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云见故山》 第193章 大婚之日 晨曦微露,天边泛起鱼肚白,阎府门前张灯结彩,红绸高挂,喜字贴满门楣。 赵伯喜笑颜开地指使着仆从在每一个院落中挂满红灯笼和红绸。 “再往东一些,东一些……” 仆从仔细地趴在地上,将府中地上的青石砖擦得干干净净,连缝隙都不曾放过。 宽敞的鸦乌院也被擦拭的一尘不染,就连那假山和柳树上也被挂满了红色流苏。 阎无忧正在院中练剑,昨夜她辗转反侧睡不着,但为了今日能以最好的状态接亲,便服下了一颗定心丸,睡了约有四个时辰。 一早醒来的她,神清气爽,看着府中热闹的场景自己也不好闲着,就唤来不闻不语同她练剑。 “停停停!”不语气喘吁吁地一屁股拍在地上,“不打了不打了。” 阎无忧挑眉,“怎么,如今父亲可是把你们二人彻底给了我,你敢不听我吩咐?” 不语连连摆手,“主公……你今日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但我们两个实在是扛不住了,您还是留着力气待会儿去接亲吧。” 不闻点头,“主公,到时您还得需要我们闯门呢。” 实在不行留着洞房花烛夜用啊,可千万别浪费了。 说的好像有些道理,阎无忧思索片刻,收起了剑。她似乎能想到萧白青和袁计会想什么损招。 如意从院外走进来,身后跟着提热水的仆从,“大人,该沐浴了。” 她点头,“好。” 仆从们为她放好热水,就悄然退下了。 阎无忧看着桌上木盘中叠放齐整的墨色婚服,眼中满是欣喜之意,唇边扬起弧度。 转身关上房门,进了沐浴的内房,偌大的香柏木浴桶冒着潺潺热气。 桶内水面上是玫瑰花瓣,她翕动鼻翼,还嗅到草药的香气,解开衣带,层层衣物落在脚边,纯白的棉布也掉其上。 取下玉簪青丝散开,她赤身踏上台阶,将自己缓缓沉入水中…… “殿下,沐浴吧。”音云将萧芜华的墨发梳顺后,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已快到未时三刻。 热汤池中满是花瓣,音云还特意放了温补的草药。 沐浴过后,音云用棉布绞干湿发水珠,在青丝间抹上香膏后,再用装着香料和炭火的空心鎏金球为她烘干发丝。 身负重任的萧挽婧姗姗来迟,“还好赶上了。” 音云收起棉布和空心鎏金球,起身到一旁,“殿下来得刚刚好。” 圆珠端着一盆清水,萧挽婧细心地净过手,接过檀木梳,为萧芜华绾发。 “一梳梳到尾,二梳举案又齐眉,三梳永结同心佩。” 萧芜华忽而掩唇笑。 “笑什么。” “姑母正经起来,倒还有几分长辈的样子。” 萧挽婧难得的没有骂她,只是跟着笑了笑,“以后要跟着她过日子,我可不敢再欺负你了。” 阎无忧的手段她不想再体会一番。 不知是谁在外面喊了一声,“阎将军来了!” 顿时府中热闹起来,早就在凉亭等待的萧白青等人连忙冲向府门,牢牢地将公主府的大门挡住。 果然见浩浩荡荡地接亲队伍伴着铜锣唢呐声朝他们赶来。 阎无忧一袭墨色婚服,神采飞扬地端坐在高头大马之上。 公主府前围了诸多百姓,随阎无忧来接亲的人将喜糖和包了红纸的铜板撒向人群。 一片欢声笑语。 萧白青面色红润,“今日我们定要好好地整她一番!”想轻松把他妹妹接走,想都别想。 袁计点头附和,“除了做催妆诗,还能有什么能难倒她的?”礼乐射御书数恐怕没有那人不擅长的吧。 容桑有些不忍心,“哎呀,他们还要去皇宫见陛下和皇后娘娘,千万不可误了吉时!” “若你们多想些损招,难道不怕到时候她整你们!”东方叶提醒道。 东方拓抿着唇,看着意气风发的她,眼角不自觉流露出笑意。 见府门前堵着的全是熟人,阎无忧翻身下马,捋平衣袍,恭敬地朝他们作了揖,“各位兄弟姐妹,在下有礼了。” 袁计笑弯了腰,似乎是见不得她这副故作正经的模样。 连容桑也大笑起来。 萧白青好不容易止住笑,摆摆手:“别笑别笑,驸马爷先露一手,做首催妆诗吧?” 她带着笑意,朝府中探了一眼,刚好看到音云偷看的样子,有人呈上纸笔,阎无忧略微思索片刻后提笔。 萧白青接过那张纸,高声念道: “晓镜初开映玉颜, 轻施粉黛点春山。 妆成莫待花枝老, 且伴东风共笑还。” 众人皆喝彩,“阎将军好文采!” “好!!” 音云收到萧芜华的指示,快步跑到府门前,笑道:“殿下说,莫催莫催上马追!” 众人哈哈大笑,袁计当即一挥手。于是提前备好的活靶和钝头箭便拿了出来。 阎无忧接过箭,跃上马背,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轻而易举地射中了那些乱跑乱动的活靶。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欢呼喝彩声传到萧芜华的寝房,萧挽婧为她戴好耳铛后打趣道:“看来某人为了接亲可是拼尽全力呢。” 耳尖倏然变得绯红,似乎能想象得到阎无忧在府外应对兄长那些人的场景。 萧挽婧整理好她胸前的璎珞,又道:“听听她做的催妆诗,真的急不可耐。” 萧芜华轻抿胭脂纸,面若桃花。 红色面纱覆住娇容,露出一双含情目。 欢闹声渐歇,阎无忧踏入张灯结彩的公主府,直奔寝院而去。 萧芜华在房门处等着她,右手中握着玉如意,在萧挽婧的搀扶下缓缓走到她面前。 在那痴迷的目光下萧挽婧不敢有一分耽误,连忙将玉手移交给某人,“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阎无忧坦然接过有些凉意的手,紧紧握在掌心,微微颔首:“谢姑母。” 香樟木花轿四四方方,轿顶呈宝塔形,四角翘起各挂着一个铜铃,随着轿夫手中的金铜担子的晃动,发出清脆的铃声。 迎亲队伍朝皇宫走去。 拜别完萧京墨和姜觅,迎亲队伍又朝阎府行。 闻铜锣唢呐声渐近,阎温点燃了府门前十丈长的爆竹,围观百姓捂着耳朵咧嘴笑着,各个伸长了脖子等着看新娘。 赵伯喜气洋洋地向人群撒着喜糖喜钱。 阎无忧手持红绸一端,掀开沉重的珍珠帘,萧芜华将手搭在她的手背,在百姓惊艳的呼声中缓缓出了花轿。 喜欢闲云见故山请大家收藏:()闲云见故山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94章 太学府再现树妖一 轻微的叩门声惊醒了睡梦中的萧芜华。 她睁开双眸,映入眼帘的是柔和眉目的人,看着还微微有些红肿的菱唇,不禁又回想起昨晚的一夜荒唐。 指尖轻点唇瓣,将人戳醒。 阎无忧皱眉,睁开朦胧睡眼,不满地轻轻撞向眼前白皙如玉的额头。 “嘶。”萧芜华捂着额头,躺平了身子。 阎无忧偷笑出声,“怎么,夫人这么着急想去给公婆敬茶?” 萧芜华陡然羞红了脸,冷哼一声背过身去,腰间传来束缚感,细腻肌肤从背后贴住,她不自觉勾起红唇,“别碰我。” 阎无忧轻吻光洁香肩,“夫人,起身吧。” 世间便是如此,有人欢喜有人忧。 与阎府欢声笑语相反的是暮气沉沉的伏府。 其实在陛下赐婚阎无忧和萧芜华的那刻起,伏府上下便开始看伏照林的脸色度日了。 她的情绪犹如跌宕起伏的山峰一般,得知赐婚圣旨后是伤心欲绝,可阎无忧在豫州遇难的消息却让她对赐婚一事没那么抵触,只希望人能安然无恙。 但当人安然无恙归来时…… 东方叶唤她一同去观礼,参加婚宴,不过在那之前伏照林便以染了风寒为由婉拒了阎府宴请。 她并不想在众人欢喜的时候独自强颜欢笑,与其这样,不如不见。 青颜面带愁容的看着小姐落寞的背影,无声叹息。阎将军和小姐之间绝不是爱与不爱那么简单,而是她们的身份就注定了不能在一起。 阎家是武之巅峰,伏家是文之首脑。陛下怎么可能会让她们二人成为一体呢。 “小姐,快些用膳吧。” 伏照林从书案前起身,神情平淡,“去太学府。” “啊?可是陛下说了休沐三日……”青颜欲言又止。 “我忽然想起来百越进贡而来的乐谱还未整理,如果你不想去,我便自己去。”说罢便独自离去。 看着桌上一动没动的膳食,青颜气恼地跺了一下脚,只得跟了上去。 太学府比起前段时候清静许多,除了打扫的仆从,只有零星几个学生。许是临近年关,不少学生和博士已经启程回了老家。 到了太学府,伏照林的心情平静了些。 她不知不觉走到假山流水旁,垂首看着池中的锦鲤。 当年便是在这儿误了终身。 池水对面是一棵柳树,冬日下它以往的翠绿枝条变得犹如枯藤。 似乎又想起当时被束缚的恐惧感,她不自觉后退一步,却撞上坚硬胸膛。 粗重且陌生的呼吸声让伏照林警钟大作,她连忙闪开身子,离身后之人两丈远。 男子生的浓眉大眼,眼窝深邃,他露出雪白的牙齿笑了笑,“原来是伏小姐。” 伏照林皱眉,“你是何人。”她从未见过这张脸。 “在下姓宗,名山录。” 那直直的目光让伏照林十分不适,她不欲在此处待下去,微微颔首后便要离开。 好在青颜就在不远处。 “伏小姐留步!”宗山录追上她,“在下有要事相求。” 听闻陌生男子声音,青颜赶到伏照林身边,“你是何人!胆敢拦我们家小姐!” 一丝礼数都不懂。 “小姐误会了,在下只是想问清楚当年树妖一案的经过。” 伏照林猛然看向他,眼中闪过震惊,“你说什么?” 那件事情不仅是她,包括整个太学府都已经尽量去忘却了,可眼前这人却毫不避讳的提及起来。 宗山录脸色变得凝重,语气略带悲伤,“小姐有所不知,三年前,在树妖一案中葬命的人,其中有一个是我的弟弟,宗志。” 伏照林上下打量他一番,神色自若,“那件案子阎大人已经破了,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你若对案件存疑,可以去延尉署找容大人。” 她记得那个叫宗志的人,当时他们同为蒲博士的学生,而他是一个很瘦弱,很沉默寡言的少年。 和这个自称兄长的人长得并不像。 他挠挠头,“可在下初来汴京,并不认识容大人……” 她紧蹙双眉,“那你为何知道我的名字。”他们又何时见过。 忽而一阵寒风吹过,青颜为她裹紧了月白色披风,“小姐,我们还是回府吧。” 风停下,伏照林却僵住了身子,因为在余光中,她看见水池对面的柳树枝条,正胡乱舞动着。 一如三年前的恐怖情景,干枯的柳枝张牙舞爪地朝她袭来…… “小姐!” 伏照林猝然回神,再定睛看,那棵柳树一动未动。 宗山录歪着头,疑惑她的异常反应,“伏小姐,你没事吧。” 她拢着披风,面色恢复正常,“回府。” 见主仆二人离去,宗山录怔愣地看着那道纤细背影…… 直到坐在马车里,伏照林才松了口气,摊开手心,竟满是汗水。 见她唇色发紫,青颜担忧道:“小姐是不是想起那件事了?” 伏照林不想她担心,便缓缓摇头,扯出笑来,“只是有些冷,恐是没有用早膳的缘故。” 她从未看见过幻象,也确保自己没有眼花看错,所以刚才,那棵柳树是真的在无风舞动。 像是当年太学府流传的,柳树被枉死在池水中的阴魂附体…… 虽然阎无极揪出了背后装神弄鬼之人,但那个谣言依旧没有消散。 她缓缓闭上眼睛,胸口一阵闷痛。其实令她不明白的地方是,究竟凶手为何要冒充阴魂杀人,但延尉署用尽了酷刑,那人也没有吐露出关于杀人动机的半个字。 只是如数交代了自己的罪行,最终咬断舌头堵住咽喉硬生生窒息而死。 凶手就是蒲微生,太学府的五经博士之一。 伏照林握着披风一角,手腕微微颤抖,她总觉得宗山录的出现太诡异,也许……该去阎府走一遭。 她睁开双眸,纠结过后是坚定,“去阎府。”一切都是为了太学府的安危…… 青颜抿唇,没有说话。 朱红色府门前好像还残留着爆竹的味道,伏照林下了马车,呆呆地仰望着阎府门前的一对红灯笼。 爆竹的红纸屑还散落在门前的青石砖上,她踩着它们,恍惚间看到了阎无极向自己伸出手的模样。 “伏小姐?”赵伯正要出门,却见伏府的马车和伏照林。 她回过神,僵硬地扯出浅笑,“我有要事找,找殿下…不,找萧夫人相商。” 喜欢闲云见故山请大家收藏:()闲云见故山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95章 太学府再现树妖二 萧芜华摩挲着腕上的和田玉云纹镯,唇边带着浅浅笑意。 这是沈夫人亲手为她戴上…… 陪嫁丫鬟音云在她耳边喊道:“夫人,伏小姐来找您!” 她被惊了一跳,戴着玉镯的手抚上胸口,“知道了。”可伏照林来找她是做什么呢。 萧芜华蓦然反应过来,也许伏照林是来找阎无忧的,只不过碍于礼节才转而来找自己。 她垂眸,淡然一笑,“音云,去把阎无极叫来。” 音云点点头,临走前还不忘打趣一句:“夫人应该要叫阎大人一声夫君呐。” “……”萧芜华扶额。 赶在阎无忧之前,伏照林便跟着府中下人的指引来到了鸦乌院。 石桌前端坐的女子,在金色日光下,周身散发着柔和的光芒,是被爱意滋养过的幸福模样。 伏照林掩在袖中的手紧紧握着,指尖深陷掌心,她掩埋在心里的感觉知道,就算没有萧芜华,自己和阎无极也没有半分可能。 怪就怪她为何是伏文元的孙女,阎无极又为何是阎镇的孙子。 她笑着走到女子面前,“麦冬见过殿下。” 萧芜华莞尔,“你我之间不必多礼,快坐,” “听闻你染了风寒,身子可好些了?” 伏照林抿唇,眼神掠过她颈间刻意隐藏的痕迹,“劳烦殿下担忧,已无大碍了。” 两人刚刚寒暄完,阎无忧便匆匆踏入院中,“夫人,唤我何事?” 伏照林身子一僵,不敢回头。 “也不知是谁一大早便出了府。”萧芜华语气带有些许埋怨。 阎无忧挑眉,晃了晃手中的食盒,“当然是去给你买喜记的枣泥酥。” 说来惭愧,若不是凭借自己这张脸,怕是买不上。 喜记是一家百年点心铺,曾被先皇赞不绝口,但掌柜的性子极其刁钻古怪,一日只做三屉点心,卖完就关铺子,任你是谁也休想再买到一块。 掌柜的说因她大喜,便破例另做了一份予她。 萧芜华这才舒缓了脸色,笑道:“刚好伏小姐也在这儿,一起尝尝罢。” 阎无忧这才看见石桌旁的另一个人,“伏小姐?” 伏照林微微颔首。 檀木食盒打开后,一盘精致且甜香的点心映入眼帘。 但伏照林却丝毫没有胃口,她陡然开口:“阎大人还记得三年前树妖一案吗?” 阎无忧刚坐下,闻言皱眉回想了片刻,“当然记得,伏小姐何出此言。” 当年那起案子也算是威名远扬,因太学府里大都是权贵子女,尤其是树妖还试图杀伏照林。 萧芜华也看向她,“莫不是伏小姐又想起了什么?” 伏照林摇头,“今日我去太学府,遇见了一个叫宗山录的人,他说他的弟弟宗志死于树妖一案,故而向我询问当年的细节。” “宗志是第一个死于树妖案的人。”阎无忧道。 伏照林心有余悸地点头,“不错,而且…我好像又看到那棵柳树像三年前那般无风舞动。” 不过是骗人的把戏……阎无忧扯了扯唇角。 见她面色变得惨白,萧芜华覆上那冰冷的手背,轻声问道:“你可知宗山录是如何进了太学府?又是如何认得你。” 伏照林垂眸,“当时情况太诡异,我没来得及多想便匆匆离开了。” 交叠的两只手落在阎无忧眼中,她双眸微眯,目光幽深,似乎是有些不耐烦之意。 伏照林察觉到不善的视线,看向右手边的人,“阎大人,你怎么了?” 比她率先反应过来的萧芜华当即将手拿开,顺势抚上发间的珠钗,故作镇定地整理着发髻。 阎无忧别开眼,“没什么,这几日你莫要再去太学府。”量宗山录的胆子再大也不敢去伏府。 其实树妖案还有诸多疑点尚未查清,也许宗山录的出现并不是巧合。 只可惜当年的疑凶已经自杀,作案动机和作案手法她们一概不知。 “好。” 伏照林离开后,阎无忧随即屏退了院中下人。 萧芜华莫名有些不祥之兆,她起身也欲离开,却被一道阴森的声音阻止,“殿下,你好像对树妖案很感兴趣?” 这满是质问的口吻让萧芜华也有些不悦,“树妖一案并非是我提及,你又从何处看出我对它感兴趣。”说罢便转身朝房中走去。 阎无忧轻叹,起身跟上那气冲冲的背影。 她合上房门想阻止某人跟进来,可自己的力气又如何能与房外人相比,玄色身影轻而易举地扣住房门,坚定而缓慢地推开,“怎地生气了?” 萧芜华转身,“没有。” 房门合上,掩住了日光。 阎无忧从身后环住她,附耳道:“那就是身上某处疼了?” 昨夜她的确没有收住力气,在娇嫩身躯上留下了诸多痕迹。 萧芜华羞恼不已,仿佛臀肉和腰侧上的牙印又开始隐隐作痛起来,“放开我!” 闻言阎无忧的双臂又勒紧了些,埋首在幽香颈间,声音闷闷不乐:“不要放开。” 萧芜华气极反笑,听那可怜巴巴的语气瞬间心软的一塌糊涂,“所以生气的人是你不是我。” “没有生气。”她怎么舍得生她的气。只是不想看到她对任何人表现出半分善意。 她的所有情绪都该只对自己一个人。 萧芜华循循善诱:“可你不说出来,我又如何知道呢。” 身后的人沉默半晌,张嘴含住圆润耳垂玩个痛快后才故作淡定的开口:“你为什么要摸别的女子的手。” 萧芜华轻喘着,脸颊漾起绯红,“你难道没发现伏小姐是来寻你的吗。”明明该吃味的人是自己才对,这颠倒是非的人竟还反过来责备她了。 树妖案她知道的并不多,伏照林怎么可能是来找她商议此事。 阎无忧皱眉,“找我做什么。” “……别忘了树妖一案是你破的,人也是你亲手救的。” 阎无忧更疑惑了,“我不是为了救她,只是想知道那些枝条是如何被控制的。” 但奇怪的是,她用匕首割断枝条后,整棵树就恢复了平静。 后来她想控制柳树的人应该就藏在附近,于是便在假山洞里找到了蒲微生…… 最终此案以疑凶畏罪自杀结尾,她虽觉得其中有蹊跷,可当时边关有异,事出紧急也只能匆忙离开了汴京。 而且宗山录这个人,她没有任何印象。 喜欢闲云见故山请大家收藏:()闲云见故山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96章 光鲜亮丽之下的龌龊勾当 而令众人讶然的是,宗山录真的去伏府找了伏照林。 “在下有要事找伏小姐,劳烦您通禀一声。” 守卫嗤笑一声:“你以为你是谁,小姐也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那您帮我把这个东西转交给伏小姐。” 宗山录从袖中取出一个小木盒,递给府门守卫,想必只要她见到它就会明白一切。 守卫不耐烦的皱眉,一掌挥开木盒,“滚。”不过是厚颜无耻来求爱的人。 宗山录呆呆地看着被打落的木盒,嘴边的颊肉不自觉抽动,恳求的目光逐渐变得冰冷阴暗。 宗志果然没有说错,这些所谓的权贵,就是魔鬼。 他们冷漠且不近人情,狂妄且恶毒。 “吵吵嚷嚷做什么。”青颜出府采买小姐用的胭脂,老远便听见府门的争执声。 可当看清男子是谁时,青颜僵住了脚步,她当即怒从心头起,“你为何要追来伏府!”若是被旁人看见要如何揣测伏家! 视线又触及到地上散落开的木盒,顿时大惊失色,因为从木盒中掉出来的,是小姐的一只耳环。 而青颜能一眼认出的原因并非只是它的样式看起来熟悉,而是因为小姐的首饰盒里还有另一只。 她匆忙别开眼,吩咐道:“快把他赶走!” 宗山录没有错过她的慌乱,他无声捡起地上的耳环,咧开嘴笑了,“伏小姐的耳环可真贵重,这一颗宝石,足以养活数百人数百年。”价值千金啊。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真是一派胡言,拿着不知道从何处找来的耳环来诬陷我家小姐!” 宗山录细心的将耳环收入怀中,意味不明的道:“万玉街,琉露轩。” 青颜愣住,眼底闪过骇然。她想起来了,这副红宝石耳环就是小姐在万玉街的琉露轩买的…… 作为汴京最大的首饰玉石铺,其中的首饰样式也是截然不同,所以他们当然记得每一位贵客所购的每一件首饰。 可是,那只早就在三年前遗失了的耳环为何会在他手中。 宗山录自然知道不能逼人太急,他缓和了语气,“在下只是想知道关于三年前树妖一案的事情。” 清丽女声响起,“可以,请宗公子进来吧。” 青颜猛然转身,惊道:“小姐!”这种有所企图的人怎么能和小姐牵扯呢? 伏照林看了她一眼,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接着转身向府中。 宗山录扬起笑,跟上那抹倩影。 几乎是瞬间青颜便明白了她的意思,于是连忙离开,守卫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好似是阎府方向。 “什么?阎大人不在府中?” 这下可把青颜愁坏了,她焦躁地在阎府门前踱来踱去,“怎么办怎么办……” 除了阎大人她还能求助谁呢,既能保住小姐的名节,还能护住小姐的安危。 见她急得都快哭了,守卫挠挠头,“但是公主殿下在府中。” 青颜微怔,随后连连点头,“那就劳烦您了。”是她慌了分寸,阎大人已有夫人,贸然请他去伏府也不合规矩。 那么公主殿下再合适不过了…… “伏小姐终于肯见在下了。” 凉亭内,伏照林坐在石桌前,神色漠然地倒了一杯温茶,“有什么想问的,我会把所知的告诉你。” 凉亭外,宗山录立在两丈远的地方,目色寒凉:“我想知道,树妖为什么要杀我弟弟。” “不知道。”伏照林如实告知。 她过于平静的样子让宗山录握紧了拳头,他咬牙切齿,“那我来告诉伏小姐为什么,因为他发现了太学府的丑闻,一桩可以让汴京权贵名誉扫地的丑闻!” 宗志并不是什么权贵子弟,准确来说他是某个权贵的远房亲戚,因他极其聪慧,才被送去太学府,破例和那些身份高贵且一无是处的草包一同念书。 开始他只想好好念书,并不想卷入权贵之间的是非。 可一切都太过巧合,太过离奇。 偏偏让他看见……自己敬重的老师和某个同窗在假山洞中苟合。两个男子浑身赤裸的纠缠在一起,这幕可谓是震惊了宗志。 而那个同窗,就是他无论怎么用功念书,都追不上的人。他再也不能直视自己的恩师和同窗,比试名次也一落千丈。 从那以后他变得更加沉默寡言,在一众光鲜亮丽的人群中显得格外突兀。 直到有一天,太学府传起了难听的传言,但只有他知道传言是真的,是他亲眼所见。 接着,处于漩涡中心的人在深夜投湖自尽了,就在假山柳树旁…… 伏照林放下茶盏,眼中是不可置信。 原来当时太学府中的传言竟是真的……那蒲微生的杀人动机便浮出水面了,他在为投湖自尽的那个人报仇。 仔细回想,除了她,死去的那些人貌似都传过流言蜚语。 不对,宗志虽然看见了他们苟合,但谣言却不是从他口中传出,也就是说,还有别人也看见了……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师生之间的苟且不亚于乱伦,尤其是靠肉体换来高名次的交易,这不单是他们个人的丑闻,甚至会影响整个太学府的声誉。 要知道,当今朝上的诸多大臣和汴京诸多公子小姐,都是从太学府出来的。 “你不该对我说这些的,衍书,送他去延尉署。” 宗山录继续说道:“那你知道凶手为什么要杀你吗?” 伏照林陡然起身,眉宇间划过一丝狠戾,“来人,送客!” “是,小姐。”衍书紧紧钳住他的胳膊朝府外拉去。 宗山录挣脱开束缚,怒喊道:“因为投湖自尽的那个人是你的表哥!而你们伏家为了不引火烧身,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有为他辩解,所以凶手才要杀你!” 她无措地看着他,背后一片冰冷。 忽然有些喘不过气,仿佛柳树枝条又缠绕在她的脖颈,慢慢收紧,收紧,收紧…… “一派胡言!” 匆匆赶来的萧芜华见到这一幕,怒喝出声。 伏照林猛然回神,她捂着胸口,急促喘息着,“麦冬…见过殿下。” “小姐你没事吧?”青颜连忙抚着她的后背。 宗山录眯起双眼,“原来是嫁给阎无极的公主殿下,不知道您嫁的那位俊俏夫君,有没有做过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啊。” 萧芜华冷睨着他,“掌嘴。” 喜欢闲云见故山请大家收藏:()闲云见故山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97章 冰糖葫芦 左右开弓的两巴掌后,宗山录晃了晃身子,耳中嗡鸣不止。 不闻甩甩手,嗤笑道:“竟敢诋毁阎将军,你怕是不想活了。” 萧芜华嫌恶地别开眼,“你说的这些根本就是无从证实,本宫劝你莫要胡言乱语。” “哼,殿下是怕了吗?怕我把高高在上的你们拉下泥潭,让世人不齿。”宗山录抹掉嘴角的鲜血。 “怕?”萧芜华摩挲着腕上的玉镯,冷笑一声,脸色变得阴翳凌厉,“宗山录,你根本不是宗志的兄长,装出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是何意。” 阎无忧已经查清了他的底细,死去的宗志的确有一个兄长,但真正的宗山录在三年前因为流寇袭城而丢了性命。 宗志是并州人士,五年前来汴京投奔亲戚,不过因为树妖一案他所投奔的齐家也离开了汴京,回到了并州。 “所以你为何要冒充宗山录。”伏照林皱眉。 他一窒,似乎没想到自己的身份这么快便暴露了,“没错,我的确不是宗山录,我只是宗志的……朋友。” 好朋友。 萧芜华拂袖,懒得听他啰嗦,“不闻,将人押去延尉署。” 青颜欲言,却被伏照林阻止。 “伏小姐,你还好吗?”萧芜华担忧地问道。方才青颜急匆匆地去阎府找她,不过阎无忧去了延尉署,所以只能她赶来。 伏照林缓缓摇头,脸色发白,“多谢殿下相助。”否则她还真不知该如何收场。 那件事情一直是伏家的痛点,父亲和母亲也因此决裂……母亲怨恨伏家对表哥的事情袖手旁观,三年前便离开汴京回了豫州娘家。 父亲伤心欲绝,似乎也有埋怨祖父的意味,这几年的吃住皆在光禄寺,连她都很少见他一面。 可当年的情形下,伏家如何能帮助表哥呢,毕竟他根本没有向伏家求助,平日来府中用膳,也不见丝毫异常,恐怕是抱着隐瞒他们的想法。 萧芜华莞尔,“无妨,阎无极已经去了延尉署,她定会将树妖一案彻查清楚。” “真是劳烦殿下和阎大人了,麦冬感激不尽。” “别这么说,这件案子关乎太学府的声誉,并非只牵扯你们伏家。” 是牵扯汴京所有在太学府待过的人,甚至包括阎家,容家,东方家…… 伏照林失神地看着眼前人,殿下面带温婉笑意,惊鸿髻发间的金钗珠翠显得她格外高贵冷艳,赤色墨边的直裾袍衬出白皙如玉的肌肤。 连自己一个女子都沉浸在她的绝世容颜中,更别说阎无极…她们还真是登对,郎才女貌。 说起太学府,倒让萧芜华想起一个人。 伏照林见她一副要离开的样子,问道:“殿下要去哪?”如果是去延尉署的话…… “我去找长公主殿下,她现在是博士祭酒,总归能帮上忙。” 她抿唇,失落地点头。 人走后,伏照林呆呆地坐在凉亭中,久久不能回神。 青颜还是惦念着那只耳环,可小姐方才又不许她多事,但是,但是那只耳环事关小姐的声誉啊! 否则一旦被别人知道,岂不是…… 青颜皱眉,“小姐,奴婢先去买胭脂。” 伏照林点头,看了一眼天色,“快去快回。” 尽管寒风凛冽,街道上的小贩们却依然坚守着各自的摊位,为这寒冷的冬日增添了几分生气与温暖。 音云百无聊赖的掀开侧帘,看轿外的繁闹景象,“长公主殿下不在府中,去了哪呢。” 萧芜华听着小贩吆喝声,扯唇笑道:“谁知道她,许是去霖泉山庄了罢。”不过冬日寒冷,泡泡热汤也是蛮舒服的。 又想起阎无忧的提议,她说过些日子就要搬去公主府,还说什么和父亲母亲同住屋檐下,做些亲密事的时候总是多有不便。 她脸颊浮上红晕,暗骂登徒子。 但也好,毕竟每次面对母亲的笑容时,她总觉得其中有其他莫名意味,害得自己羞涩不已。 而且,父亲和母亲每日都会向她行君臣礼,反倒让她们双方不自在。 既如此,待归宁之日过后,便回公主府罢。 音云问:“殿下,我们回府吗。” 萧芜华叹息一声:“回府。”姑母不在,她暂时也帮不上什么忙了。 回到阎府时,已是酉时三刻,膳厅中传来阵阵香气。 沈白芨听府外传来声音,道:“殿下回来了。” 于是和阎温一同起身出厅迎接。 “母亲,父亲,”萧芜华扬起笑,“我回来的晚了些,您与父亲该先用晚膳的。” 沈白芨轻拍她的手背,笑意愈发浓烈,“没有,殿下回来的刚好。”她一直是个乖巧懂事的孩子,总在时刻关切着他们,唉,比起令仪来真不知细心了多少。 她抿唇,“那…母亲,之恒回来了吗。” 沈白芨摇头,“还没呢,我们不等她,待会儿让她去东厨自己找些东西吃。” 谁让她心里没个数,该到晚膳时也不回来,难道还要妻子等她不成。 阎温浅浅笑着,不敢多说一句话。 “好。”萧芜华只得点头,随着进了膳厅。 只不过她们刚坐下,阎无忧就回来了。 她背着手朝膳厅走来,一副神秘莫测的模样,“母亲又不等我。” “你不饿,难道还要别人像你一样不用膳吗?” 阎无忧笑笑,直奔主位上的女子而去,从背后伸出手,红彤彤一片。 嗅着酸甜香气,萧芜华定睛看,原来是几串糖葫芦。 她失笑道:“我又不是孩童。” 阎无忧敏锐地捕捉到眸中一闪而过的欣喜,便晃了晃手中的糖葫芦,“那殿下想不想吃?” 她轻蹙双眉,“可空腹吃山楂,会肚子痛。” “那就用过晚膳后再吃。”她把糖葫芦递给身后的音云。 仆从端来四盆清水,他们净过手后,安静地享用晚膳。 沈白芨用公筷夹起鹿肉,放到萧芜华前的碟子中,“殿下,多食些。” “谢母亲。”萧芜华抿唇笑,将鹿肉放入口中,软香浓郁,入口即化。 用过晚膳,阎无忧接过糖葫芦,先是给了母亲和萧芜华各一根,又将剩下的两根分给阎温一根。 薄脆的糖衣在齿间发出清脆的响声,接踵而至的是酸甜可口的果肉,如此开胃生津的点心,用来消食倒是刚刚好。 喜欢闲云见故山请大家收藏:()闲云见故山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98章 青颜失踪,伏照林求助 该移去温房的兰花已经不在花园,耐寒的花草依旧在园中绽放着。 大片的山茶花和仙客来花瓣鲜艳,四季海棠和蝴蝶兰也不甘示弱。 人置身于馥郁花海之中,心情自然舒畅。 萧芜华的手被人握在温热掌心,“今日我去伏家,遇到了宗山录。” 掌心蓦然收紧,“如何。” “宗山录说了些不该说的话,伏照林表现的很紧张。” “她有所紧张不足为奇,因为在太学府的阴魂传言和她表兄有关。” 是发生在四年多以前的事,那时阎无忧刚被镇国侯赶回汴京不久,在府中消沉半年后,被沈白芨送到了太学府。 林彤关无疑是太学府出类拔萃的存在,有着过目不忘的本领,但凡比试中有他的存在,首席必然是他。 连容桑和阎无忧也要排在他后面。 模样俊俏又聪慧,虽然很多人对他心生妒忌不满,但因其身份显赫,故而无人多嘴多舌。 太学府中的博士也都十分赞赏他,其中蒲微生最甚。 起初人们并没有将这种事放在心上,毕竟乖巧聪明的学生又有哪个老师会不喜欢呢。 直到一次深夜,有人看见林彤关衣衫不整地从蒲微生的寝室里跑出来。 瞬间流言蜚语传遍了整个太学府。 平日如莲花般纯洁的高岭之花引来诸多仰望之人的践踏。 一开始议论纷纷的人还会避着他,后来愈演愈烈,纸包不住火,最终流传在学生之间的胡话总算捅到了当事人耳边。 蒲微生听闻后怒不可遏,可他的态度更让众人觉得是事情丑闻败露导致恼羞成怒。而林彤关似乎根本不屑置辩,依旧勤恳念书。 就当所有人都以为他不在乎这些的时候,他却投湖自尽了。 自那之后,深夜的太学府中时常传来男子低泣声,青天白日也有人忽然掉入池水,像是被人推进去的样子,一切都是那么的诡异。 谣言戛然而止。 日子就这样平淡地过了一年,让人惊恐地事情发生了,一向无人在意的宗志竟然死在了假山柳树旁边,脖子上缠着数道鲜嫩翠绿的柳枝条。 仵作说他是被勒死的。 最恐怖的是,尸首被抬走的时候,柳树忽然像疯了一样张牙舞爪,无风自动,吓坏了太学府众人。 至此关于阴魂附在柳树上取人性命的谣言四起。 但当时急于弃武从文,又满身戾气的阎无忧从未在乎过这些事,甚至想不起来林彤关的脸。 除了容桑东方拓袁计和伏照林东方叶会靠近她,其余人都恨不得离她八丈远。 直到树妖杀了第四个人以后,阎无忧才开始关注这起案子,她很好奇所谓妖怪鬼魅的杀人手法,可当她等到树妖取第五个人性命时,第五个人竟然是伏照林。 艳阳高照,晴空万里,树妖在众目睽睽之下勒住了伏照林的脖子。 让阎无忧感到奇怪的是,伏照林为什么会出现在柳树附近。她明知道那个地方已经死了很多人,官府的人也劝告他们尽量避开此处。 救出伏照林后,她想根据柳枝舞动的方向轨迹判断出背后装神弄鬼的人是藏在假山洞里,或者池水深处。 后来就抓住了蒲微生…… 萧芜华若有所思,“所以伏照林的父母也是因为林彤关才决裂吗?” 自始至终,伏家都没有出过面。 “我去问了外祖父,他对当年的事情略有耳闻,而且蒲微生是有妻儿的。” “有妻儿?那他与林彤关的传闻…” “传闻的真假已无法再得到证实,而今得知宗山录出现的缘由才是要紧的。” 也不知他时隔三年突然露面是何居心,还是说想从中得到什么。 萧芜华蹙眉,“那我们是不是该向伏照林,” 但阎无忧并不想继续提及此事,她环上身边人的薄肩,“好了夫人,天色已晚,我们沐浴就寝吧。” “……” 翌日一早,阎无忧两人便被院中的声音吵醒。 如意轻敲房门,语气略带焦躁,“殿下,大人,伏小姐求见。” 阎无忧皱眉,将怀中人搂的更紧了些,光滑细腻的娇软身子相贴在一起,彼此传递着热意和心跳。 手中把玩着柔嫩,她闭着眼睛胡乱应了一声。 背对着阎无忧的萧芜华在听到伏小姐三个字的时候,睡意便陡然消散,她眼神清明,眸色意味不明。 半晌后轻叹一声,挣脱开身后之人的束缚,她坐起身,拢了拢顺滑青丝,“许是伏小姐找你有要紧事。” “嗯。”阎无忧顺着馥郁香气凑上去,啄吻着光洁后背,直到修长后颈,咬住耳垂咂弄着。 萧芜华抿唇,使了几分力气推开她,“别让伏小姐等太久。” 阎无忧顺势又倒在床榻上,轻喘道:“昨夜殿下让我用了太多力气了。” 那副无赖的样子让萧芜华无奈,只好俯身在她唇角印下一吻。 阎无忧扬起得逞的笑。 萧芜华却没有心思陪她耍闹,面上不带半分笑意,静静地看着她。 枕边人的情绪有所波动,阎无忧怎会察觉不到,可她却不知所为何事,“怎么了?” 萧芜华淡淡地别开眼,“无事。”她知道自己不该恶意揣摩伏照林的意图,但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想法。 偏偏某个人却…也不知是真的不懂还是装作不懂。 没等阎无忧继续问下去,房外又响起如意的声音,“大人,伏小姐晕过去了!” 两人洗漱过后去了厅堂,果然看见伏照林面色苍白地倚靠在太师椅上,沈白芨在一旁焦急万分。 阎温解释道:“伏小姐说她的婢女青颜失踪了,自昨日申时四刻出府直到现在都没有出现。” 阎无忧皱眉,“那她不去京兆府,来阎府做什么。” “额。”阎温挠了挠鬓角,无言以对。 萧芜华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郎中很快被请来,吕文祥弓着身子从她们旁边过去,“草民见过殿下,阎大人,阎将军。” 他将药箱放下,拿出脉枕,“沈夫人,劳烦您。” 沈白芨点头,轻轻托起伏照林的手腕,放在脉枕上。 诊脉过后,吕文祥皱眉,“伏小姐是思虑过甚,急火攻心再加上有些气虚才昏倒,没什么大碍,醒来以后服几副药就好。” 沈白芨松了口气,“喜儿,带伏小姐去厢房歇息。” 喜欢闲云见故山请大家收藏:()闲云见故山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99章 宗山录失踪,青颜遇害 火把在铜铸的灯台上噼啪炸响,青灰色苔藓顺着石缝爬满四壁,像某种湿滑黏腻的活物在蚕食牢狱。 转过拐角时寒气变得刺骨,浓重的腐霉味里掺着陈年血垢的腥臭。 而本该绑在刑架上的男子却不知所踪。 容广白一脚踢醒昏睡的为首狱卒,“人呢!”很显然,这些狱卒昏睡的不正常,是有人潜入牢房救走了宗山录。 狱卒惊吓之余是惶恐不已,看着大人震怒的表情脑海中一片空白,他与值守的同僚面面相觑,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直到看见空空如也的刑房…… 伏照林睁开酸痛双眸,强撑着自己起身,她的动作引起了房外人的注意。 “伏小姐,您醒了?”喜儿讶然道。 她脸色还是有些苍白,“阎…殿下呢?我要见殿下。” 喜儿倒了一杯温热茶水递给她,轻声安抚道:“伏小姐别急,殿下已经派人去寻找青颜的下落了。” 伏照林这才松了口气,摩挲着茶杯,僵硬地扯出一抹笑,“真是劳烦殿下了。” 既然如此,她也不便再待下去。 喜儿笑了笑,阻止她下床榻的动作,“伏小姐,方才郎中来给您诊脉,说您思虑过甚,急火攻心才会昏倒,他开了几副药,沈夫人吩咐奴婢,一定要叮嘱您待会儿喝过药再走。” 没等她再说些什么,院中传来不语烦躁的声音,“真是有意思,堂堂延尉署竟然连一个犯人也看不住,让宗山录给跑了!” “啪!”伏照林手中的茶杯掉落在地,她怔愣着,心中赫然升起一股不安。 喜儿惊呼一声,连忙用手帕捡起碎成两半的茶盏,“伏小姐有没有烫着?” 她呆呆地摇头,“阎将军现在何处?” 伏照林被喜儿搀扶着到厅堂的时候,只剩下萧芜华端坐在太师椅,扶额皱眉的模样像是在苦思冥想。 “殿下。” 萧芜华回神,“伏小姐可好些了?” 伏照林点头,“多谢殿下关心,已经好多了。” “青颜她……”萧芜华欲言又止,她正愁着如何说出这个令她难过的消息。 方才暗探来报,在城东半水巷发现了青颜的尸首,她的背后插着一个发簪。 伏照林心一沉,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青颜的尸首已经送去延尉署。” 半晌后,她嘶哑着嗓子:“……好。”青颜一夜未归,自己早该有心理准备。 萧芜华向喜儿微微颔首示意,喜儿点头,“伏小姐,奴婢扶您去厢房休息。” 看着她缓慢而失魂落魄的背影离开,萧芜华敛眸,吩咐道:“音云,备马车。” 延尉署 容广白背着手,神色凝重。 要知道宗山录是公主殿下送来的人,甚至还牵扯树妖一案,而如今却从自己手中逃跑了。 他又该如何向阎大人解释延尉署的失职呢……真是恼人。 张义示验过尸后,将尸首缝合,他看着一旁被拔下来的青玉发簪,又看了看尸首空无一物的发间,皱了皱眉,难道凶手是从死者身上获得的凶器? 这具尸首虽是丫鬟打扮但却身穿绸缎,必是富贵人家的婢女,所以发髻间有价值不菲的簪子也不足为奇。 还有从她紧握的手心中取出的一只红玉石耳环,可怪异的是她没有耳洞。 能拔下簪子并从背后刺中,如此近的距离想来应该是死者所相识的人,而且她身上也没有其他挣扎伤痕。 容广白在外面等的焦躁,他屏住呼吸踏进验尸房,询问眼神看向张义示。 张义示眼底划过嘲讽,上前将验尸甘结递给他,“容大人,其死因是簪子刺破肺腑,血涌喉管窒息而死。” 他点点头,忙不迭地退了出去。 一退不打紧,却险些撞上阎王爷,容广白侧目,看到那张阴森面容时吓了一跳,“下,下官见过阎大人。” 阎无忧冷睨着他,扯动唇角,“宗山录找到了吗。” 他抽了抽眼角,“……还没有,看守的狱卒说宗山录应该是昨夜亥时逃跑的。”主要是这个宗山录并没有犯下什么大过,故而看守的人才有所松懈。 张义示皱眉,“阎大人,死者也是在昨夜亥时左右身亡的。”未免太巧合。 “延尉狱守卫森严,定是有人助他逃跑,昨日可有人见过宗山录?” 容广白回想片刻,点了点头,“有一个自称他夫人的女子来过。” “是死者吗?”阎无忧懒得多看他一眼。 他用力回想着,“好像不是。”如果是伏小姐的贴身婢女,狱卒应该能认出来才是。 阎无忧嗤鼻,“好像?” “下官这就去查。”容广白冷汗淋漓,连忙转身离去,顺便把验尸甘结呈上。 阎无忧接过,瞥了一眼后道:“凶手是男子,并且是死者所识之人。” 张义示点头,“没错,青玉簪在多年磨损下已经不甚锋利,而能有如此大的力气让它几乎整个没入皮肉的,是男子的可能性很大。”一击致命。 他又拿出手帕包住的耳环,“大人您看,她手中握着这只耳环,会不会是从凶手身上拿到的。” 倒是极其眼熟的样式,她微蹙眉心,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公主殿下到!” 两人朝院外看去,只见一身着绯色衣裙的人施然走来。 张义示垂首,躬身行礼:“草民见过殿下。” “不必多礼,”萧芜华颔首,目光放在她脸庞,柔声道:“可查清青颜的死因了?” 阎无忧抿唇,“她是被人杀害,殿下,你可认得这耳环。” 张义示呈上手帕。 “是伏小姐的。”萧芜华一眼便认出。 阎无忧脸色蓦然变得沉重,“青颜怕是因伏照林而死。” 萧芜华微怔,“你这是何意。” “如果伏照林的耳环在一个男子手中,旁人会如何想。”女子首饰皆是贴身之物,除了当做定情信物送出去,否则怎会出现在男子手中。 当然不排除男子偷窃,但世人可不会这般善解人意。 音云犹疑道:“所以…青颜是为了找回这只耳环才遇害吗?” 如果真是这样,伏小姐该有多伤心。 阎无忧不忍看到萧芜华难过的样子,缓缓摇头,“这只是我的推测罢了。” 音云沉默着,心道也许不是猜测。 喜欢闲云见故山请大家收藏:()闲云见故山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00章 萧芜华吃味 容广白在半水巷隔壁的里单巷找到了自称是宗山录夫人的女子。 可她却矢口否认自己去过延尉狱。 高成在她家中搜出五十两银子后,她招认了一切。 原来是青颜找到她,用五十两银子做报酬,让她冒充其夫人,借着送膳食的机会给宗山录传信。 “……宗山录看完信纸后说,要想拿到那个东西,亥时半水巷见,我就把这句话传给了那个女子。” 容广白沉着脸,“后来呢。” 女子连忙摆手,“回大人,后来草民收了银子就没再见过那个叫青颜的人。” “饭菜是你准备的,还是青颜准备的?” “回大人,是青颜。” 张义示看了看遗留在牢房的饭菜,量不见少,但却被翻弄的乱七八糟,像是在里面找些什么东西。 一直沉默不语的阎无忧看向跪在地上的七八个狱卒,问道:“昨夜可发生了什么怪事。” 为首的狱卒敲了敲还在隐隐作痛的脑袋,仔细回想着, “回大人,卑职记得在戌时五刻的时候,宗山录突然在牢房里大喊大叫,还说什么自己只想求一个公道,牢房内其他犯人都跟着他大喊冤枉,我们几个便打开牢房去制止他。” 另一个狱卒愤愤道:“也不知道他发什么疯,竟然捡起地上的稻草往我们脸上扔,又脏又臭……” 容广白在后面狠踢了他一脚,“说重点!”没看到那尊修罗的脸色越来越恐怖了吗! 狱卒捂着屁股,看向坐在太师椅上的人,“我们几个和他缠斗了约有一刻钟,他突然说自己有点晕,躺在地上就睡了过去……后来,后来的事情就不记得了!阎大人,卑职所言句句属实!” 阎无忧敛眸,心中对宗山录的逃跑方法有大致的了解同时也很震惊青颜的胆量。 她看着他,“容大人,宗山录还没有找到吗?” “……没有。”那张冷峻的脸庞让容广白低下头,腹忖道以后一定要劝诫容桑离这个喜怒无常的人远一点。 “那不如本官给你指一条明路,”阎无忧站起身,走到容广白身侧时略一停顿,目光却投向延尉署外的马车上,“太学府。” 既然宗山录能潜入太学府一次,那就能再进去第二次。 萧芜华怏怏不乐地坐在马车里等着她。 明日便是归宁之日,可现下最要紧的是宗山录和青颜的事情…… 轿帘掀开,一缕寒风随着石青色身影进来,“殿下在想什么?” 她不语。 “殿下放心,不会有任何的传闻出现在汴京,待找到宗山录,青颜的事便可给伏家一个交代。” “我知道,”萧芜华面色柔和,抚上携裹着冷意的手,“只是心疼你不得空闲。”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阎无忧莞尔,指尖轻点秀挺鼻尖,意有所指,“殿下不如多心疼心疼自己,省着每晚都哭鼻子。” “你!”萧芜华拧了一把她的腰间软肉,恼羞道:“还不是你欺负我……”自己的力气又比不得她,只能任由她摆布。 她故作受伤的惊呼一声,顺势倒在了香气扑鼻的美人怀中。 毛茸茸的脑袋在胸前乱拱,引得萧芜华羞涩不已,“快起来呀。” “好啊,那殿下赏我一个。”阎无忧直起身,将脸颊凑到她唇边。 但嫣唇犹如蜻蜓点水,阎无忧收了笑,神情淡漠的离她远了些,“殿下还真是有够吝啬。” 萧芜华挑眉,气不过的踢了一脚她的小腿,“我是吝啬,那你就去找惦念你的人,他们肯定不会对你吝啬!” “嘶…”阎无忧摸着小腿骨,听不懂这句满是醋味的话,“可这世上惦念我的除了殿下还会有谁?” 马车刚好停了下来,萧芜华冷哼,起身离开,“你那么聪明,应该用不着我多说。” 她冷漠的背影落在疑惑不已的双眸中,阎无忧叹息一声,起身跟了上去。 明明昨日还好好的…… “母亲,我回房歇息了。” 沈白芨点头,目送萧芜华离去,她敏锐地察觉到殿下的低落情绪,于是在某人擦肩而过的时候揪住了某人的耳朵。 “母亲母亲!”阎无忧不得已的顺着力度歪头,生怕耳朵被扯掉。 她不悦的松开手,质问道:“你又如何惹得殿下生气了?” 阎无忧双手捂着耳朵,无辜地摇摇头。 沈白芨难以置信她的迟钝,“你当真不知道?” “母亲若是知道,那就帮帮我吧。”阎无忧无力扶额,苦笑道。 沈白芨颇有埋怨地看了她一眼,“你已和殿下成婚,本该伉俪情深,旁若无人才对,可伏小姐却一而再地来找你,虽然她是为了案子而来,但你要知道,阎府不是延尉署,所以伏小姐的心思…” 阎无忧皱眉,“她?她能有什么心思,不过是为了保护伏府的声誉,毕竟延尉署人多眼杂。” 沈白芨翻了个白眼,拂袖而去:“……蠢货。” 被骂蠢货的某人仰天长叹,刺眼的日光让她郁闷。 苍天无眼,自己从未在意过伏照林, 更懒得去揣摩她的心思,而今竟然因为她和萧芜华生了嫌隙。 踏进鸦乌院,不闻不语看她的脸色皆带着鄙夷。 不语心直口快,双臂环胸靠在假山旁的柳树上,“啧啧啧~人呐,都是贪得无厌。” 蹲在莲花池的如意撇嘴,低声喃喃道:“男人果然都是喜新厌旧……” 盘腿坐在假山上的不闻扔出一块石子,精准地打到不语的头顶,“总要给人家一个辩解的机会啊。” 伫立在房门旁的音云掩唇偷笑。 阎无忧扫视着已经背叛自己了的三个人,冷冷地扯唇,“怎么,你们很闲吗?” 不语竖起食指晃了晃,“哎,阎大人,您现在可不能使唤我们了,我们现在是殿下的人。” “……”好,很好。 阎无忧冷哼一声,背着手朝寝房走去。 她轻轻推开房门,见单薄的人影坐在桌前,无声叹息后又转身合上房门,遮住外面大部分的光亮,蹑手蹑脚地走到桌边。 “殿下是因为伏小姐的事情不舒服吗?” 绯色身影僵住,没有说话。 果然是因为伏照林……阎无忧从背后环住纤细腰身,附耳低语:“你明知道我的心意,除了你以外,我眼中没有任何人。” 喜欢闲云见故山请大家收藏:()闲云见故山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末章 大结局 阎无忧从未将目光放在别人身上,又怎会看得到别人对她的心意呢。 就如她说的那般,眼中除了自己所爱之人,再也放不下其他人。 萧芜华垂眸,“我没有怪你。”只是恼怒自己的胡思乱想,也不知该如何向她诉说。 “宗山录一案我会全部交由延尉署,不再插手,明日是归宁之日,我们要用心准备才是。” 她连忙制止道:“别,容广白……不怎么可靠。” 阎无忧嗤笑,“他不可靠是真的,但他的儿子容桑还算可靠,而且当年树妖一案容桑也了解颇多。” 萧芜华松了口气,“那就好。” 关于树妖一案阎无忧说到做到,没有再继续插手,容桑倒是诧异她的举动,毕竟这人向来是个有始有终的性子。 不过转念一想,她与公主殿下新婚燕尔,总不好一直忙于公事。 他也没有辜负她的信任,很快便调查清楚了宗山录青颜和提及的树妖案。 宗山录原是齐家的一个书童,名叫远明,与投奔在齐家的宗志趣味相同,时日一长便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远明甚至也知道宗志心悦伏家小姐,并且由衷地为他感到开心。 可惜在亲眼目睹老师和同窗的龌龊事后,宗志每晚都会梦魇,以至于神情恍惚,远明自然忧心忡忡,在他的再三逼问下,宗志将所见的事情说了出来。 远明震惊的同时也觉得荒唐,可他只是一个书童,什么也做不了,只能默默地陪着他,眼睁睁看他的念书名次一落千丈…… 直到宗志被树妖杀害,齐家不知从何处听闻了什么,急匆匆地回了并州老家,也带走了远明。 不甘心的远明一直在暗自查探这件事,但此案事关汴京权贵名誉,又怎会让他查出有用的东西。 后来他在宗志的遗物中找到一只耳环,直觉告诉自己,这一定就是伏家小姐的。 所以他偷偷跑出并州,来到汴京,暗中跟着伏照林,潜入太学府……想借助耳环得知当年案情的真相。 他不相信宗志是被树妖杀害或是被无辜牵连,一定是因为宗志得知了那件丑闻的缘故。延尉署给出的交代却是真凶畏罪自杀,当年的一切真相无从考据。 远明不由得感叹他们真是好手段。 正当自己心灰意冷时,伏小姐的婢女竟然主动找上了他,甚至还主动帮自己逃离牢狱,只要求将那只耳环交给她。 他知道如今若想得知真相,除了青颜会告诉自己,没人会再帮助他,但当把耳环交出去后,青颜却翻脸不认人,甚至骂他和宗志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远明无法容忍她如此诋毁宗志,所以一气之下便把她杀了。 容桑也得知了当年蒲微生的杀人手法,是用数以百计的蚕丝系在枝条末端,再由人为控制才有了无风自动的诡异情景。 至于当面绞杀伏照林,是有人告诉她,她所遗失的耳环在柳树旁,为了自己的声誉伏照林才不得已去了那个地方。 蒲微生只需在假山洞中拉紧蚕丝,被带动的柳枝条便会环住树干,从而勒住伏照林的脖颈。 容桑找到了蒲微生的妻儿,却得知她们当年因战乱失去了家乡,是在颠沛流离时被蒲微生好心收留罢了。 他与她也只有夫妻之名,并没有夫妻之实。妇人提起他时,眼中浮起泪光,“蒲微生,他真的是个好人。” 当年历经此事的太学府众人十分默契的选择将它遗忘,至于所谓的真相…… 伏照林终于明白了阎无极的决绝心意,痛苦之余接受了祖父为自己所做的安排。 嫁给太子,让陛下安心。前有公主殿下的大喜,后有太子殿下的吉缘。 冬至悄然而至,朦胧夜色中,大雪纷飞,天地间银装素裹,煞是好看。 赵纳古终于见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大雪,白净小脸埋在大氅中,双眸晶亮,如林间的小鹿。 站一旁的是卓官月,她轻轻推动铁链,秋千便晃动起来,无奈道:“为了看雪,觉都不睡了?” “我觉得,下雪的过程很美。”鹅毛雪花落在地上,先是化为水珠,让大地一片湿意,但随着时间的累积,湿意变得白皙,直到为大地盖上一层松松软软的积雪。 在月光下泛着银色的光辉。 临近年关,汴京城变得热闹忙碌起来。 家家开始置办年货,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喜气洋洋。 就在萧芜华以为一切都如此顺利时,阎无忧被深夜急召入宫。 西戎与乌蛮反目成仇,不日便要开战。 萧京墨欲趁此良机,渔翁得利,让厥勒再无助力。 可冬日打仗,实为苦楚,西戎常年处在寒冷中,也许已经习惯自如,这也是为何西戎会选择在冬日发兵,似乎笃定大渊不会借机生难。 但良机难寻,阎无忧和卓官月也认同萧京墨的想法。 有百越在西南牵扯乌蛮,镇国侯在西北压制厥勒,西戎便是孤立无援,也为她们增了不少胜算。 于是在年关前的半个月,她们带兵出征。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又是令人窒息的分别。 萧京墨亲自到城门,同文武百官一起送她们西征。 察觉到背后的不舍目光,阎无忧端坐在马背的身躯僵硬了一瞬,她不敢回首,只怕看见母亲和萧芜华泪眼婆娑的模样。 刹那间,她似乎懂得了幼时祖父离京时看向祖母的那个眼神,本以为是常年在外肃杀的冷漠,实则是百般克制的不舍。 最终,她匆匆回首看了一眼城墙上的赤色身影。 看着将士们逐渐远去,萧京墨同文武百官们也散去。只有萧芜华和赵纳古还立在城墙上迟迟不肯离开。 没有她的日子,痛苦且漫长。 萧芜华每日都会和赵纳古去香积寺为她们烧香祈福,只有这样才会心安一些。 日子过得很快,眨眼间便到了岁除。 本该是阖家团圆的时候,公主府和阎府却冷清异常。 可即便如此,阎府还是开始准备过年的一应事宜,因为他们早已习惯阎无忧不在的日子,只是想着万一她回来了,也能欢欢喜喜地一起过年。 音云呼出肺腑间的寒气,不禁为远在边关的阎将军和卓将军担忧,如此冷的天气,也不知能否受得住。 黑影在脚边蹿过,她连忙弯腰将偏要往府外堆积的雪堆里跑的小仪拎起来,“不许调皮,外面很冷的。” 起身时下意识瞥向府门,虽然空无一人,但却听到清脆马蹄声。 欣喜若狂的她冲向府外,果然看见三匹高头大马迎着日光朝公主府奔来。 身披玄色大氅的阎无忧翻身下马,多日顶着寒风的赶路终于让她在岁除之夜前回到了家。 “阎将军!”音云喜出望外。 她摘下大氅和狐皮暖耳递给音云,食指放在唇前,眸中有戏谑之意,“嘘。” 音云与她身后的不闻不语对视一眼,偷笑着点了点头,“殿下在书房。” 对这一切浑然不知的萧芜华正在书房静心练字,府中地龙遍布,温暖如春。 她身穿墨绿色密织金线合欢花直裾袍,惊鸿发髻间是祥云白玉簪,眉目如画,修长白皙的脖颈微微低垂,纤细手指间是青玉羊毫笔。 房门处投来黑影,她心口蓦然乱了几分, 墨汁凝聚滴在如雪的纸张上…… “殿下,我回来了。” ——正文完—— 喜欢闲云见故山请大家收藏:()闲云见故山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68章 骸骨冤情真相大白 白布下是沾满泥土的一副骸骨。 东方澄神情悲恸,跪在地上轻抚着坑坑洼洼到处是裂痕的头骨,在挖出父亲之前,他从来没想到原来父亲受了这么多的罪。 仵作说,父亲是被活活打死的。 尸骨就埋在东方府的后花园。 叶露跪泪流满面,跪在骸骨旁,“陛下,皇后娘娘,求您替民妇做主啊。” 儿女性命被打死公公的人握在手中,多年隐忍的冤情屈辱终于等到可以拨云见日的一天。 萧京墨不忍般的别开眼,看着惶恐的孙旺,语气冰冷,“孙旺,你还有何话要说。” 说书人之所以没有将真假太尉的部分讲出来,是顾及到朝廷的面子,十年间,竟没有一个人发现手握重权的太尉是冒名顶替的。 若是让百姓知道了,朝堂威严何在。 此等考虑,反倒让贼人有恃无恐了。 孙旺拂袖,“哼,不知道从哪挖出的骸骨,就认爹了?” 东方澄目眦欲裂,指向和父亲长得一模一样的杀父仇人,“无耻之徒!我告诉你,父亲十五年前曾救过一个女子,右手臂处有断痕,此事多人皆可作证!” 孙旺愣了一瞬。 “不错,我可以作证,”伏文元走到骸骨前,蹲下身将手臂的某一处用衣袖擦干净,露出断而愈合的痕迹,眼角微红,“老弟弟,你受苦了。” 程夜缘无视颈边的剑锋,踉跄了几步,她喃喃道:“我也可以作证。” 因为那处伤痕,是救她而留下的。 这如闹剧般的一幕让扈闻达哑口无言。 众多官员和家眷更是震悚不已,他们面面相觑,但却不敢多言。 阎温挠了挠脸颊,神色从容。 东方澄从袖中取出几封信,双手呈上,“陛下,草民这里还有几封书信,可证明此贼与我父的区别。” 袁计收剑,把那几封信交到萧京墨手中。萧京墨仔细对比字迹,撇捺拐角处的确有区别。 他紧锁眉头,眼神愈发阴翳,“逆贼,逆贼!” 孙旺不死心地摇头,指着想置身事外的男子,“是他!都是萧伯仁一手策划的,陛下可要明鉴啊!” 否则他一个藏于闹市的屠夫,如何见过朝廷命官,又如何敢杀了其冒名顶替。 萧伯仁叹息,一副悔不当初的样子,“若本王早知你是假的,断然不会举荐你太尉一职!你真是胆大包天,仗着容貌与东方大人有几分相似,竟想出取而代之的毒计,真是罪该万死。” 这番话听得阎无极耳朵痛,她举起手中的剑,指向他的咽喉,眸色幽深骇人,“王爷巧舌如簧,我等钦佩极了。” 颠倒黑白,令人作呕。 果真有几分聪明,所有脏事都不曾沾手,就连东方默也是孙旺杀的。 世界之大,要寻得两个没有血缘关系却长得八分相似的人,难之又难,没想到竟让萧伯仁捡了漏。 面对杀兄仇人,她握紧剑柄,实在不想就此放过他。 萧芜华轻蹙黛眉,有些担忧她会被情绪所左右,若是没有证据,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杀了王爷,她难逃罪责。 萧京墨指尖颤抖,“阎无极,拿下孙旺。” 现在并不是找萧伯仁麻烦的时候。 “等一下!”少年急匆匆从御花园穿过,抵达了混乱的宴席。 东方拓对上母亲的泪眼时,心中的某处轰然坍塌,他呆呆地站在原地,傻了一般。 少女猛然扑入叶露怀中,呜咽道:“母亲,女儿终于见到您了。”她终于不必每日怀揣着不安入睡。 “叶儿,我的叶儿,都长得这么高了……”叶露紧紧拥着纤细的身躯,心疼不已。 孙旺眼中闪过愤恨,可当看到那双稚嫩纯净到有些愚蠢的眸子时,心口却泛起一丝酸涩,毕竟这个少年是真的拿他当祖父看待,敬重他…… 东方拓双眼血红,双拳垂在两侧,控制不住的颤动着,“为什么要杀了我的祖父。” “我……”孙旺欲言又止。 他冲到他面前,双手恶狠狠地提起紫色官服衣襟,嘶吼道:“说!为什么要杀了我的祖父!”而他,竟然将全家的仇人视作自己最敬佩的长辈。 怪不得阎兄总骂自己蠢,妹妹也骂自己蠢,就连仇人也骂自己蠢! 叶露大惊:“拓儿,别过去!” 孙旺怕了他眼中的怨毒狠意,他袖中的匕首悄然显露,阎温倏然出声,“之恒!” 萧芜华当即反应过来,袖箭射向孙旺欲露出匕首的手腕。 惨叫声引起东方拓的注意,他垂眸看着掉在地上的匕首,半晌后自嘲一笑,松开手任由花甲老人瘫坐在地,捂着手腕哀嚎。 萧京墨怒道:“竟然意图刺杀朝廷命官,无需再审就地正法!” 阎无极一把推开碍事的人,只是剑还未挥出去,东方拓却又挡在了她面前。 他泪流满面,话有恳求之意,“阎兄……” “难道你要抗旨不成。”阎无极眼中闪过戾气。 东方叶闭上双眼,对他很失望。 “拓儿……”叶露缓缓摇头。 他又看向御座上的人,紧抿的唇角有坚定,“陛下,求您饶恕臣的家人。” 未等众人反应过来,东方拓夺过问天剑,毫不犹豫地转身砍下了孙旺的头颅。不亲手杀了这个畜生,难解他心头之恨。 在场之人无一不讶然。 阎无极皱眉,终于对眼前人有了些许改观,她转身朝萧京墨,“陛下,东方拓此举乃人之常情,愿陛下饶恕。” 伏文元也看向他,“愿陛下饶恕。” 此情此景,文武百官也皆动容,纷纷为他求情,“愿陛下饶恕。” 鲜血如水柱般涌出,溅满了少年悲伤的脸庞,他转过身,看着那副骸骨,喃喃道:“对不起,祖父。” 小的时候祖父最疼他和妹妹,可他却连真假都分辨不出……他恨孙旺,但更恨自己。 扈闻达一头雾水的同时也有一种被忽视的愤怒,但如今与自己合作的人竟丢了性命,赵纳古死不了,他们百越如何起兵? “赵袂!你父君和母君的性命可都在你手中,取了赵纳古的性命,我就让你与他们团聚,还保你做上王位!” “你休想。”赵袂拥住妹妹的手臂又紧了几分,临行前父君千叮咛万嘱咐要他保护好妹妹,想来是已经预料到今日的处境。 既如此,他又岂会如了这乱臣贼子的意! 喜欢闲云见故山请大家收藏:()闲云见故山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78章 不闻不语扮不育夫妇 “还好不是我扮女子。”不闻已然换上了粗布衣裳,满意的摸着那有些剌手布料,哪怕这身衣裳不怎么好看,他也愿意穿。 反正好过不语手中的艳色衣裙。 不语再次看向阎无极,祈祷大人能良心发现……可大人却不愿看自己一眼! 分明有音云这个现成的女子,可大人偏偏要他穿上衣裙再去扮个女子,究竟是何道理!! 等一下,“大人,我们要如何见得那神医?”他们既没有千金也没有女童。 “稍等片刻。”阎无极却是一副悠然模样。 不语认命的换上了女子衣裙,任由音云摆弄他的头发,在脸上扑胭脂水粉,嘴上还被糊了一层绯色口脂。 但当他从里屋里出来时, 众人面色扭曲:…… 阎无极恶心到想将手中的茶盏砸到他的脸上,“把口脂擦掉。” 满大街哪有如此艳丽又丑陋的女子。 不语连忙获释般擦净自己的嘴,“大人,你说我们为什么要扮作普通人家的夫妇啊,干脆您和殿下扮富贵人家的主公娘子不行吗?” 他是个男子,待神医一把脉岂不是就露出了破绽? 萧芜华默默地转过身,欣赏起窗边绽放正艳的海棠花。 “富贵人家的夫人生不出孩子可不会到处求医。”只会到处纳妾。 家丑不能外扬说的就是那些好面子的权贵。 阎无极放下茶盏,从衣襟处拿出瓷药瓶,倒出一粒散发着花香的黑药丸,“这药能暂时改变你的脉象。” 不语了然的张开嘴,任由那粒药弹入口中。 吞下药,不语郁闷地扯着身上紧箍的衣裙,“这女子每日穿着这么贴身的衣裳,难道不会透不过气吗?” 尤其是腰间的衿,快要将他勒死。 音云冷哼,低声埋怨道:“这世间对女子的禁锢又何止是紧的透不过气的衣裳。” 她可真恨自己没长个把儿,否则也不用被爹娘卖身为奴! ……但也幸好,遇到了殿下。 “啊!” “嘭!” 一声凄厉的惨叫自客栈院中上空响起,接着便是重物砸在地上的闷响。 在二楼的众人出去查看,只见一头罩黑布袋,双手被反捆的男子正躺在院中哀嚎。 不闻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道:“声音好熟悉啊。”好似在哪里听过。 不语有了点印象,他捏起兰花指,掐着嗓子,“哎?这好像是方才在酒楼的那个刘兄?” 众人又面色扭曲:…… 刘壮实干嚎了半天,才察觉自己还活着,但眼前一片漆黑,手脚又不能活动,心中还是恐慌不已,他小心翼翼地问道:“有人吗?” 为什么他觉得四周都是人呢,阴森森的。 “有。”不语掐着自己的脖子,使嗓音变得更像女子,当然这只是他个人认为。 刘壮实瑟缩了一下,这声音怎么似男似女似老似少?让人怪恶心的。 “你……你是谁,为何要抓我?” “我倒要问问你是谁才对!说,你是何人!” 不知道他是谁那抓他来干嘛?但十分识时务的刘壮实咽了口水,如实道来:“我叫刘壮实,家住双生巷,爹娘卧床,还有一双年幼儿女……求您别杀我!” “行了!我且问你,你可见过神医?” “见过见过,哦不对没见过没见过!”刘壮实先是连连点头,后又似想起来什么连连摇头。 不闻朝他屁股上狠踹一脚。 刘壮实哎呦哎呦的叫,只能讲出实话,“见过见过!” “那如何才能见到神医?”不语语气沉了些。 “若想见神医,需千金万两或者是女童。” “若是两种千金都没有呢?” 刘壮实沉默了一瞬,“除非您是三品以上的大官……”神医自会主动来见你。 见阎无极微微颔首,不闻一脚踢在刘壮实的脑袋上,人昏过去后,便随意的把人丢进了马厩中。 萧芜华看向阎无极,“所以你要如何见得那神医。” “当然是带着千金求见。”她眸色幽深。 “哪来的千金?” 阎无极视线落到马厩处,萧芜华顺着看过去,瞬间懂得了她的意思。 照林山 此山不高,山间石路也平缓,林间树木葱郁,遮住了大部分的烈日,让这山里少了些许热意。 他们用木板拖着从刘壮实家‘借’来的女童上了山。 不语以手做扇在脸旁扇着风,时不时朝身后看去,“大人真的在暗中跟着我们吗?” “你可以喊一声试试。”不闻细心的拖着处于昏迷中的女童,生怕她被干草树枝划伤。 大人说了,女童绝不能有任何闪失。 “那我怎么一点动静都没听见呢?”不语抱有怀疑的态度撇嘴。 “因为大人的轻功远在你我之上。” 没多久他们便到了半山腰。 奇怪的是那里已有人在等候,一扎着双髻的童子面带浅笑的看着他们,“两位可是来求见神医的?” 不语状似害怕的依偎在不闻身边。 “是。”不闻木讷地点点头,大人说遇见活人便装傻,越傻越安全。 童子歪头看了眼木板上的女童,眼中闪过满意之色,他做出请的手势,“两位请随我来。” 不闻看着他的背影,越琢磨越觉得怪异,难道神医从来都不过问这些女童是从何处得来的吗? 他们跟着童子走后,立马又有新的童子顶上,站在方才的地方等待下一个求医的人。 七拐八拐后视野豁然开朗,藏在山坡中的木屋倏然入了他们的视线。 不闻忽然顿住了脚步,他眼中闪过不可置信。 “郎君,你怎么了?” 不闻僵硬的回头,果然那木板上已经空空如也。 一旁疑惑的不语也跟着他回首望去,登时脸色大变,是何方高手竟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悄无声息地带走了女童! “女童呢?”不闻质问的眼神看着童子。 可童子只是淡然一笑,从容地对上那双掩藏着杀意的眼睛,“这代表着神医对你们带来的女童很满意,所以把她带走了。” 满意……好熟悉的说辞。 看他们面带慌乱,童子安抚道:“不用担心,神医说话算话,既然收下了千金,定会把你们医好。” 不闻握紧的拳头骤然松开,现在只能祈祷大人能把女童救回来了。 喜欢闲云见故山请大家收藏:()闲云见故山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66章 东方默刺杀赵纳古 果然,黑熊见他们不上当,又拼尽全力扑腾了几下,而后才彻底昏了过去。 制服了黑熊,众人总算松了一口气。 可萧京墨的脸色却愈发深沉,卫尉多半被调去御马监,东西华门的兵力便薄弱了许多。 赵袂惨白着脸……究竟是谁,想借异兽破坏此次议和。 “杀!!” 骤然,士兵厮杀声从奉先殿处传来。 众人刚放下的心转而又提到嗓子眼。 阎无极转身,望向神情同样凝重的萧京墨,“陛下,东华门破了。” 此话一出,当场激起大部分官员家眷们的失声尖叫,谁能想到他们第一次进宫便遇上了兵变! “卫尉中必有内鬼。”袁计沉下脸,面色阴狠。 看那些官员惶恐不已的模样萧伯仁冷笑一声,这引得萧白青注意,“怎么,皇叔好像一点都不害怕。” 怎么和平日里唯唯诺诺的样子大相径庭呢。 听着马蹄声愈发迫近,他收了笑,脸上全然不复以往的温和,“侄儿别怕,皇叔会保护好你的。” 并非做了太子,就坐稳了皇位,更何况还是一个只会捣鼓上不了台面的暗器的太子。 想当年自己里外斡旋,助了一臂之力将大渊推上临近衰败之地,只等他整死烂在皇位上死活不肯下来的父皇,除掉与自己所相悖的群臣……再由萧伯仁登位救大渊于水火之中。 如此便顺理成章得到民心所向。 可谁能想到,远在边关的萧贯众得到了阎镇相助,在他之前攻进了汴京。 殚精竭虑,却为别人做了嫁衣。 袁计瞥了他一眼,嗤笑道:“王爷还是先保护好自己吧。” 人群中的伏文元观察着陛下的神情,心中似乎明白了什么。 很快人们就看清了铁骑为首的将领,那张脸对大渊的官员来说是十分陌生的,可对赵袂和赵纳古来说是万分熟悉的。 他身后只跟着十几个百越士兵打扮的人,奇怪的是手中并没有兵器。 而不远处,是卫兵追上来,原来方才的厮杀声是他们喊出的。 陛下有令,卫尉调去御马监制服异兽,东华门兵力薄弱,又有内鬼接应,故而这些百越人才冲了进来。 察觉到异样,他们便赶紧追了上来。 “舅舅!”闪着寒光的大刀让兄妹二人仿佛失了魂。 最不该出现在这的人,竟然就这么出现了。 扈闻达眼中只有持剑的阎无极,他脸上带着嗜血残忍的笑,“阎将军,我们又见面了。” 上次的对决,真是让他意犹未尽。 “扈闻达?”萧京墨喃喃低语。 赵袂冲出人群,他目眦欲裂,“扈闻达,你疯了?”竟敢持刀带兵踏进大渊的皇宫! 扈闻达这才分神睨了他一眼,“我等可是奉百越君主的王命而来。” “不可能!”赵袂焦灼地看着御座上的萧京墨,他眼中闪过坚定,“陛下,我父君绝不会这样做!” 萧京墨不语,只是微微颔首。 赵纳古猛然反应过来,“是赵阳玉!扈闻达,你们把我父君母君如何了!” 赵阳玉是百越的亲王,赵清文的亲弟弟。他与他哥哥可谓是分割两个极端的人。 他主张拓疆土,眼馋大渊辽阔无垠已经许久,哪怕付出不能承担的代价也在所不惜,可赵清文心系百姓,不愿百姓受战乱之苦,便死活不同意起战。 “赵阳玉……”赵袂不可置信地后退一步,“你可是母君的亲哥哥,怎么能帮着他伤害你的亲妹妹!” “少君,你还知道你的舅舅是什么吗?” 武将,百越众军的统帅。 如若没有战争,那他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 赵袂摇头,试图唤醒他的良知,“舅舅,你不能这样,你会害了百越的!” 他挥刀,怒骂道:“愚蠢!你和你的父亲一样无知,你们以为不主动挑起战争,就能让百越一直安定下去吗?” “所以我们和大渊交好,不就是为了保百越安宁吗!” “你们把大渊想的太好了,他们之所以是堂堂大国靠得是什么,不也是踏平了无数像百越一般的小国吗?只不过他们现在不打了罢了! 这世上根本就没有永远的朋友,赵袂,如果你愿意杀了你的妹妹,舅舅便给你做主,让你做百越的君主!” 扈闻达手中大刀直指御座上的威严男子,满脸不屑,“他能做的,我们也能做!” 小国变成大国,当然要付出代价,要有先驱者,而他扈闻达,就是带领百越成为强国的领头羊。 至于赵清文,他并不适合做一位明君。 赵袂夺过卫兵的刀,双眼血红地瞪着马上的人,手中刀直指他,“不!我不会像你一样,对自己的亲妹妹下手!” 赵纳古落下泪来,胸口如撕裂般的痛,怪不得父君要把他们兄妹二人急迫的送来大渊,原来百越内部已经是岌岌可危。 可他们是逃出来了,那父君和母君呢……她不敢想。 袁计将剑扛在肩上,神情比他还要不屑,“就凭你?顾头不顾尾的家伙。” 愣头青的东西风风火火地跑别人家来撒泼。 扈闻达左右看了看,除了在官员家眷脸上见到恐慌,几位关键人物倒十分淡然。 这不禁让他心生疑虑,但他此行来也并非是硬碰硬。 大渊的人不会轻易杀他。 “阎无极,听闻你受了伤,所以今日本统帅并不是与你一分高下,待百越和大渊燃起战火的那一刻,才是你我决生死的时候。” 阎无极微微撇嘴,一脸嫌弃,“就凭你一个只会用蛮力的莽夫也配与我决生死?” 无人谷的那场对决,已经让她知道所谓百越的悍将到底有几分真本事。 袁计挑眉,饶有兴致地问道:“那你来做什么。” 扈闻达笑出声,“当然是来保护我们百越的小女君。” 又随即收了笑,脸色愤懑,大刀指向人群,“可她却被你们大渊的人所杀!” 大渊龙蛟相争,却杀了百越的小女君。 如此,有他亲眼所见,百越起兵便名正言顺。 正沉浸在悲痛中的赵纳古突然被身后巨力推出人群,伏文元收回手,与容南合力撞开持刀的东方默。 “小女君小心!” 东方默的刀落了空,当即气愤不已地瞪向那两个老东西。 喜欢闲云见故山请大家收藏:()闲云见故山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