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吒2]锁麟骨(申小豹×鹿童)》
1. 恨海晴天
“十年过去了,这家伙怎么还像个鬼火加特林!”
面对着手快出虚影,射出的千百道金光如流星般袭来的场面,即便是身经百战的哪吒大王也不由得捏了把冷汗。
“小豹!”
随着一道身影如疾风般穿过箭雨,迎着那些数不清的光箭逆流而上,手持碧蓝长鞭的申公豹惊呼出声。
“呵......原来是申家的那个余孽。”
鹿童轻笑,光风霁月的脸上一闪而过的阴狠,哪有半点仙人该有的风姿。
十年前,这家伙便是自己的手下败将,如今......倒是要拿出这种复仇的架势,来与自己复仇么?
可笑。
心下想着,拉动弓弦的手愈发快了几分,悬浮在空中的身影活像是源源不断射出索命咒的阎王。
袭来的申小豹却没有丝毫的减速;斗笠遮住的大半张脸只露出尖尖的下巴,线条刚毅俊朗,已不再是那个稚嫩小小少年的模样。
他,为何不避!?
鹿童的心中也不禁多了几分慌张,但无论手上的动作有多快,申小豹却化成一道比光电更快的疾影,在左右躲避间坚定地向他袭来。
“我来助你!”一道清冽的女声自身边而来,电光火石间,随即伴着疾风,一对翅膀便护在了鹿童身前,结结实实抵挡住了申小豹的一击。
“师姐。”鹿童看着鹤童目不斜视的侧脸,小声呼唤道。
“后退!”鹤童并未多说,只是将鹿童又向后击出十多米远,拉开了他与申小豹之间的距离。
申小豹悬浮在空中,缓缓仰起头——斗笠下的面容被阴影分成两面,光明处犹如被雪水淬过的刀,骨相凌厉,下颚线绷紧时能看到颈侧浮起的青筋。
“十年前,你们侵袭我家园,无缘无故追杀我父亲与我,可曾想过有今日?”
带着仇恨的语言让申小豹的声音有些颤抖,覆盖着浓密睫毛的眼瞳死死盯着远处的仇人,字字泣血。
“......杀你家人,非我所愿!是......”鹿童急忙的解释,在鹤童飞过去的威胁眼神中匆忙收住。
是谁的指令,还重要吗?
申小豹只记得那日铺天盖地的箭雨,和执弓人冷酷无情的双眼。
“......让他...让他自己去......”申公豹伸手拦住了想要冲上去的敖丙,“小豹的心魔,必...必得自己克服。”
敖丙闷闷地点了下头,却驱动右手法力,蓝汪汪的一团水凝结在手心;右臂向上一抬,方才还晴空万里的天空瞬间乌云密布,豆大的雨珠顷刻间便落下。
身为龙王之子,这点忙还是能帮上的。
敖丙微微一笑,像只是随手的举动,却让哪吒默默偏过了头:这小子总是这么闷声放大屁,腹黑男!
雨水落下的第一刻,申小豹便化成一道黑紫色闪电,借由水的传导,越过鹤童冲向了还未来得及拉弓射箭的鹿童。
“鹿童小心!”
鹤童的尖叫撕破雨幕,但比她声音更快的是申小豹的一拳——拳风撕开暴雨,雷纹从指骨爆到肩胛。
鹿童慌忙躲开,转身时蹬断了半截青松,却还是被凌厉的攻势擦过了侧脸,带起一串血珠。
"这一拳,是替我爹爹还的!"
第二拳比鹤童的援助来得更快,结结实实搭在了那对蕴含着仙家法力的鹿角上:“这一拳,是替我自己!”
鹿童嘴角滑下一缕鲜红血液,徒劳地想伸手去挡,手臂却瞬间被雷电缠住;巨大的拖拽力拉着他冲向了一旁的山崖,躲过了鹤童袭来的翅膀疾风。
“快来快来!”一道尖细的女声雀跃,山神石矶娘娘敞开了山体的一道石壁,“这里!”
两道交缠着的身影以雷电的速度冲进了山体中,随即合上的山崖恢复得滴水不漏,仿佛从来不曾有过缝隙。
“......就这么水灵灵的进去了?”哪吒靠在火尖枪上,嘴里叼着的草杆晃动,“这小子不会冲动吧?”
“应该是会的。”敖丙笑眯眯的望着二人消失的方向。
“......”
“哎哎,你们要干嘛!?......冤有头债有主啊,揍了我师弟就不能揍我了!”
鹤童被追的惨叫回荡在山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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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小豹谢石矶娘娘相助。”
申小豹恭恭敬敬对着石矶抱拳鞠躬,对这位曾收留过自己哥哥的和善姐姐,他一向是十分感激的;没想到如今机缘巧合,她又帮助自己一次。
“小事啦~但是!你可不能把我新换的床单弄脏哦~”
申小豹扭头看到石床上铺着的大粉色薄单,认真点了点头:“我定会把人提到外面再杀。石矶娘娘放心。”
“哎呦,什么杀不杀的,听着好吓人!你自己玩吧,我要去泡温泉了。”
“不许偷看呦!”
石矶留下这句话,便扭动着丰腴的身躯走出了石屋。
屋内只剩沉默而立的申小豹,和绑在石椅上,嘴里塞着块布,不断呜呜挣扎的鹿童。
鹿童的身边,曾追杀过他的桃枝弯曲,申小豹知道这把弓注入法力后,会射出多么有杀伤力的箭矢。
申小豹一步一步逼近了鹿童。
鹿童精致的下眼线已经被汗水和眼泪弄花,像是黑眼圈般挂在眼下;从来都是云淡风轻光风霁月的面容,此刻亦因为口中的破布而变形。
真好。
如今他终于不再是高高在上,执掌生杀的仙人。
弄脏这朵高岭之花,让他跌下神坛,涕泗横流地为自己多年前犯下的罪恶而忏悔,实在是令人想想便心情愉悦。
申小豹两指捻住那块已沾了口涎的布,用力扯出丢在一边。
鹿童只觉得口中干涩无比,长大许久的下巴有些脱臼;他咳嗽两声,好容易喘匀了气息,立刻开口求饶。
“申小豹,我与你无冤无仇,当年是我师父指使......”
“你倒是乖觉,”申小豹冷笑一声,一只手搭在鹿童下巴上,强迫他抬头与自己平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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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杀无辜生灵,屠人满门,便是一句无冤无仇就可开脱的吗?”
鹿童哑口无言,脑海中闪过将那些拿着各色武器,尚无本领幻化人形的小妖推进天元鼎炼化成丹时的情形。
那时他的心中亦不是毫无波澜。
他也曾是妖族,虽修炼千百年,也做不到对欺骗和霸凌无动于衷——他想起了那只小山羊的眼睛,圆溜溜地看着玉虚宫洁白的柱子与墙壁,眼中尽是天真。
它穿着粗布衣衫,扒在囚车的栏杆上,手中还拿着一截短刀。
它那时小心翼翼地问押送囚车的自己:“鹿仙人,我们什么时候能开始修炼呀?”
“羊村只出了我一个修仙苗子,我爸爸妈妈都可高兴了。”
“鹿仙人,修行的时候有工资吗?我想寄回去给我弟弟妹妹上学。”
鹿童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敷衍地“嗯”了一声。
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何要欺骗这将死之人,只是否定的话堵在喉头。
而在进入天元鼎的最后一刻,面对着熊熊燃烧的烈焰,那只羊羊绝望的眼神,让他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师傅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师傅说,妖就是妖。
可......他与师姐,便是无量仙翁身边最得信任,最被重用的两只妖。
何其讽刺。
“你还敢走神?”申小豹逼近鹿童的脸,却发觉对方眼神涣散,不禁多了几分无名火,“我跟你说话呢!”
结结实实一巴掌扇在了鹿童左脸,疼痛让他瞬间回过神。
面前的少年已经长成英俊的青年男子,鹿童却还是会将这张清俊的面容与那个绝望的小小少年重叠在一起。
他无所谓地苦笑:“我多说无益,你要杀了我,便杀吧。”
“哼,杀了你?那岂不是便宜了你。”申小豹缓缓站直身体,绕到了石椅背后,轻轻解着那些结实的绳结。
鹿童看不到身后情形,只能感觉到他的手偶然触碰到自己手臂的皮肤,惊慌问道:“那你要干什么?”
申小豹没有回答,而是将手轻轻放在了鹿童额头那对精美的鹿角上:“作为妖族,你的法力,想必......凝结在这对角上吧。”
“你......”鹿童话未说完,如同钻心剜骨的痛便从头上传来,随即浓稠的血液便模糊了他的半张脸。
申小豹竟将他的一只鹿角生生掰下,断裂的半截分叉枝桠被他在指尖玩弄。
鹿童痛到浑身颤抖,比身体之痛更让他难以接受的,是多年的修炼生生被夺去了一半。
罢了,索性已是他的手下败将了,今日恐怕也难逃一死。
就当是为自己做过的事,害过的妖,赎罪了。
申小豹的话,却让鹿童刚刚想开些的心进入了另一种纠结。
“还有一个办法。”
“你向我求饶,我便求哥哥修复你的鹿角,放你一条生路。”
“......如何求饶?”鹿童咬着牙,目光透过血色,看到张开腿坐在床边,满脸戏谑的申小豹。
2. 晓风残月
在鹿童的手搭在自己胸前盘扣,犹豫着是否要听从申小豹的指令时,黑紫色的雷电蜿蜒着爬上了他的手臂,随即狠狠收紧——
“装什么?”
申小豹大张着两条长腿,桀骜不驯地坐在石床边,一只手的指尖延伸出雷电锁链,像牵着一条狗一般束缚着清冷高洁的仙人。
“当日我父亲多么信任你们这些仙人......”申小豹的声音有些哽咽,又迅速调整好情绪继续说道,“那时我未曾向你求饶。现在想想也是年轻气盛,若是肯低低头,可能我父亲也不至于落得那般下场呢。”
“你说对吧,鹿童?”申小豹站起身,款款走到鹿童身边。
如今成年的申小豹已经比鹿童高出半个头,多年修炼、风霜磨砺后的气势亦不是养尊处优的玉虚宫仙人可比。
只是对视一眼,鹿童一直倔强挺直的背脊猛地爆发出酸意,仿佛申小豹棕黑眼瞳中的侵略已经软化了他的骨骼。
一只骨节分明,大而有力的手捏住了鹿童如玉面庞上小巧的下巴,拇指重重碾过对方发颤的唇瓣,随即那只带着茧子的手慢慢游离,为鹿童擦拭着遮住他半边面庞的血渍。
最终,那只手搭在了全身都在微微颤抖的鹿童的头顶,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求饶吧,鹿童。你还有机会的。”
这声音是如此低沉,仿佛在蛊惑着已经神智涣散的鹿童——他的双膝被无形的手推了一把,膝窝一软便跪了下去。
这一跪,鹿童便再也不是曾高高在上的捕妖队首领,不再是执掌众妖生死的判官。
他跪在了昔日的手下败将脚边。
申小豹终于笑了,笑得几乎挤出泪来:“原来你也不过是贪生怕死之辈啊。”
鹿童痛苦地闭上眼,攥紧双拳不去听这样直击人心的侮辱。
我要活下去......
活下去一切才有机会。
便像眼前这人一样,只要留有一线生机,就不用怕没有卷土重来的一天。
他的沉默与脸上的倔强却激怒了申小豹,对方抬腿便踩在了鹿童线条如雕塑般完美的肩膀上,在鹿童吃痛的闷哼声中,狠狠将他踹倒在地。
洁白如玉的面庞此时混迹着半干涸的血液与地上肮脏的泥土,让这个常站在云端的仙人狼狈不堪。
申小豹居高临下地踩住了鹿童,满意地看着他因无力挣扎而断断续续的急促呼吸。
“放......放开......”被踩住脸禁锢在地面的感觉十分不好受,鹿童几乎无法呼吸,只能胡乱拍打着申小豹的小腿,语无伦次地求饶。
努力向上投去求饶的眼神时,鹿童透过对方的鞋底,看到了申小豹投来的眼神——
嘲讽、鄙夷、戏谑。
像看着一块肮脏至极的垃圾。
他终于明白,申小豹不会放过自己;他只是用这种戏耍,来补偿当年自己对他家犯下的滔天过错。
“咳...咳...”
好在鹿童快要窒息的前一刻,申小豹终于放开了他。
鹿童捂着喉咙痛苦喘息着,如释重负般平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而申小豹则是从前襟掏出一块帕子,走到一边石矶娘娘的梳妆台前仔仔细细清洗着。
一阵水声过后,冰凉的物体贴上了鹿童红肿的面庞。
鹿童一激灵,睁开眼,面前是申小豹刚毅的面容。
他一点点为鹿童擦拭着脸上的脏污,又像是在对待一件珍贵的宝物;鹿童摸不清对方的套路,迟疑片刻后捂住了对方手腕:“你要干什么?”
“你看你弄得多脏......”申小豹拂开他的手,语气十分慢,深邃的眼神虽未看他,却仿佛刺破了他的皮囊,“我不喜欢你这么脏。”
直到鹿童的脸恢复成无暇的模样,申小豹才像是完成了什么大工程,满意地叹了口气。
平躺着的鹿童乌发早已散开,高挽着的发髻和鬓角两缕打理得一丝不苟的编发,此时像海藻一般铺开在地上,与他微红的脸一起,竟带着十足的诱惑。
申小豹的手指穿过那些发,感受着微凉与柔软,还有千万情丝的纠缠——最终落点选在了鹿童头顶靠近鹿角处,五指收紧,便攥着一大把墨发将他的上半身生生提离了地面。
“啊......”鹿童痛苦的呻吟让申小豹更加兴奋,他靠近对方五官扭曲的面庞,在鹿童耳边轻声问道:“你若是肯委身于我......”
“不可能!你杀了我吧!”
鹿童痛苦地嘶吼着,心中满是绝望。
可笑自己方才竟真的动过一丝这样的念头......但眼前之人心狠手辣,极善于玩弄他人。
他怎会放过自己。
与其受尽折辱后被他玩弄致死,不如留下三分傲骨......
“不可能?”申小豹的声音带着被忤逆的不可置信,攥着头发的手愈发收紧,另一只手则搭在了鹿童的胸口,隔着文武袖抚摸起他微凉的皮肤。
火热的温度游离在鹿童身上旖旎的花纹,引得他阵阵战栗。
从牙缝中挤出的话,也像是最后的逞强:“你......休想......”
但接下来申小豹的动作,却让鹿童本就濒临破碎的防线进一步崩塌。
灼热的温度逐渐蔓延到他仅剩的一只鹿角,申小豹抚摸着鹿角略微粗粝的质地,语气满是遗憾:“那这根,也留着给我做个纪念?”
“不过,若是这根角也被掰下来,你千年的法力便会尽失吧?还伴随着肉身毁去,魂飞魄散......啧啧。”
“好可惜啊。受了那么多歧视,辛苦了这么多年,一朝就要尽毁了呢~”
“不过我尊重你的意愿。”
尾音陡然加重,五指猛然在鹿角上攥紧,申小豹作势便要掰下去。
“不要!!!......不要...求求你,我愿意,我愿意......”
鹿童此时已满脸是泪,瞬间巨大的恐慌让他的泪水喷涌而出,只能一迭声求饶。
他终究,无法坦然地面对死亡。
好让人挫败啊。
傲骨一旦被击碎,支撑鹿童的最后一道防线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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瞬间瓦解;他艰难地直起身子,跪倒在半蹲着的申小豹面前,眼眶红红地盯着对方平静的眼眸:“求求你,饶了我,我什么都愿意做。”
蹲守蛰伏多年的捕猎者,终于拿下了这只可恶的鹿。
申小豹长舒一口气,慢慢站起身,将帕子丢在了鹿童脸上便潇洒转身向石床走去。
“自己洗干净。我不喜欢脏。”
屈辱。
千言万语都不能概括鹿童此时说不尽的屈辱。
他站起身,腿脚手臂都因为方才的挣扎而酸软,周身都在隐隐作痛。
踉跄着走到水盆边,鹿童看到自己的面容倒映其中:披头散发,面颊与眼框皆红肿,平日总是高傲抿着的薄唇方才也被自己咬红,竟有着几分妖冶。
他从前只是在人间捕妖时,听闻过一些“龙阳之好”的杂谈——他那时皱着眉,想象不到还有这种事。
当冰冷的水进入自己身体时,鹿童的眼泪又一次失禁,一滴一滴掉落在地上;注意到床上那人投来的直白目光,鹿童默默将头扭到了一边,仿佛这样还能保全自己最后的尊严。
“看着我。”
但对方岂能让自己如愿,恶劣的话语像是读懂自己心中所想,一点点蚕食着他的灵魂。
鹿童不敢违逆,垂着眼转过头,又飞快瞥了申小豹一眼。
这样蹲在地上的姿势让鹿童羞耻至极,哪里还敢真的与他对视;申小豹却不满意他的欲迎还拒,薄唇轻启突出了更为恶劣的话。
“张开。”
什么!?
鹿童有一瞬间迷惑,心中隐隐不安,不会是......
“腿。”
鹿童险些咬到自己的舌头,但对上那人热烈的眼神,他还是心一横,默默照做。
羞耻心让他这个姿势只维持了一瞬间,便匆忙合上腿,侧过身子;雷电化成的长鞭则是快速缠上了他的左边大腿,绷紧的鞭身拽开了他的防御。
罢了。要看边看吧。
鹿童自暴自弃地想着,也不再顾忌对方的目光,继续着自己的动作。
“啪!”
雷电长鞭落在大腿内侧嫩肉的响声极为清脆,白皙的皮肤上瞬间出现一道刺目的红痕,与旁边那些金色的花纹缠绕。
比疼痛更让鹿童难以忍受的,是即便自己已经低入尘埃,对方却步步紧逼,不断折辱自己。
目光中多出的几丝愤恨让申小豹敏锐地捕捉到,他却不在意地笑了笑,解开的前襟露出一片肌肉坚实的胸膛,整个人向后一倒,平躺在床上。
“好了吗?”
“好了便过来。”
鹿童站起身,脚步艰难地向床边移动。
身体的冰凉让他几乎无法自由控制自己的肢体,那些养尊处优的皮肉哪里受过这样的苦楚,一点冷便让它们僵硬麻木。
床上那人的皮肤却是风吹日晒后健康的古铜色,雕刻般的肌肉线条蕴含着满满的力量感。
他便这样懒散地躺着,尽管呈现出仰视的视角,目光却像是将鹿童整个控制住,让他不敢生出丝毫反抗之意。
3. 怨云暮雨
“手。”
申小豹的指令总是这样简短明确,倒像是......在训一条狗。
这样的认知让鹿童内心泛起酸涩和别样的刺痒,但对着那只向自己伸来的手,他还是乖乖将自己的手放在了对方手心。
那只手曾持弓射出通天法力的箭,曾执掌他人生死,曾翻转过封神之战的战局,如今却被他人握在手中,一寸一寸抚摸着筋骨,温顺地像是只待宰的羔羊。
而申小豹的手则是粗粝许多;相比之下,他竟觉得鹿童的手柔软纤细的有些过分,顺着细长的骨节上移,除去常与弓弦摩擦的指腹处些许粗糙,其他部分都是精心养护后的细腻。
“你的手很漂亮。”申小豹真心称赞起来,目光始终牢牢跟随着鹿童闪烁不定的眼,“可惜......”
“犯下太多杀孽。”
随着叹息般的一声,鹿童的右手食指便脱了臼,生生向后弯出一个正常无法做到的形态。
十指连心。
剧痛让鹿童跪倒在地,未曾被放开的手却扯着他,更加加剧了痛苦。
申小豹则是借势起身,一手便拽开了鹿童半开的衣领,对他的折辱也从未停止:“看你上半身这道貌岸然的样子,谁能想到已经解了裙带呢?”
鹿童徒劳瞪着的双脚碰到了身后放在地上的水盆,冰凉的水珠溅在他紧绷着的后腰腰窝上,刺激着他颤抖。
衣物落下的一刻,申小豹的指尖游离在他肩背上的金色花纹,仙家铭文是那样的缱绻圣洁,倒像是要给人间带来点什么用以祭拜的图腾。
“不要......”鹿童只剩低声呢喃,无法聚焦的视线不知是在看申小豹,还是在透过他望向自己修仙的来时路。
成年男人的力量将鹿童扯得站起身,又将他狠狠推倒在石床上。
但随即欺身而来的却不是火热的身体,而是带着恨意的长鞭;一鞭鞭交叠着落在鹿童赤裸的后背上,红痕如同在勾画仙纹的纹路,雷电的痕迹顺着那些鞭痕游走在他后背,为火辣的疼痛增添了一丝酥麻。
接连而来的折磨让鹿童神智迷离,很多瞬间他都以为自己要晕过去。
晕过去也许是好事......
再醒来时,这样的地狱便要结束了吧。
若他还是个君子,应该会信守承诺放自己走...是的,他是君子,当年是自己替老师枉做了坏人。
申小豹便是要他清醒着偿还自己犯下的罪孽,怎么会让他晕过去;他一把丢了长鞭,左手抓住鹿童头上的鹿角,拽的他半仰起上半身,脸转向自己:“事到如今,你后悔了吗?”
“对不起...”
微弱的声音带着鹿童呼出的温热气体,在极近的距离下喷到了申小豹脸上,让他有一瞬间愣神。
等了十年的道歉被他如此轻易说出,却一时有些悲凉与空虚。
申小豹的声音有些嘶哑,仿佛喉咙中哽住了什么:“......你不许道歉!你...你有什么资格道歉!”
交叠在一起的身体感受到来自对面的火热,倒让成日生活在玉虚宫的仙人有了几分燥热;他不习惯这暧昧的气息,也猜不透对方下一步想要做些什么,只能咬着下唇,忍受着后背的剧痛。
洇出的血亦是烫到了申小豹。
他发觉自己前胸也被印上了血渍,而身下人后背雪白肌肤上绽开的红梅,让他无意识地舔了舔嘴唇。
血。
黑豹的本能让那缕血腥味在他脑海中无数倍地放大,他不假思索地便舔了上去——
“嘶。”
猫科动物舌头上的倒刺像密密麻麻的刷子,划过绽开的伤口时带来让人头皮发麻的酥痒;鹿童的身体自己便挺了起来,却摆脱不了那嗜血的禁锢,反倒是将对方的脸更深地贴在了自己后背。
直到最深的那道伤口也不再渗血,申小豹才魇足地舔了舔嘴唇,放开了死死抱着鹿童的手。
而鹿童的嘴角,一道不受控制的口涎划过脸颊,洇湿了石矶娘娘交待过不要弄脏的床单——真的很舒服,让他想起自己还是一只幼鹿时,娘亲也会耐心舔着自己后背细软的毛发,为他整理皮毛。
娘亲......
他已不记得娘亲的模样了。
便如他自己,亦是入轮回不知多久了。
“呵...哪有你这样的仙人,竟如三岁小儿般?”申小豹不可置信地笑了,两指卡住鹿童的脸,“堂堂仙人,无量仙翁座下最受器重的弟子,捕妖队队长,还会流口水?”
没有什么时候比现在更适合,提起那些他引以为傲的头衔——
越多的荣誉,此时越是耻辱。
“破虚而出,斩妖除邪...”
“山河载道,风雨含元...”
申小豹凑近了才听清鹿童喃喃自语的这些话,眼见对方身体温度越来越高,甚至开始说胡话,申小豹也有些惊慌。
竟如此不经玩?
“嘿!哎哎,醒醒!”在鹿童脸颊上轻轻落下两个巴掌,却还是没有让他的眼神聚焦。
申小豹也不知他是真的经受不住,还是缓兵之计;转眼望到手边被自己掰断的一截鹿角,申小豹抄起便将它狠狠刺入了鹿童的身躯。
人生从未有过这样的痛楚。
鹿童此刻甚至觉得,申小豹倒不如索性持一把巨剑,痛痛快快给自己一刀......同样是破开血肉的痛,却更多了一份玩弄的意味。
“是什么...好痛...”
鹿童感到那东西绝不是属于人身体的某一部分——更加坚硬,冰冷,甚至还有不算柔软的鬃毛。
申小豹的嘴唇凑在鹿童耳边:“是你自己的东西啊。鹿大仙人,连自己的形状都分辨不出来了吗?”
鹿童的脑袋嗡的一声,绯红瞬间爬上了脸颊:“你无耻!”
“你可没资格这么说别人。”申小豹狠狠回击着,手上的动作也一刻不停,“爽便叫出来。”
鹿童还想挣扎着顶嘴,却被一下又狠又深的动作堵住了嘴,只能从喉咙中挤出一丝闷闷的呻吟。
实在是太痛了。
鹿童甚至开始奢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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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点别的什么......
只要不是鹿角便好。
他强忍着心中的憋屈,放缓了声音,低哑着嗓子近乎祈求地央求道:“求你......”
但后半句祈求还是被他咽回了口中,只能用湿漉漉的眼神看着申小豹,希望他能网开一面,读懂自己的心意。
“求我什么,说明白。”申小豹自然懂他的意思,却还是坏心眼地不肯点明,只等这已经被攻城略地的人儿放下最后一点戒备,向他展现作为兽最本真的一面。
“......”
良久的沉默中,只有愈发痛楚的动作在继续。
鹿童的双手已然攥紧了粉红色床单,将原本平整的丝缎搞得皱皱巴巴。
“求你......爱我。”
鹿童磕磕巴巴说出这句话,又像是情绪崩溃似的将脸埋进床单中,眼角的泪洇湿了一小块地方。
“没听清。”
申小豹知道,这还不是他的极限。
进一步的逼迫让鹿童更加崩溃,他怎么也没想到申小豹会用这种拙劣的借口,一而再再而三地得寸进尺。
“求你爱我!......呜呜呜...”
鹿童嘶吼出这句话,眼泪又一次决堤——今天他流的泪,比起修炼这些年加起来还要多。
申小豹温柔地抚摸着他披在肩上的长发,语气有些怜惜:“乖孩子。想要就自己努力。”
鹿童的身体在长久的撕裂下已经麻木,听到他的夸赞如同得到了赦免,将手绕到背后便推开了那只作乱的鹿角。
申小豹咽了咽口水。
其实他也早已到了极点,方才的鹿血让他方寸大乱,身体热的仿佛五脏六腑都在燃烧,每一条经脉都频临爆炸。
好在终于到了久旱逢甘霖的一刻。
被他握住的瞬间,申小豹狠狠咬住了鹿童的肩头;黑豹獠牙刺入金色花纹,二人的身体、修为、灵魂便密不可分地交融在一起。
“鹿童,你那招射出数不清箭雨的技能,到底叫什么名字......?”
“嗯...白虹...白虹贯日。”鹿童默默承受着,断断续续地吐出这句话。
申小豹的声音压在鹿童耳边,嘶哑迷人:“贯的是什么日?”
“...”
鹿童不知如何回答,只能偏过头,用鹿一般清澈的眼神,失焦地望着他。
被汗水打湿的黑发黏在他的侧脸,愈发衬得他容颜如玉,尽显迤逦;额头上的双层金纹闪烁光华,如同另一只眼。
“白虹贯日,自然贯的是你这把淬过火的弓。记住了吗?”
鹿童在令人心神荡漾的冲击中,含混不清地应了一声。
情到深处时,申小豹用三根手指压住了鹿童凹陷下去的腰窝。
“痛吗?”
他的语气那样温柔,几乎勾起鹿童心中所有的委屈,让他落下泪来。
“痛。”
可申小豹的话那样残忍:“痛就忍着。”
“我当年,比你更痛千倍百倍。”
4. 叹花泣露
“鹿童。...鹿童?”
鹤童正在玉虚宫偏殿中记着甘露的产出速率,余光忽然瞥见鹿童失魂落魄地走进来;招呼他却没有得到回应,询问也不禁多了些探寻意味。
鹿童看上去与方才无二;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衣物整齐,甚至打斗导致脸上沾染的尘灰也被处理干净。
鹤童悬着的心终于彻底放下来。
好在哪吒几人终究是讲道理的——十年后再相逢,她本以为怎么也会为曾经的过错付出些代价,却被他们高高拿起轻轻放下。
“我们会把鹿童好好送回去的。无量仙翁犯下的罪过,也不管你们两个打工人的事。”那个龙族三太子语气温和,十分可靠。
而他们的亲师叔申公豹,也点头信誓旦旦承诺:“你回去...不要多说,鹿童很快回去。我...我保证!”
被混天绫捆成粽子的鹤童自然也没什么可辩驳,只能连连点头后自行回了玉虚宫。
好在师弟终究是全须全尾的回来了。
衣冠俱全,胳膊腿俱全,眼睛鼻子一样不少;妙哉,看看人家团队的氛围,不比他们这个每周开组会、导师指东他们不敢打西,每天搞绩效考核的组好多啦!
“哎哎,鹿童!你在干什么!”
鹤童的思绪猛然被鹿童的行为拉回了现实——多年才得一盏,专供导师的仙露,竟被这小子一头扎进去,如牛饮水般狂饮了几大口。
将鹿童的脑袋从缸里拎出来时,鹿童迷离的双眼下不知是酒还是泪。
“师姐...”
这一声像是包含了无尽的委屈,叫的鹤童心都跟着颤了一下。
急忙蹲下身心疼地为他擦拭着额头上的水珠,鹤童也顾不上自己精心挑选的衣物,胡乱在他脸上抹着,手腕却感受到一丝温热。
他哭了。
...为什么?
“他们欺负你了?...你说话呀!有什么问题我们去求师尊给我们做主。”迎着鹤童关切的目光,鹿童憋了一路的话在心口打转,却一个字也无法宣之于口。
而那人的声音,还在耳边挥之不去。
“小豹...你,你就这么把他放...放回去?”师叔看着申小豹将奄奄一息的鹿童背在背上,走出石矶娘娘的大山,不禁有些着急。
而那人只是微微一笑,斗笠又往下压了一寸,遮盖住了他眼中的情绪。
“放了可就再难有这么好的机会了!”就连哪吒也忍不住出声提醒。
但只有趴在他背上的鹿童知道,若是要调教好一只狗,让狗目光消沉意识涣散撒手没,恰恰说明段位很低。
真正懂狗的训犬师,能让狗主动带上狗链摇尾乞怜,不栓它它还跟你急。
而他就是这样的高手。
在灭顶的欢愉后,申小豹的指尖一点点抚摸过鹿童的脊背,像是要数清他总是挺直的脊梁究竟有几节;而最终轻点在尾椎骨上的那一下,为鹿童带来了浑身舒服的颤抖,甚至逼出了他的鹿形态。
上半身是人,下半身则是棕黄色的鹿,却像是更加刺激到了申小豹。
他的手轻轻抚过鹿身柔软的短毛,却在快要接近那个让鹿童舒服的点时骤然停下。
“你做得很好...还想要吗?”
申小豹的目光循循善诱,语气也温柔无比,仿佛只要鹿童肯自己求,他便会全部应许。
鹿童的眼神已经比之前温顺千百倍,坦诚相见的经历也让他不再设起高高心房。
“嗯。”鹿童点点头,眼神中甚至有了些希冀。
“跪下吧。”
申小豹这样的命令让鹿童心中一喜。
原来,只要自己足够听话,他也会展现出如此温柔的一面啊。
鹿的后腿弯折着跪在地面上,鹿童上半身挺得很直,双手无意识地交叠着搭在了腿上——像个等待老师夸奖的乖孩子。
申小豹坐在石床边沿翘着二郎腿,一只脚尖有一搭没一搭地晃荡着;久久等不来下一步动作的鹿童眼神愈发渴望,尝试搞出点小小动静提醒他时,申小豹终于有了动作。
鞋尖轻轻挑起鹿童的下巴,抬起他的脸,让那双湿漉漉的小鹿眼睛与自己对视。
“你这样子,实在是太漂亮,太可爱了。”
明明说着夸奖的话,他的嘴角却扯出一丝轻蔑的笑意。
鹿童淹没理智的情欲忽然褪去了三份——
他,是在嘲笑自己吗?
突如其来的羞耻让鹿童低声呜咽,委屈地控诉道:“你在笑话我。”
“当然不是。”申小豹看他的眼神愈发温柔诚恳,“看到你泪流满面,浑身颤抖,被弄得乱七八糟的样子,我就更想吻你了。”
“...”鹿童实在理解不了这种莫名其妙的癖好,只能难受地偏过脸,躲避着他的进一步挑逗。
一只手伸向了鹿童。
鹿童迟疑地抬头看他,还是慢慢将手递了过去。
“起来吧,收拾收拾我送你回去。”
什么...?
鹿童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尽管他本就是在赌,却没想过申小豹竟如此轻易就放过了他。
拉鹿童起来的动作停滞在半空中。
申小豹“扑哧”笑出了声,反问道:“怎么了?不想走?”
自然是要走的。
可是......刚才答应自己的...那件事,不做了吗?
鹿童绞着手指站在铺床单的申小豹身后,不知怎么开口去问。
而对方却在念叨着无关紧要的事。
“你看你弄的这些...让人家石矶娘娘看到,多不好意思啊。”
细心拉平整床单的每一个角,申小豹拍拍手转身,却看到咬着下唇垂头站着的鹿童;他不再装傻,而是直接将选择抛给了鹿童。
方才为鹿童擦拭过后背伤痕,沾了血的帕子还丢在一边,申小豹随手拿起便轻叼在唇间,仿佛是在舔舐着残余的鹿血。
“哎——”鹿童想要出声阻拦,却听到申小豹给自己的选择。
“要跑吗?大概...还有十分钟。”
......
鹿童心一横;他深知眼前之人发狂起来的暴戾,也不敢赌再一次后对方是否会改变心意。
捡起地上散落的衣物,鹿童慌乱地系着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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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却怎么也无法对准平日轻易便可穿进去的扣眼。
...该死!
一双温热的手却轻抚上了他的发丝,抚平了他躁动不安的心。
“慢些。”申小豹轻轻为他缠着鬓角垂下的发,“我不会把你关起来的。”
“乖乖。”
一阵电流仿佛从头顶炸开,飞速传导通过全身,直到让他的脚底都有了些酥麻;鹿童险些站不住,只能仓皇扶住了申小豹的手臂。
而申小豹的身体是那样踏实可靠,充满力量;这一扶甚至没有影响到他手上的动作,他仍旧慢条斯理地将鹅黄色缎带一点点缠在那缕青丝上。
“回到玉虚宫,你应该不会跟别人说吧...”申小豹慢条斯理地说着,听不出情绪,“毕竟,你也不想被别人知道,你跟我的...”
“自然不会!”鹿童急忙应道。
“嗯。”申小豹点了点头,将丝带尾缠进绑好的圈中,又低头捡起地上的长裤,“你这穿衣习惯还挺奇怪,腿上不会凉吗?”
鹿童一把便夺过了自己的裤子,红着脸反驳道:“这...是我的自由!”
“好,我不干涉你。”申小豹的语气十分宠溺,只是指尖还依依不舍地在鹿童细白的长腿上游离着。
“可以留个纪念吗?”
此时申小豹半跪着,仰头看着鹿童俯视的脸,目光十分诚恳;鹿童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怔怔地问:“什么...什么纪念?”
申小豹起身,在石矶娘娘的梳妆台翻找起来;最终只找到一根眉笔,无奈笑着,将它在手指间晃了晃:“只有这个了,又要对不起石矶娘娘了。”
在鹿童探寻的眼神中,申小豹缓缓蹲在了他身前:“可以在你腿上写几个字吗?”
原来是...新一轮的折辱。
但相比之前种种,这也不是多么恶劣的请求了。
鹿童将脸扭到了一边:“你写吧。”
左不过是那些不堪入目的话...鹿童一向接受的都是仙家正道的教育,那些污言秽语一度被他隔绝在外;算来还没有今天从他口中听到的下流话更多。
回去洗了便是。
写在身外的,还能比说进心里的更深刻不成?
大腿内侧的一阵微痒后,鹿童叹了口气:“写好了?”
申小豹收起笔:“你不看看吗?”
“不看。”鹿童嘴硬,自顾自套着裤子,余光瞥到申小豹转身去放笔,急忙看了看那些龙飞凤舞的字。
...写的很短的样子,不像是污言秽语?...
【吾妻】
真受不了他。
鹿童难以形容心中纠结的感情——他对申小豹该是什么样的感情呢?
他折了他的鹿角,毁了他的修为,占了他的身子,将他一遍遍在脚下踩踏蹂躏;
他同他抵死缠绵,与他恨海晴天,宽恕他的罪过,让他的心防一点点零落成泥。
到最后,他竟用这种甜腻腻的方式,坏自己道心。
其心可诛!!!
申小豹拿着清洗过的鹿角,温柔地为他系好腰带:“走吧,我让哥哥给你疗伤。”
5. 寂林吟霜
成年累月的朝夕相处下,鹿童鹤童间早已养成了不必言说的默契。
他们二人自小便被师尊带在身边,不分男女大防的养着;二人的卧房同为一间,只是在年岁渐长后用一道帷幕隔开。
但即便鹿童不肯多吐露一个字,鹤童也从他不安的眼神和惶惑的神情中猜到了几分——
一定是那个妖族小子,用什么卑劣的手段威胁了师弟!
鹤童咬碎一口银牙,默默攥紧拳头:我好端端一个师弟,被你带进山几个时辰,回来就目光呆滞,周身更是充满了破碎感......可恶!
鹿童此时早已被偷喝的仙露放倒,鹤童将他背回来安置在床上,洗了帕子为他擦干净脸,才一步三回头的回到自己床榻;左思右想还是放心不下,便将帘子掀起一角察看。
鹿童的双颊绯红,平躺在被中,额头上却渗出了一层密密麻麻的汗珠,双目也紧闭着,皱成一团的眉头有些痛苦。
太热了?
鹤童有些困惑。这玉虚宫终年凉的像座冰雕,众人全靠仙力护体,好像说是什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内心轻叹口气,鹤童脚步轻轻地走过去,打算为他重新盖上衾被。
手刚抓到被角,便被鹿童热的不正常的手一把攥住手腕;鹤童吓了一跳,却无论如何也无法挣脱。
“冷......好难受......”从鹿童断断续续的呢喃中,鹤童勉强听清了这几句。
将手背搭在他的额头,才发觉温度高得吓人。
申小豹!!
你怎么给我师弟弄感冒了!
鹤童咬牙切齿,眼下只能带师弟去找仙尊医治了。
掀开他的被褥,映入眼帘的画面却让鹤童惊地立刻捂住自己的眼。
鹿童不知何时已经胡乱蹬掉了腿上的长裤,凌乱的衣袍前襟盖不住两条长腿——但这不是重点,双腿上那些暧昧的痕迹,以及明显是被抓掐、啃咬后的痕迹,那样触目惊心。
原来...
原来是这样!
鹤童瞬间联想到了那个身材敦实如山的女人,对方胖胖的脸庞在她心中扭曲成了十恶不赦的模样——
难怪师弟这样抑郁......
若是她被...这样一个...她早就...
但事到如今,已经不是纠结罪魁祸首的时候了。
最大的问题是如何瞒过师尊。
所谓“存天理灭人欲”,仙家弟子的修炼,要的便是一尘不染的本心与洁白通透的灵魂(反正他们老师是这么教的),这事若是让师尊发现,恐怕师弟性命难保。
但是不救,说不定师弟也就死翘翘了呀!!!
鹤童纠结下不断扣着自己手指上的死皮,微微的刺痛让她清醒。
嗯,没错,就这样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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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做下的好事,你们来解决!”
鹤童身后巨大的翅膀扑扇着,怀中打横抱着昏迷不醒的鹿童,理直气壮地与对面几人对峙。
“哎我说,”哪吒斜着眼不屑道,“你们玉虚宫的人要我解决什么?”
“解决掉他的命吗!!!”突然变脸的恐怖小孩和那一口獠牙,让鹤童又回到了当年初见时被支配的恐惧,默默向后退了半步。
“就是你们干的!让那个...让那个申小豹和石矶出来!”鹤童赶忙给自己壮壮胆,尾音却透着微微的颤抖。
哪吒歪头吐掉嘴里的草杆,火尖枪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这才分开半天,又要见面。我这师兄不能是爱上人家了吧。”
鹤童上一次见这种不讲理的人还是十年前...十年前的哪吒。
“你你你...”鹤童结巴起来,眼看说不过,急忙转向了一边看起来更加面善的敖丙:“三太子殿下,您能帮我找申小豹吗?”
少年彬彬有礼地说出了拒绝的话:“不是在下不帮忙,申小豹已经跟我师父回申家庄去了,看时辰怕是已经到了。”
啊——
真是要疯了。
鹤童也不想再跟他们多做纠缠,转身便打算前往申家庄;身后哪吒欠揍的声音还是悠悠传来。
“鹤师姐慢走——小心给鹿童扇乎感冒了——再——见——”
睥睨云霄的鹤晃了晃,险些从云端掉下来。
“师姐...我好难受...”鹿童不知何时醒了过来,半睁着眼,气息微弱地说着,一只手还紧紧抓住了她的衣袖,让鹤童的心都几乎化成一汪水。
“你再坚持坚持,我们很快就...啊!!!”
兴许是只顾着看鹿童的情况,鹤童竟飞的有些低了;定是被低矮的树桠挂到了。
撞得头晕眼花的鹤童想坐起身,却发现脚下的地面与平常不同——软到借不上一分力,还有点卡脚。
卡脚?
鹤童急忙低头一看,却发现两根粗树间,一张巨大的麻绳网将她与鹿童牢牢圈在其中。
晃荡在半空,身不由己的感觉并不好。
身下茂密的树林中,从周围的几棵树后钻出了几个小妖:看起来都是些法力低微的妖怪,头还是无法幻化人形的动物本样,穿着简陋的布衣,手里拿着各式武器。
鹤童不知其中缘由,艰难睁眼的鹿童却瞬间被拉回了曾经的记忆——看来他们已经到了申家庄地界,而断了一条手臂的申正道也依旧没有放弃教书育人的事业。
命运好轮回。
如今轮到他成为阶下囚了。
好在,一颗最粗的树干后,走出了那道他永生无法忘怀的身影。
带着斗笠的高个男人只是将目光投到网兜上一眼,眸色便沉了几分——鹤童鹿童因狭窄的空间,只能紧紧贴在一起,鹤童张开双臂努力保护着师弟,自己倒是被勒的喘不过气。
“一起带回去。”申小豹冲小妖怪们挥了挥手,小妖们便开始了各司其职:有的爬上树解绳结,有的在地上铺设厚厚的树叶,有的齐心协力拉着一旁的机关。
“砰——”一声轻微撞击声后,二人连同网兜稳稳落在地面上,激起一点尘灰,却丝毫不觉疼痛。
随后小妖们便像蚂蚁搬家一样,将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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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扛在头顶,步履飞快地赶向了位于瀑布后的洞窟。
“咳...咳...”经过水帘时,鹤童被水流呛得咳嗽不止,仍没忘了用翅膀为师弟挡去迎面浇下来的水流。
倒真是相亲相爱呢。
申小豹并未回头,耳朵却时刻注意着身后的一举一动。
不爽,十分不爽。
凭什么他干了坏事,还能有同门、师尊照料,玉虚宫庇护,过的逍遥法外?
将人搬进一处最大的洞窟,内里布置得十分简洁干净,只有一张床、一套桌椅和一把单独的椅子。
“把她捆到椅子上,男的...先扶床上躺会儿吧。”申小豹指挥完,便自顾自在抽屉里翻找起来。
等小妖们一解开网兜,自己就先解决了申小豹,再解决小妖,最后带着师弟回去汇报!
鹤童一只手藏在身后积蓄着力量,眼睛紧张地盯着一只小老鼠妖啃咬绳结的动作。
就是现在——
哎哎?
全神贯注的鹤童没有注意到申小豹已悄无声息地走到了她背后,将一只冰凉的镯子套在了她手腕;金色质地十分沉重,更让鹤童恐慌的是她已无法驱动身上法力,变得与凡人无异。
“这乾坤圈是挺好用。”申小豹满意一笑,想起小少年将它借给自己时别扭又骄傲的小模样,顿觉人生在世有这样的朋友足矣。
“这是什么!”鹤童的惊呼没有得到回答,小妖们很快便七手八脚地将她捆在了椅子上,粗绳在她身上缠绕了一圈又一圈,纵是力大无比也无法挣脱。
“师姐...”被扶上床的鹿童挣扎着伸出手,却因过于虚弱险些栽下来,“申小豹!”
叫他名字的这句,几乎是充满力量的咬牙切齿。
但一堆上申小豹投去的眼神,鹿童外表筑起的完美躯壳便有了裂痕,接下来的话也软了许多。
“与我师姐无关...她什么也不知道...”
“求你放过她。”
这句话一出,就连鹤童都投来了诧异的目光——这可是少年英才,向来不可一世的鹿童,求饶的话怎会如此轻易说出口?
“真是姐弟情深啊。”申小豹走到床边,一只手托起鹿童的下巴,支撑他半倚起身子。
随后他缓缓蹲下来,与鹿童目光平视,嘴角仍旧挂着温和的笑意:“可是鹿童,你现在法力完整,只是一点小病罢了。没有敖丙的雨和法力加成,你有五成胜算赢我。”
“要不要试试?”
“尽你的全力,为保护心中挚爱战斗一场,输了也不亏的。”
不要...不要再蛊惑他了...
鹿童头疼欲裂,他太清楚申小豹一反常态的背后,一定隐藏着更大的算计。
他总是这样,一步步引诱自己,掉入他早就设好的陷阱,再装模作样地拉他一把,让自己一点点沦陷。
“你们都出去吧。”申小豹突然站起身,屋内的小妖怪簇拥着,叽叽喳喳地出去,还贴心的关好了门。
申小豹目送最后一只小妖走出,张开双臂站在了屋子正中央。
“来吧,鹿童。”
6. 断雁栖芦
鹿童缓缓抽出腰后别着的桃枝,指尖一阵金光流转后,金色弓弦便绷紧待发。
若是此箭射中...属于二人的恩怨便结束了。
自此他鹿童还是云端高高在上的仙人,没有人会再与他追究前尘往事,没人会对他三界寻仇,他还能过回曾经的安稳日子。
“鹿童!你在犹豫什么!”
师姐的催促萦绕在耳边,申小豹的目光在斗笠下明晦不定。
可鹿童擅长拉弓射箭的手指,却在止不住的微微颤抖。
被申小豹摆脱臼又治好的手指,哪怕已经痊愈,却像是被烙上了他的印记——
就像自己这个人一样,全身上下每一处,乃至思想和灵魂,都被他入侵的彻底。
恍恍惚惚之间,鹿童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放开了手指。
金色利箭如同疾驰的流星射出,在这样的距离下,他没有理由失手。但鹿童的心猛地坠了一刻,在他发现那人没有丝毫要躲的意思,嘴角还是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心中想喊出的“不”来不及出口,鹿童便看到那只箭矢穿透了申小豹的虚影,而对方如闪电亦如鬼魅,顷刻间便闪到了一边。
而随后,箭矢便冲着房间另一头被绑着的鹤童而去。
说来复杂,过程也不过短短一瞬;鹿童什么也做不了,巨大的冲击让他的心几乎麻木。
好在...
利箭尖端已经抵在鹤童心口的一瞬间,尾羽被两根带了玄铁指套的手指捏住,生生停了下来。
鹤童全身颤抖着,几次张开嘴,却只磕磕巴巴吐出了个“你...”;面对身边人云淡风轻的表情,鹤童忽然觉得这人才生来是修仙的苗子——
这种把生死置之度外,掌控全局事态的强大心理和调控力,也许便是师傅追求的...“努力的修炼弟子”?
鹿童已经全身瘫软无力地平躺在床上,像条上岸后窒息的鱼;他抬起手臂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不想在师姐面前暴露自己的脆弱,只是偶尔从鼻腔中溢出几声微弱的呜咽。
鹿童知道,他完了。
申小豹不会放过他,而他自己...甚至也在期待着什么事情的发生。
他从未如此憎恨过自己不争气的心,如此犹豫,软弱,沦陷到下流无耻的模样。
申小豹将手中箭矢轻轻放在一边桌子上,一手如风般在鹤童后颈点了几下,便走向了床边。
“你恨我吗?”申小豹居高临下地看着鹿童,在他缓缓放下手臂后,露出的是一双悲伤的眼睛,眼角的绯红灿若朝霞。
许久,鹿童慢慢点了点头。
申小豹猛然将一条腿半跪在床边,身体贴近鹿童的瞬间便掐住了他的脖子;冰凉金属贴着脖颈处细嫩的软肉,鹿童立时涨的面红耳赤,只能徒劳地用手拍打着他的胳膊。
申小豹享受着这种掌控鹿童的感觉,他的喉结在虎口处上下滚动,可爱又脆弱。
另一只手的食指指尖轻轻划过鹿童的侧脸,凉意让鹿童想要逃避,却无处可躲;在他快要窒息的一刻,申小豹略微放松了手上力道,让他有了一丝喘息之机。
“这样不乖...是不是该惩罚你呢?”
鹿童余光瞥到鹤童睁大的眼睛,顿时羞得将头偏到了一边,哪里肯回答。
申小豹慢条斯理地摘着手上指套,直到将右手的玄铁指套全部放在床头柜上,他抬手便重重给了鹿童一耳光。
“说话。”
他的语气威严,让鹿童诧异瞪大的眼更添几分不可置信。
沉默的对峙持续了半分钟,申小豹侧过手背,在鹿童的另一边脸又印上了自己的印记。
目光中的侵略性让鹿童窘迫地快要哭出声,但他抿紧了嘴唇,无论如何都无法在师姐的注视下开口说出羞耻的话。
申小豹的手又一次高高抬起,带着疾风就要落下。
“对不起...对不起!”鹿童偏头去躲,下意识想要用手抵挡,与此同时终于崩溃到开口,说出的话却不是申小豹想听的。
“不许挡。”申小豹拂开了鹿童的手,一只手贴在鹿童右脸颊上固定住他的头,另一只手狠狠扇在了他的左脸上,“你该说什么?”
鹿童低声带着哭腔道:“惩罚...该被惩罚...”
“说清楚,谁该被惩罚。声音大点。”申小豹笑意盈盈的,手上却作势还要打。
“请...请你惩罚鹿童!”
随着崩溃的话语出口,鹿童屈辱的泪从眼角滑下。
“乖。”申小豹温暖的手心拂过鹿童滚烫的脸颊,温声安抚着他的情绪,“你做得很好。”
看鹿童还沉浸在情绪中不能自拔,身体一抽一抽地抽噎,申小豹将他一把拽进自己怀中,摩挲着他的后背:“不哭了。”
越过鹿童纤细的身躯,申小豹却看到他的身后有什么在晃动——是一条短短的棕色毛绒尾巴,此时摇晃地快出了残影。
申小豹无声地笑了——
看来他很喜欢呢。
抚摸鹿童后背的手慢慢沿着脊椎滑下,一节一节地摸索到了尾椎骨,猛然一把攥住了尾巴的根部:“这是什么呀?”
申小豹明知故问,声音戏谑。
鹿童瞬间一股热血冲到了天灵盖,一丝丝热气从头顶冒了出来:“你!...你...”
“跟我可没关系哦,不知道是谁的小尾巴钻出来了。”申小豹仍恶劣地调戏着他。
鹿童双手抵在申小豹胸口,用力推开了他,一头埋进了一旁的被子里。
“好啦。过来吧,我要跟你师姐谈点事情。”申小豹随手拍了拍鹿童后背,自顾自转身到了桌前坐下。
嗯?谈事情?跟师姐?
鹿童瞬间遗忘了自己嘤嘤嘤的情绪,扭头偷看申小豹的动作,却见他又一次招呼自己。
去看看...鹿童慢吞吞地蹭到了床边,准备穿上鞋子下床,刚站起身便听见——
“爬过来。”
他疯了吗!
鹿童目瞪口呆,双手不自觉地攥成了拳头,青筋一根根爆起;目光在申小豹与师姐之间游离片刻,鹿童只觉失去了所有力气与手段。
雷电鞭从申小豹的袖管中瞬间弹出,蔓延出的长长鞭身缠绕上鹿童的胸口,却没有立刻用力。
“要我牵你过来吗?”
鹿童倔强地站着,贝齿几乎陷进下唇里:“不可以。”
申小豹与他对视一眼,竟主动做出了让步;他起身走到鹤童身边,用一根缎带轻轻盖住了她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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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鹿童的心不知为何,陡然轻松了几分。
罢了...
就这样吧。
鹿童跪了下来,闭上了眼——这不是什么事情,没什么的...自己曾是一只鹿呢!四脚着地,与...与爬行有什么区别!
但自从他修炼出人形后,已经很久没有感觉过这样的触感了:地板冰凉坚硬,每一步都透过骨节处覆盖的薄薄皮肤,为关节带来难以忍受的痛;更多的还是内心的屈辱,但是...
仿佛也没有那么难接受。
全心全意听从一个人的指令,只要做得好便会得到很多很多的爱和奖励,会被抱在怀里温柔的夸夸。
这样的顺从感竟也有种说不出的...幸福?
我天呐,我在想什么,我是疯了吧。
鹿童脑海中乱成一团,想着想着便到了申小豹的脚边;首先见到的便是两条肌肉结实有力的腿。
他什么时候...
鹿童第一反应便是望向了鹤童。
她眼上覆盖着丝缎,紧紧抿着唇,安安静静地坐着。
鹿童松了口气——若是只有他们二人,他还自在些;何况这是师姐,是他一同长大,最最熟悉和尊敬的师姐。
申小豹竖起一根指头点在了嘴唇上,示意鹿童不要出声,随后将手放在他头顶温柔地抚摸着。
鹿童小心翼翼控制着自己的呼吸,连频率都不敢乱,生怕被师姐发现什么端倪;虽然是掩耳盗铃的举动,鹿童也不知道以后该如何面对师姐。
鹤童会觉得他很下流吗?
鹿童不敢细想,只能专心眼前事。
剧烈的咳嗽声让鹿童憋得喘不过气,连耳朵尖都带着绯红;申小豹半跪在地上,细心为他擦拭着脸上的污渍和眼角一点泪水,随后在他额头落下了一个轻如羽翼的吻。
他收拾停当,走过去摘下鹤童眼睛上的遮挡,又不动声色地解开了后颈上的穴位。
“——嘶,好痛...”鹤童扭动着脖子,怒目而视道:“卑鄙!无耻!偷偷点人穴位干什么!”
鹿童心中满是诧异——他不知道申小豹是何时锁住了师姐的寸关尺脉,难道说一开始便是...
对上申小豹目光的一刻,对方狡黠又带点得意的笑容,分明表示着自己被耍了的事实。
“我们在林子里设的网本来只是抓野猪的,没想到误伤了二位,抱歉抱歉。”
鹿童听着申小豹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白眼几乎要翻到天上:你家野猪从树上抓???
“我跟鹿童已经解释清楚了,刚才也不过是看他生病了,想让他休息一会儿,才把二位请来。没什么事的话...就不留你们吃晚饭啦?”
鹤童自然是不信这前言不搭后语的谎话,将目光投向了默默不语的鹿童,而鹿童也只能微红着脸强装镇定:“嗯,师姐,我们走吧。”
鹤童对着忙着给她解绳子的申小豹没好气道:“下次别让我碰见你!”
“...哎,对了,鹿童...你病好了?”
鹤童突然想起此行目的,发觉师弟已经活蹦乱跳,急忙问道。
申小豹在她身后无声地笑了笑,想起放鹿童走之前灌给他的一碗鹿血酒(当然不是鹿童的血),功效竟如此之好。
7. 愁山坠星
“要不我们还是留下来吃个便饭吧。”
鹿童亦步亦趋地跟着鹤童,眼看就要走出这个针对他的陷阱,鹤童却突然转过身说道。
啊?
师姐疯啦?
鹿童慌忙摆手:“不不...不用了...”
鹤童却一把攥住他垂下的手,坚定的目光仿佛在说——
申家庄一定有异!我怀疑这里有要谋害玉虚宫的真相,让我来调查一下,保护你与师傅!
申小豹亦有些诧异,下意识看了眼鹿童后,他似乎想到了更有趣的点子;微微耸肩,语气自然:“当然,二位请稍等片刻。”
拉开房门,申小豹对大厅里正在练习刀法的小牛精叮嘱道:“让申家庄大饭店留个最好的包厢,做点特色菜。”
“好嘞少主!”小牛立正行了个标准的抱拳礼,一阵风冲出了水帘。
“...”
倒也不用...这么麻烦。
鹿童劝阻的话哽在喉中,申小豹的布置却还没完。
招呼着横梁上联系倒挂的小蝙蝠精:“去把我哪吒兄弟和敖丙兄弟也请来吧。”
“哎...”这下换成了鹤童着急,但那小蝙蝠像个流星般的速度没给她机会。
“嗯...”申小豹咬了下嘴唇,“咪咪,你去请我哥和太乙仙尊...记得叫爹也准时来吃饭!”
小猫精也蹦蹦跳跳走后,鹿童无奈地瞥了眼师姐——但此时鹤童显然比他更暗恼。
鹤童扭过身,默默拍了下自己这张闯祸的嘴:亖嘴,让你多言!
-------------------------------------
鹿童从未想过这般地狱的场景——
一桌人前尘旧事纠葛,居然能和平地坐下来吃同一顿饭...真是见了鬼。
主位的申正道不苟言笑,板着个脸默默吃饭;他的左手边哪吒和敖丙不语,只是一味表演狼吞虎咽/慢条斯理;右手边师叔和太乙师叔表情倒是正常,偶尔还碰上一杯酒。
而自己身边的师姐,慢悠悠扒拉着碗里细嫩的鱼肉;另一位...
申小豹注意到鹿童投来的目光,冲他微微一笑,却让鹿童寒毛直立,急忙将视线投向了面前的转桌:满桌大鱼大肉,自己能吃的只有一碟可怜的小油菜。
欺人太甚!
鹿童自然知道申小豹故意安排,但堂堂仙人还不至于为了这点事生气,于是他高风亮节地夹起一小块菜叶,优雅地送到嘴里。
呸呸——
好辣!谁在绿叶菜里加辣油啊!
鹿童放下筷子,彻底没了吃饭的心思。
“咋回事哦,不合胃口噻?”太乙真人那活泼的性子哪能受得了这么沉闷的气氛,借此机会赶忙招呼起来,“大家多吃点,多吃点。”
申小豹抹抹嘴,放下手中筷子:“服务员——这季节正是吃鹿肉的好时节,你给我们片些新鲜鹿肉来下酒。”
“砰”的一声后,鹿童站起身,重重将筷子放在桌上,“不好意思,我去更衣。”
气冲冲出了包厢,洗手间便在包厢对面。
鹿童锁上门,从墙上的黄铜镜中打量起自己;面色有些潮红,不知是因为方才的气恼,还是懊悔自己如今竟然这般沉不住气。
他拍了拍自己一边脸,想让自己清醒些,起码在面对他人时,他要保持好自己仙风道骨的形象。
鹿童靠在墙壁上,大口大口喘着气。
都怪那人乱他道心。
“鹿童兄这是怎么了?”敖丙明知故问,脸上却还能有略显担心的表情。
哪吒从鼻腔中“哧”了一声:“还能怎么了,掉茅坑里...”
“用饭时不可言语粗俗。”敖丙用筷子稍轻轻敲了下他的手背以作提醒。
申小豹也站起身,微微一笑示意:“我去后厨看一眼。”
两声极轻的敲门声响起,鹿童拉开门闩,却瞬间撞入一个高大坚实的怀抱。
不必看就知道是他;但申小豹却直接钻进了隔间,背手锁好门。
“生气了?”申小豹步步紧逼,将人圈进了角落中。
鹿童垂着眼挪开视线。
“没有。”
“我想也是,”可恶的申小豹还在故意装傻,“豹子吃鹿天经地义,宽宏大量的仙人怎么会因为这点事便生气呢?”
鹿童闷闷应了一声,绕过申小豹便想出去,后颈上却被一股大力捏住,随即就被按在了墙面上,滚烫的脸颊触到了冰凉的石砖,激得他发出一声“唔——”
这声不大不小,却引起了包厢内所有人的注意。
“这么会叫...是想让他们都听听吗?”申小豹凑到鹿童耳边,语气缠绵,一只手已经摸向了鹿童包裹在一丝不苟衣服下的小腹。
鹿童压低声音,丝毫不让地还击:“外面是你哥!你应该比我更怕吧。”
洋洋得意的小鹿,却不知身后的猎手是怎样诡计多端的人。
申小豹坏笑着更加逼近他:“那就叫我哥哥一起啊...”
“你也很期待那样吧?”
说不出话的鹿童只能用再一次被刷新三观的天真眼眸望着他,恨不得自己也变成食肉动物,将对方拆吃入腹。
申小豹才洗过的手指冰凉,游离到哪一寸皮肤,都会带来一阵战栗。
美味的猎物。
鹿童随时要逸出鼻腔的闷哼,被另一声敲门生生打断。
“鹿童?...你在吗,你怎么了?”
鹤童担忧的询问,让仅隔着一层单薄门板,真被申小豹压在墙上的鹿童不知如何回应,只能含糊地“嗯”了一声。
就在此刻,冰凉的手指进入了温热,鹿童死死咬着嘴唇,长吸两口气后镇定下语气:“师姐,我没事。”
“...”鹤童呆呆站着,总觉得...师弟不像没事的样子。
“嘶...”控制不住的喘息让鹤童更加确定其中有异,她上下打量着门板,决定——
要么趴下从缝隙里看看?
鹿童艰难扭头对申小豹投去责怪的眼神。这人是在恶劣,偏偏在他回应的时候...
“这下怎么办?”鹿童的眼神焦急。
“不知道呀。”申小豹的目光却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无所谓。
鹤童皱紧眉头,仔仔细细打量着地板——裙子,师弟,裙子,师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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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了,为了师弟的安全,一条裙子罢了!
刚要蹲下身,一个进来的男人打断了她的施法:“这...这是男厕吗?”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鹤童连连摆手,飞一般地逃了出去。
男人还呆滞在外面的时间,申小豹手上加快了速度;在鹿童高高仰起脖子时,听到了对方的耳语:“真快。”
任哪个男人也接受不了这种诋毁和挑衅。
鹿童脸涨得通红,再也忍不住喊了出来:“滚!”
“哎呦妈呀,这哥们犯什么病呢。”刚准备解腰带的男人吓得一哆嗦,哪里还有心思,一溜烟便出了门。
门板被小心翼翼推开,双腿有些发软的鹿童将身后散落的墨发理直,余光没好气地瞥了眼那个随后出来的男人。
申小豹却是自顾自地洗起了手上的污浊。
“你...不许吃鹿肉。”
申小豹背对着鹿童,巨大铜镜中映出他们二人的身影。
申小豹更高些,身材也更健硕,散开的黑发大抵是发质粗硬,总是张牙舞爪地翘着;身上穿的不过一袭粗布短打,与人间那些舞刀弄枪的武夫无异;
而鹿童全身上下却是一丝不苟。
没有一丝碎发高高挽起的发髻,两鬓都修的整整齐齐,身上的文武服是师尊所赠,额头几道金印更是天家恩赐。
鹿童无法自控地想到自己曾被他没入尘埃,被动承受着对方的赏与罚,或许...不完全是被动。
而他,是否也会享受这种将玫瑰打下枝头,零落成泥的掌控感与破坏欲呢?
“我说了,豹子吃鹿天经地义。”申小豹掏出一张帕子擦拭着手,目光透过铜镜,依旧是那样锐利与锋芒毕露。
“不但我要吃,你也要吃。”申小豹转过身,居高临下地对鹿童命令着,“妖族的肉,你尝的还少吗?”
他更加逼近一步,不带一点温度的手掐上鹿童的脖子,寒意从动脉一点点流进了鹿童心里。
“要么你吃了鹿肉,要么我就卸你一条胳膊孝敬家父...”
“你自己选吧。”
申小豹留下这几句话便潇洒出门,鹿童踉跄着扶住了洗手台,不知因寒冷还是恐惧发抖——
他实在是太阴晴不定了。
上一秒还在与自己笑嘻嘻地风月情长,一转脸便说着令人肝胆俱颤的狠话。
他方才的眼神...
分明只有恨意。
他穿着蓑布衣衫,将高贵的金丝袍狠狠踩在脚下;怜惜和偶尔的温柔倒像是假象,倾泻心中无尽的仇恨,才是他的真实目的。
也许从申正道断臂开始,那个小小少年的理想就变了;能否达到父兄修炼的高度,能否成仙都已是年少时的妄念,他只想——多年的勤加修炼,磨练心智,都是为了比曾经的仇人更强。
只要比鹿童更强就好了。
然后将满腔的恨意和对强者的幻想,通通用最让对方不堪的方式还回去;
他鹿童自诩高于众妖,申小豹便让他认清自己也不过是一只卑微的妖;
他鹿童光风霁月,不染世俗,申小豹便将他拉下神坛,堕入尘烟。
8. 倦雪盖松
“鹿童...有什么心事吗?”
鹤童第三次端着茶水进出屋内时,发现案上的书卷一页未动,鹿童只是撑着下巴,目光直直盯着香炉中燃烧的线香。
为什么人一旦不主动联系,连碰到的机会都没有了呢?
难道重逢必得是有意为之吗?
思考这种人生哲理的鹿童被叫道名字,慌乱地坐直身体:“啊...我,我没事。”
鹤童放下茶盏走到他身后,两只纤纤玉手便自然地放在了鹿童脖颈两侧;手指轻轻用力,为他排解着疲倦:“是不是最近事太多,压力太大了?”
台阶都搭好了,鹿童自然是借坡下驴。
“嗯,祖师爷出关在即,师尊最近催的也是格外紧...是有点累。”
闭关修炼的元始天尊,终于要重出江湖了;而十年来,元气大伤的无量仙翁亦是断断续续的闭关修炼,加班加点修复天元鼎,如今只缺最后一味天灵地宝。
翻阅古籍,寻找天元鼎的最后一片碎片的任务,自然落在了赋闲在玉虚宫的鹿童身上。
鹤童轻叹了口气:“是呢,这玉虚宫几十万典籍,压在你一人身上实在勉强...看你都十几天没出门了,看的如何?”
额...若论进度,大概看了有二十本?
鹿童有些心虚,倒也不是他不勤勉,上班摸鱼本就是人之常情,何况...
他心中另有乾坤,哪里还看得进去这些古旧的圣贤之言。
眼前总是会不自觉浮现出那个人的身影...越想越纠结,越恨越爱,这种思念和痛楚交织的感觉快要将鹿童逼疯了。
“师姐,你说若是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心中所想很自然地便溜出了嘴边,话一出口让鹿童自己也吓了一跳。
鹤童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但还是诚实答道:“我也不知道。”
鹿童更不知道。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喜欢男的还是女的。
情窦初开便是被人强取豪夺,这让他心中莫名挫败——自己连选择的权利都没有!
不如试试呢?...看看自己对女生会不会产生类似的悸动?
鹿童猛地抓住自己肩上的那只纤细小手,眼神认真而深情地转向鹤童:“师姐,我们试试?”
“我靠,你神经病啊!”鹤童眉头紧锁,用力抽出手,“咱两谈恋爱跟宫女太监对食有什么区别?”
“上班就够烦的了,下班还要看见同事,你还让不让我活了。”
鹤童嫌弃地吐槽完,一溜烟爬起来快步走出了典籍房。
。。。
好吧,是我冒昧了。
鹿童咬紧嘴唇,心中默默盘算着:一同长大的师姐没感觉也正常,若是换个女孩儿呢?
-------------------------------------
执行力超强的鹿童一到点下班,便溜到了人间。
早就听说凡人所修建的风月场所花样层出不穷,是每个男人的享乐窝,温柔乡——而一身看上去便价值不菲衣物的鹿童只是在最大的酒楼门口踟蹰着站了站,便有一群姑娘围住了他,半劝半拖地将他拉了进去。
鹿童拘谨地在包厢内坐下,女孩儿们咯咯的笑声和扑鼻的脂粉气让他无所适从,紧张地并拢了双腿,偷偷打量着周围环境。
等下要么...从窗户直接跳出去逃跑?
这个场面对他来说还是有点太刺激了。
经验丰富的老妈妈一眼便将他看了个七八成透:外表高大帅气、衣服鞋子发饰都金光闪闪、一连尴尬局促——定是哪家勋贵视若珍宝、自己偷偷跑出来的小少爷!
者可不敢怠慢...
老妈妈赶忙拉出新收的一批姑娘中最拔尖的一个。
打量着只有十来岁,怯生生娇滴滴的女孩儿,老妈妈满意的点点头:年龄虽小了些,胜在稚嫩,与这个小公子有共同话题。
小女孩儿被快速梳洗打扮好,带进了鹿童所在的包厢。
“真没用,这么久了公子还未尽兴,你们都出去吧!”老妈妈呵斥着一屋子的莺莺燕燕,又换上了谄媚的笑容:“公子,你看这丫头,才来我们这儿没多久,保证干净!便让她伺候你吧!”
“不...不用了,我略坐坐就走。”鹿童端起手边茶杯一饮而尽,才稍稍平复几乎跳出胸口的心脏。
这温柔乡,果然不是谁都消受得起。
何况眼前的女孩儿看上去完全还是个孩童...即便再厚的脂粉涂在脸上,也盖不住青涩。
“公子不必拘谨,小春花,你去好好伺候公子!”老妈妈一边说着,看女孩儿低着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狠狠扯了她一把,几乎是将她甩到了鹿童身上。
女孩儿碰到鹿童的一瞬间,他像被烫到了一般弹跳起来,打翻了桌上的水杯。
“我走了...”鹿童大步流星地直接向外走去,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转身将一袋鼓鼓囊囊的银子塞进了老妈妈手中,“这个小姑娘,别让她接客了,学点别的吧。”
随即他便匆匆跑下楼梯,在人潮涌动的大厅转了两圈,找到一个出口便挤出了酒楼。
此处是沿河一条街的后巷。
鹿童大口大口呼吸着夜晚的凉意。
眼前的巷子阴暗逼仄,潮湿污秽,堆杂着泔水桶与垃圾的臭味;与酒楼门口的繁华热闹、灯红酒绿仿佛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但光鲜亮丽与不见天日,本就是一体两面,相伴相随。
鹿童缓缓向前走着,心中是说不出的迷茫与挫败。
“喂。”
低哑的男声响起时,鹿童还以为是自己幻听,四下看了看不见人影,嘴角勾起苦笑:真是疯了,就想他到出现幻觉的地步吗?
“上面!”
不是幻觉!
鹿童诧异地抬头,却见到二楼的飞檐角上,坐着他熟悉的身影——夜色中看不清对方的脸,那与他形影相随的斗笠却绝不会错。
申小豹站起身,用潇洒帅气的轻功动作在鹿童眼前稳稳落地,说出的第一句话却有些嘲讽:“鹿大仙人也会来这种地方?”
“你...”申小豹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便被鹿童结结实实抱住;鹿童的脸贴在他的前胸,闭着眼睛大口大口呼吸着他身上的气味。
“你怎么不来找我?”
鹿童的话意中竟带着撒娇与嗔怪,话一出口将他自己也吓一跳——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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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太娇了!和他清冷高洁的形象完全不符啊!
“你这样救不了那个姑娘,只会让老鸨觉得你是冤大头。”申小豹说完了方才的话,顿了一下才低声说道:“...你不也没来找我吗?”
“最近忙着给师尊干活,没时间来找你...你也不知道去玉虚宫看看我。”鹿童用侧脸在申小豹胸口蹭了蹭,感受着隔着一层薄薄衣物传来的火热,内心全是久别重逢的喜悦和安全感。
却忽视了他们之间不止风月情长——更多的还是难以逾越的血海深仇。
申小豹的身体一点点僵硬起来,神情也变得阴骛。他推开鹿童,语气冰冷地问道:“你那个师傅又想干什么?”
鹿童哑口无言,心里的凉意一点点蔓延到了头顶,他觉得自己快要不能呼吸了。
“...没干什么,师傅他只是,只是要出关了。”鹿童咬着牙,艰难地隐去了部分真相。
申小豹冷笑一声,一手搭在鹿童的脖颈上,对方喉结处剧烈的跳动显示着他的不安,是真是假呼之欲出:“不止这么简单吧?”
“元始天尊出关在即,到时他发现天元鼎被毁,自然要追问。无量老贼肯定不会让自己造下的孽被发现,如果没猜错的话...你就是在忙着修那口破鼎吧?我的鹿大仙人!”
申小豹的尾音几乎已经咬牙切齿,每个字都咬的格外重。
鹿童痛苦地闭上了眼,不敢再看他审视的眼睛。
申小豹却继续揭露着鹿童不敢说出口的秘密:“天元鼎修好了,捕妖队重组的计划就要提上日程了吧?这一次的捕妖队长应该还是你,我说的对吗?”
“别说了!”鹿童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胸口闷得几乎要炸开,“我又有什么办法!?你告诉我我能做什么?”
...
“你当然做不了什么。我只是觉得恶心。”申小豹冷笑着,一步一步将鹿童逼到了墙边,“一个屠戮同族,乱杀无辜的人,居然跑到这里来装好人,你自己不觉得可笑吗?”
“午夜梦回时,你不会梦到那些被你害死的妖,在对你哭要拽你下地狱吗!?”
一个结结实实的耳光落在了申小豹脸上。
他舔了舔嘴角的血液,居高临下地看着双眼通红的鹿童。
“心虚了?”
“你说够了吧。”鹿童抑制住声音中的颤抖,扯出一丝微笑,“既然不是一路人,就趁早断了这种肮脏的关系吧。反正本来也是你强迫的,现在你既然看清了我的真面目,以后就别再见了。”
“随你。”
申小豹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仿佛那些温存从未发生过,二人从始至终便是宿敌。
一条巷子长长,二人背道而驰,各自走向自己所选的大道。
我才不在乎呢...
“反正你也就一般!”
鹿童每一步都走得艰难,心里堆积的一大堆话让他憋闷的快要爆炸,只能用赌气的方式安慰着自己。
申小豹脚步顿了顿,黑豹灵敏的听觉让他捕捉到了这句“一般”。
分手就分手,怎么还恶意诋毁呢?
申小豹真想扑倒这只可恶的鹿,让他在快感中混沌不清地说说他到底一般不一般。
9. 碎玉埋沙
玉虚宫广场正中云雾缭绕,巨大的铜鼎被包裹在层层青烟中,虽望不真切,与当年被哪吒毁掉的那只已有八九分相像。
“看上去还差些灵气...”人站在巨鼎下倒像是微不足道的蝼蚁,鹤童将手搭在天元鼎上,抚摸着那些别无二致的花纹,却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师姐。”鹿童忽然出声唤她,声音倒像是隔着云端。
“怎么了?”鹤童不明所以。
鹿童紧张地咽了下口水,又私下确认只有他们二人,才谨慎说道:“我...我不想让师尊修复天元鼎。”
鹤童掩着嘴笑起来:“你傻啦?这是师尊和祖师爷的事,哪里轮得到咱们考虑。”
可是...
鹿童一时不知从何说起——对于留在玉虚宫处理内务的鹤童来说,天元鼎只是一口每日都能见到的法器罢了;
但对于鹿童,他却要经历亲手捕猎妖族,再将它们投入炉鼎,炼化成一颗颗丹药的过程。
别人的语言和□□的折磨不能击垮他;但当他一次又一次亲眼见证本不该发生的悲剧,他才发觉自己漂亮的白衣下是溃烂的血肉与千疮百孔的心——
他踩着同族的尸骨一步步爬到如今这个位置,午夜梦回时鼻尖却总是萦绕着尸体的腐臭。
他以为自己已经忘了。
但申小豹毫不留情揭开了他光鲜亮丽的遮羞布,将他按在地上,重新认清了现实——
他本是一只温顺的鹿;一开始渴望的也只不过是被摸摸头,喂一枝树梢的嫩芽,却一步步被胁迫着走到了这里。
鹿童咽下了这些脆弱的话,直截了当地向最亲密的鹤童袒露心声:“我不想再跟着师尊作孽了。师姐,你能帮我...”
话未说完,鹤童冲过来便捂住了他的嘴。
鹤童的眼神带着十足的威慑,仿佛要亲手斩断鹿童的这些妄念。
她知道鹿童的意思:自己作为师尊身边能近身侍候的弟子,若要取到一两样事关天元鼎修复的物件轻而易举。
但她不会这么做,也没必要这么做。
“今日的话我全当没听见,以后不要再说。”鹤童松开手,冷冷地扔下这话便转身离开。
鹿童在身后默默攥紧了拳头。
师姐,你不肯帮我,我也不勉强...那便由我自己来做。
-------------------------------------
“你怎么来了?”
刚练完功一身汗的申小豹一进自己房间,便看到床边坐着一声不吭的鹿童,不禁皱了皱眉。
不是说再也不见了吗?这个“再也”就持续了三天?
鹿童站起身,有些局促地绞着手:“找你有点事。”
“我这凡夫俗子能帮上仙人什么忙?”申小豹还在为几天前的不欢而散芥蒂,擦着汗漫不经心地问道。
“...”鹿童几次欲言又止,不知如何作答,就先蹭到了屋门口闩好了门。
申小豹的眼神瞬间玩味起来:“原来是想要了?...便这么忍耐不住吗?”
鹿童被他粗俗直白的语言点破心事,默默移开了视线,只是呆呆站着。
申小豹悠然自得地往椅子上一坐,身体整个靠在椅背上,一派懒散模样:“你来找我,我就要满足你吗?”说着话,他漫不经心地抠着指甲,“我可不是来者不拒的。”
几乎已经是直白的羞辱了。
鹿童咬了咬牙,终于下定决心低声道:“求你...”
申小豹抬眼看着他,努力用戏谑的表情掩盖内心的得意:“不够。”
“那...这样够吗?”鹿童慢慢解开了上衣扣子,几条细细的银色链条闪着光芒,沿着肌肉走势勾勒出旖旎风光。
申小豹不由自主地咽了下口水。
“你从哪儿学的?”忽然申小豹想到了什么,皱眉问道。
“...我看酒楼的...酒楼的舞姬都爱这样,就想着...”鹿童的声音越来越低,似乎也觉得一切太过荒唐。
真是受不了。申小豹知道自己根本抵御不了这样的诱惑,嘴上却还是要轻薄他两句:“拿自己比舞姬,你倒是越来越有出息了。”
“不要就算了!”鹿童有些恼羞成怒,作势便要扣上衣服。
申小豹见脸皮薄的仙人确实要恼了,便招呼道:“过来吧。”
“嗯?让你走过来了吗?”
...
虽然还是有些羞耻,鹿童还是熟练地跪了下来,手脚并用地来到申小豹脚边,眼睛向上看时带着自己无法察觉的乖巧温顺。
“乖。”申小豹用手指在他下巴处轻挠几下,动作活像在摸一条小狗;这样的认知却让鹿童身体内瞬间窜过一阵异样的感受,直袭向安静的某处。
申小豹一只手撑着脑袋,斜斜俯视着脚边乖巧的猎物:“上次说让你吃鹿肉,最后也没真让你吃,不如今天...请你喝点酸奶?”
鹿童眨巴着眼睛,不明所以,看着他拿起桌上的小小白色罐子,揭开封口。
递到鹿童嘴边时,他闻到自己并不很喜欢的酸味——但也不是多么难以接受的东西,毕竟更令人无法下咽的东西他也不是没吃过。
鹿童不敢用手去接,只能像小鹿喝水般,直接伸出舌头去舔;这样的动作对一个人来说已是十分不好意思,申小豹却在他的舌头即将碰到酸奶时收回了手。
“嗯?”鹿童迷茫地看着申小豹,却见对方倾倒瓶口,在指头上撒了些奶伸过来。
这...
见鹿童迟迟犹疑,申小豹略微抬了抬下巴示意,随即便感受到手上传来的一阵轻痒。
那条灵巧的舌头一点点,认认真真地清理着酸奶,倒像是在品尝什么难得的美味。柔软却有力的舌尖划过皮肤,带着与皮肤相接不一样的质感,直叫那股痒意往心里钻。
注意到申小豹包含着灼热的眼神在看自己,鹿童也看向他,像个邀功的小孩子。
明明做着奇怪的事情,眼神却单纯天真——
叫人无法对他放开手,只想将他永远地、牢牢地圈在身边。
“你...”但鹿童还是低估了申小豹的坏心思。
这处如何使得?
但在对方半是威胁半是鼓励的目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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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童还是凑了过去。
“你今天怎么突然来找我?”
申小豹喘着气,一只手搭在鹿童头顶,却还是没忘记问他的来由。
鹿童几次的话却都被含混不清地堵回了嗓子眼。
“...天元鼎修复了吗?”躺在床上的申小豹犹豫片刻,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趴在他身上,聆听着剧烈如鼓点般心跳的鹿童不知如何回答,沉默许久才低声说道:“九成了。”
“上次问你的问题还没回答。无量仙翁的炼丹计划还会继续,捕妖队长还是你,对吗?”
仍旧没有回应。
良久的沉默后,申小豹撑着床面坐起身,语气亦是带着不解与冲动:“我就是不明白,你明明也是不愿看到这种局面的,为何还要助纣为虐?”
“是,天元鼎修复了,我们可以再砸一个;无量仙翁屠戮妖族,我们可以去求元始天尊...但是你,”申小豹捏住鹿童转向一边的脸,强迫他与自己对视,“你为什么不能迷途知返?”
“这就是我的命。”
“我回不了头了。”
鹿童平静地说着任命的话,语气却从未这样坚定过。
“今天来也就是把上次没说明白的话说清楚;我是阐教仙人,你是妖族,从此我们桥归桥路归路,你不要再纠缠我。”
申小豹怒极反笑:“你还说是我阴晴不定,你这说翻脸就翻脸,到底是什么意思?何况我们之间到底是谁纠缠谁?”
锋芒毕露的对峙间,鹿童缓缓下了床,捡起散落在地上的衣物一件件穿好;申小豹瞥间他丢在枕边的银色链条,顺手便丢还给他:“带走。”
“我不要。”鹿童闷着头又将东西放在一边桌上,“你自己留着吧,看不顺眼丢了也行。丢远些。”
申小豹赌气看向窗外,也不再理他。
“我走了。”穿好衣服的鹿童没有等到申小豹看自己,只能这样提醒他。
申小豹仍用侧脸对着他,不肯说话。
忽然一个温热的吻落在了他眼角——敏捷的小鹿已经重新站好,看向他的眼神温柔而悲伤。
“再见。”
申小豹内心忽然有一根弦被拨动;他想说些什么,鹿童却已经拉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
“鹿童,你可知罪?”
无量仙翁看着眼前被铁链栓吊起来,已经面色苍白的鹿童,缓缓开口问道。
“弟子...不知。”
没有得到想要的回复,无量仙翁气地用手中桃木拐杖狠狠戳了两下地面:“你别装傻!天元鼎的捆仙索呢!?”
“...”
鹿童索性闭上了眼,只字不肯吐露。
“本来看你是个修炼的好苗子,没想到这么多年居然养出只狼崽子。好啊...”无量仙翁叹了口气,“但你想的也太简单了,没了捆仙索,老夫照样有一百种炼丹的方法。”
“至于你,”桃木拐杖举起,缓缓对准了鹿童的脸,“就是新天元鼎炼出的第一颗丹。”
10. 沉铎摇风
厚重的石门又一次吱呀吱呀地向两边分开,带起一阵尘灰;半梦半醒的鹿童脸上亮起了今天的第一束光,身体的疼痛几乎也在瞬间苏醒,他眯起眼看向来人——
但其实没有什么好意外。
就像他曾无数次跟着无量仙翁来这里看申师叔一样。
中间的老头拄着拐杖,仍旧是那样无懈可击的和善笑容;不同的是这一次,他的身后跟了两位弟子。
鹤童看向他的眼神满是抑制不住的心疼,却只能强行克制着自己,亦步亦趋地跟着无量仙翁;而另一位看起来十分面生,是个身量高壮的男子,此时面无表情的像一尊完美的雕像。
...这么快便找到了自己的接班人吗?
鹿童自嘲地笑了笑,无奈地垂下头——被吊起来的双臂早已没有一丝知觉,经历了最开始的充血肿胀,酸痒剧痛后,现在只剩无尽的冰凉。
而他遍布全身的仙家花纹,日日夜夜啃噬着他的每一寸血肉;在他是个小孩子时无量仙翁便将那些纹路一点点印刻在他身上,那时师尊像个和蔼的爷爷,将懵懂的小鹿抱在怀里,轻声细语地说这些吉祥纹路会保他一生平安幸福,衣食无忧。
事到如今,命运的馈赠在一点点向他索取良心的代价。
“哒哒哒”的拐杖杵地声越来越近,身材矮小的老头用阴恻恻的目光上下打量着他,仿佛是在思忖还有什么地方可以用刑。
但鹿童知道,自己这具残破的□□,早已找不到一寸完好的皮肉。
“捆仙索呢!...”一番打量后,无量仙翁又说起了这几日重复的车轱辘话,“鹿童,你知道再不交出捆仙索,会是什么下场吗!”
鹿童笑了起来,倒显得面前的人无能狂怒:“...还说不重要...不重要的东西,值得你每日来审问我一次吗?...我看没了那东西,你根本就...”
话语被抵在喉咙上的硬物逼回;拐杖锋利的尖端几乎卡在了他喉结的缝隙。
“不要!”
鹤童的惊呼响起,却又在无量仙翁回头一瞪中消沉;她几乎将下唇咬出血,才抑制住上前阻拦的冲动。
僵持片刻,无量仙翁仔细观察着鹿童脸上的每一丝微表情,却没有看出一点恐惧的端倪。
他自己也笑了。
“...都视死如归是吧?...可惜了,阐教弟子修炼时若是有你半点的不服输,也用不着老夫为了阐教未来殚精竭虑。”
“但是我不会让你死的。”
“下在你身体里的高级穿心咒会永远折磨你。直到你肉身尽毁,老夫便为你重铸□□,附上你的灵魂,把你丢到捕妖队里做他们的奖赏,”无量仙翁越说越起劲,为自己的好点子得意的笑了起来,“让铁骨铮铮的鹿童被千万人染指,比杀了你可难受多了吧?”
鹤童的泪终于止不住的滑落,她匆忙闭上眼去擦拭,却还是染湿了前襟。
“下作手段...”鹿童不屑地笑了,“你做梦。”
眼看逼问也无济于事,无量仙翁转身将袖中的小瓷瓶递给鹤童:“你来。我还有别的事要忙。”
“喏。”鹤童含着泪接下了瓶子,打开却看到满瓶蠕动的黑色虫子——是会让伤口无法愈合,嗜人仙力的鬼蚁。
无量仙翁意味深长地看了鹤童一眼,拄着拐缓缓走出了地牢;石门关上的一刻,鹤童立刻扑向鹿童,紧紧抱住了他。
千言万语不必多说,二人的默契在瞬间探知到对方的心意。
鹤童也知道多劝无异,缓缓松开手,轻轻抚摸了鹿童的脸庞:“...我下次再来看你,你们...好好说吧。”
你们?
鹿童有些疑惑,却见到那个一直默不作声的男人,面庞逐渐幻化成了申小豹的模样。
他向着鹤童拱了拱手,将用以掩盖妖气的几根鹤毛递还给鹤童:“多谢仙子相助。”
“不必。”鹤童客气回道,识趣地打算离开,在门口处稍稍停顿,“如果可以的话...你带他走吧,越远越好。”
地牢内转眼只剩他们二人。
申小豹打量了几下周围环境,竟笑了起来:“这地方也关过我父兄...看来和我有点缘分啊。”
“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说笑...”鹿童无奈地笑了笑,声音已是虚弱至极,“我师姐找你来的?”
心脏像被什么狠狠攥了一下。
他看到申小豹的眼角嫣红,像是强忍着情绪。
“...唉。”鹿童也不知如何面对他的脆弱,安慰的话好像也无从说起,只能化成一句叹息,“你抱抱我吧。”
炽热紧密的怀抱牵动着鹿童身上数不尽的伤口,他却皱了皱眉一声未吭,只是享受着久别重逢的相拥。
申小豹驱动指尖法力,黑紫色雷电击在铁链上,粗黑的链条晃了晃,却纹丝未动。
“没用的,他的法力远在你我二人之上。”鹿童很想安抚申小豹的情绪,却只能苍白无力地劝说着。
申小豹此刻是多么惊慌失措;他才发现自己的力量这样渺小,即便是他亲自来到了这里,亦是无能为力。
他幻化成为了半兽形态,头顶一对毛茸茸的黑豹耳,身后也长出了长而柔软的豹尾;猫科动物的舌头拂过鹿童身上的伤口,一点一点抹去那些或干涸或渗出的血液,带来一阵难以忍受的痒;但随即而来的便是清清凉凉的舒适,让鹿童感受到些许久违的畅快。
到最后,申小豹几乎是跪在地上,一点点细心地舔舐着他腿上的伤痕。
鹿童仰头咽了咽口水:难怪他如此喜欢,这样的视角下,支配欲与掌控欲、占有欲能瞬间让任何一个男人上头。
身体的战栗伴随着体内如电流般划过的酥麻,充斥着鹿童全身;而当申小豹抬头看到奇怪的地方时,他也愣住了——
即便是这样,也...?
鹿童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可是大猫猫的舌头,真的很舒服。”
申小豹站起身,扭脸不去看他,耳尖的一抹绯红却暴露了他的内心。
“兴许是最后一次了,”鹿童无奈地笑着,“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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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我不能服侍你了,只能辛苦你自己出点力。”
“我怕伤到你。”
鹿童低声说道:“...求你,就当满足我一次。”
鹤童在地牢门口踟蹰片刻,见守牢人已经沉沉睡去,申小豹还不见出来,亦不想打扰二人的商议。
左右这里也没人来,师尊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回来;索性自己去山口等着,也能早点预知变数。
鹤童款款走出山洞,沿着环绕着山边的台阶慢慢向下,心中还在不断盘算着怎么求师尊饶鹿童一命。
“!!!...师...师尊,您怎么还在这儿?”
转过台阶转角处,鹤童被静静站在角落的无量仙翁吓了一大跳,险些从台阶上滚落下去。
对方没有说话,只是平静地打量着她;看的鹤童心里发虚,默默攥紧了手中的小瓷瓶。
“鬼蚁放了吗?”无量仙翁的语气十分淡然,就像在组会上问他们一些再寻常不过的事一样。
鹤童支吾着应了一声。
“阐教有千千万万弟子等着上位,接替你和鹿童的位置,你知道吗?”
鹤童不知他为何突然提起这个,只能恭敬地微微颌首,维持着她完美的大师姐模样。
“没了鹿童和鹤童...还会有下一对,下下对,老夫又何必留着你们这种背叛者。”无量仙翁轻描淡写地说着,却让凉意浸透了鹤童的每一寸皮肤。
“我没有...”鹤童嘴唇颤抖着解释,却被无量仙翁打断。
“天元鼎的修复,分派给鹿童的工作本就是幌子,他的反叛之心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低贱的鹿妖本来也不值得信任;而你不一样,鹤是最接近仙族的动物,你竟敢帮他一起违逆!”
“不必狡辩了。捆仙索放在我卧房的暗格,只有你清楚具体位置...”
眼见已经无从隐瞒,鹤童不等他说完,便化成鹤的形态向云霄下猛冲下去——
勇敢敏捷的鸟儿,飞吧,飞回本该属于你的位置;
抛下过往,抛下羁绊,抛下循规蹈矩,做回自由自在的妖族,只做你自己,而不是仙人身边被隐去姓名的童子...
云间一声长长的鹤鸣,像是在高歌,亦像是哀叹——
鹤的身体收紧了翅膀,怀抱着自己的肉身,与千万根刺破皮肤的透明冰针,向着地面急速坠落,又在顷刻被割成了支离破碎的血雾。
最终缓缓飘落在地上的,只有一根带着一点嫣红的鹤毛。
“真是急性子啊...”无量仙翁望着脚下厚重的云层,只是惋惜地叹了口气。他的目光向头顶看去,不知是望向哪个方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你带来的这个家伙,很快也要灰飞烟灭了。”
你们任谁,都别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不管是身边亲近的童子,还是什么灵珠魔丸,抑或是那两个胆敢反抗自己的师弟...只要是阻了我的万年大计,妨碍我成为师尊最得力的心腹的人,都会被我一一铲平,丢进为三界共同准备的天元鼎中,炼化成助力阐教兴旺的丹药。
11. 孤笛横舟
被锁链悬吊起的身体倒是恰好补足了鹿童与申小豹身高上的差别。
申小豹小心翼翼从背后抱着他,紧贴在一起的身躯中,两颗心脏都在剧烈震颤。
“你...爱我吗?”在蚀骨的情欲到来之前,鹿童却在耳鬓厮磨间问出了这样的问题。
申小豹愣了愣——他从不敢想这个问题;他带着十多年的仇恨野蛮生长,终于将仇敌踩在脚下,扒下了他光鲜华美的外衣,迫使他臣服。
本来到这里便够了。
很够了。
但鹿童给予的,显然比他想象得更多——他走上了自我觉醒的路,并尝试着用自己的力量改变即将到来的混沌。
鹿童比他想象的更加勇敢,像一块蒙尘多年的玉珏,却在洗净铅华的一刻用自己的生命绽放光华。
“你不回答,我就当是默认了。”鹿童轻轻笑了,随即闭上眼,“能被自己的仇人爱上,我这一生也算是值了。”
申小豹莫名惊慌起来,动作不免粗鲁了些:“不许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长长的黑豹尾绕到了鹿童身前,毛茸茸的尾翼钻进了他的衣服下摆,轻轻在胸前的红蕾上扫动,让鹿童溢出几声难以自抑的轻哼。
“你只需相信我就好...等我救你出去,我们远走高飞,不做这劳什子仙人了。”
在到达灭顶的欢愉时,鹿童发觉对方没有像往日一样撤出,而是任由自己放纵地浇灌于他。
对此,申小豹的解释云淡风轻:“你还要给我生小豹妖,生好几只。所以保护好自己,别想那些灰心丧气的东西,好吗?”
鹿童笑眼含泪,只是默默点了点头。
“我不能在玉虚宫呆太久,回去后我自会找哥哥、太乙仙人帮忙,到时候我们打上玉虚宫,收了那无知老儿,一切便都好起来了。你等我!”
眼前的申小豹好像已经看到了光明前景,语气也是铿锵有力——鹿童仿佛又看到了那个曾经的小小少年,为了父亲与他们一众仙家人士对峙,呲出的獠牙还是那般锋利,尽管在岁月中消磨了锐气,本心却始终未变。
“我相信你。”
此时此刻,再多话自是不必说,一句托付便胜过千言万语。
申小豹亲吻他后,也只能依依惜别;又变回方才的陌生模样,站在门边大喊句“开门”,却迟迟无人回应。
“怎么回事...”申小豹挠了挠头,“鹤童不是说这样就行吗?”
又叫了两遍,门外的守牢人没有丝毫动静。
难道是睡着了?
申小豹试探性地伸手去推,石门却猛然浮现出一片红光,触手的灼热让申小豹顿觉不对,霎时间便抽出了雷电长鞭。
红光散去后,从暗室的各个角落飞出成千上万只蝙蝠;密密麻麻的数量几乎呈现扑天盖日的压迫感,而它们尖锐的牙齿与锋利的爪牙,能在顷刻间活活撕裂任何□□。
“是诛仙阵!”鹿童大惊失色,几乎在电光火石间明白了一切——
师姐与申小豹的谋划,从一开始就没逃过师尊的眼睛;无量仙翁便是布好了天罗地网,捕捉前来探视的人,若是能借这层关系从鹿童口中探得捆仙索的下落,更是一箭双雕。
好狠的谋算!
鹿童咬着牙,却只能无计可施地看着申小豹一人苦守阵线;诛仙阵全阵共九十九道考验,便是一般的仙家也招架不住才因此得名。
在一波又一波的猛烈攻势下,申小豹体力逐渐不支;被划伤的血肉染红了他的衣衫,而考验中冰冷彻骨的昆仑雪覆盖在他的肩头,倒像是为他披上了一层白衣。
“...诛仙阵启动了...”
无量仙翁看着自己腕间手串上嗡鸣的木珠,满意的点了点头,便向玉虚宫正中央广场赶去。
天元鼎的落地仪式即将开启,缺失的最后一味材料,很快就要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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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日前·西海龙宫/
“你这老龙王好没意思,我又没说不还,你就借俺老孙用用,别那么小气嘛!”
敖光慢条斯理地喝着茶,看着在椅子上上蹿下跳的泼猴,仍旧咬死了方才的说法:“我们西海没有什么宝贝法器,你去别的地方找找吧。”
“父亲,不如把定海神针...”敖丙沉默了半天,还是忍不住开口求情。
敖光向他投去威慑的眼神:臭小子别说话,定海神针这种好东西是要留着给你做嫁妆的!
哪吒则是在一旁事不关己的抠着鼻子,坐姿比猴子更加狂野。
“不要浪费时间了噻,等会儿申小豹就要被炼成仙丹了呀。”太乙真人急的搓手手,看敖光这个慢条斯理的样子就着急。
倒是一旁身为亲哥哥的申公豹更淡定一点点(但也淡定的不多):“是...是呀,快解决了家务事,咱们好去...好去救人。”
眼看敖光还是不准备松口,猴子挠了挠头顶,心头又生一计:“俺老孙借你定海神针,是要去大闹天宫的!”
话音未落,敖光一拍桌子起身:“有的兄弟,有的,我去给你拿。”
...
“不如先跟我们去砸口锅怎么样?就当你还人情了!”哪吒提着火尖枪,慢悠悠在猴子后脖颈吹气。
“锅...?”猴子虽然不明所以,但拿人家的手短,他自然不好拒绝——何况,都是神仙,打哪个不是打!
“走!”
男人间的招呼,便是这样简单有效;转眼浩浩荡荡一群人,便结伴前往玉虚宫。
新的天元鼎比起十年前被砸烂的那只,规模更加宏大,上书的符文也更加精密;但在场阐教众人,只有无量仙翁与鹿童心里清楚,激活天元鼎,尚缺一味天灵地宝——
那是由人、妖、仙融合练就而成的三界宝莲。
祭台边被五花大绑的除了鹿童,还有一个看上去年岁尚小的人类男孩儿,和自投罗网、如今已经重伤昏迷的申小豹。
等吉时一到,将他们炼化,取三界宝莲投入天元鼎,这尊阐教法器便真正大成。
当然功力却是恢复不到曾经的鼎盛时期;鹿童盗走的捆仙索,便是无量仙翁打算用来填补无法修复的裂缝,防止内容物逃脱的。
好在外表看不出多少差别,临时糊弄元始天尊也还说得过去,熔炼法力低微的小妖也并不是问题。
“吉时已到,开炉——”
伴随着报时弟子的一声长啸,无量仙翁缓缓升空,粗短的肢体渐渐蔓延,他的身后长出数不清的粗壮枝干,渐渐停留在梢头的阐教弟子则成了树上金闪闪的花,映衬得树干中央只剩小小身躯的无量仙翁倒是滑稽起来。
繁茂的枝干爬上了天元鼎的顶盖,缓缓将其揭开——深不见底的天元鼎仿佛人间炼狱,不知可吞噬多少天地。
人类男孩被吓得哭了起来;鹿童口中轻声安抚着他,双手却强忍着充血的麻木感在背后解着绳子。
“送祭——”
在这一声后,有几个弟子扛起三位祭品,准备将他们送入天元鼎中。
鹿童攥紧了手中绳头:若是此时冲出,能有几分胜算?
但他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向死而生。
便是到炉盖上方的那一刻——
“呔!!!”
一声巨喝镇住了正要放手一搏的鹿童,随即他便看到一根遮天蔽日的长棍直直砸了下来。
但目标不是对他,而是对着上方漂浮着的巨树。
树梢上的阐教弟子们四散而逃,避之不及的一些成片成片地被砸飞;正中央的巨树受到的打击自然最重,无量仙翁吃痛丢下了手中顶盖,鹿童眼疾手快,一左一右扯起申小豹和那个男孩,灵巧一闪便躲开了砸下来的盖子。
沉重的铜盖砸得歪了,在鼎边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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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磕了一下,发出的声波将离得近的人全数弹开。
鹿童跌落在一边,怀里还护着已经吓傻了的孩子;而被他牵着的申小豹也被这一下震醒过来,迷茫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等到被扰乱的云层全部平息下来,鹿童才看清了那个手执神棍的身影——看外形便知是个猴妖。
太他妈给妖族长脸了!
看看人家这个妖,再看看自己!
鹿童激动地坐直了身体,随后便看到几个熟悉的身影——是二位师叔,还有灵珠魔丸,甚至有那位西海龙王...
他们真的来救自己了!
鹿童转眼时已是满含热泪;申小豹却双手撑着身子坐着,傲娇起来:“我就说嘛,包没问题的!”
前方激烈的缠斗很快就分出了胜负——即便是曾经全盛时期的无量仙翁,亦是无法对抗哪吒敖丙联手;何况如今有凭空杀出的这位能闹天地的石猴。
繁茂粗壮的枝条被一一打断,无量仙翁的本体也被打得鼻青脸肿,甚至胳膊腿在受到金箍棒的重击后也是软绵绵耷拉着,像是无力再战。
眼看战局已无法逆转,无量仙翁一挥手,阐教弟子便如同密密麻麻的金色云雾包裹住他,快速向天边逃去。
鹿童已经听到了哪吒的欢呼——但他心里的不安却越来越重。
他知道,无量仙翁作为树妖本体,风吹即可重新长芽,在何种艰难的境地下都能遇水而生,遇土则茂。
心脏陡然的一凉,让鹿童来不及过多思考。
申小豹从身后轻轻拉住了他垂下的手。
他要带鹿童去与哥哥他们一同庆祝,向他们挑明二人的关系;但那只已经握住的手却抽离出去,面前人像他自己的金色箭矢,向着无量仙翁便追了过去。
这一突然的举动令所有人都没想到,亦是没有给他们反应之机——
若是今日放走了无量仙翁,即便是砸碎了天元鼎,未来还会有第三个、第四个鼎...
穿心咒已发作,我注定是...
无法过上你说的安稳日子了。
穿过密如流星的人群,鹿童仍旧是阐教弟子中天赋最高,最努力的那一个。
他死死抱住了无量仙翁;而对方甚至来不及推开,全身上下便被千万根密密麻麻的冰棱刺穿;那些冰棱飞速生长,在每一根经脉与每一寸血肉间蔓延,最终狠狠刺进了无量仙翁的心脏。
前进的惯性让二人几乎在顷刻间便一同化为了血雾。
无量仙翁用这一招控制过许多弟子——但他从未想过,这招神仙难解的诅咒,最终也报应在了自己身上。
申小豹怔怔地看着自己虚握的手。
手心甚至还残存着他的温度,却看着他用这种方式完成了迟来的血债血偿。
而自己到最后,都没有说出那句“爱”。
(锁麟骨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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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小小番外】
申小豹在林中见到了一只鹿。
那只鹿悄无声息地站在林子与申家庄相接的地方,驱赶不走,也不肯上前,无奈的小妖只能上报给小少爷处理。
申小豹与它对视的第一眼,便觉得那双眼瞳似曾相识——温顺,悲伤,柔和,湿漉漉的像搅碎了一池春水。
他尝试上前两步,鹿却像是受到了惊吓,往林中挪了几步。
“鹿童?”
他尝试去唤,鹿却毫无反应,甚至低下头悠闲地咬了几口草叶刚长出的嫩芽。
过了许久,兴许是倦了,鹿长长地看了他一眼,转身便飞速向林中奔去;申小豹下意识追了几步,却又望着鹿一骑绝尘的身影停下了脚步。
跑吧。
尽情地去跑吧,四面八方皆是自由。
天地无言,前方无应,从此他的世界只剩一声呦呦鹿鸣。
12. 番外1 【he支线】[番外]
【if线——申老爹的退休生活】
清晨的第一声鸡叫声响起,申正道一个鲤鱼打挺便从床上坐了起来;闭目调理气息一炷香后,神清气爽地开始在申家庄溜达。
但等他晨跑一圈回到家,发现家里还是没有一丝有人活动过的气息——岂有此理!
趴在大儿子申公豹卧室房门口一看,屋内已是空空,床单被褥整整齐齐一丝不苟,这才心中暗自满意:果真是全村的希望,这么早就出门用功去了。
那小豹应该也...
申老爹轻手轻脚地溜达到小儿子屋门口,踮脚从小小玻璃窗往里一望...
眼前一黑。
“这小子现在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申小豹睡得四仰八叉,一条腿耷拉在床外边,大张着嘴大呼,一只手臂还圈着只幼鹿;鹿的睡姿倒是乖巧,团成一团窝在小小的方寸之地。
简直是没眼看!
申正道气愤地甩了甩袖子,想推门进去把这个不争气的家伙揪起来练功,左思右想下还是只哀叹了句儿大不由爹,便愤愤出门去了。
谁知他前脚刚出门,听到门锁响动的一刻,床上的一人一鹿便迅速睁开了眼。
申小豹用手心已经攥到温热的嫩叶逗弄着小鹿的鼻子,惹得那可怜又可爱的生物扭头去躲,他便开怀大笑起来。
穿心咒撕碎了鹿童的肉身,残余的三分魂魄摇摇晃晃,被太乙真人敏捷地一把搂在了怀里;而大圣更是一不做二不休,一棍子结果了无量仙翁的残魂,彻底了解了阐教的这出闹剧。
后来太乙真人寻了玉露琼浆的平替来,勉强保住了这一点魂魄,将其寄生在一只刚出生的幼鹿身上。
如今经过十几年的修炼坐化,幼鹿逐渐能慢慢幻化出鹿童的人形来;只是重新恢复当年的强大再无可能,甚至因为魄力残缺,鹿童变成了心思单纯,不会说话的小哑巴。
不过申小豹已然非常满意了。
比起永生永世的天人两隔,上山入地无法寻他踪迹,将自己的爱人亲手养大简直是无上恩赐。
小鹿兴许是觉得鼻子太痒,难受地扭着头,随着喷嚏的打出,他瞬间变成了人形——目前这种变人的法力他还很难自行控制。
也正是因此,满心以为儿子只是养个小宠物,好容易接受了一点的申正道,在第一次当面见到小鹿法力失控变成人,变成的还是那个老熟人模样之后,退休乡村老教师淳朴的信念便崩塌了。
鹿童的眼神纯净的像个孩童——他抿着嘴,默默将头靠在了申小豹胸肌上,嗅着他身上与自己完全不同的气味。
申小豹的一只手搭在他肩上,却很快又不老实地滑进了鹿童松散的衣领——他的肌肤光滑,没有了曾经那些金色的仙家纹路,却更多了柔嫩。
鹿童被他摸得浑身发软,坐起身嗔怪地看着他,赌气般将头扭向了一边。
“好啦~不逗你了,起来打坐?”申小豹从背后抱住了他,将脸埋进鹿童颈窝中,温热的气息打在他身上,莫名有种安心感。
屋中小小的蒲团,便是鹿童每日修炼的地方;看着他闭着眼一丝不苟的模样,申小豹躺在床上百无聊赖,索性化出了黑豹本体,懒散地依偎在他身旁。
鹿童闭着眼,嘴角却勾起了一丝微笑,原本放在膝上的手也不自觉滑倒了黑豹柔顺的皮毛上。
申小豹舔了舔他的手,语气中洋溢着满满的幸福:“知足吧,有几只鹿能摸到豹子的脑袋?”
不过...鹿童的手可真漂亮。
手指纤长,骨节分明,关节处甚至都透着淡淡的粉色;新的身体让他手上没了那些拉弓射箭的老茧,摸在申小豹身上就像一片轻轻的羽毛,每一下动作都让黑豹身体中像有电流在激荡。
申小豹忍得快要爆炸了,最终他也顾不得什么修炼,野蛮地将人扑倒在床上。
鹿童漂亮的大眼睛里有疑惑,更多的是对他了然的无可奈何:又来?
申小豹心虚地移开了眼,将脸埋在他胸口。
豹子吃鹿,天经地义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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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正道拎着两颗地里新熟的西红柿,溜溜达达的便到了东海龙宫。
没想到一进来便看到敖光在和李靖下棋,而自己引以为傲的大儿子,正在一边皱着眉思考棋布,时不时指点上两句,又因为说话结巴根本无人搭理。
见申正道进来,申公豹愈发磕巴起来:“爹...爹你怎么...来了?”
“你今日不用上班吗?”申正道放下手中的小菜蓝,背着手也溜达到了棋桌旁,“老龙王你这棋下的也太臭了!”
“元始...元始天尊过...过几天才...”申公豹捋了捋下巴上的小胡子,正打算给他解释不用上班的原因,却被敖光一只手捂住了嘴。
连敖光也不愿意听他说完话了!
看着面前三个老年人目光都死死盯在那些棋子上,申公豹内心泪奔八百米:一个破五子棋,你们至于这么聚精会神的吗!
“叮咚——”一声清脆的手机提示音响起,敖光缓缓拿起手机,眯起眼读着上面的消息。
原来是相亲相爱一家龙里,敖闰又不知道在抽什么疯,发了一大堆要干翻所有人的言论。
敖光看了一眼便失去了兴趣,退出群聊后却被眼尖的申公豹发现了端倪。
“哎?你...你怎么给...李靖设置了消息免打扰?”
什么!?
听到这话,堂堂的陈塘关总兵大人如何能忍,一拍棋案便打乱了自己已成劣势的局面:“你这老龙好不讲究,我每个节日都给你发祝福,你居然屏蔽我?”
“不是屏蔽,”敖光慢条斯理地喝了口茶,“而且你那祝福不就是每次改个名称重发一遍吗?还总发那些土的要死的表情包,一点也不潮流。”
“不玩了!”李靖被揭穿,气鼓鼓地站起身走到一旁床边,背对着众人,等着老龙王认错;
而申正道则是摩拳擦掌,瞅准机会便坐到了空出来的位置上:“我跟你来一把。”
申公豹看着眼前的三个老来变成幼稚鬼的男人,一阵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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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难怪他们能玩到一起,三个人凑不出来一个老婆不说,儿子还都是...
他正想着,一旁的房门便从里面被打开,穿的一身板正,光鲜亮丽的敖丙走了出来,看到厅内几人,恭恭敬敬行了礼:“父王,李叔父,申叔父,师父。”
敖光扬了扬下巴:“起来了?早餐在桌上。”
“丙儿这个时候才起床啊。”申正道顿觉脸上有光,看了看自己早起的大儿子,还是自家孩子争气!
敖光自然不能在老闺蜜面前丢了面子:“我儿敖丙是昨晚用功累了,这才起的晚了些!”
话音未落,从方才的房间中又出来一人。
“...啊~”打着哈欠的哪吒顶着爆炸头,身上的小红坎肩歪歪扭扭地挂在肩膀上,便顶着大黑眼圈走了出来。
一扭头看见几个人像见鬼一样看着他,哪吒揉了揉鼻子:“爹,你怎么在这儿?”
李靖将刚转回来的脑袋,又默默转向了窗外——
这海底的景象,还真是看不够呢,呵呵。
被打脸的老龙王则是“哼”了一声,低头继续和棋局死磕。
申正道的腰杆倍直——虽然我法力不如你们,地位不如你们,退休金也没你们高,但是两个儿子各个一表人才,英俊潇洒,年少有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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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咬住哦,出声会有惩罚的~”
鹿童被申小豹从身后牢牢控制住,塌下去的腰身呈现出诱人的曲线;而他的面前是一面一人高的全身镜,他只能看着镜中人面色潮红,口中叼着一只金色箭矢。
“当年你就是用这只箭射伤我,这么久了我还留着,感动吗?”
在鹿童难以承受的呜咽声中,申小豹的动作却丝毫没有停滞,仍旧如狂风暴雨。
直到鹿童被逼出生理性泪水,叼着箭无法闭合的嘴角滴下一连串口涎,申小豹才扯着他的头发,宛如扯出缰绳般结束了这场鞭笞。
还没来得及喘匀气的两人同时听到门响的声音——
惊慌失措的鹿童迅速变回了小鹿模样,恨不能钻进墙角不被看到;而申小豹则是不紧不慢地穿好裤子,赤裸着精装的上身,一把搂起小鹿便开门走了出去。
“爹?你回来啦。”申小豹的语气仿佛平静的什么也没有发生,只是急促的呼吸与精壮上半身布满的汗珠,让申正道皱了皱眉。
“你这是...”
申小豹呲牙笑了笑,手还在轻轻抚摸按压着小鹿柔软的肚皮:“刚带这小家伙出去跑了几圈回来,正要洗澡呢。”
“嗯。”申正道满意地点了点头,“小心着凉。”
在老爹回屋后,申小豹凑近了怀中羞得几乎要钻进地缝的小鹿,在他耳边轻轻问道:“肚子里带着...感觉怎么样?”
“可不要随便就滴出来呦。”
鹿童又羞又恼,一口咬住了他的手。
“乖。”申小豹摸了摸他的脑袋,“我们去洗澡。”
(番外1 完)
13. 番外2 【独立脑洞】[番外]
【独立支线——小鹿开门,我是我弟】
【战前叠甲:设定ooc,含夹心饼干(1v2),嬷鹿童,请自行避雷~】
自从住进申家,享受平静快乐的生活同时,鹿童敏感地察觉到一丝异样——本该和他最亲近的小师叔申公豹,总是有意无意躲着他。
即便是在他早出晚归的间隙中偶然遇到,小师叔也会将头一低,飞速逃离现场。
甚至有两次,鹿童还看到了他绯红的耳尖。
[小师叔是不是不喜欢我住在家里?]鹿童有些微微伤心,在纸上一笔一画写下这句话,拿给申小豹看。
“别多想,我哥脾气就那样。再说了,之前的老同事嘛,见了有点尴尬也很正常。”申小豹轻声细语地安慰着他,说着说着手又不安分地滑进了鹿童衣襟下摆。
最近越来越过分了——
他就像只永远无法餍足的兽,尽管两个人几乎24h贴在一起,也总是吃不够一般。
申小豹有些粗糙的指尖划过鹿童胸前微硬的红蕾,将他逼出阵阵难耐的嘤咛;如今鹿童也无法还嘴,更是方便了申小豹为所欲为。
门口突然响起了两声轻微的敲门声,在寂静的夜晚十分突兀。
鹿童立刻卷过被褥,将自己裹得严丝合缝,只留一对警惕又机敏的眸子。
申小豹起身打开房门,手中蜡烛的微光照亮了门外人的脸。
“哥,怎么了?”
申公豹提着只竹篮,眼神下意识向屋内飞快一瞥,在对上鹿童的目光后又惊慌移开:“有人...送了我一篮野山果,给...给你们吃。”
申小豹虽有些诧异哥哥居然会为了这点小事半夜敲他的门,但还是非常自然地接过竹篮,轻声道了谢。
关好门吹灭蜡烛的瞬间,黑暗又一次笼罩了小小的房间。
申小豹摸黑钻进被窝,微凉的皮肤接触到带着鹿童体温的被窝,暖洋洋的十分安心。
“你看,是你想多了吧。哥很关心我们的。”申小豹将头抵在鹿童旁边,二人额头相触,近的可以清楚感受到对方的鼻息。
鹿童的手像灵巧的小蛇,在被中环绕住了申小豹壮硕的身躯,长长舒了口气。
“想玩点刺激的吗?”申小豹突然问道,还伴随着一声不怀好意的轻笑——鹿童刚刚放松的神经立刻紧绷起来,心中涌现出不好的预感。
鹿童的脑袋摇的像拨浪鼓,却被申小豹的双臂紧紧绕住,勒的他有些喘不上气,蛊惑的声音也在耳边吹出阵阵热气:“试试吧,宝贝。”
鹿童轻轻用手推着他,无声地抵抗着。
“不听话了?”申小豹的声音逐渐只剩下威严,仿佛很不满意他如今恃宠而骄的态度;手指沿着脊柱滑下,却摸到一点莹润。
明明也是期待的吧。
“跪到地上。”
斩钉截铁的命令和冷冰冰的语气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过了;鹿童知道对方的手段,心中一震,不敢磨蹭便掀开被窝跪在了床边,手指紧张地扣紧了床沿。
夜晚的空气有些凉意,吹在鹿童娇嫩的皮肤上,让他轻轻发着抖。
更多的,还是不知道接下来要面对什么的紧张——
申小豹的雷电长鞭发出的微微紫光略微照亮了小屋,随即便像条紫色的雷蛇,迅速爬上了鹿童脖颈。
他轻轻一扯,鹿童便只能跟在身后移动。
好在他的心中已对这招有了免疫力,甚至不时能感受到一丝被羞辱的快感。
“咯嗒。”
轻不可闻的一声却让鹿童浑身猛地一颤,抬头不可思议地望向申小豹;尽管黑暗中他完全看不清对方,却清楚地明白一件事——门锁被打开了。
屋外的月光随着一点点推开的门缝,照进了屋内;而申小豹审视、居高临下的目光也清晰地落在了鹿童白的反光的身躯上。
猫科动物的夜视能力,让他在黑夜中得心应手。
申小豹一步迈出房门,轻轻扯了扯手上的鞭子。
而鹿童满是惊慌的眼中全是抗拒,甚至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全部压在了小腿上;他从未想过这种事,这样...疯狂而大胆的事。
“来吧。爹今天不在家,哥肯定早早就睡了。我们就在客厅转一圈,好吗?”申小豹蹲下身,手搭在鹿童脑袋上,对他耳语着,仿佛在安慰自己受惊的宠物。
鹿童噙着泪努力摇头,心中交织着复杂的情感:他从未向此刻一般惊慌无助,但心中陡然升起一种冲动的痒意,仿佛一只魔鬼在心中乱窜,叫嚷着“迈过这一步,你可以的”。
申小豹从他纠结的肢体动作中读懂了一切,继续诱惑着:“乖,我会保护好你的。”
相信他...
相信他!
鹿童心一横,试探性地向前膝行一步;申小豹勾起一丝满意的微笑,牵着他缓缓走向屋外。
膝盖跨过门槛时,鹿童的心颤抖了一下。
他整个人沐浴在客厅窗外斜照进来的一缕月光中;下意识偏头看了看申公豹屋子的方向,门缝中漆黑一片。
果然是睡了。
鹿童放下心来,全然没注意到身后已拖出一道长长的水渍,不知是什么欢愉的痕迹。
月色真好。
鹿童不知为何想到了童年时在林中看到的月光,也是这样澄澈,明亮——抬头看到申小豹面对着自己的脸,五官因背对着光源而陷在一片黑暗中,那双属于豹子的竖瞳却亮的如同繁星。
他在对自己笑,笑得温柔宠溺;鹿童也回以一个灿烂的笑容,为他给自己带来这样充盈在爱里的生活而开心。
“哥——”
申小豹毫无防备地便大声呼叫了起来,随即便大步向申公豹房间走去。
黑夜中这一声几乎吓得鹿童丢了魂,哪怕是脖子上突然的收紧也没能阻止鹿童本能的动作;他飞快解开了缠在颈上的长鞭,跌跌撞撞站起身,电光火石间便逃回了身后的房间。
进屋的最后一刻,他的余光瞥到申小豹推开了小师叔的房门走了进去。
他是不是疯了!
脖颈上被擦出的伤痕微微刺痛,鹿童像个面临灭顶之灾的孩子,无助地蜷缩在卧室的角落,几乎快要挑出来的心脏不断暗骂着申小豹的莫名其妙...
接下来该怎么办?
他为什么要叫小师叔?
自己方才的样子...有没有被小师叔瞥到?
鹿童紧张到耳鸣,如同电流窜过大脑的巨响让他听不到屋外的动静,也听不到申小豹和申公豹都说了什么。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伴随而来的还有搭在背上的温暖手掌;申小豹将他拉近了怀中,轻声安抚着:“吓坏了吧?”
鹿童一口咬在了他的肩膀上,仿佛在控诉,委屈的眼泪也夺眶而出。
“我错了,不害怕。”申小豹搂他在怀里,轻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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抚摸着他的后背,声音有些愧疚,“就是逗你玩玩,哥出门了,他屋里没人。”
嗯?
鹿童诧异地盯着他,控制不住地抽噎着;申小豹一脸认真,还比出了发誓的手势:“不信你自己看,他屋里现在还是黑的。”
鹿童站起身,蹑手蹑脚蹦到了门口,扒着门框只露出半张脸去看——果然那屋里漆黑一片,连半点亮光也无。
恐惧化成了羞愤,鹿童气鼓鼓的,为申小豹的过分行为而生气,径直走到了床边坐下,扭头不去看他。
“好啦,不闹了,我去把他屋门关了,我们就睡觉,好不好?”申小豹凑过来,拉着他的手安慰着。
鹿童良久才轻轻嗯了一声,自顾自走到一边去取自己的汗巾,好擦擦方才惊出的冷汗。
申小豹很快便走出了屋,外面随即响起一声关门的轻响。
鹿童摸索着擦拭身上的汗,腰间却突然落上了一双火热的大手。
哼,惹自己生气还来扒拉,接下来自己要生上三天的气,他就知道自己的厉害了!
鹿童扭了扭腰,想要摆脱,那双手却十分顽固,随着他的动作步步紧逼。
一只带着柔软绒毛的长长豹尾绕过侧腰,来到了鹿童身前,又结结实实将他与身后人捆在了一起。
身体相贴间,他被坚硬的巨物顶在后腰,硌得有些生疼;鹿童可不会让他如此轻易得手,仍旧倔强地扭着腰肢,一只手还绕到背后去推,却被反剪住扣在了背后。
身后传来的喘息一声重过一声,随即像是不再忍耐,牢牢控制住了他的身体,便毫无征兆地破门而入。
今天他怎么如此反常...鹿童说不上哪里奇怪,想要回头去看,无奈身后漆黑一片,且身体被牢牢控制着无法动弹;但很快他便顾不上这些,狂风骤雨般的颠簸侵占了他的所有理智。
好在,期待和刺激感让他并不是太难接受。
世界只余这一支孤舟在海上摇摇晃晃,鹿童将万事都抛诸脑后,听觉也越来越不敏感——
直到身边的门被推开,带进来的凉风让他抖如筛糠。
申小豹没有关门吗?小师叔回来了?他怎么会突然推门?
...
但还未等他反应,甚至没有丝毫挣扎,凑过来的火热便让他发不出一点声音。
鹿童的脑中混乱极了,巨大的冲击让他几乎晕过去;而面前人的声音更是给了他最后一击。
“喜欢吗,小鹿。”
申小豹在自己面前,那么身后的是...
鹿童的指尖几乎抠进申小豹坚实的大腿肌肉中,兴许是因为吃痛,他倒是笑了。
“哥,小鹿说你躲着他来着。告诉他为什么?”
申公豹因为剧烈的喘息,语速十分缓慢,倒是不结巴了:“我和小豹有共感。心率超过120,我们就能共享对方的感觉。”
鹿童的脑海中电光火石般闪过了许多瞬间:申小豹气喘吁吁的时候,他激动到浑身发抖的时候,他因为欢愉而长叹的时候...
原来这一切,都切实地加在了小师叔的认知里,让他对这间屋子内发生的风月了如指掌。
原来自己在他们面前装出的端庄有礼,光风霁月,到头来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来不及责怪他们的强取豪夺,也来不及痛恨自己这不争气的身体,鹿童便在双倍的快乐中进入了欢愉的云霄。
(番外2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