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婢》 萧瑾疏视角 君子兰丛中见到她的第一面,我便知她是谁。 萧律带了个楚国女子回来的事,能有谁人不知。而她温婉绮丽的容颜,的确在一群昭国女子能轻易被辨识出来。 她本要就此路过,是我借机搭讪。 “姑娘不是本国之人?” 她闻声看向我,目光扫过我青瓷色银绣云纹锦袍,视线在我腰际的佩玉上微微一顿,继而温婉道:“奴婢是楚国人。” 我见多了耍心眼儿的姑娘。 她方才分明是在打量我身份,心中应当有了答案,却故作不知,没有唤我太子殿下。 于是我有意捉弄她。 “你来赏花?” 可想而知,她只是丫鬟而已,伺候萧律多年回来仍是个通房婢女,而赏花是主子们才能有的兴致。 她莞尔道:“是啊,昭国君子兰名扬四海,奴婢从楚国赶过来看的。” 这女子是毫无畏惧,才敢如此出言调侃。 我掀起眼眸,正眼看她。 的确生得很美。 其艳若何,霞映澄江,不外如是。 难怪萧律要把人从楚国带回来,放身边是赏心悦目的。 闲来无事,我便问她身上的药味从何而来,她很是敷衍的答话。 萧律忽然出声打断我们的攀谈。 “不过一个楚国奴,哪里值得体恤。” 闻言,我心生诧异。 旁人轻视她也就罢了,可这个女子陪伴萧律几年,是身边人,也是枕边伺候的,怎么在他口中如此被轻蔑侮辱? 他难道不知,下人都是长眼睛的,连最亲近的奴婢都不当人,其他的奴才心中自然会别有一番滋味。 但我懒得提点他。 …… 赐婚旨意下来,秦芳若被赐给九皇子,同时九皇子被封为平王。 平王府为此事庆贺,歌舞升平,一时间门庭若市。 萧律是春风得意的。 秦家的兵马谁人不想据为己用,但皇帝从来不肯将秦芳若许给别人。 这番赐婚,是皇帝在为其壮势。 自此,萧律身后有元皇后母族的力量,有手握兵权的岳丈,还有父皇的偏爱,当真得天独厚。 而我身为太子,又是他的皇兄,理应去平王府凑热闹,恭贺九弟得觅佳人。 萧律够猖狂,过来敬酒的时候,竟敢让酒杯与我的杯口齐平。 我笑饮了这杯酒。 无论如何,今日我还是太子,父皇没直接撤了我,总归有另外的顾虑考量。 这场酒宴上出了意外,那位楚国女子翩然入殿,萧律兀然变了脸色。 若是个普通婢女,萧律何必失态到这种地步。 所以,无论是这回他的变脸,还是上回的失态,全然源自于他对这个女子的喜欢。不仅喜欢,还有近乎变态的掌控欲。 原来他生怕这个女子被任何外人瞧见,沾染。 巧了,她想逃,还想借我的势。 …… 我也怀疑过,这两人是不是唱双簧,只为了把一个女人塞到我身边来。 美人计并不罕见。 总之,她要么真想逃离萧律。 要么是萧律企图塞我身边来的一双眼睛。 若是前者,萧律必然狗急跳墙,若是后者也无妨。 毕竟这双眼睛能看到什么,我说了算。 …… 我顺理成章的把她带回东宫,当夜大张旗鼓的召她侍寝。 这个消息,势必要传到萧律耳朵里去,我赌他不能再心平气和。 我并不打算虚晃一枪。 但她浑身紧绷着,双手紧紧抓着身下的被褥,大气不敢喘的告知我,她被萧律强过。 实则,拐着弯诉说她没有清白的事实。 萧律若送这样一个女子来迷惑我,也太不上道。 空有姿色,毫无风情,还为了掩饰这种不足为道的事而对我扯谎。 我顿时对她了无兴致,叫她到窗边小榻上去睡。 她神色间居然松了口气,马不停蹄的从我床上爬下去。 次日一早,我起身时往那榻上扫了眼。 她倒睡得安稳。 …… 萧律和秦芳若大婚之日。 我立在湖心亭上,透过望风亭的那扇小窗,看到萧律拽着她的头发,把她拽上了阁楼。 那一刻,我的头皮莫名有种被硬拽的生痛。 萧律竟会对女子下这种狠手。 终究是个可怜人。 …… 我让她三日内默写出南书先生的孤本,有令她知难而退的意思。 她明知我要求苛刻,却仍然当成了求生稻草,悬梁刺股一般,只为做到这件事。 她为求一条生路拼尽全力。 我生了救她的念头。 我身为太子,难道连一个女子都救不得? 但我依然没有做到。 父皇一声令下,我若违背,过往的努力将付诸东流。 我思来想去,准备与她坦诚,叫她不必再苦苦默写那些孤本。 我踏入她所住的屋子,看到她趴睡在桌边,枕着翻开的书页。 我把她抱起来。 这个动作惊扰了她,她浓密如扇的眼睫动了动,却未睁开,嘴里喃喃念了一段诗文。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我将她放到床上。 她墨睫缓缓打开,那双漆黑眼瞳像浸在水中的琉璃珠子,格外澄静,又好似蒙了层雾气。 我见过无数千姿百态的美人,自以为无论怎样的美人都不足以令我心折。 但不能否认,她的容颜哪怕在佳丽三千中也是一骑绝尘的。 我避开了她目光,清咳道:“孤今日起早了,离上朝还有一会儿,便过来看看。” 她眸子里的雾气散开,仓惶转换姿势跪在床上向我行礼。 像只受惊的小兔子。 若这只小兔子,知道她又要回到狼窝里去了,她会如何? 我有些于心不忍。 但势在必行。 大不了往后等萧律彻底成为废人,等我坐稳太子之位,再救她便是顺手之事。 …… 她居然能猜到我带她去灯会的用意,也直截了当的戳穿了我。 那一刻,我从未如此难堪惭愧。 无论我是否有护着她的义务,可我做出过承诺,我未做到,这便是我的错。 她目露绝望的痛色,一步步向河岸后退,毅然决然的倒入冰冷的河水中。 巨大的水花在河面炸开。 我胸膛好似被猛捶了一记。 随即,我看到萧律紧追其后的跳下去。 …… 萧律是个挺莫名的人。 他喜欢那姑娘喜欢到生死不计,一而再为她抛却理智。 但他舍得对她动手,揪她的头发。 我以为,揪头发已经是萧律能对一个女子做的最残忍的事,可我的探子告诉我,月姑娘咬舌自尽了。 事出,是因为萧律要强暴她。 她竟是这样的刚烈性子。 世人总以为婢女伺候主子理所当然,我是头一回听说,有哪个女子因为不肯为主子宽衣解带而自尽的。 …… 我再次把她从平王府里弄出来,以搜府的名义。 我这么做,萧律必然一状告到皇帝面前。 告吧,就让他告,父皇把这事交给我,便是要看我究竟怎么做,眼下还不会拦着我。 到时候再说这女子受不住严刑,死了,还萧律一具焦尸,他又能奈我何。 一切按预料的方向走。 然而,出发去北稷山之前,我仍然把她抛下了。 我还是没能把她带出京城。 萧律疯了,为了把她带回去,竟然不惜以向百姓放瘟疫来要挟我。 …… 他虽未明说,但敢当众如此言辞,总有旁人也能听明白。 传到父皇耳朵里,不知父皇如何作想,是不是依然对这样的儿子寄予重望? …… 在北稷城中,无数的百姓跪拜我,视我为救苦救难的神诋。 然而在我面前,终究有无法救回的生命。 那段日子,我屡屡深陷在无能为力中,而三七始终在劝解我。 “殿下并非真的神,殿下已经竭尽所能了。” “只要拼尽了全力,便问心无愧。” “殿下,百姓们也都懂得你的辛劳,从未苛责过殿下。” “还要提防着平王的算计,殿下实在不易。” 在北稷的雪灾中,我的确拼尽了全力。 但对于某个姑娘,我一而再给她希望,又把她抛下。 我对她谈不上竭尽所能,甚至该成了她的噩梦。 每每心有不安之时,想起我给母后寄了信,请她竭尽所能照拂那个姑娘,便会心安一些。 …… 再次相见,她怀上了身孕。 算算时日是她咬舌自尽那会儿怀上的。 萧律当真是不做人。 我告诉她再等等,好好活着,总有人救你。 话落,她眼中闪过讥讽之色。 她只当我拿她在消遣,绝不会信我只字片语。 无妨,我救我的,她不必信我。 喜欢为婢请大家收藏:()为婢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萧瑾疏(二) 南书月喝下了萧律端来的落子汤。 相比萧律的惊愕,崩溃,她显得太过平静,平静之中甚至有种解脱的痛快。 不知为何,我反感萧律再伸手触碰她,我掀开了摇摇欲坠的萧律,当众把她打横抱起。 她在屋子里头因小产而痛苦,我在外头同萧律起争执。 然后,她把她流下来的骨肉送了出来,送到萧律手里。 我也短暂的当过父亲。 当初听闻后院有人害喜,我是欢喜的。 哪怕后来那个孩子没能出生,但只要有人怀过,便不会再有朝臣质疑我绵延子嗣的能力,这对于储君来说至关重要。 我对于一个流着我血脉的新生命,也是有过期许的。 而南书月竟然不受胁迫,壮士断腕的选择割舍掉她的孩子。 她究竟有多恨萧律?恨到做出这般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 分明看似柔弱,像只兔子绵软可欺,但她又犹如一团烈火,无畏的灼烧自己,以她自身为柴燃起的火焰,也灼痛了别人。 …… 南书月跪求我,赐她一碗红花汤。 哪怕她面上对我恭谨,可她心中是笃定我会再将她送回去的。 故而她想要红花汤以绝后患,从此哪怕再回到萧律身边,不必怀上他的孩子。 我沉默良久。 “孤若是要利用你,便不该让你小产,留着这孩子更有份量。” 我是向她澄清解释,这回真没有利用她的想法,她不必多思多虑,安心坐好这个小月子便是。 她仍然不信。 在她看来,我言行举止必然有利可图。 …… 母后问我:“打算给她个什么名分?” 我寻思,萧律绝不会如此善罢甘休,父皇暂时未允他,可架不住他软磨硬泡。 他定然还会来东宫索要人。 而给名分一事,尚且需要契机。 …… 南书月出小月子时,太医来向我回禀,说身子恢复的不错,可以行房了。 这句话无端勾得我心痒。 “今晚就她吧。” 她再度被送到我床榻上,她还把被褥拉高了,半张脸都掩住了,只露出一双拘谨的眼睛。 我把被褥往下扯,露出她羞臊通红的脸颊,情不自禁的去抚她柔如凝脂的肌肤。 尽管她入我东宫,侍寝是理所当然的事,可我仍然问了句:“你愿不愿意?” 她先问我:“若是说不愿,我会挨罚吗?” 又问我:“那若是我愿意,殿下能给我一个名分吗?” 好,不错,她敢于主动索取了,也不再自卑于没有贞洁这件事上。 名分毋庸置疑,当然是要给的。 我更欣赏她此时此刻的胆魄。 冲动占了上风,我对着她朱唇吻了下去,吻一阵后,我撕开她薄如蝉翼的胸衣。 大片雪白袒露在我眼前。 她伸手挡胸口。 分明是害臊,她却还红着脸找借口:“殿下,冷,冷。” 到了这一步,竟然没有做成,我从未有过这样被硬生生掐灭火苗的经历。 全因我那晦气的弟弟,说要自刎在东宫外。 他在逼父皇出面。 但作到这地步,他要么是笃定无论如何胡作非为,父皇都会丧失理智的疼他。 要么,他是真不在意那储君之位了。 当南书月躺在我身下,他终于失控到再不能冷静计算得失。 …… 南书月的手腕在被萧律握住的那一刻,她脸色变得苍白失血。 哪怕知道挣扎是徒劳的,她依然在挣扎。 他丝毫不知怜香惜玉,猛地一拽,她被拽的一个踉跄,险些往前扑摔。 我扑通跪地。 北稷山救灾之功,父皇曾当着朝臣的面允我一个恩典。 而眼下侧妃而已,相比我索要其他,这是最无足轻重的事,父皇没有理由不应允。 萧律难以置信的看着父皇。 而南书月难以置信的看着我。 她不敢相信这一回我选择了她,也不敢相信自己终于能留下来了。 侧妃的名分,彻底斩断了她的过去。 …… 我当然有把握能给她这个名分,否则我撕她胸衣? …… 此事总算尘埃落定,父皇带走了萧律,而我让她在屋里等等,等半个时辰再出去,免得外人议论我不宠幸她。 她居然真的规规矩矩坐那里等。 我在被褥里辗转反侧,屡屡看向屏风上倒映的那个纤瘦身影。 按理说,她得到了她索要的名分,不是应该千方百计的来诱惑我?她怎么这般忍得住? 莫非以退为进? 是不是该与我说些什么,不经意的靠近我为好? 要么我来开个口,让她到床边来说话? 想了一阵,我突然意识到,我在期盼什么,期盼她过来钻我被窝? 思及此处,我着实愣了一愣。 …… 福康寿辰,我带了南书月前去。 她对于人群有些排斥,或是不想出风头,或是怕人议论,总想待在僻静之处。 其实从初见到如今,我能感受到她心态性子都在变化,仿佛从春到冬,一株盛开的花在慢慢枯萎。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我不愿看到如此。 于是我让福康安排一出认自家夫人字迹的游戏,让宾客都参与。 若我当众认出南书月的字迹,旁人便知我对她是有珍重的。她不是玩物,也不是我为了针对萧律的权宜之计。 旁人待她多一份尊重,她亦能慢慢抬起头来。 而她在那张纸上写下的,是那句,若道春风不解意,何因吹送落花来。 字迹娟秀有力,叫人赏心悦目。 在我在即将撕下她的纸时,萧律一把夺走了去。 在那一刻,我没有掩饰我面上的厌恶之色。 许多人皆知我的侧妃出自平王府,而萧律此举,是再度把南书月推到风头浪尖上,也叫人揣测我的用意。 我不悦,南书月也不悦。 于是我召来拥趸萧律的八皇子夫妇,浅浅斥责几句,解口郁气。 再有意把南书月带到僻静之处。 此处景致好,有清可见底的溪流,水中有鱼,她看到块头大点的鱼,眼中顿时有了光亮。 我顺势拥住她。 封侧妃在即,我们算是夫妇,亲个嘴不足为过。 她开始有点抗拒,在我安抚之下缓缓放松。 我刚要吻得更深入,阴魂不散的萧律又来掺和。 来就来了,南书月还以一种“果然如此”的眼神看着我。 她很快敛去神色,面上依然恭谨,可我知道,她认为我是故意的。 她认为,我故意亲她让萧律看见,引萧律发疯。 得,我成大变态了。 喜欢为婢请大家收藏:()为婢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萧瑾疏(三) 被萧律这么一闹,南书月的情绪更加低落。 补个口脂的功夫,她便不愿出厢房了,说是身子不适。 我知晓她不愿见人,原因有二。 一是她以为只要不出现,议论她的声音便会少一些,她终究是在乎口舌是非的。 二是她心境实在差,差到如住在一个堆积灰尘的屋子里,来阵微风便会蓬头垢面般狼狈。 故而她只想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待着。 我在厢房外站了会儿。 想把她从那间积灰的屋子里拉出来,但我终究没有强求。 不急,来日方长。 …… 好酒美菜,众人谈笑风生。 我随意扫了眼,都是带夫人的,成双入对,萧律身边还坐了个秦芳若,唯我独自一人。 萧律不与人攀谈,直勾勾的看着我,目光里的恼恨不加掩饰,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吃了。 方才他撞见我与南书月亲吻的一幕,眼下他心中定然还未能消受。 我笑着向他举起酒杯。 在他眼中,我占了他的尊位,夺了他所爱,他恨我是理所当然。 但他挺礼貌,我敬他,他也没有置之不理,痛快的喝了这杯酒。 接下来无人敬他,他也自顾自灌酒。 宴席散去的时候他整壶酒下肚,人醉醺醺的要冲到我面前来。 几个皇子看出不对劲,合力将他拦住了。 “九弟,不要胡来!” “九哥,快去醒醒酒!” 他把人都挣开,闯我面前来,醉得整张脸泛红,双眼血丝密布。 “皇兄还要什么,你说便是,只要你把人还给我!” 这些时日,他不止一次与我说这话,见不到人,他便屡屡派人来东宫传话。 看得出来,他很想我立刻马上把南书月交给他,哪怕付出很大代价。 可他把人要去了,一会儿逼得人割腕,一会儿又咬舌自尽。 听说他还给人腿上扎过一刀。 我问:“既然喜欢,为何不善待?” 萧律痛苦道:“我改。” 我唯有一声叹息。 三岁孩童知错能改是好事。 这么大的人,就自食其果吧。 …… 我从不向任何人提起这一路走来的不易,以及自荐太子时的生死一线。 包括母后,她不知我怎么当的太子,也不知我当太子的前提是早晚会辞让。 但我同南书月说了。 十年前的我寄人篱下,养我的丽妃是福康公主的生母,却并非我的。 外人说丽妃待我如亲子,当然有她心善的缘故,也有我察言观色,处处讨好的缘故。 可十年之后,我如今是天下臣民颂扬的太子,就连皇子公主们大也都认可我。 父皇哪怕要废我,也需顾及良多。 我在父皇眼皮子底下一步步走到如今,无异于与虎谋皮。 但我谋到了。 如今太子之位仍然是我的。 我对南书月说这些,是盼她能够领会,路在脚下,腿在身上,没有什么坎坷不能战胜。 或许不止这点。 我还想告知她,我有诸多无奈,先前一些事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 若我有外戚助力,若我有父皇怜爱,何至于如此束手束脚。 她若能体谅我,再好不过。 如若不能,也不过是因果,怨不得人。 …… 第三回传她侍寝。 她再度躺到我床榻上。 这一回天塌了我也要把事做完。 萧律还要出幺蛾子是在我意料之中的。 宫人急匆匆来传话,我那好弟弟在御花园池水中溺了水,正在抢救。 闻言,南书月绷紧的神态一松。 她以为我身为太子,必然急着去看望弟弟,彰显我身为兄长的爱护。 那她便不必与我有肌肤之亲了。 但我是个男人,箭在弦上的男人,总被萧律这么半路强行堵塞,我早晚废掉。 这八成就是萧律夺嫡的法子,废我子嗣命脉的能力,手段如此旁门左道,那我就万万不能让他得逞了。 身下女子又轻又软,肌肤雪白,白的看得见血丝,此刻她因紧张而浑身透着青涩的粉红。 轻易一捏,就留下突兀的红痕,受了伤一般,叫我不敢用力。 我和南书月鱼水交融。 但外头还有事要应付,只能速战速决。 …… 她喝了避子汤。 听闻这消息,我有种如遭雷劈的感受。 怎么原来她当时讨要红花汤,不只是防萧律,还防我? 我一个太子,不配当她孩子的父亲? 是相貌寒碜了,还是…… 这世上女子,无不盼一个子嗣傍身,尤其在皇家,谁不争着抢着要生皇长子,皇长孙。 她倒好。 是我不配? …… 父皇终于动了易储的心思,旁敲侧击了几句,诸位大臣便纷纷出言相阻。 就连秦太尉,也是一样的态度。 父皇终于意识到,他动不了我,也立不了劣迹斑斑的萧律。 他开始忧虑,在我登上皇位之后,他最放心不下的儿子萧律会是什么处境。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为了扭转萧律的风评,他派萧律去西南平乱。 我便派人在父皇耳边煽风点火。 几千兵马不够,只怕萧律折在了西南,至少两万,稳妥一些,反正早晚要回来的。 父皇允了。 于是我趁兵马远调,直捣黄龙。 …… 我支了几百人去东宫护着南书月。 我防的是周兮兰趁乱生事。 周兮兰这回倒老实,我支的几百人在明石的带领下,也根本没去护着南书月,说是怕我落败,誓死要跟随我。 我登上了皇位,却被秦元泽偷了家。 …… 查到秦元泽带她直奔西南,我深觉他病得不轻,派人快马加鞭的去拦阻。 得知南书月并没有被扣留在萧律那里,我才算松了口气。 她在渔村住下来,没有一日想过回来皇宫。 暂时不归也好。 皇权更迭,朝堂不稳,若生变故整个后宫都没有活路。 等到局势稳固,已是半年之后,我着笔写了一封盼归信。 最后一字落下,我又想着,字里行间瞧不出语气,她会不会认为我强求她回来? 还是亲自走一趟吧。 于是我又耗费了许多日,把手上的事都处理干净,包括接下来的事也都安排妥善,终于踏上了我有生以来走过最长的路。 从京城到渔村的路上,我想过,她若执意不归,难道我能强人所难? 必然不能。 但也不会是白走一趟,就当见最后一面,从此各自珍重。 喜欢为婢请大家收藏:()为婢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萧瑾疏(四) 我走进她生活了半年的院子。 很简易的小院子,院中晾晒着一些衣物,还有她的月事带,墙边的柴火捆得整整齐齐。 我进屋子里看了一遍。 她收拾的一尘不染,就是桌子和椅子都是掉了漆的木头,看着挺寒碜。 不是带了几个金镯子出去?怎么不置办些好的? 亦或是,她实在太喜欢那几个镯子,舍不得典当? 或许是为了融入乡间,用的东西简陋些,不叫外人看出她富有? 南书月回来的时候,我正坐在桌边,好奇的端详那缺了个口子的茶碗。 她一身青绿色布衣,头发用素色布条挽起,双袖是卷起的,露出一截白皙玉臂。 哪怕不穿绫罗绸缎,不施粉黛,不以珠翠点缀,她浑身透着烟火气息,依然清艳出尘。 好似一朵俏丽的牡丹,开在园中百花无色,而开在悬崖峭壁,更是山野间的一道绝色。 她似乎对我的出现没有惊喜,只有惊吓。 我只好把自己当做客人,以一个客人的姿态请她给我倒茶,又得寸进尺的要她为我下厨。 恍惚间,我有种错觉,我们只是一对平凡夫妇,而我是外头忙活完回家的丈夫,她是为我洗手作羹汤的妻子。 没有藏在平静表象下的风起云涌,血雨腥风。 只有清淡娴静的日子。 我忽然明白她为何没有回宫。 而她对我的态度,依然是拘谨而疏离的,仿佛我与她之间隔千里万里。 我故意表达不会带她回宫的意思。 她倒好,如释重负,好似原本要死到临头,终于有了活路。 …… 她衣袍湿了。 屋子就那么大,我不走,她只能当着我面换衣,里衣贴身,她掩在宽大衣袍中玲珑有致的身姿也露了出来。 没忍住,我把她拉到怀里来,叫她坐在我腿上。 “南书月,你真的敢。” 秦元泽把她带走,她还真跟秦元泽过上日子了,在这以夫妻名义相称。 难道不应该给我个解释? 名义上,她分明是我的妃子! 正关键的时候,秦元泽在门口喊人,我方知有些事已然失控。 听闻秦元泽从不在她屋里过夜,我认为是清白的。但他此举足以证明,并不清白。 这半年来,秦元泽四处奔波劝说诸位藩王归顺朝廷。 是因秦芳若的事,让他这个当哥哥的对萧律恨之入骨,不能看其得意,也是为昭国不至于迈入四分五裂的局面。 他起初掳走南书月到底为何? 这件答案,终究不必去深究了。 仅凭他在秦家军中的声望,以及他是目前唯一能稀释秦太尉兵权的人,他必须是良臣。 …… 南书月得回去。 她回了,秦元泽也就回了,这王八蛋看上她了。 …… 我以为,她的存在只是锦上添花,这朵花究竟有没有,不伤大雅。 可她在翻开彤史时,唇边的一点讥笑,令我心头兀然一痛。 她讥讽的是自己。 先前她分明已有动容。 是我容她住在宫外别苑来去自如,是我容她喝避子汤,是我只身去银川城没有选择以她为质,是她方才被萧律气得浑身发抖,在我怀中慢慢安定下来。 这一刻,她讥讽自己竟然险些忘了,我是皇帝。 我从不重惩女子,但我几乎怒不可遏的处置了苏氏。 与此同时,我心生荒诞无比的念头。 从前我唾骂周幽王是昏君。 但此时此刻,我竟然能领会到他为何博美人一笑,而做出烽火戏诸侯的荒谬行径来。 我领会了,但我不能成为周幽王。 我能做到的,除了空置后宫,纵容她的自由,为此隔三差五唇枪舌战的应付朝臣,再无其他。 …… 我与她商量着生个孩子,她当月依旧来了月事。 我的期盼落了空,心中有无尽怅然若失的滋味,又有几分释然。 有偏爱易生偏颇,从来感情最失智,最难以计算得失。 我是皇帝,我明知故犯的犯了大忌。 而我们终究无缘分,对彼此而言,都是一种解脱。 …… 秦元泽出征前夕,我与她上城楼,目送她远走。 我以为,我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不至于念念不忘,为一个女子肝肠寸断。 尤其得到秦元泽伤重,而她在旁厮守一夜的消息,我更不该再惦记了。 那一日我在案牍前坐了良久,最终对侍从道:“从此之后她的消息,与战事无关的,不必再告知朕。” 可她与战事相关的消息,也足以惊艳我。 楚军行径暴戾,她反其道行之,一路救助老弱妇孺,换来的是楚地百姓甘愿奉上粮草。 南书族虽灭,可当初与南书氏成为世交名门望族,不少仍赫立在楚地。 她几次在秦元泽的护送下穿过硝烟,见到她想见的人,为昭军添一份援助之力。 其他外邦攻楚,越深入兵马渐损。 而我昭军,越深入敌腹,势力越壮大。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是女子如何,是嫔妃又如何。 古有王后妇好带兵出征,后有毛皇后巾帼不让须眉。 南书月虽不能提起红缨枪,但报家仇,灭楚王,她做到了。 相比南书月的功劳,哪个朝臣还能说一句,她是嫔妃,该囚于宫墙之中? …… 握起酒杯,我总不可遏制的想起她醉酒之后求我不要把她交给萧律。 她还夸我活儿好。 对于她,我总是有愧,亦有酸涩。 听闻凯旋的兵马明日就要抵达京城,我心中仍有幻想。 她答应灭楚归来给我生孩子,她若来寻我,可见当时她没有贫嘴。 但她没有。 她不来,我去寻她见一面,总在情理之中。 …… 她宅子里有许多孩子的玩物。 可想而知,她对那些在楚地领养的孩子很是上心。 那些孩子们管她叫娘亲,管秦元泽叫爹爹。 此间隐晦的情意,我看的分明。 然,关外出生入死的是他们。 我只需稳坐庙堂,往后史书在一页上,扩张舆图的功劳亦归于我。 再计较他们同生共死的儿女之情,难免有卸磨杀驴之嫌。 只是不知为何,我拿起小小的拨浪鼓把玩,南书月竟然有一些紧张。 莲心隔着门说孩子哭个不停,而南书月故作云淡风轻的说:“孩子哭哭不要紧。” 太反常,以她的心地,断不会置一个哭闹孩童不理。 故而,是她在欲盖弥彰。 我心中猛地一揪。 她和秦元泽有了孩子? 喜欢为婢请大家收藏:()为婢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萧瑾疏(五) 再窥探她的生活,便是庸人自扰。 但我仍然跟了上去。 她开门一瞬,我望向里头安睡的孩子。 看不清孩子的眉眼,但看大概模样,是一岁多的样子。 这么看,有可能是我的。 也有可能纯粹是我痴心妄想。 …… 三七说这孩子像我,我看着也像。 可能是三七在奉承我,也有可能是我太想要个孩子生了幻想。 那孩子管秦元泽叫爹爹。 若不是我的,我非得把孩子认下来,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这件事我足足考虑了两月,并多方查证,求一个他是我骨肉的证据。 可查来查去,永远是模棱两可,并不确凿。 直到孩子出了事,南书月派人进宫来寻我,求个增援。 哦,那不是秦元泽的孩子,是我的。 我的! …… 萧律利用溯儿,逼南书月独自踏入平王府。 而萧律在这世上,竟然已无任何软肋。 除了南书月,没有人的性命能叫他在意,更没有什么还能威胁到他。 我没有耐性再继续等下去,决定强攻。 而此时,平王府的大门终于打开,孩子被送出来,抱到我怀中。 我望向平王府里头,南书月遥望着我,眼中有托付孩子终身的恳求。 她在恳求我好好照顾孩子。 我抱紧昏睡的溯儿。 这一刻我才后知后觉的体会到,我当爹了,我有一个活生生的儿子。 …… 萧律逼死过南书月许多回。 这一回她撞了柱。 秦元泽把南书月救走,送到了京郊的院子中,此时,她尚且昏迷不醒。 我命他将人送到皇宫里来。 南书月额上的伤口触目惊心,可见她撞柱之时,是抱着就此死去的决心。 她的伤口被处理过,但我仍不放心,让太医再看了一遍。 她昏睡醒来,把握着她手的我当成了秦元泽。 于是我能想象得到,在关外,他们牵手已成了习以为常的事。 无妨,都过去了。 她是我孩子的母亲,我纵容她去的关外,便不能计较太多。 但她看不见了。 她好似坦然的接受了这个现实,还笑着调侃说有那么多人伺候,没眼睛也不要紧。 但她以为身边空无一人的时候,便会企图试着一个人走路,试着自己拿东西。 殿宇空旷。 她的手怎么都触碰不到墙,会忽然崩溃,蹲下来压抑的痛哭。 我忍不住欲过去抱住她安抚,她又自言自语的劝自己。 “这样对眼睛不好,不准哭,早晚能看得见的。” 她听到了人的脚步声,就会立刻擦干眼泪,装作无所谓的模样,任由人伺候,半点不倔强。 …… 她装作若无其事,可我知晓,她深陷在漆黑的深渊中,心里头很不安稳,终日胡思乱想。 她忧虑自己的处境,也忧虑溯儿。 她急切的想要抓住点什么,好叫自己安心,于是她旁敲侧击的引导我表露爱意。 又对我说:“圣上说爱,是怎样的爱,配做你妻子的爱吗?” 她想当我的妻子,却并非出自于本心。 而我依然为这话欢喜。 …… 听到她和秦元泽的谈话,我忽觉我这几日的欢喜是如此可笑。 在她眼里,我不择手段,置亲子安危于不顾。 她当然不信我。 我抛下她不止一次两次,自此她哪怕与我相敬如宾,心中永远与我隔着一堵坚不可摧的墙。 这是人之常情。 而我不知是在同什么较着劲,执着的想要把这堵墙推翻去,哪怕以我肉身去撞。 撞得血肉模糊,也不过为难了自己。 …… 说来难堪,她想做皇后的时候,我给她贵妃之位。 她想离开的时候,我要她做皇后。 原本说好的是溯儿生辰之日再做决定,但我等不及,生辰前夕,我便派人将凤冠郑重其事的送到她面前。 她只是淡淡扫了一眼,便命人放好。 我知道她为何想走。 她没有提起秦元泽只字片语,却分明在抗议我收秦元泽兵权的决定。 这种抗议是徒劳的。 秦元泽两次拒婚,叫朝野之间皆议论秦氏势力雄壮到藐视皇权的地步。 而我膝下仅有溯儿一子,旁系多蠢蠢欲动,频频向秦氏抛出橄榄枝。 我岂能容忍。 …… 溯儿虽小,却懂得很多,总有意撮合我与南书月和好。 或许和好这个词并不贴切,我们从未好过。 尤其是她小产之后,我不可遏制的深陷懊悔之中。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越发的不坦荡,甚至抱有侥幸。 哪怕我并没有指使杏儿说谎,但在鱼鳔漏了之后,她问我,我没有开口。 不可否认,我是抱有侥幸的。 侥幸的期待一个新生命以漏网之鱼的方式出生,叫朝堂之上的非议少一些,也能叫我和她之间有更多剪不断的瓜葛。 明知强求是错,我做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这个生命的存在我甚至来不及高兴,便已经惨烈失去。 我又不得不面对一个事实。 是秦元泽出事的消息,叫她心情骤变,以至于不能安胎。 有些事从未过去。 而我终究成了马文才,拆散梁祝的恶人。 …… 一拍两散是早晚的事,我以逃避来面对这一天,她没我纠缠反倒乐得清闲。 她在未央宫中养花养鱼,或是看看话本子打发功夫,有时还被一些悲情故事惹得掉泪。 她没有主动来找过我一回。 但凡她来,但凡…… 每每这样想,我唯有苦笑着摇摇头,把我的思绪从无果的假设中拉回来。 溯儿一日一日的长大,在她身边,也在我身边。 立太子之前,我问及溯儿,如何看待“欲望”。 溯儿说:“世人都有欲望,对财富,对权势,或对美色。只要不伤天害理,问心无愧的争取,这样的欲望多多益善。反之,则与禽兽无异,人与禽兽的区别便在于人晓得克制。” 我反复叩问自己,这一路走来,真的问心无愧吗? 我答应父皇,等萧律回来辞让太子,我并没有做到。 后来我杀父弑君,对功臣卸磨杀驴。 何为不伤天害理,又何为问心无愧? …… 幸而我的溯儿无忧无虑。 他不必如履薄冰,双手不必沾血,便能坐拥太平盛世。 …… 城楼之上,我不能回头。 若回头,她走的便没有那样自在。 我眼底是晚霞之下的千门万户,百姓们都到了收工之时。 余晖渐渐落尽,大地变暗,有灯火一盏盏亮起,打更的人路过长街。 我掀眸望星空。 做今日这个决定,我用了六年。 而今日,皎月如霜,好风如水,清景无限。 喜欢为婢请大家收藏:()为婢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秦元泽:人间总有一两风 芳若无数次在我面前哭诉。 每次哭,她都得把南书月骂个透。 “就是那个贱人给平王出的主意,心思如此歹毒,哥哥你帮我先杀了那个贱人!” 我脑瓜子嗡嗡作响。 南书月现在是东宫侧妃,我闯进去杀人?是不是太看得起我? 我问:“你怎么确定是她出的主意?” 芳若咬牙切齿道:“不是她还能有谁,男人何以想出这么阴损的法子!” 我说:“那可真未必。” 为证实她的猜测,她把曾经服侍过南书月的婢女抓起来拷问。 这个婢女叫莲心。 我赶巧了,正好碰到她把人打的死去活来。 我制止芳若继续动手,走到莲心面前。 莲心吐出一口血沫。 她没了力气,仍要用尽全力说出这句话。 “月姑娘,绝不会做那样的事,” 我把人带回自己府上,让大夫给莲心看了伤,再询问道:“你怎么知晓她一定没有做,她事事都会告知你?” 莲心说:“月姑娘心善,她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哪怕红豆伤过她心,她还是拼了命的救红豆,她这样好的人,绝不会害人的。” 红豆又是谁? 莲心还在滔滔不绝:“月姑娘根本就不想呆在后宅,她那么努力的要逃出去,要离开平王殿下,怎么可能会嫉恨王妃,她根本从来就不想同王妃去争,她只想要逃出去啊。” 那么纯粹的人,受平王和太子的青睐,都只是因为她美貌? 我眼前浮现出南书月的模样,公主府中我见过她一面,好看是好看,那又如何,京城会缺美人? 我妹秦芳若难道不美? 天底下什么样的美人没有?偏偏是她? 总归有点蛊惑人心的手段在身上。 …… 宫变前夕,我叮嘱芳若出城避险,她苦苦恳求我趁乱去杀了南书月,替她报仇。 “哥,是她害我变成这样,爹爹不疼我了,你也不管我了吗?” 我说:“害你的人是平王。” 芳若说:“可他远在西南,我也不能去找他寻仇,就把眼皮子底下的先解决了吧。” 我沉默不语。 到底没有确凿的证据,这样去杀人太草率了。 芳若痛恨的掉了眼泪。 “哥,不能出这口恶气,我宁可去死,我活着就想看他们遭到报应。哥!” …… 我趁乱把南书月带出东宫。 平王为她一而再发疯,这个女人,总归是有用的。 她有种奔赴刑场的死寂感,又显得太过平静,仿佛置生死于度外。 去西南的一路上,为了方便看守,我与她共处一室。 女人很麻烦。 每天她都非得沐浴,为此还得找有沐桶的客栈。 有一回我正在门外等着她洗完,她从窗户里跳下去了。 她倒是没吭声,周遭的人在那叫唤:“有人掉下来了!是个姑娘!” 我下楼去看,她往人群里跑,被我揪回来。 从那天起我不在门口等,我到屋子里头等,背对着她。 我听到水声,和她起身出沐桶时水淅淅沥沥的动静,脑子里无端想到那日她从马背上狼狈滚落时锁骨间的绵细汗水。 我猛地给自己抽了一巴掌。 南书月穿衣服的动静突然停下。 “怎么了?” 我冷静的说:“有蚊子。” 当夜,大概是顾虑蚊虫的缘故,她竟然起来给我盖了被子。 掖被角时,她微凉纤细的手指触碰到我脸颊,只是一瞬,我呼吸停住。 我都把她掳来了,她真以为我是什么正人君子? 我是男人啊! 但我得按耐住,不能着了她的道,女色最易迷惑人心。 一同练功的兄弟们总说,泄了阳元,人总是有气无力,不利于修身练武。 于是我从不让女子靠近我,这辈子还没有跟女子共处一室过。 …… 路过烧饼摊,她多看了两眼。 我准备掏银子,又想起芳若咬牙切齿骂她的模样,又把钱袋收回去,塞进兜中。 她在另一个卖碗筷的摊子前停下来。 “你不是总嫌酒楼的碗筷洗不干净,买一副碗筷呗。” 我哪里是嫌脏,行军的时候露天席地,什么样的东西没吃过。 不过是没胃口罢了。 她倒上了心思,还关心我这个劫匪吃没吃饱。 不仅关心我吃没吃饱,她还想买针线,说要补补我衣袖上细小的破损。 …… 很久之后我才知道,当时她想要碗,是想半夜砸碎了割我脖子来着。 拿针也是想扎死我。 包括先前盖被,不过是企图逃跑罢了。 这都是后话了。 …… 她柔情关怀了我几日功夫,临近西南,萧律的人马终于找到了我们。 她下楼前含恨的看我一眼,仿佛错付了终生,恨透了我。 我心头泛起异样的滋味。 不得不说,我到底是女人见得少了。 片刻之间令我改了主意。 她说的没错,我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她做过伤天害理之事,凭何擅自将她推入火炉之中?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这对于她来说太过不公。 为了带她离开西南,我同平王虚与委蛇,假意仍然认可他这个妹夫,还说我千里迢迢过来便是投诚。 平王对我秦家的兵力,到这地步依然是抱有期望的,但凡有据为己用的希望,他便不会推开了去。 果然,他送我离开,连同南书月他也没有强求。 因为他在我的面前,得演一个对我妹妹仍然钟情,只是有苦衷的角色。 …… 离开西南后我们在客栈分别。 刚出客栈,我看到有人叫卖烧饼,兀然想起那日她盯着烧饼多看了两眼,而我没有给她买。 我呆立在那里,若有所思。 她连新皇身边都不想去,淑妃也不屑做,怎会有心思为了争宠,而去平王身边扇枕头风,去害芳若呢? 或许莲心没有骗人。 是芳若出于嫉恨,太过武断了,她根本不了解南书月。 鬼使神差的,这回我掏了银子,买了烧饼,折返回去递给南书月。 …… 平王果然并不罢休。 我和南书月分别之后,平王再次去围攻新皇的人马,逼得南书月独自面对他。 我就在山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一幕。 南书月很排斥平王的靠近,她满目只有嫌恶之色。 所以,是芳若猜错了,南书月是无辜的。 而我摩挲着剑柄,蓄势待发。 幸而平王最终放她走,免得我冲下去打这场群架。 对方人多,我还真没把握打赢。 南书月走后,平王木头一般望着她的身影,杵立许久。 女人我见得多了,能同时让平王和新皇这样的人物为之争来争去的,我倒是第一次见。 喜欢为婢请大家收藏:()为婢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秦元泽:填我十万八千梦 其实刚开始住的并不是那个渔村。 是另外一个村庄,以兄妹的身份住了几日。 那些没成婚的甚至成了婚的男子,总以很异样的目光盯着南书月,还说些露骨的话。 媒婆屡屡上门。 隔壁大婶张口就是问她生辰八字,说要同自家小子合一合。 住在村庄的第三日,几名恶霸上门,拿了几块碎银在我面前显摆,说是给南书月的聘礼。 也不问问她是不是同意,上手便要抓人。 这般畜生行径。 我忍无可忍的踹飞他,三两下打的这几人吐血逃窜。 …… 故而搬到渔村时,我们不再自称兄妹。 直接对外称是夫妻,免去一些骚扰和麻烦。 运气也好,这渔村里女多男少,村民都相对淳朴一些。 南书月做的菜偏甜,是楚地菜的口味,却很合我胃口。 看她在灶头前忙活,我骄傲得很。 皇帝的嫔妃做菜给我吃,我可不是出息了? 我也不能白吃,她忙的时候我便打下手,在旁劈柴生火,擦擦灶头洗洗碗也好。 每每在村里头碰到一些大婶,她们提起南书月,一口一个你娘子。 以至于我会有一种错觉。 我已经成家了,而那就是我的家。 …… 我时常会外出,那次回来寻南书月,她痛苦不堪的蜷在床上,脸色惨白。 顾不上男女有别了。 我慌忙抱起她就往外跑,去寻大夫。 她气若浮丝的阻止我。 “不用,放我下来。” 我一看她裙袍上还有血,心急之下嗓门都变大了。 “你都受伤了逞什么能?” “没,不是受伤,”她雪白的脸兀得变通红,“总之没事,你快把我放下来。” 流血了怎么会没伤?怎么会没事? …… 我执着的非要带她去看大夫,否则就把大夫请来。 她被逼无奈,只能告诉我关于癸水的实情。 我不相信,女人每个月都要流血,每个月流血而不死,如何可能? 于是我去请教了大夫。 居然还真有这种事。 大夫还告诉我,女子来月事的时候,要注意保暖,最好别碰凉水,伤身。 我回到院子里,她还虚弱的躺在床上,换下来的裙袍在盆中。 她实在是没力气,才会把脏污的衣物暂且搁置。 洗这玩意儿,难免要碰冷水,她又不便,只能我来。 我把她的衣物端去河边,搓干净上头的血迹。 从军在外,衣袍上见血再寻常不过,我自然晓得这血怎么洗去。 等到南书月睡醒起身出来,我正在院子里晾晒衣物。 她好似病了一场,唇色失血,身子晃晃悠悠的,失神的望着我晾晒的衣物。 我寻思着,是不是晾得有些丑? 晾的不如她整洁,但好歹是晾起来了。 我把炉子上小火温着的黑糖姜汤拿下来,倒了一碗,递给她。 南书月双手接过,碗接过去时,她的手指不可避免的触碰到我。 很凉。 她捧着碗,有些愣神的问我:“你怎么知道要喝这个?” “问了大夫,”我说,“你到屋子里去吧,外头有点风。” 两三天过去,她肉眼可见的好转起来。 我还有事做,临行前便告知她:“下次来癸水与我说一声。” 南书月涨红了脸。 “没事。” 于是我给隔壁大婶送了半只羊一只鸡,给村里其他人也多多少少送些野货,让她们关照“我娘子”。 我还派了暗卫。 但我叮嘱了,不到逼不得已的时候别露面,免得她不自在。 暗卫告知我,附近还有新皇的人马。 热闹的很。 …… 她给我缝了护膝,是村上的大婶告诉我的。 “你家娘子前些时日请教我呢,护膝这东西怎么做,我家男人做那活也总伤腿,我缝了好多呢说送她一双便是,她非要亲自缝,说买了布了。” 大婶还对我说:“看你也不差钱,攒够了就多陪陪你娘子,早日生个大胖小子,你们俩生的娃指定漂亮。” 我笑着说是。 前阵子同她闲聊,我说习武的就是废腿,军中很多兄弟有媳妇给做护膝,那护膝做的一个塞一个的精巧,他们总拿出来炫耀,叫人羡慕。 她竟然听进去了。 但她缝好了,却始终没拿出来给我。 …… 原本只想着能偷得两三日逍遥,这日子一过竟有半年。 半年之后,新皇千里迢迢来寻她,我得到这个消息便赶了回去。 院子里有打翻的水盆,而他们在屋子里头。 无论是谁湿了衣服,他们接下来会…… 我不该打扰,但我还是出声喊道:“南书月,你在里面?” 片刻后,皇帝从里头走出来,周身齐整,衣襟处有略微的褶皱。 他冷淡的眼神只是须臾,很快眼中的冷漠都掩了去,又成了温煦仁厚的帝王。 …… 我去祭拜母亲的牌位,南书月突然出现。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显而易见有人唯恐天下不乱。 明知这是局,我却不能眼睁睁的看刀剑砍向她,不能笃定那人真的不会伤她。 算命的说过我命大,死不了。 不仅死不了,我还能上阵杀敌,从京城到边关二十日功夫,足以我养伤。 …… 意外的是,南书月要随我一同出征。 一个女人,还是身怀六甲的女人,在军中却没有成为累赘。 她随我征战,从不拖累行程。 她对于局势的判断,我也常常与之共鸣。 我喜欢突袭,打敌人个措手不及,李承擅长打退堂鼓,她的想法却总与我出奇的一致。 毕竟是战场之上,最不慎的一次中了埋伏,我出于本能的替她挡了一箭。 她惊愕的回头来,看着穿透我胸口的箭,脸上血色急骤褪去。 而我若无其事对她说:“走。” …… 拔箭的时候,南书月握住了我的手,眼中含泪。 军医交代这一夜至关重要,能不能熬过就看今晚。 她便守在我榻边一直没走。 我说:“我要是死了……” “少说晦气话,”她疲惫又倔强的说,“不可能死,你福大命大。” 哪怕我昏睡过去,她也没有松开我的手。 …… 不会再有人与我去渔村偷得浮生几日闲。 不会有人做一桌楚国菜,紧张的说手生疏了,问我好不好吃。 不会有第二个女子随我出征,陪我出生入死踏过尸海。 在她生下溯儿后,我教她骑马,她不怕摔,一遍遍的爬起来,越挫越勇。 兵临城下,她比许多男子镇定,从不会慌慌张张的问我该怎么办。 她穿戎装的模样秀气中带飒。 以至于回到京城,我无法同别的女子完婚。 …… 皇帝对贵妃和大皇子得天独厚的偏爱,天下皆知。 为此朝臣不少规劝。 我不顾身份,屡屡呛回去。 “怎么民间伉俪情深是佳话,到圣上这里就不是了?” 我不听那些老古董说的大道理,什么雨露均沾有利于开枝散叶,开枝散叶有利于社稷稳固。 有我在,社稷如何不稳固? 但贵妃始终是贵妃。 民间议论说,贵妃是楚国人,才不能立为皇后。 …… 大皇子生辰在即。 我绞尽脑汁想着该送个什么礼,也不知如今溯儿会喜欢什么。 皇帝亲临我的府邸,与我喝了杯茶。 他笑着问我,如何看待“权势倾卫霍”这句话。又问我,认为戾太子之死,究竟是否源于奸臣挑唆。 这就是些外戚过盛的例子。 皇帝来说给我听,便是叫我自行领悟。 他能容下我和南书月的事,却不能容下我手中的兵权。 最后皇帝道:“元泽,你娶妻吧。” 我说:“臣若不娶?” “那便是军中事务叫你操心太过,妨碍你终身了。不如这样,你那一众堂兄弟里总有人材,朕指几个,来替你分忧。” 言下之意是,我要么娶妻。 要么交出兵权,让几位堂兄弟瓜分稀释了去。 皇帝没有逼我即刻做出抉择。 “你考虑几日,溯儿生辰你给朕答复,那一日,朕会昭告天下,立南书月为皇后。” 我送皇帝到大门外。 他上御辇之前,止步,目光复杂的看向我:“元泽,朕希望你娶妻,而不是做另一个选择。” …… 算了吧,没什么好娶的。女人泄阳元,妨碍我练武。 他要兵权,给便是了。 …… 太后欺人太甚。 从前在庙里致我重伤,如今又借溯儿的生辰宴生事。 我哪怕拼尽全力也要咬她一块肉来,叫她往后再胡作非为,也要先行掂量掂量。 太后果然派人来追杀我。 坠马坠得不巧,我手掌被很粗的木钉刺穿,又是右手,往后拿剑估计有些困难了。 …… 芳若总在那懊悔,说当年不该逼着我去杀南书月。 但凡当初我没有把人从东宫掳出来,便没有后头那些事。 我笑说,其实得个闲职也不错,没事便能告个假,出城游玩一番,去看看山川湖海。 …… 几年之后,我回过一趟渔村。 记忆中的院子还在那里,只是木门被换过。 我推开门,仿佛看到记忆中的女子正在里头围着灶头转,灶头里烧的肉飘散出诱人香气。 听到推门的动静,她抬眸,一双眼云开雪霁般看向我。 一时间,我分不清是梦境。 还是久别重逢。 (本书完) 喜欢为婢请大家收藏:()为婢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番外:溯儿 溯儿记忆中的母亲是很温柔的。 他病时,母亲哪怕困得睡了过去,却还是会因他细微的呻吟迅速警觉。 为了把风筝放飞,她会迎着风跑上许久,头发都乱了。 也会在他背不出诗文大哭的时候,耐心候在一旁,安慰他说背不出不要紧,是很寻常的事,只要再努努力,就会背出来的。 而溯儿记忆中的父皇,明明也是很温柔的父皇,却好像很多人都怕他,只有他敢骑在父皇的脖子上,在各种各样的地方溜达。 很小很小的时候,溯儿喜欢装睡。 父皇经常以为他睡着了,转身就去抱着母妃亲一亲,亲着亲着,父皇就把母妃抱走了,不知道抱去哪里,半晌不回来。 溯儿就坐起来,正准备哭,莲心姑姑跑过来哄他。 “小殿下,圣上和娘娘有点事,一会儿会回来了,我给你讲故事听,好不好?” 之后溯儿习惯了,发现父皇和母妃离开,他不哭,就喊莲心姑姑。 …… 再后来,父皇说要改口了,不是母妃,是母后。 溯儿不明所以,只能照做。 刚开始因为习惯了喊母妃,容易喊错,莲心姑姑便指正过来。 南书月说:“没事,喊什么都行。” 萧瑾疏却在这时候紧跟着说:“不一样,母后便是母后,不是母妃,不能喊错。” 溯儿眨了眨眼睛。 父皇说这话的时候,目光一直锁在母后身上,好像很在意母后的反应。 从那次起,溯儿再没有喊错。 …… 溯儿感觉母后是不讨厌父皇的。 但是福康姑姑不是这样说的。 之前有一回,溯儿本在睡午觉,突然听见福康姑姑的抽泣声。 姑姑跟父皇在争执。 他们都尽量把声音压得很低,可溯儿还是听见了。 福康哽咽道:“我大婚的日子,皇兄放九哥出府,是想做什么呢,若秦元泽杀了九哥,我府上见了血死的是亲兄,我还能成婚吗?” 父皇道:“秦元泽不会如此冲动,顶多伤了他,不会要他命,不至于你成不了婚。” 福康姑姑语气里有点嘲讽的意思。 “是啊,出手伤人就足够了,你可以顺理成章的收他兵权了,也算师出有名。但你如此行事,嫂嫂岂能不寒心,她可是看着秦元泽出生入死为大昭开疆拓土的。” 父皇嗓音低沉:“这不是你该过问的事。” “那就说说跟我有关的。” 姑姑继续质问:“我以为相比其他人而言,我总归是不一样的,我与皇兄一起长大,我也自认从来没有何处对不起你,可皇兄把我当什么,给我和秦元泽指婚的时候,皇兄想过我的意愿吗?有问过我一句?在皇兄心里,真的有我这个妹妹吗?” 溯儿翘起脑袋看他们。 他们没发现他醒来,于是溯儿又躺下装睡。 父皇道:“朕自然考虑过。朝中青年才俊以他为翘楚,身份与你相配,相貌品行都拿的出手,他若配不上你,还有谁配得上。他拒婚也就罢了,但凡他点头,便不会欺了你。” 福康姑姑说:“他心里有人,我嫁他做何?天下哪怕再没有好男儿了,我也不至于非得强求一个不喜欢我的。” 父皇说:“所以,你就选个连会试都考了两回才过的寒门学子做驸马?” 溯儿知道的,对于福康姑姑的这门婚事,父皇多有不满,但姑姑执意如此,父皇终究没有制止。 福康姑姑不服气。 “我宁可与他成婚,哪天不喜欢了也能随时换人,何况他解风情,他喜欢我。” 父皇无奈说:“这样想也对,你是长公主,随时有重来的机会。” 福康姑姑话锋骤转。 “话说回来,嫂嫂她未必同秦元泽有什么私情,但哪怕只是曾经并肩作战的关系,也会不忍同袍被夺权的。她没有法子来与你抗衡,只能用离开来以示她的抗议。皇兄,你们之间情意本就单薄,若一意孤行下去,她只会更……” 父皇道:“朕从未说过南书月同秦元泽有什么,你却提了私情,足以说明你也看出来了。” 福康姑姑陷入沉默。 父皇不冷不淡道:“秦元泽敢觊觎妃嫔,便是藐视皇权之举,你又岂知他不觊觎江山?秦氏拥兵过重,当年便是父皇的心头大患。” 姑姑似乎讲不过了,终于哑口无言。 半晌后,福康姑姑道:“可是以嫂嫂的性子,凤冠这样来的,她心中岂能快活?” 父皇许久没有说话,最后道:“来日方长,还有大半生的时光,总能安抚她的。” …… 溯儿听不太明白。 秦元泽又是谁? 但溯儿觉得,父皇总不会有错的,因为母后说过,父皇是英明仁慈的帝王。 …… 溯儿还听到,莲心姑姑低声劝母后:“娘娘向圣上低个头吧,圣上贵为天子,总要有个台阶下的,这样下去不是法子啊。” 母后说:“他重子嗣,心中始终因那回小产而过不去,看到我便想起那事,故而才不想面对我。我还是不去自讨没趣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听到这些,溯儿才意识到,父皇和母后好像疏远了许多,分明先前父皇常常跟母后玩。 现在好像真的许久不在一起了。 似乎是从母后病了一场,之后开始的。 从那之后陪溯儿睡觉的要么是父皇,要么是母后。 溯儿再也没体会到睡着睡着,身边的大人不见了。 他这才感觉到,有什么不太一样了。 在某天背完诗后,溯儿忍不住问:“父皇是不是不喜欢母后了?” 萧瑾疏把书放在案牍上,温声反问道:“你懂大人的喜欢?” 溯儿点点头。 “就像我喜欢小开,我就多跟小开玩,我不喜欢福公公,就不跟福公公玩。父皇不找母后玩,就是不喜欢母后了。” 萧瑾疏摩挲着他稚嫩的脸颊,轻声说:“喜欢的,喜欢你母后的。” 得了这话,溯儿就放心了。 …… 但是之后的日子还是没有变化。 溯儿发现,父皇和母后并不吵架,就是哪怕很难得一起用个午膳,又或者强行被他拉在一起玩的时候,他们也很疏离。 于是某一晚,萧瑾疏陪着溯儿睡觉的时候,溯儿说:“让母后一起来好不好?母后一个人,会害怕。” 萧瑾疏说:“你母后是大人,不害怕。” 溯儿又改口:“可是溯儿想母后一起。” 萧瑾疏搂抱着他,轻拍着他的背,说道:“溯儿天亮就能去找母后了,先乖乖睡。” 溯儿翻来覆去,迟迟没有睡觉。 萧瑾疏安静了很久之后,突然问他:“溯儿,你觉得你母后喜欢父皇吗?” 溯儿很笃定的说:“当然喜欢啊!” 萧瑾疏慢慢道:“喜欢?” 溯儿认真道:“母后说,要听父皇的话,不要跟父皇顶嘴,不能惹父皇生气。” 在小孩子眼中,这便是母后对父皇的认可,就是喜欢。 小孩子也很懂的,比如皇祖母不喜欢母后,他一下子就知道,因为皇祖母总说母后的坏话。但是母后从来没说过父皇不好。 萧瑾疏“嗯”了声,沙哑道:“溯儿也要听母后的话,无论如何,都要体谅她,她为你付出很多。” 喜欢为婢请大家收藏:()为婢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番外:溯儿(二) 溯儿觉得奇怪,父皇和母后两个人并没有互相厌恶,但他们就是不一起玩。 起初溯儿有些执拗的想让他们和好,还故意让父皇去拉母后的手,努力了几次,却还是老样子。 后来溯儿不再刻意的去做这件事了。 反正父皇过得挺好,母后也挺好,有些事不必执拗。 …… 溯儿六岁的时候,太后不再同先前那般闭门不出,偶尔也来外头露露脸。 太后也是一如既往的喜欢找溯儿。 哪怕起初溯儿不待见她,她还是持之以恒的给溯儿送新鲜玩意儿。 不过一见到南书月,太后就立马避开去,不与之碰见。 溯儿就去问母后。 “我可以跟皇祖母好吗?” 虽然皇祖母很久没有提起母后了,但溯儿知道,母后和皇祖母的关系不好,是互相不喜欢的关系。 南书月看着他迷茫的眼睛,温柔的说:“只要你喜欢皇祖母,就可以跟她好。” …… 溯儿才刚喜欢皇祖母一点,又很快不喜欢了。 这件事到很久以后,溯儿想起来都觉得可惜。 那天,父皇批折子的时候忽然昏厥过去,溯儿从乾清宫出来,就去找母后。 他特地把事情说的很严重。 “父皇要疼死啦,太医都被吓坏了!” 南书月问:“那不是昏过去了吗?怎么还疼?” 溯儿捂住嘴,改口说:“是太医说,父皇这个病会很疼的!” 南书月起身,握住他的小手。 “走,去看看你父皇。” 刚踏进乾清宫,溯儿就听见皇祖母尖锐的声音:“你过来做什么?” 南书月无视了她的讽刺,自顾自牵着溯儿往里走,询问道:“圣上如何了,太医怎么说?” 三七看到溯儿的挤眉弄眼,心领神会道:“微臣也不清楚,娘娘进去看看吧。” 太后冷呵道:“你又何必来假惺惺,你这个当皇后的但凡上点心,皇帝都不至于如此。皇后当成你这样,真该自刎谢罪。” 溯儿急着往里头跑,跑到内殿萧瑾疏的床边,发现他的父皇已经醒转过来。 溯儿很高兴奔过去,贴着他耳边神神秘秘地说:“母后来看父皇了!” 萧瑾疏原本是坐着的,闻言,立刻躺下来,盖好被褥,做出很虚弱的模样,气若浮丝的问:“你母后在哪儿?” 于是溯儿又跑出内殿,想把母后拉进来。 却只看到南书月翩然离去的身影,还有太后翻的白眼。 溯儿知道父皇很想要母后的关心,只要母后来看望,父皇就会很开心的。 但母后被皇祖母气跑了。 萧瑾疏没等到人进来,只听到溯儿的哭声。 他披上外袍走出来,看到溯儿哭着,一下又一下把太后往外推。 …… 那天晚上,南书月坐在床边哄溯儿入睡,溯儿很难过的告诉南书月。 “父皇很生气,斥责了皇祖母。皇祖母说,她只是看不惯父皇的心被如此糟践,还执迷不悟。后来,皇祖母哭了。” 南书月很平静的听着这些事,轻声说:“睡吧。” 溯儿噘着嘴说:“父皇骂过皇祖母了……母后再去看看父皇好不好?” 南书月看着孩子,对他点了下头。 “好,明日就去。” 得了这话,溯儿才放心的睡去。 次日大清早,溯儿就再次拉着南书月去了乾元宫。 这回萧瑾疏没有卧床,正在由宫人穿戴龙袍。 南书月很自然的从宫人手中接过十二冕旒。 萧瑾疏则坐下来,方便她把十二冕旒戴在他头顶。 南书月问:“不再歇一日?” 萧瑾疏透过冕旒垂下的玉串珠帘注视她,带着浅笑。 “不了,没那么严重。” 他们对昨日的事都避而不谈。 而穿戴好,萧瑾疏就踏出了乾元宫,他得赶着去上早朝。 南书月恭送他离开,目光复杂的注视他的背影良久。 溯儿觉得好可惜,母后终于来一趟乾元宫,父皇却赶着去上朝,没能好好说一会儿话。 …… 不过那天下了朝,萧瑾疏就来了未央宫。 南书月和溯儿一起养的猫生了一窝崽,小猫在殿中到处爬,有奶白的,有橘黄的,还有黄白相间的。 萧瑾疏笑说:“看来猫爹是只白色的?” 因为母猫是只橘黄的猫。 溯儿从角落逮了只通体乌黑的小猫:“父皇!还有黑的!” 萧瑾疏很配合的做出惊讶的神情和语气。 “还有黑的呀?” “对呀对呀,吉祥生了好多!”溯儿很高兴的说,“父皇也生几个小孩陪溯儿玩,好不好!” 莲心姑姑说生孩子疼,说母后身体不好,所以让父皇生就好。 南书月抚着歇在脚边的橘猫,闻言,神色顿住。 萧瑾疏看她一眼,晦涩不明的说道:“父皇一个人生不了的。” 溯儿好奇问:“那要几个人?” 萧瑾疏垂下眼眸,没有吭声。 溯儿拉着他衣袍说:“父皇,生一个吧,一个就好!我想要个弟弟!”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南书月不动声色的引开这一茬。 “溯儿前几日不是说,小开快要生辰了,溯儿给小开准备了礼物没有?” 小开是朝中某位大臣的女儿,与溯儿特别合得来。 溯儿把黑猫举起来。 “送小黑!父皇,好不好?” 萧瑾疏“嗯”了声,又似乎觉得自己的反应不够热情,补充道:“好。” 溯儿没发觉父皇有什么不对劲,自顾自的逗小猫玩。 只是没一会儿,父皇便有事离开,都没有留下用膳。 那天,莲心偷偷跟溯儿说:“小殿下,往后不在圣上和娘娘面前提生孩子的事,好不好?” “为什么呀?” “他们会难过的。”莲心说。 后来溯儿想起来那天,有些懊悔自己的口无遮拦,但他也不知道,如果那天自己没有提生孩子,一切会不会不一样,可能也是于事无补。 …… 溯儿当太子之后,功课越来越多。 他最羡慕的就是母后。 母后能远行,去很多地方,大概两三个月会回来一回,带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 母后离开最久的一次是出去半年。 但在他生辰之前,也赶回来了,还给父皇带了酒。 第二天,溯儿觉得父皇有些古怪,好好看着书,父皇突然就对着书露出了笑容。 溯儿好奇的凑过去,想看看父皇的书里有什么有趣的故事,却是很枯乏的一篇游记而已。 他好奇的盯着父皇的脸。 “父皇?” 萧瑾疏回过神,收起笑容,对他道:“好好看书。” 溯儿很无奈。 似乎从未见过父皇这样高兴。 一壶酒而已,宫中什么样的好酒没有,把父皇给乐的…… 这大概就是父皇要他领会的知足常乐? 话说回来,无论是以何种方式相处,母后开心,父皇开心,大家都好好的,这便是最好的事了。 喜欢为婢请大家收藏:()为婢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番外:萧律 萧律最厌恶的事,便是参与楚国的宫宴。 从踏出质子府,他整个人便像在油锅里煎熬。 有时候,他被逼跪地当马鞍,一个又一个王孙贵胄从他背上跳过去。 就连那些郡主公主们也会肆意对他评头论足。 最恶心的一次,他被人拉到一间屋子里,身上的衣服被扒了个精光。 而他面前站了两位公主和一位郡主。 这三人在楚国是出了名的刁蛮,私事也混乱不堪得很,各自养了一堆面首。 只因她们听说昭国男人那方面更雄伟些,就非得眼见为实。 阅过之后,郡主很满意的给他塞了块玉佩,作为赏赐。 当时,萧律十三岁。 …… 回到质子府中,萧律呕吐不止。 阿月迎上来给他顺背,在他吐完之后,给他擦嘴,扶他到屋里去,再倒了温水给他漱口。 “我去给你煮醒酒汤,你先躺会儿。” 阿月的声音很温柔。 他身上有酒气,又吐成这样,一看便是喝多了。 每回去宫宴,他总是会被那些楚国人灌很多酒。 萧律把他拉到怀里来,紧紧抱住,下巴搁在她肩上。 “别走。” 阿月愣了愣,随即也抱住他,轻轻抚他的背:“煮醒酒汤很快的,我很快回来,你喝了,就不那么难受了。” 萧律抱她更紧:“别走。” 他嗓音沙哑无比。 阿月心软了:“我不走。” 许久后,他咬得死死的牙后槽终于放松。 他掏出一块玉佩,挂在了阿月脖子上。 阿月惊愕的睁大眼。 “哪来的?” “昌禾郡主给的。”萧律的语气了无温度。 阿月忙不迭的把玉佩取下来。 “那我戴不得。” 萧律面无表情的看她把玉佩塞回自己手里,然后跑了出去。 等到她端着醒酒汤再次进来,他保持着姿势一动未动。 …… 那阵子,萧律很心烦。 只要闲下来,他便想到那些恶心的事。 以至于阿月端杂粮粥给他喝,被他心烦意乱的挥手打翻了去。 粥是烫的,她退后都来不及,打翻在了她手臂上。 萧律当即站了起来,慌忙拂起她衣袖,她雪白手臂红了一片。 他茫然无措的呆在原地。 他不是有意要伤到阿月的, 阿月反过来安慰他。 “没事,不是很烫的,太烫我也不能来端给你,没事的。” 萧律闷闷的“嗯”了声。 阿月把衣袖拉下来,温声问:“锅里还有,再盛点来?” 萧律点了下头。 总归要吃点,不能饿肚子。 他喝完粥才知道,阿月只煮了两个人的份,而他后来喝的就是阿月的那一份。 然后她又得重新淘米烧火,大半个时辰后才终于填饱肚子。 …… 阿月在身边的时候,萧律努力的控制住自己,可心中总有一团火在五脏六腑间乱窜。 有时候忍不住想砸东西,想破坏身边所有的东西,甚至看到杀鱼刀,会有提刀冲进去能杀几个是几个的冲动。 每每忍耐得很痛苦的时候,看到阿月灿若桃花的笑容,心中焦躁就会被抚平一些。 后来再赴宫宴,他强迫自己什么都不去想不去听,强迫自己去想着阿月的样子。 以至于看到面前的翡玉糕,听着宴上其他女眷说这道糕点好吃,他假意拿了一块尝尝,实则不动声色的揣进了怀中。 只是一块小小的翡玉糕,阿月红了眼眶。 她把眼泪忍了回去,慢慢的吃,生怕吃的快了,一下子没了。 萧律捏了捏她脸颊。 “好吃吗?” 阿月点头如捣蒜。 “好吃!但是,但是你下次不要这样,如果被人发现了,不好。” 在她终于吃完最后一口的时候,萧律低下头,亲了亲她的唇。 她急骤睁大眼,脸颊也在瞬间红透,连带着脖子和耳朵都变得通红。 她不敢再直视他,胡乱寻了个借口就跑了出去。 接下来的时日里,他们之间的相处突飞猛进。 亲吻和拥抱逐渐变成家常便饭,天气凉点的时候,他就把阿月拉到被窝里一起睡。 起初阿月很青涩,后来阿月会主动抱住他,往他怀里钻。 萧律发现,只要阿月在他身边,只要能看到她的笑容,他就能按耐住心底的浮躁和痛苦。 她好像一味药,他不可或缺的药。 …… 孩子的事,萧律几乎没有犹豫就做出了决定。 阿月在隔壁屋子痛苦挣扎的时候,萧律却为能收到舅舅的信而欢喜。 昭国还有人惦记着救他,他便有回去的希望。 …… 从楚到昭的路上,萧律对阿月说:“往后你得叫我殿下,否则外人会议论你失了分寸。” 阿月倚靠在他肩膀,笑着说:“是,殿下。” 那一路上,阿月觉得萧律心情好了许多,她也为之高兴。 …… 她从未拒绝过萧律的亲近。 但她在晓得他要娶秦芳若之后,竟然耍起了性子。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萧律有些哭笑不得。 他当然知道,阿月把自己当他的妻子。在楚国这样想也行。 回来昭国,他尊为皇子,怎么可能娶她呢?哪怕不是秦芳若,也不会是她。 萧律一向觉得阿月聪慧,可在这时候,阿月固执的有些犯傻。 名分有什么紧要,她毕竟跟了他这么久,总归不会亏待就是了。 楚国那种日子都能好好过,眼下有什么不能?无非是恃宠而骄了。 罢了,她想不透就让她自己好好想想,早晚她会知道,除了依附讨好别无他法。 …… 秦芳若要打阿月。 婚事还没有定下来,随时有变数。这个时候,不宜让她心生芥蒂。 于是,萧律不假思索便同意打这些个耳光。 巴掌而已,不是多大的事,这种苦头都是暂时的,一如他在楚国的屈辱,都是暂时的。 那耳光抽在阿月脸上,清脆的巴掌声一个紧着一个。 阿月直勾勾看着他。 她目光里是难以置信的痛不欲生,又好似要记住这一刻。 萧律的胸腔里仿佛有一只大手,将他的心脏 拽住了,无端被揪得生疼。 十几个巴掌只是片刻间的事。 萧律不能再看下去,随意找了个理由制止。 他左思右想,这事到底委屈了阿月,他得去安抚。 但阿月油盐不进,固执的令他生恼火。 喜欢为婢请大家收藏:()为婢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番外:萧律(二) 她居然去求助萧瑾疏,只为离开他的府邸。 萧律几乎欲火中烧。 谁都能背叛,怎能是她? 罢了,一个奴婢而已,如今他怎样贴心的奴婢不能有? 但是当晚,萧律便听闻太子传召她侍寝的消息。 他辗转难眠,无法去想象她在太子身下的模样,她岂会情愿? 他有点恨这个女人了。 明知他和太子是怎样明争暗斗的关系,她居然倒戈。 一整夜,他都不能入睡,天一亮便去了东宫。 …… 萧律有无数次强行把她拽到身边来的冲动,但都拼了命的克制住了。 …… 半个月不见,他想阿月,想得随时可以失控。 偏偏大婚之日,萧瑾疏带她来观礼。 萧律心知肚明,这是萧瑾疏等不到他做出过激之举,故意把人塞他眼皮子底下来,逼他失态。 萧律想忍。 终究还是没忍住。 失态又如何,他难道还不能处置自己的婢女了?那分明就是他的人,处置还要看日子么? 他思来想去,终究是把阿月拽上了听风阁的阁楼。 把她的腿废了算了,她就跑不了了,只能乖乖待在他身边。 但萧律又受不了她哭。 她哭起来梨花带雨的,鸦羽般眼睫垂着水珠,细软的声音颤抖。 萧律有些于心不忍,但一想到她离开的这半个月自己是如何煎熬,又决定心硬一把。 “忍一忍,很快。” 废了也不要紧,他会安排人伺候照顾她的,她就不该有离开他的念头。 混乱之中,她抱住了他的脖子。 “是你娶别人你心里不爱我,我才跑,你从来也没说过心悦我,我在你眼里究竟算个什么?” “我只是想要你的在意罢了,我十五岁跟了你,你连个名分也不给我。” 怎么会不在意。 不在意会把她带回昭国来吗? 萧律的火气,终究在她主动吻上来时烟消云散。 哪怕秦芳若的花轿快到了,他也要云雨一番再过去,顶多耽误一会儿。 他已经半个月没有碰阿月了。 正动情时,他两腿之间忽然被猛踹,阿月连滚带爬的从他身下爬出来,往楼下跌跌撞撞的跑去。 …… 萧律越发的想把她逮回来。 不惜代价。 于是他带上了些有价值的消息,连夜去东宫把阿月换了出来。 阿月很绝望,仿佛行尸走肉一般跟他离开。 萧律觉得她真可笑,居然以为太子会诚心留下她。 说白了,东宫会留她不过是因为她有价值。 碰过这次灰,想必她也会老实了,认清她的处境,不会再离开他了。 …… 但下马车的时候,她割了腕。 看到鲜血从她腕上疯狂涌出来的时候,萧律心生恐惧。 她不能死。 她死了,他身边就彻底没有阿月了。 大夫再晚一刻,若是耽误救人,萧律都想把大夫给宰了。 他不知道阿月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非得离开她,甚至宁可去死。 …… 阿月还特地去吸引福康的注意。 福康跟萧瑾疏同是丽妃养大的,一条船上的人。 显然阿月想离开的心还未死。 萧律随手拿了把匕首,把阿月拽进假山石间,狠心往她的腿扎了进去。 他要她记住这种痛,下次好不敢再犯。 他像驯兽一般去驯服阿月。 结果,福康看到这一幕,更执意的要把阿月带走。 …… 萧律意外的发现,父皇是向着他的。 无论阿月是在福康那里,还是萧瑾疏那里,父皇明面上虽斥责他几句,而事实上,父皇命福康和萧瑾疏交人。 这一交,便是允许他挑战太子威严。 各地上的贡品,父皇也是让他先挑,他拿到的东西甚至比太子的好。 父皇传召他入宫伴驾,远比太子多。 父皇几乎是在向朝臣宣告,他真正属意的是谁。 但无故废太子也属失德之举。 父皇大概在等着朝臣体恤圣心,主动弹劾太子,但迟迟无人表态。 …… 无论欢喜烦忧,萧律在许多时候,有许多话想同阿月说。 她却终日冷着一张脸,拒绝他任何触碰。 萧律心想着,不就是计较失去的那个孩子? 只要再给她肚子里塞个孩子,哪怕为了孩子,她也不能再犟得跟头驴一样。 但她死活不肯给碰。 于是萧律命人在她饭菜里下了药,叫她昏睡过去。 也只有躺在她身边的时候,萧律能有片刻的心宁。 …… 阿月有孕了,她却没有半点高兴的意思。 无妨,这孩子是在这世上她唯一的亲人,她难道还能舍了去? 萧律对这孩子的到来很欢喜,千挑万选的选了一个百岁锁,亲手在上面刻下小小的两个字,如初。 孩子就叫萧如初。 男孩也好,女儿也罢,这名字都能用。 …… 朝野之间有了点风声,说是萧律不敬兄长,甚至对皇帝怀恨在心,在府邸中弄巫蛊那一套。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萧律愤而自请搜府。 萧瑾疏惯会见缝插针,当众提出由他来搜府,父皇很干脆的允了。 但凡萧瑾疏真敢做出栽赃的事来,太子清誉也就毁于一旦。 万万没想到的是,萧瑾疏大张旗鼓的带人进他府邸,根本不搞栽赃嫁祸那出戏,而是以审问为由,只带走了阿月。 萧律去找皇帝。 “刑讯只有三日,三日后总得还人,你且看他要做什么文章。”皇帝顿了顿,又道,“律儿,若这个女子几次三番乱你心神,杀了才是以绝后患。” 萧律道:“父皇,在楚国那么多年,她是儿臣身边唯一的人,她若死了,儿臣也活不下去了。” 皇帝叹了口气。 “知道了。” …… 萧律故意让大夫说她底子不好,这可能是唯一的孩子,就为了吓唬她,叫她珍重这个孩子, 可她竟然还舍得喝了那落子汤。 萧律的魂在那一时片刻被抽去了,他想要去抠她的喉咙,叫她吐出来。 又想保住那个孩子。 只要能保,多大的代价他都愿意舍,哪怕折寿。 他甚至对萧瑾疏说:“孩子是我的软肋,你保住那孩子,就能拿捏住我,皇兄,你如此精明,自然晓得留下那孩子的好处。” 萧瑾疏笑道:“你当真以为,我要她,还是为了拿捏你?” 萧律到这一刻才发觉,有些事不是他所想的那样。 喜欢为婢请大家收藏:()为婢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番外:萧律(三) 再然后,萧律看到南书月被搀扶着从里头出来,苍白的脸上挂着解恨的讽刺的笑意。 他听到自己近乎颤抖的呼吸声。 他缓过来后,下意识的想落荒而逃,却猛地往地上栽去,幸而有人扶住了他。 他想走,又回了头。 小心的拿绸布把那团血肉包裹起来带走,他的手在抖,却尽量不粗鲁,生怕弄坏了什么。 …… 萧律回到京城躺了很多天。 直到听见太子和众皇子回宫的消息,他从床上爬了起来。 这一回,皇帝没有再帮他要人。 “律儿,你如今有些分不清主次了,很是荒唐,你要学会割舍无关紧要的东西。” 萧律知道父皇的意思。 再沉浸在这种事中,父皇也要放弃他了。 他问:“父皇能割舍母后吗?” 皇帝道:“你母后看到你这副模样,她会失望。律儿,朕不想对你失望。” …… 萧律知道该怎么做,才能不让父皇失望。 他应该振作,应该同秦芳若鸾凤和鸣,早日诞育世子。 也应该同萧瑾疏那般在人前面面俱到,博一个好名声。 但如此简单的事,却忽然难于登天。 他不受控制的,反反复复后悔那一天居然递给她药。 后悔那一天让她去给太子敬酒。 后悔太早告诉她,要把她的孩子养在秦芳若嗣下。 后悔在她问有没有爱过她的时候,没有明明白白的回答,哪怕他不确定自己爱或不爱,哄哄他又何妨。 他身上好似压了一座大山,压得他爬不起来。 …… 萧律靠想象,幻想出阿月在萧瑾疏身边抵死反抗不肯被触碰的模样。 但他在福康生辰当日,亲眼撞见了阿月被萧瑾疏亲吻。 萧律怒不可遏的把人拽过来,用力擦拭她的嘴。 别人怎么能碰她? 都把她弄脏了。 他粗鲁的举止,在看清阿月眼中浓郁的嫌恶后戛然而止。 …… 萧律一闭眼,就梦见楚国的事。 后来昌禾郡主不知中了什么邪,屡屡给他送东西,还不允许旁人再欺辱他。 他说要喝鸡汤,昌禾郡主便日复一日的送来。 那天,昌禾郡主当着阿月的面,亲了他的脸。 一晃的功夫,便不见了阿月的身影。 在柴房外,萧律一眼便望见蹲在角落里失神的阿月。 他杵了会儿,仍然没走过去。 阿月终于感觉到有道视线在盯着自己,抬起眼眸,对上他的目光。 她勉力挤出一抹笑容,若无其事收拾起墙边的柴,装出忙碌的样子。 夜里,她规规矩矩守在床边,没有进被窝。 萧律躺在床上,透过窗,望着窗外的一轮弯月,怅惘道:“我厌恶所有的楚国人,除了你。” 阿月屏息问:“包括昌禾郡主吗?” “她最恶心,”萧律冷冰冰道,“淫贱娼妇,她就该得脏病死去。” 说这些,便是想告知她,不必为昌禾郡主而心中煎熬,这实在是没必要的事。 阿月惊了惊。 “怎么了?” 萧律避之不谈,沙哑道:“阿月,给我抱抱。” 她很乖的脱衣物脱鞋袜,钻到被窝里来。 萧律就只是搂抱着她,也能心平气和不少,不过心中有躁动,他都强行按耐了。 阿月才小产半个月,还在养身子,这个时候不能碰。 可哪怕是这些时日时,阿月还总是绕着他转,一日三餐,事无巨细,一切都以他为先。 …… 如今人不在身边,萧律只能靠着回忆来安抚自己,却依然辗转难眠。 葫芦隔着门禀报。 “殿下,太子召了侧妃侍寝。” 既然册封礼未成,但东宫内外都已称呼阿月为侧妃。 萧律浑浑噩噩去了皇宫中,跪在了皇帝面前。 皇帝没有心软,反而一顿怒斥。 “你要消沉到什么时候?你想把人要回来,权力才是硬道理!这口气你就憋着!等你踩在他头顶上,还愁不能得到他的女人?” 道理是这个道理。 但萧律满脑子只有一件事:她要给别人侍寝了。 扒着御花园凭栏呕吐的时候,他头晕目眩,往水里一头栽了进去。 …… 他醒过来,父皇满面阴沉的在他床边。 “朕给你十日功夫,再放不下,朕便杀了这个妖女。” 萧律麻木的望着屋顶,说:“不必十日,儿臣放下了。父皇,但是儿臣想见她一面。” 皇帝凝视他良久。 “律儿,你今夜杀了她,明日朕便废太子。” …… 萧律知道,父皇说这话是真心的,没有在诓他。 父皇犹豫着迟迟没有易储,只因他为了阿月,做尽荒谬之事。 只要他让父皇看到割舍的决心,父皇是真能做出废太子的举动来的。 …… 小半个时辰后,阿月来了。 萧律看到她脖颈处的红痕蔓延到衣襟里。 她肤白,总是轻易揉捏便泛起大片的红,而眼下这些红想必是他的好皇兄弄出来的。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萧律直直的看着她这双冷淡的眼睛。 从前,她不会是这样的,从前她的眼睛总是带着沁人心脾的笑,而不是像这样黯如死灰。 也许她早已与萧瑾疏同过房了。 萧律想开口问,但说出口的话,语气很戾,字字凉薄。 他每一句都是在质问阿月。 他甚至还说:“南书月,你早晚死在我手里。” 他想,他应该掐死她的。 一个背弃他,不贞不洁的女人,他应该杀了她的。 如此也称了父皇的心。 可他的拳头握紧又放下。 在她转身离去的时候,萧律看着她背影,几度想要开口。 怎么就到了今日的地步? 怎么到了如今,储君之位唾手可得,那是他最想要的东西,他却不知究竟还有何意义了。 殿宇太宽广,太森冷。 萧律将烛火一盏盏点亮,哪怕点了再多烛火,屋子里依然那么昏暗。 他忽而笑出声。 阿月曾经告诉他,人只要好好活着,总有前路可以走,这人世,总归是有什么值得欢喜的,哪怕只是一颗好吃的果子,一锅炖得恰到好处的粥。 但风雨后依然有风雨,路前头还是路。 她说的恰到好处究竟是什么意思? 只有世情薄,只有错过。 …… 夜深天凉。 该得到的从未得到,该失去的早已失去。 喜欢为婢请大家收藏:()为婢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