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雨长安》 第205章 初平治伤 结束一天战斗,初平拖着受伤的胳膊来到医务营找自家兄弟治伤,这是登堡时不慎被敌人砍伤的,若不是身披铠甲且武艺不俗,辗转腾挪、反应及时,恐怕这条胳膊就要留在城堡之上。只可惜己方力有未逮,敌人反扑十分猛烈加之援军迅速到达填补漏洞,致使自己势单力薄、难以为继,短暂坚守后鸣金之声响起,只能撤下营堡。未曾想回营后不但未得安抚,反而受到监军训斥,令他内心烦闷、意趣怏怏!因此来这里也为聊天解闷。 受伤将士不少,安子言只能先止血,而后根据伤情轻重,一个个排队来,将之晾在一旁。深知自家兄弟秉性,初平便躺在旁边座椅上无所事事来,没多久又开始犯起老毛病,他自腰间取出一个水囊,小口小口惬意地喝起来。很快营帐内弥漫着一股淡淡酒味,是谁这么大胆,回头发现竟是初平这家伙! 终于忙完手中活计,不无好气来到初平身边,一手夺过酒囊,“受伤了,喝什么酒啊,你想凭这个祛毒么?” “小口怡情、小口怡情而已,好兄弟快还我,快快还我!” 子言毫不理会,反手将之挂在腰间,随之取来医用工具命人按住初平,见其大喊大叫,取团麻布塞进嘴里,营帐顿时安静。他慢慢退去初平左臂铠甲,剪开受伤部位衣服,此时血液已不再流淌,但那外翻刀口依然醒目,轻轻一动便有鲜血渗出,看来伤势不轻。取来柳枝水轻轻洗净伤口,方见全貌,这家伙还真能忍,伤口说深也不深说浅不浅,但时间一久若是生疮,那就危险了!当即拿来针线开始缝合,疼的初平瞪大着眼睛、呜呜直叫。辛苦两刻钟,伤口终于顺利缝合。子言在为其敷上自备的上好金创药,再用干净的棉布绑扎好,并特意叮嘱勿要见水、用力,以免伤口脓疮、崩裂,平常多饮金银花以清热解毒,避免恶疮、痈疽。 虚弱的初平盯着子言,气呼呼道:“你可真是我好兄弟呀!就不能轻点儿么,疼死我了!” “酒好喝么?” “哪有酒啊?本将军可是嘴馋已久,快快拿来,嗯∽还有酒味呢,快快快!” 突然而来的声音令人惊讶,抬头望去竟是一军主将——秦无炎,这家伙不应该在中军陪着监军大人讨论军情么,跑这儿干嘛,探望受伤将士? “你怎么来了?”子言不解道, “唉!那糟老头坏的很,每日指手画脚,我都快被烦死了,之前找你想办法,你倒是说呀!”转而看着初平继续道:“你看有他在准没好事!陈兄弟都挂彩了,你还不快点想想?” “人家可是朝廷重臣,官场老油条啊!岂是你说走就走的?” “我不管,你得给我想!”秦无炎顺势扯过子言腰间酒囊,大咧咧坐在初平身边,拧开盖子咕嘟咕嘟喝起来,三口并做两口,很快近半酒水入腹,打酒嗝赞道:“不错,不错,好些日子没沾酒,嘴里都淡出鸟了!” 见其没有住口意思,着急的初平不停叫喊:“我的酒,我的酒…” “受伤不能饮酒!” 秦无炎拍拍初平肩膀,宽慰道:“嘿嘿…陈将军呐,受伤不能饮酒!改日,嗯,改日本将军请你,我们不醉不归!” 子言夺过酒囊轻轻喝一口,果然好酒,香气醇厚、圆润细腻、入口绵甜,令人不觉多饮。看着自己酒囊即将见底,初平连忙制止:“给我留点儿!这可是我私藏,喝完就没啦!”随之起身夺过,揣于怀中不肯示人。 “小气!” “吝啬!” 初平似受到万点伤害,委屈地瞧着二人,心说这俩怎这般赖皮,占了别人便宜还骂人,真是不当人子,以后离这俩远点儿! 秦无炎突然再问道:“酒也喝了,办法想到没?” “我发现近几日士兵们的伙食一日不如一日,尤其是这伤兵营,将士们一天就两顿粥,这怎么能行?你需多多安排一些辅兵运用粮食,难道从山外到谷内就这么难么?” “唉!非是吾不愿,而是不能!” “为何?” 初平亦伸长耳朵想要知道答案,却见秦无炎一副为难样子,猜测道:“难道军中也缺粮了?” “陈将军所言不差!而今曲县大营内的粮草仅供大军三日之需,为确保军队战力,本将不得以缩减非战斗人员粮食供应,只能对外谎称山路崎岖,粮草运输困难。” “既如此,那就管监军大人要粮吧!他不是负责赈灾和粮草么?你就每天缠着他,实在不成就晓以利害,告他尸位素餐、延误战机!” “对呀,我怎么没想到!” “那你还不赶紧去呀!” “不急不急!那老小子已经睡了,明日一早找他也不迟。” “如此军情要事焉能有片刻耽搁,你立刻去,让那小老儿真实体验、体验军中生活,尤其而今形势如此紧迫,大家怎能睡的安稳、吃的惬意,将军说是也不是?” “好好好,某这就去将他办了!” 秦无炎走后房间内再次剩下兄弟俩,见初平依然揣着酒囊盯着自己,子言嗤笑一声道:“瞧你那样儿,跟受气媳妇儿似的,人都走了还藏什么藏?” “我就剩这么一壶,今日让你们糟蹋这么多!” “哎哎哎,怎么说话的?什么叫糟蹋啊!再好的酒难道不也是给人喝的么,再说给谁喝不是喝呀!” “这是我的酒啊,存好久了!” “你既欲独享,奈何要拿出来,使之暴露于这些酒鬼面前,不打自招么!” “我只小酌几口,谁知道你们这些酒鬼突然发作呀!” “绝大多数人是经不起考验的,尤其面对诱惑之时!还有不要你以为,你以为往往是要吃亏的,要用事实说话,不确定的事情不要做。” “好吧好吧,你别啰嗦了,听得耳根都要起老茧!” “刚好你来,有件事情想拜托你。” “何事,不妨道来。” “之前在我们在州府以北抓获一批人牙子,据其交代幕后组织可能与长安城内某些达官显贵有关系,待局势稳定之后我欲先行回长安暗中调查此事,希望你能帮我!” “没问题!只是以我二人势单力薄呀,若是遇到幕后之人岂不鸡蛋碰石头?” “此事已和秦无炎商议过,他已呈报秦王知晓并获准,但有需要他们会出手!” “那就好!” 就在初平边思考边点头之际,子言突然伸手夺过酒囊,喊声“谢谢”后跑出营帐躲藏起来,一边小酌一边望着天空发呆,任凭某人呼号不止。 喜欢雾雨长安请大家收藏:()雾雨长安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06章 中军之争 深夜时分,中军帐内传来阵阵吵闹,夜巡将士碍于身份不敢上前查探,却禁不住好奇心伸长了耳朵倾听。说来也十分奇怪,平常这个时候自家将军不是在休息就是在同几位将领喝茶、聊天,今日怎有这般兴致?听说将军在长安可是风流成性,还有这刘大人传闻也是人面兽心,哦不,那叫意趣特殊!心痒地欲拨开门帘瞧瞧,突然一声高喝打断他们想法,当即端正身子继续执勤。 “刘大人!你如此推三阻四是想陷大军于不利么,这与你有何好处?” “哼!本大人如何?何须你来置喙!你如此纠缠老夫,意欲何为?” 秦无炎闻此放下脸皮,上前拉住刘御史的手,贴近道:“意欲何为?我的刘大人啊,本公子已经揭不开锅,再过两日你我可就要喝西北风了!还望大人开恩,否则军中无粮,某心发慌呀!而今本将已严密封锁此事,但终究纸包不住火,届时万一粮草仍未运来,将士们知道因为您饿着肚子打仗,这可怎么办呀?此事万万不可再耽搁啊!” “秦将军所言甚是,但粮草一事还需从长计议,老夫而今身体乏力、困顿非常,急需休息啊!此事我们明日再谈,明日再谈可好!”话音刚落,刘大人便忙不迭跑回自己军帐。 刚进帐坐下,管家匆匆闯入,递来一封密信道:“老爷,长安送来的消息!” 接过密信,发现又是汪大人来讯,告知自己便宜行事,择机拖延。看完消息,刘维之将之用烛火引燃直到它彻底沦为灰烬,方才回到座位寻思着可行办法。以目前形势而言,倘若继续拖下去,大军必败无疑!可朝廷问责不是吃素的,届时这秦家小公子与朝堂上那些政敌也必然不会放过我,纵使有人背后护着自己,但朝堂局势风云变幻,一切都难说呀!可若给他,汪大人那边又该如何回复,自己还等着他活命嘞!既然两边都不能得罪,那就把水搅浑,让你们去斗吧! “管家,你立刻亲自去往冀州,告知府尹大人粮食一部立刻用于赈灾,余下立即发往边~” “边什么呀?我的刘大人啊!” “啊…”突来的声音令刘大人一个激灵跳起来,待看见来人,令他气急败坏地指着说道:“你你你,你怎么又来了?本官不是告诉你明日再行商议么!” “大人不在,我甚是难眠呀,这不来找大人诉诉衷肠!您看,本将军特意带了好酒。适才于帐外听闻大人说一部粮草赈灾,一部发往边什么来着?吾甚为不解,请大人解惑!” “哪里哪里,秦少将军定是听差了!”随之眼神示意管家,管家轻轻弯腰后当即离开营帐。 “刘大人,喝酒、喝酒!” “军营之中焉能饮酒啊?” “唉!这营中谁能管得了大人您呢?来来来,这可是某路过并州时特意带的,今日月黑风高,难得你我共处前线大营,今日定要不醉不归,可惜没有美人作伴,少了许多乐趣,刘大人莫要嫌弃呀!” “秦少将军真乃性情中人!不过今日本官实在是疲乏呀,这酒还是带回去,我们改日再喝,请回吧!” “看来刘大人没意识到处境呀,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少将军此话何意?” “何意,某看刘大人心知肚明!倘若因此大败,别怪本将不留情面!” 刘维之闻言大怒,拍着桌子指着秦无炎道:“哼!本大人乃朝廷重臣,奉命监军,尔安敢造次!” 秦无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不紧不慢道:“本将军是不敢,但对面的人就难说,刘大人还是好好想想,想不通本将军可以帮你想。某若败了,你也好不到哪去!” “想不到昔日长安城的纨绔膏粱还有这一面,真让本大人开了眼界!” “刘大人若不信,本将军可让您再涨涨见识!” “你威胁我?” “不不不,本将军怎敢威胁钦差大人,只是陈述一个事实而已!想想看,若大军失败,那些贼匪想要活命抓谁最容易、抓谁更有利、抓谁筹码更大,嗯?您放心,届时大军撤退,某必定彰显大人高风亮节,让您掩护大军撤离!” “你你你,竖子小儿,气煞我也!” “唉!既然您这么有精神麻烦快点儿想,本将军好困呀!”秦无炎伸个懒腰,起身活动活动筋骨来到刘维之身前,拍拍他的肩膀再次轻轻道:“看您一大年纪,还跑到这山旮旯,不知道这山路不好走么?好好想,一定要想清楚啊!本将军要去睡回笼觉喽,别忘记明早之前告诉某答案,同时友情提示:本将已下令,大营之内只许进不许出,除非有本将手令,违者以贼匪论处!” 见秦无炎大咧咧出来,管家拜别后急匆匆冲进营帐,告知刘维之:“老爷,大营已经封禁,小人带着您的手令他们也不认呀,当真欺人太甚!” 刘维之摆手叫停管家,转身将自己放入凳子,伸手欲饮一杯却发现几案上已空空如也,羞恼地狠狠拍向几案,震得物件散落一地,“岂有此理,岂有此理,本官与你誓不两立!” “老爷请息怒,那黄毛小儿信口雌黄,怎会是您的对手,是否以隐秘渠道发出消息?” 只见刘维之摆摆手,轻叹道:“罢了,而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为今之计只有保住己身,待到长安在慢慢炮制他!” “老爷,当下我们该当如何呀?” “唉!扶我起身去中军吧。” “您难道真要…” “走吧!” 主仆二人搀扶着来到中军帐前,见灯火依然便欲直入帐内,不料遭卫兵阻拦,告知:将军早已休息,其他人等无端不得打扰!管家当即表示监军大人深夜到此,是有要事与将军商议,需立刻入内,不得耽误。 卫士当即入内通传,得允许后方才放二人入内。 “呜啊,真困呐!这不是刘大人么,怎么深夜至此呀?” “呵呵…秦少将军明知故问,你的要求本官答应,会尽量满足您!” “好!既如此本将要求两日内粮草入库。” “不可能!这么短的时间内要完成人员组织、车马筹集、粮草长途运输,简直天方夜谭!” “这是你的问题!本将只要粮草。若您担心时间太紧,可遣人连夜出发,本将给授权,否则军法从事!” “你别得寸进尺,本官会尽力,告辞!” 半刻钟后,管家带着刘维之手信和文牒在一队官兵护送下趁夜出谷。 喜欢雾雨长安请大家收藏:()雾雨长安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07章 抵达山前 休整两日,秦无炎再次发动攻击,然而攻城方式依旧是老样子,先是箭矢压制城头守军,步军趁着敌人躲避间隙扛着云梯急奔向前,而后便是在箭矢掩护下的攻城战,不过此次领军之将换成中郎将裴行严。 战斗自朝食开始已过去一个时辰,将士们依旧未能攻占城头,以致在此反复拉锯的双方尽皆生出无数伤亡,城墙也再度被鲜血染红。战斗如此胶灼,裴行严依旧沉着地指挥着,但内心的压力悄然袭来,伤亡如此之大却无半点成果,令人难以置信的敌人为何依然如此顽强,顽强到负隅顽抗、不惧牺牲!着实令人大伤脑筋。终于明金之音传来,他不得不撤军回营。 见官军退去,城堡众人兴奋不已,他们终于再次打退官军来犯。欢呼之后,众人再次陷入悲伤之中,他们一起救治伤患、收殓袍泽遗体,清扫战场,同时布置新一轮防务事宜。待一切妥当,郭正礼、韩道贤回到议事厅听各部汇报,此战虽然成功打退官军进攻,但自身战损亦大,这还是在己方占据优势的战果,倘若让官军登上城堡,那后果当真不堪设想!好在兄弟们上下齐心、不顾生死方能坚守至今。 处理完城堡事务,郭正礼问起后备军情况。韩道贤沉思片刻道:“他们离开之时,我便吩咐手下弟兄抹除一切行进中的痕迹,一来避免被官军察觉发现,二来也是防止他们回返”,接着夹指一算,继续说道:“按照他们的脚程,估摸着应该快到了,有小山和义山在,相信他们会闯出一片天,照顾好所有家眷和孩童,您就莫要担心了!” “不担心才怪嘞!小山那性子毛躁得很,万一让他知道真相还不跑回来!” “放心吧!孰轻孰重,想来小山还是拎得清的,何况义山也在。唉…,这往后的日子就看他们的造化了呀!” “希望他们能安然度过啊!” 在二人担忧、感慨之际,百里外的一处山谷下,急忙回返的郭小山与后备军队伍终于相遇。见到队伍情况,郭小山大致猜到后备队来意,但直到韩义山到来,看到首领给自己的亲笔信,方才明白事情始末,心中顿时无比焦急,他必须立刻回去,支援谷中作战,纵是丢掉性命也在所不辞,当即告慰韩义山:“小山,我要立刻回去,你随这几个兄弟带着队伍继续往西走,他们会带你们到达目的地!” “大山,你要违命么?” “自然不敢,但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身陷囹圄,而毫无作为!” “既然你想有所作为,更应奉命行事!替首领和军师分忧解难,照顾好这一众妇孺,使他们能够安然活下去。” “可、可,可是…”他不敢再想下去,强辩道:“可我不甘心…” 韩义山来到近前,拍拍其肩膀:“大山,你我应知首领、军师之意,就算吾等回去支援,可又能发挥多少作用?难道你有首领之武力、军师之智么,就算这些暂且不谈,你我若去,这些妇孺及兄弟怎么办?任凭它们回到山上当野人么?” “可是…” “没有可是!眼下最要紧的是带着他们活下去”,韩义山指着身后一大群人继续道:“这才是我们当前最该完成的事,如此方才不负首领和军师所托!” “首领对我们恩重如山,我们却在这里苟且偷生,真是枉为…” 韩义山抓住他的胳膊喊道:“大山,你振作些!你说这些我又何尝不知,难道我就不心痛么?但情况就是如此,首领他们为了我们这些人甘愿做出牺牲,难道你就想看着他心血付之流水么?” “啊…啊…”此刻理智与情感在激烈碰撞、交锋,令郭小山感到无尽痛苦,毫无遮拦地宣泄内心情绪,试图能够减轻一些,然而世事往往就是这样不留人余地,总在利害关系间考验、摧残着人性,让人在痛苦抉择中必须做出取舍,现实而残忍。或许是喊累了,亦或者是对现实的无力,他轰然跪倒在地,面向东方重重地三叩首,随之说道:“首领、军师,俺郭小山领命,定出色完成任务,不负你们所托,不负兄弟们期望!” 韩义山见此出言鼓励:“好兄弟!就知道你不会让大家失望的,我们都支持你!” “对,我们都支持你!”“都支持你!”“支持你…”旁人纷纷表示道, “我们还需多久能够到达,那里情况如何,这么多人能够安置么?我们所携粮食有限,可否得到补充?” 面对好兄弟的提问,郭小山一一解答道:“自此向再走西四十里便至山下,只是上山的路蜿蜒崎岖、十分难走,自山下到山上一趟就得两个时辰,但上去后便可凭借地利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有人问到:“那上面怎样呢?” “山上地形地势我们也初步勘察过,其面积甚大,足够我们生活,只是多为山林,开垦种粮较为困难,但只要大家齐心协力,相信这些难不倒我们!” “对,这些难不倒我们!” “而今山上雪水几近融化殆尽,但气温仍旧偏低,大家过冬的物资准备如何,带来多少?” “放心吧大山!这些东西由我们后备军负责,都带着呢,绝对不会让大家受冻。” “这样我就放心了,既如此我们快些走吧!” 一行人背着行李、拖家带口继续向西艰难行进,此刻这支队伍仿佛有了方向、有了希望,即使路难行、多歧路,疲倦的脸庞也出现些许笑容,迈开的脚步也不由加快几分。这人呐,一旦有了希望也就有了奋斗和活下去的动力,生活也会因此变得有意义!它可以是一句话、一个道理,也可以是一件东西、一个人,甚至是其他任何事物,它们内化为个体精神支撑,鼓励着苦难中的人继续走下去。毋宁说宗教为什么可以继续存在,因为我们在这里可以麻痹苦难,于经文编织的世界里找到存在的意义,以应对现实的波折。 太阳东升西落,大家终于赶在太阳落山前到达山脚,遥望高耸的山峦和茂密的山林,这里将是今后生存之地,人人充满希冀。 喜欢雾雨长安请大家收藏:()雾雨长安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08章 谋划营地 第二日清晨,后备军在先遣队带领下,携老扶幼、背着行李、带着粮食开始上山。山路确实不好走,不但蜿蜒而且灌木、杂草丛生,大家所带东西又重、随行孩童又多,致使队伍不多久便要休息一番,行进十分缓慢。这还是当前缓坡位置,若到后面可怎么办?思来想去,郭小山、韩义山纠集众人一合计,决定派出精英小队配合先遣队在前开拓简易道路,一方面减轻可能发生的跌落损伤事故;另一方面也能尽快到达山顶,以安营扎寨、生火造饭、安置众人,为此他已经派遣一支小队先一步出发,希望赶在到达时能够及时吃完热饭。 休息两刻钟后,大家再次沿着这条曲折小路像一条看不见首尾的长蛇在山间匍匐前进,就这样一边行进一边歇息,在历经三个时辰的辛苦后终于踏上山顶这片土地,随之在一片催促声中赶向目的地。有人不解相问:大家已经很累了,为何不休息片刻再走?郭小山闻言并未答话,而是下命令:众人不许休息,必须即刻启程前往目的地,否则军法从事!他深知,大家虽然经过艰难跋涉成功登临山顶,体力也近乎消耗殆尽,现在没有倒下是凭着一股气支撑着。距离太阳落山还有段时间,这段时间内他们不但要赶到目的地,补充体力、休息养足精神、搭建简易临舍,否则这夜晚山间寒气还不知要多少人感染风寒,眼下大家逃难至此,所携物资用一件少一件,很难补充,务必计划周全才是。两刻钟后终于赶到临时驻扎地点,这是一处背风的山坳,里面林木遍布,杂草丛生,树木刚好可以劈柴、建房,杂草暂时可以铺地做床,也算物尽其用。此时先遣队已架锅生火、熬粥做饭,待大家抵近之时小米清香顿时扑鼻而来,让人不由口齿生涎!大家依令取出碗筷各领一份到旁边用餐,随之原地休息、恢复体力。 半个时辰过后,太阳依然西斜,看样子不久便要落山。二人再次催促起来,发动大家赶紧入山砍伐树木、捡拾柴火、收割稻草,用于搭建茅舍、点火取暖、铺地御寒。这一忙活直到黑夜来临方才结束,大家将柴草平整的铺在地面,每隔五米距离燃起一堆篝火,妇女孩童在内,后备军及其他人在外,不消片刻营地鼾声一片。 大家酣睡之时,郭小山找到韩义山、后备军六位队正及几位匠人来到一处篝火前,取出之前勘探绘制的地图,解释道:“这是前几日探查此间地理所得,皆因学艺不精,只能画个大概。现为大家讲解一二,此地方圆走完大致两个多时辰,东面俺就不再赘述,北边靠东边位置有一段悬崖,西面和西北方向都是山,从这里出来有一条小河,经中部后向南流下山。今天要和大家讨论的就是中部和南部这一区域,地形地势虽有起伏但总体易于开发,俺想听听大家怎么看?” “照俺说,这中部位置既然容易开发,索性就在这里安营扎寨、建设营地,既方便便捷生产也方便生活。” “张哥说的不错,就地取材,方便快捷,能很快建设好新的营地,大家也能少受些罪!” “确实如此!”“我看行!”大家纷纷表示赞同,却见一位中年匠人及韩义山沉默不语,郭小山当即询问道:“王大叔、小山,你们可有建议,不妨道来!” “俺不这么看,大家想想我们今后最缺的将会是什么?” 有人不解问道:“是什么?” “当然是粮食啊!诸位想想此地位于山顶,下山就得两个时辰,最近的村庄少说也得十数里地,想要买到大批粮食几无可能!因此某建议中南部能开发的地方,尽量开发为农田,同时向西继续探查,寻找更多能够耕种的地方,吾等方才不至于受困粮草之危。” “王叔所说亦是吾心中所想,大山我赞同王叔意见,但具体情形还需明日勘察后再做计较!此外山中土地贫瘠、产出有限,我们的确需要向外拓展,寻找合适耕种土地产出更多粮食,另外还需组织狩猎队、采集队,以弥补粮食的短缺。在耕作及分配方式上施行集中生产、集中分配、减少浪费,吾等方能长久啊!”韩义山接过话头补充道。 众人商议到很晚,最终决定挑选后备营三十人精锐成立狩猎队,负责打猎及勘察地形、寻找合适耕种之地,同时派遣三十人负责各处岗哨及山上防务,其中六人由郭小山亲自指挥;另安排十人跟随石铁匠化剑为犁、打造农具,其余后备军跟随韩义山和几位工匠负责伐木开荒、建房造田等事宜;山上妇女负责照顾幼童及众人饭食,其中年轻者二十人跟随李郎中入山采集药材和野菜、野果。诸事议定,大家各自归去休息,以待明日全力投入到新营地的建设中。 山上大兴土木之时,朝廷配发的粮草终于如约运至,可盘点完入库粮食,县令王正贤脸色不由发黑,当即扣押运送官员并决定入山寻找钦差大人问个明白,为何入库的粮食不足账面三成,奏请御史大人查个明白! 拉来一辆送粮的牛车趁着阳光正高匆匆忙忙出发了,一路磕磕绊绊直到傍晚方才抵达营中。山路太难走,不但石子垫的脚疼,还扭了好几次,险些就要被人抬进来。拖着受伤之躯来到中军帐前,将军、监军及诸部将刚刚议事结束,听闻县令有要事拜见,待他人走后,在卫兵带领下进入大帐。 “卑职拜见将军,拜见刘大人!” “来人,给县令大人看座!” “谢将军!” “不知王县令至此,找老夫所为何事?” “卑职有一事不明,还望大人解惑?” 看出刘维之面色不善,秦无炎呵呵笑道:“王县令放心,刘大人乃朝廷钦差、当时大儒,熟读四书五经,深知礼义廉耻,定能为你主持公道,何况这么多人看着,想必刘大人必定秉公执法!” “说吧!” 获其首肯,王县令将来龙去脉详尽告知诸位,秦无炎听后勃然大怒,“来人通传白参军,本将要知道粮草具体情形!”白参军到后,将入库粮草真实情况告知将军。秦无炎揶揄道:“原来军粮没问题呀,可这赈灾粮食怎么就少了这么多?陛下爱民如子,刘大人可要认真查查呀!” “本官如何,还不需秦少将军置喙,告辞!”而后盯着王县令沉声道:“前面带路!” 至此一行人趁着夜色匆匆出谷。 喜欢雾雨长安请大家收藏:()雾雨长安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09章 草草结案 夜路不好走,尤其是出谷的山路,纵然坐在轿内也能感到一阵阵颠簸,在摇摇晃晃走了将近一个时辰后,摇头晃脑、满腹恶心的刘御史迫不及待下令轿夫停下,掀开轿帘大口大口呼吸着山下新鲜空气。 见此,王县令小跑过来殷勤道:“大人,卑职为您拍一拍,这山路真是太难走!” 刘维之抬手制止,却示意一旁管家上前,搀扶着他走出轿子,在旁边走了走,舒缓舒缓气息和精神。 “老爷,夜里山路难行,何必如此着急下山,万一伤着如何是好呀?” “再待下去,老夫这张脸就要被挤兑完了!这混蛋秦无炎和他老爹简直一个德行,粗鄙不堪!还有这冀州府怎么搞的,气煞我也!来人,即刻前往冀州府。”而后转身谓王县令:“县令大人,劳烦你押着所有嫌犯即刻前往冀州府,本官要彻查此事!” 王正贤惊愕不已,若此刻离开,县内诸多事物千头万绪该如何安排,不过刘大人依然下令严查,倘若自己再提意见,不但显得不识抬举而且惹得大人不快,恐县内百姓遭殃,遂小跑上前躬身施礼道:“卑职遵命!谢大人为曲县百姓主持公道!” “此时百姓罹难,居然有人顶风作案,本官身为朝廷钦差,奉命赈灾,此事更是责无旁贷!” 这正气凛然的回答令王正贤大为感动,当即再三施礼谢恩,“大人,卑职此去冀州尚不知多久,但县内事务繁杂需要有人负责,还请大人允许卑职离开片刻,妥善安排县衙事物!” “理应如此!那本官就不候你,我们冀州府再会!” “多谢大人!卑职告退。” 待王正贤远走,管家望着他的背影道:“这小小县令真不知好歹,也不看看时候!” “算啦算啦!看在那幅画上,本大人不与他计较,难得是一位任事之人呀!我们继续走吧。” “是,老爷!”随之招呼护卫、轿夫等赶往谷口营地。 于营中更换马匹和马车,一行人开始昼夜兼程,而回到县城的王正贤则匆匆忙忙招来各部主官,商议赈灾事宜及县衙主要工作安排。 “诸位同僚,此次赈灾粮食问题本官已上呈钦差大人,大人已同意严格彻查此事,但本官需亲自押送这些犯官到冀州质证,因此本官离开这段时日,赈灾及衙内各项事物就有劳诸位辛苦辛苦,下面本官就各项事宜做出如下安排,望各位同心协力、共渡难关!” 王正贤讲完所有安排,众人静待片刻后县丞率先表态:“大人思虑周详、布置得当,真乃曲县百姓之福,吾毫无异议,愿遵大人之意,诚心任事、解救曲县之危。” 随之众人纷纷表态:“愿随大人之意,诚心任事、解救曲县之危!” “大人,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县丞不必多虑,有话只管讲来!” “大人此去冀州孤身一人,官场诡诈,防人之心不可无!克扣赈灾粮食之事非一般人可成事,而且以钦差大人的身份完全可以在此拿人问案,缘何亲自奔波五百里,受舟车劳顿之苦?大人需万分小心呐!” “县丞多虑!刘大人贵为钦差,乃国之重臣、当世宿儒,清誉遍天下,想必传言必定实至名归、做不得假,况且我们也应相信朝廷不是?” “大人…!” “诸位不必多言,吾意已决,还望诸位在此期间戮力同心,安抚百姓!” 众人纷纷拜道:“大人放心,吾等定不负所托!” 会议结束,王县令带着几名衙役押着嫌犯前往冀州府。车轮滚滚、长夜漫漫,囚车内的转运使恶狠狠盯着前方的身影,诅咒道:“我不好过,你也不得好死!”然而王正贤会毫无防备么?毕竟也是混迹官场多年的干吏,且不论职位缘何未能升迁,但对官场的灵敏嗅觉及感知力还是有的,何况手下官员谆谆告诫,焉能不事先准备。只是有些事必须亲自面对,即使后果不堪承受,但这是他的选择,当然也可以睁只眼闭只眼或成他们中一员“得过且过糊涂过,有事无事瞎琢磨。贫困饥馑尽奔波,陶盆瓷碗手中破。高墙豪苑再剥夺,权利富贵手中搓。娇儿美眷福不尽,吾哪管他人死活!”深深地叹息,依然走进前方黑暗。 走过黑夜,跨过白昼,终于在第三天傍晚城门即将关闭之际进入城中,此时冀州府衙已经下职,王正贤只能带着大家来到驿站办理好住宿事宜后,前往雅苑拜见钦差大人。按照朝廷规制,官员公差非特殊原因理应住宿当地驿站,不知缘何搬到这里?来到这里时,门前已停留三辆马车,看其奢华样式显然非一般人可有,待他报上名号、说明来意,门子即刻前往后院禀报。 管家得知消息立即进入书房,俯身刘维之耳边轻声道:“老爷,王县令求见!” “请他进来!”管家走后,刘维之环视在座诸位呵呵笑道:“诸位,本官原在军中,怎料得知曲县赈灾粮食遭到严重克扣,星夜兼程赶来便为彻查此事,诸位都是国之重臣,理应晓得其中道理!曲县县令已至门外,诸位大人有话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切莫届时悔不当初!”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在座诸位那个不是人精,瞬间明白此话深意,但这功夫还得做足。只见府尹袁子仪起身郑重说道:“刘大人,冀州出现这等事情,本官与诸位同僚深感痛心,一定配合大人严格彻查此事,揪出幕后黑手,绝不姑息!不知大人这里满意否?下官已为您特意安排酒宴接风洗尘,还望大人千万赏光!” “袁大人盛情,本官岂有不尊之礼!” “哈哈哈…哈哈…” 片刻后王正贤到此,见满堂上官在座,连忙一一施礼,而后将曲县遭遇陈情上表,岂料刘维之言道:“王县令,此事本官已随在座各位大人商议,定然要严查到底,绝不姑息!现令你将嫌犯送往州府大牢,本官明日便开堂问案,你先去吧!” 看看诸位大人神态,王正贤只得答应道:“下官领命!” 夜深人静,雅苑后堂中觥触交错、歌舞升平,一片祥和喜乐!突然袁府尹拍拍手,旁人闻声退去,一管家模样男子提来一个珍贵食盒放在府尹身前。 “刘大人!本官得知大人不喜凡尘俗物,特地准备一些土特产,万望笑纳!” 刘维之面色铁青,严声喝道:“曲县百姓食不果腹,尔等焉能行此不义之举!”但见府尹亲自打开,露出其中物件,顿时喜笑颜开:“袁大人真会开玩笑,本官平生简朴,吃不惯那些山珍海味,就喜这些土特产,哈哈…!” 随之袁大人一个眼神,身旁主官刑律官员近身禀报:“大人,现已查明是那转运使克扣赈灾粮饷,倒卖粮草谋取私利,罪大恶极!不知大人如何判决?” “既然事实聚在,此等恶行不诛不足以平民愤,不诛不足以正纲纪!定当以正效尤!” 府尹赞道:“大人执法如山,乃我辈楷模!此时天色已晚,那么余下小事,就由我等为大人分忧,大人早些休息吧!已准备精通推拿的医者,为您舒筋理气、活血化瘀,待明日神朗气清,方能更好地为百姓谋福!” “哈哈哈…袁府尹真乃妙人也!” 岂料当夜嫌犯死于狱中,衙门结案通告:嫌犯徐清波贪赃枉法,倒卖赈灾粮饷谋取私利,罪大恶极!自知罪孽深重、自裁狱中,但究其行为依大周律:罚没家产,家眷流放!” 得知消息的王正贤瞠目结舌,欲追回倒卖粮草,确保告知所有罚没折合现银三千余两已入府库,粮食滴米未见,已不知去向,顿时火热的心凉透了! 喜欢雾雨长安请大家收藏:()雾雨长安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10章 攻破营堡 筹备多日,所需物资终于备齐。秦无炎依旧心有忐忑,拉着安子言的手轻轻问道:“安兄,此计安否?” “不知!但汝而今并无他法,或可一试。纵是不成,亦无任何损失不是?” 秦无炎盯着那张欠揍的脸,出主意的是你,现在东西备好了,说没把握的还是你,当我一军之将是这么好做的,不能靠谱点儿吗?事已至此,谁让自己听信谗言说火攻可以奏效,而今看那稳固高墙只能就坡下驴,咬牙道:“好!就这么办了,即使不成也要杀杀贼人气焰!”随之下令诸部将到此。 众人到达后,秦无炎开始新的军事部署,他下令所有主攻部队即刻起全副武装,时刻准备作战,同时令裴行严亲率一营将士帐前听用;令副将挑选擅长速度辅兵五百余人分别背起木柴和火油,跟在进攻队伍身后,待接近城堡之时将所有木材奋力丢在堡下并抛出火油,这些完成后立刻引燃所有木材,而后所有人迅速撤回等待新的命令。 命令下达,众人虽然疑惑但依旧坚决执行命令。只是将军欲用火攻烧毁敌人营堡,可能吗?听说过水淹城池的,也听说过掘土入城的,今日火烧城墙还是头一遭,这将军脑袋就是长的与常人不同,就可怜自己这些大头兵呀!由此,士兵看着伍长,伍长望着百夫长,百夫长望着校尉,校尉望着自家将军,意思不言而喻,岂料将军随之下达进攻命令! 奇葩事情年年有,今年特别多!这是裴行俨进军时候的自言自语,他同样不相信这样的方法能奏效,火烧城墙?说出去都不怕人笑话!自己熟读兵书,上至《六韬三略》《司马法》《孙子兵法》,下至《太白阴经》《纪效新书》《练兵纪实》,就没见过大火能把城堡烧塌的!这秦少将军真是糊涂,这样奇葩办法也能相信,还有那出主意的书生多半也是个沽名钓誉、不学无术的混子!奈何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人家还是不一般人,反正自己奉命行事即可,即使丢脸丢的也不是自己的脸!就不知又有多少将士将要白白丢掉性命,唉…! 战鼓轰隆敲响,裴行严带着部队开始进攻,他们此行任务就是掩护身后五百余辅兵,待其完成任务,放火引燃即刻撤离。见官军步步逼近,首领郭正礼调兵遣将、严阵以待,军师韩道贤更是立于幕后、统筹帷幄!很快,官军再次来到城堡近前,郭正礼当即下令放箭。 箭如飞蝗飞扑而来,一声号令士兵立刻举盾防御,密集的箭矢落在人群,滴滴嗒嗒扎满护盾,偶尔几只透过缝隙射向人身,闷哼一声却不敢有丝毫动作,为空乱了阵型,露出空挡给予敌人可乘之机。此番过后队伍已至近前,弓箭手当即展开还击,以压制城头。趁着敌人尚未反应之际,副将立即下令辅兵行动,顷刻间五百余人像一股洪流冲向城堡,随着一捆捆木柴抛出,一罐罐火油浇上,城堡下顿时弥漫着浓重的火油气息,而双方弓箭互射尤未停止,却不听见官军进攻的喊杀声。疑惑的郭正礼探出女墙向外望去,官军竟然没有攻城意思,所谓进攻不过是雷声大雨点小,但城堡下方这些木柴如何解释?难道想放火烧死自己么?那是痴心妄想!想当初这城堡可是自己带领兄弟们一块石头一块石头垒起来的,远非当初谷口营寨可比,可谓固若金汤!由此看来,官军已黔驴技穷,只要自己继续坚守,胜利的天平必然倒向自己。正如此想着,一支火箭直入下方木柴之中,渐渐的火苗升起,并在火油加持与山风推波助澜下开始快速蔓延,片刻后堡下一片火海。大火仿佛引燃空气,滚滚热浪不断向上涌来,脚下城墙亦开始发烫,炙烤地城上众人不得不退下城堡,纷纷喝骂官军无耻至极! 消息传至韩道贤耳中,只见他忙不迭跑来,望着那烧红的天空和隐隐约约石头炸裂的爆鸣,担忧地匆忙跑向城墙却被兄弟们拦住,“军师,切勿登上堡墙呀!而今大火已然烧的滚烫,上去也站不住脚呀!” 郭正礼见此,急忙跑来相劝:“军师稍安勿躁!这城墙是兄弟们搜集山上石头垒起来的,非常坚固,官军欲以火攻破坏城墙,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你懂什么!这若是砖墙或者夯土便无丝毫担心,可偏偏是石头、石头啊!难道你不知道古人开山取石是怎么做的吗?你知道吗?”韩道贤抓住郭正礼双肩愤怒道,“作为首领你为何没有一点儿警惕之心,为何不第一时间派人告知于我?” 郭正礼惊愕道:“军、军师,这到底怎么了?难道,难道这大火真能烧塌城墙不成?” “单纯的大火会造成一定影响,但不会崩塌;如果趁着堡墙高热之际泼上冷水,石块便会立刻炸裂为碎石,如此这般操作下来,这堡墙根基必然被破坏大半,坍塌之势便不可阻挡!” “这、这、这…,都是我害了兄弟们呐!”郭正礼顿时如五雷轰顶、悔不当初,一时大意不曾想竟然酿成大祸,懊恼道:“倘若城堡被破,郭某必当死战到底,军师你带着余下众弟兄撤吧!” “首领说什么混话,韩某岂是贪生怕死之辈!只要我一息尚存,便要死战到底,所有人将鞋子浸湿,来人虽某上墙拒敌!” 随之郭正礼一声号令,大家纷纷照此方法登上堡墙,岂料官军已至近前,一个个奋力抡起装水的皮囊泼向堡墙,当水花接触墙体那一刻,白雾升腾、岩石崩裂,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兄弟们举弓还击,不料官军早有准备,密集的箭矢如雨般落下,打的兄弟们露不出头来,随着城堡下方炸裂声越来越密集,众人如热锅蚂蚁却无可奈何,而城下官军见此大受鼓舞,纷纷称赞将军英明睿智、算无遗策、真不愧名门之后。 如此一刻钟后,墙体终于经受不住开始裂缝、倾斜,郭正礼、韩道贤也在众兄弟拉扯下回到城堡之中,然而离开没多久,整个墙体轰然倒塌,风烟过后双方再一次面面相看。 喜欢雾雨长安请大家收藏:()雾雨长安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11章 双英之死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尤其这两军对垒的战场,双方皆瞪红着眼睛欲将对方择机而嗜、吃干抹净。当下营堡城墙已经倒塌,机会摆在眼前,官军一方尽皆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似乎前方再也不是什么刀山火海、死亡魔窟,而是一个个战功、一堆堆白花花的银子及建功立业、封妻荫子的好机会。 中郎将裴行严兴高采烈,立刻请战:“将军智谋无双,运筹帷幄,令人钦佩之至!而今城墙已破,吾等众弟兄以迫不及待,行严在此请战,望将军准许!” 秦无炎瞧瞧老神在在的安子言、吊着胳膊的陈初平及摇着折扇的张学之,见三人并无异议当即特准,并下令副将率军压阵,待裴行严攻入营堡立刻支援,进而彻底消灭顽敌。军令下达,全军开拔,裴行严一马当先,带着身后嗷嗷叫的将士杀向营堡。 眼见官军再度杀来,郭正礼立刻组织手下兄弟防御,韩道贤更是下令将堡内横木、柴草等所有能够阻敌的东西立刻拿来填补漏洞,但营堡前埋伏的弓箭手岂会放过他们?当一有动作,迎接的便是一轮箭雨落下,不但毫无建功而且手下兄弟死伤惨重,众人咬牙切齿却是无可奈何!很快官军杀至近前,双方再次短兵相接,郭正礼更是大吼一声,抽出佩刀以身入阵,带领众兄弟全力以赴抵御官军。 战斗越来越激烈,纵是兄弟们上下齐心,奈何他们布衣褴衫怎敌得过武装到牙齿的官军队伍,即使舍生忘死、殊死搏斗依然被杀的节节败退,而如杀神附身的裴行严手握一杆长枪更是所向披靡,眼红的郭正礼奋不顾身杀向此人,却被兄弟们强行拖走。经此两刻钟战斗,官军已完全控制营堡坍塌之地,并继续与敌人缠斗,扩大战果。收到前方奏报,副将下令增援,一支五百人的队伍立刻奔赴前方营堡。 面对官军步步紧逼,郭正礼只能带着手下兄弟依托每条巷道及地形优势做殊死搏斗,然而官军支援源源不断,兄弟们不但伤亡惨重而且一退在退,渐渐的营堡前方被官军完全占据,形势岌岌可危!突然一群乱石飞过头顶,打乱官军阵型、节奏,郭正礼抬头望去竟是军师韩道贤依托房顶及高地,带着一群老弱支援自己,当机立断令身边一部弟兄配合军师加大攻击,一时间官军死伤惨重,进攻严重受阻。注意到此间动静,裴行严当即令将士暂且后退,避其锋芒,但前行通道只此一条,只能暂时罢兵休战,寻找新的破敌良策! 军营之中,手下兄弟禀报初平后山方向发现些许痕迹,怀疑贼军有转移迹象,情况不明初平只得下令再探,身边的子言却留心起来。就在二人仰观战事之际,秦无炎在此找到二人,告知前线所遇之事,寻求可行办法。 “你真当我是百事通呀?” “安兄在本将眼中,就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通阴阳、晓八卦、明奇门、知遁甲,静时稳如泰山、动若雷霆万钧,下能医人,上能医国,比之…” “得得得,你快闭嘴吧!真是臊的慌,有你这么夸人吗?” “嘿嘿…!想来安兄已有定策,不妨道来,前线兄弟死伤惨重呀!” “若你真为手下兄弟考虑,不妨亲自去劝降吧!这样对双方皆有利的事情且能解决眼下困境,何乐不为呢?” “你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自开战以来,吾等多次劝降尽皆无功而返,可见对方顽固已不可救药,眼下只是凭借一时血勇之气及地利之便负隅顽抗而已,焉能让他们得寸进尺!” “依你所言必杀之而后快?那你就弓箭手掩护,刀盾手强攻好了,何必问我?所幸都是你们军功!” “好好好,就依你所言!瞧你这样子,怎还急眼了?” 随之二人跟着秦无炎来到营堡,举目所见尸体交错纵横,残肢断臂遍撒四处,鲜血似小溪一般流淌,纵是子言心性不若,见此场景亦不由胃里翻江倒海。很快卫兵清出一条小道,呕吐过后的子言适应之后及时跟上二人,径直来到两军阵前,但所见再次引起子言好奇,贼人战死的人堆里虽不乏青壮,老者亦有不少,而且他们手里握着的并不是刀剑,而是锄头、铲子、叉子,举目向前望去,更是直观鲜明!看来对方依然山穷水尽,不复当日,如此劝降或许可行。 “郭首领,又见面了!你这门还真难进呀?” “将军说笑了,您不是进来了嘛,还带这么多人杀我那么多兄弟!” “倘若郭首领遵纪守法,焉有今日?放弃无畏抵抗,投降吧!本将可上书朝廷,饶过你手下兄弟性命,如何?” “将军说笑话么,莫论近日种种,但就杀官举事、惩除豪强、血染城池这些,朝廷岂会轻易放过我等?踏上这条路,吾便明白早晚有这么一日,只是可惜…”看看身边一众弟兄,心里顿生一股无力、悲怆情绪来,到嘴边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遥想当初自己也曾忠君爱国、上阵杀敌,奈何而今…,真是造化弄人。联想到军师曾讲的那些话,或许像自己这般小人物的命运早已注定,折腾不过让自己更加痛苦罢了,可自己终究还是个人,有情绪、有想法、有疼爱的人、有要实现的愿望,浑浑噩噩、麻木不仁不是自己想要的,可看看眼前是自己所求吗?难道自己错了么? 突然肩膀多了一只手掌,拍醒沉思中的自己,“首领,世间事本无绝对,切莫思之太甚!做便做了,大丈夫光明磊落,拿得起放得下,纵死尤未悔也!” “军师所言甚是,吾着相了!” “将军,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事情恕郭某做不到,您的好意吾等只能心领!”郭正礼抱拳施礼道, “既如此不复多言,给我杀!” 准备多时的官军精锐立刻发起猛烈攻击,他们由弓箭手掩护,刀斧手举盾冲锋在前,后续部队持续跟进,在敌人尚未反应之际很快撕开口子,与敌人短兵相接。一时间官军势如破竹,杀的敌人节节败退,郭正礼不得不带着余下兄弟不断向后撤退,最终被逼至后山一段山崖上,当真是:前路已断,后有追兵;生死绝地、退无可退。 眼见官军再次围上来,手下众弟兄再次举起长刀杀向官军,然而很快便被人流淹没。天渐渐下起雨来,雨中的郭正礼、韩道贤看着眼前一幕,轻叹道:“首领,看样子今日吾等兄弟在劫难逃了!” “军师后悔么?” “呵呵…后悔,或许有那么一些,但如果重来还会那么做!” “我也是!” “哈哈哈…”二人相视一笑,看着近在咫尺的官军,毅然决然跳下悬崖! 喜欢雾雨长安请大家收藏:()雾雨长安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12章 大军回营 后山一场大火阻断官军继续进攻和搜查,这是韩道贤下的最后一道命令,连带大家暂居的山洞也不放过,用意不言而喻但有心人不难看出其中道理。安子言跟着秦无炎走遍整个营堡,随之来到后山,一路所见不由令他心中生疑,恰巧斥候来找初平禀报。 初平得知消息,脸色微变,欲禀报秦无炎知晓。子言见状当即伸手阻拦,并不顾初平抗议,将其拉到一边低声说道:“是否关于贼人踪迹消息?” “你如何得知?某欲禀报将军知晓,必要找到这伙贼人,除恶务尽!” “兄弟,匪首已死,余者尽皆葬身火海,你所言之事并无实据,就此打住,下令让兄弟们回来吧!” “子言,汝何时如此是非不明?此乃匪人也,祸乱之源!焉能放过?” “初平,如你所言吾亦知晓,但此事非比寻常,就此打住可好?” “子言,此军国大事,汝若不能讲个清楚明白,吾今日便不能如你所愿!” 子言沉思片刻,沉重道:“既然你执意如此,吾问你:稚子孩童能下去手么?妇人少女能下去手么?你应该知道他们落到这帮将士手里,会是如何下场!人是杀不完的,压制的越厉害,将来反抗也将更激烈!” “二位讨论什么呢,表情这么严肃?说来本将也听听。” 突然而来的声音令两人一惊,不约而同望过去,原来又是秦无炎,这家伙身为一军主将,此时不应协调各方、打扫战场、救治伤员、押送俘虏,怎么有空来找自己? “你很闲么?”安子言不忿地问道, “本将事务繁忙,焉有闲暇,此来特地感谢安兄妙计!不曾想两位似乎另有秘事,可否告知一二,本将定当守口如瓶,就像当初那位姑娘的事情一样守口如瓶,可否?安兄、安大先生!” 初平瞪大着眼睛盯着自家兄弟,满脸不可思议,在他印象中这位相貌忠厚老实、纯情少男还从来没这么开放过吧!是铁树开花还是被这人带坏了?他盯着秦无炎由衷的想到,当初就是这家伙带他走进暖玉宫么,可看着二人表情貌似又不是,难道其中另有内情,这家伙还多少有事瞒着我呀!看来得仔细打探打探,切勿让他步入歧途! “那跟那儿!没事儿别瞎说,本公子岂是那种人!” 秦无炎打个哈哈道:“不是、不是,安兄怎么会是,呵呵…!”随即又送去一个你懂得的表情,弄得子言愤怒不已。 “刚才你说守口如瓶可是当真?” “自然、自然,本将信誉值得信赖!” 子言瞟过初平,初平会意上前奏道:“将军,这几日卑职派遣斥候营几位弟兄深入山林四处探查,终于苦心人天不负,还真让他们发现些许端倪,有证据显示在后山有人员转移迹象!” “那还了得,本将这就派人去追!”话刚说出口就碰到安子言那审视般的眼神,随之想起刚才说的话,不解道:“安兄可有异议?” “将军忘记某刚才所言么?” “兄弟,此军国大事岂可儿戏啊!若贼匪继续肆虐地方,我等非但剿贼不利,倍受朝廷苛责,而且地方百姓亦要为此付出惨痛代价,这与我等初衷背道而驰,恕某万万不能答应!” 子言上前一步,厉声道:“将军,这与吾等初衷并不相悖,请听我细细讲来。其一,此番能够转移逃走的不过是些妇孺和青少年。诸位没发现么,自我们进入营堡,目之所及贼人战死和被俘皆是壮年及年长者,其中更不乏耄耋老者及蹒跚妇人,贼首郭正礼、军师韩道贤及主要头目也已丧命于此,可见其心其志!试问倘若抓到他们,将军打算如何处置这些妇孺和少年?其二,此地处于深山之中,能安全转移逃走,没有大胆计划、足够时间和周密安排是难以实现的,纵是要追,在这茫茫群山没有周密部署可行吗?万一不慎,便有全军覆没之危,届时得来的胜利和军功便化为乌有!毕竟谁也不能保证贼人没有后手,诸位想想是也不是?其三,贼人虽为叛匪,但据多日来调查得知他们与民无犯,所到之处无不是开仓放粮、诛豪强、杀贪官,民间风评颇佳。倘若地方官员清正廉洁、爱民如子,时刻牢守太祖训诫,吾没有理由相信这样的人会再次侵犯地方!其四,吾等同是大周子民,何必赶尽杀绝、不留余地,岂知军功易得,仇恨难消!”说完这些子言再次盯着秦无炎及初平语重心长道:“望两位三思,得饶人处且饶人啊!” 现场沉默许久,终究初平率先开口:“将军,陈某斗胆请您三思!” “真是一大坑啊,不过安兄既然开口,秦某岂能怠慢,不过该做的事情一样不能少,以免落人口实!” 二人闻之大喜:“多谢将军!” 随之秦无炎安排一校尉搜查四处山林、追剿顽敌,并嘱咐切莫太过深入,以免补给不畅、遭人陷阱,同时令副将收拾谷内营寨、押解俘虏、统筹谷内诸多事宜,自己带着伤兵营赶往曲县大营。途中,安子言再次重申早日归回长安的想法和计划,秦无炎思之良久决定派遣郭校尉扮做行商随行,并安排自己购置的一座隐秘庄园作为暂居之地。 “安兄打算何时离开呀?” “此件事了,与王县令完成交接后休整一日在启程回京。” “如此甚好,不过长安不比地方,各种势力错综复杂,行事定要慎之又慎,某可不愿回到长安见你是去坟前上香的!”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不妨告诉我来!” “我能知道什么呀,不过某说过会全力相助你,之前至信几位好友相助,还有这些军众弟兄尽可信任,他们会全力听你调遣,还有就是经费这里暂时爱莫能助,需要你自己想办法。” “没钱!?没钱叫什么全力相助,说的比唱的好听!没千两纹银,这事儿没完,某离开之前你务必备好!” 秦无炎顿时头脑懵圈,心想你办事儿让我花钱是何道理?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到底谁是主儿啊? 经过大半日跋涉,曲县俨然在望,就在大家准备进城之际,不料王县令风尘仆仆来到军前相迎。 喜欢雾雨长安请大家收藏:()雾雨长安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13章 离开前夕 带着千两银子,子言与郭校尉来到城西这块不大的集市,虽说不大但东西不少,而且价格相对便宜,两人见东西就收,其中不乏名贵、稀罕物件,而大多数卖家只希望能换一些粮食,这让两人泛起难,原来黑市粮食价格实在太高,已让他们望而却步,此时碰到生面孔大肆收购,岂能放过!针对这些“无理”要求,郭校尉大冒肝火,子言却动起脑筋,他让人找来白参军,与其私下协商一番,最终达成协议:粮食由军营里出,但价格需高出市价五成。就这样一圈下来,市场里的物件大都被两人收购,而银钱仍有大半,两人便继续扫货。 在两人讨价还价时候,将军府内亦是这样一幅场景。秦无炎听完王县令一番诉苦和哀求,震惊而愤怒的他不由“呵呵”笑起来,打主意都打到灾民身上了,这不是伸脖子套绞索——自己找死么?可王县令接下来的话却令他不得不佩服这些人胆大妄为、滴水不漏、厚颜无耻、没脸没皮!读书人好对付,那是因为他们还认书中的理儿;百姓好糊弄,那是因为他们大多心中良善;可这些流氓、王八蛋道德不能约束、律法难以惩治,纵是找到些许证据,在那个相互勾连的网中也能保得一时无虞,此时不由想起安子言问过那些话,律法是否就是来强制约束老百姓的,而对某些人来讲就是拿来用的?自己之前避而不答,而今看来不外乎是!王县令的要求自己一时管不到,上书朝廷还是能做到,但难免越俎代庖,而且效果几何也难以保障,遂派人立刻请几位先生过来问话。 待副将、子长入座,秦无炎简单叙述事情始末,副将当即表示:“朝廷已遣刘大人全权负责此事,将军若是插手难免遭人口舌!” 子长亦言道:“副将所言不差,在其位谋其政,纵是将军携大胜之姿以言此事,难免得罪刘维之及地方某些人,若他们联合朝廷某些人胡乱揣测、上书构陷,将军不但吃力不讨好,而且若被朝廷忌惮,之后行事恐将千难万难呀!” “张先生所言不差,朝廷严禁领军将领插手地方事务,此将军不可不察!”副将再次谏言道。 左不合适右不合适,真让将军为难,此前之事虽情非得已但已坏了规矩,若继续下去那真是罪无可恕,当下打定主意回绝道:“王大人,朝廷早有明文:领军之将若非发生叛乱不得插手地方事务,何况刘大人已至,本将更无理由牵扯此事,王大人还是请回吧!” 恍若一记闷锤砸在心口,打得王正贤喘不过气来,是啊,朝廷却有明文,可、可这眼前事…,悲伤难过的情绪再次涌上心头,为官多年还有什么看不透的,想自己一心为民、辛勤任事,不说政绩突出,起码业绩斐然,然而一路走来不但前途无望,而且磕磕绊绊、鲜有顺事,想要为民做点事情,奈何…呀!一声长长的叹息,那直挺挺的身躯一下子弯曲许多,想到仍徘徊在死亡线上的百姓,他最终再次鼓起勇气央求道:“将军!那刘维之与地方俨然沆瀣一气,卑职亦是求告无门、别无他途,还请将军念在这些困苦百姓份儿上,帮帮他们吧!” “王大人一心为民,秦某钦佩之至,但朝廷规制不可违,某愿手书一封由你交给刘维之,希望他能看在本将薄面上,给予大人几分帮助。” 王正贤听闻,当即下拜道:“多谢将军,卑职代全县百姓叩谢将军大恩!” 随之秦无炎亲自手书一封交给王正贤,并看着他一步步离开大营,不无叹息道:“好好地国朝被这群蛀虫糟蹋了呀,唉!” 副将劝慰道:“将军若有此心,可禀报老爷子或者秦王也成啊!” “禀报了又能怎样,奢望朝廷派遣钦差来查吗?他们既然敢做,定然做好万全准备,没听吗?替罪羊已死,俨然一副死无对证的样子,你还能拿他们怎么办?” “将军说的是!唉,我们在前线拼死拼活,他们在后方伸手猛吃,这叫什么事儿呀!” “当心那些官僚知道了,告你得罪!” “有将军珠玉在前,末将这点根本不够看!” “呵呵…” 王正贤带着手书回到寺院,恰巧碰到回来收拾东西的安子言。见县令脸色不对,子言关切道:“王大人这是怎么了?脸色如此之差,不若唤方丈来瞧瞧,开几味药调理调理!” “先生多虑,本官身体无碍,只是近日来诸事不顺,令某心烦意乱以致神伤,休息片刻便好,不打紧!看先生今日打扮,莫不是要远行否?” “大人当真火眼金睛,此间事了,某也该踏上归程!这曲县百姓就仰仗大人了。” “唉…什么仰仗不仰仗,不过费心尽力做点儿事罢了,而今呐…,本官真是有愧呀!” “大人尽心尽责、事必躬亲,焉有今日之叹?” “不瞒先生,此次朝廷征调粮草赈灾,我县所得不过允诺的三成,此时春耕悄然临近,各地青黄不接,吾甚为急迫!本官押解嫌犯跟随钦差刘大人至冀州,不料嫌犯狱中惨死,所失粮草更是无影无踪。吾走遍钦差行辕、州府衙门所得结果不过是让等候消息,然而事态紧急不容耽搁,吾千筹万措所得不过杯水车薪,回来求告将军却得知领军之将不得插手地方事务,造化弄人呀!所幸某万般乞求,终得将军一封手书,希望刘大人能够开恩呐!” “原来如此,真是辛苦大人一番操劳!” “还能如何,粮草依旧大量短缺呀!” “既然缺粮,大人为何不带着百姓亲自到冀州化缘,料想那钦差大人看到遍地饿殍亦不能讲自己不负圣恩吧!还有那些脑满肠肥之辈,总不能看到流民一批批涌进城内无动于衷吧!倘若真是不管不顾生起“民变”,届时受害的是谁一目了然,届时秦将军亦有理由上书朝廷下旨降罪!” “这、这些无赖呀!” “大人,生死存亡之际,哪儿还顾得了些许脸面!” “好,只要能成,本官这脸也不要了!” 喜欢雾雨长安请大家收藏:()雾雨长安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14章 漫步城中 办完交接,王正贤本欲摆上一桌欢送,奈何县内萧瑟穷困、物资凋敝,实在拿不出手,当下打定主意道:“安公子想必久居京畿,于这北方慷慨之地景色风貌、人文地理不甚熟悉,不如本官今日带公子领略一番,如何?” “多谢大人!” “公子客气,若不是你足智多谋,本县令早已焦头烂额,请!” 二人走出寺院,沿着门前主街向东走去。经过多日重建,街上样貌已经大变,一些商户开始开门做生意,小商小贩也开始现在街头巷尾,虽然依旧冷冷清清,但终归有了一丝生气。王正贤边走边介绍,各个街巷、商铺如数家珍,随之又谈起日后规划来,听得子言颇为神往,由此想来平日来没少下功夫。要说这曲城,也算是历史悠久,不但人文荟萃、底蕴深厚,而且风景秀丽、民风淳朴、生态环境得天独厚,今日破败如此而繁荣之期杳杳,当真是破坏容易建设难!都说为官一任造福一方,可为什么总有人贪心不足蛇吞象,总以为大权在握便可随心所欲,让他们肆无忌惮地谄媚输送、无耻勾连、肮脏交易、欺压百姓,视道德、律法为无物,最终掉落罪恶深渊!或许这就是人之本性,在某些因素激发下开始无限发展、膨胀,最终道德、律法亦难免失其约束和效力。当日于耀州牢狱之中,老先生曾讲过:道德是对人性的挑战,而律法是对秩序的追求,二者站位不一,殊途而不同归!但他们却在某一阶段或者某一时期相互促进、相互作用,古之圣君取其利而避其害,则国治矣。 两人一路走一路聊,走过书院来到县衙。此时大门已经恢复如初,颇有几分威严,子曰:君子不重则不威,希望这官府也能如君子一般庄重生威,而非利用权力迫使人屈服。见两人走近,工头当即前来拜见,禀报工程进度及面临困难,毫无疑问一是缺粮,大家吃不饱,难有力气加快进度;二是缺钱,一些木料、瓦片急需购置,虽然之前批了一笔款子但依旧杯水车薪。王大人听后亦是头大不已,尤其是门前那面刻有太祖训诫的石碑,而今上半身已不知去向,只留下半残碑及“X脂民膏,上天难欺”几个大字诉说着往日纷乱。 “大人,这石碑造价不菲,若要修复需花费不少,您看…” “务必修复,如若不能那便立块新的,无论如何务必将它立下去。至于其他事情本官自会找主簿核实,若一切无误,本官自会想办法解决,下去吧!” 子言看着残碑,满眼复杂道:“大人真是执着!敬与不敬只在人心,而非一块石碑。” “唉!而今这世道,若是石碑都没了,那就什么都没了。可惜太祖一世英名,也敌不过后世之人堕落腐化啊。有这碑在,起码有个警示、有个念想在。不过公子所言却有道理,敬与不敬只在人心,可叹人心似海深,不可斗量!” “小生受教!” “多日相处,观公子学识深厚、品质高洁,不但通晓经义而且熟悉经济,真乃国之栋梁!但如今这官场沉渣泛起、风气日渐衰颓,虚伪、奉承之辈高官厚禄,清廉忠贞之士壮志难酬,希望如公子这般新鲜血液注入其中,能够鼎新除弊、改换风气!但也要注意这些顽固堕落之辈,他们不但无孔不入,而且势力庞大,就如当初学界质洁纯粹,而今多是攀附名利之辈,不但哗众取宠而且贻害无穷,你们置身其中千万小心谨慎呐!” “谢大人教诲!有大人这般中流砥柱在,我等方能后来居上。” “呵呵…吾年事已高,宦海沉浮早已力不从心,只能尽人事听天命,能做到哪里算哪里,今后就看你们了!走,本官带你再转转,顺便品尝下本特风味,望公子莫要嫌弃!” “恭敬不如从命!” 两人继续前行,在七绕八绕之后进入一条小巷子,王大人亲随敲响一扇破败房门。开门的是位精神矍铄老者,他看到来人当即明白来意,连忙请几位进院。院子不大,迎面便是堂屋,左面是柴房和灶房,右边是简易棚子,棚子下是一个特制的烤炉。 “久闻曲县烤饼远近闻名,莫非这就是…” “公子所言不差,这正是曲县烤饼,本官多方打听方才找到此处,并托人送来粮食,专为公子打饼,望公子别嫌弃本官寒碜,实在是县内穷困呀!不过您放心,这老蔡头打饼那是一绝,定不让你失望!” “大人此言差矣,吾生于乡村,长于田野,自小吃这些面食长大,焉有不喜之礼,此番还要多谢大人!” “哈哈哈…,快快安排,快快安排,莫让公子久等!” 随从立刻示意,蔡老头当即夸下海口:“不是俺吹,这曲县烤饼头把交椅非吾莫属,俺这祖传手艺,定不让诸位大人失望!” 王县令摆摆手,老蔡头立刻带着老婆、儿子开始忙碌。趁着等候之际,两人再度聊起曲县之事,当子言得知县令遭遇,不禁大为愤慨,没想到呀、没想到,作为朝廷命官竟如此下作,什么主意都敢打,也难怪会发生百姓举事!关键、还找不到丁点儿证据惩治他们,可恶啊、可恶!看来欲正风肃纪、弘毅明德,任重而道远! 不多久,炉内传来阵阵清香打断两人谈话,侧身望去,只见老蔡头熟练地将一个个薄饼取出火炉,小心翼翼放在一旁竹篮内,待其温热后携妻子端至二人身前。王县令毫不犹豫地伸手取出一枚放在嘴边轻咬一口,那酥脆的声响外加纯净的麦香,不禁香酥怡人。 “安公子,这烧饼制作精巧、入口薄脆、香酥怡人,而且久放不坏、风干不硬,十分适合公子远行。本县令不才,用这一炉烧饼一来感谢公子多日相助,二来也为公子践行,望公子不忘初心、前程似锦!” “多谢大人教诲,安某必定谨记在心,也祝大人早日得偿所愿!” “呵呵…请!” “请!” 这么一耽搁,回到寺院已是上灯时分,想着行李皆已收拾妥当,安子言挨上床板便熟睡了。 喜欢雾雨长安请大家收藏:()雾雨长安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15章 知远出狱 翌日清晨,一队骡车满载货物自西门悄然离开,他们没有惊动任何人,岂料直到出城方才发现道路两旁已站满相送的人儿。见此情景,郭校尉不由停下车架同时告知子言,拨开车帘走出骡车,原来是县令及初平等一行人,说好的不送没想到还是来了,盛情难却呀! 走下车来,县令、初平已到近前,子言连忙施礼致歉道:“小子一介白身,竟劳烦诸位大人相送,真是最不敢当啊!” “英雄不论出处,公子莫要介怀!”随后自身后接过一个包袱,送至子言身前,环顾四周百姓解释道:“这是大家一点心意,不值什么钱,送给公子及诸位路上填填腹中寂寞,还请公子收下!” “使不得、使不得,乡亲们食不果腹、生活已经够苦,吾等焉能贪图百姓的东西,还请大人退回吧!” 王正贤为难道:“公子难道欲让百姓们寒心么?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呀!” “既如此,吾也不让县令为难,所有的东西我们按照市价折算为银两如何?” “唉!公子大仁大义本官佩服,既如此那就这样吧,多谢公子!” “大人客气,吾等应尽之事,理当如此!” 趁着王县令张罗之际,初平将子言拉到一旁,关切道:“将军已应邀前往定州,因此遣某来相送,当然也是我的意思,学之也想来但另有要事耽搁了。此去长安路途遥远,有郭校尉及弟兄们在定保你无虞,但你要调查那件事,想必是非危险,这把短刀是某寻良匠特意打造,现交予你防身!记住凡事三思而后行,切莫书生意气!但有情况,随时来信,吾必全力相助!” 安子言接过初平塞来的匕首,当即拔刀出鞘,只见刀身暗沉,布满灰黑色纹理,散发着鄙人寒气,一看便知不是凡品,欣喜道:“果然好东西,某却之不恭了。放心吧,吾自有分寸,不会轻易涉嫌,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嘛!” “如此甚好,一定要保重!” “我,你还能不知道吗?放心吧!” 此时王正贤已将诸事办妥,前来拜别:“安公子,此去山河路远,吾等无以为敬,但愿公子前程似锦、得偿所愿!” “谢大人吉言!” “一路保重!” 子言、郭校尉抱拳施礼:“再会!”而后各自登上车马,挥挥手后踏着一路烟尘南向而去。 望着烟尘渐渐远去,初平拜别王县令后跨上战马立刻赶往定州城。此时的定州城,在钦差刘维之的要求及冀州府尹、定州知府的安排下,打扮的不可为不隆重,人人都夸赞监军大人居功甚伟,前线将士有大人鼓励、鞭策,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当然秦少将军当居首功。他们侧立瞻宸门,不断探望前方,似乎在等什么人,渐渐地一队人影出现在视野中,直到他们彻底暴露在众人眼前。 “来了,来了…”之后众人在冀州府尹要求下于各自位置站好,很快秦无炎的卫队及一营部属抵达城下。秦无炎翻身下马,刘维之带着冀州府尹、定州知府等上前一步,拱手贺喜:“恭喜将军、贺喜将军,一举扫灭贼匪,还此地安宁,而且接济百姓、活人无数,本官携此地大小官员感谢将军厚义!” “杀贼灭寇、保境安民乃吾等军人本分,至于接济百姓我等更是义不容辞!诸位大人不必见外!” 府尹闻言呵呵笑道:“真不愧是秦帅所出,有礼有节,真乃少年英杰!本官佩服,今日吾等汇聚于此,一来恭贺将军大胜贼人,二来感谢将军之恩,因此程知府特意安排下酒宴款待将军,还请将军赏光!” “大人所请,无炎自不敢辞,在此多谢诸位大人!” “请!” 刘维之牵起秦无炎的手,在府尹与程知府带领下缓缓向城内走去。此时城内街道两侧皆是欢迎的民众,他们大都面无表情,只有当队伍来到身前方才轻轻有所表示,待一众官老爷远走便立刻散开,好似这场胜利与他们毫无关系一般,就这样走了三刻钟,一行人越过府衙跨过书院,径直来到东街上的暖春阁。不过往日人流如潮的欢快景象看不到了,反而显得十分庄重,老婆子带着保镖、堂倌于大厅内安安静静、整整齐齐战列两排,身旁所有餐桌无不是山珍海味、美酒佳肴,而且内外更有一班衙役站岗执勤、维持秩序,气氛十分严肃! “刘大人,秦少将军,听说这暖春阁里风物宜人、秀色可餐,两位又是远道而来,一路舟车劳顿、风餐露宿想必十分辛苦,因此我们程知府特意安排此地恭贺诸位,大家请进!”府尹大人介绍道。 众人鱼贯而入,老婆子见贵客驾临,当即笑靥如花迎上前去见礼,娇笑道:“奴家见过诸位大人!” 程知府吩咐道:“老板娘,诸位大人已至,即刻安排吧!” “得嘞,定让诸位大人满意!”随之便开始吩咐所有琴师、乐师准备,清倌人开始登台献艺,红倌人入座陪客,丫鬟小厮即刻端酒上菜。 众人落座,府尹大人端起酒杯高声贺道:“此前定州遭难,吾等身为父母官痛心疾首,奈何边境不安,冀州军只能全力固边,幸得朝廷慧眼,遣秦少将军率军来此,后有刘御史奉谕赈灾,救我定州百姓于水火。今日吾等欢聚一堂,在此恭贺将军、感谢刘御史,诸君举杯敬!” 在座所有人起身举杯,一起面向两位朝廷大员,在二人起身致意后一饮而尽,随之宴会正式开始,高台上丝竹之音慢慢奏响,袅袅歌声婉转动听,众人如痴如醉。而此时远在西城的大狱内,走廊的灯火不知为何再次被全部点燃,两名官差在狱卒指引下径直来到一间狱室,狱卒找到钥匙打开牢门,喝道:“嫌犯刘知远,还不快快出来!” 浑身狼狈不堪、发丝凌乱如乞儿的刘知远佝偻着身子艰难翻身看来,见门口是两位官差和狱卒,心若死灰:“呵呵,这是,要送我上路么?” “哼!知府老爷心善,饶你性命,小子莫要不知足!”其中一差役喝道, 不知信息真假,奈何生死操之于人,而自己无力反抗,只能听之任之。死就死,或许能生也不一定,艰难的想爬起来,奈何身体太过虚弱,最终被两名差役拖出大牢,扔进城隍庙。 喜欢雾雨长安请大家收藏:()雾雨长安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16章 清婉之死 临近傍晚时分一辆马车停在城隍庙前,看其样式便知不是寻常人,可这样的人怎会来这里,要知道这附近可多是乞丐聚集之地,向来不是什么好地方,突然来此必有缘由。这不就一会儿功夫,便有几人在车旁游曳,那鬼鬼祟祟的样子一看便知不是好人,若不是押车差役那凶神恶煞样儿,指不定会发生什么。 “姑娘,我们该走了,否则就要误了时辰!”差役突然开口强调, 姑娘似有难言之隐,想下车却迈不开腿,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无不令人好奇,她遇到什么事儿?让自己如此为难!或许只有她自己知道,自从做了这个交易,便将永远无法回头,更无法面对曾经的爱侣,但她不愿看到爱郎在狱中受苦受难,偏偏自己一介弱女子在此举目无亲,要从大牢里捞人谈何容易,或许凭借自己几分才艺可换取一丝机会,可恨那狗官偏偏利用自己美色达成交易,自己当真是上天无路下地无门,当听到爱郎狱中惨状时自己再也别无选择,只是那狗官的话可信么?今日所见,到底是履行了承诺,可自己、自己该怎么办?她空洞地望着前方,掀开车帘的手最终还是放下,为何为何有情人总要遭受这样的折磨,似乎已看不到二人共同的未来,声音悲戚,仿佛阅尽世间沧桑道:“走吧…!” 车夫闻言挥起马鞭,马车再次行驶在青石板路上,“咯噔咯噔…”的车轮声不断回荡在耳边,这位姑娘的心啊,仿佛皮球跌落在山崖,越来越深、越来越深!可有些事情用一旦选择便没有后悔机会,只能按照别人设定的脚本继续走下去,自己不就是这样吗?泪花再次滴落,任它弄花妆容! 此时暖春阁内灯火通明,众人热情依旧不减,觥筹交错似欲通宵达旦,酒水一坛接着一坛,大家好似酒中仙千杯不醉,身侧一个个身材婀娜多姿的红倌人更将气氛推至高潮。都说“钱为心所爱,酒是色人媒”,尤其在这种男人扎堆的场合,气氛烘托至下半场,在酒精作用下某些人开始流露出本性来。 “来来来,坐本官腿上来!” 旁人闻此不禁大为吃惊,这位叶大人平素一脸正气、严于律己,想不到啊还有这爱好啊!再看看一旁的袁大人那真是羞煞人也,一只不规矩的手已不知在哪儿游走;还有那边那位面相忠厚的周大人抱着身侧女子,那头不知道塞到哪儿去了,在望望周边其他人真是不忍直视!平素里一个个正经的似正人君子,此时看来当真一个个衣冠禽兽。 夜越来越深,众人越喝越多也越来越醉,暖春阁内的场面也越来越糜乱,平日的矜持、君子的操守啊…!秦无炎再次佯装醉酒“出逃”,暗叹这群人真会玩呀,而后在护卫保护下回到城内驿馆休息。随着他的离开,宴会也宣告结束,各位远道而来的大人们也在程知府精心安排下各自回房休息。 独自坐在房间,想想将要发生的事儿,这位年轻姑娘不由暗自战栗,此刻她多么希望来人是位正人君子,在听完她的故事后可以放过自己,但这可能实现吗?她不禁做下最坏打算,只是、只是她还没见到深爱的郎君。房门突然被打开,心里咯噔一跳,该来的终究还是逃不掉,希望一切不要太糟。 一个身影出现在门口,听声音应是位上年纪的老大人,心中顿生几许期待来,但直到来人走近,看清其面目,女子期盼的心顿时跌落在山崖谷底。 “呵呵呵…想不到此地竟有如此绝色,程可望真是深得吾心呀!啧啧…”刘维之上前打量着,女子顿生几分惧色却更激起他的征服欲来,“来,为本大人宽衣!” 女子当即跪地求情:“请大人放过小女子,小女子今后必定结草衔环,以报大恩!” “呵呵,你当老夫是什么人?!”他上前托起女子下巴,冷冷道:“你是什么身份敢和老夫讲条件,莫不识好歹!”而后将之推到床上,“安心服侍老夫,否则程可望也保不住你,哼!” 女子内心再次不止地寒颤,对面那正气的脸庞此时是多么黑暗、邪恶,令她身心如同跌入冰窖,僵硬地落在床上,生不出丝毫反抗来。不消片刻,衣服被粗暴撕开,一个枯瘦的身体使尽力气压来,悲伤、悲恸油然而生,泪花不禁自眼角滑落。 一夜过去,她如傀儡般木然地起身,在这间伤心的屋子里宽衣、梳头,看那镜中自己,憔悴的面庞、呆滞的眼神,再不复往日光彩。此刻她只觉得冷,这个世界好冷,冷的她迈不开脚,冷的她再也无颜去见去找爱郎,不过还有件事儿得去做,否则与程知府的这笔交易就太亏了。当她孤身前往府衙拜见,哪知再次瞧见那位老大人,此时程知府正点头哈腰百般献媚,惹得这位大人哈哈大笑、兴奋不已。待其离开,她立刻找到程可望,岂料这位知府大人立刻换了嘴脸,他要求自己继续服侍这位老大人,勿使其有半分不满,否则自己有千百种办法让尔等二人痛不欲生。 这句话如五雷轰顶彻底击碎她心中的幻想,任她百般哀求得来的终是坚决回绝,做人缘何可以这样无耻,无耻到别人无能为力,她的天塌了!如行尸走肉般回到住处,在强颜欢笑掩饰下继续做着自己厌恶、痛心之事,直到当她知晓那破败、混乱的城隍庙里,心爱的人儿已被转移至附近民房之中,且身体几近痊愈,那颗担忧的心方才落下,嘴角亦恢复几分凄美笑容。 几日后,养病中的刘知远收到一封信和一个包裹,当他迫不及待打开那熟悉的字迹,得到的确是惊天噩耗,不顾一切奔出屋子,在这茫茫人群之中拖着伤病之躯,不知跑了多远,不知遇到了多少人,突然双眼一黑昏死在地,直到两个外出采买的僧人瞧见,带回寺院。多年以后,长安城来了一位名为慧远的僧人,其高深的学识无不令人追捧,安子言瞧见忍不住抹抹额头。 喜欢雾雨长安请大家收藏:()雾雨长安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