了。” 打电话过来的,正是明朗。 他战战兢兢,又惶恐不安。 容止脸色瞬间沉下来,原本平静的眼神中闪出一丝怒火。 “看个人都看不住,真是没用。” 明朗声音低了些,“二爷,是我疏忽了。”顿了顿,他硬着头皮继续说道,“现在怎么办?” 容止呼吸加重,胸膛剧烈起伏着。 车内的空气瞬间凝固。 砰—— 容止跳下车,拉开驾驶座的车门,坐了上去。 保镖把车钥匙给了他。 轰—— 巨大的汽车引擎声,让快要走到大厅门口的桑榆晚急急停下了脚步。 第235章你肚子里的孩子……也…… 明家的保镖匆匆跑过来,“夫人,二爷把车开走了。” 桑榆晚秀眉微蹙,神色一凛,“他有说去哪里吗?” 保镖摇了摇头,“二爷没说。” 桑榆晚说了一句,“我知道了。” 话音落下,她继续迈步朝大厅里面走。 她的眉头轻轻蹙起,形成两道浅浅的沟壑。一双星眸,蒙上了一层薄薄的迷雾,流露出一丝丝不易察觉的困惑与不安。 或许是因为薄轻眉临终时跟她说的那些话,又或者是因为她和容止的关系。 不知不觉中,她对他的感情,明显有些不一样了。 该何处何从。 桑榆晚来到二楼主客厅,交代了下人两句,便在沙发上坐下了。 身体朝后靠了靠,眼睫微微下垂,每一次眨眼都似乎在诉说着无尽的疲倦。 她的脸色微微苍白,失去了健康的红润,眼睑下淡淡的黑眼圈昭示着连日来的身心疲惫。 管家上来禀告,“夫人,六小姐要见你。” 桑榆晚捏了捏发酸眉骨,低声问了一句,“她一个人?” 管家恭声道,“是的。只有她一个人。” 薄星澜出事之后,每日出行,三房都有人跟随。 美其名曰是保护,实则是监视。 桑榆晚与薄寒山夫妇关系不佳,但对薄星澜还是不错的。 她一边按压眉骨,一边开口,“让她上来。” 管家弯腰回道,“是。” 很快,轻轻的脚步声传到了桑榆晚的耳边。紧跟着,一道怯怯的声音响起。 “大嫂。” 桑榆晚收回手,偏头,面色还算平和,“星澜,坐。” 薄星澜绞着双手,神色紧张地走到她面前。 桑榆晚见她衣衫单薄,不由皱眉,“这么冷,出门怎么不加一件衣服。” 薄星澜抿了抿唇,轻轻开口,“我急着见你,一时忘了。” 桑榆晚拿起身边的薄毯,递给她,“坐下。盖好。” 随后,又吩咐管家,煮一壶果茶。 薄星澜在桑榆晚旁边的双人沙发上坐下,毯子板板正正地搭在腿上。 她嘴唇微微抿紧,她努力想要控制住自己急促的呼吸,但胸口的起伏依旧出卖了她的紧张情绪。 桑榆晚温声道,“你急着过来,有什么事吗?” 薄星澜心头一抖,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团棉花,让她几乎说不出话来。 桑榆晚微微拧眉,“这里没有外人,你尽管开口。” 薄星澜看着养生壶里的茶水起了一颗颗的小泡泡,羽睫眨了眨。深深汲气,勉强挤出一句。声音细若蚊蚋,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大嫂,宁馨儿带回来的那个女人,是不是大哥的亲生母亲?” 桑榆晚心头一震,心里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猛然拨动。就像就像是平静湖面上突然被投入一颗巨石,涟漪迅速向四周扩散,波澜起伏。 她收回视线,极力压住情绪,声音冷了一些,“沈翊林联系你了?” 薄星澜的胸口仿佛被什么东西轻轻压住,呼吸不自觉地变得急促而沉重。心跳加速,如同擂鼓般在胸腔内回响。脸上不自觉地掠过一抹复杂的神色。 她低着头,双手无力地攥着薄毯,“是的。” 桑榆晚声音彻底沉下来,“星澜,你竟然还和他有联系?” 薄星澜心脏瑟缩,感到每一寸肌肉都在抗议,疼痛从四肢蔓延至躯干,仿佛有千万根针在刺,让人苦不堪言。 霎时,她红了眼睛,“大嫂,出事之后,我没有和他联系过。是他……” 桑榆晚心中已有答案。眸光紧了紧,身体微倾,倒了两杯热茶。 “他又找上你了?” 薄星澜脸色发白,紧张不安地绞着双手,指关节因用力而泛起了微微的白。 “我明明已经换了电话号码,可他……” 桑榆晚起身,把刚倒好的热茶放在她面前。 “谢谢大嫂。”薄星澜礼貌道。 桑榆晚回身坐好,端起茶杯,轻轻吹拂了两下。 “星澜,他是不是威胁你了?” 薄星澜猛地一怔,眼神闪烁不定,时而快速扫视四周,像是担心有什么未知的危险正悄悄逼近。 “他……” “这里是薄家,你不用怕。”桑榆晚温声安慰。 “大嫂。”薄星澜叫了一声,又咬住了唇角。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在微弱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明显。 她抬起手,手指轻轻擦拭了两下。 指尖一片冰凉。 “星澜,告诉我。他要你做什么?”桑榆晚脸色微绷,语气严肃起来。 “他……他……” 薄星澜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却浑然不觉疼痛。呼吸变得急促而浅短,每一次吸气都像是在竭力汲取空气中的稀薄氧气。 桑榆晚见状,眉心起了很重的折痕。 她喝了两口热茶,才再次开口,“难不成,他要你杀了我?” “不……不是的……”薄星澜心尖一缩,猛地抬眸看向她。眼睛瞪得溜圆。 桑榆晚瞳眸黑沉,眉宇间多了一抹凝重,“再不说,就回去。” 薄星澜心跳如擂鼓,脸色涨得通红。过了几分钟,她终于鼓起勇气,小声开口,“大嫂,沈翊林……他说……大伯母不是大哥的亲生母亲……你肚子里的孩子……孩子……也……也……” 她说得结结巴巴,带着深深的惶恐和不安。 桑榆晚已经听明白了,目光一沉,“我肚子里的孩子怎么了?” 薄星澜全身都在冒冷汗,掌心都快要抠破,“大嫂……我……” 桑榆晚面色沉静,清冷出声,“你照实说。” 薄星澜快要咬破唇角,额角滚下了两颗豆大的冷汗。脸上的血色退得干干净净。 她的内心如同深夜中狂风肆虐下的孤舟,摇摇晃晃。 挣扎了几分钟。 她低着头,嗓音有些哑。 “他说你肚子里的孩子,也不是大哥的……而是……” 薄星澜心跳加速,仿佛要跳出胸膛,每一次搏动都伴随着一阵阵的疼痛与不安。汗水悄悄渗出额头,沿着脸颊滑落,滴落在紧握的拳头上,冰冷而又真实。 桑榆晚嘴角噙出一抹冷笑,面色异常的平静。 “他说我的孩子不是薄行止的,那是谁的?” “是……” 第236章桑榆晚,我可不是容止 薄星澜呼吸变得非常急促而沉重。每一次吸气都像是在努力汲取勇气,而每一次呼气则带走了几分决心与力量。 她的内心,是不相信沈翊林的。 毕竟,他曾经那样深深地伤害过她。 她也知道,沈翊林对桑榆晚抱有很重的仇恨。 虽然,她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过往。 薄星澜不敢看桑榆晚,目光虚虚的落在汩汩冒着热气的玻璃茶壶上。 桑榆晚静静地坐在沙发上,一只手端着茶杯。杯中的热气正慢慢消散。 天光透进来,为她平添了几分温婉。那双深邃的眼眸,仿佛两汪深不见底的潭水,波澜不惊,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宁静与淡泊。 她喝了两口温凉的茶水,缓缓开口,“他说得没错,我肚子里的孩子确实不是薄行止的。” 薄星澜呼吸骤停。 涌动着的空气瞬间凝固。时间也仿佛被拉长。 桑榆晚放下茶杯,侧了侧身,看着完全呆愣住的薄星澜,笑了一下,“他还说什么了?” 薄星澜耳膜一刺,胸膛剧烈起伏了两下,“大嫂,你和二哥……” 桑榆晚眼皮跳了跳,眸光晃了晃,转瞬又归于平静。 她看着薄星澜,语速不急不缓,“我和他的关系,你不是都知道了吗?” 薄星澜倒吸了一口凉气,胃中一阵绞痛,脸色苍白如雪。她急忙捧起茶杯,喝了两口茶水。 淡淡的果香漫过口腔,入喉却变得极其苦涩。难以下咽。 “咳……” 太过紧张,呛了两口。 薄星澜剧烈地咳嗽起来。 杯中的茶水,随着身体的颤抖溅落了不少出来。 薄毯上出现了一片湿痕。 桑榆晚静静看着,没有多言,也没有任何行动。 薄星澜咳嗽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停歇。两侧颧骨泛起了不健康的红晕。 桑榆晚身体朝后靠了靠,收回了视线,淡淡地开口,“星澜,我最后再问你一次,沈翊林还说了什么?” 顿了顿,她又说了一句,“你一次性说完。” 薄星澜急急放下水杯,扯了纸巾,攥在手心里。内心又是一番挣扎。 “大嫂,他让我问你,二哥和明学长,你到底选谁?” 桑榆晚瞳仁瑟缩,脸色骤变。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握住,剧烈地跳动着,每一次搏动都伴随着胸腔内的一阵轰鸣。 她深知沈翊林的手段,他既然问出这样的话来,想必已经开始动手了。 明战和容止。 二选一。 桑榆晚的心咯噔了一下。 一股不祥的预感从心底蔓延而出。如同一片沉重的乌云,悄无声息地笼罩在心头,让人难以名状地感到压抑与不安。 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即便室内温度已经达到了28度,也无法驱散这股从心底升起的阴冷。 “沈翊林!”桑榆晚眸光一寸寸收紧。 薄星澜脊背绷直,紧张地咬破了唇角。鲜血渗出来,唇上一片血红。 她张了张嘴,一股血腥席卷了口腔。咽下去,胃里一阵恶心。 “大嫂……” 桑榆晚深深呼吸了两口,把管家叫了进来,冷声交代,“从今天开始,六小姐就住在这边。你派人跟三房说一声。” “是。”管家应了一声,急急走到薄星澜身边,弯腰,“六小姐,请跟我来。” 薄星澜慢慢站了起来,在管家的搀扶下离开。 她步伐沉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没有力气支撑起身体的重量。即便是简单的动作,如抬手、转身,也变得异常艰难,身体的每一寸都在无声地哀鸣。 桑榆晚看着她的背影,目光变得十分冷锐。 起身,走到窗前,拨打容止的电话。 “嘟嘟嘟……” 电话通着,却没有人接听。 桑榆晚心口一沉,转头又拨打了明战的电话。 对方几乎秒接。 “晚儿……” 低沉而富有磁性,宛如春日午后温暖的阳光,轻轻洒落在心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宠溺与无尽的温柔。 桑榆晚心弦颤了颤,语气尽量平静,“二哥,你现在在哪儿?” 明战温声回道,“我在医院陪大哥。” “医院?”桑榆晚眼皮重重跳了两下,身体莫名打了一个寒噤。 明战感知到她的不对劲,语气流露出一丝担忧,“晚儿,怎么了?” 桑榆晚强迫自己冷静,俏脸紧绷着,“二哥,安保如何?” 明战闻言,心头一紧,语气微微急促起来,“晚儿,有事直说?” 桑榆晚看着窗外,眼眸中既有深深的忧虑,又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坚定,“沈翊林有可能会对你和大哥动手?” “沈翊林?”明战愣了一下,牙齿不自觉地咬紧,发出轻微的“咯咯”声,“他要敢来,我让他有来无回。” 他的声音变得低沉而沙哑,一字一顿。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充满了无尽的愤怒。 桑榆晚说道,“二哥,沈翊林这人手段下作。你一定要小心。” 顿了顿,她又开口,“我派了几名薄家的暗卫过来。二哥,这事,千万不要让大哥知道。” “晚儿,你的人还是留下来保护你。”明战着急道。 桑榆晚眼底浮出了一抹冷意,“他胆子再大,也不敢来薄家。” 明战呼吸声很重,“他这人,可说不好。” 桑榆晚的手机突然震了一下。 她看了一眼。 容止给她打来了电话。 “二哥,先这样,我接个电话。” 桑榆晚不等明战回应,就急匆匆挂断了电话。 “容止,你在哪儿?” “桑榆晚,我可不是容止……” 阴森森的男声,低沉而沙哑,仿佛是从幽深的地底传来,带着一股不可名状的寒意,直透人的骨髓。 “你?沈翊林!”桑榆晚脑子嗡了一下,呼吸骤停。 “桑榆晚,听力不错嘛?”电话那头的人,嗓音里夹杂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嘶哑与干涩,就像是老旧的唱片在不断地跳针,每吐出一个字都似乎在磨损着听者的神经。 那声音中蕴含着一股莫名的压迫感,如同夜幕下悄然逼近的阴影,让人不由自主地感到心悸与恐慌。 第237章你等着给容止收尸吧 桑榆晚攥紧手机,快速冷静下来,缓缓开口。她眉骨微沉,语气寒漠,“沈翊林,你让容止接电话。” “呵呵呵……”对方阴恻恻的笑声,低沉而扭曲,带着一种难以名状的寒意,仿佛是从幽暗深渊中缓缓升起的一缕不祥之音。 “你我之间,用不着他传话。” 桑榆晚唇线绷直,俏脸覆上了一层寒霜。眼中跃动着两团怒火,声音愈发冷沉,“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对方又发出一声低笑,带着一丝诡异,“话别说得太满。你也不想想,容止的手机为什么会在我手里?” 桑榆晚心头一紧,眼底迸露出一抹寒光,带着威慑和肃冷,“沈翊林,容止什么身份,你也敢招惹。” 对方轻蔑一笑,带着一丝毛骨悚然,“还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你觉得他厉害。在我眼里,他屁都不是。” 桑榆晚目光一沉,嘴角噙出一抹冷笑,“如此大言不惭,看来你离死不远了。” 对方瞬间暴怒,怒吼声如同如同狂风暴雨中的雷鸣,骤然间撕裂了宁静的空气。 “桑榆晚,你敢不敢再说一遍。” “自作孽,不可活。沈翊林,这一次,我不会再放过你。”桑榆晚精致的五官染了寒霜,声线寒浸浸的。 “好大的口气。”对方怒道,“桑榆晚,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 桑榆晚神色冷寂,声线沉冷而锐利,“沈翊林,你不过是沈老爷子的一枚棋子。他是什么样的人,你比谁都清楚。” “呵。”对方阴森的笑意里充满了一丝不屑,“桑榆晚,你也不想想,为什么我能一再二,再而三地对你下手。” 他稍稍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一字一顿,“他比我更恨你那个下作的妈。” “沈翊林!!!”桑榆晚勃然大怒,“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 “下作东西生的下作女儿,你们都不是好东西。”对方情绪彻底失控,有些歇斯底里。 桑榆晚眉头紧锁,双眼仿佛被怒火点燃,眼梢浮出一抹极重的猩红。唇角下压,形成一个深深的弧线。胸膛剧烈起伏了两下,冷声开口。 “沈翊林,去问问沈老爷子,你是怎么来的?” 她的声音,寒漠又锋锐,从紧咬的牙关间挤出来。每一个字都像是被愤怒磨砺过的利刃,带着无尽的嘲讽。 沈翊林听到这话,就像一头被激怒的雄狮,周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传过来的声音,带着熊熊的怒火。 “桑榆晚,你等着给容止收尸吧!” 桑榆晚的手机瞬间变得滚烫起来。她颤动了一下睫毛,手机攥得更紧了,“沈翊林,你动他一下试试看。” 沈翊林怒吼,“你看我敢不敢。” 此时的他,理智似乎已被怒火吞噬。 桑榆晚起伏着胸口,拧着眉头,把手机从耳边撤下。 下一秒,切断了通话。 她站在窗前,看着渐渐黯淡的天光,瞳眸黑沉,眼圈一寸寸发红。 容止到底在下怎样一盘棋。 他的手机,为什么会落到沈翊林的手里。 按理说,不论是容止身后的势力,还是他本人,都要强过沈翊林。 桑榆晚眉心越蹙越紧,形成了一道极深的川字。 弦思敲门进来,手里抱着一个纸盒。她匆匆走到桑榆晚面前,恭声道,“夫人,萧升刚刚送过来的。” 桑榆晚表情微怔,缓缓地开口,“他人呢?” 弦思回道,“已经走了。” 桑榆晚蹙眉,眼帘微垂,看了盒子一眼,“什么东西?” 弦思开口,“有点重,好像是一个小型密码箱。” 桑榆晚诧异,“他还说什么了吗?” 弦思回答道,“他说,这是薄轻眉让他交给你的。” 桑榆晚转过身来,朝沙发走去,“打开。” “是。”弦思应了一声,把纸盒放在茶几上,拿过剪刀,划开。 纸盒打开,里面的东西果然如她猜想的没有两样。 确实是一个小型的金属密码箱。 这个小型密码箱,精致而紧凑,仿佛是为旅途中的秘密守护者量身定制。它的外壳采用优质铝合金材质。耐磨,防刮。更重要的是,非常适合随身携带。 弦思按了一下密码箱的开关,毫无反应。 她不由皱眉,语气有些紧张,“夫人,打开需要密码。萧升并没有告诉我。” 桑榆晚薄唇微抿,没有出声。 弦思深吸了一口气,不安道,“他应该还没有走远,我马上去追问。” “不用了。”桑榆晚目光微沉,冷声道。 弦思愣了一下,“夫人,薄轻眉让他把东西交给你,显然对你非常信任。这款密码箱,是随身携带的。这里面的东西,肯定也非常重要。” 桑榆晚坐在沙发上,脊背绷直。她的手指轻轻搭在下巴上,食指与拇指间不自觉地摩挲着。 在医院,薄轻眉对这个密码箱只字未提。 是来不及说,还是她早就对萧升做好了交代。 弦思说得没错,薄轻眉对自己是非常信任的。 她没有告诉萧升密码,难道是担心他会私自打开。 桑榆晚她的眼眸半垂,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仿佛是两扇轻轻合上的门扉,眼中升腾起复杂的情绪。 弦思弯腰,给她倒了一杯热热的果茶,“夫人,这事……” 嗡—— 急促的手机震动声,打断了她。 沈千劫给桑榆晚打来了电话。 桑榆晚眉头微微蹙起,摁下接听键,语气有些冷,“什么事?” 沈千劫语气有些急促,“桑董,你打算怎么救二爷?” 桑榆晚皱眉,语气清冷,“救二爷?” 沈千劫的嗓音带着一种难以掩饰的颤抖,带着低沉和压抑,像是喉咙被无形的手紧紧扼住,“我打电话给他,接听者竟然是沈翊林。我怀疑他,是不是……” 后面的话,他不敢说出来。 桑榆晚眼皮跳了跳,声音更冷了,“你觉得沈翊林绑走了容止?” 沈千劫语速不自觉地加快,每一个音节几乎没有停顿,“我有些不敢相信,但我听到了二爷的声音。” 第238章或许,她觉得我丢人了 桑榆晚心突突直跳,无论怎么呼吸,都平静不了。 沉默了数秒,她才开口,“二爷和你说什么了?” 沈千劫颤着嗓音,“二爷就说了一句,找桑董。” 桑榆晚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每一次搏动都重重地撞击着肋骨,沉闷的痛感让她快口干舌燥。 她端起茶杯,喝了两口热茶。 “就这一句。” 沈千劫回答道,“是的。他只说了这一句。沈翊林便不让他说话了。” 他顿了顿,又道,“接着,我听到了皮鞭的抽打声。” 桑榆晚顿时心惊肉跳,指尖一颤,水杯脱了手,掉在了地毯上。 温热的茶水在米色的羊毛地毯上留下了一片橙色的水渍。 弦思心头大惊,“夫人,怎么了?” 桑榆晚深吸了一口气,对着沈千劫说道,“沈翊林还跟你说什么了?” 沈千劫不安道,“他让我转告你,明天上午八点。城南壹号公馆见。” 桑榆晚眉头皱得更深了。 壹号公馆,产权所有人,薄行止。 薄行止死后,产权却没有变更。 因为,她和薄行止,并没有办理结婚证。 法律上来说,她并不是他的妻子。 沈翊林选择在这里见面,也不知道藏了什么心思。 沈千劫见她沉默,愈发不安,“桑董……” 桑榆晚目光沉了沉,深深呼吸了两口,精致的五官棱角分明,“明天,你跟我一起过去。” “是。”沈千劫语气坚决。 桑榆晚身体朝后靠了靠,冷声道,“还有事吗?” 沈千劫回答道,“没了。” 桑榆晚缓缓将手机从耳边撤下,随后挂断了电话。 弦思拿了新杯子过来,重新给她倒了一杯热茶。 桑榆晚眉心深锁,眼眸半眯着。 弦思犹豫了一下,大着胆子开口,“夫人,需要我做什么?” 桑榆晚深吸了一口气,眼瞳微微瞪大了些,“1308别墅,现在什么情况?” 弦思双手交握,低了低头,“里面一直很安静,也没有人进出。” 桑榆晚又问,“明朗跟你联系了吗?” 弦思摇了摇头,“没有。” 桑榆晚抿了一下唇角,似笑非笑,“等他回来,我一定好好教训他。” 弦思神色微惊,暗暗深吸了一口气,疑惑道,“夫人,我感觉他和二爷在一盘很大的棋。” “连我都瞒着。呵。他们这是怕我拖后腿吗?”桑榆晚唇边浮出大团的嘲弄。 弦思急忙说道,“不是的。他们只是不想让夫人担心。” 桑榆晚冷声道,“什么都不说,我反而更担心。” 弦思咬了一下唇角,“要不,我去暗网找人开一开天眼。” 桑榆晚眸光一沉,立马否决,“区区一个沈翊林,还用不着如此。” 弦思脸色一白,低着头,不敢再出声了。 室内空气,骤然静谧。 墙上挂着的古董挂钟,秒针的移动几乎难以察觉,只有在凝神静听时,才能捕捉到那细微而有节奏的滴答声。 时间碎片,在静谧中缓缓流淌。 桑榆晚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管家站在门口,询问她在哪里用餐。 这个时候,她毫无食欲。 但是,为了肚子里孩子,却不能不吃。 下去走一走,或许可以缓解心中的压力。她便去了一楼餐厅。 或许是吃惯了秋姨做的饭菜,这顿饭,她味同嚼蜡。硬逼着自己吃了小半碗饭,便放下了筷子。 弦思看着,忧心忡忡。 桑榆晚起身准备离开时,问了管家一句,“六小姐吃饭了吗?” 管家回道,“吃过了。不过没有吃多少。” 桑榆晚顿了半秒,对着弦思说道,“去,叫星澜过来陪我散散步。” 弦思怔了怔,提醒她,“夫人,外面下雨了,要不就在室内稍稍活动一下。” 桑榆晚薄唇轻抿,喉咙里发出低低的一声,“嗯。” 薄家老宅宅院很多。 家主所住之所,是主宅。 薄远山附庸风雅,活动室,茶室,禅室等等一应俱全。 薄行止接任家主之位后,又增加了一个室内网球馆和室内篮球馆。还有一个设备齐全的健身房。 桑榆晚领着薄星澜进了活动室。 弦思先一步把室内的灯光都打开了。亮堂堂的。 薄星澜虽然是薄家的六小姐,但之前从未来过这里。 活动室的中心区域,通常摆放着柔软的沙发和舒适的椅子,围绕着一张低矮的茶几。沙发上覆盖着色彩和谐的抱枕,触感柔软,看着极其温馨。 再仔细看。 墙面上挂着几幅充满艺术气息的画作,它们或是抽象的色彩碰撞,或是细腻的风景描绘。 天花板上,或许还悬挂着一些轻盈的装饰物,随着微风或偶尔的人体移动轻轻摇曳,增添了几分灵动与趣味。 走进这方天地,人的心情似乎都变得轻松一些。 桑榆晚没有立即坐下,而是走到角落的书架前,拿起一本书,随意翻看着。 指尖轻触那些泛黄的书页,每一次翻动都伴随着低沉而悠长的“沙沙”声。 薄星澜见状,也随手拿了一本。 不同于书房摆放的那些书籍,这里摆放的都是一些艺术类的书。 薄星澜虽然不是很感兴趣,却也没感觉太过枯燥。 “星澜,我把你留下来,三婶没说什么吧?”桑榆晚突然开口。 薄星澜脸色瞬间一白,“她到现在都没有给我打电话。”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连呼吸都变得沉重而缓慢。 桑榆晚皱眉,“她这转变的也太快了。” 薄星澜合上手中的书本,抿了抿唇,自嘲地笑了笑,“其实,自从我流产之后,她就一直不愿搭理我。” 她顿了顿,又道,“或许,她觉得我丢人了。” 空气,在这一刻,似乎凝固成了沉甸甸的实体,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悲凉。它不再轻盈地流动,而是沉重地压迫着每一寸空间,让人呼吸间都能感受到那份透骨的寒意。 桑榆晚瞳仁微缩,缓缓开口,“星澜,不要在乎他人的眼光。勇敢做自己就好。” 薄星澜的心狠狠揪了一下,睛猛地睁大,仿佛瞬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定格。 过了几分钟,她才说话,“大嫂,我真的很钦佩你……” 下一秒,管家出现在了门口,“夫人,三夫人来了,她要接六小姐回去。” 第239章勇敢做自己 “大嫂?”薄星澜双眼瞪大,瞳孔中映照出一丝惶恐和不安。 桑榆晚眸光沉了沉,对着管家说了一句,“你告诉她,是我特意留下来星澜的。” 管家低声开口,“我已经跟她解释过了,可她说今天一定要带六小姐回去,否则她就在大门口坐着不走了。” 薄星澜一怔,胸口像是被一块巨石压住,有些喘不过气来。 她看着桑榆晚,羽睫不停地眨动。 桑榆晚神色一凛,语气威严,“她既要给我看门,那就随了她的愿。” 薄星澜心跳一紧,无力地垂下头,任由那份惊慌将自己完全吞噬。仿佛陷入了一个无尽的黑暗深渊,等待着未知的命运降临。 从出生那一刻开始,她的命运好像都是掌握在他人的手中的。 薄寒山和方怡一门心思想要她嫁入顶级豪门,从小对她的培养也都是为了这一目的。 同时,他们给她制定了各种规矩。她只要出错,便会引来他们的责骂。久而久之,她的性格变得有些弱。 出事之后,她一度失去了生活下去的勇气。 薄寒山和方怡非但没有安慰她,反而还动手打了她。 要不是桑榆晚的开导和保护,她说不定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了。 过去一周,妈妈方怡都在医院守着薄寒山,对她不闻不问。没想到,她前脚离开东梨院,后脚就有人给方怡通风报信。 她并不觉得妈妈接她回去,是因为担心她。 她性子弱,但并不蠢。 桑榆晚眼角的余光扫了她一眼,对着管家又说了一句,“吩咐下去,任何人不得给接近她,更不许与她有任何交流。” 管家弯了弯腰,“是。家主。” 桑榆晚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低声说道,“星澜,你想跟你妈妈回去吗?” 薄星澜眸光暗淡,嘴唇微微颤抖,“不想。” 桑榆晚无声点了点头,“那好,从今天开始,你就一直在这边生活。直到你真正独立的那一天。” 薄星澜心头一颤,羽姐剧烈地眨动了两下,眼眸里闪烁着泪光。并非悲伤难过,而是被深深触动的光芒。 桑榆晚的第一个要她独立,活出自我的人。 泪水在薄星澜的眼眶中打转,最终缓缓滑落,滴落在心湖,激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这泪水,是对过往艰辛岁月的告别,更是对未来无限可能的期许。 她深吸了一口气,眸光格外澄亮,“谢谢你,大嫂。” 桑榆晚抿了抿唇,淡淡地笑了下,“你要真心谢我,就好好努力。” “大嫂,我会的。”薄星澜目光坚决。末了,又说了一句,“我一定会的。” 桑榆晚唇弧上扬,静静地看着她。 赞许的目光,就像是春日里温暖的阳光,轻轻洒落在薄星澜的心田,带来无尽的鼓舞与肯定。那是一种柔和而明亮的光芒,从眼底缓缓溢出,仿佛蕴含着千言万语的赞美与鼓励。 薄星澜眉目渐渐舒展开,澄亮的瞳眸,就像是夜空中最亮的星辰。 桑榆晚沉默了几分钟,问薄星澜,“星澜,陪我打一会儿球?” 薄星澜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应下。“好。” 活动室的一角,有一张台球桌。 桑榆晚和薄星澜各挑了一根球杆,稍稍热身之后,便开打了。 她们似乎都忘了,此时此刻,方怡还等在主宅大门口。 - 管家离开活动室之后,故意磨蹭了一会儿,才走到门口传话。 方怡当即皱眉,不可置信地问他,“桑榆晚真这么说的?” 管家站的笔直,双手交握,面色严肃,“没错。家主就是这么吩咐的。” 方怡愤怒在瞬间爆发,仿佛压抑已久的情绪找到了突破口。呼吸变得急促而沉重,胸膛随着情绪的波动而起伏不定。 她深深呼吸了两下,眼神突然变得锐利如刀,瞳孔中闪烁着不容置疑的怒火。 “她凭什么留下我们星澜。不行,我今天必须得把星澜带回去。” 管家不卑不亢,语速不疾不徐,“家主还说了,从今天开始,六小姐以后就在这边生活了。” 他顿了顿,刻意加重了语气,“她还说,如果有人敢打扰六小姐,一定家法伺候。” 方怡闻言,身体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噤。 薄家的家法,她早已见识过。今天还见到宁馨儿最后正剩下半口气。 方怡攥紧手指,嘴角紧紧地抿成一条直线,脸色红白参半。 管家神色未变,又道,“请你退后一点,这大门该关上了。” 方怡呼吸一滞,眼眸瞪大,“你什么意思?” 管家一只手已经抓住了大门边沿,作势就要关上。 “你干什么?” 方怡的脸庞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所拉扯,每一寸肌肤都透露着紧张与不悦。眉头紧锁成一道难以逾越的山峰,眼中蓄积的怒火,仿佛能点燃一切。 管家微微皱眉,“家主说了,你要看门,就站在门外。” 方怡情绪彻底爆发,如同潮水般汹涌而来,让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而不稳。 她咬了咬牙,重重呼吸。每一次吸气都像是在为接下来的爆发积蓄力量,胸膛随着情绪的波动而剧烈起伏。 “什么?” 管家把半扇门关上,随后又去关另一半。他盯着方怡,语气已然有了一丝不耐。 “来人。” 两人下人立马匆匆跑了过来,“总管,有何吩咐?” 管家面色微沉,那张脸宛如冬日里凝固的冰面,没有丝毫温度。眉头紧锁,形成了一个难以言喻的峰峦。 他的眼神深邃而锐利,仿佛能洞察人心底最隐秘的角落。额头的皱纹在不经意间泄露了岁月的痕迹,却也增添了几分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对着下人缓缓开口,“家主说了,从现在开始,任何人都不许打扰三夫人。更不许与她交谈。如果被我发现了,家法伺候。” “是。”下人弯了弯腰,毕恭毕敬地应了一声。 方怡怔了半秒,怒意上升,咬牙切齿,就要往里冲。 管家朝两名下人使了一个眼色。 “对不住了,三夫人。”两人下人拽住方怡的胳膊,把她拉开了。 “你……你们……”方怡气的说不出话来。 第240章我是来救星澜的 管家双肩微微后张,身体挺拔如松,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透露出一种不容侵犯的坚定与力量。 他对着两名下人命令道,“从现在开始,你们做好监督。如果发现其他人违法家主的命令,立马上报。” 两人下人毕恭毕敬,“是。” 方怡气得七窍生烟,用力挣脱开,重重地咬了一下唇角,口腔里迅速蔓延开一股浓烈的血腥气。 她准备再次冲进大门里,“我今天倒要看看,桑……” 两人下人眼疾手快,再次拉住了她。 她满脸愤恨地挣扎,“放开我。再不放开,有你们好看。” 下人使劲拽着她的胳膊,没有出声。 管家再次出声,“我劝你最好安静点,吵扰了家主休息,后果恐怕会很严重。” 夜风拂过,树梢轻轻摇曳,仿佛是夜的精灵在低语,与夜风共舞。叶子间摩擦发出的沙沙声,是它们对夜风最细腻的回应,如同轻柔的乐章,在静谧的夜空下缓缓流淌。 空气中却弥漫着一种紧张而庄严的氛围,就像是暴风雨前夜的宁静,让人不由自主地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 方怡眼圈绯红,骂了一句,“狗东西。” 管家嘴角抽了抽,关上了另外半扇大门。 两名下人见状,相互看了一眼。随后,同时松手。 方怡猛地失去平衡,猝不及防地跌坐在了地上。疼痛迅速从膝盖蔓延开来,像电流一般穿透了她的整条腿,她的眉头不由自主地紧锁起来。 她红着眼睛,狠狠地剜着两名下人,牙齿咬的森森做响,“你们给我等着。” 两人下人看了她一眼,眼神里带着一丝轻蔑。 方怡胸口剧烈起伏着,眼底喷薄而出的怒火,快要把主宅都点燃了。 过了几分钟,她尝试着用双手支撑着地面,想要重新站起来,但那股突如其来的眩晕感,还有膝盖上传来的阵阵刺痛让她不得不放弃了这个念头。 她只能无助地坐在那里,双眼茫然地盯着前方,呼吸变得急促而沉重。 两人下人对视一眼,退到了一边。 方怡脸色灰青,气得说不出话来。 天空突然又开始下起了小雨,空气湿漉漉的,泛着寒意。 方怡出门有些急,单衣薄裤外套了一件大衣。 寒风夹着雨丝打在她的身上,冻得她直哆嗦。 她再次咬住嘴角,双手撑住了地面。 这时,身后传来了惊讶的一声,“弟妹,你这是怎么了?” 方怡一怔,站起也不是,坐着也不行。 场面极其尴尬。 何巧玲的高跟鞋踩得有些凌乱,急匆匆的。 她来到方怡身边,立即弯腰,伸手拽住了方怡的胳膊,“弟妹,快起来。” 方怡见事已至此,只能硬着头皮慢慢站了起来。 站定之后,身体晃了两下。 何巧玲又拉了她一下,眼底闪过一丝错愕,“弟妹,好好的。你怎么摔了?” 方怡唇线绷直,没有吭声。 何巧玲看着紧闭的大门,皱了皱眉,试探着问,“你来找家主?” 方怡冷哼一声,眼中窜出两团熊熊怒火,“找她?我多看她一眼都觉得恶心。” 何巧玲眼底滑过一抹讥讽笑,转瞬即逝。她故意压低了嗓音,小声提醒,“弟妹,你小点声。这里可不是我们自己的院子。再说了,这种话,你可不能说。她是家主。” 方怡眼眸红通通的,愤怒道,“我就说了,看她能把我怎么着。” 何巧玲只差捂住她的嘴,“弟妹,这里人多眼杂。我们先回去。” 方怡耳边响起管家的警告,犹豫了几秒,答应了。 何巧玲挽着她的胳膊往外面走。 薄家主宅外面空旷的停车坪上,一辆黑色的迈巴赫静静地停在那里,车内开着灯。 何巧玲带着方怡走到车前,脚步倏然一顿。 方怡一僵,“二嫂,这是?” 迈巴赫的车内从里打开,车里的人无声偏过头来。 那张脸,隐藏在阴影下,只露出下半部分,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却不带丝毫温暖。 那双眼睛,深邃而幽暗,宛如两口无底的井,仿佛能洞察人心最深处的恐惧与秘密,让人不敢与之对视。 方怡看清那张脸,吓得倒抽了一口凉气。唇色瞬间发凉,哆哆嗦嗦,“你是……是沈……” 何巧玲神色比她淡定许多,“弟妹,沈大公子有事找你。” 方怡呼吸变得急促而浅短,喉咙仿佛被无形的手紧紧扼住,难以言喻的震撼感从心底涌上喉咙,却又卡在那里。 她发不出任何声音,就那么定定地看着车里的男人。 何巧玲见她不出声,急忙附耳小声道,“沈大公子是来救你家星澜的。” 方怡眼皮重重跳了跳,一颗心悬在了嗓子眼。 车里的男人,身上笼罩着一层无形的雾气,既不完全属于夜色,也不像是缥缈的雨雾,更像是从他体内散发出的某种不可名状的气息,让人心生寒意,不自觉地想要远离。 “星澜现在找哪儿?”男人凉凉勾唇,阴森森的声音,令人心跳加速。 方怡对这个男人,又恨又怕。 他毁了自己女儿清白,还让她失去了做母亲的资格。 这个时候,她忽然觉得桑榆晚把薄星澜带到身边,会不会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何巧玲见她不出声,赶紧提醒,“弟妹,沈大公子问你话呢?” 方怡攥紧手指,指尖狠狠抵住手掌心。深深汲气,颤着嗓音回道,“沈大公子,你找星澜有什么事?” 车里的男人,收回视线,点燃了一根雪茄。 烟火猩红,像极了毒蛇吐出的红信。 方怡胸口起伏着,紧紧盯着他。 男人的穿随意而不失格调,一件略显陈旧的黑色风衣,手腕抬起时,带起一阵阵细微的摩擦声,在这寂静的夜晚里显得格外刺耳。 他夹着雪茄的手指十分修长,指尖微微泛着苍白,仿佛从未见过阳光。一张脸明明灭灭,宛如来自地狱的修罗。 “方怡,我是来救星澜的。” 阴森色的男声,不急不缓。 方怡感到一股寒气自脚底直冲头顶,仿佛有什么不可见之物,正悄无声息地逼近,窥视着每一个细微的恐惧反应。 第241章着火 何巧玲见方怡不吭声,轻轻拽了一下她的胳膊,“弟妹,沈大公子跟你说话呢?” 方怡怔了怔,强压心慌,声线有些嘶哑,“星澜好好的……” 何巧玲一愣,急忙出声,“好什么好,她都被桑榆晚软禁了。” 方怡不由扭头,看向她,难以置信的神色,“你在胡说什么?” 何巧玲脸上露出一抹焦色,压低了嗓音,“弟妹,你大晚上的跑过来,不就是想带星澜回去吗?” 方怡心头一惊,面色沉下来,眼中有了怒意,“谁告诉你我过来是要带星澜回去?” 何巧玲面露尴尬,讪讪地撇了一下嘴角,“难道不是吗?” 方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转头,视线又落在车内的男人身上,“沈大公子,谢谢你对星澜的关心。但是,恐怕让你白跑这一趟了。” 何巧玲意外地看着她,内心暗忖,“这还是我认识的方怡吗?” 昏黄而柔和的灯光下,车内的男子深深地吸了一口雪茄。烟雾的袅袅升起,空气中弥漫开了一股独特而醇厚的烟草香。 烟雾盘旋、回旋,最终缓缓吐出,形成一圈圈细腻的烟环。缓缓上升。很快充斥了整个车厢。 火苗跳跃的瞬间,那张阴森幽邃的脸愈发清晰。 方怡屏住呼吸,静静地看着他。手心浮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何巧玲也不由攥紧了手指。 车内的男人,可是以狠辣手段闻名的沈家继承人。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周围的空气愈发寒凉,气压也更加低沉。 方怡鼓起勇气,准备再次开口,车内的男子偏过头来,黑沉的眼眸映着烟火的猩红。 他盯着方怡,就像毒蛇锁定了猎物。 过了几秒,他凉凉勾唇。 “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阴沉沉的男声浸染了夜色,每一个字都像是从深渊中被拖拽而出,带着自嘲的冷笑。略显沙哑的喉音,不可名状的诡异与危险。 方怡心脏猛然一缩,身体因紧张而微微颤抖,就像是寒风中的一片枯叶,随时可能被无形的力量席卷而去。 她张了张嘴,发出的声音比之前还要沙哑,“沈大公子,我不是这个意思……” 车内的男子瞥了她一眼,夹着雪茄的手指朝车外挥了一下。 冒着猩红烟火的雪茄掉在了不远处的一棵古树下。 树下,堆积了些许枯叶。 何巧玲和方怡心里紧张得不行,完全没有注意。 砰—— 迈巴赫的司机走过来,关上了后座车门。 何巧玲愣住了。 方怡见状,紧张地咽了咽嗓子。冷汗悄无声息地从额头滑落,沿着脸颊蜿蜒而下,滴落在衣襟上,留下一片片湿润的痕迹。 她以为车内的男子还要对她说些什么的时候,司机已经发动了车子。 迈巴赫疾驰离开。 方怡看着渐行渐远的汽车尾灯,不由长松了一口气。深深呼吸了两口,抬手擦拭了一下额头上冒出的冷汗。 “弟妹,你怎么回事?”何巧玲看着她,皱着眉,语气有些不善,“你竟然敢打沈大公子的脸?” 方怡目光一沉,满目怨恨,“何巧玲,你到底是何居心。” 何巧玲表情微微一滞,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方怡狠狠地剜着她,仿佛要穿透一切伪装。呼吸变得急促而沉重,胸膛起伏不定,每一次吐纳都像是在积蓄着即将爆发的力量。 她怒气冲冲地地低声吼道,“沈大公子为什么会来这里?” 何巧玲眉头紧锁,额头间形成了几道深刻的纹路,情绪涌动着,“这我哪里知道。” 方怡的声音尖锐刺耳,“你们想要讨好他,别拿我家星澜说事。“ 何巧玲听到这话,脸色骤变,双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指尖因用力而泛白。她抿了一下唇角,讥讽道,“一个再也下不了蛋的鸡,你真以为沈大公子看得上。” 方怡眉头一紧,顿时怒气冲天。她双眼圆睁,眼球中仿佛有熊熊烈火在跳跃,射出凶狠而炽热的光芒。 何巧玲也不甘示弱,眼眶憋得通红,目光亦是不善。 方怡深深呼吸了两下,一把拽住何巧玲的头发,开始扭打起来。 两人的脸上都布满了汗水,眼睛因愤怒和紧张而充血。她们的呼吸变得急促而沉重,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胸中掀起了一场风暴。 随着战斗的持续,他们的动作逐渐变得凌乱,体力也在不断地消耗。 不远处,一直冷眼旁观的两名下人不由对视了一眼。 一人说,“要不要告诉家主?” 另一个摇了摇头,“不用了吧。总管只叫我们盯着方怡,我们还是不要多此一举。” 一人又说,“万一出了事,我们会不会不好交代?” 另一个说道,“两个女人打架,能出什么事?” 一人接着说,“你看那架势,可都下死手呢?” 另一个人低声道,“放心,死不了人。” 一人突然皱了皱眉,“你闻到什么味道没有?” 另一人皱了皱眉,深吸了两下,眉心重重一跳,“怎么像是着火了?” 两人顿时心惊肉跳,绷紧神经,四下查看。 那棵百年大树下,一缕火苗不知从何而起,悄然触碰到了这一片枯黄的世界。 起初,只是细微的一点红光,在枯叶间闪烁,如同夜空中最不起眼的星辰。但很快,这微弱的火焰便贪婪地舔舐着周围的枯枝败叶。 火势逐渐蔓延,枯叶在火焰的拥抱下发出了噼啪作响的声音。 两名下人急忙跑过去,快速折断了几根竹枝。一边拍打,一边大声呼喊,“着火了,着火了……” 何巧玲和方怡同时停手,扭头看了过去。 周围的空气变得炽热而激荡,枯叶在火焰中化为灰烬,随风飘散,留下的只有那一抹不灭的火红和淡淡的烟雾,袅袅升起。 大门打开,管家走了出来,“怎么回事?” 方怡与何巧玲赶紧松了手。 两人头发凌乱,衣衫不整。 管家先看了一眼火势,所幸枯叶不是很多,火焰渐渐熄灭。 他神色一紧,问方怡,“三夫人,不是让你好好看门的吗?” 第242章抽丝剥茧(一) “看门?呵呵。”何巧玲挑了挑眉,唇边浮出大团的嘲讽。 方怡闻言,心中不由生出浓烈的屈辱之感。感到自己仿佛被剥去了所有的外衣。 她目光一沉,抬起手来,指着何巧玲,“是她干的。她说要烧了主宅。她还说要烧死家主和我家星澜。” 何巧玲身形一僵,脸色变得异常难看,胸口剧烈,“胡说八道。” 方怡激她,“你敢不敢和我一起去见家主。” 何巧玲脱口而出,“有何不敢?” 方怡双瞳通红,“走,我们去见家主。” 何巧玲接口道,“去就去。” 管家装模作样地阻拦了两下,便让她们进去了。 - 桑榆晚关掉监控画面,对着身边的薄星澜说道,“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 薄星澜脸色有些发白,微低着头,小声道,“大嫂,我替我妈妈跟你说声对不起。” 桑榆晚说道,“星澜,她是她,你是你。” 薄星澜抿了抿唇,不再吭声。 桑榆晚推开门走了出去。 她来到一楼会客室,冷冷地瞥了何巧玲和方怡一眼,神色一凛,冷声道,“二婶,三婶,你们是乡野泼妇吗?当着下人的面撕扯扭打,成何体统。” 何巧玲率先出声,“是她先动手的。” 方怡气喘吁吁,“是你说要烧死家主和我家星澜,我才动手的。” 何巧玲见她还在胡编乱造,气得眉毛都快着火,胸口起起伏伏,“家主,你别听她胡说,我根本就没有说过。” 方怡一口咬定,“你明明说过。怎么?有种说,没种承认。” “你……”何巧玲心跳如鼓,每一次撞击都重重地敲打着胸膛。她身体微微前倾,重心前移,仿佛一头蓄势待发的猛兽,准备发起致命的一击。 方怡见状,急忙退到了管家旁边。 何巧玲胸腔剧烈起伏着,“家主,我没有说过,不信你可以问下人。” 方怡攥紧双手,嘴角抽出一抹冷笑,“你不仅说了,还放了火。” 何巧玲见她越说越离谱,气得直跺脚,“方怡,你再胡说,看我不撕乱你的嘴。” 方怡双眸圆瞪,“你敢!” 何巧玲怒不可遏,作势就要上前。 桑榆晚冷声呵斥,“够了!” “到底怎么回事?” 管家回道,“那棵百年大树下,枯叶突然着了火。在现场的人,只有她们两。” 何巧玲急忙辩解,“这事与我无关。我身上连个打火机都没有。” 方怡咬牙切齿,“你没有,难道我有。” 桑榆晚嘴角噙出一抹冷笑,“你们都没做,难道枯叶自燃不成?” 方怡唇线拉直,不再吭声。 何巧玲心脏猛然一缩,双眸瞪大,似想到什么,“会不会是沈大公子……” 方怡眼底划过一道寒光,转瞬即逝。 桑榆晚瞳仁微缩,脸上的神情意味不明,“沈大公子?” 管家直皱眉,“沈大公子怎么可能会来这里?二夫人,你千万不要为了推脱责任,就胡编乱造。” 方怡低了低头,眼底露出一抹狡诈的笑意来。 何巧玲开口,“我没有胡诌,刚刚沈大公子真的来过这里。他还和方怡说话了呢?” 方怡头垂得更低了,身体微微颤抖着。 桑榆晚目光一沉,面容冷静而深邃,眼神锐利如鹰,仿佛能洞察人心深处的秘密与弱点。她看着她们,眉毛微微上挑,不怒自威。 何巧玲眼球有些充血,嗓音起起伏伏,“家主,她都不敢说话了。” 桑榆晚安沉默了几秒,眼神讳莫如深。唇边浮出一抹若有似无的冷笑。“三婶,二婶说的是事实吗?” 她坐在沙发上,仿佛一尊不可动摇的雕像,周身散发着不容忽视的气场。 方怡缓缓抬眸,身体不由打了一个寒噤。继而,脸色涨的通红,一字一句地说道,“她说的没错。刚刚沈大公子确实来过。我也确实和他说话了。” “你和他说什么了?”桑榆晚说话的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有力。 何巧玲像是邀功一般,横插了一句,“沈大公子说要救星澜出去。” 桑榆晚心里冷笑一声,面上一片冷寂,“嗯?” 方怡呼吸一沉,双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桑榆晚冷声道,“三婶,你觉得我把星澜软禁了?” 方怡盯着何巧玲,“家主,这话你应该问她。” “哦?”桑榆晚眉头轻轻一蹙,瞳孔里闪烁着难以置信的微光。冷锐的视线落在了何巧玲的脸上,“二婶,解释一下。” 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连时间的流逝都变得缓慢。 何巧玲身形一僵。 方怡脸上的讽意更浓了,“你说呀?” 桑榆晚眉目微沉,眼底的惊讶才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留下的是眼中仍未完全散去的寒意。 “二婶,说吧。” 何巧玲脑海中如同有千万只蜜蜂在嗡嗡作响,各种想法和担忧交织在一起,形成一团乱麻。他试图理清思绪,却发现自己越是努力,情况就越是糟糕,仿佛陷入了一个无尽的循环之中。 “我……” 方怡继续嘲讽,“怎么,敢做不敢说了。二房的人,现在都这么怂包吗?” “你……”何巧玲脸颊因充血而泛红,双眉紧锁,仿佛能拧出水来,眼睛中燃烧着熊熊怒火,瞳孔缩小,眼神锐利如刀,直视着那令人不悦的源头。嘴角紧抿,牙齿不自觉地咬合,发出细微却清晰的声响。 桑榆晚见她不出声,眉心压了压,低声道,“三婶,你来说。” 方怡拔高音量,声音愈发尖锐,“家主,你前脚让星澜住进了主宅,沈大公子后脚就过来了。这分明是有人跟他通风报信。” 她顿了顿,又道,“她还一个劲儿地想要我承认星澜确实被你软禁了。” 渐渐,方怡的脸上挂着一种难以名状的笑容,那是一种混合了得意、狡黠与些许不安的复杂表情。她的眼神里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芒,但仔细看去,那光中似乎还夹杂着几分阴骘与算计。 嗡—— 桑榆晚的手机急促震动了起来。 她拿起一看,竟是失联许久的明朗。 第243章抽丝剥茧(二) 桑榆晚随即起身,摁下了接听键。 “夫人。”急促又紧张的声音,就像是骤雨前夜空中翻滚的雷鸣,轰隆作响,震颤着每一寸的空气。 “在哪儿?”桑榆晚眉头微微蹙起,面容沉静。清冷的声线穿透出威严和力量。 “夫人放心,我现在很安全。”明朗有些答非所问。 桑榆晚目光微沉,嘴角紧抿,喉间压出低低的一声,“嗯。” 明朗又道,“夫人,最近清荷苑有些吵,不适合休息。” 桑榆晚无声点了点头,“好。” 何巧玲屏住了呼吸。 方怡则一脸鄙夷地看着她,轻声嘲讽,“二房的人,就是喜欢这么偷偷摸摸。” 何巧玲闻言,肺管膨胀,几乎要炸裂,“你们才偷偷摸摸。” 方怡的眼波动了动,冷哼一声,“哼。等下有你好看。” 何巧玲气得心跳加速,脸色又红又白,“你……” 方怡得意地朝她翻了个白眼。 桑榆晚挂断电话,缓缓转过身来。 她逆光站着,面容半隐于光芒之后,愈显威严。 何巧玲不由呼吸一紧,脸色白了两分。 许是有些心虚,她看着桑榆晚,莫名有些惧怕。 方怡虽然也有些紧张,但表现得比她要镇定一些。 桑榆晚眼神沉冷地扫了两人一眼,“三婶,继续说。” “是。”方怡应了一声,看向何巧玲,“二嫂,我刚才说的,你还有什么解释的吗?” 何巧玲眼皮跳了跳,眼中跳跃出两团怒火,“我有什么好解释的。” 她视线一转,对着桑榆晚开口,“家主做事,难道都是仅凭一面之词吗?” 桑榆晚步伐凌厉地走到沙发前,坐下,身体朝后靠了靠。眼皮轻掀,讳莫如深地看了她一眼,“当然。” 何巧玲攥紧的手指稍稍松开,又道,“方怡说我给沈大公子通风报信,证据呢?” 桑榆晚眉梢轻轻挑了一下,嘴角噙出一抹冷笑,“二婶说得没错,一切用证据说话。” 何巧玲压着心慌,看向方怡,加重了怒意,“你今天要是拿不出证据来,就是恶意构陷。” 方怡轻轻一笑,声音细若游丝,却清晰地传达出一种轻蔑与讥诮。这笑声在空气中轻轻回荡,如同锋利的刀片,无声地切割着周围的氛围。 何巧玲心头一紧,嘴唇微微开启,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就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扼住了喉咙。心慌到无以复加。 桑榆晚皱了皱眉,耐心似已告罄,“少一点废话。开始吧。” 方怡盯着何巧玲,逼视的目光令人心惊胆战,“家主,二房的小人小五可以作证,二哥一直和沈大公子有往来。” 何巧玲的呼吸变得急促而浅短,仿佛空气中缺少了足够的氧气,让她不得不频繁地张口。 “小五?”桑榆晚微怔了一下,“他是二房的下人,为何会给你作证?” 方怡犹豫了半秒,缓缓开口,“小五其实是大哥的人。” 何巧玲脸色骤变,惊愕得像是失了魂。 方怡得意地挑了挑眉,“大哥一直提防着二房和三房,两房的下人里安插了很多的眼线。” 桑榆晚听到这话,薄峭的唇角微不可察地抽了抽。 何巧玲重重呼吸了两口,抬手擦拭了一下额上渗出的汗水,指尖碰触到的是一抹冰凉。 薄远山的谋略手段,薄誉衡和薄寒山加起来都比不上。 这么多年,他处处压制着二房和三房。 二房和三房但凡有一点点风吹草动,薄远山很快就知道了。 次数多了,薄誉衡和薄寒山也就变得不敢轻举妄动了。 直到四年前薄远山死了,他们才慢慢开始活动。 没想到,薄远山竟然在二房和三房布置了眼线。 难怪每一次薄誉衡和薄寒山快要夺位成功时,最后都会功亏一篑。 何巧玲心跳加速,每一次搏动都像是在胸膛里敲打着不安的鼓点,与周遭宁静的氛围格格不入。呼吸变得沉重而急促。 她深深呼吸了两口,嘶哑着嗓子开口,“你怎么会知道小五是大哥安插在二房的眼线?” 方怡嘴角轻轻上扬,眼睛快要眯成一条线,脸上洋溢着抑制不住的得意之色。牙齿微微露出,笑声随之而来。 她视线一转,看向桑榆晚,“这么重要的事情,当然只有家主知道。” 桑榆晚神色淡然,宛如一池静谧的秋水,波澜不惊。那双深邃的眼眸,仿佛能洞察世间万物,却又保持着一种超然物外的宁静。 何巧玲脑子嗡了一下,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大厅的空气,瞬间静谧无声。 何巧玲看着桑榆晚,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眸。倏然,心脏瑟缩,猛然反应过来,“家主,是你……” 桑榆晚面色冷寂,薄唇轻启,“没错,这事是我通知三房的。” 何巧玲恍然大悟,抬手指着方怡,手臂轻颤着,“你们……你们……竟然……” 方怡得意洋洋,“二嫂,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和我家老爷早就想明白了。只有你们执迷不悟,还想着夺权。” 何巧玲她努力想要集中注意力,却发现自己如同漂浮在一片茫茫大海上,四周是无边的波涛。而她,只是一叶孤舟,无处泊岸。 她想要给薄誉衡打个电话,可眼下的情形显然做不到。 桑榆晚捏了捏发酸的鼻梁骨,再次开口,“二婶,原本我给过你们二房机会,但你们没有珍惜。” 何巧玲张了张嘴,喉咙里像是压住了什么东西,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桑榆晚继续说道,“这次,你们为了和沈翊林勾结,竟然算计自己的亲侄女。” 方怡脸色涨得通红,眼中又有了怒意,“何巧玲,你们好狠毒的心。竟然想把星澜当成礼物送给沈大公子。你自己也有孩子,这种事,你们怎么下得出手。” 何巧玲的手指不自觉地交缠在一起,指关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透露出内心的紧张与焦虑。 有些事,不用她交代,想必桑榆晚已经调查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 她深深呼吸了两口,硬着头皮说道,“这事,都是我家老爷做的。我不过是……” 第244章抽丝剥茧(三) “二嫂,这个时候撇清关系,是不是太迟了。” 方怡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那笑容中带着几分玩味,几分挑衅,仿佛是对世间万物的轻蔑一笑,又似是对即将上演好戏的期待。 “你……”何巧玲一噎。 方怡再次扯动嘴角,“二嫂,与其撇清关系,还不如好好想想,有什么可以将功赎罪的?” 何巧玲顿了数秒,看向桑榆晚。 桑榆晚的双眼仿佛凝结了冰霜,透出一股让人难以直视的寒意。即便是嘴角挂着笑,那笑意也未曾触及眼底。 方怡开口,“二嫂,沈大公子接下来还有什么计划,你可以告诉家主……” “你给我闭嘴。”何巧玲身体哆嗦了两下,咬牙切齿地低吼。 方怡脸色一沉,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哼。我好心提醒你,不领情算了。” 何巧玲脸色发白,嘴唇发紫,“你好心,呵……” 方怡瞪了她一眼,索性退到了一边。 桑榆晚松开手,靠着沙发靠背,神色一凛,“二婶,你不说也没关系。沈翊林想要做什么,我一清二楚。” 何巧玲脸色骤然一变,白里夹着红,“你都知道?这怎么可能?” 方怡横插一句,“你还真是小瞧了她。” 何巧玲心头一抖,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恐惧,像是黑暗中的无形之手,紧紧扼住了喉咙,让人窒息。 桑榆晚眸光一紧,眼底浮出一抹狠意,“二婶,回去告诉二叔。多行不义必自毙。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何巧玲只觉一股寒意从脚底蔓延至全身,不由自主地颤抖着。 方怡见状,撇了撇嘴角。 “三婶,你也下去吧。”桑榆晚清冷道。 方怡咬了一下唇角,犹豫了两秒,“家主,我能不能见见我家星澜。” 桑榆晚冷声拒绝,“你还是不要打扰她的好。” 方怡听着眼睛都红了,“那麻烦你告诉她,要她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桑榆晚似耐心告罄,厉声打断,“不用你交代,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说完,她站了起来,凌厉的目光扫向何巧玲和方怡,“下去吧。” 方怡抬起头,朝二楼看了一眼,眼底浮起一抹淡淡的水雾。 - 桑榆晚上楼,朝着立柱后面的暗影低声说了一句,“出来吧。” 薄星澜从立柱后走了出来,“大嫂。” 桑榆晚问她,“你都听到了?” 薄星澜抿着唇角,点了点头。 桑榆晚推开二楼暖房的门,“进来说。” “嗯。”薄星澜轻轻地应了一声,跟着走了进去。 桑榆晚走到小火炉前,想要给自己倒杯热水。 “大嫂,我来。”薄星澜急忙跑了过去,抢先一步拿起了小火炉上的玻璃水壶。 桑榆晚拉开椅子坐下,眉心微微蹙了一下,“星澜,今天这事,你有何感想?” 薄星澜把茶杯放递给她,默默坐在了她旁边。羽睫眨了眨,声音轻轻的,“我没想到大伯算计竟然这么深?” 桑榆晚勾了勾唇,似笑非笑,“都说有其父必有其子,你大哥也不是等闲之辈。” 薄星澜脸色骤然一变,嗓音颤抖地厉害,“大嫂,难道大哥他没死?” 桑榆晚眸光微微一闪,笑意加深了些许,“星澜,你觉得他是诈死?” 薄星澜的脸色在瞬间仿佛被冬日寒风掠过,骤然间失去了所有的血色,变得苍白如纸。嘴唇微微颤抖,透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惊慌或不安。 她结结巴巴,“我……我就是……随口……一说……” 桑榆晚眯了眯眸,“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薄星澜神色大惊,的眼神从平静如水瞬间转为波涛汹涌,瞳孔中闪烁着惊愕与不解的光芒,“大嫂,我胡说的,你……” 桑榆晚面色平静,声线清冷,一字一顿,“星澜,我和你大哥,其实并不是真正的夫妻。” 薄星澜整个人如遭雷击,神色大变。脸色由红转白,嘴唇失去了血色,眼睛睁得滚圆,瞳孔中满是震惊与恐惧。 好一会儿,她才艰难地说出一句,“大嫂,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桑榆晚轻抿了两口热热的茶水,心底里却还是透心凉。甚至,骨头缝里都钻出寒气来,传到四肢百骸,整个人都在发抖。 她对着薄星澜笑了笑,声音低缓,“你大哥不喜欢女人。” 简短的七个字在薄星澜头顶炸开,她心头一颤,身体僵硬地坐在那里。双手不自觉地揪住了衣角,全身都在微微发抖。 桑榆晚看着她,眸光渐渐有些复杂起来。 这个秘密,就像一块巨石压在她的心头。 她无法宣之于口。 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竟然如此轻松的就说了出来。 她好像忽略了薄星澜的感受。 薄行止在世时,对这个堂妹还是挺关心的。所以,即便她性格软,也没人敢欺负她。 过了好一会儿,薄星澜双眼圆瞪,眼眶中充满了泪水。嘴唇微微张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星澜,我知道你一时半会儿消化不了。没关系,就当我从来没有跟你说过这话。”桑榆晚眯了一下眼睛,淡淡地笑了一下。 薄星澜看着她,声线轻飘飘的,“大嫂,我大哥看着对你挺好的,怎么会……” 桑榆晚眸光微微沉了沉,“星澜,你大哥算计人的本事完全不在你大伯之下。他对我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假象。” “假象?”薄星澜心脏一缩,整个人如坠冰窖。过了几秒,难以置信道,“这对你也太公平了……” “公平?”桑榆晚嘴角噙出了一抹冷笑,宛如冬日里一缕突如其来的寒风,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刺骨与轻蔑。“利益面前,哪来的公平。比如像今天这事,你二伯不也算计了你?” 薄星澜心脏在胸膛里狂跳,每一次跳动都像是要冲破肋骨的束缚,带来一阵阵刺痛。汗水开始不受控制地从额头滑落,沿着脸颊滴落,浸湿了衣襟,却浑然不觉。 过了几分钟。 薄星澜瞳仁突然一缩,“我大哥喜欢男人,大嫂你肚子里的孩子……” 第245章抽丝剥茧(四) 桑榆晚眸光微闪,轻轻上扬的嘴角勾勒出一抹弧度,却不见丝毫温暖的笑意。反而像是冰封湖面上的一道裂痕,隐藏着深不可测的寒意。 薄星澜察觉自己失言,指尖抵住了手掌心,语调怯怯,“大嫂,我……” 桑榆晚冷笑渐渐消散,面容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错觉。唯有那双眼睛,还残留着淡淡的波澜,诉说着不为人知的故事。 她沉默了数秒,缓缓开口。 “这个孩子不是你大哥的。” 桑榆晚耳膜一刺,瞬间失聪。周围的声音渐渐远去,变得模糊而遥远,仿佛整个世界都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隔绝开来。 在这一刻,她仿佛置身于一个无声的世界,只能感受到自己内心的轰鸣和翻涌。 桑榆晚心里骤然轻松不少。 或许,要不是沈翊林步步相逼,这个秘密她永远都不会说出来。 薄轻眉出现,薄行止身世大白。 那个时候,她的心态就发生了变化。 薄远山的算计,更让她下定了决定。 无论是薄家,还是薄氏,她都决定放弃了。 在她离开之前,她想给薄家和薄氏找一个稳妥的掌舵者。 容止无疑是最好的人选。 但现在的他,已经京城容家的当家人。 薄家,他未必看得上。 思来想去,她实在想不出还有谁可以接任。 薄誉衡和薄寒山不行,他们的后代更不行。 震惊的浪潮褪去,薄星澜似才重新找回自己的呼吸,重新听见周围的声音,重新看见周遭的一切。 鬼使神差,她战战兢兢地问了一句,“是二哥的孩子?” 桑榆晚撇开视线,心情复杂。 她没有否认,却也没有回应。 薄星澜脑子再混沌,也彻底清醒了。 桑榆晚肚子里的孩子,是容止的。 那一瞬间,薄星澜的心脏仿佛被烫了一下,呼吸都带着灼痛。 知道这个天大的秘密,她心慌,恐惧,还有不知所措。 桑榆晚抿了两口热水,缓缓又开了口,“星澜,你还想问什么?” 薄星澜呼吸一紧,迎上她的目光,颤着嗓音,“大嫂,我知道二哥心里一直藏着一个人。” 桑榆晚心头一抖,杯中的茶水轻轻晃了两下。 她紧紧凝视着薄星澜的眼睛,若有似无地笑了笑。 薄星澜看着她,再次开口,“这个人,就是你。” 桑榆晚眼皮跳了跳。 薄星澜见她不出声,咬住唇角,也不敢再多言一句。 又过去了几分钟,桑榆晚放下了水杯,站了起来。 她精致的五官染了一层绯色,唇色嫣红,“星澜,时间不早了。休息吧。” “嗯。”薄星澜双手交握,低了低头。 桑榆晚走了两步,没有回头,“放心,今天不会再有人来打扰了。” 薄星澜身形一僵,心口一阵抽痛。 - 凌晨三点。 薄星澜还没有睡着,翻来覆去,坐起躺下。 最后,她干脆平躺,瞪大眼睛,盯着天花板。开始数星星。 “星澜,你大哥不喜欢女人……” “我肚子里的孩子,是容止的……” “星澜,沈翊林对你,似乎有些不同……” 桑榆晚的那些话,还是如潮水般涌到她的耳边。 她愈发睡不着了。 深深呼吸了两口,她拿了耳塞把耳朵堵住了。 世界似乎彻底安静了。 薄星澜的心却怎么也安静不下来。 她尝试闭上眼睛,强迫自己放松,但脑海中却如同放映电影一般。那些痛苦的经历,那些不可思议的真相,纷至沓来,令她窒息。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大脑依然清醒。 她攥紧手指,心里开始默默数星星,一颗、两颗、三颗……数字在脑海中盘旋,却像是一串没有尽头的密码,解锁不了通往梦境的大门。 最终,她放弃了所有的努力,任由自己在这无边的夜色中漂浮,心中既有对安眠的渴望,也有对这不眠之夜的无奈接受。 另一边。 桑榆晚也是一样。 她和薄星澜不一样的是,她不是因为嘈杂的心事,还是深深的担心。 明朗那一通电话,没有让人放心,反而让她揪心。 沈翊林明目张胆地出现在薄家大门口,显然是有备而来。深知,带着一丝挑衅。 桑榆晚虽然没有理会,但容止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回来。 床头灯洒下浅浅的光晕,房间里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层缥缈的金纱。像是夜的笔触,在寂静中勾勒出一幅幅无声的画卷。 桑榆晚脑海中如同倒带一般,一幕幕过往的经历、未来的忧虑、未解的谜题交织在一起。 她抿了抿唇,坐起,靠着床头。随后,拿过一本睡前读物,慢慢翻看。 嗡—— 急促的手机震动声,如警报响起。 桑榆晚猛地移开视线,快速抓起手机,匆匆看了一眼。 “说。” “夫人,睡了吗?” 打电话过来的,是助理弦思。 桑榆晚目光微沉,紧声道,“睡了也被你吵醒了。” 弦思有些不安,“夫人,事情太急,我不敢擅自处理。” 桑榆晚神色一凛,“什么事?” 弦思紧张道,“薄爷和顾秘的私密照片,被人曝出来了。” 桑榆晚胸膛极具起伏,语气骤然严厉,“这事还用问我?” 在她还没有离开薄家和薄氏之前,有关薄行止的丑闻,都不能曝光。 这一点,弦思是非常清楚的。 “夫人,新闻刚曝出来,我就采取了行动。但对方有备而来。帖子怎么都删不干净。”弦思声音起起伏伏。 桑榆晚眸光紧了紧,眼底有寒气冒出来,“这又是沈翊林的杰作?” 弦思沉默了半秒,回道,“应该是他。” 桑榆晚见她回答不是十分肯定,不由秀眉微蹙,语气低沉,“不管是谁,都要想办法解决。” 弦思说道,“对方选择在这个时间曝出来,真不知道是什么目的?” 凌晨三四点,大多数人都休息了。 对方如果不是沈翊林,其目的很可能是为了试探。 桑榆晚俏脸紧绷,面上覆了一层寒霜。 那头的弦思,静静得等着她的示下。 过了数秒,桑榆晚冷声开口,“堵不如疏。” “夫人,你的意思?”弦思有些难不准。 桑榆晚说道,“法务部应该还有人没睡吧?” 弦思一怔,反应过来,“夫人,我明白了。” 第246章没有什么比生命更重要 桑榆晚将手机从耳边撤下,嘴角噙出了一抹傲然的冷笑。 夜色深沉如水。 桑榆晚的脑子,依旧十分清醒。 她眼帘微垂,指尖轻触手机屏幕,点击,进入。 薄行止和顾景恒亲密拥吻的画面赫然入眼。 桑榆晚瞳仁瑟缩,卷翘的长睫轻轻颤了两下。那双明亮的眸子,似乎被一层薄雾轻轻笼罩,闪烁着复杂的情绪。 两名男子,俱都身形俊朗。合体挺括的大衣一黑一灰。 薄行止的左手揽在顾景恒的腰上,略高一点的他,气势超强。 这是桑榆晚第二次看到两人如此亲密的画面。 相较于他们结婚证的合照,这张照片更令人面红耳赤。 桑榆晚的嘴角微微抿紧,形成一个倔强的弧度。胸口微微起伏着,心里终还是起了一丝波澜。 三个月过去,她以为自己已经坦然接受这一切。没想到,当真相再一次展现在她的面前,她还是无法做到真正的心如止水。 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连时间都变得缓慢起来。 桑榆晚往下翻看,点击量已经突破了五十万。 也不知是弦思上了“手段”,还是曝光者设置了不可评论。 桑榆晚没有看到一条留言。 转载量却已突破十万。 桑榆晚目光一沉,眼底划过一道寒光。 她退了出去。 手机放置在床头柜上。 薄行止和顾景恒拥吻的画面在脑海中却是挥之不去。 “呵。”桑榆晚发出一声讽笑。 回望她这二十六年的过往,最大的错误就是答应薄行止,成为他的女朋友。 转念一想。 如果她不来薄氏,就不会遇到薄行止。 如果不是误以为薄远山救了她,她就不会来薄氏。 如果不是薄远山制造了拿起车祸,她也不会以为是他救了她。 所以,一切的始作俑者,是薄远山。 他才是那个害她最深的人。 桑榆晚眼底的寒意越来越重,目光也越来越冷锐。 - 翌日。 薄星澜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出现在厨房,厨娘见到她,不由心疼道,“六小姐,你是不是有些认床?” 薄星澜愣了一下,抿唇,点了点头。 厨娘安慰她,“多住几天,你就适应了。” 薄星澜对她笑了笑,“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厨娘神色一惊,“六小姐,你是主子,哪能让你动手。” 薄星澜不以为意道,“在那边,我经常做饭的。” 厨房诧异道,“三房人手不够吗?还需要你做饭?” 薄星澜闻言,闷声道,“我爱好美食……” 她话未说完,就被下人的声音打断,“夫人。” 厨房急忙低下头,继续忙活。 薄星澜抬眸,朝厨房门口看了过去。 从未涉足过这里的桑榆晚走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位四五十岁的中年妇人。 她见到薄星澜,不由皱眉,温声道,“星澜,昨晚没休息好?” 薄星澜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有点认床。” 桑榆晚心下明白,这并不是真正的原因。 她没有拆穿,站定,对着厨房里忙活的下人们清冷出声,“你们先停一下。” 下人们急忙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厨娘把灶台的火也关了。 他们看到桑榆晚身后的中年妇人,俱都露出探究之色。 有几个人,开始猜测,这个女人只怕是桑榆晚找的月嫂。 毕竟,她现在怀了孕,饮食方面需要更加专业。 桑榆晚沉静的目光扫了众人一眼,冷声道,“这位是秋姨,是我的贴身保姆。以后我的饮食都由她负责。” 她顿了顿,俏脸倏然紧绷,语气更加冷厉,“你们带她尽快熟悉这里的环境,并做好配合。” 秋姨嘴角轻轻上扬,弧度恰到好处。眼中闪烁着柔和而明亮的光芒,充满了善意和温柔。 下人忙不迭地回应,“是。夫人。” 桑榆晚侧了侧身,抬手,给秋姨打了一个简单的手语。 秋姨也用手语回应。 众人这才发现,原来桑榆晚的这位贴身保姆,竟然是一个哑巴。 薄星澜和他们一样,心下不由疑惑,桑榆晚为什么要找这样一位保姆。 难道是出于安全考虑。 桑榆晚介绍完,便走出了厨房。 薄星澜见她也帮不上什么忙,跟着也走了出去。 “大嫂。早。” 桑榆晚脚步瞬间顿了一下,“早。” 薄星澜咬了一下唇角,犹豫了几秒,缓缓开口,“大嫂,我想今天去一趟学校。” 桑榆晚继续朝客厅走,“我已经帮你向学校请过假了。” 薄星澜一僵。 桑榆晚没有给她解释,继续向前。 薄星澜在原地顿了两分钟,咽了咽嗓子,喉咙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桑榆晚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秋姨过来给她倒了一杯温水。 薄星澜迈着沉重的步伐走过去,深吸了一口气,低了低头,“大嫂,我这个学期的功课已经落下不少了。再请假的话,恐怕要挂科了。” 桑榆晚喝了两口温水,抬眸,仔细打量了她一眼,“没关系,已经给你申请延毕。” 薄星澜心头一惊,脸色瞬间通红,“大嫂,其实我可以……” “星澜,这个时候,没有哪里比薄家更安全。”桑榆晚目光冷沉,语气严肃。 薄星澜心头一震,飞快地颤抖,双眸瞪大。 桑榆晚收回视线,“星澜,没有什么比生命更重要。” 薄星澜羽睫剧烈地颤抖了两下,惊愕道,“大嫂,你的意思是沈翊林他……” 桑榆晚听到这个名字,目光愈发黑沉沉的。 薄星澜看着,莫名的心惊肉跳。 她深深呼吸了两口,颤着嗓音说道,“大嫂,沈翊林会不会对明学长动手?” 桑榆晚心口重重一跳。 薄星澜的话提醒了她。 沈翊林想要对付她,一定会从她身边人下手。 他已经算计过明战一次了。 难保不会有对二次。 桑榆晚对此早有担心,也提醒过明战。 眼下,明枭病重,医生说可能活不到来年春天。 沈翊林要是知道了,指不定会做出什么残忍的事情来。 她急忙放下水杯,拿出手机,拨打明战的电话。 嘟—— 电话通着,却一直没有人接听。 第247章密码解开了 桑榆晚心情陡然沉重,如同夜色中悄然蔓延的薄雾,无声无息间笼罩了心房,让人不由自主地紧蹙眉头,眼神中闪烁着不安的微光。 她深深呼吸了两下,胸口有如压着一块巨石,呼吸都变得不那么顺畅。 薄星澜见状,不禁也揪住了心。 明战是她长这么大,唯一喜欢过的男孩。 这份暗恋,就是青葱岁月里的一场兵荒马乱。 没有结局。 嘟嘟嘟—— 电话挂断。 桑榆晚的眉心蹙得更紧了。 她正要将手机从耳边撤下时,掌心一麻。 明战给她回了电话。 “二哥……” “晚儿,你找我?” 明战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热情不张扬。温润中藏着宠溺。 桑榆晚沉闷的胸口骤然轻松了不少,眉心也渐渐舒展开来。 “二哥,大哥怎么样?” “大哥情况已经很稳定了,医生说比预期要好很多。”明战温声回道。 桑榆晚听到这话,仿佛有一股温柔的春风悄然拂过心田,带走了长久以来积压的沉闷与重负。胸口那块无形的巨石突然间失去了重量。 她顿了顿,又问,“二哥,你怎么样?” 薄星澜闻言,屏住了呼吸。 明战语调轻松,语速不疾不徐,“我当然好了。你呢?” 桑榆晚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微笑,“我也很好。” 薄星澜听到这话,唇弧上扬,心情顿时轻松了不少。 明战没事,她就放心了。 “晚儿,你要好好照顾自己。现阶段,身体最重要,工作上的能缓则缓,不能缓的可以交给其他人去做。我看明一这段时间工作挺积极的。你可以多给她安排一点工作。”明战的声音再一次传到了桑榆晚的耳畔。 薄星澜不好意思在听下去,双唇轻抿,转身去了厨房。 她的脚步不由自主地轻快了不少。 桑榆晚“嗯”了一声,唇弧加深,“他是二爷的人,我可指使不了他。” 明战短暂沉默了几秒,缓缓开口,“容止迟早要离开,到时候明一……” “独挑大梁”几个字,冲到嘴边,他猛地又咽了回去。 不论他和桑榆晚的关系有多好,这种话都不能说。 公私有别。 身为明家继承人的明战很清楚这一点。 桑榆晚猜到他要说什么,眉心闪了闪,唇边依旧浮着淡淡的笑意。 “二哥,你有想过让明一回明家帮你吗?” 明战一怔。 桑榆晚抿了抿唇,又道,“二哥,我还有事,先这样。” 明战沉默了几秒,低声道,“行。晚儿,有事给我打电话。” “好。”桑榆晚应了一声,挂断了电话。随后,将面前的温水一饮而尽。 刚才那个问题,明战犹豫了。 显然,他是不想明一回明家的。 桑榆晚的心情有开始有些沉重。 明战和明一,平日关系还不错。但两人终是同父异母,之间总有一些小嫌隙。 桑榆晚不由联想到她和沈翊林。 一样的同父异母。 沈翊林一直以为是因为她妈妈兰馨插足了他父母的婚姻,殊不知,他妈妈才是后来者。 如今,姐弟二人势同水火。沈翊林一门心思要报复她。 这一切的源头,都在沈老爷子。 桑榆晚目光沉了沉,俏脸渐渐又覆上了一层寒霜。 很快,早餐上了桌。 营养丰富的早餐,各式各样,不同口味。 桑榆晚喝了小半碗燕麦粥,又吃了煎蛋和吐司,后面还吃了小半截玉米。 薄星澜比她胃口稍差一些,只喝了一杯牛奶,吃了两个小包子。 桑榆晚见状,不由皱了皱眉,“星澜,吃完补个觉。” 薄星澜点了点头。 两人一前一后上楼。 桑榆晚直接去了书房。 容止和明朗还没有回来,她考虑再三,选择了居家办公。 集团有季萧坐镇,她很放心。 需要她处理的工作,弦思也会第一时间给她送过来。 桑榆晚深知自己早晚要离开“薄氏集团”,这样的办公方式,相当于过渡。 处理完弦思送来的文件,她稍稍休息了片刻。 瞥见书架上放着的那个小型文件密码箱,眸光沉了沉,从座位上起身。 “薄轻眉到底设了一个什么密码?” 桑榆晚曾用薄行止的生日试过。 密码错误。 现在还有两次开锁机会。 桑榆晚深吸了一口气,脑子快速转动。 对于薄轻眉来说,最重要的人除了薄行止,就是薄远山。 桑榆晚想了想,试着输入薄远山的生日。 密码箱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密码依然错误。 书房内的空气骤然静谧,气压十分低沉。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每一秒都漫长无比。 桑榆晚呼吸变得沉重而缓慢,每一次吐纳都像是在努力平复内心的波澜,但那份忧心忡忡的情绪却如影随形,难以挥去。 沉闷的空气,静静地包围着她。连同那些未解的愁绪,一同沉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薄行止和薄远山的生日都不对。 难道这个密码与薄轻眉自己有关。 桑榆晚坐在书桌前,窗外的微弱光线透过半掩的窗帘,斑驳地洒在她的脸上,为这份静谧的时光添上一抹温柔。 她的眼神专注而深邃,仿佛能穿透纸张,直达思想的深渊。双手轻轻交叠,食指不自觉地绕着垂落的一缕发丝,这个不经意的小动作透露出她内心的微妙波动。 突然,桑榆晚眉心跳了跳,眼前一亮。 她的呼吸变得轻微而急促。 这密码箱里放置的文件,八九不离十与“薄氏集团”的小金库有关。 她迅速拿起笔,试着写下六个数字。 那是薄远山私设小金库的时间。 她看着那六个黑色的数字,深深呼吸了两口,试着让心情平静下来。 过了几分钟。 她唇线绷直,屏住呼吸,一个数字一个数字慢慢输入。 咔嚓—— 桑榆晚心脏猛然瑟缩。 密码箱亮起了绿灯。 桑榆晚心跳加速,胸膛里仿佛有一只小鹿在欢快地跳跃,每一次脉动都带着难以言喻的激动与期待。 她轻轻扭开了开关。 密码箱的锁全部打开了。 她抿着唇角,把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 当她看到最上面的那份文件,双手倏然微微颤抖起来。 第248章死亡报告 桑榆晚想要深呼吸以平复心情,却发现空气似乎也变得稀薄,每一次吸气都像是从肺里挤出最后的勇气。 心脏瑟缩,鼻腔倏然泛酸,纤长的羽睫挂满了晶莹的珠花。 静谧的空气里,似有一张无形的大网,将她紧紧束缚。 她想要挣扎,却发现呼吸都有些困难。 脊背僵硬了数秒,冰冷的手指擦拭了一下眼角。继而,缓缓低下头去,把文件拿出来放在了桌面上。 文件上,有一张照片。 照片上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她的妈妈兰馨。 文件标题。 四个粗体黑色。 死亡报告。 桑榆晚的心脏在胸膛里狂跳,仿佛要挣脱束缚。每一次搏动都伴随着一阵剧烈的震颤,如同战鼓在耳边轰鸣,节奏紊乱而急促。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妈妈的死亡报告。 死亡原因,竟然是中毒。 桑榆晚双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指尖深深嵌入掌心,带来一丝丝痛楚,却似乎成了这混乱思绪中唯一可以抓住的实体。 爸爸妈妈去世时,她已经六岁,也有了记忆。 她记得,警察说的是,爸爸妈妈死于车祸。 当时,小姨兰熙雅一直陪着她。 按说,警察不会说谎。 那薄轻眉捏造这份证明,有什么目的。 如果是想要她报复薄远山,可惜薄远山早就死了。 薄行止也走了。 现在的薄家和薄氏都在她手里。 薄轻眉这么做,毫无意义。 桑榆晚眉头深锁,眼中浮出一层薄薄的雾气。 周遭空气弥漫着浓浓的雾霭,气压十分低沉。 桑榆晚放下文件,身体朝后靠了靠。头上一直盘旋着一个大大的问号。 时隔多年,爸爸妈妈也已经火化。就算要查,也无从下手。 桑榆晚眉心越蹙越紧,唇线拉成了一条直线。 叩叩—— “夫人。” 门外传来弦思的声音。 桑榆晚瞳仁一缩,回身坐好,桌上的文件收进了密码箱。然后按了一下办公桌上的红色按钮。 书房大门徐徐打开。 弦思拿着一份文件匆匆走了进来,“夫人,你看看这个。刚收到的。” 桑榆晚微微低眸,神色寒漠地打开了文件夹。 也是一份死亡报告。 死者信息。 薄行止,男,34岁。 死亡原因。 中毒。 桑榆晚顿觉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全身的血液瞬间冻凝。 弦思一脸惶恐不安, 桑榆晚沉默数秒,冷声开口,“谁送过来的?” 弦思双手交握,低了低头,“快递人员送来的。”顿了顿,她又补了一句,“我刚收到。” 桑榆晚眸光一沉,脑海中各种念头交织成一张错综复杂的网。 薄行止明明是吃多了合欢散,与顾景恒欢情过纵而亡的。 这份死亡报告为什么说他是中毒而死。 合欢散顶多只能算媚药,并不是毒药。 桑榆晚深深呼吸了一下,冷厉道,“装神弄鬼。” 弦思一怔,指尖刺进了手掌心。她抬起头来,愕然道,“夫人,你的意思……沈翊林……” 桑榆晚收紧手指,那份死亡报告攥成了一个纸团。 她脊背绷直,坐在椅子上。整个人仿佛是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表面看似平静无波,内里却蕴藏着炽热的岩浆。那双紧抿的唇线,比往常更加坚毅。 “薄行止真正的死因,你最清楚。”她顿了顿,语气骤然加重,“弦思,你最近办事越来越急躁了。” 弦思心头一紧,汗水开始从额头渗出,顺着脸颊滑落,与这份剧烈的心跳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紧张和不安,“夫人,我……” 桑榆晚把攥紧的纸团放在书桌上,眸光渐渐沉锐,“弦思,你是不是也怀疑薄行止的死亡有问题?” 弦思一僵。 在那一刻,时间仿佛凝固,周围的一切声音在她都悄然远去。 桑榆晚慢慢站起来,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走到书房的窗前,把窗帘都拉开了。 天光透进来,她的背影愈发孤寂。 桑榆晚没有回头,“弦思,当日确定薄行止死因的人,是容止吗?” 弦思胸膛内那颗心脏在疯狂地跳动,如同战鼓被无形的手猛烈敲击,咚咚咚的声响在耳边回响,震耳欲聋。 每一次的跳动都伴随着一股热血的冲击,从心底涌向四肢百骸,让整个人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紧紧包裹,脸色瞬间涨得通红。 桑榆晚等了几分钟,见弦思不吭声,嘴角不由噙出一抹薄笑来,“弦思,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份文件你为什么又要拿给我?” 弦思心慌,咽了咽嗓子,才发出声音来,“夫人,我担心有人拿这事要挟你……” 桑榆晚冷笑出声,“要挟我?呵。薄行止都死了。” 弦思低着头,慢慢开口,“夫人,薄爷死了,最大的受益者是你。如果这份文件公开,所有人都会以为……” “以为我害死了薄行止。”桑榆晚唇边浮出大团的嘲弄。 弦思喉中一哽,头垂得更低了。 桑榆晚双眼微微眯起,眼中闪烁出不屑的讽笑。 沉默了几分钟,她低声问弦思,“联系上二爷了吗?” 弦思心脏一跳,战战兢兢,“还没有。” 桑榆晚嘴角轻轻勾了一下,眸光晦涩不明,“查清楚,这份报告是谁送过来的?” 弦思点了点头,“是。夫人。” 吧嗒—— 书房的门轻轻关上。 桑榆晚站在窗前,身影被柔和的天光轻轻拉长。黑发不经意间垂落在肩头,几缕发丝随风轻舞,带着几分萧瑟孤绝之感。 她就这样站着,不言不语,任由思绪随着窗外的景色一同飘远。 今天还真是巧。 她同时看到了两份死亡报告。 一份是妈妈兰馨的。 一份是她名义上的丈夫薄行止的。 死亡原因,都是中毒。 如果他们真的都死于中毒,那下毒的人又会是谁? 是同一个人。 还是两个人。 桑榆晚心下还有一层疑惑。如果薄行止真的死于中毒,为什么容止要掩盖他的死亡真相。 难不成,是担心有人怀疑她? 她没做过的事,不怕别人来查。 桑榆晚陷入了沉思。 第249章下毒的人,难道是…… 时间无声无息的流逝,书房内的空气似乎凝固。 桑榆晚仿佛置身在冬日的寒风里,呼吸都像是在肺里凝结成冰。 她在窗前站了好一会儿,才转身回到书桌前,再次打开了薄轻眉送来的那个密码箱。 厚厚的文件,都是“薄氏集团”小金库的账目表。 三十二年,小金库的资产,已经高达上千亿。 这么多年,薄远山好像忘了它的存在。 临走的时候,他都没有告知任何人。 薄轻眉在他走后,也没有把小金库交给薄行止。 或许,薄远山早有安排。 又或者,薄轻眉没想那么早和薄行止相认。 桑榆晚翻看着报表,眉头越蹙越紧。 眼下,这个小金库无异于一颗烫手的山芋。 扔掉觉得可惜。 拿在手里,又有些棘手。 毕竟,当初薄远山私设小金库就是违规之举。 这事,压根就不能对外公开。 桑榆晚看着看着,开始有些头疼。 她把文件放回保险箱,身体朝后靠了靠,闭上双眼,轻轻按压着酸胀的太阳穴。 嗡—— 书桌上的手机急促震动起来。 桑榆晚心头猛然一跳,心跳莫名加快了不少。 她急忙停下手中的动作,身体前倾,拿过了手机。 容止。 桑榆晚看到手机屏幕上的这个名字,瞳仁一缩,脊背瞬间绷直。 “喂……” 她不确定,此刻电话那头的人,到底是沈翊林还是容止。 “桑榆晚,东西收到了吗?” 低沉沙哑的男声,像是深夜里的一抹烟雾。缭绕而神秘,又带着阴冷和狠戾。 桑榆晚目光一紧。 又是沈翊林。 她拿着手机的指骨渐渐发白,神色寒漠,“沈翊林,奉劝你一句,你什么都徒劳无功。” “呵。”对方发出一声冷笑,语气阴沉起来,“薄行止并非死于心梗,而是中毒而亡。这条消息要曝出去,后果会怎样?” 桑榆晚眼神冷淡地看着书桌上已经攥紧成团的那张死亡报告,冷声道,“后果是……” 她稍顿了半秒,一字一顿,“你会死得更快。” “桑榆晚,你一定比我先死。” 阴森森的声音,仿佛是从幽暗深渊的裂缝中缓缓渗出,带着一股不可名状的寒意,让人的脊梁骨不由自主地泛起一阵凉意。 桑榆晚汲气,俏脸上的霜色渐重,“沈翊林,你现在在清荷苑。” 对方阴恻恻地笑道,“怎么?相见我。” 桑榆晚眼中覆着薄寒,声线寒漠,“你以为拿了容止的手机,就能操控一切?沈翊林,你太天真了。” 对方意识到了什么,沉默了几秒,语气发狠,“桑榆晚,天真的人是你。”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你心心念念,他对你却只是利用。” 低沉而扭曲的声音,如同老朽的门轴在夜风中吱嘎作响,又似是远古恶魔在耳边低语,每一个音节都拖沓而沉重,充满了狠戾。 桑榆晚呼吸猛然一滞,胸口像是被无形的手轻轻按住,每一次吸气都变得异常艰难而沉重。 她端起水杯,喝了两口水。 沉默了数秒,她才冷冷勾唇,“是吗?” “呵呵。”对方冷笑了两声,语气充满了嘲讽,“薄行止欢纵而亡,薄远山突发心梗。你看到的,不过是他想让你看到的。” 这话,有些绕。 桑榆晚却听明白了。 沈翊林的意思,薄远山和薄行止的死,都和容止脱不了干系。 那一瞬间,时间仿佛被拉长。 桑榆晚呼吸一滞,喉间隐隐发干,心跳不由自主地快了不少。 她攥紧了手机,掌背上的青筋隐隐凸起。 对方嘲讽的声音又传到了她的耳畔,“桑榆晚,还有一件事,我忘了告诉你。” 桑榆晚唇角噙出了一抹冷笑。 对方稍稍顿了一下,没等她出声,继续说道,“容止的父亲,是薄轻眉的大哥。” 桑榆晚眼皮重重一跳。 薄轻眉竟然是容止的亲姑姑。 难怪容止和薄轻眉长得有些像。 对方又道,“桑榆晚,你那个狐狸精母亲,差一点就和他容止的父亲搞到一起了。呵。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下作东西生的孩子,一样不要脸。” “沈翊林,你再说一句试试看。”桑榆晚眸光冷锐如刀。 “桑榆晚,薄行止去世那晚,你和容止在一起吧?”对方的声音极其阴冷。 桑榆晚精致的眉眼染了怒气,嗓音低沉,“沈翊林,好自为之。” 说完,她准备挂断电话。 “桑榆晚,你母亲绝不是死于车祸。” 下一秒。 “嘟嘟嘟……” 对方切断了电话。 桑榆晚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痛而窒息。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迟迟未落,整个人僵在座椅上。 周围的声音逐渐模糊,只有沈翊林最后那句话在耳边回响,一遍又一遍,带着不可承受之重。 薄轻眉送过来的死亡证明,已经说明了真相。 桑榆晚心里却有些不愿相信。 无论是车祸,还是中毒,都让她难以接受。 如果妈妈真是中毒而亡,那下毒的人是谁呢? 沈翊林打来这通电话之前,她怀疑是薄远山所为。 现在看来,恐怕不是他。 沈翊林说妈妈和容止的亲生父亲,差点发生了什么。 难道是…… 桑榆晚呼吸一紧,仿佛空气在这一刻变得稀薄而沉重。胸口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按压,每一次吸气都需费尽力气,只能缓缓地将那似乎带着重量的气体拉入肺中。 书房的气流似乎也不那么顺畅。 空气清冷而寂静,其间弥漫着一种淡淡的、仿佛能穿透衣物直抵骨髓的寒意。 桑榆晚深深吸了一口凉气,带着一丝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缓缓地从紧缩的喉间逸出。 给妈妈下毒的人,是容家的人。 桑榆晚后背发凉,一股无形的寒气,悄无声息地沿着脊椎骨缓缓攀爬,直至整个背部都被一种难以言喻的冷意所笼罩。 她心脏瑟缩,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阿嚏……” 桑榆晚坐在书桌前,看着保险箱和纸团。心绪起伏着。就像海面遭遇突如其来的风暴,平静被瞬间撕裂,波澜四起。 第250章你要不拿出来,我就公开薄行止的身世 静坐了一会儿,桑榆晚拿过那张攥成一团的死亡报告,慢慢扯开。 “薄行止”三个字,格外刺眼。 桑榆晚眸光沉了沉,把展开的死亡报告也收进了文件保险箱。 - 夕阳斜沉。 余晖懒洋洋地洒在大地上,给万物披上了一层柔和而温暖的金色外衣,仿佛是大自然在日落前最后的馈赠。 桑榆晚回复完最后一封邮件,便关了电脑。 在椅子上坐了几分钟,一只手抓住书桌边沿,慢慢地站起来。 她看了一眼窗外。 天空不再是白昼的湛蓝,而是渐渐沉郁,云朵边缘被勾勒上了一层淡淡的灰蓝,它们缓缓移动。 夜幕降临。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清新与宁静,偶尔传来几声归巢鸟儿的啼鸣。 桑榆晚双唇绷直,走了出去。 她准备下楼去活动一下,刚踏上楼梯,就听到了匆匆的步伐声。 “大嫂,大伯母回来了。”薄星澜一手扶着木质栏杆,一手捂住胸口,微微有些喘息。 桑榆晚直皱眉,“你慌什么?” 薄星澜咽了咽嗓子,声线紧绷,“二伯父也来了……” 桑榆晚冷声道,“他过来做什么?” 薄星澜眼中露出一丝疑惑,“不知道。”顿了顿,她又补了一句,“二伯父是和大伯母一起进来的。而且,他一进来,就说要找你。” 桑榆晚俏脸微绷,嘴角噙出一抹冷笑,“我正要去找他,他倒送上门来了。” 薄星澜身形一僵,眼眸微微瞪大。 桑榆晚视线冷凝,看着台阶,慢慢下楼。 薄星澜在原地站了数秒,才抬脚走在她的身后。 桑榆晚下到一楼,管家立马迎了上去,“家主,老夫人和二老爷过来了。” “嗯。”桑榆晚脸色冷冰冰的,嘴都没张,喉间压出低低的一声。 管家看到她身后的薄星澜,心下了然。 桑榆晚如此神情,一看就是薄星澜已经跟她说过了。 他朝后退了两步,吩咐下人准备茶水。 桑榆晚神色凛然地走到一楼客厅,看到坐在沙发上的宁婉珍和薄誉衡,眸光微微一沉。 她站着,居高临下,清冷出声,“妈,二叔,你们这是……” 宁婉珍手指蜷了蜷,抬眸看了她一眼,“你二叔有事找你。” 桑榆晚脸色冷下来,“难得。二叔主动找我。” 薄誉衡听出她话里话外的嘲讽,眉心起了一道很深的折痕,眸光黑沉沉的。 他缓缓抬眸,看着桑榆晚,“这里没有外人,别装了。” 桑榆晚眼眸沉锐,宛如深邃夜空中最亮的星辰。她勾了勾唇,声音冷漠,“二叔,请你注意说话的态度。” 说完,她走到沙发前坐下,姿态倨傲。 薄誉衡的胸口很明显地起伏了一下,额角的青筋凸起地厉害。过了几秒,他阴冷道,“薄轻眉交给你的东西,拿出来吧。” 宁婉珍眼皮跳了跳,指尖狠狠抵住了手掌心。 她眉宇紧锁,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那笑容里藏着不为人知的锐利与愤怒。 薄轻眉虽然死了,但她始终想跟隐刺一样,深深地扎进宁婉珍的心里。 管家端着茶水过来了。 客厅骤然静谧。 管家小心翼翼地把茶水放在他们面前,便弯着腰退了出去。 他还让所有的下人都离地远远的。 还特别提醒薄星澜,最好回到自己房间去。 他在薄家管事这么多年,眼力劲比一般人要强。 桑榆晚拿了一个靠枕垫在后腰,神色冷然,“呵。二叔,你是以什么立场跟我说这话。” 薄誉衡看了看她,眼底起了一抹猩红,“我再问你一句,你到底拿不拿出来?” 桑榆晚眸光一沉,眼神冷锐如刀。精致的五官凝着寒霜,周身散发着寒冷的气息。 她的声音有如淬了冰,“她交给我的东西,我为什么要拿出来?” 薄誉衡脸色黑如锅底,双眸快要喷出火来,“少废话,快拿出来。” 桑榆晚漆黑的双眸一片暗影,嘴角勾起的一抹冷笑,更是让人心生寒意。淬了冰的声音低沉有力,每一个字都清晰可辨,透露出不容置疑的权威。 “二叔,你再这样说话,休怪我不客气了。” 薄誉衡情绪彻底爆发,胸膛剧烈起伏着,目光狠戾,“桑榆晚,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识相的把东西拿出来。不然我让你万劫不复。” “二叔,好大的口气。”桑榆晚眉毛微微上挑,带着一丝不屑与轻蔑,“万劫不复的人,是你。” 一旁的宁婉珍听得心惊肉跳。 她的眼神会不自觉地闪烁,仿佛夜色中摇曳的烛火,微弱而不安。她的瞳孔微微扩张,映出周遭景物的扭曲倒影,每一丝动静都被不自觉地放大,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紧张。 她原本是不想回来的。薄誉衡要挟她,要是不听他的,他就把薄行止的身世公布出去。 到那时,她颜面尽失,不仅要遭受薄家人的非议,还是遭遇旁人的嘲讽。就连现在的在薄家的位置,只怕也会保不住。 宁婉珍深吸了一口气,犹豫了数秒,紧张地开口,“晚晚,二弟,你们不要这样。有话好好说。” 桑榆晚闻言,声线发紧,“妈,他要挟你了?” “没……没有……”宁婉珍急忙否认。 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而浅短,胸口起伏如同波涛中的小舟,每一次吸气都伴随着一丝颤抖,仿佛连空气都变得冰冷而沉重。 桑榆晚冷笑,“妈,你是不是忘了,这里是主宅。” 这话,是在提醒宁婉珍。 她才是薄家的当家人。 “我……”宁婉珍双手不自觉地握紧,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指尖轻轻颤抖,似乎在寻找一个可以依托的支撑,却最终只能紧紧抓住自己的衣角。 薄誉衡怒意爆发,狰狞的五官仿佛被一层暗云笼罩,双眼中闪烁着熊熊燃烧的怒火,瞳孔紧缩,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与力量。 他重重呼吸,额头上的青筋暴起,如同山间突兀的岩石,彰显着内心汹涌澎湃的情绪。嘴角紧抿成一条直线,或是微微颤抖,泄露了他极力克制的愤怒波涛。 “桑榆晚,你要不把东西拿出来,我就公开薄行止的身世。” “你敢!” 寒漠的男声幽幽传来。 静坐了一会儿,桑榆晚拿过那张攥成一团的死亡报告,慢慢扯开。 “薄行止”三个字,格外刺眼。 桑榆晚眸光沉了沉,把展开的死亡报告也收进了文件保险箱。 - 夕阳斜沉。 余晖懒洋洋地洒在大地上,给万物披上了一层柔和而温暖的金色外衣,仿佛是大自然在日落前最后的馈赠。 桑榆晚回复完最后一封邮件,便关了电脑。 在椅子上坐了几分钟,一只手抓住书桌边沿,慢慢地站起来。 她看了一眼窗外。 天空不再是白昼的湛蓝,而是渐渐沉郁,云朵边缘被勾勒上了一层淡淡的灰蓝,它们缓缓移动。 夜幕降临。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清新与宁静,偶尔传来几声归巢鸟儿的啼鸣。 桑榆晚双唇绷直,走了出去。 她准备下楼去活动一下,刚踏上楼梯,就听到了匆匆的步伐声。 “大嫂,大伯母回来了。”薄星澜一手扶着木质栏杆,一手捂住胸口,微微有些喘息。 桑榆晚直皱眉,“你慌什么?” 薄星澜咽了咽嗓子,声线紧绷,“二伯父也来了……” 桑榆晚冷声道,“他过来做什么?” 薄星澜眼中露出一丝疑惑,“不知道。”顿了顿,她又补了一句,“二伯父是和大伯母一起进来的。而且,他一进来,就说要找你。” 桑榆晚俏脸微绷,嘴角噙出一抹冷笑,“我正要去找他,他倒送上门来了。” 薄星澜身形一僵,眼眸微微瞪大。 桑榆晚视线冷凝,看着台阶,慢慢下楼。 薄星澜在原地站了数秒,才抬脚走在她的身后。 桑榆晚下到一楼,管家立马迎了上去,“家主,老夫人和二老爷过来了。” “嗯。”桑榆晚脸色冷冰冰的,嘴都没张,喉间压出低低的一声。 管家看到她身后的薄星澜,心下了然。 桑榆晚如此神情,一看就是薄星澜已经跟她说过了。 他朝后退了两步,吩咐下人准备茶水。 桑榆晚神色凛然地走到一楼客厅,看到坐在沙发上的宁婉珍和薄誉衡,眸光微微一沉。 她站着,居高临下,清冷出声,“妈,二叔,你们这是……” 宁婉珍手指蜷了蜷,抬眸看了她一眼,“你二叔有事找你。” 桑榆晚脸色冷下来,“难得。二叔主动找我。” 薄誉衡听出她话里话外的嘲讽,眉心起了一道很深的折痕,眸光黑沉沉的。 他缓缓抬眸,看着桑榆晚,“这里没有外人,别装了。” 桑榆晚眼眸沉锐,宛如深邃夜空中最亮的星辰。她勾了勾唇,声音冷漠,“二叔,请你注意说话的态度。” 说完,她走到沙发前坐下,姿态倨傲。 薄誉衡的胸口很明显地起伏了一下,额角的青筋凸起地厉害。过了几秒,他阴冷道,“薄轻眉交给你的东西,拿出来吧。” 宁婉珍眼皮跳了跳,指尖狠狠抵住了手掌心。 她眉宇紧锁,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那笑容里藏着不为人知的锐利与愤怒。 薄轻眉虽然死了,但她始终想跟隐刺一样,深深地扎进宁婉珍的心里。 管家端着茶水过来了。 客厅骤然静谧。 管家小心翼翼地把茶水放在他们面前,便弯着腰退了出去。 他还让所有的下人都离地远远的。 还特别提醒薄星澜,最好回到自己房间去。 他在薄家管事这么多年,眼力劲比一般人要强。 桑榆晚拿了一个靠枕垫在后腰,神色冷然,“呵。二叔,你是以什么立场跟我说这话。” 薄誉衡看了看她,眼底起了一抹猩红,“我再问你一句,你到底拿不拿出来?” 桑榆晚眸光一沉,眼神冷锐如刀。精致的五官凝着寒霜,周身散发着寒冷的气息。 她的声音有如淬了冰,“她交给我的东西,我为什么要拿出来?” 薄誉衡脸色黑如锅底,双眸快要喷出火来,“少废话,快拿出来。” 桑榆晚漆黑的双眸一片暗影,嘴角勾起的一抹冷笑,更是让人心生寒意。淬了冰的声音低沉有力,每一个字都清晰可辨,透露出不容置疑的权威。 “二叔,你再这样说话,休怪我不客气了。” 薄誉衡情绪彻底爆发,胸膛剧烈起伏着,目光狠戾,“桑榆晚,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识相的把东西拿出来。不然我让你万劫不复。” “二叔,好大的口气。”桑榆晚眉毛微微上挑,带着一丝不屑与轻蔑,“万劫不复的人,是你。” 一旁的宁婉珍听得心惊肉跳。 她的眼神会不自觉地闪烁,仿佛夜色中摇曳的烛火,微弱而不安。她的瞳孔微微扩张,映出周遭景物的扭曲倒影,每一丝动静都被不自觉地放大,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紧张。 她原本是不想回来的。薄誉衡要挟她,要是不听他的,他就把薄行止的身世公布出去。 到那时,她颜面尽失,不仅要遭受薄家人的非议,还是遭遇旁人的嘲讽。就连现在的在薄家的位置,只怕也会保不住。 宁婉珍深吸了一口气,犹豫了数秒,紧张地开口,“晚晚,二弟,你们不要这样。有话好好说。” 桑榆晚闻言,声线发紧,“妈,他要挟你了?” “没……没有……”宁婉珍急忙否认。 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而浅短,胸口起伏如同波涛中的小舟,每一次吸气都伴随着一丝颤抖,仿佛连空气都变得冰冷而沉重。 桑榆晚冷笑,“妈,你是不是忘了,这里是主宅。” 这话,是在提醒宁婉珍。 她才是薄家的当家人。 “我……”宁婉珍双手不自觉地握紧,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指尖轻轻颤抖,似乎在寻找一个可以依托的支撑,却最终只能紧紧抓住自己的衣角。 薄誉衡怒意爆发,狰狞的五官仿佛被一层暗云笼罩,双眼中闪烁着熊熊燃烧的怒火,瞳孔紧缩,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与力量。 他重重呼吸,额头上的青筋暴起,如同山间突兀的岩石,彰显着内心汹涌澎湃的情绪。嘴角紧抿成一条直线,或是微微颤抖,泄露了他极力克制的愤怒波涛。 “桑榆晚,你要不把东西拿出来,我就公开薄行止的身世。” “你敢!” 寒漠的男声幽幽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