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种田:我家公子超凶猛》 第144章 离经叛道的才名,刘掌柜带来的心动 “苏姑娘不必自责!” 赵元当即就制止了自怨自艾的苏晓蝶。 而且不顾各种流言的抨击,非但没有让苏晓蝶停止试唱,反而邀请了客栈小厮老板和一些路人墨客直接来到院子里进行旁观,故意制造更大的声势效应。 这一下,新奇词曲带来的风波彻底闹大! 有书生直接书写批判文章进行讨伐,有激进者隔墙痛骂赵元不懂尊卑不知廉耻。 更有老夫子不顾年龄威望自报家门,措辞犀利地点出其中一首《盗将行》词曲混乱,驴唇不对马嘴。 严厉批评赵元枉为读书人,才子仁善之名不过是浪得虚名。 甚至还逐字逐句地进行分析解读,说什么趁擦肩把裙掀,什么春宵艳阳天等等词句,简直就是胡写八写的艳词烂调儿,不堪入耳。 赵元自然不会听之任之。 当即斥责其为老不尊,思想肮脏便听什么都是肮脏。反驳词曲欣赏的是其韵味意境,又岂能咬文爵字地去刻意解读? 甚至作为回敬,他迅速又作了一篇名为《出山》的词曲! 人们彻底哗然。 因为那出山里竟然写道:是我装模作样在瞎掰,还是他们本就心怀鬼胎?有人不知悔改,迷雾中混淆黑白。在情怀里市侩,旁人不敢来拆穿。看似时来运转,实则在顶峰作案。曲终又人散,这一出还有谁在围观……? 等等如此之类令人叫绝的直白词句,进行毫不避讳的强势反击,再次引得一片心惊。 这首曲子的词句可了不得! 明眼人都能看懂,这不仅仅是在反击那个老夫子,更是在含沙射影地嘲讽那些批判。同时直白地警告这场风波背后可能有人在推波助澜,别有用心。 但即便这般! 很快就又有一个来自凉州书香门第,且德高望重的老大儒跳了出来。 批驳赵元恬不知耻,妄图以《出山》来强词夺理。指摘他作的另一首《赤怜》,词曲同样离经叛道,实打实的靡靡之音,辩无可辩! 同时还细致了罗列了赵元的一些事情,斥责他身为书生学子,涉猎低贱商事也就罢了,竟然如此不顾礼仪廉耻,沉沦风花雪月,实在有伤风化! 甚至放话还要将赵元从文道除名,要将他的恶名宣扬到上京,宣扬到周遭他国,彻底封杀他这样的假仁假善的假才子! 赵元可不惯着他,也不管对方什么来历。何况他现在,一听到凉州就会心生反感。 是以当即就又作出了一首《三拜红尘凉》,嘲弄讽刺对方的封杀批判。 说他叛逆,词曲不堪入耳? 那就给你来个三观彻底颠覆,更加离经叛道的。 在这个姻缘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时代,一首以女子本心为主观意志,为其命运鸣不平的词曲,可谓是颠倒伦常,大逆不道。 但这又怎样,赵元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相信在这种批判声中,词曲舞蹈便能最大化地引起人们的关注,待到赵家村举办文会时就会有无数人好奇涌去。 即便一些人去的目的是别有用心,但只要去了,文会的人气也就有了,赵家村扩大宣传作坊生意的机会便也有了。 而且这次风波发酵如此迅猛反常,甚至还能够引来夫子学究和凉州老大儒的批判,赵元几乎已经断定背后绝对是有人在搞事。 所以他的嘲讽和反击从来都是毫不迟疑,从而使得这场风波愈发沸沸扬扬。 但让所有人甚至赵元自己都没有想到的是,伴随着词曲风波的不断发酵,有关他诗词才情的盛名竟然也愈发高涨起来。 尤其那首《三拜红尘凉》,更是在许多女子和大家闺秀之间掀起了轩然大波。 那种连姻缘都不能自主的悲戚,瞬间点燃了她们心底深处对于命运不公的极大愤慨。 那种愤慨虽然因为伦理纲常的压制,只能在暗地里传播激荡,但影响却像泄闸的洪水迅速席卷开来,对固有思想的震荡,直击灵魂! 凭什么女子一生命运只能任人摆布,连自己的姻缘都不能做主? 凭什么女子不能抛头露面,只能默然依附在男人背后苟活生存? 虽然对于这千年沉疴的愤慨由来已久,但直到今天才有人敢站出来为她们鸣不平。 而这个人,就是赵元,甚至传言赵元还是大儒魏老看中的青年才俊! 是以一时间,赵元成了众多大家闺秀憧憬的知心郎君! 不少有名望才学的胆大女子,更是放话想要和赵元公子见上一面,畅谈人生一抒胸臆。 更有一些青楼女子,直接公开扬言,只要赵元公子肯去光顾生意,佳人暖帐分文不取。 众多女子一致认同赵元才是懂得尊重女子的真男人,拥有真正的大智慧大才学。 远不是那些满嘴仁义道德却满肚子男盗女娼,想方设法压制诓骗女人的伪君子可比! 与此同时,赵元的身份以及背后的赵家村也迅速被人们熟知。 村子里能够生产酒水凉皮等那些能让人看到巨大利益的各种产品,更像是长了翅膀般快速传遍了四面八方,出乎意料地引起了更多豪商门阀的注意。 当然,对于赵元来说,这也不过是养伤时期的一个小插曲罢了! 不论批判风波怎样发酵,他都始终保持着内心的平和与清明。每天在指导苏晓蝶等人排练表演之余,还在继续对赵家村的发展进行方方面面的谋划和完善。 不过就在这天,随着一个熟人的出现,赵元的这种平静生活便也被直接打破! “哎呀,我说赵元老弟,偌大的天香楼是住不下你还是怎地?缘何要来到此处客栈养伤啊?嗯对了,听闻老弟被歹人偷袭,不知伤势如何,要不要紧……?” 不是别人,正是天香楼的掌柜刘贵,一进客栈便连珠炮似地喋喋不休。 不过看的出来,刘贵并不只是嘴上客套,而是真的在担心赵元出什么意外。 因为水产和凉皮生意,还有连带的冰块儿合作,这段时间都让天香楼赚了个盆满钵满。为此背后的东家特意对他刘贵进行了召见,甚至还大肆褒奖了一番。 现在的刘贵可谓春风得意,赵元在他眼里才是真正的财神爷,是以回来一听说赵元遭遇贼寇刺杀受伤,就马不停蹄赶过来探望。 赵元自然也知道对方是因为合作上的利益,才会格外在乎他的安全。 是以便也调侃着笑着解释,之所以没有去打扰天香楼,是因为天香楼家大业大,包场的费用他可付不起。 而且让赵元奇怪的是,一向跟在县尊方明德身边,好久不见的‘朱公子’,这次怎地又跟着刘贵出现了? 自己自己可是正在养伤啊! 而且还深陷词曲风波之中,难不成这个时候对方还想和他切磋诗词文道? 事实上,对于赵元遭遇匪寇刺杀放火之事,方彤早在当天就得到了消息。 那时的她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恨不得连夜就去探望赵元。 然而在县尊老爷不在的情况下,整个方家上下为了她的安全着想,一致阻拦她外出。 甚至随着后来传出死掉的匪寇坏人有数十之多后,就连一向支持她的贴身丫鬟颖儿,也异常坚决地反对她外出探寻赵元。 万幸的是,事情最终的发展并不算糟糕! 赵元受伤虽多但不致命,甚至并不影响他的行动。 正好今天天香楼的掌柜刘贵回了永宁,前往府上拜见其父方明德。在没见到县尊之后,刘贵表示还要去看望赵元,方彤也就顺道儿跟着一起来了。 “咳咳……!” 看着赵元眼神诧异奇怪地盯着‘朱公子’,后者也正愣愣地从上到下地观察着他,刘贵忍不住干咳了几声。 暗暗提醒解释道:“那个是这样,朱公子听闻老弟受伤,大为关心。知道老夫要来,便也跟着一起过来探望……。” “朱公子有心了,这边请!”赵元听闻,连忙邀请对方落座。 进门便是客,对方既是出于关心前来探望,礼数自然不能有失。 然而关心则乱,即便‘朱公子’被邀请落座,她的目光却仍旧在赵元身上不断游走。 这般反应,自然也引起了不少人的讶异,丫鬟欣儿和一众赵家仆从更是暗暗直皱眉! 第145章 朱公子的大秘密?可怕的金口玉言 赵元也有些不自然。 还以为自己身上有哪里不妥。 不过还好,方彤也很快意识到了失礼。 急忙拱手道:“抱歉,听闻赵兄遇险受伤,在下属实有些担心。嗯,担心我永宁少了赵兄这样一个大才,不过还好,看起来还好……!” 方彤嗫嚅着嗓音,措辞略显混乱慌张。 “多谢关心,来人上茶!” 赵元也很奇怪,每次遇到这个‘朱公子’都能感觉到对方行为举止的怪异。什么少了这样一个大才,这到底是真的担心还是在诅咒自己啊? 但想来刘贵第一时间赶来探望,必然还有其他事情要谈,便也没过多在意。 “老弟有没有觉得……?” 这时候,落座的刘贵端起茶水轻抿了一小口:“嗯,觉得那些贼人是不是趁着县尊大人不在之时,才敢发动如此人神共愤的袭杀暴行,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阴谋?” “呵呵,老哥应是言中了!”赵元模棱两可地回应道。 不仅县尊碰巧不在城内,就连粮价也突然上涨,估计都不是偶然。 但现在,深究这些已无必要,因为已经和郝家撕破脸了。不清楚的只是那些贼寇的底细,以及和郝家的关联深浅。一旦弄清来路,就是他反击的时候。 是以赵元转变话题道:“今见老哥神采奕奕,不知这次外出,可是有了大收获?” 一提到这个,刘贵登时来了精神。 因为这次他不仅得到了天香楼背后东家的大肆褒奖,还依托东家的商事资源找到了赵元之前托他寻觅的各种蔬果作物种子。 是以面对赵元的主动询问,刘贵先是发自肺腑地真诚感谢了一番,而后便让跟班小厮直接提进来一个大包裹。 随着包裹徐徐打开,赵元目光渐渐发亮,继而欣喜若狂! 种子,竟然是各种蔬菜瓜果的种子。 虽然许多他也不认识,但显然刘掌柜这次是下了功夫的。 “这些都是依据老弟所画果蔬植株的图样和描述搜寻来的种子,什么茄瓜萝菜辣笋豆蔬应有都有,特别你说的那个什么凉调的青,对,青瓜种子也有……!” 刘贵邀功似地自豪介绍着。 大有天香楼的关联商事,通达四海底蕴深厚,与之合作绝对不会吃亏的优越感。 虽然这些种子里并没有土豆红薯和玉米那些让赵元特别在意的,但也算是一个大收获。 一旦种植推广开来,绝对能够极大地丰富改善这个时代的餐食状况。 赵元自然也听出了刘贵的话外音,不由收起包裹笑着道:“说吧刘大掌柜,这么快就弄来了我之所求,想必是有什么想法了吧?” “您瞧这是什么话?咱们之间还提什么想法不想法,能让咱在东家面前大出风头,我刘贵就已感激不尽了,区区不过举手之劳。” 刘贵讪笑着瞥了眼赵元,不过话音甫落,眉眼却又一弯,露出希冀之色道:“当然,要是老弟能够将那酒水生意……!” “不行!”赵元断然摇头。 酒水生意已经和刘仪谈妥,这种撕信毁约的事绝对是生意大忌,何况别人早已连番付清了货款重金。 一看赵元反应决然,再瞟了眼一旁默然饮茶的刘仪,刘贵也尴尬地挠了挠头。 他自然清楚酒水生意被人买断已成定局,如此提出也不过是想尽可能地捞些实惠。 事实上在这次去见东家之前,他还在赵家作坊管事的合作建议下,带了些米花团等各类饴糖小食,随意在自家酒楼合作的诸多商贾中小小推介了一下。 毕竟这些副食产品不仅外观口味新奇,更重要的是得知这些副食产品的生产所有者赵元,在永宁还得到了地方主事县尊大人的站台推荐和担保。 如此好吃少见又有官家担保稳赚不赔的生意,只要他天香楼从中介绍一下就有好处可拿,何乐而不为? 然而惊人的是结果远超预期,那些商贾在他三言两语下,就毫不犹豫预付了大笔的产品定金。又给天香楼的商事合作添彩不少,让他大出风头。 有了这些副食产品的火爆反响,让刘贵对于酒桌上必不可少的酒水,自然更加信心十足,多少都想要分上一杯羹了! 是以就在眼角余光不经意瞥见身边的‘朱公子’时,刘贵突然心神一动又有了主意。 “当然,老哥也知酒水生意已然有主,我天香楼就算合作,也不过是想求个一手供应的优势价格罢了。” 刘贵表情略显不甘,顿了下继续又道:“若老弟允准,我天香楼不仅可以继续帮你赵家作坊加大副食产品的推介力度,还可将一些打听来的蔬果种植方法,以及额外的一个大秘密告知老弟……。” “额外的大秘密?”赵元微微皱眉,顺着刘贵的目光,转移到朱公子身上。 此刻朱公子正暗暗打量着刘仪等众女,尤其那个新来的柳如意,是以并没察觉到刘贵和赵元正在眼神交替地偷瞄她。 但看了几眼,赵元虽有疑惑,可还是摇了摇头。 对于这个女扮男装有些怪异的朱公子,就算真有什么秘密,他也没有多大兴趣。 而且对于副食作坊的米花团之类饴糖小食,他压根儿就没当回事,完全交由李桂兰进行打理。因为那些新颖的东西在这物质匮乏的时代,市场需求根本就是意料之中。即便没有天香楼的推介,早晚也会火爆起来。 至于所谓蔬果的种植方法,赵元还需要别人来告知吗? 是以他缓缓摇了摇头,亲自起身给刘贵斟满了香茶后,便直接叫来了富贵大山等家仆,当场将种子包裹交给了他们,并嘱咐要小心带回去进行试种。 毕竟种子难得,只是先分出一部分进行小范围的育种尝试。万一有的种子育苗方法不对,亦或是不适合这个季节,那就得不偿失了。 不过对于下田种地完全就是门外汉的富贵大山两人。 在赵元提到如何试种之际,他们就机灵地拜托苏晓蝶找来抄书先生进行书写记录。 随着话题展开,刘贵登时就惊呆了。 因为赵元提的一些育种之法,竟连他也是闻所未闻。 尤其是从蔬果种植的防虫施肥,再到果树花木嫁接增产,什么蔬菜夜不打叶日不追肥,什么果树修剪要南上北下东低西高,去粗留细去直留斜等,凡此种种简直让人目瞪口呆! 此刻就连刘仪也早已听得目光炯炯。 她觉得就连朝廷专管农事的官吏,似乎也没有赵元的这些经验见地。 但赵元种过地吗?他怎么连这些也知道?难道他真的就是全知全能的那种人? 然而赵元却没有注意众人的异样,盯着富贵大山继续言之凿凿地叮嘱道:“尔等要将这些方法原封不动告诉那些种养作坊的师傅。” “且要交代他们,必须亲自下田育种耕种,做好日常记录。要知道:古人学问无遗力,少壮工夫老始成。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众人眼前忽然一亮。 诗作? 随口叮嘱间,赵元竟然作出了诗作? 众人纷纷面露诧异,似乎想要从赵元的神色间看出些端倪。 尤其屡次求诗词而不得的朱公子,更是瞬间回头,美眸春水乍起。 “好,好一个纸上得来终觉浅,老弟当真好文采啊!却是不知,那所谓的种养记录又有什么意义?” 刘贵也被赵元的诗文才学,惊得暗暗深吸了一口气。 要是没记错的话,赵元每次吟诗作词都是这样,出口成章落笔成词! 但他活这么大岁数,可是见多了各种作物的种植,却也从没见过种庄稼的农人还要做什么记录的,那不是纯粹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吗? “额?什么意义?” 赵元笑了笑:“以老哥的阅历,想必也知同一作物同样的种植条件,但因方法不同而产量也会有所不同。如方才所言,那些果蔬的增产方法,就是从种植经验中不断总结完善而来。尽管方法各有万千,但也都应精益求精。” 众人再度愕然! 富贵大山更是一边竖着耳朵,一边死死盯着抄书先生的笔头,生怕后者疏漏没有记上。 自家少爷太可怕了! 随口所说的这些种植经验和方法,倘若当真有效可行,那简直就是妥妥的金口玉言啊! 第146章 七大作坊的未雨绸缪,古法品酒师 “还有这些……!”赵元没有再理会刘贵。 而是顺手从桌案角落取出一叠写好的笔记资料,朝着稍显回过神的大山递了过去。 “这些你二人回时也一并带回,里面也有关于种养作坊的一些规划和经验,还有我对于府里其他产业作坊的最新布局打算,万不可遗失。” 刘贵微一愣神,伸着脖子就想要扫上一眼。 在他的认知里,能让赵元亲自整理出来的,绝对不会简单。 事实上的确不简单,什么作坊布局是假,各种新事物新产品的制作验证之法才是真。 而且还是关于天工别院七大分类作坊中心,各种新事物的研究打算。这些都是他利用闲暇时间,在以前整理的新奇事物产品的基础上,再次补充撰写出来的。 像是副食作坊可以增加的各种酱油调料的酿制以及榨油工艺的改进加工方法。 包括那些普通的豆酱肉酱香菇酱甚至是咸菜腊肉的副食制作之法。 还有根据现有条件能够制作的羊奶,蛋黄酥,咸鸭蛋,蛋糕点心儿之类的副食等等,凡是他所能想起来的,尽可能地进行了详细的罗列记述。 甚至一直想要的香皂花露水,以及天冷以后需要用的护肤擦手膏之类的产品制法,也被赵元重新详细地整理了出来,同样打算将这些交由化工作坊提前进行研制验证。 毕竟在这个条件匮乏和思想局限的时代背景下,不是所有东西张嘴一说,然后凭借想象就可以做出来的! 但好在任何时代都不缺聪明人,能工巧匠们更不缺乏创造力,他只需要在一些新鲜事物上稍作引领点拨,进行入门的方法指导就可以了,剩下就是无数次的验证尝试了。 比如祛除羊奶膻味儿只需要加杏仁进行熬煮,加糖可增甜。 还有只需要猪油,柿子叶和陈皮,就能调配制作出好用的护肤膏等等。这些产品的制作方法,就像是一层窗户纸一捅就破。但要是没人去钻研尝试,那就永远也不可能做出来! 说来说去,还是农耕文明的局限性,限制了手工业的发展。 朝廷管理者不重视,普通民众没精力也没资源,对于未知也就没人愿意花时间去研究。 再比如这个时代常见的农耕用具,以及女子常用的纺织机等等,匠人们若是肯花时间用心改进,绝对可以研制出更为先进高效的出来。 还有古人早就发明出来的烟花,明明可以利用改造成威力更大的火器,然而却没人在意,始终只能沦为观赏的玩物。 以至于后世的炎黄子孙,在这方面可是遭受了极大的反噬,吃了大亏。 不过极其重视安全问题的赵元早就已经开始准备了,之前他让火药作坊寻找硝石硫磺那些东西,就是为了进行下一步的研制。 当然,这里面多数东西创制出来都足以革新这个时代! 瞥见刘贵有偷看的举动,赵元当即无语地将那厚厚一叠纸张收回,小心地进行了对折后,这才重新交给了大山。 时机未到绝对不能泄密,他可不想自己都还没有弄出名堂,就被人看了去! 毕竟很多东西都能在接下来的文会上吸引各路豪商,为赵家村带来巨大的财富好处。 且因近来一些事,他的目光已经不再局限于凉州和大乾,他已经开始放眼于天下,打算吸引更多豪商大阀来和赵家村做生意。 “到底是什么大布局啊,如此的保密?” 眼看赵元防贼一样防着他,刘贵顿觉心里不是味儿! 好歹自己也是带着诚意而来,酒水好处没捞着也就算了,竟还这般反应? 似是察觉到了刘贵的尴尬,赵元笑着指了指一旁沉默不语的刘仪:“老哥不是想要酒水好处么?时下正主俱在,怎地不去找她打个商量?” 刘贵一愣,旋即眼前一亮,明白了赵元的意思。 接着在刘仪微微错愕的目光下,直接起身来至近前,客气道:“那个刘姑娘,您,您看酒水方面……!” 然而刘仪闻言,却是面无表情反应平平! 事实上,从一开始刘贵提及酒水她就注意到了,之所以保持沉默没有理会,除了想看看赵元的态度之外,更多的就是想要保证酒水生意的独家性。 因为她清楚地记得,最开始赵元在府上拿出酒水让他们品尝时,下人们还提到了这种高度烧酒还能什么消炎杀菌有效抑制伤口化脓坏死之类。 这些信息她可是一直暗暗记在心底! 一旦信息属实,那么这种高度烧酒不仅会成为制约门阀花家酒水生意的利器,还会成为大乾将士们在战场上的保命良药。 所以对于刘贵的一再言辞,她都并不感冒装作没听见! 当然,刘贵也瞧出了对方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但身为在商场摸打滚爬多年的老油条,又哪里肯轻易死心。 灵机一动连忙又道:“您看这样可好?若是姑娘肯以低价为我天香楼提供酒水供应,我天香楼愿意提供一位品酒师为姑娘免费进行酒水质量的品鉴和把控……!” 品酒师? 赵元不由有些奇怪,他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个时代还有品酒师这个说法。 毕竟古代的酒水烈度有限,但刘贵既能这样说,便也勾起了他的好奇。 刘仪还未开口,他便忍不住插嘴道:“老哥怕是不知,关于府上作坊出产的酒水,已经根据纯度划分了三个等级,也已和刘姑娘做出过质量保证。但却不知这所谓的品酒师是如何来进行品鉴的?” 刘仪也微微挑眉,看向刘贵! 后者眼前一亮,甫又诧异回头看向赵元自豪道:“那酒水还分出了三个不同等级?不过无论什么样的酒水,都逃不过我天香楼品酒师的火眼金睛!” “这样吧,我让人取来最新酿制的普通酒水,也就是纯度寻常人都能接受的汜河天纯,你让你的品酒师来试试看如何?”赵元直接道。 “极好!”这一次,刘贵还未回应,刘仪也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虽然她也略懂酒水,但其中口感气味的细微之处,还的确需要真正的品酒师来鉴定。 之前她也考虑过这个问题,但有赵元言之凿凿的保证,她便也没有执着。 今次被刘掌柜提起,她顿时也来了兴趣。 没多久,在刘贵的跟班小厮的通传下,一个穿戴普通的中年胖子赶了过来。 原来在这个时代,所谓品酒就是以酒水含量的浓度来进行估算。 一般都是以酒曲酵母的选材配置以及后期发酵状况来初步判定酒水的好坏。 然后就是用火烧来评断酒水的纯度了,以最后剩下的水量来判断酒精含量。 如果水量剩的较多,则说明酒精含量度数不高,剩的少则说明酒精度数高。 例如五十度的烧酒,就是指含有百分之五十的酒精,剩余的百分之五十基本上就是水。 不过这个时代还没有酒精度数一说。 而且这个天香楼的品酒师还不太一样,他测评酒水纯度的方法是一闻二看! 闻就不说了,主要是酒香气味的醇厚程度。 看的则是酒花,确切的说是将烧酒兑上一定数量的净水,再取来勺子和瓷碗。 用勺子舀起再慢慢从高到低流畅地倒入瓷碗,凭借观察落在瓷碗里的酒“花”大小和均匀密集程度,以及保持的时间长短来确定酒精成分的浓度。 正常情况下,别人借助这种方法只有百分之七十左右的准确率,但天香楼的这个品酒师的准确率竟然达到了惊人的百分之九十五,说出了汜河天纯百分之四十左右的浓度含量。 没错! 汜河天纯的酒水度数正是四十二度,足见刘贵所言不虚,这个品酒师的确有两把刷子。 “好酒,好酒啊!” 那品酒师断言之后顿时面露惊容,朝着刘贵就是拱手激动道:“掌柜的,如此好酒在下从未见过生平仅遇,若是能在天香楼……!” “好了,回去吧!”刘贵无奈地挥了挥手。 品酒师剩下的话他又岂能不知,可惜赵元早已将酒水生意交给了刘仪。 何况他早就品尝过这种酒水,又岂能不知其价值? 怪只怪当时东家想要入股插手赵家的所有产业,以至于让赵元起了戒心有了阴影。 “厉害,是个人才!” 望着恭敬离去的品酒师,赵元有些佩服地连连点头。 实践出真知,仅凭闻和看就能断出酒精度数,这需要的可不仅仅是眼界和经验。 换句话说,对方在酿酒制酒一道,绝对是一个隐藏大家! “哦?难道老弟看上了此人之能?不然送予老弟可好?”刘贵眼前一亮道。 然而赵元却摇了摇头。 虽然他还真有挖去赵家村的冲动,毕竟现在的酿酒作坊里,还没有这样的人才。 但事关赵家村和各个作坊的安全,没有绝对的信任把握,可不能随意吸纳人才,尤其是这种还和天香楼绑在一起的人。 但话都说到了这个份儿上,赵元也不好不为刘贵说些好话。 是以朝着刘仪笑了笑道:“我作坊里的酒水质量可以放心了吧?你看,刘老哥跑前跑后也是诚意满满,我便为他说些好话如何?” 事到如今刘仪哪里还不明白,略一沉吟便也点头道:“低价供应酒水可以,但天香楼绝对不能转手将之出现在市场上,否则断绝合作十倍赔偿!” “那是自然,如此那就太感谢了!” 刘贵连忙拱手作揖,甚至当场就和刘仪签订了进价上浮百分之十的供应协议。 一番言谈虽然曲折,但也算是又为天香楼谈了一笔大买卖。 他断定这种酒水一旦上市绝对供不应求,能低价拿到货源也算是省了一大笔成本开支。 不得不说生意人就是生意人,即便过程曲折也仍旧能够游刃有余。在和刘仪谈妥了一切后,刘贵便又识趣儿地凑近赵元耳畔悄然放出了一个大秘密。 赵元听闻登时就呆住了! 满脸愕然石化般暗暗朝着正和苏晓蝶等人闲聊的那个‘朱公子’瞟去,满眼不可置信! 第147章 断袖之癖,长时间的阴雨天 朱公子就是方彤? 随着刘贵的悄声低语,赵元脑海里顿时就浮现出了一道倩影。 发丝高挽白纱遮面,一身月白锦缎长裙,纯净淡雅,清新脱俗。 曾在天香楼门口撞见的女子让他印象深刻。 然而今天,刘贵竟说眼前人就是那个女子,就是方彤假扮? 虽然他早就知道‘朱公子’是女扮男装,但却从未想过对方会是方彤。 回想刘贵一直以来对‘朱公子’的恭谨,以及后者时常跟在方明德身后的一幕幕。 或许自己早就应该想到的啊! 怪只怪方彤同意解除婚约这件事,让他先入为主地掐断了这方面的揣测。 此时此刻,一道复杂难明的情绪急剧滋生,让赵元的表情有些呆滞! 依刘掌柜所言,之所以一直没有明言相告,一是因为两人已经解除婚约,二则县尊大人似乎也有故意隐瞒的意思。 不过现在为了卖个人情,加上他也察觉方彤有些余情未了的感觉,便也管不了那么多,暗中给个提醒。至于两人以后会怎样,那就不是他该考虑的了! 事实上,赵元也想不通对方为何要女扮男装接近自己。 当然,赵元表情变化的突然反常一幕,也顿时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丫鬟欣儿更是黛眉紧蹙,满脸黑线地盯着自家少爷。 如果说先前‘朱公子’目光暧昧地在赵元身上游走让人鄙夷,那么现在赵元如出一辙的反应,同样让她觉得匪夷所思。 方才是朱公子眼神怪异,现在被刘掌柜嘀咕了一番,就又轮到自家少爷了? 难不成那朱公子真有断袖之癖,暗中委托刘掌柜要撮合自家少爷……? 不行,绝对不行! 少爷可不能有断袖之癖,那是万万不能的! 霎那间,内心戏丰富的丫鬟欣儿,盯着刘掌柜的目光瞬间充满了火药味儿。 一旁还未离开的大山富贵等人,也一个个表情怪异地朝着刘掌柜看去。 气氛瞬间变得有些不正常! 似是察觉到了异样,正和苏晓蝶等人闲聊的方彤,心有所感地缓缓回头。 好巧不巧,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了客栈小厮的通传声。 “公子,赵元公子,县尊老爷来了……!” 随着小厮的吆喝,一个浓眉大眼的中年胖子大步流星地跨进了厅堂,身后还跟着县衙里的钱主薄。 不仅如此,在钱主薄后面,还有赵家村的老管家七叔,以及江寒佟虎等十余人。 一群人突然涌进,原本宽敞的厅堂顿时显得拥挤起来! “见过县尊大人!” 赵元收回思绪连忙起身,众人更是第一时间转身朝着方明德施礼。 身旁的刘掌柜则是在见礼后,识趣儿地带着随从拱手告辞。 因为县尊大人驾到,自然会聊到赵元被贼寇袭杀的事情。 这种涉及案情的话题,外人自是不方便在场。 只不过这个过程中,赵元注意到一侧坐着的刘仪并未起身,更没向方明德见礼。 而方明德却没有丝毫不悦和异样,反而趁着众人施礼的瞬间,不经意地朝着一旁坐着的刘仪微微颔首示意。 旋即又瞟了眼一旁的‘朱公子’,暗暗皱眉表情略显严肃。 当然,方明德的这些反应和情绪也只是一闪而逝。 接着才将目光转向他,开始了嘘寒问暖的伤势关心。 而且在询问贼寇袭杀的过程细节时,很明显地一而再朝着刘仪瞟去,眼神里充满了担忧甚至还有恐惧。 在乎刘仪安危胜过在乎他? 赵元更加奇怪起来,不过旋即心神一动,一下子反应到了什么,眼里满是震撼和惊喜! 虽然刘仪早就表明过出自上京豪门,且能豢养家族私兵更说明了其背景不俗。 但方明德可是拥有一县之尊的官家身份,面对刘仪竟然也如此反应,甚至连其家族私兵那些黑甲铁骑之前越权封锁城门的事也未曾过问,这让赵元早就准备好的解释说辞都没能用上。 也就是说,刘仪身份恐怕不仅仅只是上京豪门,更可能是权贵。拥有连地方官府都不得不低头在乎的官家强权背景! 哈哈哈……! 赵元内心一阵大笑。 这一刻,他有些庆幸,庆幸在酒水合作上选择了刘仪而不是天香楼。 连县尊方明德都不得不低头在乎的权贵大小姐啊,还好没有错过! 而且按照方明德所言,这段时间他都在城外视察流民,得到城内发生山匪杀人大案的消息后,就立即带人返回。 身后的赵家村一众,也是他让人传递消息叫来的,为的就是赵元的人身安全。 “是啊少爷,发生如此凶险之事,为何不回传消息?” 老管家七叔,眼神充满了关心,而语调里却满是责备地开口。 说着又老脸严肃地沉声看向富贵大山两人:“还有你们,竟也不知想办法送出消息,无声无息,难道也不知轻重?” 因为案情重大出于民众安全考虑,永宁至今还在封锁消息进行全城严查。要不是县尊大人让人带话,赵家村的他们至今都还蒙在鼓里。 大山和富贵心里委屈啊,正要开口解释,赵元却干咳了一声将之打断。 替他们解围道:“七叔莫怪,是我不让他们走漏消息的。你们看,少爷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么?还有县尊大人,也让您担忧了。个中缘由,相信您也能猜到一二!” “岂有此理!” 一提到幕后主使,方明德就显得义愤填膺:“若能拿到证据,就算他郝家有所依仗,本县也定要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因为很多事情,除了没有实证,都已经是摆在明面上的恩怨了。 不过不得不说,赵元这次的反击动静,闹的也有些大,竟然连拥有官方背景的教坊司也一把火给烧了。 当然,更让方明德心惊的是,竟连璟仪公主也险些遭遇不测。 一想到这,方明德就是直冒冷汗! 不过反过来想,这也算是一件好事,相信公主殿下会将此事亲自上报朝廷,也减少了他不小麻烦。 是以他收回思绪,沉思了下又朝着赵元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道:“另外这次又出现了大批流民,很可能会再次奔着我永宁而来,加上最近出现的粮价上涨,你怎么看?” “哦?又有流民?还会涌来永宁?” 赵元微微愕然,沉吟了下不由冷笑道:“看来我的猜测没有错。既然大人也能将这两件事联想在一起,又何必多次一问?” 早在听闻县尊外出视察新出现的流民时,赵元就想到了这一点,也断定粮价上涨和流民这两件事不会无端同时出现。 也就是说,这很可能是有人想要故意造成这种局面! 是以这段时间,他除了养伤和筹谋赵家村,就是在思索应对之策。 显然县尊方明德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但他却没有办法。甚至话里还有仰仗他解决新来流民的意思。 毕竟面对之前的流民,县府都没有办法。 是以此刻,就连刘仪等人也在有意无意地盯着他们二人,同样在关心此事。 只不过他们并未能听出两人对话里的玄机,神色有些茫然。 然而看着方明德和众人迷茫不解的眼神,赵元笑了笑,一副想要岔开话题的模样。 突然问道:“想我永宁依山傍水,依据历年县志记载,夏末秋初都会有一段长时间的连绵阴雨可对?” “对,没错!”方明德皱眉。 他不知道赵元在卖什么关子,疑惑解释道:“每年大致这个时候,都会出现一段长时间的阴雨天气,这是连普通农夫都知道的事情。预计今年的阴雨天也就要快来了,可这又和大批流民以及粮价上涨有什么干系?” 第148章 将计就计,橡胶树和镖局运输队 “阴雨天就快来了么?”赵元笑了笑。 想起手里那张知府鲁海漕给予六大粮行主事们的手书信函,他心中这段期间酝酿的那个大胆想法顿时又丰富了起来。 但他却没有再说下去,而是微微摇头,一语双关道:“此事我自有计较,县尊大人也不必忧心那些新来流民。既然我赵元能够接下之前的流民,那么这后面的自然也不在话下。管它是何干系,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了!” 方明德微微错愕。 众人也都听得一头雾水! 但有一点儿他们听明白了,赵元还要帮助县尊大人安置流民。 还是在粮价大肆上涨的情况下,而且无比的自信。 然而这一下,老管家七叔等人都有些沉不住气了。 当着县尊的面,老管家更是失礼直言提醒道:“少爷,依我赵家村现有人口和屯粮,怕是接不下太多的流民啊!” “是啊少爷,自从姜公子等人去了村子,各个作坊就开始加足马力进行扩产,投入巨大。就算粮价不涨,我赵家村也没有那么大的能力啊!” 后面的江寒也忍不住插嘴:“小的也觉着此事还需斟酌,免得误了大事……!” “哦?哪个姜公子?”方明德听着两人所言,好奇追问。 “就是那个姜上文!” 赵元微笑着给方明德解释道:“因为一些您也应该听说的原因,姜兄不得不放弃仕途想在我们赵家村混个舒心安然。” 不管如何,流民问题都不能坐视不理,何况还是在有人故意施压针对的情况下,是以这次赵元不仅打算接下对方的手段,还要将计就计给予对方狠狠的反击! 想到这里,赵元目光顿时一肃,猛然扫向江寒等人,岔开话题斥责道:“县尊大人当面,何时轮到尔等插言?少爷我还没有责问,尔等来此也就罢了,为何连七叔也要带来?难道不知他年事已高……?” “少爷,是我自己要来的。” 老管家明白赵元的突然严厉,也是在替他们方才失礼插嘴的欠妥之言打圆场。 但是这次跟来,他除了担忧赵元的伤势之外,还有一件要紧的事。 说着他便从身后一人手里取过一个陶罐,递到赵元面前道:“是这样,这是村里孩子们在山里白树上取下的汁液,放置后就凝固成了这个样子。” “嗯,工坊里有的师傅们看到说,这东西有点奇怪。虽然在平常人眼里没啥用,但少爷见多识广,让少爷过眼看看应该会有用。就算没用,也会有新发现,或者新的认识和见解……!” “白树汁能有啥用?” 一旁的县尊方明德微微皱眉,似乎有些不满正说流民问题了,怎么话题就扯到这个上面了,摇头道:“既不能吃又不能喝,甚至刚取下时还黏黏糊糊气味刺鼻……!” 然而就在这时,赵元却像是发现了什么好东西,猛地起身接过陶罐那凝固的乳白色块状物。 甚至还凑近鼻子嗅了嗅,继而惊喜道:“有用,的确有大用啊!” 言罢目光灼灼看向老管家七叔:“你们管这种的叫做白树?这种树有很多吗?” “白树啊,能有什么大用?你赵家村后山深处不是就有大片大片的这种树吗?” 县尊方明德依旧满脸好奇,诧异地抢先回答道。 赵元闻言登时笑了,莫名的欣喜。 如此反应,再次看得众人一脸懵逼。 因为这种白树和橡树一样,富含油脂烧火极旺,是村民们最喜欢砍的生火木柴。 而且就在赵家村的后山深处,就数白树和橡树最多了,几乎随处可见。 但橡树的橡子祛毒后可以食用充饥也就罢了。可现在赵元竟然还说白树也能有用,而且还是大用? 甚至此刻,赵元已经起身朝着县尊方明德郑重拱手道:“小侄突然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大人能否应允!” “只要不是杀人放火,你且说来!”方明德虽然狐疑,但还是干脆地重重点头。 他担心流民问题,想着赵元已经放下话来要再次揽下这个包袱了,他又有什么置身事外的道理? 而且就算赵元提的要求离谱,这里还有个公主殿下不是了? 甚至就算赵元要求过分,他为了流民答应下来,公主殿下也会体谅向朝廷解释。 赵元道:“因我赵家村货物运输的问题,小侄一直都在犹豫要不要组建一支押货运送的队伍。毕竟普通队伍都有人员数量的限制,一旦以后产业做大,怕是货物运输就会成为一个头疼的问题……!” “你可是想要组建一支镖师队伍?”方明德顿时反应到了什么,直接打断道。 “没错!” 赵元继续道:“因为也只有镖局的镖师队伍不受限制,只需在官府进行备案接受监管可对?” “可这又和这白树汁有什么干系?”方明德点头反问,目光盯着陶罐里的块状物,仍旧是满脸的不解。 “那是大有干系啊!” 赵元转身端起香茶一饮而尽,润了润嗓子接着又道:“本来我还在想,一旦成立镖局有了票号,就还可以为其他商号押运货物。但常用的车马木轮实为不便。但有了这东西,嘿嘿……!” 白树? 橡胶树! 橡胶在后世可是能称之为黑色黄金的东西,没想到在他的赵家村竟然发现了。 记忆里这片土地可是没有橡胶树的,看来这个时空的确有些不一样。 虽然橡胶的加工方法他并不是很清楚,但既然发现了这个东西,认真研究一番未尝不能研制的出来。 只要研制出来,那好处就太大了! 而且根据后世经验,这东西大概的加工方法,他还是能够揣测一些的,无非就是清洗烘干和研磨压制硫化等等一些流程。 甚至就算条件局限,做不出后世那种高强度的橡胶,但只要能够做出韧性足以支撑车轮的普通橡胶也好过现在的木轮子。 然而赵元的反应,看在方明德眼里却显得有些神经兮兮,实在想不通和组建镖局有什么关系。 但组建镖局也是他一句话的事,既然赵元已经满口应承了安置流民,这点儿事又算得了什么呢? 不过这所谓的白树汁有大用,也让方明德猛地又想到了什么,心里原本的好奇顿时就被勾了起来! 原来就在他让人去赵家村传话时,派去的人回来就告诉他,赵家村采挖出了一种奇怪的白色石头。村民们说,那是从山里挖来的叫做石灰,敲碎焚烧加水后可以作为建房的材料,安置流民有大用。 此刻见赵元如此反应,登时就又想起了这个,莫名的又忍不住问道:“不得插一言,你捣鼓的那个所谓安置流民有大用的石灰,又是个什么玩意儿?” “哈哈,哈哈哈……!” 眼见满脸黑线的县尊方明德越来越狐疑,赵元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但也因为解释起来太过麻烦,心神一动间他就想到了一首诗词,当即便厚着脸皮给自己贴金道:“正如小侄安置流民的一腔赤诚,此石灰亦然矣。” “此言何意?” 方明德眉头越皱越深,周围众人也是越发不解。 然而赵元却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嘴角含笑地瞟了几眼方彤后才继续道:“千锤百炼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此为石灰吟。届时赵家村文会,不用小侄再解释,县尊大人去了一看便知!” “诗文不错!” 方明德一边点头,一边鄙夷道:“就你小子会卖关子,好好好,那我到时就看看这些个东西,都能有什么大用……!”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此诗文一出,不管是对赵元的伤势,还是对于再次涌来的流民,方明德都心安了不少。 又闲聊了一会儿,他便和方彤告辞离开。 临走前,还放话让赵元安心养伤,放火袭杀他的那些匪寇,他会发动全县力量进行追查抓捕。 “好小子,好一个千锤百炼出深山,好一个粉身碎骨浑不怕,大丈夫当如是呼!” 离开客栈后的街道上,方明德嘴角带着感慨,眼中赞许之色渐浓。 赶回来前他还在担心,担心赵元经受不住袭杀打击畏缩不振。 毕竟不管是以前和他方家的关系,还是现在的安置流民,赵元就早已被人记恨上了。 但现在看来,这小子比他想象的还要坚毅,而且借物喻人的随口诗文,也让人耳目一新。 尤其吟诵诗文时瞟向方彤的异样,让他更加感觉有些不寻常。 没有什么能比自家千金的心事更让他在乎的了,是以此刻边走边说,还一边观察着方彤的反应。 事实上此刻,方彤也沉浸在赵元的诗文里。 片刻之间就是两首诗文随口而来,其中蕴含的道理更是发人深省。 不知不觉间,内心深处一直压抑的那么情愫,似乎变得更加炽热起来。 至于父亲的言语试探,她又哪里听不出,闻言不由嗔怨道:“父亲大人还是好好追查下那些残害数十条人命的恶匪贼寇吧……!” 第149章 伸脖递刀任人宰割?真实身份 客栈房间内! 随着县尊方明德的离开,一时陷入了短暂的安静。 众人盯着赵元,无不忧心忡忡! 刘仪也是满脸狐疑,因为不管是石灰还是白树汁的所谓橡胶,都和解决流民和粮价上涨问题没有关系吧? 赵元沉默不语,内心同样思绪连篇。 尤其被朱公子就是方彤的消息,弄得更是莫名奇妙。 他不明白方彤这样做的意义,但从屡次接触中可以肯定,对方并不讨厌他,甚至还流露出了一些好感。 “若需要,我或可出一份力!”就在这时,刘仪突然打破沉默。 赵元微微一愣。 眼中不由闪过一抹敬意,接着瞥向房间外那些值守的黑甲士卒。 不得不说,身为女子之身的刘仪,魄力堪比男儿。 为了酒水生意,对方给予的支持已经早已超出了合作范畴。 但无论如何,不管是流民粮价,还是安全问题,他都不愿再麻烦对方。 毕竟人情债可不好还,何况还是能够调来黑甲铁骑,连县尊方明德都不敢过问甚至敬畏莫名的情况下。 而且这些天他也早就看明白了,这刘仪,并不只是个单纯的豪门权贵那么简单。 是以赵元直接婉拒了对方,接着看向一侧的护卫队长江寒,吩咐道:“现在去趟六大粮行,无论此番粮价几何,你去告诉他们,粮行能出多少粮食,我们就能要多少。还有,留话传给他们的管事,就说今晚我赵元,已在天香楼备下酒宴,有事找他们管事相商。”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眼神怪异起来! 刘仪也是眉头紧锁,有些看不懂赵元的打算。 甚至就连苏晓蝶和柳如意也是黛眉紧蹙。 难道赵元是想打通粮商关系获得粮食低价购买不成? 但谁都知道无商不奸,这个打算怕是有些想当然了! 然而赵元又看向一旁的佟虎,继续道:“此刻起,你也带着你的人放出消息。就说我赵家村现在粮食严重短缺,几乎就要买空永宁的所有粮食,并且仍旧在四处筹措。此消息最好能够迅速传遍整个州府地域,就说只要有粮,无论价格几何,我赵家现在是有多少要多少……!” 众人懵了! 完全被赵元的骚操作惊呆! 如果说宴请六大粮行管事是为了打通关系购买低价粮,那么让佟虎放出赵家村严重缺粮的消息,不就等于是一边伸着脖子,一边又给人递刀子,故意给别人宰割的机会吗? 就连佟虎也听得迟疑起来,目光犹豫不决:“少,少爷!这般行事,岂非再次助长了粮价的飙升之风?我们……!” “照做!”赵元淡淡吐出两个字。 刘仪目光微凝,和其他人不同,她瞬间就猜到了什么。 但她却也想不通这样做的意义。 毕竟就算能够引来外地粮商,能给六大粮行带来一些竞争压力。 可商人逐利,这样做也只会把粮价哄抬的更高。甚至六大粮行又岂会因为一顿酒宴就会降低粮价让你买到更多的粮食? 甚至你赵家又能有多少钱财可以消耗的起? 刘仪暗暗叹了口气,流民问题本该是朝廷来负责解决的事,现在却让一个连官身都没有和白丁无二的赵元来承担,这让她的内心不由自主产生了一些惭愧。 紧接着,赵元又吩咐了老管家七叔,让其现在就前往县衙,马上着手镖局的开办事宜。 毕竟货物运输在这交通不便的时代根本不用考虑,经营好了绝对会是一个大金矿。 “但不知少爷,这镖局的名字……!”老管家七叔抬头。 “虎威,就叫虎威镖局吧!”赵元随口道。 名字而已,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以后借着镖局的幌子,还能做更多的事。 是以镖局手续马虎不得,而且还要趁热打铁,也唯有老管家去办他才能放心。 七叔猛嘬了几口烟袋锅子,点了点头。 原本他还想多问几句,但想了想还是压下了追问的冲动。 因为赵元近来的处事表现,称得上面面俱到自信满满,想来在他心里已经有了一定的计议。 但不管如何,只要赵元不是莽撞蛮干,他也就放心了。 然而让七叔没有想到的是,就在他离开房间走出院门,正要前往酒楼前庭之际,一道身形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嗡! 一股无形的气机,瞬间就像凝固了四周的空间,变得压抑而紧绷。 然而老管家看也不看,下意识地就是一记拐杖,抬手狠狠扫了出去。 “齐阎,齐大烟袋?” 那身影瞬时爆退,接着略带郁闷的调侃声响起,打眼一看,不是说书老者乐中仙又能是谁? 七叔猛地嘬了口旱烟,而后漫不经心的低头磕了磕烟袋锅子,朝那身影瞥了眼道:“乐老头,就知道是你。怎地,还想在这里打一架不成?” “嘿嘿,齐老哥说笑了,现在我也算是公子的贴身扈从了。况且之前入村打探,也都是误会,误会!” 只见乐中仙微微拱手,眯眼笑着继续道:“既然老熟人又遇上了,我就想着再来问上一问,公子他,到底是……?” “去外面!” 不等乐中仙把话说完,老管家脸色便是一肃,直接将其打断。 而后身形一闪,鬼魅般跃出了客栈院落。 “你是在防备和我一同受伤的那个家伙?”下一刻,远离客栈的一处街道小巷里,乐中仙瞥了眼气息内敛谨慎无比的老管家。 “小心无大错!” 老管家一边说一边着重新点燃了烟袋锅子,吞云吐雾起来。 然而此言一出,乐中仙的老眼精芒一闪,旋即朦胧泛起了水雾:“老哥是说?真的是?好,太好了……!” 能让齐大烟袋如此小心顾忌,其意已经不言自明。 多少年了,他苦苦追寻到这里,心里想要的也不过是一句肯定的回答。 直到今天,压在心头的疑云,才算是彻底的清朗起来。 “我说乐老头,犯不着如此惺惺作态吧?若你真有此心,当年那最后一战,为何却只有你能活着逃出来?” 老管家鄙夷的白了眼乐中仙,而后继续摆弄着他的烟袋锅子,接着道:“你最好有个让我信服的理由,否则还想做少爷的贴身扈从?呵呵,我看还是省省吧!” “老哥错怪我也。此事说来话长……!” 一声长叹,乐中仙像是瞬间被抽空了精气神,眼中泛起的阵阵水雾,瞬间溢出了眼眶。 “当年主上无意权柄,很多跟随的老兄弟都在半途纷纷隐退。老夫虽然誓死跟随,可袭杀战事发生时,老夫正受主上之命深入敌后探查……!” 第150章 很有问题?少爷我要天香楼开宴! 乐中仙老泪纵横,言辞悲悔不已! 大有若可重来,他愿替主挡刀赴死的决然。 坦言这些年苦苦寻觅打探到此,也是为了找护幼主为己赎罪,以报主上知遇之恩。 “还算有点良心!” 老管家鄙夷点头,接着随口叹道:“不过少爷自从院试交了白卷大病一场后,就像是变了个人……!” “变了个什么人?” 乐中仙微微挑眉打断:“只要是主上的种……。对了,你没告诉他与主上的关系?” “若想好好留下,我劝你和沈剑一在这方面,最好先管住自己的嘴。” 老管家言辞淡然,冷冷瞥了眼乐中仙:“少爷只知其父与主上同名,且主母也只希望少爷能够安然一世。否则……,你要知道,这里相距景国也不过一步之遥!” “明白了!” 乐中仙眉眼舒展,暗暗点头。 本来在他内心深处,还想着找到少爷后传讯纠集那些旧部老兄弟,另起炉灶和朝廷对着干,以报当年对主上的冷血和迫害。 但没想到赵元并不知其真正身世,更意外主母大人的决定。 但事已至此,他又能说些什么呢? 一声长叹,顿时泄了他这些年压在心底深处的那缕不甘,那股怨愤! 或许此后,世上再无乐中仙,真的就只有一个说书老者了! 一念至此,他便下意识追问老管家:“那你说的少爷变了个人,到底又是个什么意思?” 老管家摇头,直言他也不清楚。 反正就是病愈醒转后,无论生活习惯还是行为举止,甚至连文道才能和各种惊人见解,都不是从前那个少爷该有的样子。 安静! 老管家说完,乐中仙眉头再次皱了起来。 他没想到变了个人会是这么个变法儿,这的确有些离谱。 “但他又是老朽看着长大的,确实看不出哪里出了问题。” 老管家磕了磕烟袋锅子,叹气又道:“你说这世上,真的会有人突然开窍?或者说是文曲星下凡鬼神附体?” 皱着眉的乐中仙撇了撇嘴。 似是有话要说,但却还是保持了安静! 老管家甫又摇头,再度自嘲一笑:“你这叛徒又不在少爷身边,老朽怎会蠢到向你问起这个来了?” “你才是叛徒,你个老东西!” 仿似被叛徒两个字儿刺激到了,乐中仙忍不住愠怒开口了,撇嘴道:“但他还是那个少爷,对吧?” “是!没错!” 老管家挑了挑眉:“就算鬼神真给他换了魂附了体,但身体绝对还是那个他。” “那不就结了,只要还是少爷,只要他身上流淌的是主上的血,那就没有什么好疑惑的!” 乐中仙仿似终于找到了宣泄,沉声嘲弄道:“不过没想到你这个老家伙也有想不通的地方,哈哈,哈哈哈……!” 傍晚时分,永宁城东二十里! 一处略显开阔的山坳里,密密麻麻挤满了人。 他们破衣烂衫拖家带口,脸色蜡黄无精打采。有三三两两挑担挤坐在一起暂歇的,还有拉着破木拖车咬牙坚持赶路的。 放眼望去,就连通向远处的崎岖不平的山路上,也成群结队到处都是人。 人群里,不少有气无力看似摇摇欲坠的流民,明显是饥饿虚脱患了病。 流民! 他们就是让县尊方明德着急上火的流民。 因为这次又涌来的流民,比之上次规模人数更大,情况也更加复杂。 且据可靠消息,这些遭了灾的流民,早就听说永宁有个救助流民的活菩萨。 甚至这一路上,还有不少‘好心人’给他们指点通向永宁赵家村的道路。 所以就算天色将晚,他们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而且只要每次停下来,就会有人熬不住饥饿一命呜呼,更因听说只要到了赵家村就会有吃食,就会有免费的村医……! 与此同时,这里的情况也已被早有安排的赵元得到了消息。 “少爷,这些流民不太对,很有问题。他们就像认路一般直奔赵家村,目标方向相当明确。负责打探的斥候兄弟们揣测,这里面会不会是有人……?” 客栈房间内,佟虎面露担忧地将传回来的消息向赵元禀报着。 一旁的护卫队长江寒也忍不住插嘴咬牙道:“是啊!更可气的是,就在流民消息传到城内的片刻不到,我便看到所有粮行的粮价再次出现了上涨,并且还是直接翻了一倍!” “之前百文一担的粟米,都已经卖到了粮价正常时候大米白面的三百文。至于大米精面,已经涨到了七百五十文啊!” “七百五十文啊!可恶……!” “没错,大米精面倒是无所谓,普通百姓本就吃不起。可是就连粟米也……!” “天杀的奸商,奸商啊!虽说大量流民涌来,确会导致粮食紧张。但他们直接翻倍涨价……,这他么是在吃人血馒头啊!” 江寒一开口,房间里的众人也你一言我一语炸开了锅,骂的是义愤填膺。 甚至就连刘仪也是闻之动容,怒意明显。 但见赵元仍在沉吟没有回应,便也压下了发表意见的冲动。 因为她还注意到,就连江寒追问还要不要前往天香楼摆酒设宴,赵元也仍旧没有开口回应。 片刻后,房间里的众人,渐渐全都噤了声! 谁都清楚这事不简单,赵元的决策,将直接影响着赵家村数万人的生存。 只要接收那些流民,赵家村在短期内就会有不可承受的风险。 但不接收,县尊那里又不好交代。而且事已至此,若拒绝帮扶接收,那些流民直接原地哗变的话……! 是以这种噤声并没有持续多久,房间内便又有人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有人建议将流民直接阻挡在此刻的山坳里,就地送去粥饭救助。待个十天半月后,等他们体力状况恢复后,就让他们原路返回原籍。 还有人说给些吃食干粮,直接原地赶走,毕竟这次流民来的很不正常。 就连刘仪也终于忍不住,建议赵元一边先行救助,一边去找县尊方明德再次依情势重新协商,亦或安排人手将流民分批驱散到不同县域,分担压力。 因为凉州可不止一个永宁县,目前根据消息,其他县域的流民最多也不过几千上万,远没有跑来永宁的多。 然而此刻! 赵元并不是在想接不接收流民的问题,而是在重新思考复盘着他的计划! 见众人又开始了你一言我一语的混乱,以及刘仪的郑重建议。 终于抬手制止道:“大家不必忧虑,流民还是要接收的。立即传信回村子,就让高管事按照之前的接收流程,去安置新来的流民。七叔也回……!” 在赵元心里,不仅流民还要接收,就连盘算的计划也要继续,甚至还要加码进行。 是以他又吩咐负责消息的佟虎,让其带人继续宣扬赵家村严重缺粮的消息。 并且要说赵家村因为各种产业以及酿酒需求,现在就有价值二十万两的粮食要买,且未来数月内,还需百万两银子的粮食。 所以现在的粮食需求,就是有多少要多少,勿论价格,来者不拒! 静,房间内陷入彻底的安静! 一个个如同见鬼般盯着赵元,仿似要把人看穿一样。 “江寒!走,少爷我要天香楼开宴……!” 然而面对众人的惊诧愕然,赵元却长身而起,招呼江寒就要向外走。 不过也就在这时,刘仪再次开口,甚至语调极其肃然地断然起身:“且慢……!” 第151章 商人在乎的只是利益,与虎谋皮 刘仪的反应,让众人不由一怔! 甚至就连赵元也僵立当场,疑惑看向刘仪。 “如此行事,你就不怕整个凉州因粮价失控而引发民乱祸患,到时朝廷……。” 刘仪继续开口,幽幽目光充满了担忧。 赵元顿时恍然! 挥手笑了笑:“你且放心,这种隐患发生的概率微乎其微。江寒,我们走……!” 赵元仍然没有过多解释,而是再次叫上江寒直接出了门。 他已经断定,不管是粮价上涨还是流民的大量涌来,就是在针对他。 就算他这些举动真的会把粮价弄到失控,也不会发生混乱后果,因为一定会有人比他还要害怕局势的失控! 因为根据最新消息,这次出现的流民比之上次翻了一倍有余,竟达到了六七万之众。 六七万人啊! 如此庞大的人数,且还是一股脑儿直奔永宁而来,要说背后没有猫腻鬼都不信。 不得不说知府大人就是知府大人,看来那赈济流民的五万两银子,让他很不甘心啊! 但这才哪儿到哪儿。 既然鲁海曹等不及想找不痛快,那就将计就计借着粮商给他谋送一份大礼! 看着赵元的背影,刘仪眉头紧锁。 虽然不清楚赵元的自信来自何处,但终究还是忍住了继续追问的冲动! 同一时间,天香楼! 肥头大耳的天香楼刘掌柜,正亲自带着跑堂小二等在正门迎接重要客人。 无他,因为他们是六大粮行在凉州地界的主事人,更是赵元亲自点名要宴请的贵客。 而且六大粮行和他们天香楼之间也有着供货合作。 这些人虽然只是州府地域的主事,但却无一不是跺跺脚便能让凉州商界抖三抖的人物。 然而让刘贵万万没想到,就在他陆续迎到六大粮行主事人,且为这些人已经接连续过了三壶茶后,仍旧没有看到赵元的踪影。 他可是听到坊间传闻,赵家村因为流民涌入,粮食已经愈发短缺。 赵元此举,恐怕就是为了缓解此事! 赵元可是近来让他翻身出风头的大贵人不容有失,而且赵家村要是真的因此出了问题,他天香楼的那些合作也会受到直接的损失影响。 “栓柱,你快去赵公子所在的客栈看看,如此怠慢这些粮商大佬可不是什么好事!” 刘掌柜招呼着跑堂小二,眼神里充满了担忧。 不过还好,就在跑堂小二动身准备前去之际,一辆熟悉的马车便在远处街角缓缓出现。 “哎哟我的赵老弟啊,你可算是来了……!” 马车一到近前刘掌柜便凑了上去,一边说着心里的担忧,一边介绍着六大粮行主事人。 赵元知道刘贵是为他好,不过让他惊奇的是,其中的康泰粮行主事人竟然是个女流之辈。甚至听起来,其在六大粮行中的地位影响还不低。 不过赵元并没有把这些当回事,因为刘贵并不清楚这些人已经将他当成了敌人来对付,而他接下来要做的就是顺势设局狠狠反击。 是以一来到宴请雅间,赵元和六个主事人简单一番寒暄后,便直接切入了正题! “诸位突然抬高永宁粮价之举,实在让我赵家苦不堪言呐!” 赵元扫了眼满桌子的美味佳肴,神色不卑不亢随手端起面前的酒水轻抿了一口。 他目光依次从永嘉粮行韩生,裕丰粮行钟福,鑫达粮行翟贵,以及鸿盛粮行顾红东,康泰粮行程瑞和盛通粮行徐平身上扫过。 这六人都比他年长,分别是三个老者和三个中年,个个眼中都透着久经商事的精明。 但赵元丝毫不慌,稳如泰山继续道:“明人不说暗话,我不管你们是受人指使还是怎样,但商人最在乎的便是利益,而我赵元也同样算是一个商人!” 此言一出,六人脸色皆变! 甚至就连跟随赵元同来的江寒和乐中仙,也是瞬间眉头深锁。 因为赵元盛气凌人的言辞,可不像是在求人。 “赵公子所言老夫听不懂也不敢苟同,且所言利益又是何意?” 左侧鸿盛粮行的顾红东,在众人中看起来最为年轻,率先沉不住气搭话回应。 来时他们便猜到了赵元,可能是想通过此举向他们低价购粮,但却没想到对方会如此毫无顾忌地道出背后隐情,甚至还要以利益为借口? 其余五人也清楚这次很可能是宴无好宴,是以只是竖着耳朵静静听着。 在他们心中,赵元已经被拿捏了命门,就算他本事再大,也不可能凭空化解赵家村的缺粮危机,最终不过还是要向他们低头! “听不懂?” 赵元嘴角微掀,笑着道:“永宁再次突现六七万流民,而粮价又这般巧合地疯狂暴涨。呵呵,诸位都是久经商事的老狐狸,若再欲盖弥彰只会让在下轻视!” “赵元,你到底什么意思?” 右侧的中年美妇,也就是康泰粮行的程瑞,语调狐媚地眯着眼道:“你摆下如此阵仗请我们前来,不会就只是为了呈口舌之利吧?” “程大掌柜高见,果然是女中豪杰啊!” 赵元哈哈大笑,再次拾起面前酒杯,示意众人同举道:“赵某已经说过,同为商人在乎的只是利益。所以,我们可以合作!” “合作?” 程瑞面露惊诧,胸前的白腻随着娇躯轻颤微微晃动,引人遐想。 与此同时,其余五人也都面面相觑,似是有些理解不了赵元的前倨后恭。 不是为了买粮才请他们来赴宴的吗? 不是为了压低粮价才来求他们的吗? 然而现在却说什么合作?他们只是粮商,又能有什么合作? “没错!” 见众人无动于衷,赵元便也放下酒杯,接着道:“想必诸位已经听说,现在坊间正大肆流传我赵家村严重缺粮的流言,而这便是我先行送予诸位的一点合作诚意!” “什么?” 左侧紧挨鸿盛粮行顾红东的老者,也就是裕丰粮行的钟福。 一直古井不波的老脸,终于动容:“坊间的传言,是你主动让人散布?嘶……!” 作为众人中年龄最大的主事人,他钟福阅人无数,但直到现在才看出一丝端倪。 可怕,太可怕了! 这个赵元的心智,简直能用智计如妖来形容! 年纪轻轻,为达目的竟然懂得提前布局,甚至用的还是自曝弱点的迷惑手段。 但他怎么就断定别人一定会同意和他的所谓合作呢? “没错,看来钟老先生已经懂了赵某的打算!” 赵元自顾自地掂起酒壶将杯盏加满:“所以,这样的合作不知老先生可感兴趣?” 钟福老脸上的惊讶之色更加浓烈! 其余五人的脸色,也渐渐泛出一抹恍然。 只是跟随赵元来的江寒和乐中仙,却是愈发惊疑紧张和不解起来! 明知六大粮行是在针对赵家,少爷怎地还要和他们合作?这简直就是在与虎谋皮啊? 第152章 制造天价粮的计中计,各怀鬼胎 “赵公子且细说来!” 钟福深吸一口气,老神在在紧盯着赵元,似是想要看出些什么。 然而赵元始终面不改色,谈笑间再次饮了一杯烧酒。 在众人惊疑目光中,继续缓缓道:“也没那么复杂,就是借我赵家之需继续哄抬粮价,扩大声势。整个凉州十数县域,不日必然出现粮荒,到时诸位所赚至少十倍于今!” “嘶——!”钟福老眼瞳孔骤然凝缩。 虽然他猜出了大概,但有赵元亲口说出,还是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事实上,他们哄抬粮价的初衷,也不过是为了针对赵元,赚钱并不是目的。 可现在赵元竟想借势拉着他们赚黑心钱?而且目标还扩大到了整个凉州的所有县域?这是真正的歹毒奸商,真正的人血馒头啊! “想必你的好处就是让我们提供低价粮了?你就不怕引起动.乱,被官家治罪?” 这次钟福还未开口,康泰粮行的程瑞再次眨动大眼,目光狡黠地点出了问题关键。 然而赵元不慌不忙笑着又道:“我赵家正值安置流民的关键,谁又能治的了我的罪?” “县尊吗?那好歹也是和我赵元有过姻亲关系的前岳丈。朝廷吗?加上近期新来的流民,我赵家村安置流民已有近十万之众,朝廷有能力解决吗?” “嘶,嘶嘶……!” 众人纷纷倒吸凉气,眼中震惊愈发强烈。 大胆! 太大胆了! 简直是天大的胆子! 敢以流民裹挟朝廷?这赵元为了利益竟敢疯狂至斯? 罪责他赵元来担,利益却让别人挣,而付出的只是让赵元低价购粮或者得到些钱财? 在坐的哪个不是久经商事老奸巨猾之辈,可此刻在眼前的赵元面前,却让他们有一种小巫见大巫的挫败之感。 最重要的是,他们可都是得到了知府鲁海漕的授意,是来对付赵元的。 现在若是与其合作? 六人沉默了,面面相觑间,似乎又在沉思着什么。 仿似看穿了他们的心思,赵元识相地果断离开了雅间,明言给他们商量的空间。 “少爷,此番做法是否欠妥?” 雅间外,江寒一脸担忧:“少爷仁善之名人尽皆知,此事若是对方使坏外泄……!” “是啊,此事败露的代价不可估量,少爷应谨慎决断!” 一旁从不插嘴任何事务的乐中仙,也忍不住第一次开口。 然而这些赵元又岂会不知? 从知道鲁海漕勾结粮商针对他的那一刻,他就有了自己的打算! 如果有可能,这次他不仅要给予对方迎头痛击,还要将之打得永无翻身的可能。 不过赵元的沉默,却让两人以为被他们说动。 是以江寒继续说着心里想法:“这些奸商明显针对我们赵家,他们十有八九不会合作。而且和他们合作根本没有安全保证,若是反被算计后果不堪设想。” “还有,佟虎和他的那些斥候兄弟,很可能已经追踪查到了之前杀人放火的贼寇来历,据说就是五栾山的山匪强人,和郝家的郝老四往来密切。以眼下局势……!” “五栾山?”赵元目光一凛。 猛地看向江寒道:“如此重要消息为何不第一时间向我禀报?” “少爷莫急,这只是虎子根据一些蛛丝马迹做出的推断,他打算确定后再来告诉少爷。” 江寒连忙又道:“所以,现在少爷的仁善声名若是崩毁,一定会被人冠以黑吃黑利益仇杀等等各种污名。到那时之前斩杀贼寇的行为,很可能会直接演变成当街杀人的罪名。所以这些粮商断不可信,而且他们也不可能合作……!” “你想多了!” 赵元赞赏地瞥了眼江寒,点头道:“他们会合作的,因为他们原本想要的就不是钱财利益,而是我赵元是我赵家。但他们断然想不到,在这件事上,只有本少爷算计他们的份儿!” 此言一出,江寒以及一旁的乐中仙这才猛然眼前一亮。 内心本来的担忧一扫而空! 原来少爷并不是真的想要和他们一起瓜分人血馒头,而是另有谋算? 这一刻,赵元也很欣慰江寒的变化成长,遇事竟然懂得思考推断了。 但江寒并不知道。 他手里握着能够直接证死鲁海漕和六大粮商的手书信函,根本不怕这些人使坏。 现在的合作也不过是将计就计引蛇出洞,待时机到来之日就是他强力反扑之时! 当然! 这些都要建立在有人不会让永宁,甚至整个凉州因为粮价失控而引发祸乱的情况下。 不过事实也正如赵元所料! 六大粮行已经上了鲁海漕的贼船,骑虎难下自然不敢轻易背弃初衷。 但整个凉州的粮食供应获利何其惊人。 若能借赵元之手哄抬粮价,赚取大量钱财利益的同时又不用承担风险,何乐而不为? 很快雅间房门打开,康泰粮行的程瑞扭动着妖娆身姿走了出来。 她挺着胸前的丰满,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朝着赵元抛了个媚眼儿欠身道:“没想到小公子年纪轻轻却胃口惊人,但公子说的没错,商人最在乎的就是利益。所以这合作,还是请入内细细详谈一番的好!” “小?本公子哪里小了?哈哈,哈哈哈……!” 赵元毫不客气地狠狠看了眼对方故意显露的丰满,调侃间直接错身踏步而去。 程瑞顿时错愕,旋即才反应过来,掩嘴妩媚一笑。 很快,雅间里传出了欢声笑语。 江寒和乐中仙这次并没有跟着进去,面面相觑间两人不由对少爷更加钦佩起来。 与此同时,坐在楼下大厅角落暗暗窥视的刘贵,也顿时长舒了一口气。 他知道事情已经得到了缓解,至少没有和六大粮行翻脸,赵家村暂时不会有危机! 然而事实上,赵元自己却很清楚,他现在的谋算并非万无一失。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的确如同江寒所言,这是在与虎谋皮面临不小的风险后果。 一旦出现偏差或是鲁海漕昏庸,无视粮价事态发展引发了祸乱,他赵家甚至整个赵家村都会因此受到牵连,灰飞烟灭! 而这,也是赵元前来宴请时刘仪的担忧,不过赵元断定这个凶险发生的概率不会很大。 因为鲁海漕的目标只是他,何况一旦影响治下稳定,势必会牵连鲁海漕自己的乌纱帽。像这种满心私利的官员,又怎会不在乎自己的权力仕途呢? 第153章 五条罪状,赵元小贼死不死? 事实上,赵元判断的没错! 就在六大粮行同意赵元提议,打算与之合作的同时。这里的消息,也已经被他们暗地里派人秘密传递给了鲁海漕。 在知府大人的主导下,他们再怎么眼红巨额利益,也不敢暗中私通赵元行事。 鲁海漕想要的不过是利用粮价掏空赵元的家底,彻底毁掉赵元。 而赵元现在竟不知死活要和他们合作,还要把手伸向关乎百姓生死的粮价。 若是操纵得当,他们六大粮行不仅可以获得巨额利润,还能直接抓住弄死赵元的把柄。 是以天香楼的酒宴还未散场。永宁城外的清风明月斋,就传出了鲁海漕舒畅爽朗的大笑! “太好了,哈哈!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闯。赵元啊赵元,这可是你自己想死,怪不得本官心狠手黑了!” 原本和师爷在凉亭内煮茶下棋的鲁海漕,在听到来人的消息后,激动地直接起身仰天大笑。 赵元竟想从粮价上涨的局势中搜刮好处? 甚至在猜到六大粮商背后可能有人指示故意针对他的情况下,仍然要寻求合作。并且狂言,无论地方官府还是朝廷都动不了他。 而这不知死活的张狂背后,底气竟然只是赵家村的那些流民?甚至还敢以安置流民的功劳来裹挟朝廷意志? 妥妥找死啊! 他不过一介平民,这不是找死的节奏是什么? “还请大人示下,此事是否可行,主子们都还在等着消息。”赶来汇报消息的小厮,紧张地擦了擦额头渗出的汗水。 “可行,为何不可行?” 鲁海漕大袖一挥,霸气道:“告诉他们,不仅要同意赵元的所有合作要求,还要在虚与委蛇的同时,尽可能给予他最多的利润分红。记住,是最多……!” “大人!” 随着通传消息的小厮离去,一旁的范师爷捋着胡须皱眉道:“赵元此举是自寻死路不假,但若因粮价暴涨而引发民乱就不好了。要知道,您可是这凉州的父母官。” “你是说,赵元此举乃故意为之?想要引发民乱以坑害于我?” 鲁海漕猛地一个机灵,但旋即又摇了摇头。 如果说赵元嗅到了不对,想要利用粮价暴涨引发危机来报复他,未免代价太大了些。 毕竟一旦出事,他那已经解除关系的前岳丈方明德,同样也要受到牵连。 然而范师爷却点了点头,但又摇头道:“绝对是故意,但有没有坑不得而知,而且不管怎样都不能因此引发民乱大祸,所以……!” “所以我们不能没有准备!” 鲁海漕心念电转目光如渊:“那你即刻以州府名义下发官文至凉州各地,要求各地官员抽调府库钱财购粮屯粮,以防流民之患。同时通传六大粮行,要以绝对低价来保证供给!” “大人英明!” 范师爷拱了拱手,目光里尽是佩服。 知府大人就是知府大人,很多时候他只是稍加提醒就能洞若观火。 只要各地官府有粮,就算出现民乱也能第一时间化解。 不管赵元有没有坏心思,让自己脱离陷阱防患于未然,都是必须要做的。 要知道,根据可靠消息,大乾公主殿下早已到了永宁! 而且现在城里那个拥有黑甲铁骑私兵,在赵元遭遇袭杀时挺身而出的刘仪,就有极大可能就是当今的公主殿下。 毕竟那些黑甲铁骑的武备可不是普通权贵能够拥有的,而那刘仪也一直以女扮男装的身份示人,种种巧合极不正常。 是以从得到这个推断那一刻,不管是他范师爷还是知府鲁海漕,无不是冷汗涔涔! 当即就派人再次传话郝家以及陆家那个祁老黑,城内万不可再对赵元动手,更不能在有那个刘仪在场的时候动手。 不仅如此,知府大人还下令将他们从凉州带来的所有探子人手,全部撤出了永宁。 好在这段时间以来,他们的所做所为都还在可控范围,就算那个刘仪真是公主也找不到知府大人的把柄。 但不管怎样,接下来的行事却是要不得不更加谨慎了。 是以稍加沉思,他便又向鲁海漕拱手建议道:“大人,赵元此举虽然等同自寻死路,但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一旦出手,必须做到铁证如山抓住要害一击致命!” “看来师爷已有良策?”鲁海漕嘴角阴翳一笑。 有些盘算在得到消息的那一刻,就已经开始在他的心头激荡翻腾。 胆大包天的赵元,竟然自己伸脖子找死,那就怪不得他了。 就算他身边的刘仪是公主殿下又如何?就算公主殿下护着他又怎样? 只要公主身份没有公开,只要一切行事合理合法,他就丝毫不用理会。 “那小子之所以敢如此张狂,无非就是如他所言,占据了安置流民的大义。”范师爷狡黠地捋了捋他那花白的山羊胡。 老谋深算地继续道:“所以这次,我们不仅要先发制人直接上报朝廷,避免那所谓的公主殿下横生枝节。还要在罪名上做足功夫,让其再无翻身的可能!” “接着说!”鲁海漕重新坐回棋桌,神态悠然地端起一杯香茶。 范师爷点头道:“大人明鉴,这次我们要尽可能地给赵元那厮罗织罪名!” “罪其一:赵元借流民安置之机,侵占赵家村土地。可让郝家主手写状词,陈述田地被低价贱卖的事实。罪其二:赵元勾结粮商抬高粮价,暗中分赃大吃流民百姓的人血馒头。此由六大粮商主事人提供与赵元的合作文书以及亲笔供词来佐证。” “妙极!呵呵,还有吗?”鲁海漕眼中寒光一闪,一口饮尽香茶心情大好。 “罪其三:赵元以下犯上要挟州府给予五万两官银支持流民安置,实为中饱私囊暗中扩建赵家村扩大作坊生意,谋取更大私利。官银一事永宁学子甚至当朝大儒魏老俱皆知情。” “罪其四:赵元压榨流民劳动力,大力为自己扩建家宅作坊,引起豪侠义士暗中报复袭杀,扰乱治下稳定。可见永宁城内发生的四十九口人命大案,赵元当街杀人罪不可恕。” “罪其五:赵元以流民为筹码谋取私利,勾结粮商宣扬缺粮制造粮价暴涨,引发百姓抢粮世家屯粮,以至于凉州百姓食不果腹出现混乱,如此下去民乱将起。赵元此举不吝于裹挟朝廷乱我朝纲,影响江山稳定,其罪当诛九族也!” “哈哈,好好!哈哈哈……!” 随着范师爷说完,鲁海漕再也按捺不住早已激动涨红的老脸,失声大笑起来。 原本他还只是想借助粮价上涨,将赵元从他手中拿走的五万两银子重新赚回来。最多也不过是让他数倍于当初全都吐出来! 却没想到,赵元不知死活竟敢与虎谋皮,甚至还敢在明面上借助流民裹挟朝廷。 他以为他是谁? 他以为有了大儒魏无期的撑腰,这大乾的天下就能任他驰骋了不成? 鲁海漕越想越激动,他起身拍了拍范师爷的双肩,一副再识良才的赞赏模样,欣喜欲狂:“好!太好了啊!就该这么办……!” 一连五条罪状啊! 前两条坐实赵元假公济私的事实,直接撕开他德才兼备恩义仁善的虚伪嘴脸。 第三条,以下犯上要挟州府上官,死罪! 第四条,四十九口人命大案当街杀人,死罪,不可饶恕! 第五条,以流民裹挟朝廷祸乱大乾江山,死罪,当诛九族! 一件件一桩桩,不管是添油加醋还是颠倒黑白,都可谓是做到了以事实说话,层层加码直指要害,如此以来那赵元小贼还死不死……? 第154章 粮价乱象汹汹,陆瑾瑜名落孙山 鲁海漕一改往日愤懑,激动得满脸通红,狂笑不止! 仿似这一刻,他已经看到了赵元跪服在他面前的模样,看到了赵家满门人头落地。 因为刺史陆家,引发了他和赵元之间不可逆的仇怨。 连陆家都要借助郝家见不得人的手段对付的赵元,而他要是能光明正大地将之除掉。 此后陆家欠他的可不止一个人情那么简单了! 不管陆家和太子之间在搞什么,他鲁海漕在凉州这一亩三分地儿都将彻底稳了。 与此同时,和六大粮行谈好合作的赵元,也已经离开天香楼回到了客栈。 他打算安排好这里的一切就返回赵家村。 有此合作在前,那些针对他潜伏在暗中的危险也会大大降低。 不得不说,六大粮行的行事果决。 回到客栈没多久,就听闻粮价在现有涨价的基础上又直接翻了两倍。 而借口,自然是赵家村缺粮,赵元直接倾其所有买走了价值二十万两银子的粮食。 原本就怕粮价继续上涨的民众,再次坐不住了,怨声载道地冲进各大粮行继续抢购。 不得已之下,缺粮的六大粮行也开始从各地进行抽调。 甚至第二天,一些得到消息的普通粮商,也像是嗅到了铜臭的苍蝇,闻风而动。 但凡有关系有路子的,都开始朝着永宁大举调运粮食。 甚至随着凉州各地官府开始出面购买库粮,这种粮价上涨但仍旧缺粮的现象愈演愈烈。 一时间整个凉州地界,几乎都出现了一个惊人现象,到处都是运送粮食的车队马夫。 有钱赚谁也不会嫌钱多,何况传闻赵家村还有百万两银子的粮食缺口。 现在连六大粮行都在加码行动,再加上永宁和整个凉州的百姓以及流民的庞大需求,普通粮商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然而眼看粮价汹汹,即便当天返回的赵元表现得成竹在胸,刘仪却也有些坐不住了。 毕竟凉州是西南边陲重要门户,一旦生乱后果不堪设想。保险起见,她便亲自撰写书信,将这里赵元和各方势力角逐的情况进行了直达天听的上报。 因为从私心上来说,她也不想赵元出事,何况她和赵家村的酒水合作已经迫在眉睫。 但坐看事态急剧爆发的赵元,却始终稳如泰山! 甚至他已经吩咐江寒做好了准备,打算择日就出城,借着晚上夜色返回赵家村。 身上伤势已经恢复,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回去坐等了。只要诸多粮商将大量粮食运来永宁,只要静待阴雨天气的到来,那么一切危局都将不攻自破。 到时就不是他赵元高价求购粮食了,而是各路粮商求着他购买! 至于因为粮价暴涨是否会引发民乱,那就不是他考虑的事儿了,鲁海漕只要不傻自然会去想办法。而传闻消息中,各地官府紧急屯粮的举动,想必就是他的手笔。 这也算是先对鲁海漕借粮价向他下黑手的第一步小小惩戒,至于后面还会不会中计向他动刀子,那就要看对方的造化了。 一旦敢向他出手,那么他也不会与之客气,而到那时也才是他真正反击的饕餮盛宴! 而且趁着所有人注意力都被粮价乱象吸引之际,也将是他出城离开的最佳时机。 来到城里这么久,也连番闹出了这么多事儿,再不回赵家村也会导致人心不稳。 毕竟现在的村子里可不是只有之前的三万流民,还有新近涌来的七万之众……! 数日后,上京御书房! 精雕细琢的奢华龙案后,大乾武德皇帝刘坤看着会试副主考王傲的奏折,有些烦躁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一旁白发鹰钩鼻的总管太监盛千和。 连忙细心地将龙案上扒拉出来的奏折书信收拾归拢在一起。 接着压低嗓音小心询问道:“陛下,综合诸多消息,商事兴国之论的确是那赵元最先提出,甚至陆瑾瑜还和那赵元当街辩驳过。所以,王傲大人这道会元奏请……?” 陛下以文治国,想要挖掘一些隐于市井的饱学之士,昌盛大乾文道,以振朝纲。 所以今年的贡院会试,才会破例提前! 天知道那个陆瑾瑜,竟然大言不惭地将赵元商事兴国的建言在会考中据为己有。 却没想到因考卷中的清奇言论和朝廷时下小范围扶持的商事策略不谋而合,而那会试的副主考官,也就是翰林院主笔王傲,不知是因为和刺史陆山林有过私交还是觉得陆瑾瑜才华眼界超前,竟然直接将考卷奏请圣裁,想要陛下钦点其为头名会元。 不知道朝廷的商事策略,自赵元说出后就被魏老建议给了陛下吗? 敢在如此重要的会试上耍小聪明,无疑是触了陛下逆鳞,怕是要名落孙山了! “以他人之见引申延展并无不妥!可公然声称为己所思之良策,却是欺朕无知呼?” 啪地一声将手里的奏折考卷甩在龙案上,刘坤不怒自威道:“还未出仕便敢蒙蔽作假,如此品行朝廷岂可用之?传旨贡院,即刻免去那陆瑾瑜的贡士资格。还有,责令王傲,为我大乾遴选良才务必要慎之又慎,不得再有疏漏!” 盛千和老脸顿时一凛,连忙应诺。 免去贡士资格,意味着陆瑾瑜不仅无缘第一会元,连前三甲也要丢了。 甚至就连王傲大人,怕是也要失了圣心。 本来这个陆瑾瑜在会试中表现优异,和另外一个世家子弟有争锋第一的机会。 现在倒好,竟被陛下发现他的策略言论都是抄袭而来! 如此低劣人品和欺君之举,被重视文道的陛下直接撸掉贡士资格也不奇怪。但这样以来,那陆瑾瑜这辈子也算是完了,很可能因此污点终生止步于乡试举人的身份。 “还有,那魏无期现在何处,近来又都在忙些什么?” 刘坤眉头微皱,目光瞄向了龙案上扒拉出来的那一叠书信和奏折。 盛千和顿时心神一跳。 他知道陛下的目光,终究还是转向了奏折书信里的那个赵元,不甘其大才流于乡野! 是以连忙回道:“魏老应是还在沈琏沈老夫子府上!” “沈老夫子与魏老同为大儒惺惺相惜,随着会考结束,身为主考的沈老夫子,这几日都在府上拉着魏老讨论生员们的学识和见解。陛下若要传见,奴才这就去请!” 第155章 新奇词曲名动上京,大机缘大造化 沈府内宅! 古香古色的书房内,魏无期正与沈琏棋盘对弈。 两人一边下棋,一边讨论着会试中出类拔萃的学子。 但不知怎地,说着说着就也将话题扯到了赵元身上。 身为南山书院院长,又是此番贡院会试的主考,沈琏自然关注人才的发掘。 不为别的,只因坊间传闻魏无期极其看重赵元。 更因那赵元信手拈来的诗词才能,以及要在文会中挑战天下人的狂妄传言。 以魏无期的眼界,能默许对方称他为老哥的忘年之交,自然不是泛泛之辈。 “如此小友,老夫倒是越发好奇了!”沈琏笑道。 赵元曾在凉州府试交了白卷,更曾表示对于科考出仕并无兴趣。 这样的少年,既甘愿于泯然众人却又表现得张狂无状,着实让人捉摸不透! “莫说是你,就连老夫也从未看透过他!” 魏无期执子而落,神色有些怅然。 想起第一次见到赵元时,其傲立楼船临江远眺吟诵了一句滚滚长江东逝水。 可那仅仅只是起心动念的随性一言啊! 而这便有了后来那望穿古今让人叹为观止的临江仙! 但就是这样才情满腹的少年,却无意科举出仕。甚至就连后来表露出可直达天听的举荐之意,也被他当场拒绝。 尤其近来流传至上京的那些新奇词曲,更是凸显了赵元的狂放不羁! 别人解读他的盗将行,批驳是胡写八写的俗词烂调儿驴唇不对马嘴。 他却再作词曲出山进行反击,那类似拐着弯儿损人的隐喻,简直让人拍案叫绝。 被批赤怜词曲是靡靡之音离经叛道,结果他又来了一首颠覆伦常的三拜红尘凉,直接引起了更大轰动! 以至于这些新奇词曲,不仅在上京引起了巨大波澜,还迅速流传到了域外他国! “这些词曲的确有失体统,只怕是他故意的吧?” 随着魏老提及那些新奇词曲,沈琏也有些无语地摇了摇头。 不管词曲立意如何,更不管人们看法怎样,都已令赵元名动上京。 这些无不间接印证了赵元毋庸置疑的才学,以及不愿仕途的不羁心性! 但他可是听说,那赵元因为安置流民为国分忧,不仅魏无期在陛下面前多有称赞,就连当地的县令父母官也屡次上奏为其请功,近来陛下更是在为此事烦恼不已。 无他,皆因赵元只是个童生身份,且又不喜出仕为官! 事实也正是如此,而且就在两人议论感慨之际,陛下的召见口谕也来了! 两人虽然有些错愕,但也还是第一时间跟随总管太监盛千和赶去了皇宫。 “臣沈琏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御书房内,沈琏跪礼参拜,魏无期只是拱了拱手。 同为文道泰斗,沈琏乃翰林院大学士,又是南山书院院长,臣子之礼是其本分。 而魏无期只是名义上南山书院的首席大儒并无官身,且有陛下看重,皇权特许。 “两位快快入座,这些信函奏折你二人也来看看……!” 皇帝刘坤随意挥了挥手,示意两人近前落座。 太监盛千和则连忙将有关赵元的各类密函奏折递给两人。 有公主殿下要和赵元合作酒水生意的折子,也有赵元安置流民的密函。 还有关于赵元的商业才能和新作诗词文章以及赵家村遭人破坏的各种奏报! 但最让人震惊的却是关于公主殿下和赵元在一起险遭不测的密函和奏折。 冒犯天家威严,这简直是在找死! 这些信函奏报内容涉及面极广,有些还是公主殿下和大内密探亲自上报。 甚至其中有封信函内容还牵连到了当朝太子和景家的暗中势力,这就有些复杂了。 一时间,沈琏有些错愕茫然,搞不懂陛下让他们查看的用意。 他一心文道,除了和书院以及科举有关,几不过问朝廷政务。 尤其这种牵扯了太子势力的事,更是不能轻易言表,一不留神就是水深火热。 但不得不说,还是无官一身轻的魏无期心胸博大,并不在意! 他迎着皇帝刘坤的目光,缓缓合起了手里的奏折信函。 轻捋胡须笑道:“这些奏报涉及公主殿下和赵元,还有太子以及边陲山匪。很多事情虽互有交织,但想来陛下多数已有决断,想了解的也不过是那个赵元吧?” “先生洞若观火!”刘坤微微点头。 沈琏额头青筋突地一跳,顿时心头暗惊! 因为他也才反应过来,这些奏疏大致涵盖了四个重要信息。有公主殿下看重的酒水生意,有赵元身份问题和流民请功,还有山匪的行凶枉法、以及太子势力活跃在西南边陲! 细细琢磨这些事,背后牵连无不惊人,各有针对。 想来陛下找他们两个毫不相干的老家伙参知阅览,也是为了避免朝堂影响。 果然,陛下刘坤富有深意道:“不管是公主还是太子行事,甚至那些善于隐匿的猖獗山匪,朕自有安排打算。可唯独这个赵元……!” 话说着,刘坤便又将龙案上有关赵元的详细奏报摊了开来。 赵元不仅在安置流民一事,解了朝廷燃眉之急。 还有商事兴国的建议,也在朝廷小范围的尝试扶持中初见成效。的确增进了货物流通,便利了百姓生活,增加了朝廷税收。 尤其那橡子加工祛毒后的可食之法,对于大乾贫瘠之地许多还吃不饱饭的百姓来说,简直就是救命良方,大大补充了口粮欠缺。 不仅如此,还有各种农具器物的改造等等,每一桩每一件拿出来都是功不可没。 更重要的是,赵元诗词文章才华锦绣,甚至近来璟仪公主的亲笔奏报中,还说那赵元就如若生而知之般,一夜之间着书立说写出了三字经弟子规等一些幼童蒙学书籍。 其文道学识,简直恐怖! 对于这样的人,按说在缺乏人才的大乾朝堂,早就该破例赐官提拔重用了! 但难就难在赵元不愿出仕,直接赐封恐令其难以接受,更别说发挥才干了。 何况要是因此弄巧成拙,影响了流民安置,那就得不偿失了! 尤其赵元和镇国侯爷赵乾到底有没有关系,在他刘坤心中也成了一道跨不过的阴影! 但不管怎样,架不住永宁县尊方明德连番为其请功,还有公主殿下密函接二连三的赞赏表彰。甚至朝堂上一些大臣也在为其发声,称此功劳封赏天下人心所向。类似种种,都让他这个皇帝深陷不得不决断却又不知如何封赏的两难境地! “着书立说?” 听着陛下刘坤所言,沈琏猛然一个激灵,老眼不可置信地越睁越大。 他知道赵元诗词无敌,甚至最新所做的定风波和江城子那些,也无不令他叹为观止。 然而现在,竟然又听到赵元着书立说了? 那可是着书立说啊! 自古以来,也只有浸淫文道,拥有大机缘大造化的大儒圣人才能写的出来吧? 可那赵元才多大,就算从娘胎里开始习文,现今也不过区区十七之龄吧? 怎么可能,怎么敢,这简直……? 不仅是沈琏,这一刻就连魏老闻言,也是一脸震惊。 因为他也没有听到赵元着书的丝毫风声,想必赵元还未将此事公开。 他微微欠身朝着刘坤拱手道:“敢问陛下,可有抄来那所谓教化世人的蒙学范文?” 第156章 帝王制衡之术,不如赏他个闲职?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 御书房内,随着魏无期和沈琏两人各得一叠手抄册子后,便开始了翻看。 就在目光锁定文字的一刹那,两人便不自觉沉入了其中,直接念出了声。 甚至随着时间推移,两人的目光也愈发火热,似是惊骇赵元何以写出这些看似简单却又极其深刻的教化文章。 至于赵元身份之类的问题,早就被他们抛到了九霄云外,毫不在乎也不在意。 可皇帝刘坤看到这一幕,却是无语至极倍显无奈! 因为这三字经千字文,甚至还有另一册弟子规也都早已被他翻看过了。 内容包罗万象,发人深省而又通俗易懂,远比时下朝廷推行的蒙学读物更加深刻丰富。 单论此三册教化书籍,赵元之才已然登峰造极! 但他可不在乎赵元是怎样写出的,更不是让这两个老大儒来研究学问的。他只要确定赵元实有大才,只要两个老家伙给出一些对于赵元身份以及封赏的合理看法! 尤其对于赵元接触了解最多的魏无期,更是他意见参考的重点。 “陛,陛下……!” 眼看两个老大儒沉溺书册文字中,一旁的总管太监盛千和也是暗暗心急。 但别说极重文道的魏无期和沈琏了,就连他初次看到这三册内容时也是深受震撼。 短时间内,两个老家伙怕是要专注其中了。 是以他暗暗凑近陛下耳畔小声提醒道:“已至申时,陛下养身进补的时间到了,就让两位老大儒在此阅览,陛下也好先去小憩一下?” 刘坤微微皱眉,但旋即便点了点头,悄然起身! 下一刻,御书房后殿。 “你说他与魏老称以忘年之交,而魏老就真的不在意别的事情?” 皇帝刘坤一边小口品着滋补汤羹糕点,一边若有所思地随意问道。 一边伺候的盛千和闻言微微一怔。 但很快便反应了过来,瞟了眼前殿方向低声道:“陛下莫不是在说魏老对于奏折信函里的其他事情也有看法?” 话说着,盛千和又摇了摇头:“奴才不知他有没有看法,他一生醉心于文道,结识赵元也不过是从以文会友开始!” “你个老东西……!”刘坤摇头,笑骂盛千和说了等于没说。 盛千和连忙低头,但内心却已是暗流汹涌。 伴君如伴虎,饭可以乱吃,但话可不能乱说的道理他还是知道的。 因为有时候,你随便一句话可能连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得罪了人。 而且陛下明显对于赵元还是不放心,就算他有大才,就算还没有查到什么。 不过话说回来,书信奏折里的其他事,多少都和赵元有些牵连,魏无期若是与其私交深厚,不可能连丁点儿想法都没有。 明明洞察了陛下心思,但魏无期却以陛下已有决断而一言带过! 不过魏无期也没有说错,早在之前陛下就知道了璟仪公主的酒水生意,甚至还有意给予赵元皇商的身份,目的也是为了针对花家为朝廷谋利。 至于璟仪公主遭遇凶险,初次陛下就已震怒,打算下旨剿匪! 但后来得到山匪背后还有景家以及太子牵扯的消息,便又想看看景家和太子的企图。 何况赵元因为璟仪公主也牵连其中,陛下也想考验一下赵元如何应对。 毕竟能以布衣之身帮助朝廷安置流民的人,不该只有才学和书生意气才对。 而且陛下静观其变的决定背后另有私心,不仅是在考验赵元,更是在试探。 因为现在,镇国侯爷赵乾曾经残存的一些追随者已经出现在了赵元身边。这一点儿已经从公主殿下最新的密函奏报中得以知晓,但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陛下并不打算理会。 但魏无期可是前朝的文道大儒,又怎会在乎赵元是个什么身份? 所以他不会有看法,或者就算有看法也不会随意出口发表意见。 “那你再说说,这次永宁发生四十九口人命大案,为何县令和其他官员都没有上奏?” 盛千和正想着,用完了汤羹的皇帝刘坤擦了擦嘴又问道:“若非璟仪公主来信,朕岂非连这也不得而知?” 盛千和嘴角不由抽了抽,因为这事儿连闻百里都没有向他汇报。 严格说来,这也是他的失察,不过想来这或许是公主殿下的主意。 是以他目光一转,委婉道:“有公主殿下亲笔密函,他们又岂敢再次重复上奏!” “重复上奏?” 此言一出,皇帝刘坤险些没没忍住把手里擦嘴的帕子直接丢在盛千和的老脸上。 就算县令方明德有公主殿下授意不报,但其他官员呢? 虽然他知道下面官员有时为了政绩,隐瞒不报甚至欺上瞒下都是常事,已是沉疴恶疾。 但地方发生大事,各级官员各自奏报这也是惯例,目的就是为了供皇帝进行对比甄别。 可没想到这个不想得罪人的老太监,竟能说出重复上奏的搪塞话来? “陛,陛下!” 似是也察觉到了刘坤的愠怒,盛千和连忙补充又道:“此事牵涉多方影响恶劣,想必是有些官员也害怕陛下知晓吧!” “害怕?害怕就能隐瞒不报?凉州知府和刺史也都死了么?真是好大的胆子!” 刘坤怒极,但旋即便也熄了火气。 因为他也才反应过来,此事怕是连知府鲁海漕甚至刺史陆山林也牵连其中了。 “陛下,两位老先生想必已经看完……!” 看到皇帝刘坤走神,盛千和连忙岔开话题道:“嗯,请恕奴才斗胆,奴才觉着因为赵元身份问题导致陛下封赏一直犹豫不决。而永宁暗里又是一团乱麻,倒不如果断封赏壮其声势,也好借他之手进行制衡,这样陛下便可继续静观其变。” “嗯?” 似是极其意外盛千和有此远见,刘坤不由凝重起来。 帝王之道,多为制衡之术! 依照永宁的现状,早些封赏决断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是以他想了想起身走到后殿窗边,负手望向外面道:“那你倒是说说,若真要封赏,朕该给他赐个什么官爵的好?” “再请陛下恕奴才斗胆!” 眼看刘坤没有制止,盛千和壮着胆子又道:“依那赵元的表现,封官怕是行不通,不如赏他个闲职。” “闲职?” 刘坤皱眉:“什么闲职既能让他欣然接受,又能让他有实力与各方博弈呢?” 第157章 封爵一石三鸟,头筹十拿九稳? “封爵!” 盛千和道:“爵位虽为闲职,但却拥有凌驾于官府法度之上的一些特权。” 此言一出,刘坤眉头顿时皱的更紧了:“继续说!” 自开国以来,朝廷为了杜绝权贵势力坐大,几乎很少进行爵位的封赏。 尤其赵元身份还未查明的情况下,但眼下似乎也只有爵位最为合适了。 “陛下,陛下可以赐他最低等的爵位,并象征性给他一些封地。那个,他不是已经买下赵家村的所有田产土地了么,那就直接把赵家村方圆十里封赏给他……!” 反正赵家村已被赵元买下,加上那些涌去的流民也已入了赵家村户籍,虽非奴籍但也受他节制。拿赵家村进行封赏,既让赵元有了自保之力,又解了陛下的顾虑。 “你的算盘倒是打得好!” 不等盛千和说完,刘坤顿时面露笑容瞥了他一眼:“如此赐封爵位,倒不如说是给他了一个略有特权的虚名!” 给其爵位赐封赵家村,也算是赏罚分明,为百官树表率,给流民以安慰。 同时还能彰显皇帝心怀天下万民,对有功之人不拘一格提拔的仁君圣心! 何况已有消息声称,太子阵营里的景家势力,已经想要借着生意合作之名拉拢赵元。 身为皇帝,最看不惯的就是下面结党营私,这样封赏也算是直接抢了人才,断了一些人的图谋。 “陛下英明!”盛千和嘴角也流露出一抹奸诈。 事实上,他知道陛下之所以想要给予赵元封赏,原因并不只是官员们带来的压力。 很大程度上是因为,现在的大乾西北遭遇严重干旱收成锐减,已造成流民数十万。 而朝堂里的一些官员大臣,却因私利阳奉阴违不济流民,导致朝廷政令不畅局势不稳,而这也是今年科举会试提前的真正原因。 并且因为大乾缺钱缺粮导致流民动荡陷入困境,周边他国也出现了蠢蠢欲动的征兆,这一点儿从近来追踪到的大量细作探子就能看的出来。 所以,要不是赵元真有大才,并且还有利用价值,陛下又岂会在乎? 何况还是一个身份存疑之人,不如晾在一边亦或直接杀掉岂非更为利落省心? 而这些,也是他敢在陛下连番追问后,提出赐封赵元建议的底气! 否则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妄下论断,因为宦官议政那可是能被陛下直接杀头的! 事实也正是如此! 刘坤比谁都清楚,现在的大乾看似风平浪静,实则内忧外患暗流汹涌。 这种情况下给予赵元封爵,不仅暗地里化解了永宁的一团乱麻,明面上也给一些愿意为朝廷分忧的忠臣以信心和希望。 另外也能让一些心存私利的大臣看清他的帝王决心,震慑非分之想。三来还能告诉天下人,皇帝陛下关心流民,对于心存万民的人不会吝啬封赏,可谓一石三鸟! 略作沉思,刘坤便回头朝着盛千和下令道:“如此看来,也就不用再听那两位老大儒的看法意见了。立即拟旨,赵元安民献技有功,赐封县男,封地赵家村。” “嗯,即便是爵位最低的男爵,可赵家村那十里封地是不是也太拿不出手了?这样,封地增至赵家村三十里范围,切不可让人以为朕是小气虚假!” “奴才遵旨!” 盛千和连忙拱手,说着就要转身去找人拟旨。 “还有!听闻那小子还要在赵家村举办文会?还要搞什么冰雕美食文化节?” 刘坤朝着前殿御书房方向看了一眼,顿了下又道。 “启禀陛下,的确如此。” 盛千和点头:“而且动静还不小,已经引起了天下士林文道的注意,我大乾上京还有不少参试学子都表示会去参加。确切的说,是要去讨伐那赵元在文道上的狂浪。” “哦?那你叮嘱传旨的人,赐封圣旨要赶在文会当天进行宣布。” 刘坤若有所思,继续道:“另外,再拟一道旨意,责令魏无期带领太子等皇子皇孙也一同前往。久居上京,他们也该出去见见世面了。不过要严令太子等人不得亮明身份,此行旨在增长见闻,观摩赵元安置流民之法,学其之能!” 盛千和不由一愣! 但旋即就明白了过来,连忙低头应诺:“遵陛下旨意!” 责令太子和其他皇子皇孙都去赵家村? 这一招妙棋,明显是针对太子的! 你不是对赵元感兴趣,想让景家暗中拉拢人才培养自己势力吗? 那就明着让你去,看你还如何拉拢! 而且他还听说,大乾周遭的他国儒生权贵,也有不少放出风声要去参加。不管赵元那所谓的冰雕美食文化节是不是噱头,这次赵家村文会注定要成为近年来的文坛盛事! 同一时间,贡院门前! 三三两两的书生学子围聚在一起,有的交头接耳眼含期待,有的高谈阔论自信满满。 无他,皆因今天是会试放榜的日子,十年寒窗,命运就在今朝破晓。 而在人群中,有一个手持折扇面如冠玉的书生学子,正被人众星捧月恭维不断。 不是别人,正是凉州来的乡试解元陆瑾瑜,也是此次会试表现最为亮眼的考生。 “陆兄才高八斗,此次放榜定然拔得头筹!” “是啊,据说连主考大人王傲也非常看好陆兄,头筹绝对十拿九稳……!” 围在陆瑾瑜身边的几个书生学子谄媚恭维着。 如果赵元在此,一定认得这些人,分别是秀才常云鹏和李明然以及举人黎洪等。 他们大多来自凉州,自然就成了陆瑾瑜的忠实拥趸。 尤其像李明然和常云鹏这种连会试都没资格参加的秀才,更是将马屁拍到了极致。 不远千里跟来上京,打着提前观摩会考的幌子,实则为依附讨好陆瑾瑜展现忠心。 “头筹十拿九稳?” 一句冷哼传来,只见人群后一个身穿华丽锦服的书童小厮瞥眼看了过来:“哪里来的土狍子,也不撒泡尿照照就敢大言不惭?” “你特么……!”黎洪指鼻子就要喝骂,引得周围众人纷纷侧目。 然而陆瑾瑜却是脸色陡然一沉,及时抬手制止了黎洪。 接着看向那书童小厮面带微笑道:“小哥教训的是,是我这些凉州同乡出言孟浪了!” “陆兄,你?”一旁的常云鹏面露不解。 陆瑾瑜却是微微摆手,将几人拉到一边,阴沉着脸道:“这是王家那位的伴读书童!” 众人顿时纷纷皱眉,但即便愠怒也不敢再言。 因为陆瑾瑜口中的王家那位,指的是来自四大门阀王家的王轩,其才学声名早已誉满上京,也是这次会试头名炙手可热的人物! 第158章 阴魂不散?不可思议的大惊恐 “那又怎样?” 像是知道些内幕的黎洪,忍不住撇嘴低声道:“他王轩虽然背靠王家,但也不过一庶子,有什么好嚣张的!” 此言一出,陆瑾瑜顿时嘴角含笑,脸色恢复淡然。 黎洪说的没错,就算那王轩才学过人,其出身也注定要低他一等。 然而就在这时,那小厮仿似对凉州极其敏感,惊讶道:“凉州?就是那个号称文道才学无敌,要举办天下第一文会的赵元赵公子所在的凉州?” 众人愣住,陆瑾瑜嘴角的冷笑更是瞬间凝固! 周围听到这话的考生学子也再次纷纷看了过来,但那小厮话头儿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只见他一反先前倨傲,冲着陆瑾瑜几人躬身一礼继续道:“失敬失敬,凉州果真是地灵人杰啊!我家公子对你们那里诗词冠绝的赵元公子仰慕已久,说那赵公子这次不来上京,令这贡院会试也失了几分颜色,更是朝廷一大损失。却没想到,诸位都是来自凉州的啊?” 众人僵立当场,纷纷瞟向陆瑾瑜! 陆瑾瑜嘴角也是一阵抽搐,回过神后更是一甩衣袖,朝着贡院张榜的地方大踏步而去。 丢人,太丢人了! 他堂堂凉州乡试魁首,竟被王家一个小小书童先倨后恭? 而让其恭谨见礼的原因,竟还是因为那个连参加会试资格都没有的赵元? 这简直就是杀人诛心呐! 但话说回来,就算那王轩身为庶子,也未免太过妄自菲薄了吧? 难道就因为赵元所作的那些诗词,被陛下同意纳入了书院圣典? 赵元不过一小小童生,就算有些才华就算文道卓绝,可又怎能位列圣典媲美先贤? “陆兄不必烦心!” 似是看出了陆瑾瑜反应下的愤懑,黎洪低声道:“那院试交白卷的赵元,怎可能一下子文运贯通做出那等惊才绝艳的诗词?这里面一定有猫腻,很不合理。” “是啊!那些诗词很可能就不是他作的。毕竟到现在为止,并没有人真正了解过他诗词创作的过程,全凭事后人云亦云的夸口传扬。” 紧随其后的常云鹏也连连点头:“待我等回了永宁,一定要好好调查揭穿他……!” 陆瑾瑜深深看了眼两人,并没有说话。 但在他的内心深处,却早已火山迸发,怒焰蒸腾。 揭穿赵元,一定要揭穿他! 就算赵元已经被他离开时的手段安排弄死了,也一定要揭穿他,让他死不瞑目! 此子简直就是阴魂不散,自己远在上京竟然也会受到他的影响。 如果回去时他还没死,如果查不出真相把柄,也要在文会上讨伐他,打出他的原型,让陛下和魏老等人全都看清楚什么才是真相! 就算那些纳入圣典的诗词,陛下最终不会撤销决断,至少也要揭穿赵元的虚伪,让天下人看清他欺世盗名的恶心嘴脸! “快看,张榜了,张榜了……!” 突然一阵喧哗声浪传来,打断了陆瑾瑜的烦乱思绪。 扭头一看,从贡院大门内走出了一群官员书吏和两队维护秩序的差役。 中间带头的,正是翰林院大学士身穿从五品主笔朝服的副主考王傲王大人。 谁会是今次科举的会元榜首呢? 人们瞬间激动喧哗起来,纷纷盯着王傲手中捧着的红色榜单。 陆瑾瑜内心也是一阵窃喜,就要迎着王傲挤过去见礼。 王傲大人对他的才学认可谁人不知? 这次由其亲自张榜,看来自己的会元榜首十拿九稳了! 然而还没等陆瑾瑜挤出两步,似是注意到他的王傲,不由厌烦地瞥了他一眼。 而后在陆瑾瑜诧异不解的目光中,理也不理地朝着张贴榜单的地方走了过去。 此刻王傲的内心是郁闷的! 因为他并不知道赵元商事兴国的论断,早已被魏老献策圣听的事啊! 贡院会试举荐陆瑾瑜,也是看到了此人商事兴国的论断暗合朝廷推行的新政。 除此之外,还想借着陆瑾瑜的才华压下那王轩一头,因为那王轩是四大门阀王家的人。 陛下忌惮四大门阀朝中官员尽知,他的初衷实为陛下分忧,却不曾想会因为举荐陆瑾瑜而被陛下斥责失宠,这简直就是无妄之灾。 所以此刻,他看到陆瑾瑜就像是看到了一只苍蝇,厌烦无比! 陆瑾瑜心里咯噔一沉!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却能感受到副主考大人眼里流露出的厌恶。 但他并没有轻举妄动,因为随着王傲大人宣讲陛下渴求贤才祝福上榜的各路考生后,榜单马上就要展开张贴了! 此刻身边的常云鹏和黎洪等人,也再次纷纷朝着他恭维祝贺起来。 甚至在他自己看来,就算榜首被那王轩抢走,至少前三甲也有他一席之地。 只要拿下前三甲进入殿试,他就有信心在陛下面前挥斥方遒指点江山,直接将那王家庶子比下去,到时拿下殿试状元不在话下! 一念至此,他便重新恢复底气,抬脚就朝着榜单近前迈步靠了过去! 而此时,徐徐展开的第一张榜单,也被眼尖的书生学子看到了排名。 有人更是直接念出了榜首会元,王轩! 霎那间,之前那个王轩的书童小厮,就被一群花魁小姐围住,恭维讨彩声不断。 “王轩!果然是王轩,怪不得王大人看我的眼神……!” 陆瑾瑜内心虽然已有预感,但听到这话还是不免失落。 然而紧接着,他脚步却又猛地一顿,不可置信地死死盯着已经张贴上墙的榜单。 继而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大惊恐,双眼越睁越大! 与此同时,有人也念出了第二和第三的考生名字,竟然全都不是他陆瑾瑜? 甚至更让陆瑾瑜崩溃的是,随着他目光快速移动,首张榜单上竟然也看不到他的名字? “不对,不可能……!” 陆瑾瑜双眼泛红,这一刻他已经没心思查看张贴的第二张榜单了,朝着迈步离去的副主考王傲大人冲了过去。 不少人早就注意到了这个学识盛名如雷贯耳的传奇才子。 此刻看到他失态地推搡着人群,不由唏嘘不已。 无缘前三甲,甚至无缘第一张榜单,这是什么节奏? 不说他是最有把握拿下会试头名的吗? 几乎近处的所有人,都随着陆瑾瑜的身形将目光投向了王傲大人。 似是察觉到了人群里的骚乱,已经踏步进入贡院大门的王傲,突然转身冷冷道:“陛下有旨,陆瑾瑜会试中窃取他人商事兴国之策欺君罔上,免去贡士资格!” 哗——! 人群瞬间炸锅,堪堪冲出数步的陆瑾瑜,更是犹如被人当头一棒,顿时眼前一黑直挺挺晕倒在地……! 第159章 我欲乘风归去,奈何刀光剑影 夜幕低垂,笼盖一城喧嚣! 随着永宁城门即将关闭,街道上的行人已经不多。 此时一辆稍显老旧的普通马车,正从城内一家客栈后门缓缓驶出。 驾车的是一个头戴斗笠的麻衣驼背老者,看起来已经上了年纪,平平无奇。 车厢内,看着自顾自摆弄杯盏泡茶的赵元,江寒面露犹疑:“公子,根据兄弟们打探,近来城里城外除却过路的零散流民,并无可疑之人啊!” 为了这次回村,少爷不仅准备已久,甚至还弃用了专属马车小心的有些过分。 虽然上次在城内遭遇过匪寇袭杀,但时间已经过了那么久,何况还是在官府重压追查的情况下,他不相信还有什么不开眼的东西敢对自家少爷下手。 而且少爷完全可以在县府衙役和刘仪那些甲士的护送下,光明正大地带人离开。然而少爷却全都拒绝了,种种做法更加让人看不懂。 “哦?谁又能保证万无一失?” 赵元笑了笑,随手将斟满了茶的一个杯盏递给了江寒:“小心驶得万年船啊!任何时候都不可把自己置于风险之中,更不可把自身安危寄希望于他人!” 明知可能存在意外,任何小心谨慎都不是多余。 是以这次,赵元不仅选择晚上悄然出城,还在城外路上做好了谨慎安排。 没有危险最好,若是有,那就让他有来无回。没有把握冒险的事,赵元从来不去做! 江寒挠了挠头,尴尬笑道:“少爷倒是心思缜密,不过关于粮食问题少爷又是如何打算的?除了四处放风加剧粮价上涨,还需不需要小的们再去做些什么?毕竟村里现在民众如潮,就连土地问题也是压力甚大!” “粮食问题只需静观其变!” 赵元饮了口香茶,沉声思索道:“至于村里民众如潮……!” 小小赵家村想要承载十万流民并不容易,而且仅凭种粮也根本养不活十万民众,唯有分出一些流民另寻安置和扩充作坊大力发展商业才有可能。 想起之前二狗汇报,村里的采石师傅在后山发现了石灰矿,还有老蛮头儿的小孙子蛮伢子等人在后山发现的硝石原矿和黑铁矿脉。 赵元顿了下笑道:“待回村后,你便去寻老管家和高管事等人,从流民里分出五万民众,由你亲自带领直接迁移进入后山安家。” “村子后山?” 江寒一愣,但旋即恍然惊道:“少爷是想让他们……?” 赵元点了点头,村子建设需要的木材石料几乎都是从后山采伐。 工人民众每天翻山进出,大部分时间都浪费在了路上。 何况后山还有各种矿物一直没有采挖,有了这数万民众的直接迁入,不仅可以省下人力来回奔波的大麻烦,还能就地挖矿解决村子人口的拥挤问题。 “少爷,采挖矿产尤其是铁矿……!”江寒忍不住又道。 “不是还有你们护卫队吗?” 赵元笑道:“不过流民数量庞大,你们的人数已经远远不够。少爷我觉着,护卫队现在的成员至少也要扩充至千人,所以你的任务也不轻松!” 组建护卫队在后山训练,本身就已违反了朝廷规制,现在也不少一个铁矿。 江寒登时明白了,虽然仍有担忧,但还是点了点头。 有护卫队进行封锁,加上后山进出隐秘,严防死守之下倒也不用担心走漏消息。 而且还要将护卫人数扩充至千人,这对他来说简直就是一件天大的喜事,毕竟军队里的千夫长那已是名副其实的将军头领了! 江寒脸色一凝,重重点头道:“少爷请放心,江寒一定不负少爷所望。还有,少爷可能还不知,那新来村子的姜上文,凭借村子砖瓦火窑的烧制优势向周边邻村兜售砖瓦材料,听说已有大笔银子进账,许多乡绅富户都对咱村的新式房屋很感兴趣。 “另外,酒水作坊也已开始交货,其他作坊的发展也一天一个样,还有慕名而来的商家直接找来村子要采购各种副食。我赵家村现在钱粮压力虽大,但发展可谓蒸蒸日上!” “不愧为乡试解元,那姜上文的确是个有能力的!” 赵元眉眼舒展,笑着道:“看来回去后,还得让高管事给他组建一支建房队伍,好让他放心大胆地发挥才能布局砖瓦生意。要知道,承接建房也是一个暴利行业……。” 组织专业队伍承接建房工程这种模式,在这个民间工造零散的时代绝对是首屈一指,若是运作的好远比单一兜售建房材料要赚的更多。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不知不觉间,速度并不快的马车也早已离城而去! 车厢外! 驾车的麻衣驼背老者,始终面无表情紧盯着前方道路。 可就在这时,斗笠下他那如鹰隼般的眸子突然一凝,连忙拉住马车缰绳放慢了速度。 因为悬月当空,暗夜虽然有些朦胧,但凭借实力也百米可见。 没错,驾车老者不是别人,正是乔装打扮的说书老者乐中仙。 他看到马车前面,一个步履蹒跚的耄耋老者拉着一辆堆满杂物,看似随时都会散架的破旧木车,正缓缓行驶在道路中央。 而在木车上逼仄的杂物缝隙内,还斜靠着一个耷拉着脑袋的老妪,怀里紧紧搂着一个破衣烂衫包裹着的小奶娃。 一路上,像这样三三两两拖家带口的零散流民,已经遇到了五六个。 和打探来的消息一样,这些流民大都是投亲靠友失败后,继而转往赵家村求活路的。 “怎么回事?” 乐中仙正要吆喝那老翁让路,车厢内传出了赵元低沉的询问。 “少爷,一个拉车老翁行动迟缓……!”乐中仙道。 正这时,前面老翁仿似察觉背后动静,下意识就要将车架拉往道路一边。 看着那老翁的吃力模样,乐中仙脸色微微悸动。 岁月如飞刀,专割凡人躯。若非武炼之身,怕是他也和老翁一般虚弱不堪。 车厢内,赵元同样有些动容,有心想让乐中仙下车上前出一把力,但还是忍下了。 “尊,尊驾莫怪……!” 让开道路的老翁,扶着车把转身歉意道:“敢,敢问尊驾,可也是去往赵家村?” “是!”乐中仙道。 “太好了,尊驾应是赵家村人吧?”老翁声音微颤,仿似有些惊喜。 乐中仙脸色骤然紧绷,强大的感知再次锁定老翁。 仔细感应道:“老丈何意?又是何人?” “尊驾勿怪,尊驾勿怪!” 察觉到乐中仙语气的沉重,老翁原本的一丝惊喜荡然无存,说话间更是放开车把式,朝着马车缓缓跪了下去:“听闻赵村仁善,给予无数流民以生路。尊驾既是赵村人士,想来也是一个良善好人,小老儿有个不情之请……!” 说话间,马车上原本耷拉着脑袋的老妪,也睁开了双眼。 看到老翁举动,便也跟着挣扎起身下了马车,毫不犹豫朝着乐中仙扑通一声跪了下去:“还请,还请尊驾救我孙儿一命!” 第160章 超度亡魂,狂暴而凶猛的截杀 “你孙儿如何?” 乐中仙面无表情地收回感知,淡然询问。 眼前两人的确是普通人,但他也不敢大意,说话间并没有下车查看的意思。 “我孙儿因饥致病,现已晕厥多时。” 老翁咚咚咚一边磕头,一边悲从心起,声泪俱下道:“还请尊驾行个方便,先行将他带去赵村救治。我二人,给您磕头了……!” 乐中仙眉头紧皱! 但这次,他没有急着回应,而是静静等待着。 与此同时车厢内,赵元也是脸色凝重,但犹豫了一下还是朝着一边的江寒使了个眼色。 江寒连忙从杯盏间拾了些点心和一壶热茶,递出了车厢。 早就在等赵元授意的乐中仙,哪里还不明白。 立即接过递出来的东西,冲着老翁夫妇二人道:“实不相瞒,我家主人急着赶路,夜路颠簸着实不适合带着你家孙儿……!” 赵元也深知自己的处境。 正常情况下带着孩子并不是问题,可问题是他并不确定自身会不会遇到意外。 权宜之下,也只能拒绝这对儿老夫妇了! 毕竟婴孩儿致病的原因是饥饿,只要给些吃食应该就能保住性命。 事实也正是如此,被拒绝的老翁夫妇虽然有些失落,但面对递过来的吃食仍旧是感恩戴德地跪谢了一番。 别过老翁夫妇,马车继续前行! 然而就在乐中仙驾驭马车消失在黑暗中没多久。 一个破衣烂衫的消瘦流民汉子,突然就出现在老翁夫妇面前。 拉车老翁如见鬼魅,连忙跪地:“好汉大人吩咐小老儿已经照做,还请好汉大人放过我们祖孙三口……!” “闭嘴!” 消瘦汉子低喝一声,直接走到车架近前。 从老妪手里一把抢过刚刚讨要来的茶水和糕点,转身一闪瞬间没入黑暗之中。 下一刻,相距道路数里外的一处昏暗山坳坑洞内! “大寨主,十有八九就是那赵元了!” 说话的正是方才的消瘦汉子,只见他抬手道:“这些是那马车拒绝了老翁夫妇请求后,从车厢里递出来的茶点……!” 这些精细糕点可不是寻常人家能够吃的起的,还有那茶水,用的可是上品茶叶。 正是城内赵元落脚的客栈所有之物,因为他们的探子早就去过那里,见过这些东西。 “终是憋不住要离城回村了么?看来我们这些天吃风饮露的蹲守没有白费!” 被称呼大寨主的正是曾在郝家出现过的独眼客谢光,只见他从消瘦汉子手上的茶点移开视线道:“接下来就看老二的了,若确定是他,定会让他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大寨主,仅凭二哥怕是不妥。” 昏暗中,消瘦汉子目光凛然地掠过谢光,以及谢光身后无声无息的众人。 又道:“因为就在方才那拉车老翁试探时,我远远就感受到了驾车老者的气息。如果没有料错,他就是那个可怕的一流高手,即便二哥伪装偷袭怕也难有胜算!” “他中的毒竟然痊愈了?” 谢光独眼寒光一闪:“那就一起上!传讯大护法,即刻朝着二护法伪装位置靠近,我们也要赶过去……!” “是,大哥!” 消瘦汉子重重点头,牙关一咬狠狠道:“赵元啊赵元,这次若真是你,就算你有防备也死定了!千不该万不该,你不该弄死我们两个兄弟……!” 同一时间,赵元的马车也已停在了一处临河崖壁的三岔路口! 无他,只因此刻的路口聚集了不少流民。 在熊熊火堆的光亮映照下,是一张张凄苦沧桑的脸。 一个流民妇人正匍匐在一具男子尸体旁,嚎啕大哭。 男尸旁边,还有一个身披破烂袈裟的和尚,正双手合十宝相庄严地念诵着超度经文。 “公子,有些不对……!” 诡异的场面在夜幕下不免让人毛骨悚然,也令马车上的乐中仙充满了警惕。 遇到流民并不奇怪,奇怪的是接二连三地影响马车前行。 直觉告诉他,这不正常。 “或许只是意外!”车厢内,赵元眉头紧皱,脸色同样凝重。 一旁的江寒也忍不住道:“少爷,这样干等着也不是办法,就由我下车过去看看,让他们让开道路?” “不可,死者为大,再等等看吧!” 一般流民死在路上,都是草草掩埋了事。 之所以会出现流民停留围观,完全是因为那个念经超度的和尚。 赵元也有些好奇这些流民里,怎地就出现了一个和尚,巧合吗? “阿弥陀佛!” 火堆光亮下,一声佛号从前面慈眉善目的和尚口中突然传来。 似是超度完了,那和尚继续道:“施主有福了!这不,马车不是有了么?” 尸体旁的妇人,闻言登时止住了哭声,回头看了眼赵元的马车,泣声道:“是大师佛法精深,小妇人代替枉死夫君跪谢大师大恩……!” “佛法无边,渡一切苦厄!施主言重了!” 言罢那和尚转身便朝着马车大步走来,一众围观流民也纷纷看了过来。 “来人止步!” 但早就盯着和尚一举一动的乐中仙,还未等对方靠近便沉声呵斥。 然而那和尚边走边呼了声佛号:“阿弥陀佛,天地不仁但亦怜悯众生。相逢即是有缘,想必施主此行也是去往赵家村,老衲想替那位妇人逝去的丈夫结个善果……!” 原来和尚是替那妇人求情,想用马车将其丈夫尸身运至赵家村埋葬。 因为他们也是去往赵家村的流民,不忍丈夫客死路途。既然要投靠赵家村,以后便也算是赵家村的人,就想求个落叶归根,便于祭拜! “可以理解,但此马车不行!”乐中仙断然摇头。 之前遇到的危病婴孩儿都被拒绝了,现在这人都死了,更加不可能! 甚至就连车厢内的赵元,此刻也忍不住叹了口气,轻声授意道:“告诉他们,我们便是赵家村民众,待回村后就会派马车来接应他们。” “是……!”乐中仙侧耳点头。 然而他还未把话说完,便骤然察觉一股阴寒到骨子里的可怕杀机透体而入,直刺灵魂:“公子……!” 电光火石间! 爆喝声起的乐中仙,扭头就看到一柄禅杖已相距面门不足数寸。 头上戴着的斗笠也早已被强横气机瞬间撕裂掀飞。 生死千钧一发! 躲,身后车厢势必承受重击。 乐中仙想也未想,脑袋直接一偏避过要害,硬生生让出肩背受了这一重击。 砰地一声闷响,乐中仙整个人被重重砸飞,一道血水应声便从其口中喷出。 蓄谋已久! 就在乐中仙承受禅杖重击的刹那,赵元便也反应了过来。 显然这段时间郝家并没有闲着,一直在暗中蛰伏处心积虑等待机会。 “噼啪——!” 突如其来的杀机下,江寒也是果断挥刀劈开车窗,扯着赵元跳了出去。 马车车厢也在下一刻骤然四分五裂,拉车马匹更是受惊长嘶一声脱缰而去。 狂暴而凶猛! 凶猛到连乐中仙也来不及反击的程度。 足见那出手和尚的隐藏之深,以及对于袭杀时机的精准把握。 但好在对方战力不及乐中仙,否则此刻乐中仙就不是遭受重伤而是直接殒命了! 恐怖一幕,早已吓傻了不远处的流民人群。 那死了丈夫的妇人,更是呆愣在当场,浑身直打哆嗦。 显然包括妇人在内,在场的所有过路流民都成了这场拦路截杀的利用工具……! 第161章 一剑袭来的力量,他们又是何人? “来者何人?” 一路小心谨慎,却还是遭了暗算,如受奇耻大辱的乐中仙简直要气炸。 但就在他爆喝发声准备压制创伤反击之际,西南数百米的山岭方向,同时传来一阵金铁交鸣的厮杀声。 伴随着厮杀声还有一道道兵器碰撞的火花映入眼帘,毛骨悚然的惨叫更是接连响起! “是沈前辈,那里还有敌人……!”江寒目光一凛。 幸好少爷提前布置,通知沈剑一等人沿途接应,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事实也正是如此,通向这处岔路口的山岭所在,五栾山大寨主谢光等人刚一接近就被赶来的沈剑一发现,几乎同时出手大战了起来。 “嘿嘿,赵元,没想到真是你,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和尚一改之前的慈眉善目,手持不知从那里摸来的禅杖,迎着乐中仙杀将而来。 身为一流高手的乐中仙,即便受伤状态也不是一个三流高手可以对付。 但也就在乐中仙从后背撕裂的衣衫内抽出他隐藏的那把玄铁二胡,准备一击斩杀和尚之际,一连三道暗器,从另一侧划出肉眼可见的恐怖轨迹,急速射来。 “哈哈哈,是大护法来了!”和尚大喜,手中禅杖劲风呼啸,顿时更加刚猛。 叮叮叮,噹——! 乐中仙手里的玄铁二胡,借着火把光亮接连扫飞三道绿油油明显淬了毒的暗器,又与和尚挥来的禅杖狠狠撞击在一起。 也正是这把藏在后背的玄铁二胡,承受了方才大部分的禅杖力量。 但即便这次也挡住了攻击,乐中仙的脸色仍旧不太好看。 因为就在暗器射来的方向,此刻距他数十米的位置,出现了一个着装怪异面目苍白狰狞,人不人鬼不鬼的三流高手,甚至身后还有一大群喽啰爪牙。 两个奸猾狡诈不遇他正面交手的三流高手,就算他能战胜,也需要费些时间和功夫。 但赵元身边只有一个江寒,一旦被那些喽啰缠住可就不妙了。 “前辈放心,看那边火把,是我赵家村的护卫兄弟们……!” 江寒视死如归,横刀立马地挡在了赵元身前。 朝着赵家村的道路方向,数十个熊熊燃烧的火把,正在飞速靠近。 “老二给你三息时间干掉赵姓小儿,让我追魂钉鬼不二来会一会此人!” 自称鬼不二的家伙,声随影动,目光阴翳地直扑乐中仙。 迅猛交手中,一道道暗器不断从其袖袍射出,叮噹碰撞之声不绝于耳。 “嘿嘿,一息便可,我花和尚血头陀也不是吃素的!” 一旁的和尚诡笑连连,瞬间势如奔雷冲向了江寒和赵元。 他也清楚,能挡住乐中仙三息时间也已经是鬼不二的最大极限了。 “少爷快走!”杀机扑面而来,江寒毅然挥刀阻拦。 赵元虽不忍江寒一人面对,但也深知自己帮不上手。 但也就在他转身的刹那,还是不甘心地猛然朝着扑向江寒的血头陀抬起了右手,一连三道袖珍小箭嗖嗖嗖地飙射了出去。 这袖箭是离开客栈时,拒绝刘仪的家族甲士护送后,刘仪给他以备不时之需的保命暗器,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噗……! 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一道血花登时从血头陀胸口溅出,中了一箭疼得他哇哇大叫。 明明欲逃的赵元,突然转身放箭,且还是在江寒抵挡的情况下,让他全然没有防备。 还好射中的并不是要害,并不影响战力! 而且江寒只是个普通练家子,被那恐怖禅杖轻轻一拍,就已横飞了出去,当空喷血。 但也正是这片刻的出手耽搁,赵元的后路也已被跟着鬼不二涌来的那些喽啰们堵住。 “杀,杀杀……!” 众喽啰兴奋无比,看着赵元就像盯着一头等死的羔羊。 这次山寨精锐尽出就是为了杀死赵元,现在只要堵住赵元就是天大的功劳。 “嘿嘿,看你还那里逃!” 再无阻挡的血头陀,看着已经没有退路的赵元,嗜血地舔了舔禅杖上的一抹血水,接着一个力劈华山的刚猛招式,直扫赵元脑门。 毫不怀疑,若被禅杖扫中,赵元纵有多少条命也得交代在这里。 然而就在赵元心惊肉跳的刹那,一抹快到极致的寒光咻呼而至。 不偏不倚,正好撞击在血头陀的禅杖上面,直接凌空将其震了个趔趄。 “谁?”血头陀大惊。 透过禅杖传进体内的气劲,几乎要将他的脏腑震碎,剧痛无比。 但他发现撞击禅杖的却只是一把软剑,一剑袭来的力量强得可怕,显然又是一个高手。 而且失去这个机会,再想杀死赵元怕是没有这么容易了。 事实也正是如此,此刻连番出手重创击退鬼不二的乐中仙也已飞身退到了赵元身边。 惊魂未定的赵元,下意识地就朝着软剑射来的方向看去。 呼隆隆——! 劲风撕扯衣袂的杂乱声由远及近迅速传来,一袭白衣的沈剑一,犹如谪仙临尘! 而在他后面还有两道身影,分别是衣袍破裂发丝凌乱的五栾山寨主独眼客谢光,以及之前在拉车老翁那里出现过的消瘦汉子。 消瘦汉子同为五栾山匪寇护法,名曰飞影腿雪无痕。 此刻他的腰眼位置正汨汨溢血,明显比之谢光的狼狈更加凄惨! “寨主大人?老三,你们……?” 花和尚血头陀和追魂钉鬼不二,几乎同时惊呼。 他们打的憋屈郁闷,没想到雪无痕和身为二流高手的寨主一样没有讨到便宜。 更可怕的是跟随寨主的那些山寨兄弟,一个都没有跟过来。 “此人乃天南山夺命剑客沈剑一,杀了我们不少兄弟!” 谢光语调冰冷,怨毒的眼神中尽是忌惮之色:“稍后只要有机会,你们就先去干掉那个赵元……!” 又是一流高手? 鬼不二和血头陀几乎齐齐看向沈剑一,目光深处尽是惊骇然。 不过沈剑一却并没有理会他们,看到乐中仙身旁的赵元后,顿时心神大定地调侃了一句道:“乐老头,你不行啊!” 其实他知道乐中仙体内毒素并未完全清除,加上这些五栾山的贼寇强者奸猾狡诈,一击便退从不正面死拼,否则他也不可能让另外两人从他手中活到现在了。 “你很行?”乐中仙无语地白了一眼。 沈剑一嘿嘿一笑,然而也就在这时,他目光突然转向不远处:“他们又是何人?” 此言一出,乐中仙和赵元齐齐一怔,下意识地转过头。 黑马黑衣,黑纱蒙面! 一共四个蒙面黑骑,犹如从天而降,凭空出现在百米之外! 赵元心头不由咯噔一沉,一股难以言说的危机感油然而生。 “我等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来此是想和赵元公子做一笔交易!” 一个蒙面黑骑催马走向赵元:“以现在的局势,我想公子不会拒绝吧?” “一流高手?” 赵元还未回应,一旁乐中仙手里的二胡琴弦猛然一紧。 冷声道:“真是庙小妖风大啊!在这小小永宁地界,三流二流高手落草聚集也就罢了,现在竟连一流高手也干起了藏头露尾,想要趁火打劫的勾当?” “什么交易?”赵元微微定神,冲着乐中仙微微摆手。 对方说的没错,现在的局势并不乐观。 有四个五栾山武炼强者袭击纠缠,短时间内乐中仙和沈剑一也并不一定能够将之干掉。 若是再和这些黑骑强者起了冲突,情况只会更加凶险! “听说你手里掌握了不少赚钱法子,其实我们想要的也不多,你只要将那酿酒和凉皮的方子卖予我们便可!”黑衣强者有恃无恐道。 “酿酒和凉皮方子?” 赵元微微一愣,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这些可都是我赵家村安置流民的本钱,但既然阁下想要这些方子,倒是不知准备打算出多少银子来买?” “一两!”黑衣强者脱口而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远处的三骑蒙面强者,几乎同时一阵狂笑,嚣张无比。 “你他么找死!” 沈剑一忍不住软剑一抖就要动手。 这哪里是做什么交易,分明就是来讹诈明抢来了。 但也就在这时,一道低沉的冷哼悠悠传来:“的确是想找死,一两银子也敢打我家少爷的主意?哪里来的鼠辈,谁他么给你的底气?” 第162章 天赐良机,前是绝路后有杀机 众人齐齐一凛! 就连赵元也是猛地瞪大了双眼:“七叔,他怎么也……?” 昏暗中,手举火把赶来的赵家村护卫汉子前面,正是手持大烟袋的老管家七叔。 在赵元的谋划里,并没有告诉七叔,也不认为七叔有什么实力。 然而此刻七叔却仿似变了个人,并没有拄拐,背也不驼了,眼中还泛着慑人的精芒。 “阁下是,齐……阎?” 黑衣强者的眸子骤然凝缩,但仅是一瞬便又恢复坦然,抬手朝着身后猛地一挥。 “真是出乎意料啊!没想到曾经叱咤江湖的齐大烟袋,还有天南山的夺命剑客,竟然全都做了别人门客。如果没有料错,这位拿着二胡的老兄也不简单吧?” 刷刷刷,后面三骑上的黑衣汉子,齐齐腾空而至,直接锁定了乐中仙。 仿似吃准了赵元一方双拳难敌四手的囧境,打算硬碰硬地出手威逼了。 事实也正是如此,其中一个黑衣强者,更是直接亮出森然兵刃道:“大哥,既然谈不拢就不用和他们废话,他不给我们就自己到赵家村去抢。” “哈哈哈,这位兄弟说的没错!” 原本心弦紧绷几乎已经不抱任何希望的五栾山寨主谢光,闻言顿时喜出望外。 三个一流高手啊! 赵元身边的底子强得可怕。 本以为亲自带着三大护法胜券在握,却没想到接连吃瘪。 但现在,突然出现了四个黑骑强者,其中一个还是一流高手,简直就是一场及时雨。 是以他果断挥手朝着沈剑一围了过去:“既然诸位好汉是为求财,而我们则为索命,目标一致的情况下还废什么话?” 呼隆一声,四人同时出手产生的磅礴气劲,瞬间便将沈剑一笼罩。 黑骑强者明显也是有备而来,索要酿酒凉皮方子只是借口,他们哪里还会迟疑。 他和雪无痕就能缠住沈剑一,虽然缠斗中险象环生,甚至还受了伤。 但现在四人联手可就不一样了。 就算短时间内拿不下对手,至少也能找到袭杀赵元的机会。 “他说的没错!” 一个黑衣强者也叫嚣着抽出兵刃,附和道:“大哥动手吧!别忘了我们可是为了五弟才来的这里,现在可是天赐良机……!” “闭嘴!” 抽出兵刃的黑衣强者话未说完,便被骑在马背上的蒙面强者呵斥打断。 只见后者瞥了眼被五栾山强者围攻的沈剑一,才又冷冷扫向赵元:“给,还是不给?” 赵元心神激荡,甚至他还没从七叔也是一个隐秘高手的惊喜事实中回过神。 但这一刻,连番被一个二流和两个三流对手主动挑衅锁定的乐中仙,也早已按捺不住怒火。现在又见骑马强者再次威逼赵元,再也忍不住心底杀意。 “给你大爷,真他么找死啊!” 怒喝声中,乐中仙悍然祭出玄铁二胡朝着面前的三个黑衣蒙面强者杀了上去。 “保护好少爷!” 老管家七叔仿似也忍无可忍,瞬间化作一道残影直奔骑马强者冲去:“鼠辈既然识得老朽,还不在死前速报姓名?” 轰——! 七叔的烟袋锅子狠狠和那骑马强者手里的兵刃撞击在一起,昏暗里闪过一串电光火花。 赵元焦急无比! 他很想叫住乐中仙和七叔,毕竟现在敌方人数明显占优。 要是能够稳住这些黑衣人片刻,先拿下五栾山的那四个强敌就好办了。 但局势的发展并非他能控制,而且强者尊严不容挑衅。 乐中仙和沈剑一,甚至就连七叔也是一流高手,能够面对挑衅隐忍半天已是不易。 “少爷,走!”一旁的江寒还算清醒。 即便受了伤也知道现在的情况,赵元不能久留在这危险境地。 但五栾山的那些喽啰又岂会眼睁睁看着赵元逃走? 霎那间,一场兵对兵将对将的厮杀混战,瞬间就在这临河的三岔路口拉开了帷幕。 宛若暗夜里的厮杀战场,一开始便陷入了激烈的白热化,喊杀声席卷滔天! “快来人!挡住他们……!” 混战中,江寒不遗余力地护着赵元左冲右突。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种混战场面最是危险。 万一再从沈剑一亦或乐中仙的强敌对手里杀来一人,他根本抵挡不住。 赵元更加清楚这一点儿,面对这种激烈混战,他的内心是无力崩溃的。 尤其看着一些被混乱波及死去的无辜流民,包括先前路上拉车求助茶点的祖孙三人,但他除了狂怒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一条条无辜人命倒在血泊里。 不过赵元深知敌人的目标是他,只要他能逃离这里厮杀就会停止,是以任由江寒带着闪躲,想要迅速逃离混战险境。 但现实就是,敌人比你还要清楚你最害怕的是什么。 尤其抱着必杀赵元目的的五栾山强者,更是不会放过任何机会。 眼看沈剑一被缠斗陷入胶着,其中的追魂钉鬼不二果断脱离战圈扑向赵元。 但凡阻挡他的护卫汉子,无不被他随手激发的暗器追魂钉当场射杀。 “来人,快来人……!” 眼看鬼不二相距已不过数十米,江寒惊得汗毛乍起。 危急中,他突然瞥见近处有一匹黑马。 这是方才蒙面强者头领骑的马匹,马背似乎还驮着一个黑乎乎的大麻袋。 但现在他已经顾不得什么,拼尽全力一把扯起赵元朝着马背上丢了上去。 “少爷,走!”嘶吼声中,江寒朝着黑马屁股劈了一刀。 黑马顿时吃疼,发出一声长嘶高高跃起跳出了人群。 “想逃?晚了!”鬼不二身化残影,瞬间追了出去。 此时此刻,除了面对一流高手的老管家七叔,沈剑一和乐中仙几乎同时陷入暴走。 他们绝不容许赵元在他们面前出现意外! 这一刻,沈剑一战力狂飙,面目冰冷如杀神。 任凭花和尚血头陀的禅杖重重劈在后背上,手中宛若惊鸿游龙般的软剑,瞬间扫过飞影腿雪无痕的脖颈后,依然继续迎着独眼客谢光劈来的铁砂掌狠狠削了过去。 肉掌和利刃相触,结果可想而知。 在谢光的惨叫声中,围攻的三人顷刻一死一伤! 乐中仙同样在暴走中斩杀了一个对手,而且此人还是三人中最强的那个二流高手。 但鬼不二并非普通人,眨眼间就要追上狂奔的黑马。 “老二拖住他……!”被削断手掌的谢光,目眦欲裂地大吼。 此番厮杀损失惨重,若是不能留下赵元,后果根本无法承受。 不仅是他,就连和老管家七叔对战的黑衣蒙面强者也是这样想。 因为一个兄弟又因为赵元而丢掉了性命,加上之前的刀疤脸五寨主,已经死了两个。 而且那马背麻袋内,还有他抓来的重要人质。 一旦弄丢,不仅所有兄弟性命难保,怕是连他自己也得以死谢罪! 而且他已经得到了消息,上面需要这个人质的大人物,也要马上来到永宁了! 是以在这一击震退老管家后。 他便脚踩凌云步,果断朝着夺马而逃的赵元迎头截杀了过去。 惊险连连的一幕幕,其实都不过是在电光火石之间发生! 这一刻,赵元是绝望的,前所未有的绝望! 身后的鬼不二犹如跗骨之蛆,他能清晰感觉到那可怕杀机已经将他笼罩。 然而前面,突然脱离七叔攻击,掉头向他杀来的黑衣强者又挡住了去路。 前是绝路后有杀机,眨眼间便可夺他性命! 现在即便七叔和沈剑一以及乐中仙放任对手不管不顾向他赶来,已然已经晚了半拍。 “该死……!” 眼看前后再无生机,赵元不得不猛一咬牙扯动缰绳,转向路边陡崖跃了下去。 即便崖壁下面是奔腾不息的汜水河,即便他已察觉马背麻袋内很可能又是一个被劫持的人,他也已经不得不做出跳河的选择。 “跳河吗?去死!” 恐怖的蒙面高手猛然挥出一掌,鬼不二也眼疾手快地从袖口射出三道追魂钉。 砰,噗——! 马背上的赵元只觉后背瞬间被一道掌风气劲扫中,火辣辣的疼痛钻心入骨。 接着又是一记冰凉暗器狠狠射穿了左肩,溅起一蓬血水,昏暗火光中异常的刺目。 “少爷,公子……!” 一声声惊怒嘶吼,犹如划破夜空的惊雷,震彻虚空。 但赵元仅是一瞬便已听不见,因为他已经不受控制地昏迷晕死了过去……! 第163章 各方反应,腐朽都是从内部开始 玄月中天,弯若银勾! 上一刻还杀声震天的三岔路口,现在已是一片阴森死寂! 横七竖八的满地尸体,似乎正在静静诉说着之前厮杀的惨烈! 随着赵元驭马跳河! 厮杀混战的所有人都下意识纷纷停手。 被淬了毒的追魂钉击中,赵元必死无疑,继续厮杀只会枉送性命。 五栾山的三个山匪强者更是第一时间选择了逃离。 但被赵元跳河引爆滔天怒火陷入暴走的沈剑一哪里肯罢休,直接死咬着袭杀赵元的鬼不二一路狂追,最终凌空一剑将之打爆! 但让人奇怪的是,三个不知来历的黑衣蒙面强者却没有选择离开,而是接连跳进了路崖下的汜水河,一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的亡命徒架势! “回村,带着受伤的兄弟先回村……!” 老管家七叔沙哑着声线浑身颤抖,老眼一片通红。 若非要主持大局,他绝对会和乐中仙一样跳河去找赵元的下落。 但他不能,起码在找回赵元之前还需要他来坐镇。 而且随着赵元遇袭跳河的消息传回村子,整个赵家村瞬间炸了锅。 不仅数百护卫人马倾巢而出,就连大批青壮流民也自发赶来寻找。 老人孩子们无不纷纷痛哭,还有人焚香祷告,虔诚祈求赵元能够吉人天相。 现在路崖下的汜水河两岸,早已是人声鼎沸火光冲天……! 同一时间,城内县府衙门。 刘仪的俏脸早已阴沉得要滴出血来。 这一刻,她后悔不已! 后悔派走了身边的闻百里,让他前往凉州各地搜集粮价涨跌信息,后悔没有坚持让贴身保护她的黑甲铁骑跟随赵元出城。 但凡两者存其一,赵元都不可能出现现在的结果……! 此刻大堂内,县尊方明德更是朝着身边的衙役接连下令,通令所有捕快兵丁甚至是衙门仆从,和他一起跟随刘仪以及那些黑甲铁骑出城搜寻赵元下落! 公主殿下对赵元看重毋庸置疑,不管赵元现在是生是死,都要先把人找回来! 不过相比刘仪和方明德的老练沉稳,得到消息的方彤却是从床榻上惊坐而起,继而花容失色,接着当场便晕厥了过去。 直待在一群丫鬟仆从手忙脚乱的纾解侍奉下,这才悠悠醒转。 “小姐莫要过度忧虑,赵元公子吉人自有天相。” 小心伺候的丫鬟颖儿连忙开口安慰:“他那么好的人,就算中了淬毒暗器也不会死,何况赵家村还有那么多人需要他,他也不能死。” 然而此言一出,方彤稍显红润的俏脸,在红烛火光下又是一阵惨白,久久无言……! 不过同在城内的郝家府宅里,此刻却是一片欢腾振奋。 郝家家主郝有才喜笑颜开地拍着郝老四的肩膀,大赞他的计划成功。 甚至就连独眼客谢光留下的人要求的巨额补偿,也被他毫不迟疑地点头答应了。 因为这一次,五栾山又折损了雪无痕和鬼不二两个山寨护法强者,加上前次出手死去的黑煞和浪里云,已经死掉了四个,可谓损失惨重! 若不是郝老四机灵,暗地里还给另外一些山匪强者放出了消息,引出几个黑衣蒙面强者出手,这次五栾山很可能就要全军覆没,更别提什么截杀成功了。 “父亲大人,既然赵元已死,那赵家村的田产土地是不是……?” 郝老四双眼一眯,闪过一抹狠毒贪婪的毫光。 “糊涂!” 斥责声中,郝有才拍了拍他的肩膀:“现在可不是时候!” “而且我们婉拒了知府大人的建议,执意布局截杀赵元,怕是短时间内他不会在同意我们的出手!” “那要等到何时?再说,我们花钱吞并赵家产业和知府大人又有何干系?” 郝老四不解问道:“要知道赵家还有各种赚钱的产业作坊,指不定现在已有多少人在盯着了,我们若是下手晚了可就什么都捞不着!” 郝有才老奸巨猾地摇了摇头,阴恻恻冷笑道:“这你就不懂了,若是现在将手伸向赵家村,就会被人怀疑此事和我郝家有关,这一点儿想必知府大人比我们还要忧虑。即便和赵元之间已经近乎撕破脸,即便这已不是什么秘密,但也不能在明面上落人口舌。” “其二,赵家村那么大的产业规模,也不是我们一个郝家能够吃得下的。至少目前,还需要陆家那位祁爷和知府大人的点头,我们才能再行谋夺……!” 事实也正如郝有才所言,此刻城外灯火通明的清风明月斋内。 获知消息的知府鲁海漕,正在和陆家的心腹高手祁老黑谈论着赵家的产业。 郝家谋划的截杀已经成功,赵元身中剧毒暗器坠河必死无疑。 整个赵家村群龙无首,偌大的产业财富唾手可得。 但激动之余,鲁海漕却也有些扼腕叹息。 因为他已经给赵元罗织罪名上报了朝廷,没想到赵元就这么死了。 没死的时候,恨不得将他抽筋扒皮。 可现在,却又觉得这结果不太真实,更不解恨! “知府大人莫要太过想当然,要知道就算赵元已死,可赵家的产业根基还在!” 陆家高手祁老黑目光冷酷道:“单单赵元招募的那几个高手强者就不容易对付。” “你是说赵家那些下人还会反扑?”鲁海漕面露犹疑 旋即摇了摇头:“下人就是下人,只要我们手段合理,又岂是那些家奴可以左右?” “下人家奴自然无法左右,但方明德呢?还有那个身份存疑的刘仪呢?”祁老黑道。 鲁海漕甚至一旁的范师爷顿时一怔。 的确,就算不说赵家的产业财富,单单现在赵家村安置流民就是个问题。 也就是说,就算为了流民安置,县尊方明德也会插手。 “既如此,就要知会一下郝家最近要谨慎行事了。而且这里的情况还需告知陆大人,看他有没有不同看法。毕竟赵元已死,唾手可得的赵家财富,绝对不能落入他人之手!” “大人,小人倒有一计!” 一旁的范师爷捋着八字胡,沉思道:“依目前局势,想要图谋赵家产业,就要先让赵家分崩离析,如此便也不会被人借口流民而裹挟插手了!” “范师爷请明言!”祁老黑点头。 范师爷目光狡黠道:“常言道,受了潮的木头一般都是从内部开始腐朽。” “看来师爷又有了良策啊!” 鲁海漕闻言眼前不由一亮,顿时面露笑容道:“不过需要注意的是,为了掩人耳目,此事断不可再让郝家出面参与进来!” 之前抹黑赵元上报朝廷的罪名,就是范师爷颠倒黑白罗织整理的。 对于这个手下师爷的近来表现,他相当的满意,现在唯一要注意的就是郝家。 “大人谬赞!大人所言甚是,郝家自然不能再有妄动!” 范师爷微微点头:“而我们也只需静观其变,再略施手段分化赵家,以及借粮商之手稍加威逼即可。要知道,赵家的那些旁系亲族,可是最有资格继承那些产业财富的哦!” “哈哈,哈哈哈……!”鲁海漕闻言顿时一阵开怀大笑。 果不其然,范师爷再次给他带来了惊喜。 如其所言,只要赵家从内部瓦解,加上粮食需求危机,那些家奴仆从便也作不了妖。 届时稍施手段,他们就能合理合法地把那些产业作坊和赵家的田产土地收入囊中……! 第164章 春风几度鬼门关,巫蛊双修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