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兔也不能追我们老师啊!》 1、001 “老师,还不休息吗?” 男孩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吉良松樱转过头,发现门口像叠冰淇淋球一样弹出了三个脑袋。 她合上手里的狗血言情话本,自然地将一本诗集盖在上面,露出温和的笑容:“今日兴致好,多看一会儿书。你们怎么也不睡?” 小祖宗们!她正看到修无情道的女主要过天劫升境界的关键剧情,怎么偏偏现在过来。 但她的表情应该没有任何破绽,忍住区区追文的渴望……身为老师的她一定没问题的! “关于今天的课程,有一些问题我们还不明白,想请教老师。”黑色长发的男孩最先开口,银色卷发和黑紫色短发的男孩也跟着走了进来。 “当然没问题,贵。银识和高山也没明白吗?”松樱说完,三个人都齐齐点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老师今天说,因为阿尔塔纳能源的开发,整个宇宙才开启了科技飞跃式的发展,使各个星球之间的旅行成为了可能。但同时也正因如此,我们的地球现在也面临着被侵略的战争……我们很迷茫,那么阿尔塔纳到底是好的还是坏的呢?” 松樱一边听着贵小太郎的话,一边又点燃了一根蜡烛,把房间照得更加明亮。小小的火光在少年们的眼中跃动着,正如他们年轻的灵魂。 松樱最喜欢这样蓬勃的生命力。她笑着挨个抚摸了他们柔软的发顶,惹得三个小孩都红着脸抱头往后靠,“老师!” 这语气应该是抱怨,但松樱自动处理为了撒娇。“你们已经开始思考这么有深度的问题了,老师为你们感到高兴。” “阿尔塔纳、包括世界上任何一种力量,都没有好坏之分。真正决定所谓「好与坏」的,都是使用力量的人。就像你们手里的剑,坏人用来杀人犯罪,但好人就会用它来保护世界。” “原来如此……”他们的眼睛微微放大,眼神越来越坚定、双手握成拳状,“我们明白了,谢谢老师!” 不愧是她最骄傲的三个门生,悟性这么好。 松樱说的是实话,她确实是这么认为的。不过她为阿尔塔纳正名还有一个原因—— 她不是人类,而是这个星球的阿尔塔纳能量的化身。她不老不死,拥有强大的力量,于千年前诞生之时被奉为了母神。此后作为秘密组织奈落的荣誉秘密首领,一直守护着这个世界。 最近这些年倒是出了很大的变故,由于各星球的天人盯上了地球未开发的阿尔塔纳能源,导致战争爆发。不过好在有她一直督促高层提前引进技术,最近局势渐渐稳定下来。她的身份不能直接加入战场,于是决定趁机出来透透风,用别的方式帮助人类获得胜利和长远的发展。 正好转换下千年不变的身份、呼吸一下新时代的新鲜空气! 她化名为吉良松樱,来到民间开了一家私塾,招收了许多学生。坂田银识、贵小太郎、高山晋助就是这些学生中她觉得天资极高的几个。 松樱看向窗外,从月亮的位置判断,此刻已经不早了。“好了,还有别的问题吗?不着急的话可以等到明天早上,现在已经是好孩子该睡觉的时间了。” 银识似乎还想说什么,不过听到她的后半句,就又把话咽了回去。 月光洒在老师的身上,她亚麻色的长发仿佛在发光。老师的眼睛像玉一样温润,被她这样注视着,他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没、没什么,那明天再说吧,老师也早点休息。” 今天问和明天问都是一样的,反正时间还很长。 他已经是松下私塾的蛀虫了!怎么也赶不走的那种! 出了吉良松樱卧室的门,银识打了个哈欠:“真是的,都是高山你非要来,阿银我可是很困的。这么简单的问题都想不清楚,是不是上课没认真听讲啊?” 高山的火气瞬间被点燃:“我没记错的话你今天白天一直在溜号睡觉吧!咋那么好意思说我上课不认真听讲?!” 贵连忙劝架:“好啦好啦,你们别吵了,让松樱老师听到又要挨脑瓜崩了……” 听到脑瓜崩三个字,二人瞬间安分下来。 别看松樱老师平时都笑眯眯的,但谁也不知道这个纤细美丽的老师哪里来的那么大手劲。看起来如嫩葱一样的手指微微曲起敲在人头上时,能直接把身体砸进地里,威力堪比一百吨的榔头。 所有学生都怕的不得了,他们三个也不例外,偏偏他们还是挨脑瓜崩最多的。 毕竟他们都是无家可归后被松樱老师捡回私塾、把私塾当家住在这里的人。平时相处的时间更多,挨打的次数自然也正相关递增。 “真是的,我都来这么久了,什么时候松樱老师能不打我了啊。”银识揉了揉脑门,白天上课睡觉挨打的幻痛仿佛还留在那里。 高山晋助觉得他的语气令人不爽。 乍听是抱怨,实则是炫耀,像极了松樱老师经常投喂的那只臭屁兔子——只在老师面前乖巧撒娇,蹭手指的时候那叫一个柔软好脾气。结果在他们几个面前时,翻白眼拉黑色小珍珠那也是一个都不落。 兔子到底是怎么做出翻白眼那种动作的!而且他们还得去解决那一堆〇〇!毕竟不能让松樱老师看见这种下流的东西啊啊啊! 高山晋助非常想吐槽,不过想到房间里的吉良松樱,又忍了下来。 松樱老师是他的恩师、是救赎了他的光。 松樱老师说让他们早点回去休息,那他的第一要事就是这个。 老师说的所有话、要求的所有事……他都会做到的。 贵小太郎看着两个上一秒还在拌嘴下一秒又安静下来的同门,在心底叹了口气。 真是的,两个师控,没救了。 不像他,只是单纯的倾慕强大美丽温柔还浑身散发着人`妻气质的老师! 屋内,吉良松樱将手放在地板上,从掌下传来的震动变化,判断三个不省心的孩子终于回到了屋里。 她赶紧急不可耐地把诗集挥开,翻到自己刚才看到的页码。 桌案上的烛火都未偏移一分,但下一秒,松樱又立刻把诗集盖了上去。 屋内多了一个介于少年和男人之间的人,他眼下的青色极重,令人怀疑那头白发不是天生的,而是后期愁出来的。 “陇,你怎么突然来了?”松樱虽然有些难过看话本的进度又被打断,但也在心底欣慰于自己大弟子功力的进步。 “抱歉,若非万不得已,我也不想打扰老师。”他深深地低下头。似乎是把她的话误解为了抱怨,此刻胸中像是塞了一大团杂乱的毛线,顶得他无法呼吸。 他不想让老师不高兴,不想让老师失望,他想让老师自由自在的生活……于老师而言,离开奈落,不再做被人敬仰、寄予全部希望的“神”,是她这千年时光的恣意解脱。 但现在,他却要把她拉回那份责任中。 陇沙哑地开口:“老师,请快点离开这里吧。” 吉良松樱的坐姿没变,甚至那双白瓷般的手还闲适地放在诗集上,但陇的心却在一瞬间提了起来。 老师的气场,变了。 松樱的眼睛微微眯起,“是天人要对我们做什么了?” 翡翠一样的眸子渐渐染上殷红,陇知道这是老师认真起来的意思。 强大到不老不死的老师,这样的神一样的存在,却要为他们这些蝼蚁一样的生命挑动情绪、为他们战斗…… 陇握紧拳头,“老师,那些天人要引爆江户的阿尔塔纳主穴,他们已经埋下了大量的炸弹,准备在今晚秘密引爆。” 松樱真的被震惊到了。 这也太疯狂了! 如果这个计划成功了,不仅地球的阿尔塔纳能源要受到重创,而江户更是会直接在这样巨大的能量爆发中被夷为平地。 这是将江户无数无辜民众的性命置于何处?! 她站起身,眼睛彻底变成了血红色。 “陇,我们走。” 她要让那些人知道,你妈终究是你妈! 但是这次行动还是非常危险的,毕竟那些天人的科技仍然与他们拉开了不小的差距。时间如此紧迫,于是松樱给学生们留下一封简短的信就离开了私塾。 半夜,坂田银识突然惊醒。 好像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了震动声,还有兔子疯狂踹笼子的声音。 ……难道是它发现他给它今天喂的水是特制珍珠奶茶了吗?羊毛出在羊身上、原汤化原食的那种。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房间里挂着的地球代代相传的守护母神画像似乎因为刚才的震动往下歪了歪。 ……大概是个小地震,明天早上再管吧。最好是当着松樱老师的面做,这样就不会被老师说一天到晚眼里没活儿了。 这么想着,银识又睡了过去——如同江户许多的居民一样。 没人知道今晚究竟发生了什么、又有一件怎样恐怖的事情被阻止。 只有一个人目睹了全程。 陇绝望地跪在阿尔塔纳龙脉的穴口。 “老师……老师!!” 他的嘶吼没有任何回应。 陇永远也无法忘记那一幕,无数炸弹在同一时间开始了仅有五秒的倒计时。而松樱老师却在这短短的五秒选择把他推离了会被波及到的范围。 “五秒还是太短了吗……我会没事的,但这段时间要拜托你了,陇。” 他还未来得及伸出手抓住老师,她就消失在了爆炸的白光中。 “松樱老师——!!!” 少年对着漆黑的洞口拼尽了浑身的力气去呼喊,他的声音却被悉数吞入了这个不见底的深渊。 都怪他、都怪他……如果不是要保护他,凭老师的力量一定可以让自己全身而退;如果不是他去告诉老师今晚的事,老师也不会因为区区一个龙脉口的毁灭而消失。 明明他的生命都是松樱老师赋予的。如果没有松樱老师,他早该在刚加入奈落前就死掉了。 陇僵硬地抬起被炸烂的手擦了擦刚才额头因抢地砸出的血。而血被擦拭干净后,那双手竟然也恢复如初。 唯一不变的,是他眼下常年的乌青,与眼底浓重的偏执。 “老师,我一定会找到你的。” * 「吉良松樱,睁开眼睛!」 「我是沙福林!」 松樱一个弹射起身,“谁在叫我!” 她感到脑袋大概是撞翻了什么东西,伴随着“咚”的一声,一块厚重的木板顺着她的动势倒下。 围观的人们见证了她揭棺而起的瞬间,她们瞪圆了眼睛,在下一刻同时发出了尖锐的爆鸣。 “啊啊啊啊——!!尸体活了!!!” 2、002 这里是吉原。 女子人比花娇、命比纸薄。 吉良松樱的“尸体”是在一个阴暗的角落被发现的,没人有精力和能力追查这个美丽的女子为何而死,但善良的女人们集资购买了一个简陋却完整的棺材,给这个不知姓名的同胞一个死后的安身之所。谁知起灵的时候,竟然发生了诈尸事件。 负责抬行李的龟奴早就吓得扔了棺材,摔了松樱一个超痛的屁股蹲,震得她整个尾椎都发麻。 “疼疼疼……我还没死啊!”吉良松樱有些崩溃地喊。 “她会喊疼!” “她还没死!” “太好了!!” 一些她不认识的人们高兴地围了过来,最先发现她“尸体”的美知子激动地搂住她,松樱瞬间被栀子花的香气包围了,美知子像百灵鸟一样清脆地笑着:“你还活着!还活着!” 松樱呆呆地抱住她。「活着」——这个词对她来讲就像鸟会飞翔、鱼会游泳一样自然,源自阿尔塔纳能源的她不死不灭,作为永生的存在,第一次有人误会她死亡、第一次有人为她的生而如此欢欣。 “不过,在这个地方活着,和死了也没什么区别吧。”最年长的女人点燃了烟,缭绕的烟雾遮住了她眼中的光彩。 “琴音格子!”美知子的声音有些不满,但琴音一个眼神她就立刻低下头。 在吉原,地位最高的女人被称为“太夫”,再下一级是“格子”,之后是“游女”,以及其他的侍女、龟奴、商贩。 美知子是游女,琴音是高一级的格子,在地位森严的吉原,游女就要听格子的话。 “抽烟对身体不好。” 在格子的威严下,这道声音显得十分不伦不类,于是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看向吉良松樱。 松樱指着琴音的烟管,无辜地又补充两个字:“伤肺。” 琴音突然笑了声,她缓步走来——吉良松樱从没见过这样的走法,媚骨天成、活色生香。水一样的女人矜持又流畅地跪坐在松樱面前,美知子吓得松了手,退到一侧。 松樱被迫吸了好几口二手烟。 “你不是吉原的人,护卫队「百华」和这里的游女都没见过你的脸。” “是刚被卖到这里的吧?” 琴音的嗓音带着一股魔力,被烟常年侵染的声带染上了沙哑的音调,反而格外富有磁性。 松樱听不懂她的话——什么意思?吉原、卖? “失忆了?”琴音毫无波澜的眼神终于发生了变化,她伸出手抚摸上松樱的脸,“真是可怜呐,要在这里开始你比死还难受的、新的一生。” 吉良松樱没注意听琴音的话,她只觉得琴音的手像柳叶一样柔软,而且她已经很久没跟人这么近距离地接触了!在漫长的时光中她一直是被人敬仰的母神,从没有人如此靠近她。就连隐藏身份出去开私塾的时候,她也最多只是摸摸别的小朋友的头。 啊~原来和人贴贴这么美好吗? “她怎么脸红了?”琴音疑惑地问,指挥美知子:“你去摸摸她的额头烫不烫,是不是发烧把脑子烧坏了所以才失忆。” 琴音是格子,格子的衣服虽不比太夫那般繁重华丽,但也一样无法高高地抬起手臂自由活动。 美知子立刻执行,将手覆在松樱额头上。“很正常的温度啊?”她又不信邪地凑过去,用自己的额头贴上松樱的额头,“呀,这下烫起来了!” 而松樱已经快害羞地晕倒了。 她喜欢这里!!! “你说什么?”琴音问。 “我说,我喜欢和大家贴贴,我要留在这里!” 琴音笑了一声,带着某种松樱当时无法理解的悲悯和嘲弄。 “本来,你也再也无法离开了。” 她轻轻拨弄手指,将那烟管抬起,烟雾向上攀升,吉良松樱顺着望去,终于意识到不对劲。 她原本以为现在是晚上,可那本应是夜空的黑色,其实是冰冷漆黑的钢板。那些钢板连接成片,把这里包成密不透风的牢笼,让灯火通明的繁华街道变成一个笑话、一个所有女子只为大人物玩物的笑话。 “这里是吉原。”琴音一字一句地说,像鞋跟在地牢中踩出的节奏,“男人的天堂、女人的地狱。” “这里是吉原,在照不到太阳的地下。我们如果接不到客、产生不了价值,就只有死路一条。” 吉良松樱直接坐起身:“那直接走啊!待在这种吃人的地方做什么……” 一把苦无突然擦着她的脸钉进棺材中。 在暗处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大概有十多个人现出身形,她们都蒙着面,只露出和苦无一样冰冷的双目。 “反抗,也是死路一条。吉原的护卫队百华将对所有叛逃者处以极刑。”琴音背对着光,笑着补充。“现在,想一个新名字,去我的店吧。” 吉良松樱看着她,眼睛渐渐变成了红色又缓缓恢复正常。 她知道琴音是在保护她,她也能感受出,那些百华的人并没有杀意。 她们只是亮出兵器,让人知难而退。 这里的所有人,都被关在笼子里。 没有一个例外。 “走吧。”吉良松樱从棺木中站起,仿佛真的死过一次、又重获新生,在这片永不见天日的地方,宣告自己的到来:“名字就是松樱。” “吉良松樱。” “我将在这片「石之海」重获自由。”* 其他人:“?” 松樱在心中默默流泪。 无人懂她的抽象,才是真正的忧伤! 她穿着朴素又舒适的浴衣,与这里精致如被包装好的礼物一样的人们格格不入。她用着最舒适自然的步伐行走,眼中是永不熄灭的火光。 “我会让太阳再次升起。” 走在吉良松樱身侧的琴音又笑了一声。 她熄灭了烟,将最后一缕飘渺的烟雾吹到吉良松樱鼻子中、看她咳嗽起来才满意,“吸二手烟吸傻了吗,笨蛋。” 百华的杀手们这才退去。 吉良松樱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这种感觉也是好久都没有了,好好玩。 “真的是笨蛋啊,”琴音挑了挑眉,“被欺负了居然露出高兴又新鲜的样子。” 松樱对着她笑出八颗白牙:“果然活着就会不断遇到好事。” 【咚!】 琴音直接把烟管敲在她脑袋上:“从游女做起!不许笑得这么没教养!” 松樱觉得更有趣了——也从来没人说过她没教养! 她一定要在吉原体验人生!! * 琴音的店名为「音韵阁」,作为这家店的格子,琴音算得上是除了老板外的二把手。 “最近所有店都在为了争取去夜王和客人的会面中服侍而努力锻炼。”琴音一进店门,立刻有年纪小的游女和侍女迎上前来,她一边享受着按摩与捶腿,一边给松樱解释:“我们音韵阁已经在争夺赛进入前十,最终获选去服侍的店和游女将获得无上的荣耀与丰厚的奖励,松樱,你也要为我们店努力。” “夜王是?”松樱还不太理解这里的身份排布。 琴音好看的眉头都皱了起来:“这你都不知道?美知子,你给她讲。” 美知子看起来憋得十分辛苦,被点名后立刻开口:“夜王凤仙是整个吉原的主人!而这次要接待的据说是宇宙海盗团春雨第七师团的团长,听说他是个很俊俏的少年呢!!” 琴音一烟管敲在美知子头上:“不许议论客人,尤其是凤仙大人的客人。” 美知子委屈地扁扁嘴:“遵命,琴音格子。” “有照片吗?”松樱好奇地问。 在座的游女都对她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不要小看吉原的情报收集能力啊! 美知子很快就端着一堆画像走了过来,松樱先看到了夜王凤仙的模样。 嗯……从人类的角度来看,是老头子了?还是这头白发是现在很流行的银发小生?比如她有两个学生就是银发但他们岁数都挺小的……哦不,这个人脸上有皱纹,所以应该还是高龄了……吧? 吉良松樱对人类的寿命不太敏感。 在她漫长的生命中,所有人都仿佛只出现了一个瞬间,在她晃神的某个时刻,再转身只有一座座墓碑。那些人最终还没有石块存在的时间更长久, 松樱记得有一个在人类中非常长寿的人,她活了一百四十岁,但在松樱看来,她就像昨日降生、今日死亡。 老妇人死前被许多的子嗣包围,却坚持起身坐定在她的神像下双手合十,才安详地闭上双目。 牙都掉光的人,用自己最后的力气缓缓说道:“我的神…唯有您,才是永恒…但……” 「她好像还说了别的什么。」 「不过我忘记了。」 「是什么呢?」 松樱陷入回忆中,突然被美知子拍了拍肩膀,唤回神智。 “松樱,你看凤仙大人这次要接待的客人好不好看!”美知子兴奋地把一个少年的画像推到她面前,“他是春雨第七师团团长,名为神威!和凤仙大人一样都是夜兔一族,听说才刚刚成年呢!” 吉良松樱目前只看出来小孩的眼睛圆溜溜的,还是难以辨别年龄。 这时琴音的一句话彻底让吉良松樱脑袋宕机。 “说起来,松樱你多大了?” “……” “你怎么突然沉默了?” ——因为说出来怕把大家都吓晕啊! 3、003 在天地刚刚分裂、鸟儿进化出翅膀、鱼儿用腮去呼吸、两栖动物从海洋爬上陆地之时,「她」就诞生了。 无论怎样恶劣的环境与灾祸都无法摧毁她,她注视着人类开始学会使用工具、母亲们将整个族群壮大,她们献上美丽的鲜花与宝贵的食物,祈求她的护佑。 「母神……请帮帮我们吧!」 「那么,就呼唤我的名字。」 “松樱!” 琴音的声音将吉良松樱拉回现实,“所以你到底多大了?” 数字好像无法衡量她的寿命,但吉良松樱对此有一套专门的身份设定来回答此类问题:“二十二。” 其实她更想说自己三十三岁,未婚,家住在杜王町北面的别墅区……但之前没有一个人相信她的容貌是奔三的岁数!于是松樱只好把年龄又改低了一点点。 ——也就是删了好几个零吧。 “比我小一点,那你还是要叫我姐姐。”琴音满意地点了点头。 “姐姐!”松樱叫的极为顺口,“那琴音姐姐多大了?” 琴音行迹可疑地转过头:“总之,大一点点。” “……”她信了,真的。所以你也是两千岁出头正在打拼的年纪吗? 美知子举手:“我十六岁,那我要叫松樱姐姐!” 松樱的雷达一下响了起来:“十六岁不是还没成年吗?” “所以我还只是普通的游女,没有正式侍奉客人。”美知子天真地笑着,“真希望能早点帮琴音姐姐呀。” “嘁,用不着你。”琴音不屑地转过头,“你能泡好茶就不错了,先练好这门技术吧。” “哼,我一定会成为比琴音姐姐还厉害的格子的!说不定我还能帮到日轮太夫呢!” “日轮是?”松樱问。 提到这个名字,连一向高傲的琴音都面含向往:“她是吉原的太阳,是我们所有人都敬仰的对象。” “作为吉原唯一的花魁大人,她用自己的自由守护了所有游女的安全。如果没有她,不知道夜王凤仙会怎么对待我们。” “琴音姐姐!”美知子瞪大眼睛,“你怎么能这么讲凤仙大人?” 琴音揉了揉美知子的头发,“我只是随便说说罢了。” 松樱一言不发地观察着二人。 啊,她的大脑大概太久不转动了,但她还是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不过,想要让真正的太阳在吉原再次升起,她需要去见见这位太阳,也需要去会一会那位夜王。 “松樱,你先去休息吧。明天我会让美知子带你换上一身新的衣服,你就跟着我开始学习接客好了。”琴音又掏出了烟管,见松樱不动,美目微嗔:“怎么,留在这里蹭我的烟?” 吉良松樱还真的起了身,缓缓走到琴音身旁,在她逐渐震惊的目光中倾身,含住玉雕的烟口。 那里还残留着琴音的温度,松樱却毫不避讳地吸了一口,感受那烟雾在鼻腔的一轮循环后,轻轻吐在琴音的颈侧,就像她一开始做的那样。 全是很不好的物质。 “这是最后一次了。” 松樱不明白为什么琴音的脸越来越红,她反而很开心这时候固执的琴音像泄了力一般,让她很轻松地就能把烟管抽走。 “让我进你的店,你就得戒烟——当作付给我的报酬。”吉良松樱将烟管放入自己的衣袖中,又抽出来一块糖果搁在琴音掌心,这是她开私塾后养成的习惯:“嘴里寂寞的话,就吃点小零食吧。” 美知子已经震惊得说不出来话了,她左看看满脸通红半天说不出来一个字的琴音,右看看对自己的行为毫无意识的松樱,自己也只能“我……你……她……不是……”,支支吾吾半天也没有组织好语言。 不是,这对吗?! 偏偏那人还转过头来一脸平静地问她:“我睡哪里呀?” 我看你要睡到格子大人床上去了! 美知子慌张地看向琴音,只见琴音扶额冲自己摆了摆手,才亦步亦趋地跟上吉良松樱给她带路:“我房间隔壁正好有个空屋,你到那里去好了。” 松樱听话地跟着美知子走了,出门前还不忘冲琴音笑眯眯地挥手道别。 琴音的脸更红了。 直到吉良松樱的身影彻底离开,琴音才重新找回了呼吸的节奏。 她将糖块放进嘴里,一点点收拢手指,将糖纸越攥越紧。 「你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呢?」 * 吉良松樱不知道琴音在想什么,但她知道琴音一定在心里藏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人的情绪是有气息的,刚才那样近的距离,她还直接叼住了琴音刚刚入口的烟管,所以她非常肯定。 松樱透过音韵阁的层层栏杆看向外面的世界,这时一个小男孩吸引了她的注意。 美知子一直盯着她看,自然也察觉到她的视线,好心地解释:“你想问那个小孩吗?他是晴太,一直在攒钱说是想见日轮。” “一个小男孩为什么会想见吉原的花魁?”松樱敏锐地把握住问题的关键。 “唔……这是吉原的秘密。”美知子犹豫了一下,但很快就放弃原则,示意松樱靠近,二人悄悄咬耳朵:“听说,晴太是日轮太夫的孩子!我也是刚来没多久所以不太清楚当时的事,总之,八年前日轮太夫带着晴太逃跑但是失败了,被凤仙大人带回来后,日轮太夫就再也没跟我们接触过。” “但她一直端坐在吉原的高楼上,眼神坚定,给了我们所有人力量!” 松樱也忍不住揉了揉美知子的头发。 “喂!你怎么跟琴音姐姐一样啊!好了,这个就是你的房间,快睡吧!” 美知子把松樱推到了屋里后逃也一样地离开了。 “真的是小孩子啊。”吉良松樱没忍住笑出来。她将被褥铺好,规规矩矩地躺下。 慢慢的,她的呼吸越来越平稳,逐渐贴近于这颗星球脉动的节奏。 但很快松樱就意识到,这个世界的阿尔塔纳能源与她印象中的不太一样,是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吉良松樱是孕育于地球阿尔塔纳能源的不死之灵,但在这里,她明显能感受到自己的力量被什么限制,一个非常不妙的猜想在她脑中成型。 ——也许这里并不是她原来的世界。 天人入侵后她也学过不少知识,这种情况叫什么来着?哦对,「平行时空」。也许在那次爆炸中,过于强大的能源让她进入时空裂缝,来到了这个世界。 松樱甚至还能隐隐感知到,这个世界也有一个自己存在,那个人也叫松樱吗?她有一种直觉,只要在这里待下去,将来一定能与她相遇的。毕竟琴音不也说过吗,没有一个地方拥有比吉原更多的情报了。 她睁开眼,透过窗栏望向上空压抑的黑色钢铁。 希望陇和银识他们没事。 松樱相信自己的学生们,就算她不在,也一定能守护好那个世界的。所以她要做的就是在这里静观其变、把握时机。想要回去的话,十有八九也需要与那次爆炸同等的能源爆发,这样的机会并不常见,只能默默等待。 所以现在就要—— “zzzzz……” 【吉良松樱的小课堂:长寿的秘诀是拥有婴儿般优质的睡眠。】 * 第二天,松樱被美知子从床上拖拽起来,吃饭洗漱,并换上了一件游女的服饰。 在美知子给她盘发的时候,琴音走了进来,她见到松樱后瞳孔微微放大,随后露出笑容:“我的眼光果然没错……” 松樱还不太习惯头顶的重量,上次戴这么多东西还是作为母神在重大节日接受供奉的时候,她有些困,正低头打瞌睡的时候突然被两根嫩葱一样的手指钳住下巴。 “唔?” “别说话。”琴音打开妆奁,用刷子将殷红的口脂涂抹在松樱的嘴唇上。但总也不满意,最后直接擦干自己的小指,用体温将口脂融化到合适的程度再点涂上去。眼见松樱露出呆呆的样子,她才终于有些满意。 “真是个美人胚子啊,将来说不定就由你继承我的位置了。”琴音微微低头,松樱因此看到她白皙的颈侧——她不禁回想起,这里的每个女子都有着这样如莲枝般纤细却百折不挠的脖颈,带着那样沉重的装饰,还要做出恭顺的模样,但体态永远挺拔。也许在她们的灵魂深处,都燃烧着一团永不熄灭的火。 只见琴音抬起手臂,将一根精致的玉簪从自己头上拔下,插`入松樱的发间。玉簪的颜色与松樱的眼睛相互映衬,是同样的温润与柔和。 “我们音韵阁被选入今天去服侍夜王凤仙和他的客人了,我作为格子,一会儿就要出发去那座最高最繁华的楼,去近身侍奉酒菜。”琴音抚摸着吉良松樱的脸,眼神越来越沉:“今天不能指导你了,松樱,很遗憾错过你作为游女的第一天。不过我相信,你很快就能成为格子……甚至是花魁。” “游女、格子、花魁,有什么区别呢?”松樱直视着琴音漆黑的双目。 琴音的眼中再次染上笑意,以及不易察觉的疯狂。 “没有任何区别。”她转身离去,习惯性想要掏出烟管来吞云吐雾,却突然想起那东西昨天已经被松樱拿走了。 琴音又低声笑起来——用松樱觉得听了就会上瘾的那副磁性烟嗓,她走出房间后又仰起头,恢复高高在上的模样。 “感觉格子大人今天和往常不太一样。”美知子喃喃自语,突然发现身侧的人也起身了:“松樱!你去哪儿?” “没事,我就去看看。”吉良松樱走到半露天的廊桥间,注视着琴音矜持地坐上轿辇,男人们的眼神都紧紧追随着她,偶尔有想拦下搭话的,又被自卫队百华阻止并教训。 “这里是吉原,地表的法律在此无效,一切地上的常识在这里不复存在。不管那个男人在外面是什么身份,在这里都要守我们的规矩。”美知子贴心地解释道。 松樱点点头,但其实她本想顺带看看那个叫晴太的小孩今天来没来,结果她刚看到他一片衣角,那孩子就被人抓到暗处去了。 ? 晴太也没反抗,应该是熟人吧。 另一边,本想再仰头看一眼母亲的晴太被银发天然卷的男人拽入了拐角,他不禁有些羞恼的喊:“银桑!你做什么啊!” 然而坂田银时却没有多余的心思回答晴太的问题,他满脑子都是刚才阁楼上那个女人一闪而过的身影,以及一个占据他所有心神的问题—— 为什么吉原会有一个看起来很像死去很久的松阳老师的女人啊?!! 4、004 等坂田银时好不容易把混乱的心神都塞进某个精神暗箱、重新鼓起勇气去看一眼时,那个廊桥已经没有人了。 ……是错觉吗? 一定是他的错觉吧!老师已经去世这么久了,更何况这里是吉原。就算老师死而复生,也不至于突然拿了性转篇的剧本吧! 还是带这个小鬼去见日轮比较重要……再不行动的话,吉原的自卫队百华就要追上来了。 * “松樱姐姐,你好厉害啊。”回到屋里的美知子由衷感慨,“一般游女们第一次戴上全套饰品,脖子的压力会很大,连走路都难呢。” “这不算什么,我的脖子断了也能走路。”吉良松樱说着大实话,但美知子却以为她在开玩笑。 她扬了扬眉毛,不信就算了。 比起美知子的笑声,此刻更吸引吉良松樱注意力的是某种异样的气息。 一个、两个……现在的吉原总共有五个不是地球人的生命体。 是美知子她们说的宇宙雇佣兵种族夜兔吗?除了凤仙外,其他的是他今天要迎接的客人?但还有一个气息不太一样,比另外四个更微弱……或者说,没有那么强的血腥气与杀意。 今晚不会太平。 吉良松樱有点后悔没找琴音要一把剑,虽然她也能拿簪子打架、或者直接赤手空拳上阵,但到底还是用刀剑更方便快捷。 她又隐隐听到了苦无钉入墙面或地面的声音,不知道哪里又打了起来,但马上一道更喧闹的声音就把整间音韵阁的平静打破。 “这就是吉原排名前十的店吗,怎么没有女人来迎接客人啊?!我们可是为国战斗的攘夷志士!” 一群梳着月代头的男人气势汹汹地走了进来,几个游女赶忙迎了上去。其中一人说:“武士大人,消消火,这不是刚开业吗。您请坐,这杯酒当小店请您了。” 松樱听到攘夷志士四个字瞬间来了兴趣,直直就要走过去,美知子却拦住她:“嘘!松樱姐姐,你今天才第一天来,不用接客的!更何况我们的格子不在,你只需看看大家怎么做就好。” “但是,攘夷志士是驱赶天人、保护地球的战士呀。”在吉良松樱的认知中,她在自己的世界和无数攘夷志士并肩战斗,是他们在守护地球不被天人侵略,她最骄傲的学生们未来都想去做攘夷志士——总而言之,她觉得攘夷志士都是好人。 “但是……唉,怎么跟你说好!”美知子急的用手指在虚空中抓来抓去,“那都是十年前的事了!现在绝大部分攘夷志士就是流氓浪人,他们只是用嘴巴攘夷,吹吹牛罢了!” 吉良松樱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她的世界,小小的崩塌了。 “你们的脸我都看腻了,要那个女人来!”为首的浪人突然开口。 被点名的松樱还没反应过来,她伸出手指着自己:“我?” “就是你,发什么呆啊!怎么,之前听说过我山本五郎的名号,激动傻了?” 吉良松樱甚至觉得很有趣,真的已经很久、很久没人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了。以至于她现在看这位山本五郎,只觉得像是一个三岁的小孩在耍宝。 她正要上前开演,却不想美知子直接挡在她身前:“武士大人,这位是今天新来的游女还不懂规矩,还是由我来服侍您吧!” 山本本来还想闹,但又想起刚才见到的自卫队百华收拾其他男人的场面,又换了副姿态。他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好啊,那你过来吧。看你之前都只负责端茶倒酒,怎么,终于可以接客了吗,今年多大了?” “十六。”美知子款步走去,在场其他人都发出不怀好意的笑声。 “美知子。” 就在少女即将顺从地坐到男人腿上时,吉良松樱突然喊住她。 这道声音还是如此不伦不类,就像她们刚遇见她时那样。 “你是真心愿意去的吗?” “当、当然了。”美知子笑得更加娇媚,“我可是一直等着呢——成为一个真正的游女,今天格子大人不在,没有人能管我了。” 吉良松樱定定地看着她。 【今天这家店的格子不在。】 【没有人能为她们做主了。】 “美知子,回来。”吉良松樱抬起繁复的长袖,向她伸出手。 美知子和其他游女都呆住了,松樱又补充一句:“回到我身边来。” 山本和其他浪人率先忍不住了:“你算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跟我抢女人,你不也就是个妓……” “住口!!”美知子大喊,所有人都没想到她会突然出声,场面诡异的安静下来。 她似乎也没想到自己会反驳出声,强烈的恐惧笼罩了她,她甚至分不清这份恐惧究竟来自身为游女居然反抗客人在这方面的要求,还是…还是被松樱意识到,「吉原游女」的身份究竟意味着什么。 不要啊,不想被松樱姐姐知道真相……美知子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一颗一颗争先恐后地滚落下来。她还记得自己被卖到这里后第一次看到那种事的时候、还记得意识到自己未来也要去做那种事的恐惧…… 一无所知的松樱,就像当时一无所知的自己。所以,她想让松樱知道这个残酷事实的时间来得更晚些,越晚越好。 她想把自己包装成一个游刃有余的女人、一个对这种事尽在掌握的女人、一个其实什么选择都没有但还是面带笑容毫无破绽的女人……吉原的所有女人都是这么做的,做不到的女人们都疯掉了。啊,美知子,你为什么要哭?你把这一切都搞砸了!! 她突然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有人轻轻用衣角擦拭掉她的眼泪,像妈妈一样轻抚着她的背,“别怕,我在这里。” “呜……”美知子忍不住哭得更猛,紧紧地攥住吉良松樱的衣服,将自己埋入松樱的怀里,像没有安全感的小兽一样。 她都快忘了被妈妈抱住是什么感觉了,自从被卖到吉原后,她一直都是一个人在努力坚持,这里所有人光是维持自己精神世界的秩序就很不容易了。女人们互相取暖,又各自绝望。人在遇到危险、遇到困难时,会下意识地呼唤母亲。可这里没有母亲、没有太阳,只有不见天日的黑暗。 但是、但是,现在却有一个人出现了,像她幻想中的那样——她的妈妈过来救她了。 「你不用瞒着妈妈,因为妈妈什么都知道。」 「妈妈什么都知道,但妈妈就是会无条件地保护你。」 “放肆、你们太放肆了!!”山本五郎回过神来,勃然大怒,“怎么,是本大人在强迫你们吗?!这不是你们身为游女该做的吗?!” 他大踏步走过来,却突然被绊了一跤。山本骂骂咧咧地起来,发现是一根金簪被钉入地上,正好挡住了他刚才的去路。 金簪深深没入地板,只留一小截在外,上面镶嵌的红宝石好似一团凝固的血。山本控制不住地想:是射偏了、还是故意的?如果这枚簪刚才插`入的不是地面、而是他的脚呢? 他不禁后背发寒,努力睁大浑浊的眼睛,望向那个女人。 她服装精致、身型纤细,打扮得与吉原其他游女别无二致,为什么她的气势如此凌厉、压的人喘不过气,比刚才处刑其他浪人的百华还让人畏惧、不敢上前? 山本的视线缓缓下移,看到了她怀里护着的女孩。 「啊,我想起来了。」山本在此刻,无端地回忆起从前去山中狩猎时,本来用箭射中了一头幼虎,正要上前去取时,山间突然传来震耳欲聋的虎啸。一头白额吊睛大虎挡在幼虎身前,对着他们咬牙切齿。那是一个寒冬,从虎口中冒出的腾腾热气似乎都要熏到他面前。 于是他逃了。 现在山本终于意识到,那原来是一头母老虎,在保护它的幼崽啊。 可是,当时他面对的是吃人的猛兽,但如今面前的只不过是卑贱的游女罢了!他是高贵的武士、是在吉原桃源乡被奉为上宾的男人啊,这些游女怎么能让他如此丢脸?! 山本五郎拔出了他腰间的剑。 “大、大胆!你怎么敢在吉原拔刀?!”另一个游女回过神,立刻拔高声音呵斥:“这里和外面可不一样!吉原有吉原的规矩!!” “闭嘴!我今天就要了她的命又如何?再说话,连你的头我也一起砍了!!”山本用更大的声音吼了回去,他觉得自己终于也变成了那头令人恐惧的老虎,“她们叫我不高兴了!!!” 山本五郎提着剑向前走来,没人敢接近这个发了疯又持有武器的男人。女人们有吓呆的,也有去请百华的,却被另外看好戏的男人们拦住。 恐惧、杀意和讥讽同时充斥在这个金碧辉煌的屋子中。 吉良松樱大概是此时全场情绪最稳定的人了,她拍了拍美知子的颤抖的肩膀,又伸手盖住她的双目,轻声道:“闭眼。” 美知子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她的身体停止颤抖,也不由自主地闭上眼睛。 吉良松樱转过身时,眼中对美知子的温柔消失得一干二净。 现在里面什么都没有。 山本五郎既没有从她的眼中看到自己期待的恐惧,甚至连厌恶都没有见到。 ——他可是拔出了剑啊!拔出了锋利的、可以斩下头颅、收割人命的剑啊! “我来这里的第一天,就有人告诉我,吉原的规矩和外面不一样。”吉良松樱平静地说着,在这个剑拔弩张的时候反而显得无比诡异:“但我的规矩和吉原的规矩也不一样。” 【母神大人!我们的母神大人——】 【一切让您不高兴的、一切让您觉得碍眼的事物,都不该存在!】 【母神大人,您是我们的主宰!您的意志,即是我们所有人的意志,您的想法,即是我们所有人应贯彻的天命!】 在她的世界,所有人跪拜在她面前时,都这样由衷地倾诉。 釉玉一样的眼睛渐渐染上血红的颜色,山本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他想移开视线、想尖叫、想逃走,但却如坠千斤,只能意识清晰地滑入无尽的深渊。 既不是老虎,也不是人类。 那是他完全无法理解的存在。 “我已经很久不亲自做这些事了。”吉良松樱的声音像是直接响在所有人的脑中,“作恶的人,以及放任作恶、协助作恶的人,罪当同处。” “啊……啊啊啊啊啊啊!!!” 百华的女忍们巡逻到这里时,都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 身着华服的女人手握长剑站立在房间中央,血色与布料富贵的红色融为一体,拱卫她的是倒在地上浑身是血、无法动弹的浪人。她神态自然,连那复杂的盘发都形态完好,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她甚至还颇有礼貌地道歉:“闹事者已经解决了,需要麻烦你们把这些家伙扔出去,或者走吉原的什么流程,无所谓。” ——她在说什么啊?!所有人的脑子都难以同时处理这些信息。 “团长,你在看什么呢,再不去夜王就要等急了。” 不远处的长廊,春雨第七师团的代表之一、老妈子副团长阿伏兔头疼地看着自家不听话的团长,见鬼,不是刚和一个小夜兔和那几个人打了一架吗,为什么团长现在又一副被挑起兴趣的模样? “阿伏兔,那里有很有意思的人呢。”神威笑眯眯地说道,头顶的呆毛都往音韵阁的方向抖动。“是一个强者,一会儿跟凤仙老头聊完我们去那里逛逛吧。” 阿伏兔觉得自己的头更疼了。 团长才刚成年不久,怎么已经开始想逛花街了啊?! “大人,这边请。”琴音跪坐在门口,迎接吉原的主人、夜王凤仙的客人们。同时也忍不住看向音韵阁,刚才听到了打架的声音,她们不会有事吧? 5、005 琴音从来没服侍过这样的客人。 她坐在夜王身后弹着三味线,但悠扬的琴声却被饭勺扒盆的声音生生盖过,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对面是饿了三天三夜的流浪汉,而不是宇宙第一海盗团春雨的第七师团团长。 ——不愧是年轻人,饭量真好啊。 但接下来的对话却让琴音越来越无法保持冷静。 原来夜王凤仙是上任第七师团团长、现任团长的师父。他退任下来,只是厌倦了打杀的日子,为了建成自己的桃源乡修建了吉原、囚禁了日轮。 琴音握着拨子的力度越来越大,直到神威说想见见日轮,并示意手下把晴太带了出来。 “有这个孩子在,就算是高贵的花魁大人也会愿意赏脸的吧。”神威将嘴角最后一粒米饭填入口中,满足地拍了拍肚子,自在得仿佛是在自己家里。 除了他,所有人的情绪都激动起来。 琴音的心绪越来越乱。晴太……他为什么在这里?他怎么被抓到了?! 你都长的这么大了啊…… “真不想变老啊,不想变成像你这样,痴迷于一个女人所以被困住的可怜家伙。” “闭嘴,神威!” 年轻的兔子笑眯眯地走上前,完全无视老兔子蓄势待发的怒火,手里恭敬地为对方斟酒,嘴上却一句都不饶人:“夜王,你已经变成一个不堪入目的色老头了。” 琴音的目光不受控制地看向晴太,以至于完全没意识到此刻剑拔弩张的气氛,甚至凤仙突然发作时,她都没反应过来就被波及。 “我说了闭嘴,神威!!” 血像瀑布一样流下来,凤仙将折扇收回怀中,又端起酒杯小酌一口,如同什么都没发生一般露出一切尽在掌握的笑:“你们是被上面派来试探我的吧,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开始忌惮吉原的强大了吗,但不要忘记真正强大的是我——夜王凤仙啊!” 他脱下碍事的长袖,露出健硕的胸膛和勃发的肌肉。本想以此向神威施压,却不想对方完全躲过了他刚才的攻击,甚至还颇为悠闲地坐在旁边的矮几上晃腿。 那么,那滩血是…… 琴音从天花板上掉了下来,耳旁响起其他格子和游女的尖叫,但她也听的不甚清晰。身体渐渐麻痹,似乎连痛觉都不太明朗了。但这里的掌权者没有一个人在乎她的死活,甚至…… 门外负责处理突发情况的游女匆匆起身——不是去找医生,而是通知她所在的店,要立刻再派一个人过来顶班。 哈……女人在吉原,就像消耗品一样,她和刚才被凤仙一脚踹翻在地摔成碎片的酒杯有什么区别呢?马上都要作为垃圾被清扫出去。她微微转动眼球,想再看一看晴太,又不希望被他瞧见自己这幅惨烈的模样。琴音的头脑越发混乱,无端又想起早上用小指将口脂抹到那人唇上的触感。 好想再吸一口烟啊。 只有那时,才能被尼古丁麻痹痛苦的神经,短暂的脱离这个绝望的世界,哪怕一瞬间,让欢愉占据她的大脑。但这份快乐被那个女人夺走了,松樱……你为什么不让我吸烟呢?你知道我的痛苦吗?不仅没人来为我们主持正义,反而要我们装作光鲜轻松的样子对待不公吗?那你又要让我如何撑过这每一刻密密麻麻的愤怒与不甘呢? 但你好像确实和我们不一样。琴音的眼前像走马灯那样闪过松樱的容颜,不知道为什么,松樱看起来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并不是刚入吉原和深陷吉原的那种区别,而是某种更深层的……松樱的眼神、松樱的神态、松樱说话时轻柔又平静的声调…… 到底是哪里不一样呢? 不远处,凤仙和他那位徒弟神威似乎打起来了,栏杆断裂的声音却如同敲响在她大脑的钟声,琴音瞪大双目,在快要咽气的那一刻,终于想起那个不同。 被她和所有人忽视的,但极为重要的那个异常—— * “你说什么?!”美知子尖锐的声音像是要把人的耳膜都刺破,但在场却没有一个人指责她。 “我说琴音格子已经死了,现在需要再来一个人去服侍凤仙大人。”为首的一个百华女忍面无表情地说着,“马上就要去,凤仙大人的事无能耽误。” “琴音姐姐怎么会死?!”美知子激动地就要扑上去,却被锋利的苦无挡住去路,那个女忍甚至没有再分一个眼神给美知子:“不要这个小的,要有经验的、稳妥的游女。” 但其他游女似乎都处在震惊、恐惧或愤怒中,女忍不禁有些不耐烦,这时有一个人站了出来。 “我去吧。” 吉良松樱走上前,和其他人比起来,她的状态正常得可怕。人真的很奇怪——女忍为了完成任务带一个恭顺听话的游女走,但真的有人听了刚才的话还如此平静,反而让她后颈发寒。 “跟我来……” “直接告诉我在哪里就好。” 女忍不知道为什么,她应该反驳的,此刻行动却快过了思考,直接为吉良松樱指出了位置:“就是那座最高的月兔宫,顶层的房间。” 吉良松樱点点头,女忍才终于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等下!你怎么还拿着剑……你不能这么去见凤仙大人!” 松樱推开门,街道的长灯落在她身上,拖出一条长长的影。她抬起手臂将那一根根金簪拿下抛落在地,一道道清脆的声响在这片诡异的静谧中格外刺耳,仿佛敲在每个人脑中。繁复的发型落下,她仅用琴音留下的那根玉簪将长发随意挽起,反而平添了一种摄人心魄的魅力。 簪上之玉仿佛也在这篇烛光中染上了红色。 “仍可挽回之人、不可救药之徒,都将沐浴在太阳的光芒下。” 话毕,她的身影突然就消失了,只有那些在地上的金簪还能作为曾经这里有人站立过的证据。 “松樱……松樱?!你去哪了?!!”美知子冲到门前,从地上捧起簪子,四处张望,却连松樱的一片衣角都没看见。 她跪在店门口,只看到头顶一望无际的黑暗和地上繁华热闹的街景。囚笼中的人们共同营造着这份矛盾的仙境,没有人为这些游女崩塌的世界停留。 只有吉良松樱。 “妖、妖怪吗……”为首的女忍头冒冷汗,“我刚才还听说了,你们店把几个浪人私下处理了,本以为是你们一起做的,现在看来,都是刚才那个女人的手笔吧?!她一定是妖……” 美知子突然爆发出力量,狠狠捂住那人的嘴。 “松樱才不是妖怪……绝对不是妖怪!”她的眼睛因为充血和长久的哭泣也染上红色,动作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狠意,“强大的、慈悲的、会怜爱弱者的……如果真的有这样非人的强大降临于世,那她一定是神明!” “胡扯,吉原哪里来的神明?!她到底是什么人,百华调查了,最近几天吉原没有女人的买卖记录!” 美知子愣住了,“那她、她是……” “你是谁?” 月兔宫内,阿伏兔本来正为打起来的团长和前团长愁眉苦脸,走廊尽头却突然出现了一个漆黑的身影。他立刻提起警戒,但随着那人越来越近,在看清她身上的游女服饰时,阿伏兔绷紧的神经又慢慢松下:“赶紧跑吧,这里已经不需要你了。” “不,这里还有人需要我。” 阿伏兔的神经又立刻紧张起来,异常永远令人警惕——在这个危险的战场和充满血腥气的地方,普通的游女不会这么冷静说话的。下一刻,他的猜疑就被佐证:那个女人提着一把剑。 他和另一个夜兔云业的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那是自然界生物见到食物链顶端存在后的本能反应。逃、快逃——这样的声音在脑内嘶喊着,脚却连一步都无法挪动,只能站在原地等候着死神的审判。 等到那人从黑暗中走出,阿伏兔才看清她的全貌。 她几乎比今天阿伏兔在吉原见到的所有人都美,面庞精致而柔和,连发色都是温暖的亚麻色,满头青丝被一根玉簪轻轻挽起,垂落下来的几缕碎发随风飘动,牵着人的视线望向她的眼。 是一片血海。 “小、小姑娘,叔叔好心劝你哦,那里有两个疯子在打架,最好赶快离开……”阿伏兔用自己最后的勇气开口说道。 那人突然笑了起来,只这一瞬,仿佛春暖花开、万物复苏。仿佛他此刻没有置身地下的国度吉原,而是处于一望无际的花海。 “那这位叔叔,请再好心回答我一个问题。” 吉良松樱将没有持剑的手轻轻放在阿伏兔的胸口,他瞬间觉得自己的灵魂都被捏成一团,全身的肌肉都绷到最紧。与此同时,又矛盾至极地觉得仿佛心底有某一块被深深抚慰,像是躲进了真正的桃源乡。 “是谁伤了琴音?” “…是、是夜王凤仙。” 她把手抽走了,阿伏兔的心脏也停跳了几拍。 这个人没有说谎——松樱从刚才对他心跳的测量中确定了这一点。她走进整个吉原最高掌权者的屋中,这里汇集了所有的奢华与富贵,还有一个倒在血泊中的女人。 其他游女和晴太都逃走了,窗外是正在撕打的凤仙和神威、门外是呆在原地的阿伏兔和云业。吉良松樱轻轻把琴音抱起,也不在意她的血侵染了自己的衣袍。 琴音拼尽全力睁开眼睛,她的视线已经变得模糊,却仍想看清来者的容颜。她挤着声带、用彻底沙哑的嗓音问:“松樱…我就猜你会来……有一件事,我必须要见到你、亲自问你,才能合上眼……” “我就在这里,你说吧。” “那天我们发现你的时候,是我亲自确认的,当时,你确实已经死了……但,但是为什么……” 为什么,你又睁开了眼睛? 为什么,你又回到了这里? 吉良松樱温和地笑起来,将自己的舌尖咬破,混着殷红的口脂,一同涂抹到琴音吐血的唇上——就像今天早上琴音对她做的那样。 “好孩子,别想这么多了。” “睡吧,睡吧。醒来后,又是全新的、充满希望的一天。” 琴音像是坠入一片水中,温暖的、流动的、将她全身包裹起来的。她不由自主地闭上眼,什么都不再思考,就像一个回到母亲羊水中的婴儿。 吉良松樱脱下碍事的外衣,为琴音盖了上去。随后握刀起身。 “她要做什么……”阿伏兔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幕,他没有听清二人的对话,但他能感受到此刻从松樱身上爆发出来的强烈的攻击力。这份威压太强,以至于不远处缠斗的两个夜兔都短暂的失神,望向她的方向。 下一刻,松樱已经从天而降,出现在凤仙面前。 游女繁复宽大的衣袍鼓风扬起,盖住了凤仙头顶全部的光。他唯一能看到的只有一双猩红的、没有情感的双目,此刻更激起他浑身感官系统的,反而是夜兔对战斗天生的感知力。 【砰——!】 凤仙本能地抬起手臂抵挡,却还是被凌厉的剑风刮了出去。他摔倒的力度掀起了屋顶一长排的瓦砾,最后停下时不受控制地咳出一大口血。 “你,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来这里?!” 吉良松樱用剑尖指向夜王凤仙的额心。 “我是音韵阁的游女,吉良松樱。” “来到此处,拿回吉原所有女人生存之权利与尊严。” 神威站在她身后,第一次被打断战斗却没有丝毫恼怒。他的眼中燃起浓浓的兴趣,夜晚的温度很低,但他却觉得体内的夜兔之血彻底沸腾起来。 另一边,把神威从战斗毫无章法的小夜兔带到现在令人闻风丧胆的春雨第七师团团长的阿伏兔,看到他这个眼神这幅样子,脑中只有一个想法—— 完了。 不知道最后谁要完,反正至少他绝对会完!! 6、006 吉原是由幕府的一处地下造船厂改建而成,硕大的钢板挡住了天空,所有的空气流通是由无数换气设备提供的。 游女们不仅没见过太阳,也从未吹过风。 有的游女终其一生感受到清风拂面的机会,是绝望至极从高阁一跃而下的时候。在那时,她满头的青丝扬起,繁复的衣袖被抛在身后,自由的风终于吹进了她的灵魂,将她托举至来生。 在宇宙中驰骋的年轻兔子不知道这些,但在神威的视角,这也是第一次遇到一个人冲到他与另一个夜兔的战场中,仅用剑风就能将凤仙掀翻在地。在无数飞扬的发丝中一枚玉簪若隐若现,直到他的视线随翻飞的衣袂一同垂落时,才注意到那双握着刀的手。 地球的……游女吗? 紧接着,她又动了——抬起手臂,用剑尖指向凤仙。 她的声音也十分耐听,带起神威一些十分久远的记忆同频共振。 湛蓝色的瞳孔乍然失焦又猛的紧缩,神威的身体像是被电流击中一般,他兴奋地勾起唇角。 强者,而且是一个非常不一般的、非常有趣的强者。 她应该就是刚才感知到的那个人吧?真的太有意思了! “小姐,你刚才说你叫吉良松樱是吗?一会儿跟那个老头打完后,能不能跟我也打一架?” 神威拍了拍松樱的肩膀,表情是十足十的乖巧且有礼貌。 松樱此刻有一种赶着上班却被拦下来给孩子梳头发的无力感。不是,她刚才的气势不足吗,怎么突然被这么打断了?现在的小朋友说话不看氛围吗? 算了,他还只是个孩子啊.jpg 松樱用没握刀的那只手拍了拍面前这只小兔子的脑袋,就像在私塾里对学生那样。“你先去那边待着,我要处理点事。” 神威瞪大了眼睛。 多少年了,都没有人摸过他的头,这样亲密的动作,一是没人敢,二是再也没人跟他有这样的关系了。 而且他怎么一点都没反应过来要躲开,就这么突然被摸了?! 神威正要说些什么,凤仙抢先一步开了口:“哈……哈哈哈,我倒不知道,吉原何时有这样的游女了?” 他缓缓起身,擦去刚才吐出的血,眼中是被激起的斗意,夜兔的本能在灵魂深处翻滚叫嚣。但与神威不同的是,凤仙有更多别的思量:“你是谁派来的?幕府、春雨、奈落……或者,天道众?” 如果是最后一个,那事情就十分复杂了。 “都不是。”松樱淡淡道,虽然凤仙说的四个组织她就听过两个,但她仍然假装一副什么都知道的深沉高手模样:“他们可不配让我出手。” “一开始就说过了,我来杀你,只为吉原的游女。” 话毕,二人同时冲向了对方。 “阿伏兔,你说谁会赢?”神威跳回楼阁上,找了一个更好的角度观看打斗。 “凤仙当年可是和现在的宇宙最强星海坊主打个平手的存在啊,就算这么多年待在吉原的温柔乡里,但实力仍不容小觑……”阿伏兔是真心这么认为的,但他又想起刚才松樱出场时那种极强的压迫感与非人一样的动作,又语锋一转:“不过……” 神威笑眯眯地晃着腿,像等待父母接放学的小学生一样,“你也看出来了,对吧。” “刚才那一瞬间她冲出去的速度,可是比凤仙快的。” “团长,凤仙被打败对我们可没好处。提督和元老院叫我们过来也只是想找他分一半吉原的掌事权顺便提个醒而已,事情闹太大被上面弄死的可是我们……”阿伏兔的话还没说完,远处又是一阵惊天动地的声响,他直接打了个趔趄,连站都站不稳。 “他们竟然把整栋楼都打塌了?!”阿伏兔难以置信地探出栏杆,“那个游女到底是什么来头?她真的是人类吗?!” “阿伏兔,如果元老院想弄死我们,到那时,我会把上面都杀了。”神威唇角上扬的弧度都没变,只有阿伏兔觉得心更累:“那你是要统帅春雨当海贼王吗……哎,等下,团长……团长!你去哪儿!!喂,回来——!!!” 只是一个没看住,为什么团长又跑走了啊! “云业,我们果然还是再随便干干就退休好了。” 高大的云业看着呆呆傻傻,他此刻想的是:「转学好了。」 阿伏兔怒:“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要串戏到3z去啊!动画还没播出呢!!” 另一边,随着硝烟慢慢散去,最先露出来得是月兔阁最中央区域的巨大兔雕石像。它已经完全碎裂,放在其口中被凤仙搁置了许久的许大夜兔伞也不见踪影。在阿伏兔的印象中,自从凤仙来到吉原后就再也没用过那柄伞,它的出现必定意味着要见血、且是割喉的断头之血。 【砰——!】 现在,那柄消失不见的巨伞突然从底部未散去的硝烟中飞了出来,直直插`入阿伏兔脑袋旁边的主柱中。只差一点,开瓢的就是他了。 阿伏兔的额头冷汗直冒,被连番打击太多次,以至于他现在也跟神威一样笑起来:“不会吧……那个夜王凤仙,不会被……” 在没有风的吉原,消息却传播得比风还快。硝烟彻底散去、露出底部人影的时候,已经围过来了大量的百华女忍,和为了让晴太见到日轮的万事屋三人组。 “松、松阳老师……?!”坂田银时难以置信地呢喃。但紧接着他又猛猛摇头,不对不对,他们只是脸和头发的颜色很像,在那里站着的明显是个女人! 在塌陷的最中央,吉良松樱把剑刺入了凤仙的胸口,下一刻,刀刃似乎再也无法承载这样凶悍的力量,在她掌下碎成了齑粉,只留下孤零零的刀柄。 “……秃了啊。”松樱把刀柄扔掉,眼中的猩红也已退去,恢复成和簪上之玉相同的颜色。 “你是什么人!”百华之首月咏问道。 “首领,我知道她!她之前从棺材里诈尸,后来成了音韵阁的游女,叫吉良松樱!” “月咏已经不是我们的首领了!你刚才没看到吗,她违背了凤仙大人的命令,还放了外人进入,已经是吉原的叛徒了!” 百华的忍者们争执起来,但此刻没人比银时的脑子更乱了。吉田松阳、吉良松樱,怎么会有两个人名字相似、长得也相似啊…… “银酱,你怎么了?”神乐问,“是刚才中了苦无把脑子搞坏了吗?” 银时看到神乐,突然想起来刚才和其他夜兔、尤其是神乐哥哥神威打起来的事,他灵光忽现。 对啊!她可能是松阳老师的妹妹! 这样的话他的内心就更复杂了,毕竟十年前,他和桂、高杉等人成为攘夷志士就是为了将老师救出,最后不仅战败,还因为与老师保护大家的约定亲手杀死了他。 那他要如何面对亡师的妹妹呢……这么多年她一定过的很辛苦吧,甚至都被卖到了吉原!听那些女忍的话,她几天前应该是差点死了……都怪他,如果老师还在,有兄长的妹妹一定不会落到如此下场。 神乐如果知道银时内心的想法一定会疯狂摇头。不一定哦,有的哥哥活着,却跟死了一样好几年没有音讯。全靠神乐自己厉害,招摇撞骗最后找到万事屋解决了食宿。 “你好厉害呀,连夜王都打败了,那么现在是不是可以轮到我了?”神威从雕像上跳了下来。 “神威!!”神乐立刻大喊,“你又要做什么?人家还受着伤呢!” 殷红的血将吉良松樱的服饰染成了更深的颜色,松樱承认凤仙确实是宇宙级别的强者。 但她却是在那之上的存在。 “总控室,在哪里?”松樱转过身问月咏。“我没有彻底杀死他,而要让太阳来给予他最后一击,宣告吉原的解放。” “你竟敢对凤仙大人动手!”一部分百华的忍者们听到这里终于开始行动,另一部分跟随月咏的忍者则开始抵挡。但大约是后者不忍伤害同伴,所以虽然人数占据优势,但战况仍僵持不下。 “喂,你到底……”坂田银时的声音穿不透穿过层层人群,正在跑来的路上,而神威借助距离优势先一步对松樱说:“我知道总控室在哪里,跟我来吧~” 松樱点点头,正好对赶来的银时说:“那这里就交给你了。” 她总觉得这个男人看着很眼熟,但刚才在用阿尔塔纳的能源恢复身体,暂时没有想起来。 “啊,我知道了……”坂田银时愣在当场,等反应过来的时候,神威已经带着松樱走远了。 “阿银,你和那个游女小姐认识?”新八推了推眼镜,察觉到事情并不简单。 “不认识……唉,但也不能说完全没关系……”银时头疼地开始抓自己的头发。 “纳尼?!银酱什么时候背着我们来过吉原!你哪里来的钱在这里消费啊,既然钱包那么充裕赶紧给我们发工资啊混蛋!!”神乐气的揪住银时的衣领开始疯狂摇晃。 “等下——不要再搞我了,赶紧来人防止夜王复活啊喂!!” 7、007 “你叫吉良松樱是吗,我叫神威,等把天顶打开后,我们来打一架吧~” 去往总控室的路上,小兔子满脸期待地说道,语气仿佛是在讨要糖果的小孩。 松樱想起以前在私塾的时候银识也老嚷嚷着要跟自己比试,于是她有端联想:“你也想来上学?” 神威没想到会得到这份回答,但他反而更兴奋了:“好啊!你刚刚解决掉的夜王凤仙就是我的上任师父,你比他强,就来当我的新老师。” 松樱:? 所以你刚才为什么只是看着!我打没你师父半条命现在还要让他晒太阳,你怎么反而拍手叫好啊!尊师重道的美好品德呢? 等下,已知凤仙不是好人,那他说不定也不是一位好师父。凤仙对吉原的游女如此压榨,说不定对学生更甚……所以神威才会对凤仙的落败如此冷漠、也对上学这么排斥。 松樱不由得用慈爱的眼神看向神威:“没事,不来上学我也可以教你的。” 并没有受到虐待、只是遵从夜兔嗜血本性且追求与强者战斗的神威:? 她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了? 这么多年了,从没有人这么看过他,除了…… 神威别过脸,不再往下思考。 他才不要回头。 他要追求的只是强大,还有永恒的力量。 他们在路上遇到了晴太,他正在一边躲避百华的追杀,一边去最高的房间寻找日轮。 晴太发现松樱身后的神威更是加快了逃跑的脚步。就是这家伙对银桑他们发起了攻击,还把他绑走去见凤仙当作见日轮的谈判筹码! 就这样一个失神,晴太差点就中了一发苦无。紧接着他又被抓住机会的百华们包围,就在晴太万念俱灰之时,一道身影闪过,那些游女都倒了下去。 “小朋友,别怕,我不是坏人。”松樱在晴太面前蹲下,用最温柔的声音像哄孩子那样说道:“我是音韵阁的游女吉良松樱,你为什么会被百华追杀?” “你、你是游女?”晴太看着她身上的衣服,加上松樱笑起来非常有亲和力的模样,慢慢放下戒心。“我、我想去找妈妈……我要去见日轮太夫!” 松樱想起之前美知子给她讲的有关晴太的身世,不禁对这个小朋友更加怜爱,她从怀里掏出手帕为他擦拭刚才受伤流的血。“你知道妈妈的位置吗?” “我知道!就在这里最高的那栋房间!我每天每天都在底下看着她,每天都在呼唤她的名字,但不知道为什么,妈妈从来不回应我……” 不知道是说到了最痛苦的事,还是松樱身上有一种无端让人敞开心扉的能力,晴太的声音慢慢哽咽起来。 松樱摸了摸晴太的头:“别难过了,凤仙已经被控制住,现在我正要去打开天顶,吉原马上就会重见天日,你现在去找妈妈,和她一起迎接这一幕吧。” “嗯!嗯……??”晴太的眼泪刚要掉下来,突然意识到松樱话里的内容:“你说什么?凤仙被打败了?!” 那个恐怖的、萦绕在吉原所有人心头的乌云,真正笼罩在吉原天顶的黑暗,强大的夜兔之首——被打败了? “神威,可以麻烦你护送晴太去找他妈妈吗?”松樱问。 神威的视线还停留在晴太刚才被摸头的地方,原来摸头是她的某个习惯啊……“我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松樱用迷茫的眼神看着他。 神威被噎住了。 这人的外表太具有欺骗性,实力又堪称恐怖,结果她却既不用蛮力、也不用质问的语气,只是用这样无辜的眼睛盯着你,仿佛能听见一道声音在耳旁轻轻问:不可以吗? 凭什么啊! 神威这么想着,手却提起晴太的衣领,“喂,小鬼,带路。” 松樱满意点头,自己吓自己~原来只是傲娇。“那我先走啦。” 晴太绝望地伸出手臂,等下、不要走啊——他不要跟这个满脑子都是战斗的夜兔呆在一起啊! “好了,小蝌蚪快点去找妈妈吧,哥哥我接下来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做呢。”神威捂住晴太的嘴巴防止他出声。虽然他还笑着,但晴太却突然想起来—— 这家伙,好像是,那个春雨海盗团里的某个团长来着。 松樱姐姐——!救救我啊!! 吉良松樱打了个喷嚏,谁在念叨她? 月咏告诉了她总控室的位置,这一路虽然有百华的人阻拦她,但整个吉原已经没人是她的对手了。 整个过程无比顺利,直到她发现要打开天顶需要操控电脑。 千岁老人松樱:“……” 总,总之先重启一下? 电脑毫无反应。 她真应该留一个会使用电脑的忍者的。 别怕,松樱,你是看过无数小说和漫画的人。这种情况应该会出现一个万能按钮或者操作杆,那么它会在哪儿呢? 松樱选择使用蛮力,把目所能及所有看起来下面藏着东西的铁板全掀了起来。 终于在掀到第三块钢板的时候,探出了一个非常适配当前情景的操纵杆。 “就你了,上吧,皮〇丘!”松樱直接把它推到底。 轰隆隆的巨响传来,一层层尘封的巨大齿轮开始转动,无数碎屑和结晶落下,然而伴随着一道刺耳的声音,一切都陷入诡异的静寂。 松樱正要检查的时候,突然一道剑风闪来,她轻巧地躲开后将暗处的人反剪双手拽了出来。 “贱人……贱人!!你敢对山本大人做那种事,我绝不会让你如愿的!”那个人破口大骂,松樱花了几秒钟回想起山本是谁。 伴随着那人的骂声,松樱才明白,这家伙之前被另一个游女吸引住,所以没跟山本那些人进到店里,等他回来时那些人已经被她解决了。他一直偷偷跟着百华们,知道了她此行的目的,所以提前来到这里破坏了系统。 “所以我的重启大法才没有用吗!”松樱恍然大悟。 “哼……整个系统都被我破坏了,你就算强行推动那个拉杆也没用……啊!!”男人话都没说完就被松樱打了一拳。 吉良松樱把他的剑捡起来,“太劣质了,连那个叫山本的都不如,这样的剑可捅不开那个钢板。” “你疯了吗……你想靠人力把那个钢铁天顶破开?”浪人头顶着硕大的包还不忘发动嘲笑,松樱直接又给了他一拳让他提前入睡。 “人力不可为,我又不是人类。”松樱晃了晃手腕,在总控室能纵观整片吉原的大窗户前沉思。哪里能有什么合适的武器呢…… “啊!有了!” 下一刻,她已消失在原地。 另一边,阿伏兔和云业跌跌撞撞地赶到月兔阁战况最激烈的地方时,发现场面已经混乱无比。 凤仙不愧于夜王之名与夜兔之血,即使受了松樱那么多攻击、加上被捅了个对穿,仍然能站起来战斗,不过其他人也能刚好压制住负伤的凤仙,两边都没有占据优势。而最能改变局势的神威提着晴太出现问了个路又跳走了,气的凤仙破口大骂。 “那个小鬼找到日轮又如何!没有人能脱离我夜王的掌控!!” 凤仙的声音从遥远的身后传来,晴太跑到那扇上锁的大门前,拼尽全力地大喊:“妈妈?妈妈!你在里面吗!我这就来救你……” “小鬼,闪开。”神威把晴太拽到身后,直接一脚把吉原最坚硬的木门和铁锁踹裂。刺眼的光芒投射到屋内,照亮了背对着他们跪坐在中央的女人乌黑的发。 晴太颤抖地喊了句:“妈妈?” 但日轮却咬紧牙关,头都不回:“我才不是你的妈妈!你快走,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妈妈,你看看我啊,我是晴太……” “她可不是你妈妈。”凤仙的声音像来自地狱的恶鬼,他竟然突破了层层攻击来到了这里,“动动脑子想想吧,最受关注的花魁怎么能有机会十月怀胎生下你?” “你只不过是八年前被一群游女瞒着我生下的杂种而已!所谓的生母早就在那时死了,现在坐在那里的,只不过是妄想成为却永远没机会成为母亲的可怜女人罢了!” 他咳着血,不知是为了报复、还是为了再将其他人也拖入此刻自己所处的地狱,吼出了最诛心的真相。 凤仙狞笑着向晴太抬起手中的长棍:“想要找你的生母,就去地府里吧!!” 神威眯起的眼睛睁开一条缝,但仍然选择站在一旁静观其变。 反正,他只答应了要把小鬼送到日轮身边而已。 如果晴太这么死了导致吉良松樱生气,那更方便达成与她交手的目的了。 “不——!”日轮再也坐不住,她想起身去保护晴太,却又跌落在地。晴太跑过去扶起她,却发现日轮是被挑断了脚筋,再也无法站起,更别提行走或逃跑了。 “我说过,没有人能反抗我——!”凤仙的话音未落,银时等人终于赶来,“这么老的家伙,跑的还这么快……等下,你怎么自己回来了,松樱呢?!” 神威笑而不语。 “你这家伙……”银时后槽牙痒痒的,他就不该让这个想杀了亲生父亲和妹妹的家伙抱有期待,眼下只能先解决夜王再去找松樱。 “喂团长,能不要给我们这些可怜的下属添麻烦了吗?”阿伏兔挠着头走到神威身边,“外面刚才的巨响你们听到了吗,但那个天顶也不知是因为年久失修还是人为破坏,现在打不开了,更别提让太阳照进来。所以你快点选一下,要不要站在夜王那边。” 神威哼起了小曲。 “听人说话啊!我们做下属的很辛苦好不好!!所以说你怎么不跟着那个叫松樱的女人走了,反而又跑回来看花魁?” “她让我把小孩送过来找妈妈。正好我也想看看日轮是何许人也。”神威终于睁开眼睛,有些无聊地注视着混乱的场面:“只是有些失望啊,让夜王变得如此懦弱的女人,却是个抱着破抹布不放的可怜家伙……居然能被称为吉原的太阳。” “我追求的强大不是这样啊,是更加……” 【砰!!!】 这道巨响伴随着整栋大楼的震动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只见之前松樱将与凤仙交战时被深深钉入主柱的巨伞强行抽出。连夜王本人都办不到的事,她做起来却轻松无比,动作如天选之人抽出石中之剑那般流畅。 在之前的几轮交锋中她就学会了夜兔伞的使用方法,将伞尖对准楼阁的承重柱发射出光炮,在整个楼层结构崩塌的瞬间她毫无惧意地跳入其中,乘着爆炸风浪轰出的碎石直冲天际,在最高点借力一蹬,宛如升入长空的烟火。 神威的眼睛越睁越大,在逐渐开始摇摆和崩塌的世界中,紧紧锁定了吉良松樱。 纤细的、美丽的女子,身着游女华丽的衣饰,飞舞的衣袖如蝴蝶的翅膀,扬起比自己身型还要大的巨伞,在空中轮出一个完美的弧度,最终直直击入天顶最中心处。 “轰隆隆隆隆——!!!!!” 被卡住的齿轮在瞬间开始重新转动,伴随着世界崩塌般的巨响,明媚的阳光刺破了所有黑暗。 与光一同从天而降、又比太阳还要耀眼的那人,冲他们微微一笑。 神威自己都没意识到此刻他的表情又多偏执和疯狂。 【我所追求的强大……是绝对永恒、绝对不朽的。】 【不被多余的情感和羁绊束缚的——最强。】 现在,他找到了一个全新的、与过往认识的强者完全不同的目标。 你为什么在笑? 你为什么要为这些弱者战斗? ——你的那份情感,又名为何物? 好想、好想跟她打一架啊,打到无暇顾及白天还是黑夜,打到身上连一滴血都不剩,打到她的眼里只剩下自己、只能思考与他有关的事——正如他的此时此刻。 8、008 所有游女都无法忘记那一幕—— 那人像一束逆天而行的流星,从下至上直入长空,击碎了吉原的黑暗与她们身上看不见的镣铐。在牢笼的崩塌声中,耀眼的、温暖的、灿烂的阳光倾盆而下,照亮了她们的整个世界。 太阳终将驱散一切黑暗,让…… “任何邪恶,都将被绳之以法!”吉良松樱意识不清的对虚空胡乱打了一套组合拳,然后猛猛咳出一大口血。 “松樱?!”美知子的声音传来,她才意识到自己是直接从最高处摔到音韵阁了。 真好啊,都不用起床,直接就回家了.jpg 美知子颤抖地把松樱抱在怀里:“是你吗,松樱……是你把天顶打开的吗?” “我答应过你们啊,要让太阳再次升起。”松樱从怀里把琴音的烟管拿出来,亲手放到美知子掌心,“琴音还有一口气在,去为她请医生吧……” 她的意识越来越不清晰。夜王凤仙作为一个人罪孽深重,但确实是一位顶级强者。她虽然是不死之身,但也是有体力值上限的。何况还要控制着自己既要受伤、但又不能受致命伤,不然实在解释不通。 “我去请医生!” “我去找琴音格子!” 游女们纷纷行动起来,但音韵阁继楼顶崩塌后,大门也惨遭不测。 “打扰了~”少年跨过被自己一脚踹烂的大门,头顶的呆毛一摇一摆的,尽管他看起来无辜又可爱,但游女们都想起这是之前在画像中看到过的、夜王凤仙的那位夜兔客人。 游女们都吓呆了,美知子却将松樱搂得更紧,神威扬了扬眉。 “松樱居然落到了这里~我已经把小孩平安送到日轮那里了,现在可以跟我打一架了吧。”神威笑眯眯地走到美知子面前,挡住了她面前的光。 刺鼻的血腥气传来,还有连太阳都温暖不了的那种在战场中浸染太久的森森寒意,一直被琴音和其他年长游女们保护很好的美知子手有点发颤,但还是咬紧牙关坚定道:“她受了很重的伤,已经昏过去了!要先治疗!” 松樱:? 她配合地闭上眼。 而神威非常不给面子地揪住她的鼻子。 “放、放开!!”美知子用自己最凶狠的语气喊道,但在神威看来毫无威胁。 又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伴随着男人急切的询问:“那个叫吉良松樱的游女呢?她在这里吗?!” 神威无视炸毛的美知子,凑到吉良松樱面前不到五厘米的地方,睁大眼睛仔仔细细地观察她:“你也跟那个叫坂田银时的男人一样,是武士吗?” 松樱被捏着鼻子只能了讷不分地哼哼:“不是武士,是老师。” 神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终于松开了手指。但他这一下仿佛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松樱只觉得天旋地转,马上就能拥有趋近永恒的睡眠。 下线前她还不忘交代:“一定要让凤仙像海〇黄豆酱那样晒足一百八十天啊!绝不能让他拿到什么石鬼面、艾哲红石,不要让老头子对着太阳掀起兜裆布啊!” 神威点点头:“那样的话,那个武士大概会喊着「泥给陆大油」逃跑。” 松樱欣慰极了,终于有一个人能接上她的梗。如果她此刻还有精力一定要握住神威的手认亲:你也看《少年jump》吗? 此生无憾,就在她终于要安心地闭上双目时,松樱听见有人喊她的名字。于是又奋力睁开眼,只见一个银发天然卷背光冲了进来。 他好像在喊什么。 吉良松樱的意识已不甚清晰,但在这片模糊的光影中,她想起了自己的一个学生。 他们两个真像啊。 她从乱葬岗把那孩子捡回来,他陪着她成为「吉良松樱」。在吉原的短短几天发生了太多事,原来在她的心底,已经如此思念他们、以至出现幻觉了吗? “银识…?”松樱无意识地呢喃,语气是令人捉摸不透的感伤:“你都长这么大了啊。” 她走了那么久吗? 不老不死的灵对时间的流逝毫无概念,在心底藏着没对任何人说过的恐惧——好怕、好怕错过他们的成长。 时间啊,总会先带走他们的存在,之后带走她对他们的记忆,最终连那份情感都一并冲刷殆尽。 小小的人儿啊,为何转眼间,你就变了模样? 听到她居然喊出了他的名字,坂田银时的心在瞬间沉入深渊、卷入无尽的疑惑之漩涡:“什……” 什么意思?! 而神威却突然行动,直接手起刀落把松樱彻底敲晕了。 “你做什么?!”银时激动地冲过来,神威挡在松樱身前,将那滴湿润的泪攥在了掌心,“别激动嘛,武士先生。” 更多的脚步声响起,其他人终于从月兔宫赶到。神乐忍不住怒吼:“神威!你来这里到底有什么目的?” 她看起来马上就要冲上来打一架,银时也顾不得自己刚才的震惊,连忙和新八连忙一人一边拦住这只小夜兔。 神威摩挲着那滴泪落下的地方,直到水分彻底蒸发,掌中什么都没了,但总觉得有什么东西渗透入他的体内。 目标,一直都没变过啊。 不断变强、不断挑战最强、直到自己成为最强。 只不过现在那个人从夜王凤仙变成了吉良松樱。 “团长,我把人带来了。”阿伏兔的声音打破了僵持,他和云业扛着一个人走了进来。音韵阁的游女们都冲了上去:“琴音!” “还是先请医生吧。”神威对美知子说道,“等她醒来,告诉她我要跟她打架的事。” “松樱才不会跟你打呢!!”身边的人越来越多,美知子觉得自己现在底气越来越足。 神威笑了一声,无情地指出事实:“夜王不在了,你们以为自己就能获得自由了吗?春雨和一直对吉原虎视眈眈的幕府马上就会冲上来,把你们的皮都扒光用来攫取利益。” “在我回来之前,你们可别死了啊。”神威转头看了万事屋一眼,就撑起伞从窗边一跃而出。 “团长——!!”阿伏兔和云业连忙追了上去。万事屋和百华们本想阻拦,但肾上腺素已停止发挥作用,刚才与夜王对战的伤痛瞬间涌来。一时间,音韵阁充满鬼哭狼嚎,被喊来的医生都惊呆了,连忙又去呼叫其他全部同行。 另一边,终于追上了自家团长的阿伏兔心累更胜腿疼:“夜王死了,我们的麻烦才是真的大了。该怎么跟提督和元老院解释啊?” “阿伏兔,你知道为什么你是副团长吗?” “……我不想听。” “不然就扣工资哦^^” “团长我先去处理个大概,要您亲自出马的时候记得来啊!” 他们离开吉原乘上了第七师团的宇宙飞船,待终于泊入固定轨道后,阿伏兔又提起胆子问:“团长,你那时干嘛把人家敲晕啊?” 神威注视着窗外茫茫的宇宙,最终视线落在那颗蔚蓝色的星球上,“我也不知道。” 阿伏兔:? 大概是他的表情太明显——「我早知你是个疯子但没想到居然还是变成这样会无缘无故打人的变态了吗」,这种话都写在他的眼里了。神威猛的踹了阿伏兔一脚,听到他哀嚎才作罢。 “我没有多想,就遵从本能那么做了。” 到底是不想看她和那个武士通过对话再拉近距离,还是察觉到从她身上散发出了悲伤的气息呢? 那种情绪太过熟悉,像一根长长的钩子,刺破他的心脏、从他的血管探入,勾住他小时候最阴暗和狼狈的回忆。 所以他选择阻止。 阻止那个人继续悲伤、阻止自己再变成小时候什么都做不了的懦弱样子。 「啊。」 神威的瞳孔微微放大——原来他在当时也和坂田银时一样失神和冲动了。 他将手覆盖在冰冷的窗上,慢慢合拢五指,将逐渐远去、越来越小的地球包入掌中,好像这样就能把那人抓住带走似的。 吉良松樱。 真期待下次见面啊,你身上到底还有多少秘密和有趣的事等待发掘呢? 9、009 星辰轮转、日月更替,温暖的太阳慷慨地照耀在大地的每个角落,吉原又迎来了新的一天。 凤仙的尸体被游女们埋在了能全方位接受阳光照射的地方,而吉原也开始了前所有为的大变革。绝大多数游女都是从小就被卖到这里,只有极少数选择离开,更多人还是留在原来的店中。但拥有了自由和人权的游女们将吉原变成了完全不同的样子,她们更改了店铺的服务定位、全凭自己的喜好招待客人,谁敢造次,百华就会对客人做拉黑处理。 ——从人间拉黑那种。 “这里活脱脱就是歌舞伎町翻版啊!”银时接过日轮递过来的酒吐槽道。 “嘛,不过我们也不会做其他的事,暂时保持这个状态也好,一下改变得太多,幕府和其他势力也不会坐视不管的。”日轮优雅地笑着,不用坐在高楼、不被凤仙束缚的她选择开了一家茶馆。虽然未做花魁打扮也未施脂粉,但自由已足够让她绽放出美丽至极的光彩。 “完全就是游女们的自治国度啊,你现在算是和月咏一明一暗在管理吉原吧。”银时感叹道。 “真正的暗处掌权者可不是我。”月咏吐出一口烟,烟雾向音韵阁的方向飘去,“吉原理论上是在宇宙海盗春雨第七师团的管理下,那个叫神威的人算是凤仙二代吧。” “只不过他似乎对吉原意味着的权力和能量完全没有兴趣,他会时不时关注下这里,为的只不过是……”月咏没把话说完,但大家知道她指的是谁。 “可恶,那家伙有什么好耀武扬威的!”原本和新八一起安静坐在旁边的神乐气得再也坐不住,“瞧不起我们吗,混蛋!有本事就来打一架啊!!” “好了,神乐。”坂田银时胡乱摸了一把神乐的头发也站起身:“今天的酒就喝到这里,多谢你们的招待,我也该去看看她了。” “我们也去吧。”日轮说道,晴太立刻过来给她推轮椅,“希望吉原的救世主之首今天能醒来。” “受了那样重的伤,医生都说能捡回一条命已经是奇迹了。”月咏熄灭烟,也跟了上去。“银时,你们之前认识吗?为什么你对她这么在意?” 神乐和新八也一起看向银时,他们从没见过银时那种表情。 “……”坂田银时沉默下来。 他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从见到吉良松樱的第一面起,她给他带来的冲击就没停止过,这份震惊直到那天她对着他说出「你都长这么大了」后达到巅峰。 但那份感慨被神威打断了!之后她又陷入昏迷,再也没醒来过。 你到底是谁、又来自哪里呢? 同样的疑问,音韵阁的人也有。 琴音在第三天的时候醒来了,此后她就不顾自己的伤和医生的劝告,坚持守在松樱的床前。美知子没有办法,绕着她团团转了三圈后也待在同个房间,一口气照顾两个病号。 “琴音姐姐,你怎么又掏出烟管了,不会还想抽吧?”美知子去倒了个茶的功夫,就发现琴音又在对着烟管发呆。 “已经戒了。”琴音把烟管收回袖中,美知子怀疑地又去离开房间去煮药了。她走后,琴音将滤嘴拔出,露出里面一根又长又锋利的暗针。 她没跟任何人说过,晴太已故的亲生母亲叫阳子,是她最好的朋友。她们都是从小被卖到吉原,是无话不谈的姐妹。 疏离是从阳子偏要相信男人、还在发现被骗后仍然要把奇迹般怀上的孩子生下开始的。 琴音当时又气又无奈,直到阳子生产之前,都再没跟她说过一句话。但在她偷偷自学完所有能找到的妇产知识、为阳子的孩子接生时,阳子却死了。 为了防止在接客的过程中怀孕,吉原的游女在第一次来月事时便会喝下一碗特制药。阳子能怀上孩子已是奇迹、养胎十月并未流产更是完成了一项极大的挑战,但她终究没撑过生产。 “阳子…阳子……对不起,对不起……我早就不生气了,求求你、求你再坚持下,我去求日轮太夫、我去求凤仙大人!!你再坚持下!!” “别去啦……已经晚了,我自己知道自己的身体……看看我的孩子,看看我们的孩子,琴音……你觉得「晴太」这个名字好听吗?” “呜……” “琴音,我太天真了,做母亲不合格、做朋友好像也不合格……” 琴音以为阳子会拜托她照顾好晴太,但阳子最后说的却是要她自己好好活下去。 笨蛋。 你都不听我的话,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琴音不认为阳子错了,错的是那个负心汉,还有创造了吉原的夜王凤仙。她拼命向上爬成为了格子,花了八年寻找那个男人的消息,却发现对方早就被百华处死了。 那么,就只剩一个目标了。她定制了这个烟管,一直等待着机会——要么刺杀夜王、要么自杀解脱。 谁知这两件事最后都跟吉良松樱扯上了关系。 琴音凝视着躺在床上的吉良松樱,端详着她的面容。她的脸色还是十分苍白,纤细的身体陷入棉被的包裹中,像永远不会醒来一样沉睡着。 就是这样的人,击败了夜王? 不……其实她根本就不是人吧。 琴音捧起一缕松樱亚麻色的长发,缓缓地摩挲着。她没有跟任何人说自己怀疑过松樱不是人的事,更没有告诉过谁自己其实已经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她到底是怎么从三途川回到现世的呢?琴音想起松樱那时抹在她唇上的“口脂”,没有任何血腥味,反而透着一股清幽的香气。 “你到底是人、是鬼、还是……神呢?” 她没有得到任何回答。 琴音气得猛揪了一把松樱的头发,然后出门去找美知子一起煎药了。 吉良松樱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老师死了?我绝不相信……是天人把老师夺走了!她一定还活着!!” “高山,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老师还在的话,一定不想看到你这幅样子!银识,你说说他啊!” “……” “毁灭、我只想毁灭……” “我与老师约定过,要守护她留下的一切……” 他们在说什么? 现在是什么时候?是她不知有多久远的记忆,还是她正身处的当下? 那些声音最终都悉数远去,世界变成一片纯白的空间,仿佛被大雪覆盖。有一团小雪花一蹦一跳地向她跑来,是她养的那只小兔子。 白白的小兔子眼睛通红,只窝在她身旁,什么都不说。 ——兔子好像本来也不常出声,总是默默隐忍、或用行动表示。 她抚摸着毛茸茸的兔子,拇指和食指轻辇着兔子柔软脆弱的长耳,它不仅没抵抗,反而主动把头埋入她的掌心。 感受着这份温热和心脏血管的律动,松樱最终确定——这里是【当下】。 “抱歉,我要走了。”松樱拍了拍兔子脑袋,它轻轻咬了她的指尖——真是别扭的兔子啊。 整片空间由白变黑,她睁开眼睛,五彩斑斓的世界又呈现在面前。 最刺眼的就是那根摇晃的呆毛。 吉良松樱盯着神威,神威用更无辜的眼神盯着她,动作自然地把一根长长的针从她太阳穴上拔了出来。 “啊啦,阿伏兔说的针灸真的有用呢。” 那根针再长点就能把她的脑袋捅个对穿了。 松樱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真的又死了一次然后刚刚重生。 “我重生了,一睁眼,又回到将军登门那日。但我又能做什么呢,我只是一个外室,因为知道太多秘密所以必死无疑。上辈子识人不清,这次我发誓要牵起那人的手,夺回属于我的一切……”松樱流畅地将这几天听了好几遍的故事背了出来。 【咣当!】 站在门口的美知子没握住手里的药碗,红着脸冲过来:“松樱!对不起啊啊啊我再也不一边听说书一边照顾你了!!” 跟在她身后进来的琴音愣了下,然后头疼地蹲下来收拾地板。 神威拿起了旁边的书,花花绿绿的封皮上用花体写着几行大字。 《虐爱重生:负心将军有情郎》。 “喔,有趣。”他兴致勃勃地翻看起来。 “松樱!你头晕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美知子搂着松樱的腰问东问西,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又蹭了蹭她的颈窝。突然肩膀被人拍了两下,美知子抬头就看见神威的脸。 “这书借我看两天。” “等下!!你怎么在这里?!!”美知子爆发出尖叫,距离最近的松樱有那么一瞬间怀疑她会永久失聪。 神威掏了掏自己的耳朵,“夜王死了,现在整个吉原都是我的,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你、你……”美知子难以置信地瞪着他,又向琴音投去求助的目光,在看到琴音点头后她觉得自己的天塌了。 不许夜兔再做吉原老板了啊啊啊啊!!! 门外显然有人跟她有同样的看法。 神乐见到神威瞬间炸毛了:“神威!你怎么又来了!” “我对你们没兴趣,这次也没带人来,别这么激动。” 日轮被推了过来,关心地问:“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吗?” 琴音克制地看了晴太一眼,又挪回视线。 “还有一点晕,身体有点麻,别的都没什么了。”松樱斟酌着人类的恢复能力开口。 神威十分遗憾:“那你要快点好起来啊——说好要跟我打架的。”他不要跟病号打,要跟全盛状态的强者打。 可恶,把她的感动还给她!吉良松樱又察觉到一道沉重的视线,抬头对上了坂田银时的眼。 真的好像啊,难道这就是平行世界的银识吗? 「你……」坂田银时正想说些什么,又被突然开口的日轮打断。 日轮为了制止快要打起来的两兄妹微微拔高声音:“啊啦,正好松樱也醒了,我们干脆一起吃顿饭来庆祝下吧!” “吃什么?”听到有饭,两只夜兔都停止掐架,齐齐看了过来。 “唔,最近我收到了一些很不错的食材,人多吃火锅比较方便。但我们这里有很多重伤初愈的病人应该清淡饮食的……有了!我们吃粥底火锅吧?” “好耶!!” “那我先去准备。”月咏点点头。 “我也来帮忙……”新八懂事地跟上。 “松樱,你想在锅里加点什么菜?”美知子高兴地问,却发现她在盯着窗外的某处看。 其他人也顺着她的视线望了过去。 是一朵小花。 大概是数日前天顶打开时落下了土,又有种子随风被吹了过来,于是它在窗台的缝隙中扎了根。 粉白色的花瓣小小的,大概只比米粒大一点点,却绽放出勃勃生机,沐浴着阳光茁壮地生长着。 “吉原居然也有鲜花了。”美知子惊讶地感叹。“之前只在话本里读到过,这是我第一次亲眼见……” 松樱摸摸她的头:“没有哦,这里明明早就开满花儿了。” 大家都笑了起来。 10、010 坂田银时一直想找吉良松樱说话,尤其在他发现松樱也时不时往他这里看两眼的时候。 但不知道为什么,神乐那个哥哥神威一直黏在她旁边。有他在,神乐又会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警惕地跟着。现在两只夜兔一左一右包围住她,银时想插句话都没机会。 松樱看银时的原因很朴实——她想知道这个世界的银识多大了,以此判断原世界可能已经过去了多久。 她刚才已经从神乐那里大概知道万事屋的故事了,于是又悄悄问:“神乐酱……你家老板今年多少岁?” 正在收拾碗筷的琴音立刻警惕地往这边看了一眼。 美知子困惑地看琴音开始不声不响地向松樱的方向平移。 这是什么新游戏吗? “银酱已经是madao了!无可救药的大叔!脚臭、酗酒、拖欠工资!”神乐毫不犹豫地吐槽。 神威立刻补上一句:“真是不负责的老板啊,我不会对吉原这样的。” 松樱瞧了他一眼,突然意识到面前这人是吉原新老板这件事。“我记得你还是第七师团团长?那你给你的副团长开多少钱?” 神威说得毫不脸红:“多的不得了呢!(^^)” 还在处理工作的阿伏兔:阿嚏!!!! “喂等一下啊,阿银可不是你说的那样!!”银时终于忍无可忍。 “我刚才哪句话撒谎了吗?”神乐不服气地反驳。 “……”银时无言以对,“总、总之阿银二十七岁!” 居然过去十多年了吗…松樱点点头,但其他游女都惊呆了。 琴音:“二十七?!” 美知子:“天呐我以为你已经四十多了!” 月咏:“倒也不至于这么夸张……” 日轮:“原来还不到三十吗……” 银时:“……” 他要跳楼,就现在。 新八连忙过来打圆场:“请不要再说了啊!阿银的心都快碎成渣渣随风飘散了!虽然他脚臭、酗酒、还拖欠工资,是个没有上进心、不折不扣的madao,但他也有武士之魂!!” “新吧唧!你中间那些话和神乐刚才说的有什么区别?!而且还多加了一个缺点吧,和你最后要论证的夸赞完全是反的啊!!你根本没想夸我吧、还在记恨上个月工资的事吧?!” “阿银你既然把话说到这里了,其实上上个月也没发的。”新八推了推眼镜,神乐也气鼓鼓地站到他身边,二人对银时摊开空空如也的手掌。 银时:好巧,他的钱包也空空如也。 “就是就是,这样也能算好老板吗?”神威不嫌乱地拱火。 “粥底火锅好了吗?我来帮忙~”面对眼神更加犀利的二人,坂田银时立刻转身逃避话题。 “不许跑啊喂!!” 从刚才开始松樱就一直微笑着看着他们玩闹,而琴音也终于顺利平移到她旁边,用别人听不到的声音问:“你不会看上那个银发武士了吧?” 松樱立刻惊恐地反驳:“当然没有!你怎么会这么问?!” 琴音仔细观察着她的表情,终于确定对方没有撒谎才松了口气。 她绝不会让阳子的悲剧重演! “等下,你们在干什么啊快住手、不对,住口!!”晴太的大喊拉回了所有人的注意,可怜的八岁小孩在两个夜兔中间上蹿下跳,拼尽全力也无法阻止他们端锅吃大米的行为:“那是粥底火锅的原料啊啊啊!” 一通混乱后,大家终于坐上了饭桌。 “那个,我没吃过粥底火锅啦,但从字面意思上理解,是不是应该有粥来着?”新八盯着面前的只泛着淡淡米色的稀汤开水锅弱弱地问。 “没办法啊新吧唧,都怪那个混账哥哥把大米都吃掉了。” “你也吃了至少一半吧,再这么诬陷哥哥就揍扁你哦^^。” 松樱盯着翻滚的开水,悠悠地飘出一句:“打边炉?” “啊呀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松樱呀!”日轮立刻接话,顺势就放了几块萝卜和豆腐进去做汤底,“来大家请便吧,这个生鱼片很新鲜的……嗯怎么没了?” 把鱼片当成刺身吃到嘴里的坂田银时:? 救命!好尴尬啊,原来这个鱼肉是要涮的吗?这样显得他很没见识吧!这也太丢人了啊啊啊! 好心的月咏又端来一盘鱼片,日轮又继续打圆场:“瞧我看错了,怕大家吃不惯其实我也准备了日料吃法的!月月刚才拿来的这盘才是要涮的,是东〇斑哦。” 万事屋三人都目光灼灼盯着那盘仿佛闪烁着金光的鱼片。 “这个只要过一下水就能熟,请稍等~” 从鱼片浸入锅的那一刻,日轮突然意识到自己此刻尴尬的处境。 ——第一片肉,该夹给谁呢?! 从她个人意愿和这次反抗夜王的功劳上来看,应该先给吉良松樱,然后是银时神乐新八。但神威也坐在这里——这个相当于接替了夜王凤仙在吉原全部权力的男人此刻笑眯眯地盯着锅,从刚才他和神乐抢大米饭的行为来看,此刻不直接把整个锅都端走已经给所有人面子了。 要不然,按照尊老爱幼的传统美德,先夹给年龄最小的?但这么算的话应该先夹给晴太,不过会不会显得她太照顾自己家的孩子了?如果遵循先主后客的礼节,那先夹给神乐新八最后再轮到晴太其实也很好,关键是在那之后呢?还是要解决给另外三个大人布菜顺序的问题啊! 上好的鱼片熟得极快,几乎是刚放进开水中就变了颜色。短短几秒钟,日轮的脑中已经转过无数想法。 而其他人的脑内活动绝不比她少。 神乐:我一定要比神威先吃到!还要吃的新八和银酱多! 新八:银桑,这次我绝不会再输给你了!打边炉将军……是我新吧唧啊! 银时:要通过这个去搭话吗?话说比起鱼肉,还是那里放着的嫩滑牛肉更加诱人一些……不妙,刚才的生鱼片好像让肠胃起反应了,说起来那个应该是不能生吃的吧!他不要吃饭吃到一半跑厕所啊!! 晴太:妈妈夹菜的样子好优雅! 月咏:日轮此刻一定在纠结这片肉该夹给谁,我该怎么配合她呢…… 琴音:松樱身体刚好应该吃点好东西,鱼的营养确实丰富。 美知子:松樱姐姐爱吃鱼吗?里面会不会有刺? 神威:怎么就涮一片肉啊,都不够塞牙缝,为什么不直接把那一盘都放进去? 这里只有习惯性接受供奉的吉良松樱等待得非常自然。 日轮觉得筷子上轻薄的鱼片如有千钧,像是有一只深海大章鱼从下面紧紧拽着迫使她无法抬起手臂。就在她终于缓缓抬起筷子的时候,神乐的肚子突然叫了起来。 【咕——】 “啊啦,神乐酱饿了吗,快吃吧。”日轮松了一口气,将鱼片放到了神乐的碗里。 “谢谢!” “你经常挨饿吗?”神威突然开口。 “才没有呢!!”神乐立刻反驳,力求绝不在外人面前露怯:“我在万事屋每天都吃的饱饱的、白米饭管够,生鸡蛋和海苔碎随便加,醋昆布一天都有三盒的份额呢!!” 银时和新八默默捂住脸。 自家小孩懂事得令人心疼,但是这一串解释反而显得状况更加窘迫了。 “是么。”神威的表情十分耐人寻味,让银时一度感觉对方会和神乐的老爹新海坊主一起把他扔到外太空。但紧接着他又跳过了这个话题,转而将手边的肉全部下到锅里,然后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把它们都捞到松樱的碗里。“你还有多久能恢复好?快点跟我打架。” 神乐激动地伸出手:“松樱姐姐小心!这里面一定下毒了!!” 不出意料两只夜兔又打了起来。 松樱非常感动,认真掐算了一下人类的恢复水平后说:“伤筋动骨一百天,怎么也得养几个月吧。” 教他功夫和剑术都可以,但感觉打一架就会惹上没完没了的麻烦呢。 神威的表情透露出肉眼可见的失望,他和神乐过了一拳后轻巧地跃回了座位,紧紧盯着松樱的双目。夜兔族少年宝蓝色的眼睛在碎发的阴影中亮得吓人,闪烁着对战斗和鲜血的渴求:“你最好不要骗我哦。” 美知子吓得直接握住松樱的手,松樱拍了拍她,顺便回复:“嗯嗯好的。” “我觉得你在敷衍我。” “怎么会呢。” “如果你敢骗我,我会杀了你。” “那真是太不妙了,我会努力康复的。” “……” 神威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对话就这么被四两拔千斤地带了过去,他刚要再说什么,面前的碗中就被放入一块萝卜。 “先吃饭吧。”松樱笑眯眯地说。 他鬼事神差地把萝卜吃了下去。 不对,为什么他要这么听话啊?!为什么她只要眯眼笑起来,他就会失神一刻,然后不知不觉就按照她说的去做了! “妈咪……” 神乐的声音将神威拉回现实。他的身体在瞬间变得僵硬,但很快又恢复成平时的模样。 “神乐酱,你说什么?”新八关切地问。 “没事。”神乐摇摇头。 她怎么会产生这种错觉呢——把笑起来的松樱姐姐看成妈咪这种事。 她和神威的妈咪江华,已经因病去世很多年了。 但其实所有人都能看出她在回避这个话题,再加上之前日轮和晴太相认的曲折故事,饭桌瞬间变得十分沉默。 月咏左看看右看看,主动打开话题:“说起来,松樱准备接下来在吉原做什么呢?” 琴音和美知子瞬间都抬头望向松樱。 ——想让她继续待在音韵阁,但这样太自私了。如果不是不会做别的事或者舍不得相处许久的姐妹们,谁又想待在吉原呢? 松樱这么厉害,一定接受过许多教育,何况她失忆后才刚刚认识她们几天的时间,可以说和吉原根本没什么联系。离开吉原,对松樱来说才是更好的选择,何况现在还有神威这个麻烦。 日轮和月咏也都是这么想的,她们尊重松樱的决定。当着神威的面这么问,也表明了她们坚定要为松樱重获自由的决心。 “唔……我想开一间私塾。”松樱笑着说,“我听说啦,大家其实很苦恼不会做游女之外的工作。虽然失忆了,但我保证还是能教大家学会一点各方面的基础知识。” 在黑暗降临时还能在自己精神世界中升起的太阳,名为知识与永不熄灭的意志。 “真的吗!”女人们的眼睛都亮起来,透露出对学习的渴望。日轮更是激动地握住她的手:“松樱,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对了,私塾叫什么名字呢?” “松下私塾。” 坂田银时的心脏停跳一拍,震惊地看向吉良松樱。 而松樱刚好垂下眼睫,没有注意到银时瞬间爆发又立刻收敛的情绪。 长生的意义是什么呢?如果她拥有比所有人都漫长的生命,如果她站在没有终点的道路中,那她用什么来度量自己的时间、寻找自己存在的坐标? 她想起在奈落时,她某种意义上的第一个学生,陇。 「母神大人,能教教我吗……?」 那是多久以前呢?他们离开了奈落,围坐在篝火前,举目是满天繁星,背后是一棵根深叶茂、屹立长青的古松。 「呐,陇,如果我要开一间学堂的话,你觉得叫什么比较好?」 少年的眼神崇敬又虔诚。 【——松下私塾。】 【如果是您做老师的话,就叫这个名字如何?有您千年积淀的智慧与强大,天下学子都将在您的荫蔽和教导下长大成才。】 11、011 “她失忆了?” 晚饭结束后,坂田银时仍然没有找到机会接近吉良松樱,或者说他本人也在刻意避免直接接近她、直视她与松阳老师极为相似的面庞。 于是他去问了与她交好的另外两个游女,却得到了意料之外的答案。 “你之前认识松樱?”琴音敏锐地察觉到面前这个银发男人不对劲的地方,她浑身的刺都冒了出来,“她为什么会沦落到吉原?你们都在做什么啊!现在又来找她做什么,打扰她现在平静的生活吗?” “琴音姐姐……”美知子担忧地拽了拽琴音的衣袖,示意她控制情绪。呜哇,那个男人听完后神态在一瞬间就变了,仿佛跌入了记忆中的某个深渊。 “抱歉,我现在也不明白。”坂田银时握紧拳头,“我一定会搞清楚所有事,并且不会让她再受伤害了。” 琴音冷哼一声就走了,在吉原相信男人的话无异于自寻死路,她不要听对方怎么说,而是要看对方怎么做。 美知子被夹在中间,紧张得不知道该怎么办,还是新八温和地安慰她:“别紧张,美知子小姐,别看银桑看着不靠谱,但他绝对说话算话。” “唔……嗯!”美知子点点头,“我的直觉很准的……我知道你是个好人,而且脚确实很臭,你穿皮靴不穿袜子吧?而且昨天喝的酒是鹤仙居家的42度十年窖藏烧酒,顺便一提,你的下酒菜应该是安康鱼肝,但盘子应该刚放过海藻没洗就用了。” “美知子小姐?!你的直觉有点太过分了!这种事情是怎么感知出来的啊喂!!福尔摩斯、是福尔摩斯吧!!等等,莫非是超能力……特别是最后那点是怎么察觉到的啊?” 美知子笑的十分纯真:“因为你的牙缝上还卡着呢啊~” “还在吗?!绿色的海藻还在吗?!新吧唧你为什么不提醒我啊!顺带一提这一定是真选组副长绿藻头的阴谋,阿银我可是每天都有好好刷牙的!!” 新八面无表情:“银桑,不要再狡辩了,显得好可怜。而且绿藻头是隔壁海贼王的罗罗诺亚〇隆吧,关土方先生什么事啊。” “那边好欢乐啊。”松樱忍不住向银时的方向看过去,她还是想和这个世界的银识说说话,但是总感觉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我才是要成为海贼王的人呢。”神威说,“虽然没有罗罗诺亚〇隆,但阿伏兔也很靠谱。” 阿伏兔又狠狠打了一个打喷嚏。 “说到这里,这次谢谢你,神威。”松樱转过身,十分正式地端坐在神威面前,“虽然你没说,但吉原能在夜王凤仙死后如此平静、甚至开始自由发展,都是多亏了你的功劳,你一定承担了很多压力吧。” 神威毫不在意地摆手:“才没有压力哦,我把这些事情都交给阿伏兔去处理了。” 曾经也在人类权力管理中央担任过要职的松樱清楚这件事要办下来有多难,她在心中默默为阿伏兔点蜡。 但尽管如此,她还有一件事不得不说。 “能拜托你停止春雨对吉原的人口买卖吗?” 她说过要让真正的太阳在这里升起,自然也不会允许黑暗再进入这片刚刚重获新生的花园。 在这个世界,她不再是受人尊敬、呼风唤雨的母神,她需要他人的帮助。 如果陇知道她这么做了,大概会气的不行吧……但松樱反而从中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情感,帮助别人、请求别人帮助,人与人之间就是这样建立起联系和羁绊的吗?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神威身上有某种很熟悉的气息,所以她开口了。 全场的声音都停住,日轮和月咏都难以置信地看向松樱。“这……” 春雨作为纵横宇宙的海盗团之首,自然有无数黑色买卖。而吉原和春雨最大的利益纠葛,就是关于人类、特别是针对女性的交易,这件事每年都能给双方带来数目可观的经济价值与不可估量的人情利益——这才是所有掌权者都想从吉原分一杯羹的真正原因。 神威所在的第七师团之前不负责这些,他们更像是春雨最锋利的一把刀,更多时候在处理和暴力有关的事情,这也符合夜兔族的天性。但现在由于神威对上宣称是自己打败了夜王,所有春雨与吉原有关的事务就都落在了他手上。 动人钱路无异于断人活路,何况是穷凶极恶、唯利是图的海盗团。日轮原本的打算是将未来所有被卖来的女子妥善安置,对终止这种交易的事从长计议,但没想到松樱会直接对这个夜王二代开口。 “松……”月咏担心对方会像夜王那样突然动手杀人,正要站出去保护她时,神威却只是换了个坐姿,拖着下巴十分好说话的样子:“好啊。” 众人都惊呆了。 “我才不在乎什么春雨和吉原之间的利益呢,我追求的只有变强。”神威的眼睛紧紧盯着松樱,“不过这件事确实非常不好办呀。”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只有松樱面色如常:“我愿倾尽全力、付出任何代价。” “松樱!”琴音激动地站起身,又在松樱的眼神中败下阵来,只恨恨地瞪着神威。 神威才不在乎弱者的目光,他开心地笑起来:“好啊,那就……” 他故意停顿下来,想捉弄下对面之人的情绪,谁知道松樱还是平静地注视着他。与其他人紧张的表情比起来,她就像在暴风雨中伫立的灯塔,仿佛不管他提出多么过分的事都不会动摇她的决心。 “跟我去一趟宇宙吧。” 他用轻松至极的语气说道,仿佛只是在邀请别人去街边的公园郊游。 哎?!?!! 所有人都没想到他只提了这么一件没有难度的事。 “松樱姐姐!不要去啊,这是拐卖、一定是拐卖!!” “松樱!!不要相信他的话,这一定是什么阴谋!!” 事出反常必有妖!神乐和琴音异口同声地大喊,坂田银时更是在瞬间起身,手已经握在洞爷湖的刀柄上,蓄势待发。 “哇,吉原的救世主要出手了吗?”神威兴奋起来,手心痒痒的,他对这个武士也很感兴趣。 不过此刻这只夜兔难得压制住自己对战斗的渴望,反而将视线转向吉良松樱,甚至耐心地解释:“不用把我想那么坏,我只是想带你去看看宇宙星辰而已,何况要先了解春雨才能停止你说的那个什么交易吧。再说,你难道不想亲身体验下吉原之外的世界发展到何种程度吗?” 他向松樱伸出手,在被回握住后满意地勾起唇角。 明明只是轻飘飘的重量,却好像将心里什么东西压下,又有某种情绪破土而出。 神威能勉强理解凤仙为了日轮和某种逃避的想法屈居吉原,但吉良松樱此时坚持留在此地、甚至为此主动惹上麻烦欠下人情的行为实在令他费解——这里既没有她可攫取的利益、也没有与她实力相当的强者。 【走吧、走吧,跟我去宇宙吧。】 【到了广袤的银河中,你就会知道地球是多么渺小,外面的世界是多么有趣。在那时,你还会记得这些蝼蚁一样的弱者吗?你还愿意回到吉原这鸟笼一样的弹丸之地吗?】 神乐现在开始怀疑神威被什么东西夺舍了。 ——这个笑得这么奇怪的家伙是谁啊?! * 来给自己的老宿敌夜王凤仙上坟的星海坊主听完这段经过后,震惊得差点握不住手里的伞。 “怎么了混蛋老爹,脱发病菌终于感染了大脑吗?”神乐问。 星海坊主头疼地挠着不剩多少的头发,深深叹了口气。 “神乐,我当年追你妈咪的时候啊……” 「那个,就是,你听说过地球吗?那里山清水秀、土地肥沃、气候宜人……是颗很美丽的星球,有机会的话,要不要一起去?」 男人将在夜兔母星徨安上遇到的神秘而强大的女子江华带到宇宙中,笨拙地把快要藏不住的感情藏在邀请中。 女子答应了他。 只可惜,他那时还不知道,女子是徨安阿尔塔纳变异化身出的灵,也不知道,她离开了那颗星球就会慢慢死去。 只可惜,到最后,他们也没有一起去过地球。 神威,你如此憎恨我,但却做着和我当年一模一样的事啊。 你把那个叫吉良松樱的人带出地球许愿她爱上宇宙,和我把江华带到宇宙许愿去往地球,又有什么区别呢? 花儿……是不能离开泥土的。 他把花儿带离了她生长的那颗星球,哪怕倾尽所有的爱和力量将她捧在手心,也没能挽留住那份美丽。 星海坊主喃喃自语:“那个笨蛋儿子会懂这个道理吗?” “那个,星海坊主,那边的两个人已经发疯了哦,没人听你说话了。”新八推了推眼镜,汗流浃背地看着银时和神乐。 “那个混账小鬼想做什么?!才刚成年就谈恋爱吗!!在松樱面前装的乖巧无辜还说要变强,结果还藏了这种心思?!不允许,绝对不允许啊啊啊!” “那个混账哥哥想做什么?!而且追人手段和秃子老爹没有任何区别,不许祸害松樱姐姐啊啊啊!!!银酱,我们要立刻去阻止他!!” “说得好啊神乐!万事屋现在就承接将春雨捉拿归案的业务!” 星海坊主:“等一下!神乐你叫我什么啊?!” 新八:“等一下!!那种委托完全没有听说过啊——!!!” 12、012 “松樱,你真的要跟那个夜王二代去宇宙吗?”美知子怯生生地问。 “嗯呢,不过你放心,我很快就会回来了。”松樱摸了摸她的头,琴音冷哼一声:“你最好是!” 松樱和美知子通过抖眉毛交流脑电波:「谁惹她了?」 美知子(抖眉毛):「不知道呀!」 琴音(抖眉毛):「我看得懂。」 “所以这么摧残眉毛有什么意义!”美知子干脆把两个人拽到一起:“琴音姐姐,你到底为什么一直不高兴,快告诉我们呀!” 琴音没想到她这么直白,三人的距离突然拉得这么近,她甚至能闻到松樱身上淡淡的药香。 「也许,就是这个时候了吧。」 她别开视线,磕磕绊绊地讲出了和阳子的故事:“我,我曾经有一个朋友……” 话毕,美知子已经泪流成河:“对不起啊……呜呜呜……我真是个混账,还要掀开你的伤口……” 琴音不太擅长应对这种情况:“不用放在心上……都过去了,这件事我也还没想好怎么跟晴太说,再过一段时间吧。总之,吉良松樱!!你绝不能相信任何男人的鬼话!更不准给我搞出来什么怀孕的事故啊!” 但她又急忙补充一句:“当然,真怀了也不要怕跟家里讲,有什么事我们一起面对。” 突然被点到全名的松樱:“啊?” 美知子的头顶突然亮起一个灯泡,连忙把琴音拉到角落嘀嘀咕咕:“琴音姐姐!松樱姐姐好像还完全不知道男人女人之间的「那种事情」!” “什么?!”琴音瞳孔地震,松樱突然感觉背后一凉,就被琴音塞了一本画册到手中。 “就让本格子教你一些基本的性别知识吧!我说你怎么对跟一个刚认识的男人去宇宙这种事如此没有危机感,原来是什么都不知道!也怪我,忘记你失忆了。”琴音严肃地按住松樱,翻开了画册的第一页。 吉良松樱的眼睛快被闪瞎了。 这、这对于千岁老人来说有点太刺激了! “不许闭眼啊!这可是吉原秘宝!onepiece级别的!!” “这明显不是onepiece吧?!都露出好几个点了啊!而且你这么讲尾田老师会伤心的,伟大航路都变成pornh〇b了啊!!” “不要把大写变小写啊!!” “这已经够大的了,小点也没事!!” 二人驴头不对马嘴地争辩半天,气喘吁吁的陷入僵持。美知子在旁边手忙脚乱半天发现自己无从插手,遂帮松樱收拾好了行李。 吉良松樱黑着脸把背包拉开,掉出来一堆避〇套。 “你都收拾什么进去了啊喂!再说了谁告诉你们出去就一定要干这种事啊!!” 二人都惭愧地低下头:“有备无患嘛……” 吉良松樱立刻后悔了,她怎么能这么跟她们说话呢?她们是吉原的游女,这种事对她们来讲也许就是正常的。大家都在自己的认知中尽全力帮助自己,而她却…… “所以你gb派?”美知子满脸无辜地掏出一根〇〇。而琴音掏出一根〇〇〇,并且眼中透着满意与欣赏:“这样就不会有怀孕的风险了。” 松樱黑着脸把两根马赛克扔了出去,并一手拉住一人的衣领,阻止她们下楼去捡。 美知子:“我的〇〇——!” “住口啊!” “唉,该怎么跟你们说呢。”松樱头疼地按住太阳穴,最终直接告诉她们结论:“我是不会怀孕的,永远不会。” 美知子心疼地问:“啊?你被人灌下那个药了吗?” “天生的。” 琴音和美知子对视一眼,双双安慰松樱:“你这个体质也是很多人羡慕不来的呢。” 吉良松樱干笑着,最终也没有继续解释,反正她们某种程度上也说对了。 不老不死的确是很多人向往的,而这种最强生物是不具有生殖能力的,否则就会破坏食物链和生态圈的平衡。 繁衍是有终结之日的生物之特权,大多数情况下繁衍的能力与寿命的长度成反比。 倘若有一日,阿尔塔纳之灵能够留下后代……一定是祂步入死亡之时。 * 吉良松樱出来的时候,神威正抬头盯着她窗外那朵小花发呆,听到门开的声音后他立刻看过来:“走吧!哎,那两个人没跟着你吗?” “嗯,我担心她们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等下,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神威把玩着马赛克物体:“刚才从你房间里被扔出来的。” “快丢掉!!!” 松樱跟着神威一路走到了吉原的边缘地带,那些刻意修建的古风街道、供所有人一起沉溺的桃源乡逐渐远去,入目是冰冷坚硬的钢铁空间。 神威按下电梯按钮后发现松樱正期待地看着自己,她虽然没说话,但眼里的好奇都快溢出来了。 “这是电梯。”他按下了上行按钮,莫名有种自己是鸭妈妈的感觉。 “电梯!”她复述了一遍,跟着神威走了进去。 随着电梯一层层的攀升,在铁门打开的时候,耀眼的光芒争先恐后地洒落进来。 通天的高塔、崭新的建筑、有飞船在空中但没有战火的天空……松樱的眼睛越来越亮。 这里是十年后的地面……是她不停战斗、想要抵达的新世界。 她的时空里,银识他们也能生活在这样的和平中吗? “这就兴奋的不行了?那一会儿在外太空看地球时你会变成什么样啊。”神威轻笑一声,转头冲早就把飞船开到这里等待的阿伏兔打招呼:“呦,我回来了!” “团长,能不能不要再把一堆事情丢给我然后一个人跑掉啊……这位是?”阿伏兔不敢睁开眼,希望是自己的幻觉。因为他看着自己团长的表情,就觉得接下来他要说的绝对会不是什么好话。 “阿伏兔,这是松樱~接下来和我们一起旅行一段时间。哦对了,我答应她要停止春雨所有奴隶买卖的交易,特别是对吉原的。阿伏兔你安排一下这件事,顺便这几天整理个报告让松樱有个大概的了解。” “抱歉打扰了,给你添麻烦了。” 阿伏兔看着笑嘻嘻的团长和对他鞠了一躬的女人,突然有一种冲动。 ——转学的冲动。 要不,还是回去火影剧组那边吧,或者去教人杀鬼也行。 都会比现在强!!阿伏兔简直不敢深思神威这么做背后的原因、也不敢想这件事办下来,元老院会怎么对他们。 辞职,就现在,justdoit! 第七师团的飞船虽不及春雨的母舰庞大,但伫立在地面上也颇有遮天蔽日之感。吉良松樱坐过木船,航行过地球的大江大河。但面前这座钢铁战舰的征途是星辰大海,外表折射着冷硬的光彩。伴随着一阵轻微的机械轰鸣,飞船的舱门打开,折叠梯被放下。 神威见松樱不动,“怎么,后悔了?还是害怕?” 松樱看着面前的宇宙飞船。离开地球——这是她从未做过的事。她是这颗星球的孩子,她的根深深扎在这片大地上。每当她想要迈出一步时,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拽住了她的脚腕。 但她记得自己抬头眺望过的夜空,记得银河在每个季节留下的脚印,记得那种最原始的冲动。 ——想去外面看看。 天人入侵事件固然令人愤怒,但松樱也正是在那一刻意识到宇宙是如此广袤,地球也不是唯一拥有智慧生物的星球。 她其实,一直、一直盼望着这样的机会。 松樱仰起头,迈上第一节台阶。随着她一步一步登完所有舷梯、到飞船起飞,她脱离地心引力的那一刻,她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感觉。 ——扣列哇,「机油」哒!* 神威注视着面前女人的眼睛一点点亮起,像是盛满了全宇宙的星光,一种莫名的满足填补了他体内的某处空白。 如何呢?这就是吉原之外、地球之外——夜兔的战场、他的世界。他希望吉良松樱说些什么,正巧如同心有灵犀般,她终于看向自己,缓缓开口: “壁外调查……哦不,球外调查,现在开始!” 神威:? 阿伏兔:…… 心脏撒撒给油! * “团长从吉原回来了!” “团长还带来了一个吉原的女人!” “什么,团长要为了这个女人阻止春雨的人口交易?!” “什么,那个女人就是干掉夜王的人?!” 这样的消息已极快的速度传遍了春雨第七师团,平时只对战斗感兴趣的夜兔们全部停下了手里的事,乌泱泱地堵在总控室门口,但没一个人敢打开门去一看究竟。只能疯狂地讨论、互相交换情报、试图拼凑出完整的故事。 阿伏兔走过来的时候还以为这里不是第七师团的飞船,而是某个过年大促销的菜市场。 那些男人们看见他更像饿狼发现了羊,纷纷扑过来将他包围住,你一言我一语地追问:“副团长,到底发生了什么?!” “就是你们看到的那样啊……” “什么?!团长被拐卖到吉原差点被夜王强〇此时一个强大的游女英雌救美干掉夜王于是团长一见钟情揽下了所有压力为她力刚元老院还要把第七师团当作聘礼此刻带她从吉原私奔出逃——这种事竟然是真的吗?!” “大错特错!消息到底是怎么传成这样的啊!!” 13、013 “外面好热闹啊……起飞的声音这么大吗?”吉良松樱好奇地看向总控室大门的方向,神威走过去踹了门一脚,整个空间瞬间安静下来。 “现在安静啦~” “……我好像还听见了什么重物倒地的声音?而且宇宙飞船是接触不良的电视机吗?!踹一脚就能修好?” “你看,那个就是地球。”神威选择微笑着跳过刚才的话题,把吉良松樱的注意力拉回总控室那扇巨大的窗前,给她指出那颗小小的蓝色星球,“离开故乡,有什么想法吗?” 松樱哼歌:“马路开的鸡q屋,马路开的鸡q屋……” 神威:“……” “为什么这幅表情啊!你不是也看《jump》吗、《黑〇〇亚》真成养老院了吗?!难道你看动画不听ed?” 松樱将一缕有些遮挡视线的长发别到耳后,终于平静下来激动的心情,忍不住伸手贴在窗上注视着那颗蔚蓝色的星球:“她真美。” 富饶的土地、丰富的资源,有充足的光照和四季轮回……这就是她的母星、她诞生的地方。 “所以才会被盯上啊,现在虽然你们的掌权者和其他天人维持着表面的和平,但宇宙的另一端可不平静。要不了多久,战火就会波及到这里吧。”神威一边说一边观察着吉良松樱的反应,见她不为所动,又想起其他游女说过她失忆了,抱着一定要看她变脸的坏心眼解释:“地球可是有丰富的阿尔塔纳资源的。” 地球阿尔塔纳的化身·吉良松樱:“……” “而且只开发了极少的部分,就足够担负地球的技术跨越和其他与幕府签订协议的星球的能源供给。对了,你知道阿尔塔纳能做什么吗?” “我知道的。”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了!那是能维持行星内部活动、可以提供让宇宙飞船完成星际跃迁的巨大能量。 松樱干脆转移话题:“旁边的那颗卫星就是月球吧?” 神威点点头。 “听说,月亮上有玉兔和嫦娥。”松樱努力睁大眼睛观察,“但我好像只看到了坑坑洼洼的地表。” “那是哄孩子的故事而已。”神威看着吉良松樱失落的样子,没想到这个人居然还有这样的一面,诡使神差地开口:“你要想看兔子,这里就有一大群。” 松樱立刻看向神威,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他在说夜兔啊。 等下,那刚才那阵沉默……对不起,害你尴尬了!对不起啊啊啊! “夜兔的母星是哪里呢?”她赶忙接上话题。能诞生这么强大种族的星球,说不定…… 这次,神威沉默下来,良久才回答:“是徨安星,不过那里的阿尔塔纳能源已经枯竭了。” “这样啊……” 她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如果那颗星球也有和她一样的阿尔塔纳之灵的话,大概已经不在了吧。 如果地球的阿尔塔纳能源有朝一日也走向枯竭,那时她的生命也能走到尽头了吧。 两人都陷入沉默。但神威却惊讶的发现氛围并没有变得尴尬,吉良松樱既没有表现出对夜兔的畏惧,也没有表现出对徨安星的同情——无论哪种都会让他产生杀意。 她只是在感受……在一个他此刻不清楚的角度感同身受。 很奇妙,在她身边就会感觉很舒服,心也平静了下来。终日在脑中叫嚣着“战斗、战斗”的怪物此刻偃旗息鼓,倒像是被驯服了在打瞌睡一般。 “有机会可以去看看吗?”松樱问,“去徨安星。” 神威噗嗤一声笑了,难以分辨其中夹杂着多少情绪:“再说吧……不过那里早就不适宜居住了,现在大部分夜兔都生活在烙阳星,其中的佼佼者们都在这艘船上。” “第七师团全部都是夜兔吗?” 神威点点头,松樱不禁感慨:“那这里也是一颗可移动的、小小的徨安星啦。” 她转向窗户,注视着那颗越来越远的蓝色星球,“如果有一天,地球的阿尔塔纳能源也消耗殆尽、变得不再适宜生存,那只要有人类在的地方,那里都能算作地球的分`身。” 而她,会陪她的母星同生共死。 “哈……哈哈哈哈哈!!”神威突然大笑出声,吓的松樱还以为他突发急症。连带着门外偷听的夜兔们都齐刷刷后退三步,彼此惊恐地看着对方。 “你听见什么了吗?” “隔着门完全听不清啊!光听到团长刚才突然笑了!” “那再贴近点听听……啊!!” 大门突然被“砰”地踹开,所有的夜兔都尖叫着倒了下去,只有神威背光站在中央,脸上仍然挂着未褪去的笑意。但所有夜兔们都觉得自己后颈发寒、命不久矣。 “大家,都很闲吗?” “报告团长!!我们忙得要死!!!” “是吗,那现在就去死吧。” “对不起团长!!我们错了啊啊啊啊!!!” 门外瞬间扬起了混乱的硝烟,时不时还有被揍飞起来的夜兔,松樱不管看几次都要感慨——神威小小一个,是怎么做到把那么多只的壮硕夜兔压着打的呢? 阿伏兔神不知鬼不觉地平移了过来:“你真厉害。” “哎?” 阿伏兔压低声音问:“你给团长灌了什么迷魂汤?或者用了其他什么办法让他对你这么听话、脾气还比平时好一百万倍?拜托教教我,这对我真的很重要。” “阿~伏~兔,你在和松樱说什么呢?”神威的声音突然从阿伏兔的背后传来,吓得他原地一激灵,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但到底是副团长兼照顾神威长大的人,他的定力比其他夜兔强多了,此刻几乎本能地迅速找了个理由:“团、团长!!我突然想起来该开饭了、我问问松樱小姐想吃什么!” 听到「吃饭」,神威终于放下了拳头,杀气在瞬间悉数收敛,又变回了一只乖巧的小兔子。“是嘛,我确实饿了。我们去吃饭吧~” 松樱对神威变如脸的功夫十分敬佩,同时更加同情阿伏兔:“我吃什么都可以,麻烦了。” * 饭勺扒盆的声音像某种鼓点,而吃光的菜盘被一层层摞上去的声音就是那一道道锣音。一顿饭下来,松樱觉得自己像是听完了一场打击乐。 “你一定能成为海贼王的。”松樱坚信,面对阿伏兔投来的疲惫又困惑的目光,她解释道:“吃饭的样子和路飞一模一样。” 阿伏兔头疼地扶住脸。 团长到底是不是喜欢人家啊?不整浪漫的烛光晚餐就算了,怎么还一点餐桌礼仪都没有呢!和兄弟们干饭的状态不能照搬到和美人进餐啊! 都怪他……他应该事先教一下神威的!不管哪种就餐仪态,都比现在这幅饿死鬼投胎的样子好吧!团长,那是第二十盘炒饭了!求你了,矜持一点吧! 阿伏兔又看向吉良松樱。 温文尔雅、行云流水……地吃了很多。 这边的盘子也摞起来很高了啊喂! “松樱小姐……在吉原吃不饱吗?”阿伏兔试探着问。 “啊,不好意思,我以为要吃到你们停为止。”松樱不好意思地放下筷子。 阿伏兔现在觉得自己是个罪人,半夜醒来会抽自己两下的那种。天呐,那她吃到现在得撑的多难受啊!!他对不起游女的礼仪、对不起吉良松樱、对不起整个吉原——“团长!吃的差不多就可以了啊!!” 神威终于扫空了最后一盘饭,少年俊俏的脸从饭盆后漏了出来,还将嘴角逃脱的米粒舔了回去,眼神越来越兴奋:“你吃饱了?那可以……” 他直接从椅子上原地起跳,一个扫堂腿刮向松樱的方向:“和我打一架了吗?” 喂——团长你在做什么啊!! 松樱:在记仇吧!这家伙在报复之前他说夜兔然后她没反应过来那里啊! 阿伏兔激动地站起身,谁知道松樱的手像抚琴那样顺着神威踢过来的方向接过他的腿,流畅地卸掉他的力,像抛开一张纸一样,将神威轻飘飘地放在了地上。 神威:? 在他又抬起手臂要挥拳的时候,眼前突然出现了两根纤细的手指。阿伏兔眼睁睁看着自己团长变成了对眼,下一秒就被一个脑瓜崩敲进了地里。 阿伏兔:??! 松樱笑眯眯地收回手:“饭后消食到这里就够了吧,小心得胃病。” “唔。”神威顶着大包爬了起来,像给自己顺毛的小兔子那样甩了甩头,那个肿包就消了下去。“你果然很强呢,真期待你养好身体后……喂。” 他的眼神渐渐变得严肃,松樱意识到不对劲时只觉得鼻尖有些热。她伸出手,却摸到一片湿润,莹白的手指上鲜血红得刺眼。 “松樱小姐?!你没事吧,喂!!” 阿伏兔的声音渐渐远去,她的眼前越来越模糊,取而代之的是另一道愤怒又悲伤的哭喊。 那不是世上任何一种语言,像是汹涌的骇浪、崩塌的山崖、呼啸的冷风……那些音频们汇集在一起,变成刺耳的尖叫—— 【为什么,为什么连你也要离开我?!】 【虚走了,松阳也走了!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们,我将你们抚育长大,为什么你们都要离我而去!!】 啊……对不起。 我很快就会回去的……我只是出去看一看。 我保证。 那道声音似是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沉默如漆黑的夜晚,最终归于平静。 * “是晕碳。” 第七师团小的可怜的医务室中,唯一兼职了船医的战斗员云风推了推眼镜:“有的地球人第一次进入太空会不太舒服,需要一段时间适应,也不排除晕船晕机的可能。不过她流鼻血是因为午饭吃太多碳水了,又叠加上之前没养好的伤……我说真的,你们不会只给人家女士准备了大米饭和炖肉吧?” 高情商:晕碳。 低情商:害人家吃太多碳水和脂肪导致上火了。 阿伏兔惭愧地低下头。 神威不服气地顶嘴:“这就是最好吃的东西了!” “反思一下啊团长!人家第一次上太空啊!!” 神威不说话了。 这样的安静持续了一会儿,阿伏兔才猛的反应过来。 ——哎?! 团长……不会真的在反思吧?! “阿伏兔,你去做什么?” “去辟邪,今天见鬼了。” “是吗,我现在就送你去^^” “团长!!冷静啊啊啊!!” 14、014 一滴血。 两滴血。 更多的血滴落在床单上,像花儿一样绽放。神威童年的记忆中开满了这样血腥的花,他不断奔跑,转向战场。 变强、变强,哪怕没有什么要守护、哪怕没有什么可守护,他也向着这个虚无的前方前进。 神威以为自己早就把这种无用的情绪甩开了,但母亲重病时的苍白容颜在此刻却和床上的吉良松樱重叠,使他十分烦躁。神威紧握双拳,却无处发泄心中这股无名的怒火。 不对吧、不对吧,你这家伙,你不是强大到能轻松地击败夜王吗,你不是总端着游刃有余的笑容吗……那你就给我醒来啊! “ka…mui……kamui……” 破碎的音节传来,神威有些难以置信。 ——她在叫我的名字? 他不由自主贴近吉良松樱,靠近她的脸,试图听清她呢喃的声音、拼凑出她想传达的语句。 “kami(纸)!!拜托给我卫生纸!!浅色衣服洗起来很麻烦啊!!!” 女子的喊声贯穿了神威的耳膜。 松樱睁开眼的时候看到神威正捂着耳朵笑眯眯地盯着自己。 怎么有点瘆人呢?她往被子里又缩了缩。 ——不对,她有什么好怕的啊?想到这里,她又从被子里挺了出来。 神威看着对方在被子里里外外做了半天孤勇者,直到医生走了进来才停止沽涌。云风对她的活力颇为震惊:“松樱小姐,你醒的这么快啊。” “你是医生吗?”松樱从没见过戴眼镜的夜兔,忍不住一直盯着她看。 神威觉得自己新起了一股无名火。 云风被两道视线锁住导致浑身不自在,他咳了咳,决心投入自己的本职工作:“忘记自我介绍,我是春雨第七师团的船医兼战斗员云风。松樱小姐是不是第一次离开地球?这次昏迷应该是我们午膳招待不周加上不适应太空的压强导致的,放心,不是什么大病。” 松樱点点头:“谢谢你。” 她礼貌地冲云风笑了笑,身上好像散发着暖暖的光。云风呆了一秒,紧接着就察觉到来自团长的死亡凝视。但吉良松樱转头看过去时,神威又一脸无辜的样子。 云风就是瞎也知道自己现在很多余了,连忙找个理由溜走:“那你们先聊!松樱小姐你好好休息,我去再拿点维生素和晕船药!!” 他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在关上医务室大门的瞬间就被其他夜兔包围。 “云风!游女小姐醒了吗?” “真的是团长把她抱进来的吗?!” “团长当时是什么样的啊?” 不是所有人都有幸看到神威抱着松樱冲去医务室的瞬间,但作为医生的云风却瞧的很清楚,当时大门被一脚踹开,他从没见过团长那副表情。 担忧、无措——仿佛一个无助的孩子,冰蓝色的瞳孔缩成一线,将女子紧紧抱在怀里,声音沙哑,将无数复杂的情绪杂糅进一句低吼:「她怎么了?!」 云风推了推眼镜,在其他夜兔们的期盼的目光中,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总之,即使他本人没意识到,但团长终于也要迈上人生的新台阶了啊~” 紧接着他就被揍了。 “装什么神秘啊!混账,快说!” “兄弟们,揍他,揍到他开口为止!!” “好吵。” 门突然打开了,所有夜兔的动作都僵住,像是被按下暂停键一般,他们咯吱咯吱地抬头,对上团长的笑脸。 团长好像说过吧——笑容是他杀人的礼仪。 夜兔们惊恐地看着团长抬起手,五根手指缓缓攥紧成拳,骨节的隆起在背光下格外恐怖,那是被实实在在的鲜血和死亡雕刻出的弧度。 完、完蛋了——!! “神威,怎么了?” 一道温柔的女声从屋内传来,紧接着是被子掀开的声音,夜兔们就在原地呆呆地看着刚才还要杀人见血的团长立刻转身回到门内,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问:“不是让你躺着吗,再待一会儿,给你拿件新衣服。” 神威再出来的时候没再瞧船员们一眼,关上门大踏步地离开了。不到三分钟,又拿着一套深色的衣服回来。 【砰!】 门又被关上了。 夜兔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露出世界名画《呐喊》同款表情,无声地在心底咆哮尖叫: 大、大姐头!! 第七师团的大姐头——出现了!!! 一直潜伏在外面待机的阿伏兔默默走开,深藏功与名。 嗯哼~一群八嘎,表情好蠢!幸好他已经被震惊过了,所以没有在这些家伙面前出丑。 门内,松樱接过神威递过来的衣服。正疑惑其实她的衣服没脏,神威就开口:“一会儿带你去看春雨的交易现场,打扮成第七师团内部的样子比较好。” 说罢,他主动拉上帘子,在外面等待。 松樱没想到神威的心思其实如此细腻,她一边感动,一边换上这件暗色的唐风训练服。 ……好紧。 一定要玩这个梗吗?松樱低头对着胸口怎么也扣不上的扣子陷入沉思。 “怎么这么慢?”神威的催促从帘子后传来。 松樱大大方方地拉开帘子,对上他震惊的目光淡定道:“有点小了,可以换一件大的吗?” 她看着少年的表情瞬间变得呆滞,然后立刻转身跑走,不叫人瞧见半分异样。没过一会儿就拿着套新衣服回来:“这、这件可以直接套!然后再把披风围上!!” 门外的阿伏兔看着自家小团长抓着衣服冲出来又抓着新衣服冲进去,陶醉地闭上眼。 啊~这就是「青春」呐~ 果然不管什么年纪看到这种恋爱喜剧都忍不住会心一笑~ “神威,我好了。”吉良松樱又拉开帘子,这次神威重新做了心理准备看向她,结果却对上一个蒙脸怪。 松樱用绷带缠住自己整张脸,只露出两只眼睛:“怎么样,是不是很酷?这样也不怕遇到被记住脸了。” “很傻。”完全忘记自己刚到吉原时也是这么打扮的神威如是吐槽。 等松樱再出来的时候,她整个人都和第七师团的大家打扮得差不多,披风上还有个兜帽,只露出精致的下巴,看起来就是个看起来有些矮小的夜兔。 如果忽视她给自己戴的黑色眼罩的话。 据本人说这样她也能看清外面,神威终于放弃让吉良松樱更换的行动,总比她把整张脸都露出来强。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想让春雨的其他师团看见她啊。那些歪瓜裂枣、想法坑脏的海盗们,怎么配发现这颗璀璨的明珠——这可是他第七师团团长要对战的强者。 “我可是,最强啊。”松樱戴着这个面罩,就忍不住比了一个无量〇处的手势。 神威不想多看一眼,但却紧紧盯着第七师团的团员们。仿佛在说谁敢笑就杀了谁。 夜兔们眼观鼻鼻观心,把磕到了的尖叫藏在了心底。 苍天有眼。 ——另外团长终于不是第七师团最矮的人了!可喜可贺! 阿伏兔过来尽责地禀报:“团长,马上要和第四师团和第五师团的舰队在母舰接轨了,不过这次阿呆提督也在。” “他来做什么?” “第四师团搞到了一把之前鬼兵队偷偷研发的妖刀「红樱」,这把刀是对战舰用的机动兵器,拥有叫做电魄的人工智能,甚至能通过寄生控制宿主的身体,再不断学习提高能力。但初代红樱被地球的一群武士击败了,他们请人重新调试了第二代,提督想看看这把刀还有没有能派上用场的地方。” 神威立刻想到了那个叫坂田银时的白发武士,“哦……那真想和那把刀打一架呢。” 松樱听到有刀也忍不住抬头,她穿到这个世界后还没有武器呢!她的爱刀留在来原世界,不知道这里有没有适合她的。 “你很感兴趣?”神威敏锐地察觉到松樱的小动作。 “既然置入了人工智能,不知道能不能听歌?”松樱期待地想象着,“或者,让它发出五颜六色的光?红色是毁灭蓝色是冷漠绿色是伪装白色是虚无……那多炫酷啊!” 神威:…… 阿伏兔:…… 医生!这里又有一个重度中二病!! 去往主舰的路上,阿伏兔苦口婆心地叮嘱:“总之,这次会晤一方面是第七师团接管吉原后的一次述职,也是应团长的要求,带你去了解下奴隶交易。如果感到不适的话回到船上就好,终结贩卖这件事我会慢慢……呃……努力做到的,你不要惹人注目就是了。” “哪儿有那么麻烦,看到不爽的直接打飞就好~”神威毫不在意。 “你一定会成为海贼王的。”松樱越来越坚信,“连思考方式都路飞一模一样。” 阿伏兔:“不一样!只有容易惹事这点一样,其他全部不一样!!” 他们这样说笑着走在两艘飞船的连廊上,与一个身着紫金和服的男人擦肩而过。 男人回头看向他们,正对上神威的视线。他不着痕迹地错位,挡住了走在前面的松樱。 是武士的气息。神威有些亢奋,而且这个男人给他的感觉和坂田银时很像。 “怎么了,神威?”松樱话没说完,就被神威按住兜帽把头扭了过去。 女人的声音。 高杉晋助转过身,那人的容貌被兜帽和披风全部挡住,中间还隔了一个神威。他将视线移开,自嘲的笑了一下——他怎么会觉得那个人身上有松阳老师的气息呢? 老师明明……已经死去十年了。 如今,只有毁灭才能满足他心里的那头野兽——那头诞生于十年前、凝聚着所有鬼兵队队员亡魂的野兽。 他不再迟疑,朝反方向毫不犹豫地离开。 15、015 吉良松樱看过广袤无垠的草原和大海,但一眼望不到边的宇宙飞船还是第一次见。她当时以为第七师团的飞船已经很大了,但春雨母舰的停船舱就足以容纳十二艘这样的飞船,令人难以想象这艘母舰的本体有多大。 “这简直是一颗星球……”松樱忍不住感叹,原来地球之外的世界有这么大! “神威,那里是什么?” “神威,这个是什么做的?” “好厉害…居然是武器吗。” 神威自己也没想到,看起来非常稳重的吉良松樱在来到这里后居然像变了个人似的,对一切都保有强烈的好奇心。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每多回答出一个问题,他自己心里也产生了某种奇怪的满足感。 明明她带着一副黑眼罩,他却能想象出里面藏着一双多么流光溢彩的眼睛。 对啊,就是这样,吉良松樱,这就是外面的世界,这才是你这样和我这样的强者应该在的战场。 身后跟着的阿伏兔和其他部分第七师团干部们见状开始抖眉毛交流。 随从医生兼战斗员·云风(抖眉):「团长在孔雀开屏。」 阿伏兔(抖眉):「男人呵,总在回答女人的问题时才能找到一点自己存在的价值!」 并没有眉毛的云业:…… 云业直接开口:“团长回头了。” 二人:“……” 神威以极为轻松欢快的速度抖了抖眉毛:「剃光你们的眉毛哦。」 「对不起!!团长饶命!!!!」 所有人都疯狂抖眉以表忠心,松樱察觉到不对劲,专门拉下眼罩露出一部分眉毛:「怎么了?」 众人:…… 她怎么也会抖眉毛! 在彻底僵持下来的氛围中,云业尴尬地开口:“请问…可以直接用嘴巴说话吗?” “……” “对不起。” “说起来,神威今天穿的衣服不太一样哎。”走到母舰内部后,松樱才终于舍得把视线转回身边,发现了神威没有穿平时的深色唐制练功服,而是换上一件看着料子就昂贵的立领外套,精致的裁剪完美地展现了少年开始舒展的肩臂,红黑色的搭配又衬得夜兔本就白皙的皮肤更有气色。 “这是每个师团团长的制服。”神威回答道。 “唔……”松樱上上下下又打量半天,在神威问出「你带着眼罩真的能看清吗」之前笑着称赞:“像个矜贵威严的小将军。” “……” 云风:「团长居然被夸了。他不说话!绝对是害羞了吧!」 阿伏兔:「明明今天可以不用穿这套制服的,但团长还是穿了!是为了把自己的衣服给松樱小姐吧,是为了在她面前装酷吧!!」 【唰——!】 阿伏兔只感觉有一阵利风吹过,然后透过一片纷纷扬扬落下的熟悉毛发中看到自家团长阴测测的笑容。 “我说过吧,再抖眉毛,就不用有眉毛了。” 他难以置信地捂住自己的脸:“不!!!” 今天可是有可能见到第四师团团长、那个号称「在黑暗中绽放的一朵花」的孔雀姬华陀啊! “啊呀,真没想到会这么巧呢,神威。”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阿伏兔捂住自己的眉骨部分僵硬地转过头,看到了蓝发尖耳、眉心一点朱红的漂亮女人。 神威换上营业笑容:“好久不见呢,对了,你是谁来着?” “你是故意的吧!我可是第四师团的团长华陀啊!!” 华陀重新平缓好情绪后,再次打开孔雀翎羽制成的扇子优雅地挡住半边脸:“神威,你以为自己接替夜王成了吉原的主人,功劳就比我们这些其他的团长都高了吗?” 她的眼中闪过算计的光芒,还有毫不掩饰的野心:“要不了多久,我也可以为春雨呈上一份来自地球的大礼,而且绝对比吉原这种地方强多了。” “是吗,可我不觉得你能成功。嘛,加油吧。”神威对此丝毫不感兴趣,掉头就要离开,华陀气急败坏地冲他喊:“你都不问问我是哪里吗?那个地方也在江户哦!” 神威看了看松樱,又看了看想躲着藏起来的阿伏兔,终于再次提问:“所以,是哪里呢?” 华陀自信地笑起来。 “歌舞伎町。” “要不了多久,歌舞伎町就会是我孔雀姬华陀的囊中之物,到那时,掌控幕府、控制地球也如探囊取物吧。” 松樱的脸色沉下来,歌舞伎町……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那是银时神乐他们所在的街道吧? 想到这里,她的唇角忍不住向上扬起——看来华陀的野心一定会落空的。 神威一直关注着松樱的表情,此刻也正好发出嘲讽:“那你就去跟那群武士打打看吧,不过我觉得你一定会失败的。” “笑话,我怎么会失败呢?有我们的辰罗大军,便是用蛮力踏平歌舞伎町又如何?” 阿伏兔好心地给松樱小声解释:“辰罗和夜兔一样也是宇宙三大佣兵种族之一,单体力量远不及夜兔,比较擅长团体作战。” 松樱点点头,在攘夷战争初期,她也和辰罗对战过。不管个体有多么弱小,只要形成合力都能产生巨大的力量。不过她到没想到的是,辰罗的领导人之一竟然也是春雨的一个团长。 这个宇宙海盗团的势力范围……也太恐怖了吧? 华陀放弃跟神威再争辩这种事,“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第五师团这次又进了一批「货物」,一起去看看?” 她在歌舞伎町潜伏时一直在利用赌技经营着赌场,但早就对奴隶贩卖的生意垂涎已久,神威趁着掌管吉原接下了一部分这等肥差,怎能不让她眼热?等以后她顺利从其他人手上拿下歌舞伎町,也能光明正大地插手这份生意了。 华陀见神威不愿意多说的样子,倾身上前、以扇遮唇,用只有二人能听到的声音耳语道:“你若同意,我就也带你去看最近我新赢来的名刀「红樱」,从你刚才的话来看,应该对地球武士们用的武器也感兴趣吧?” 从华陀身上扑面而来的味道令神威感到不快,他对刀剑也没有兴趣,但他想起松樱听到红樱时各种想象和期待的样子。“好啊,那去看看吧。” 阿伏兔完全没想到今天的团长居然如此好说话,他的眼珠都快瞪出来了,尤其现在他被剃光了眉毛无法加入队内群聊!简直是心急如焚、抓耳挠腮,只能疯狂挤眉弄眼传递电波。 松樱的眉毛不在外面,也没有参与大家的电波交流,她此刻的注意力都放到了接下来的事上。在第五师团来人的引导下,他们乘上了一间电梯,往下行进了不知多少米后,来到了一个装满笼子的大型空间。 似乎是刚刚结束了几场交易,此刻大部分笼子都是空的。铁杆上有指痕、咬痕和各种血迹,明明空空荡荡,却仿佛还能看到徘徊的怨灵。 “神威团长,要分到吉原的奴隶们都在这里。”总管谄媚地带着他们走到一个角落。这里比别处稍微干净些,各个年龄的女性们抱在一起,她们眼中透着恐惧、不甘、愤怒……而有的人甚至连一点情绪都没有了。 神威看向吉良松樱,她的眼睛被黑色眼罩盖住,唯一能猜测情绪的嘴唇此刻也和平常一样,无法推断她的喜怒。 ——但这反而引起了他的兴趣,他们已经见惯了这样的场景、甚至看到更恐怖的画面也不会动一下眉毛,而松樱作为这些女人们的同胞,此刻却没有一点愤怒吗? 神威想,就是在松樱对峙凤仙的时候,也没有看到她太大的情绪起伏,也许她心中负面情绪最激烈的时候,就是在她第一次看到坂田银时的时候落下的那一滴泪。后来他再也没问过,而她也没有提。 从她会为吉原的游女们斩杀凤仙、愿意为那些游女请求他来看,她一定是在乎这种事的。 所以,她现在心中是愤怒的吗?那这些愤怒能否转化为她战斗的意志呢?好想看到她暴怒的样子啊……再展现一次吧,那份强大的力量。 「如果松樱是夜兔就好了,那样她就能摒弃人类的思考,不用任何理由来和我打一架了。」神威如是想到。 “神威团长、华陀团长!提督有急事请你们现在就过去!”一个春雨母舰的船员急匆匆地跑来。 “那我先过去,阿伏兔你们留在这里吧。”神威说道。 他想起松樱才刚晕过去醒来不久……地球人真麻烦啊。 松樱轻轻摇摇头,表示自己没问题,神威身边还是要有人一起。 “……那云风云业留在这里。阿伏兔,你跟我走。” 等他们离开地牢再乘上电梯时,华陀突然轻笑一声,在这个密闭的狭小空间中格外引人注目。待神威和阿伏兔看向她时,华陀用孔雀扇挡住控制不住上扬的嘴角,只露出一双狐狸似的双眼: “神威,你不会像夜王一样,迷上了地球的女人吧?” “让我猜猜,她也来自吉原吗?” 16、016 【咚!!!】 巨大的撞击声刺痛着每个人的耳膜,空气仿佛瞬间从狭小的电梯空间中被抽光,在场的人都屏住呼吸,好像动一下就会彻底激怒那头面露寒光的野兽。 华陀双目颤抖,死死盯着神威的拳头慢慢从自己脸旁抽走,只在钢铁合金的电梯内壁上留下一个深深的凹陷。她想开口说什么,嗓子却像被掐住了一般,而对方已经换回了招牌的无害笑容,“我想按一下电梯楼层来着。” 骗鬼啊!那一拳偏一点这会儿她的脑浆都飞出来了!! 阿伏兔看着已经彻底坏掉还噼里啪啦冒着电光的面板,不由心累。 【呲嘎——!】 恰在此时,电梯终于不堪重负的停了下来,紧接着供电终止,他们陷入一片黑暗。而电梯在彻底寿终正寝前,只剩安全系统工作到了最后,金属门缓缓打开,露出又长又深的走廊。 “对不起!是我们电梯的问题!!请两位团长先走楼梯……我随后联系工作人员修理。”总舰的船员汗流浃背地道歉,生怕自己也被牵连。 早听说第七师团的团长是个好斗的战斗狂,果然名不虚传…… 就在刚刚那一瞬的黑暗中,华陀看到了。 那个男人的眼睛比极地星球的万里冰川还要冷,比在雪原中锁定猎物的孤狼还要凶恶,他不在乎什么人情、利益,非得是淋漓滚烫的鲜血才能润泽那锋利尖锐的灵魂。 吉原在他手上,根本不能发挥出最大的作用!如果…如果是她掌权的话…… “敢动吉原,我就把第四师团杀个精光。”冷漠的声音从耳侧传来,华陀难以置信地看向神威。 说着这样的话……他居然还在笑? 疯子……真是疯子! 他和夜王有什么区别?不,他比夜王还恐怖! 华陀想起今天出现在神威旁边的那个新身影。 都说第七师团特立独行,他们的团长更是如此,身边常年只有他的副手跟着,今天人数不仅多了一倍,而且明显有个人和其他夜兔不一样。 第七师团几乎都是男性夜兔,就算有女性夜兔,但也从不见她们出现在神威旁边。而且不仅是性别的问题,还有周身的气质……总之,女人的直觉告诉她那个人不是夜兔族的。特别是华陀在歌舞伎町蛰伏许久,更是修成了人精,一眼就看出神威对她的态度不一样,而且他身边的人对那个女人也很恭敬。 所以华陀才有了那句对神威的试探,从他的反应看来,虽然他嘴上不承认,但绝对八九不离十了。 真可怕啊……她甚至有点可怜那个吉原的女子了。 春雨其他人不知道,但华陀在地球待了很长时间,作为歌舞伎町的四大天王之一,自然比别人更多了解吉原一些。她知道夜王凤仙对花魁日轮病态的执着,不知道神威对那个女人比之他这个前师父如何。 华陀又想起第七师团的报告说是因为判断凤仙对春雨有极大的威胁才下手杀了他,但现在她觉得,神威弑师还另有其因——说不定就和那个女人有关。 真想去查查,不过华陀想起刚才神威的警告,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 ……但她是个不折不扣的赌徒!华陀将孔雀扇重新打开,遮住自己上扬的唇角,狐狸似的眼睛眯起。此计随险,但如果真的成功,她就有能拿捏第七师团的筹码了!到时候同时掌握辰罗和夜兔的力量的她,何愁不能在春雨的地位更上一步?就是取代提督也未尝不可! “神威团长,刚才是我不好。”华陀赔上笑容,先一步伸手,示意手下为神威打开大门,展示里面的光景。“为了赔罪,请欣赏这场演出吧。” 喧哗的声音传来,夹带着夜兔们最熟悉不过的血腥气,华陀站在巨大的角斗场之上,向神威和阿伏兔展示着自己的得意作品:“这可是我拿到的好东西——妖刀「红樱」!据说当时那些武士并没有从鬼兵队的船上将它们全部销毁,其中一把意外落到河中,被一个渔夫打捞上来,又在我的赌场输光钱后典当给了我们。” “它会在战斗中靠吸血获取对手的资料,不断自我学习、迭代,变得更强!”她狞笑着说着自己的规划,“之前的战败相比都是因为宿主的问题,所以这次我将它改装到另一台机器上,由阿尔塔纳能源驱动,还参考了击败它的那把刀的设计,现在请地球的武士和全宇宙的剑客来喂养它。” 角斗场中已经数不清倒下了多少个血淋淋的身影,而那把剑攀附在一个机器人上,只要还有能源,没有痛觉和思想的机器就永远不会停止挥剑。 阿呆提督正坐在正中欣赏着这幅景象,见到他们高兴地点了点自己身边的位置:“我的团长们,快来看看吧!有了这个无敌又绝对忠诚的剑,我们春雨的势力就能更强大了!” “无敌、且绝对忠诚?”阿伏兔冷笑一声,“团长,提督这是在点我们第七师团呢。” 神威没回话,只盯着那把剑。 纤长、锋利,大抵是用新材料制作的,鲜血只会从光滑的刀面滑过,却留不下丝毫痕迹。不知是否是沾染了太多人的血,整个刀身都泛着淡淡的红色。 他想起第一次见到吉良松樱的时候。 那纷飞的衣袂、一闪而过的赤红双目、和无法被任何污浊沾染的灵魂。 ——将这把剑送她好了。 阿伏兔看着神威的表情,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哈哈,完啦,团长又要搞大事啦。 * “你是这里的总管?”松樱在整个场地看了一圈后终于开口。 “是的,小人是第五师团第二小队队长布达尔,您有什么吩咐?”布达尔擦了擦汗,心想第七师团的人总算说话了,刚才他们一直都面无表情,他还以为是他们对这次的货物不满意。 第七师团解决了春雨最强的心腹大患夜王,现在其他师团都怕他们,尤其是他们只会做生意的第五师团。提督和养老院特意选了他们这个没什么战斗力的族群掌管生意,害得他们敛财都要顾及这个那个的。 不过他对这个女人没有印象——也没听说过第七师团的干部层有这号人物啊?难道情报滞后了? “给我一份她们的名单吧。” 布达尔一开始还没理解:“「名单」?哦……您是说这批货物的「清单」吗!稍等,在这里。” 松樱接过那几张纸,表头写着姓名、价格、卖方、货源地……每个词语都透露着对这些人生命和尊严的践踏。她一目十行地看过去,发现这些女子大多是被拐卖的,还有少部分来自外星的战场。在异国他乡被战火牵连,此刻回归故乡却要以奴隶的身份。 她一直不说话,身边的人也不敢做声。尤其云风和云业已经开始害怕了,他们没记错的话松樱小姐就是来自吉原,说不定也是这么被拐卖来的。 团长……你在做什么啊团长!停下来啊团长! “大人,这应该是第七师团第一次接手吉原的交易,我跟您讲下流程。您清点完没有问题后,我们会用一艘小飞船把她们直接送到吉原。”布达尔谄媚笑着。 “不用了。”松樱合上册子。“直接交给我们师团的人就行了。” “这……这恐怕……”布达尔还没拒绝,另外两个高大的夜兔就立刻用要杀人的眼神看向他,他不禁将腰弯得更低,“大人,不是我敷衍您,一直都是这样的,原则上这些是第五师团的工作不能移交……” “哈?你的意思是要和我们第七师团对着干吗?”云风推了推眼镜,云业往前走了一步,踩得整个空间都震了震。 要东西不给,那抢来就是了。 “不、不是这个意思,我……” “布达尔总管。”松樱说着,随手从头上卸下一支从吉原带来的金簪,夹在册子中递给布达尔,微笑道:“就当我们买了那艘运送的小飞船,如何?这样也相当于是第五师团送到吉原的。” “还是大人您有办法!小的领教了。”布达尔笑嘻嘻地把东西收起来,谄媚地鞠了一躬:“那我这就去准备。” 云风云业都看呆了。 居、居然不用费任何力气就解决了问题! 夜兔们未曾设想的道路出现了。 “阿伏兔给我看过资料,他们是宇宙中最出名的商人一族。”松樱见布达尔走了,对二人低声说:“在这里先不要打草惊蛇,麻烦你们在第七师团的船舰上照顾下她们,回到了吉原我会安排她们的。” “那个,姐姐……姐姐!” 一道声音从最靠里的笼子中传来,他们齐齐转过头。 松樱穿过将近十多个笼子才找到声音的出处,刚才的喊声似乎已经耗尽了那个孩子所有的力气。她蹲下来,发现他虽然穿着女装,但确确实实是个男孩。 他踉踉跄跄地爬过来,像绝望之人握住了最后一根稻草,祈求地贴在栏杆上,用最卑微的声音问:“我是藤音,求求你们,能不能也救救我妹妹花音?她被第四师团的人带走了!” “喂小鬼,别贪心!” “别给我们找麻烦啊!” 云风云业一起开口,松樱示意他们不要出声。她回握住男孩的手,“告诉我,她在哪儿?” 二人的皮肤接触时,松樱微微睁大眼睛,而藤音更是像被雷击中了一般:“难道您是……” 他激动地扑上来,顾不得沙哑的嗓子竭尽全力地央求:“大人……大人!我和妹妹是世代侍奉龙脉一族的分支!地球的龙脉被那些想要阿尔塔纳能源的天人霸占了,连我和妹妹供奉的神社也被摧毁,他们把我们带走变成奴隶,没想到竟然有机会与您相遇……求您了,求您救救花音,她一定能在未来给您帮上忙的!!” 17、017 云风云业听得云里雾里,什么龙脉、和阿尔塔纳又有什么关系?还有松樱到底是什么身份,那个小孩不会在乱攀亲吧? “松樱小姐,请小心。您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云风谨慎地提醒。 但松樱能肯定这个叫藤音的男孩没有骗她,龙脉其实就是阿尔塔纳能源最初的称呼。在她身为母神的世界,正是由这些龙脉的守护者们在管理守护着地球各地阿尔塔纳能源的主要聚集地。 但天人到来后,大部分神庙都被拆毁,改建为航站楼或阿尔塔纳能源提取场,让她穿越来的那场爆炸正是发生在江户的阿尔塔纳主穴。 当时,若有巫女们守护可能还不至于此……松樱摇了摇头,不再去懊悔已经发生的事。她拿出刚才布达尔送来的钥匙,让他出来。“我带你去找妹妹,云业云风,这里交给你们。” “松樱小姐,团长要我们保护你的安全……”云风还在担心,但云业按住他的手,摇摇头。 吉良松樱有多强,他在吉原可是亲眼见识过,与其担心松樱会出事,还不如担心第四师团的人会不会全军覆没。 云业可不觉得辰罗能拦住单杀夜王的人。 “还能走吗?”松樱问,想牵住藤音的手,他却瑟缩了一下:“我、我太脏了……” 小孩的掌心全是没好全的伤口和干在上面的土块,身上大概也没有几块好地方。松樱把低头亲了亲他的手,在男孩震惊的注视中把他背起来,藏在身后的斗篷中:“走,我们去找妹妹。” “大、大人……” “我叫吉良松樱。”松樱离开前,站在门口对刚才一直盯着他们却不敢开口的女人们说道:“到了吉原后,报上我的名字,她们会收留你们的,你们可以选择留在那里、或者去开启新的生活。吉原没有奴隶、以后也不会有,如果你们愿意相信我,也请替我、替第七师团保密发生的一切。” 女人们一开始还十分诧异,直到有第一个人忍不住哭了出来,旁边的人连忙捂住她的嘴,但她自己的泪也控制不住往下流。松樱知道不用再多说,向云风云业点点头就离开了。 “藤音,你知道妹妹在哪里吗?” “松樱大人,您等我一下……” “叫姐姐就行。” 但藤音却坚决不肯,他从衣服最深处掏出一颗灵珠:“花音把念力注入了这里,松樱大人,请您握住它。” 松樱握住那颗小小的灵珠,立刻像是接通了gps,脑海中自动形成了一条路线,引导着他们前进。 “这就是龙脉的力量,我太无能了,但花音是我们这一支最骄傲的天才。都怪我没能保护她,才害她被第四师团的人带走……” “第四师团的人为什么要带走你妹妹?” “因为花音她,有能安抚阿尔塔纳能源的力量。”藤音忍不住攥紧拳头,“她从小失明,大家都说是用视觉与神明做了交换。第四师团的人知道了这件事,专门把她带走,让她去供养那把妖刀……” 松樱捕捉到关键词:“妖刀?” “就是那把妖刀「红樱」!第四师团的团长孔雀姬华陀找了各个星球的工匠改造了它,但加入阿尔塔纳能源后它就变得极不稳定,虽然寄生在生物机械上,但还要一直靠我妹妹的血才能安抚!如果不带走妹妹,以后红樱被量产,那花音她……” 松樱的肩膀被一点点浸湿,她将小孩背得更紧些,“放心吧,花音一定会没事的。” 春雨的母舰守卫森严,但松樱穿着第七师团的衣服,根本没人来管她,甚至有的人还会主动躲着她走。直到要进入第四师团的内舰时,她才皱了皱眉头。 再怎么说,穿着这身也不太合适吧。 松樱选择了经典支线——钻通风管道。 3077,等我!* 进入管道后,藤音看起来比3077还要崩溃:“大人!您怎么能做这种事……” 在他的概念中,一直侍奉的龙脉化为人形在他最绝望的时候出现,简直无异于神明显灵。他怎么能让神明大人做这么不雅观的事!“接下来我自己就可以了!我的念力虽然不如妹妹强大,但也能……” 藤音的话还没说完,松樱手中的灵珠突然碎裂,他的表情大变:“花音!!” 女孩虚弱的声音响在他和松樱的脑海中:“哥哥…来了一个可怕的人……他根本不怕受伤、一直压着红樱打……他们又在抽血了……花音要撑不住了,哥哥……” “花音!!!!” 松樱按住太阳穴,虽然没有任何关联,但她十分怀疑那个压着红樱打的人就是神威。不过他应该不知道加入了阿尔塔纳的二代红樱一直不稳定,要巫女的血才能安抚……不管了,现在无论出于什么立场,她都该尽快找到花音。 灵珠碎裂后,脑中那个类似gps的链接也被切断。松樱先让藤音冷静下来,然后问:“还有没有什么办法确定花音的位置?” 一路杀过去确实也是个方法,但付出的代价太大了。 藤音擦了擦眼泪,将自己手指上的伤再次咬破,在管道中画了一个血符:“用这个能直接和花音共感,就可以知道她在什么地方了。” 静待几秒后,藤音却难以置信地发现自己竟然无法建立起连接:“怎么会这样……为什么我还是无法「看到」道路?!我们是亲兄妹啊!” 松樱看着那个有点眼熟的血符,努力回想在自己的世界中那些巫女们的做法方式。如果她们是靠龙脉中的阿尔塔纳能源获得的念力,那她做这件事应该也可以吧? “藤音,我记得你说过,花音看不见?” “是的……等下,您的意思是……”藤音的大脑一片空白。 松樱伸手轻轻捂住藤音的眼,藤音的世界落入黑暗,却仿佛在这一刻终于进入了神明的国度。 “我们要学会在别人的角度看问题。” 【噗呲】。 他听到了沉闷的声音。 这个声音他再熟悉不过了……自从变成奴隶后,他日日夜夜都与这样的声音相伴,有时是刀、有时是棍棒、有时是无情的铁拳,这种声音无数次砸进他的骨肉,把他的人生拖入深渊。 “松樱大人……松樱大人?”藤音的声音越来越颤抖,他闻到了血腥气,但当松樱松开捂住他眼睛的手时,他看见的仍然是戴着黑色眼罩的女子,和管道上新增的一道血符。 藤音的视线下移,看到了松樱指尖的鲜血。不要,不要是…… 神明拉住了他的手。 “我已经知道花音的位置了,跟我来。” 神明指引了他的方向。 藤音死死地咬住嘴唇,眼神在一瞬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花音,哥哥一定会把你救回来的! 松樱颇为无奈地“看着”怀里的小孩,怎么又哭了? 她是不死之身,要不了多久眼睛就能恢复,这种事当然由她来最合适。 「松樱大人。」在她的脑海中,花音已经与她共感,「我会等您的,我一定会坚持住的!」 虽然看不见,但方向反而比刚才还要清晰,也感谢第四师团发达的通风管道,他们没花太长时间就抵达了花音所在的房间。 一、二……六个人。 松樱在一瞬间抠开管道出口的铁板,伴随着那声巨响跳了下来,先用铁板砸晕了距离她最近的人,又在其他人没反应过来把他们一一打晕。 “花音!!”藤音不顾摔伤的风险,等不及松樱去抱他就自己跳下来,看到插着数根液管的妹妹双目发红,“我来了……哥哥来了!!” “哥哥!” 【咚咚咚——】 松樱突然听到了新的脚步声,而且那个身影直冲藤音兄妹而去。她凭着声音将那人也阻于掌下,但此刻又有另一道挥剑的气流传来—— 啊,不能让孩子看到这么血腥的场面。 既要让藤音兄妹不受伤、又不让他们见血,松樱选择了最简单直白的方式。 藤音的视线再次被挡住,他惊恐地喊着:“松樱大人?” “敢动我们团长的东西,就要付出代价。”第四师团的辰罗终于有了大仇得报的感觉,他从松樱的头上将刀抽走,“小鬼还有用处,但你必须死。” “死?” 女人的轻笑响起,在整个寂白的空间中格外突兀。 “松樱大人,您没事吗?”藤音正要高兴地转身,又被松樱按了下去。 不、不可能……辰罗想,他明明是从上至下将女人的头颅劈成两半,怎么会、怎么会…… 松樱抬手轻轻扶住自己脑袋的两边,慢慢转过身,辰罗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的一幕—— 贯穿女人面中的血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痊愈,眨眼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唯一昭示着他刚才确实砍了下去的是那条被一分为二的黑色眼罩,它缓缓地滑落了下去,露出女人漂亮的双目。 明亮的、温和的、像被阳光滋润了几千年的美玉。 她对他微微一笑。 下一刻,他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啊。】 【我竟然……直视了「那样的存在」。】 * 「是母神大人的力量波动!」 「瑾兔阁下,母神大人现在怎么样了?」 在平行世界,常年被松樱揣在怀里的那只兔子正处在阿尔塔纳的风暴中心,私塾的那些学生不知道,它是能安抚龙脉力量、感应到吉良松樱的神兽。此刻它的皮毛都变成红色,尖锐的指甲挠破地面,对着高高建起的航空楼写下一行神秘字符。 【onepiece】 “快!!”陇一挥手,指挥着奈落的人:“把《海〇王》全部单行本和最新的《jump》都放入阵法中!!” 兔子气的直接晕了过去。 都说了!!要注意区分大小写啊啊啊!!! 不能靠这些没用的人类了,它要自己去找松樱! 18、018 松樱回过头的时候,发现两个小孩都憧憬地看着自己。 “松樱大人,好耀眼。”花音的眼睛是暗淡的灰色,她确实失去了视觉,但还是能精准地找到松樱的方向。 “谢谢。”松樱揉了揉她的头发,“我们走吧。” 花音脸色苍白,轻的像一只小猫,失血过多加上长期营养不足让她连搂住松樱脖子的力气都没有了。松樱将她抱在怀里,正要重新回到通风管道中时,整个空间突然像是发生了地震一样不断地摇晃、还有建筑崩塌的声音不断传来。 直到最大的一道金属断裂声音传来,她们身后的一面墙倒下,露出一个巨大的笼子。里面不仅有地球人,还有形象各异的外星人。 “这是……?”松樱的脑子飞速运转,藤音对她说:“松樱大人,这个房间的电脑可能有资料!” 松樱打开了桌子上的面板,大屏幕瞬间显示出无数个视频方格和几份文件,她扫视一圈,意识到第四师团在私下瞒着春雨高层与第五师团交易,这些人应该就是华陀要偷偷送往自己在歌舞伎町产业的奴隶。 另外大屏幕中有几个监控视频格外吸引松樱的注意,那大概是在一个角斗场,她一眼就看到有个熟悉的身影在跟一个举着刀的机器人战斗,打得那叫一个天崩地裂,小兔子浑身是血却反而越来越兴奋、越打越起劲。 “那个巫女的血怎么断供了?!红樱失控了!!” “这时候还管什么红樱,神威这个夜兔也失控了啊!!!再不制止他们下一刻死的就是我们!” “喂喂,不许这么说我们团长!要不是我们团长在阻拦红樱,笨…阿呆提督和你们第四师团的人早就被暴走的红樱干掉了!” “华陀!看你干的什么好事?!快阻止那个什么破刀!我以提督的身份命令你,终止这个计划!!” “提督!!” 松樱的脸色越来越黑,“啪”地关掉麦克风。 总感觉闯大祸了……算了不想了,如果再这么打下去,这里八成要塌,先思考一下怎么才能救下最多的人…… “唔……”怀里的花音突然开始干呕,小小的身躯不断颤抖。 “花音!坚持住!!”藤音心疼地握住妹妹的手,“对不起松樱大人,我妹妹晕船……本来已经适应一些了,可能是失血太多加上这个震动……” “啊,我有晕船药。”松樱想起走之前云风塞给了自己的一堆药,先喂花音吃下一颗。 然后她看到了药盒上的字。 【快速舒缓晕船药——宇宙知名公司快援队队长都在服用的好药!】 她抖了抖药盒,一张名片和说明书一起掉了出来。 【株式会社·快援队商事--欢迎致电洽谈任何生意!】 【舰长/董事长-坂本辰马】 坂本这个姓氏她有印象,是土佐藩出名的经商大族,在攘夷战争时给她提供了不少帮助。那这个世界呢?这个坂本会是她知道的那个坂本氏族的孩子吗? 要不要赌一把? 松樱用房间里的通讯器拨通了那行电话。 快援队内。 “坂本先生!”接线员冲正在舰长位置呕吐的坂本辰马焦急地喊道:“有从【春雨】拨来的电话!” “什么?!”副舰长陆奥震惊地抬起头,宇宙第一海盗团怎么会找他们?“立刻接通!” 还在晕船的坂本辰马挣扎着接过电话:“您好,这里是快援队商事的坂本辰马呕呕呕呕呕——” “笨蛋舰长!!!” “不好意思,请问春雨找我们什么事呕呕呕呕——” 松樱的眉头微微皱起。 “一会儿看看有没有别的晕船药,我担心这个不靠谱。”她按住话筒小声对藤音说。 辰马:“喂!我听得到!!不要怀疑我们的产品啊!!我以快援队的荣誉起誓,绝对童叟无欺!!” 陆奥怒:“重点是晕船药吗?!” 话筒对面传来争吵和殴打的声音,过了几秒似乎决出了胜负。“啊哈哈哈!抱歉让您久等了,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的吗?” “我想和你们做一笔生意。”松樱看向身后在笼子里瑟瑟发抖的奴隶们,“我现在把坐标发过去,你们能不能在半小时后抵达?” “半小时?”辰马看向陆奥,陆奥查看了下飞船内阿尔塔纳结晶的含量,冲他比了个数字。 “您要交易什么商品?我们需要判断下飞船进行坐标跳跃的阿尔塔纳消耗。” “人。”松樱的声音沉下去,“我想请你们带走一批奴隶,大约有二十个人。” “好的,我们会在约定的时间地点到达的。” 陆奥震惊地看向坂本辰马。“你疯了?那可是春雨!而且交易的还是……” 辰马冲陆奥笑出八颗大牙:“啊哈哈!陆奥,我们可是商人啊,怎么能放着送上门的生意不做?” “而且,你忘了我们快援队是怎么来的吗?” 陆奥败下阵来,“你这个笨蛋舰长……” 她和船员们怎么会忘呢? 当年,她是被背叛的宇宙第二海盗团千鸟团长的独生女,船员们是千鸟预备交易的奴隶。但坂本辰马这个要在全宇宙做生意的大笨蛋出现了,他们一起从千鸟逃了出来,组建了快援队。 “是啊,说不定那会是个像你一样的笨蛋呢。”陆奥向船员们下达指令:“快援队!出动速度最快的3号船,带上主舰所有能调动的阿尔塔纳结晶,出发!” “是!陆奥大人!!” “等下,我才是舰长啊!!还有你刚才叫我笨蛋了吧!!” * “松樱大人?”藤音担忧地看着她向那一排笼子走去。 笼中的人们都听到了刚才的对话,但还没有反应过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只见那个女人将两只手放在铁栏上,然后猛的发力。 【砰!!】 众人惊恐地盯着那特质的金属铁栏被生生掰断,但吉良松樱并未没有直接让开出路,而是问他们:“谁是这里最年长的?” “……我、是我!”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举起手。 “名字?” “田、田中辰五郎。” “接下来,田中暂时做你们的队长。”松樱把掰下来的铁栏杆递给他一根。“你负责带队,直到所有人顺利抵达快援队的船上,到那时大家去留随意。” “等、等下!” 田中握紧手中刚才还囚禁着他的铁栏,“您为什么要救我们?” 松樱不解地看向他:“没有什么理由吧?” 她用铁栏将因母舰震动掉下来挡住大门的建材击得粉碎。 “想走的人,跟我来。” * “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感觉这艘船要炸了?” 把所有要去往吉原的女人们带到第五师团的小船上时,云风担忧地看向松樱离开的方向。 “喂——你们两个!!” 阿伏兔的声音传来,二人一齐转头:“副团长?” 他狼狈地擦了擦额头的血,气喘吁吁地问:“松樱小姐呢?” “啊,呃……她……” 阿伏兔看着支支吾吾的二人,产生了极为不妙的预感。 听完来龙去脉后,他气的把两个夜兔追着边揍边骂:“团长让你们照顾她!你们倒是放心她一个人走?!” 云业捂着被打出来的伤口,委委屈屈地顶嘴:“但她那么强应该不会有事的。” “真出事了呢?!真出事了怎么办!!” 云风一边躲一边心想,副团长真是老妈子。 阿伏兔打累了,绝望地坐在地上:“那现在我们可不妙啊…红樱明明被改装为只会对阿尔塔纳能源产生反应,怎么会附到团长身上呢?我还想着到这里把那个巫女的亲人找来去解决……” “难道更不妙的不是被团长发现松樱小姐没跟我们在一块吗?”云风问。 阿伏兔:“……” “现在!立刻!!去找她!!!” 整个春雨现在乱成了一锅粥,红樱最初的定位就是对舰用兵器,失控后更是将整个第四师团的船舰砍得七零八落,阿呆提督带着大部队撤回了母舰,并强行与第四师团的子舰脱离。 “喂!!我们团长还在上面呢!”察觉到上层想法的阿伏兔简直怒不可遏。 “副团长,在第四师团舰那个小门旁边出现了什么东西!”云风按了下眼镜,打开望远功能:“一艘小型星际跳跃型飞船?” 阿伏兔眯起眼睛:“等下……那个地方,是团长一路破坏过去的方向啊!!” 吉良松樱也没想到春雨居然直接舍弃了这艘飞船,带着大家逃跑的路上几乎没遇到什么阻碍——亏她还让所有人都打扮成辰罗的样子。 “啊哈哈哈!你好!是松樱小姐吗?”快援队的小船上,一个高个子戴墨镜的男人冲她招手,“我是快援队的舰长,坂本辰马~” 他正要把名片递过去,副手陆奥猛的将他向后一拽,那张白底黑字的名片就被一柄飞来的利剑斩成两半。 “松、樱~” 少年愉悦的笑声从身后传来,吉良松樱转过去,只见神威的头微微歪着,藏在碎发阴影后的蓝眸亮得吓人,完全就是解放了天性的野兽。 他右手持着的夜兔标志性紫伞不断地往下滴血,而左臂已经被红樱吞噬大半。 “我想把这把刀送给你~但它好像附在我手上了,还一直往那个小巫女的方向动,要不你来把它砍下来吧~” “松樱大人!是我的血把红樱吸引来的!让我去吧,只要用我的血就能让红樱停下来了……” “不用那么麻烦,而且你再失血身体就彻底撑不住了。” 松樱挡在他们面前。 “来,神威,过来。”她对神威伸出双臂,像是在招呼跑远的小孩,“不是要送我刀吗?” ——如同被电流击中全身,那道温柔的声音轻飘飘地钻入耳蜗深处,连带着整个神经末梢都被电得酥麻,神威的瞳孔猛缩成点,他难以自抑地笑出声,高高地扬起那把杀人不见血的红樱,彻底任由这个生物机械失控:“那么…我来了!!” “团长!!”好不容易赶来的阿伏兔撕心裂肺地喊着。但红樱的速度太快,夜兔的身体素质又堪称恐怖,他的尾音都还未落下,神威和刀已经闪现刀松樱面前,下一刻就要割断她的喉咙。 0.001秒,松樱伸出了手。 0.002秒,松樱的指尖触碰到红樱伸出的机械触手上。 0.003秒,那些攀附在神威胳膊上的机械触手像是遇盐的沙虫,争先恐后地钻了回去。 0.004秒,松樱的手指像抚琴那样滑过红樱的刀刃,所及之处的猩红色彩悉数退去,变回了淡淡的粉色。 0.01秒,松樱从神威的左手接过了红樱的刀柄。 0.1秒,松樱顺着神威冲过来的方向揽住他并向右转,卸掉他大部分冲来的力道。 1秒。 松樱右手将红樱收刃,左臂抱住神威站定。刀刃在空中滑过一道优美的弧线,仿佛卷着一大束樱花花瓣的流风。 “谢谢你的礼物。”松樱贴在神威耳边轻轻说,“我很喜欢这把刀。” 19、019 在众人的视角,就是神威杀气腾腾地冲了过来,结果不仅被吉良松樱四两拔千斤地缴了械,还拉到怀里在原地转了半个圈,动作优雅得像是在跳舞。 阿伏兔目瞪口呆。 距离……距离好近! 但是团长!说点什么啊团长!把眼睛睁得溜溜圆有什么用啊! ……可恶!但是眼睛大确实好看!!不像他,年纪大眼睛小呜呜。 松樱道完谢就想松开神威了,谁知对方猛地抓住她的袖子,又向她凑得更近,她甚至都能数清对方的睫毛。 小兔子死死盯着她:“你怎么做到的?” “为什么你能让红樱听话?不是只有阿尔塔纳能源才能安抚它吗?” 他手下抓得极紧,甚至比他刚才挥刀的力道还大。清澈如蓝天的眼眸执拗地盯着她,非要得到一个回答不可。 ……因为她就是阿尔塔纳能源的变异体! 这句话自然是不能说的,而且神威为什么突然这么问?他察觉到了什么吗? “是我!” 藤音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他们面前,像一只拼尽全力的小狼:“我和妹妹都是世代侍奉龙脉一族!为了救妹妹,我把我的血给了松樱大人!要抽血还是要研究都来找我,不要再伤害松樱大人和我妹妹了!” “嘛嘛,大家和气……”坂本辰马想缓解下气氛,又被陆奥揪了回来压低声音训斥:“你不要命了?” 阿伏兔往陆奥的方向看了眼,耶?没见过的小夜兔。 濒危物种夜兔保护协会会长阿伏兔流下了感动的眼泪。 神威本来不在乎突然蹦出来的藤音,听到“妹妹”才瞧了他一眼。一个脸色苍白、瘦得像小猫一样的女孩被这么一个小男孩背在背上,而他面露凶光,咬牙切齿,像是随时要扑上来咬人似的。 弱者。 无趣。 还让他想起,小时候不好的回忆。 神威的眼神越来越冷,脸上却突然传来温热的触感。 松樱拍了拍他白嫩嫩的脸蛋:“别吓孩子。” 他哪里吓那个家伙了?! 神威蹲下来,对藤音核善地微笑:“我对你才没兴趣。” 藤音“嗖”地溜到松樱身后去了。 松樱谴责地看着他。 神威:……好气。 阿伏兔没憋住笑:“噗嗤。” 这次神威毫不犹豫地踹了过去。 “团长!我是无辜的!!” 松樱这时候才终于发现旁边又来了几个人,但她迟迟不敢确认:“云风!还有……是阿伏兔吗?” 阿伏兔欲哭无泪。 四章了,眉毛还没长回来吗? 要是动画或者漫画,说不定几个分镜就好了! 神威抱着手臂,看了眼松樱身后的人们。“从第四师团带出来的?” “啊!我完全忘记这件事了。”松樱惭愧地转过身,“不好意思啊坂本先生,这是我说的奴隶们,麻烦您把他们送到地球吧,他们已经自由了。” “啊哈哈哈!没问题,叫我辰马就行。”坂本辰马爽朗地笑着。 神威听着十分刺耳,转头就问松樱:“我不是说了我会安排的吗?” “这不是刚好赶上了。”松樱说,“当时情况紧急。” “付钱了吗?” “还没……” 神威站到辰马面前,笑眯眯地说:“跑这一趟多少钱?算我们第七师团的。” “啊哈哈哈!不要钱哦!我接了电话后,就很想来认识下松樱小姐。” 两个人明明都在笑,但阿伏兔感觉他们似乎已经对砍好几个回合了。他慢慢挪到松樱身旁:“你原本准备拿什么付钱?” 松樱也有些汗流浃背了:“我本来说想请他去吉原招待下再付款的,然后我现在想起来……吉原好像是神威的。” 她当着老板的面把公司卖了,这不合适吧。 阿伏兔:…… 紧接着神威就招呼他过去,他心领神会地掏出钱包,把一份支票递给陆奥。 陆奥看了辰马一眼,然后把支票收下。 “好了,我们走吧。”神威抓着松樱就要离开,藤音立刻扑了过来:“松樱大人!请不要让我离开您!” 神威审视的眼神立刻像刀一样压了过来,藤音猛的意识到自己这么说可能会暴露松樱的身份,连忙又补充一句:“您救了我和妹妹,请让我报答您!” “乖孩子,那你们不就要回到春雨的船上了吗?”松樱摸了摸他的头,“想找我的话,先去吉原等我吧。” “用那么麻烦吗?”辰马的声音插了进来,他歪了歪头,十分不解:“松樱小姐你直接和我们一起去地球不就好了?我想这些刚获得自由的人们也一定有很多话想和你讲吧。” 辰马身后,以田中为代表的人们都疯狂点头。 松樱:! 她怎么没想到! 松樱立刻用又期待又有些抱歉的眼神看向神威。 “好啊。” 松樱没想到神威答应得这么干脆,小兔子整理了一下披风,难得展现几分团长的稳重:“估计一会儿回去笨蛋提督他们还要搞事,你跟他们走也省的染上麻烦。” “但是!”神威话锋一转,认真地看向松樱:“下次要用红樱跟我打一架。” 那个机器操作的红樱根本没有灵魂。在地球上,神威已经见过那个银发武士持刀的样子了。 他想看的是武士舞剑……强者舞剑。 如果是她的话,一定能让这把刀染上最美的血色吧。 松樱瞅了瞅红樱:“那我得先给它打一把刀鞘。” 只会攻击而没有安身之处的刀,是没有灵魂的。 阿伏兔站在神威身后陪他一起目送松樱坐着快援队的飞船离开,对自家团长把大好的约会机会变成了约架这种行为恨铁不成钢。 就在他开口要问神威现在对吉良松樱到底是何种心态时,神威先开了口:“云风。” “团、团长!我在!”自知闯了祸没有一直跟着松樱的云风立刻站直身体。 “你给松樱检查的时候,确认她真的没有夜兔之血吗?” “是、是啊。”云风不明白神威为什么这么问,只尽职地回答:“松樱小姐肯定是地球人、是人类。” 神威的脸色越来越沉。 那为什么……在被松樱抱住时,会让他想起妈妈呢? 之前有好几次也是,甚至连神乐都将她幻视成他们的母亲江华,在吃火锅的时候叫错了人。 神威承认她们在气质上十分相似,但他觉得不应该仅仅是这种简单的原因,而应该是更深层的、更本质的…… “阿伏兔,去查一查松樱在吉原的信息。”神威一甩披风,背身离去,“还有,派人盯着歌舞伎町的动向,不准华陀对吉原动手。” “是,团长。” 阿伏兔立刻提步跟了上去,神威作为团长,在关键时刻对时局动向的嗅觉十分敏锐。 不过他怀疑那句【不准华陀对吉原动手】百分之九十九的意思是【不准华陀对松樱动手】。 也好,因为吉良松樱的出现,团长终于不再只沉迷在全宇宙塔塔开。从今天提督的一系列举动来看,他们第七师团现在在春雨简直如履薄冰。恐怕答应让神威和红樱交手也有趁机重伤他们的意思,否则干嘛不叫那个号称宇宙第一剑士的第二师团团长来? 如果松樱不在,可能团长真的会撕掉手臂的一层皮来摆脱红樱……呃,不过如果没有松樱,团长还会去跟红樱打吗?应该也会吧…… 但是此刻阿伏兔有一件更重要的事必须对神威讲。 “团长,你的衣服被松樱小姐穿走了。”阿伏兔好心地提醒,“然后,松樱小姐的衣服留在了咱们师团的船上。” “……” “所以,下次见面可以请她来拿衣服或者我们再送过去……嗷!团长!为什么又打我?!!” * “你是夜兔吗?” 快援队的船上,陆奥见松樱疑惑,又补充一句:“听说第七师团都是由夜兔组成的。” 她师从神威的父亲星海坊主,此刻很难不对被神威特别对待的人感兴趣,更何况她本人能够压制神威和红樱的强大也足够瞩目了。 松樱才意识到自己还穿着神威的衣服,天呐,必须要洗了还给他。“我是跟他们来宇宙考察的,不好意思,陆奥小姐,请问有可以换的衣服吗?” 陆奥虽然没有,但快援队别人有,她正要开口,坂本辰马却仗着自己人高马大加入对话:“啊哈哈哈!松樱小姐,我知道一个地球的好地方,你肯定能在那里买到合适的衣服!”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了!”辰马骄傲地叉腰:“而且那里还有我的一个老朋友,他肯定能给你带来的这一船人安顿好的!” 松樱瞬间觉得坂本辰马的形象无比光辉伟大。 ——直到她坐在了歌舞伎町的微笑酒吧里,穿上坂本辰马拜托的一位叫阿龙的小姑娘替她买的衣服。 “阿龙,谢谢你!!”坂本辰马像讨摸的巨型犬一样向阿龙冲了过去。 “道谢不用拥抱吧?!”阿龙旁边的阿妙一拳把他打飞。 “好过分阿妙小姐!我可是带了这么多人一起消费呢!”辰马捂着自己被打肿的脸委委屈屈地站起来。 松樱还在消化阿妙的话——道谢不用拥抱?那她今天是不是吓着神威了? 这时,一道懒洋洋的声音飘了过来:“喂蠢马,怎么突然说要请我喝酒、还要找我委托?告诉你阿银我现在收费可不低……” 坂本辰马高兴地跑过去跟自己的好兄弟勾肩搭背:“松樱小姐!这就是我要给你介绍的人——万事屋金时!” “说了多少遍是银时啊银时!你这家伙什么时候能记住……等下你刚才喊的谁??” 坂田银时咽了口唾沫,艰难地抬起头,看到自己老师相似度高达百分之百的脸。她正端庄地坐在人群中间,直直地盯着他。 而他本人,刚才好像没有任何形象可言。 “坂、本、辰、马!! “啊哈哈哈!金时你高兴起来怎么一副恼羞成怒的样子啊?” “我跟你拼了!!!” 20、020 “所以,你们认识?”坂本辰马被洞爷湖揍得到处乱蹦双脚离地后,终于像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脉,聪明的智商再次占领高地。 “认识的,银时是我们吉原的救世主呢。”松樱笑眯眯地夸赞。 坂田银时还是不太能直视她的脸——特别是她笑起来的时候,简直和松阳老师一模一样。他别过头:“你才是吧,松樱小姐。” “什么!原来你就是吉原的松樱小姐吗!”阿妙激动地围过来,一掌扇飞了银时,“我听我的弟弟新酱说了,你脚踢夜王手打流氓、一拳干碎了钢铁天顶,是当之无愧的最强!” 松樱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哪里。” “我早就知道松樱小姐并非池中物,不愧是让春雨的大海贼都听话的老板!”辰马高兴地喊:“店长!再来瓶冬佩里!!” “好叻!” 微笑酒吧的店长两眼放光,连忙招呼更多店员过来一起烘托气氛,力争掏空这位豪客的钱包。 “不好意思,我这边还有孩子。”松樱揉了揉藤音和花音的头发,“如果要聚会的话,我先给他们找个地方休息。” “等下,从刚才我就想问了……是花音和藤音吗?”其中一个小姐姐走了过来,她也是一身巫女装扮。 “……阿音姐姐?!”藤音激动地跑过去。 “居然真的是你们!抱歉……自我介绍下,我是阿音,算是这两个孩子的远房姐姐吧。”阿音打了个电话,叫自己的妹妹天音来接走两个孩子,在等待的过程中,听了她们在春雨的故事。 “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阿音握住松樱的手,在皮肤接触的刹那她也瞪大了眼睛,“您……” 藤音抓了抓她的袖子,示意这件事要保密。 阿音也心领神会地点头,但她怎么也没想到,龙脉能化为人形降临于世。而松樱也因此大概猜到了阿音的身份,对把藤音兄妹交给她们照顾十分放心。 坂田银时的眼睛在松樱和巫女阿音之间转来转去,心情越来越复杂。 吉良松樱不在的这几天他去调查了,但无论是吉原还是歌舞伎町、乃至整个江户,都没人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出现在了吉原。 最先发现松樱的是那个叫美知子的游女,据她的描述,她是在打扫仓库的时候在后院最阴暗偏僻的角落发现了她的“尸体”,而那位琴音格子警惕心更强,都不想跟他说话。 音韵阁所有游女上下一心,坚称松樱大概是被拐卖后受了刺激所以服毒自杀,结果大难不死,只是失忆。 失忆么?真是一个万能的理由,一个失忆的人会记得自己的名字吗?坂田银时还询问了月咏,终于从百华那里得知了一点蛛丝马迹。 「那些被松樱砍了〇〇的男人,醒后都说自己当时见了鬼。」 「不过,也可能是他们意识混乱了,银时,你别太往心里去。」 是鬼吗……坂田银时看着夜空中的满月,想起松阳老师被带走的夜晚。难道是老师的亡魂回来了? 不。 坂田银时握紧拳头,怎么会有死而复生之人呢?他应该继续查下去,或者直接问她本人是否认识吉田松阳。 他这么浑浑噩噩地过了几天,直到突然接到坂本辰马的电话,被叫到了微笑酒吧,怎么也没想到直接撞上了吉良松樱。 “银时,银时。” 他听到一道声音在呼唤他,有那么一瞬间,又和记忆的某个碎片重叠。 睁开眼,果然是吉良松樱,她担忧地问:“要不别喝了?” 他喝了很多酒吗?他怎么不知道……“没事,我没醉。” 松樱欲言又止,但还是说了下去:“那你能从桌子上下来吗?” 她要想从果盘里吃水果都得先跨过他的鞋。 坂田银时:? 耳边是辰马唱歌跳舞的混乱节拍,他眨了眨眼,缓缓地放下双腿,用手臂撑着自己旋转身体紧挨着松樱坐下。面色平静、神态自如。 好尴尬啊啊啊!!! 【啪嚓。】 从他的怀里掉下来一本书。 那是松下私塾的老教材,坂田银时手忙脚乱地要去拿,结果一低头差点因为喝太多酒吐了出来。松樱帮他捡了起来,却在看到封面后停顿了一下。 银时虽然喝了很多,但还是精准地捕捉到她这个动作。 他状似不经意地开口:“怎么了?” 松樱捏着鼻子:“你这个沾上过拉面汤吧?还老捂着,有点馊了。” 银时:“……” 他的脸红成了柿子:“对、对不起!!” “哈哈,我在逗你,没有味道啦。”松樱细致地擦拭着上面的汤渍,“这一定是对你很重要的东西。” 周围都是酒鬼们的欢声笑语,霓虹色的灯光搭建起所有人的幻想乡,玻璃杯碰撞的声音、纯酿的香气,一切都在催眠这里的人——忘却所有的烦恼吧,哪怕只有今宵一刻。 坂田银时突然安静下来,等他再抬起头时,发现吉良松樱已经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似乎早就知道他想问些什么,于是静静地等待。她没有主动开口,而是把选择权交给他。 “松樱小姐,我…认识一个人,他长得和你几乎一模一样。但是……他已经去世十年了。” 那双釉玉般的眼睛注视着他,在霓虹灯下不断与记忆中的人影重叠。 “他的名字是吉田松阳,你认识他吗?” 问出这个问题后,他本以为自己的心会紧张到极限,但此刻他却像一个终于卸了气的皮球,反而变得轻松起来。 他现在是一个喝醉了的酒鬼。 所以问了什么问题,都不奇怪吧。 “抱歉,我没听过这个名字。” ——意料之中的回答,坂田银时没有特别失望。但他还是最后追问了一句:“松樱,你还记得自己的家人吗?” “记得哦。” 那双红色的眼睛立刻看了过来,松樱笑着说:“你们、还有吉原的大家都是我的家人,大地是我的母亲。至于你说的那位松阳老师……我们的名字和长相都如此相似,说不定真的有血缘关系呢。” 坂田银时想,这下就说通了。松阳老师身上有很多秘密,也许他就是来自某个大族,从年龄上看松樱和他是兄妹。不……即使他们不是兄妹,他也没法放任不管了。明显那个危险的夜兔对松樱很感兴趣,吉原又是众矢之的,他不会让老师的悲剧重演的。 松樱翻开了那本书,轻声念起第一篇课文。在喧闹的酒吧内,坂田银时却觉得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他顺着那道清润的声音中慢慢地闭上眼,放任意识随酒精出走。 “世界上居然真的能有这样的巧合啊。” 松樱抚摸着上面已经微微褪色的文字,整本书的内容和她在自己世界撰写的一模一样,但她很确定自己没有带着任何东西穿越过来。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 吉田松阳,就是她在这个世界的同位体。原来这个世界他们也是师生吗?银时说他已经去世了,但松樱知道阿尔塔纳之灵是不会死亡的。 也许他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所以暂时离开了?松樱决定借助吉原的情报网好好研究一下,在找到他之前,就由她来守护这个世界松阳的学生们吧。 “银时,他一定还活着的,我相信。” 男人的睫毛颤了颤。 “啊哈哈哈!金时、金时!你怎么不说……”坂本辰马红着脸端着酒瓶过来的时候,发现银发的男人靠在沙发上睡得正香,他的呼吸十分均匀,仿佛是跨年夜伴着鞭炮声和麻将音仍然酣睡的孩童。吉良松樱坐在他身旁,像哄孩子睡觉的母亲那样念着一本书。 书看起来很旧了,还有拉面的汤渍,但一看就是被好好地保护着,一张折页都没有。 他停下了脚步,忍不住笑起来。 被阿妙喊来接银时的新八和神乐见到这一幕,也相视一笑。 银酱,很久不见睡的这样好了呢。 坂田银时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见自己回到了小时候,被松阳老师背在背上,走过金黄的麦田、鸦青的瓦檐,最后他们回到了松下私塾,老师给他盖上了被子,轻声说“晚安,银时”。 他睁开了眼睛。 是万事屋的天花板。 但不同的是,他居然听到了切菜的声音、汤锅煮沸的声音、还有嬉笑声一同从门的那边传来。银时难以置信地站起身,发现自己穿着居家的睡衣,他站在门前,一时不敢去触碰门把手。 是梦吗? 拉开后……会是什么光景呢? “神乐,去叫银时吃饭吧~” 是吉良松樱的声音?难道…… 坂田银时“唰”地打开房门。 只见笑比哭难看的神乐和新八站在门口:“银桑!!你终于醒了!!!” 松樱端着好几盘冒着黑气的不明物体,笑容如春风拂面:“阿妙听说我不会做饭,一大早就来帮忙啦!阿妙好厉害,做了这么多不同风味的鸡蛋烧和鸡蛋汤呢!” 阿妙端着锅铲从厨房探出头:“银时~快洗漱吃饭啦。” 坂田银时默默地躺了回去。 一定是梦吧,哈哈。 “不许睡!给我一起面对啊!!” “吵死了小鬼!银桑我宿醉了要睡回笼觉!!!” 定春“啊呜”一口咬在了银时的头上,万事屋三人一狗誓要同生共死。 “定春,乖,先松口。”松樱走过去抚摸定春的头。 “啊!松樱姐姐!”神乐想去保护她,“定春第一次见人时会通过咬头来表达喜爱,小心……” 但定春却没有要咬人的样子。相反,它不仅听话地松开了银时,还对着松樱坐下。就在所有人震惊定春为何突然开始变乖时,它突然开始咳嗽。 “定春,你怎么了?!” “呕!” 一本《海〇王》从它的口中掉了出来。 “……” 几人面面相觑,松樱又摸了定春一下,它就又吐出一本。最后直接呕出了目前出版的所有《海〇王》单行本和最新一期的《jump》。 “定春?!你把书店吃了吗?!!!”【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21、021 众人绕着定春研究半天,也不清楚为何会发生这种事。既然没有书店老板找上门,坂田银时索性把这一切当成大自然的馈赠。 “吓死了阿鲁,定春刚才痛苦的样子好像之前变成狛神的时候,我还以为又要请巫女姐姐们。”神乐抚摸着定春毛茸茸的头,它依赖地在神乐的掌心蹭蹭,又去舔了舔松樱。 “松樱小姐,定春很喜欢你呢!”新八说道。 松樱揉着定春柔顺的毛毛,感受到掌下阿尔塔纳力量的涌动,原本因为离开地球导致有些紊乱的能量被逐渐疏导。再听神乐刚才的话,她基本能确定定春就相当于她的瑾兔。 命运真是奇妙啊,牵引着他们相会。 她的小兔子、还有那个世界的大家,还这样惦记着她,给她送最新的连载来看。 “等下,定春,你吐的这个是盗版吧。”银时愤愤走来,把书里的内容怼到巨大的狗头前:“你看啊,这里面的男主不叫路飞,是鲁夫!” 新八:“是翻译问题吧,银桑。” “不!不一样!!”银时唰唰地翻过《jump》,“里面的名字都微妙地错位了啊!为什么鸣人改叫面麻了?什么情况,这里是无限月读的世界吗?这是平行时空的《jump》吗?!” 松樱:“……” 哇塞,不愧是她平行时空的学生,基本都猜对了哎。 “好了,银桑你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那这些你还看不看,不看我丢掉了。”新八系上了围裙,“正好今天是可燃垃圾回收日。” “拿去拿去……”银时失望地摆摆手。 “等下,”松樱连忙从新八手里拿下垃圾袋,“这些可以给我吗?” “哎?可以是可以,但松樱小姐要它们有什么用呢?”新八疑惑地问。 “其、其实我是《海〇王》的粉丝!这种错版的收藏价值很高的!” “不愧是松樱小姐,连这种事都这么有品味……” 在松樱回收这些漫画书的时候,坂田银时遛到厨房重新去做了早饭,阿妙的鸡蛋烧被大度地分给了来家里蹭饭的madao。他直到被送到医院的路上都在用哀嚎表示感谢,万事屋全员都将铭记他的献身。 “啊哈哈哈!金时,我来啦!”在救护车拉走madao的时候,坂本辰马也趁机溜进了银时家,“我马上要走了,是来提醒你别忘了我的委托!那些人我先安顿在各个店里了,这几天你记得去找他们。” “真会给我找事啊。”银时嘴上抱怨着、但还是从辰马手上接过了名单。他本来想直接把对方送走,谁知道辰马像泥鳅一样钻到了屋里。 “松樱小姐,这是我的名片,之前在春雨没有成功给到你。”坂本辰马笑嘻嘻地说,“这个呢,是宇宙知名快递木匠的预约订单,都是我们合同里写好的~” “合同?什么合同?”坂田银时觉得自己像是错过了一整个主线篇章,导致完全跟不上最新的剧情。 “我不是说了要在吉原建学校吗?这可是很花钱的~”松樱笑眯眯地把东西收下,“辰马先生愿意资助我们前期所有的开销,成为校董会的一员呢!昨天日轮和月咏也表示赞成,这是大家一致的决定。” 果然,这个世界坂本家的孩子也是心善且有眼光的有钱人! “松樱你不要被骗了!这家伙只是想去吉原玩吧!他的脑子都长在〇〇里了,这和把狼放到羊群里有什么区别啊!” “银时,怎么能这么说辰马先生呢?我们已经说好了,他去吉原的时候,必须要在〇〇上戴上〇〇才可以的~” “等下?松樱小姐?”辰马的声音有些颤抖,“我们好像没说这一条吧?我不记得有签字啊?” “不,合同上都写好了。”突然出现的陆奥无情地击碎了辰马的侥幸心理,“我签的字。” “陆奥——!!” 松樱和陆奥握了握手:“请放心,我一定会把吉原变成江户第一商贸学院和武器制造基地的。” “江户的黎明就交给你了,松樱小姐。” “等下!!你们在说什么危险的台词呢!!我昨天醉倒的时候你们都干了多少事啊!”银时和辰马一起喊道。 假发,你在哪里?!他这几天本来想找对方商量松樱的事,结果一直不见桂的踪影,不会又被真选组抓到牢里去了吧? 快出来啊!江户的黎明要被别人抢走了!! * 万事屋接下了帮大家找工作的委托,松樱准备等最后确定大家一切都妥帖后再回吉原。现在闲下来就决定上街,藤音听说后就立刻跟了过来。 “花音在阿音姐姐那里接受治疗,我来保护松樱大人!”他握紧拳头,“那个大海盗不在这里吧?” “他叫神威啦,是我们吉原的老板呢。”松樱摸摸他的头,心想他的年纪和晴太差不多,以后两个小孩可以做伴一起玩。 “呐呐,松樱大人现在要去哪里……锻刀铺?” 店主铁子没想到会有带着孩子来上门的客人,她放下手里的榔头:“这位客人,请问您有什么需要?” 松樱将用布条抱起来的红樱拿出,“能拜托您为这把刀制作一个刀鞘吗?” 铁子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这是……红樱?!它不是被销毁了吗?你是什么人,怎么会有这个东西?!” 松樱和铁子互相对了信息,才知道银时就是那个击败了红樱的地球武士,而铁子也震惊于居然还有未被摧毁的红樱,甚至被改造出了二代。“幸好是银桑的朋友拿到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还是请您销毁它吧,这把刀一定会招来诅咒的!” “抱歉,我做不到。”松樱抚摸着刀刃,上面泛着淡淡的粉色,仿佛时刻折射着来自夜樱的光辉,“这是很重要的人送给我的礼物。” 怎么能把老板差点被吞掉一条胳膊带来的东西销毁呢? 铁子苦恼地挠挠头,“但是……如果这个真的被阿尔塔纳能源改造过,恐怕它会熔断所有刀鞘,我努力一下。” 果不其然,松樱和藤音坐在锻刀铺等了大半天,奶茶和糖丸子吃了好几轮,都没有一把刀鞘能承受红樱。刀刃刚插`进一个尖尖,整个刀鞘就融化了。“这把刀在制作的时候,就没想过被收回刀鞘。” 它会一直挥舞、一直战斗,直到被血液淹没、成为死亡的代名词。一把妖刀,怎么会有能容纳它的刀鞘呢? 藤音莫名联想到那个战斗的浑身是血还越来越兴奋的夜兔。 “听你说阿尔塔纳能源能安抚它,或许有结晶石作为材料能好些?”铁子抱歉道,“但听说这个材料都被幕府垄断了,连商人都要找门路、花大价钱才能搞到。” 藤音想,这不是他报答松樱大人的大好机会吗?说不定他的血也可以呢,但松樱突然把他的头发揉得一团乱,让他和铁子在店里等着。 回来的时候,她拎着一兜橘子,右手还拿着一个被布条包得很严实的东西。松樱把包裹扔进了熔炉中,高温瞬间就把它和液态金属融合在一起。 “再试试吧。” 铁子无比震惊:“你这么快就能搞到结晶吗?” 松樱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藤音紧张地看向她,“您不会是……” 铁子的手一刻都不敢停,她不知道松樱放到熔炉里的东西是什么,但它像催化剂一样迅速地融入其他金属并凝聚成形,她不得不以极快的速度敲打,才能在彻底冷却前将它制作成合适的形状。 胳膊已经很累了,肌肉酸痛无比,但铁子却越来越兴奋,不知为何,有源源不断的力量从手下涌现,心底有道声音告诉她:没问题,这次一定没问题了! ——这一定会是最完美的刀鞘! “请收下它。” 松樱从铁子手中接过这件最新出炉的作品,将削铁如泥的红樱收刀入鞘。这次它乖巧地呆在里面,不见一丝刚才融了五六把刀鞘的锐利和叛逆。 “你的手艺真好。”松樱抚摸着上面雕刻的樱花和松树纹样,“像有生命一样。” 铁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哪里,是你给了我灵感,也许就是松柏的长生与刚正镇压了红樱的妖气。但是松樱小姐你要小心,现在可是有限刀令的。” “哈哈,我看街上也有一些浪人佩刀,说不定这就像个被作者遗忘的设定呢。钱放在这里,我先走啦~” 松樱十分好心情地带着藤音出了锻刀铺,并把他送回了阿音的家里。就在她准备回万事屋尝试下阿妙传授的鸡蛋烧时,一群警察围住了她。 “站住!你不知道限刀令吗?” “队长,她看起来只是个普通的女人……” “最近的攘夷志士活动频繁,歌舞伎町也莫名多了不少极道浪人,绝不能放过!抱歉了女士,请先跟我们走一趟,如果确认您无辜,会马上放了您的。” 松樱:? 打脸怎么来得这么快!! 这时候直接跑大概会引发骚乱,然后给阿音她们添麻烦吧……松樱衡量了下利弊,最终选择跟他们走。 【咣当】 铁栏关上。 吉良松樱,在返回地球的24小时内,堂堂入狱。 神威这个大海盗都没蹲号子呢怎么她先进来了! 反正已经在铁子那里实验了,除了她没人能拔出红樱,这把刀鞘可是融入了她的一只手制成的……毕竟只有阿尔塔纳才能安抚二代红樱,况且松樱有自己的考量。 在这个时空,她无法接受到地球阿尔塔纳能源的补给,也就是说,体内的力量用完她就会死。 这只融入刀鞘的手,是她留给自己的一条后路。 “你犯了什么罪?” 一道清润的男声从对面的牢房中传来,仿佛还伴着悠扬的小曲作为bgm。 松樱盯着牢房漆黑的石顶,放空。 “我没有犯罪,”松樱坚定地说,“我只是在做我自己。” “哼…哈哈!哈哈哈哈!”那个男人笑了起来,他转过身一点点走近:“说得好,现在的江户就是需要您这样的人。我是桂小太郎,要不要来一起攘夷……老师?!” 桂的表情直接崩坏:“我穿越了吗?!这里难道是十年前?为什么老师看起来像女人……难道我穿到了老师是女人的平行时空吗?!!”【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22、022 这家伙估计也是松阳的学生,从名字来看,应该是她家贵小太郎的平行世界同位体。不愧是贵呢,果然十分聪慧,几乎把一切猜个八九不离十——虽然微妙的错位了。 松樱几乎立刻就确认了这件事,就在她要开口安慰桂的时候,对方开始焦虑地在牢房内打转。 “我说伊丽莎白怎么一直没有来跟我接应,最近歌舞伎町不太平,孔雀姬华陀似乎和春雨达成了某种协议,。原本担心它没来是被这件事绊住了,现在看来是我穿越了……”桂迅速在脑内补足了完整的故事线,然后猛的转头看向松樱。 “老师,别怕!我是您平行世界的学生,桂小太郎!”他紧紧地握住铁栏,“这一次,我一定会救您出去的!!” 吉良松樱:? 过去到底发生了什么?她没舍得问银时,感觉那是他心底的一道伤。现在看来大概是吉田松阳在攘夷战争期间被抓走了……然后呢? 松阳“死”在了十年前吗? 松樱突然感觉很哀伤,她没有陪着她的世界的学生们长大,吉田松阳也没有。 十年——人类的十年是多么宝贵啊! 然而松樱短暂的沉默落在桂眼里确实别的意思:“对不起,老师……这么说也许很突然,可能在您的记忆中我还是一个孩子,但我现在已经长大了,是一个成熟的攘夷志士了。” 牢房的光线很昏暗,只有几根蜡烛在晃动,与囚犯们争夺着为数不多的空气。桂小太郎站在光阴交界的地方,眼中跃动着赤热的火苗:“相信我吧,老师。” “我绝对……不会让历史的悲剧重演。” 从前的他只能看着。 看着老师被抓走,看着老师被处决。 他怎么会不愤怒、怎么会不悲痛,他也会想是否能有一次“如果”,然后咬牙继续走下去。 松樱看着桂小太郎好像觉醒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就在她再次要张口为自己争辩、告知桂小太郎其实这里就是他原本的世界时,他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块石子,精准地投掷在挂在走廊的蜡烛根部。 蜡烛以极为刁钻的角度掉在了用来给守卫休息的木椅上,木椅燃烧起来,火舌又卷上了那件被遗留的衣服,顺着点燃了整个空间。 “老师,您还不知道吧,我在那个时代被称为狂乱贵公子、逃跑小太郎。” 慌乱的喊声和脚步声传来,以一己之力搅乱风云的男人在牢中胸有成竹地站着,黑色的长发从他身后散下,不愧为贵公子之名。很难想象他能毫不犹豫地出手点火,并迅速地执行越狱方案,没给任何人反应的机会。 在熊熊烈火中,桂小太郎唇角上扬,带着洞悉一切、尽在掌握的自信。在守卫们从他面前匆匆跑过的瞬间,伸手一勾就拿走了钥匙。几秒不到的时间,桂像幽灵一样打开了所有囚犯房间的门,还不忘再添一把火。 等看守再掉头去搬救兵时,牢房中早已空无一人。 “完蛋了,桂那个混蛋又跑了!快去告诉冲田队长!” “老板?”刚才被看守们念叨的、负责追捕桂小太郎的真选组一番队队长冲田总悟不解地看向坂田银时,“你怎么这幅表情?” 他突然被银时找上门,说真选组误抓了一个他的熟人。对方从来没有主动找过真选组,总悟自然想看看让万事屋老板亲自来捞的到底是何方神圣。但他顺着坂田银时难以置信的眼神看过去后,震惊地发现牢房烧起来了。 “队长!桂逃走了!”一番队的人赶来汇报,总悟想对银时说些什么,却发现对方直接扎进了烈火中。 “老板!老板!!你在做什么啊?”冲田总悟觉得今天的银时像是撞了邪,只记得他冲进去的那一瞬间的恐怖表情。 踏过无数尸体、拼命要抓住失去之物的——白夜叉。 坂田银时又回忆起那场大火。 幕府的官兵将松下私塾层层包围,烈火将所有的希望、美好与天真焚烧殆尽,他被按在地上,亲眼看着松阳老师被抓走。 那天明明是满月,他们却再未团圆。 为什么?!为什么历史再度重演?吉良松樱为什么会被抓起来?是有人将她和松阳老师联系在一起了吗,还是幕府觊觎吉原所以选择从她下手……他的大脑飞速运转,不顾滚烫的高温持续向前冲,直到确认每个牢房都没有人了。 那她去哪了? 难道他又没有握紧那双手吗? “老板,都说了里面的人早就跑光了!” 冲田总悟的呼唤声从门口传来,银时猛的想起那些真选组队员们的话:「又叫桂逃跑了」。 ——假发! 他像风一样冲了出去,总悟甚至来不及抓住他的衣角。 桂小太郎是幕府通缉的攘夷志士,曾经把自己的几个藏身之处跟银时讲过,但他都没有刻意去记,现在他必须换位思考:如果他是假发,现在会去哪里? * 桂带着松樱一路向郊外的方向狂奔,同时在脑中回忆十年前的时局。 攘夷战争以失败告终,幕府倒向天人、他们的家园彻底向天人开放,同时展开了对所有残余攘夷志士的追杀。 那么他必须带着老师藏起来,避免这个世界的银时为了让他们活下来而被逼亲手砍下老师的头。 “那个,其实……”松樱发现自己不仅离繁华热闹的歌舞伎町越来越远,甚至都要跑出江户了,终于回过神来,忍不住对拉着她的桂开口:“你应该误会了。” “别怕老师!其实我……噗!!!” 桂被一脚踹飞出去,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看到那抹熟悉的银发后欣喜地大喊:“银时!你也穿越到这个平行世界了吗?” 同窗战友双目发红,宛如追魂索命的恶鬼,桂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本能把松樱拽过来试图让对方冷静:“别、别生气!银时你看!这次我把老师救出来了……” 下一刻,他和松樱都被紧紧抱住。 银时的力道很大,像是要把他们的内脏都勒出来。那个毛茸茸的脑袋靠在松樱的颈窝,松樱听到他用沙哑的声音说:“笨蛋……” “不是笨蛋,是……”桂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银时狠狠扔了出去。 “假发,你的脑袋被荞麦面糊住了吗?”他像护崽的老母鸡那样把松樱抱在怀里,同时腾出一只手猛敲桂的头,“什么平行世界!不要再看那些八点档电视剧了,不仅自己变成了白痴,还把我家神乐也教坏了!电波系也要有个限度啊!!” 桂呆呆地抬起头:“什么意思?” “意思是,很抱歉,桂,我不是你说的「吉田松阳」。”松樱摸了摸桂脑袋刚才被银时打过的地方,他瞬间觉得那个地方暖洋洋的、一点都不痛了。 “那,你的名字是——” “吉良松樱。” 她又复述了一遍之前和银时的解释,桂的眼睛越睁越圆。随后他又清咳两声,淡定地站直身体,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抱歉,松樱阁下。给您添麻烦了。” “没事,也怪我没有立刻向你说明。” 紧接着桂就把银时拽到角落,背对着松樱嘀嘀咕咕:“银时!你还能联系到高杉那家伙吗?” 坂田银时满头问号:“找那家伙干什么?红樱篇后我们不都相当于跟他翻脸了吗?” 桂义正言辞:“我太想知道高杉看到松樱阁下时的表情了。” 银时:“……” 你绝对会被高杉砍的,绝对。 多损呐!不过他也想看。 “那个,我好像听到「红樱」了?”松樱忍不住插嘴,“虽然不太合时宜,但能不能让我回去一趟,我得把我的刀拿回来。” 二人一齐转头,难以置信:“你说什么?!你有一把红樱??” “是啊,神威送给我的。” “啊啊啊那个混账夜兔!流氓海盗!” “银时,神威是谁?” “闭嘴假发!都是你的错!!” “不是假发,是桂!!!还有神威到底是谁啊!” 松樱不知道坂田银时用了什么方法,总之,她刚在登势婆婆的小酒馆吃掉一盘鸡肉葱串、听凯瑟琳她们讲了几个晴太打工的故事后,他就黑着脸拿着她的刀回来了。 “谢谢!”她忍不住笑逐颜开,仔仔细细地擦拭,“这个如果没了,我会很苦恼的。” 不仅神威那里不好交代,她的终极底牌也没了。松樱现在就像一个还剩百分之八十电量的手机,虽然待机时长仍绰绰有余,但还是坚持准备了一个小容量充电宝。 “你很重视那家伙给的东西?”银时阴测测地问。 登势婆婆不着痕迹地瞄了他一眼。银时专心盯着松樱的表情,没察觉到她的视线,倒是桂看了过来,于是登势婆婆“啪”地放下一碗荞麦面,换来了一个安静嗦面的攘夷志士。 “大家给我的东西我都有收好的!”松樱摆着指头数,“琴音送我的玉簪、美知子送我的言情小说、日轮和月咏一起送我的绣衣、晴太送我的小玩具……” “等下最后那个不能要吧!!” “而且,这把刀对我十分重要!谢谢你帮我拿回来,银时。”松樱将红樱珍重地挂在腰间。银时仿佛因为约定不得不给孩子买了平板电脑的家长一样,结果发现对方不仅不做作业了,还成天抱着玩,于是把脸拉的很长,试图让对方心领神会。 松樱:“银时,你想出演进京的举人里的让吗?” 所有人都笑了起来,银时红着脸:“够了!我不管了!!红樱这么危险,你自己小心!!出事了不要找阿银!!” 登势婆婆悄悄递给松樱一壶银时平时爱喝的酒,松樱心领神会,但摇了摇头。婆婆愣了一下,露出了然的笑容,然后从冰箱里拿出一盒草莓牛奶。 松樱笑眯眯地给银时倒了一杯:“消消气,银时。” 银时本来还想再气一会儿,桂却突然开口,眼神充满期待:“松樱阁下,我也想喝。” “假发!你以前不是说这是「软弱的东西吗」?” “不是假发,是桂!” 松樱给两个人都倒了草莓牛奶,还仔仔细细地比较了液面是否同样高,确保公平公正后才端给两个吵起来的大龄幼稚鬼:“喝吧。” 银时:“他的颜色好像更深一些,我要那杯。” 桂:“不要挑三拣四银时!那是我和草莓牛奶的情感沉淀,你不要插足了!” 松樱头也不回地把两杯草莓牛奶端给了一直在后面乖乖坐着的新八神乐。 谁也别喝了。 桂绝望伸手:“等下!松樱阁下我没抢别人的啊——” 银时愤怒拉住他:“假发,谁喝都不准你喝!” 松樱突然转身,她背着光,笑的十分瘆人:“小嘴巴?” 银时和桂立刻捂住嘴哼哼道:“闭起来!” 她满意地坐了回去,给登势婆婆倒了杯热腾腾的大麦茶:“抱歉,给您添麻烦了。” “哪里,我早就习惯这几个笨蛋了。”登势婆婆摆摆手,“你随时过来玩,还有晴太那孩子也是。有段时间没见了,我们还怪想他的。” 松樱又倒了两杯草莓牛奶,这下两个人不敢吵架了,乖乖过来喝个干净。 登势婆婆今天没有营业,居酒屋内就他们几个人。这顿饭吃的很开心,桂在旁边喋喋不休自己的攘夷事业,银时在旁边时不时揭短,又在松樱问“万事屋”到底是做什么的时候和神乐新八一起吹了个天花乱坠,逗得松樱一直笑。 暖黄色的光下,她身上似乎也散发着淡淡的光彩,柔和的面庞一会儿与记忆重叠,一会儿又脱离那份虚无缥缈的影像,让人去关注她本人。 自信的、温和的、像是能把一切都包容的。 ——像妈妈一样。 登势婆婆在旁边默默看着,也欣慰地笑起来。 银时难得没有喝酒,却高兴地说了一晚上大话。 登势想,这些他早就想讲给某个人听了吧,兴高采烈的模样,像是给大人展示自己纸飞机的孩子。 这一次,童年的纸飞机没有再被狂风吹走,它慢悠悠地、轻飘飘地飞了回来,被另一个珍视的人握在了手中。 * “是的,团长,她没回吉原。” “是的,团长,这个点小孩已经回楼上睡觉了,她还在和那两个男人聊天。” “不是,团长,他们没喝酒,在喝草莓牛奶。哦等下,还有大麦茶。” 被派来地球的云风汗流浃背地把滑落下去的眼镜框扶正,不太敢继续听话筒中自家团长的问题。 “团长,我以船医的名义起誓,草莓牛奶和大麦茶不会对她的身体有伤害的,她今天也没有只吃大米饭和肉块。什么?我没有观察出来她特别爱吃什么……等下团长请再给我个机会,不要杀了我啊啊啊!” 神威的声音从听筒中传来:“那你说说,她被抓到牢里去是怎么回事呢?” 云风双腿一软。 团长连笑都不笑了,那他就要面临比死还恐怖的事了啊!【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23、023 面对上司的死亡提问,云风进行了一些无意义的自救: “这个是我们的失误……当时如果杀掉他们肯定会被松樱小姐发现的,所以——” “华陀真是有胆量啊,从春雨逃出去了还不乖乖夹着尾巴做人。” 神威冷笑一声,在一旁的阿伏兔默默为第四师团点蜡。 阿呆提督本就因红樱二代的失控迁怒于华陀,长期与第四师团有矛盾的其他师团趁机将她私下拉拢别人、扩张势力的事捅了出来,这件事更是触动提督的逆鳞。正待上报春雨元老院裁决的时候,华陀却突然卷款从春雨叛逃,连带着其他第四师团的辰罗都离开了。 “被逼到绝境的狐狸可不能小觑。”阿伏兔提醒道。 “她打不过松樱。”神威丝毫没有把对方放在眼里,“就是所有辰罗一起上也不够。” 阿伏兔头一次听团长夸人,尤其是他语气中还透着某种隐晦的骄傲。不是,你到底在骄傲什么啊团长! 直到听见松樱专门去给红樱打了刀鞘,神威的表情才恢复到阿伏兔认为安全的阈值。虽然小兔子嘴上还念叨着“根本不需要收刀入鞘红樱就是应该用来在战场上厮杀的”,但阿伏兔还是松了一口气。 鬼知道松樱走后他承担了团长多少莫名其妙的脾气。 “阿伏兔,我们现在回地球算不算给松樱一个惊喜?”神威看着浩瀚的星际,开始期待起下次见面,这次她总没有理由不跟她打架了吧? “恐怕不行,团长。”阿伏兔顶着神威沉重的视线坚强道:“首先,我们得完成元老院刚分给我们的任务,其次……松樱小姐的衣服还没洗呢,我们空着手回去不太好吧。” 神威缓慢地眨了眨眼。 阿伏兔又开始把握不出来团长是不开窍还是单纯的懒:“我看晾衣间一直没挂上,所以猜你还没洗……呃,还是说,你的意思是我去洗?” 他堪称惊险地躲过了一个扫堂腿,护住自己刚长出来的眉毛,然后神威就消失了。 云风又跟阿伏兔汇报了一番华陀的动向,接到副团长的指令后和云业分头行动。 而松樱适时将一直放在地上的红樱拿了起来,偷听结束,她将视线转回开始争执谁吃最后一串丸子的二人:“歌舞伎町会有大变。” 银时和桂呆呆的:“啊?谁要拉了?” 松樱:“……” 没救了,都没救了! * 第二天,松樱叫来了晴太,小男孩可怜兮兮地站在登势酒馆门口:“婆婆、凯瑟琳、小玉,我想请你们去吉原玩。” “我想让你们见见我妈妈,登势婆婆。其实马上就是我的生日了,我想和大家一起吃顿饭,可以吗?” 登势:“骗谁呢臭小子!你这么看我也没用!别以为装的这么可怜就……” 坂田银时站在空荡荡的酒馆内,突然开始觉得松樱某些方面和松阳老师也很相似。 黑,真黑呐。 还是女人懂女人。 松樱还委托阿妙问了下认不认识同龄的小孩,于是人妖店老板、歌舞伎町四大天王之一西乡的儿子和藤音花音一起去了吉原,给晴太开提前了不知道多少天的生日派对。 华陀听说登势不在后气疯了,属下又传来了更坏的消息——原本想用来挟持让西乡听话的人质儿子也在吉原。 “那个女人!!”华陀愤怒地摔碎手里的酒杯,吉原是神威的地盘,如果强行去那里抓人,那她就得罪了春雨最麻烦的人。毕竟神威那个疯子脑中可没有什么利益牵扯,他只管找人打架! “大人,那我们现在……” 华陀的眼中闪过寒芒:“散播登势病重的消息,然后先拿下西乡的店。” * 华陀的计划原本都十分可行——如果没有松樱和云风云业作为吉原势力加入的话。 夜兔的单兵作战能力堪称恐怖,只有两个人就打探到了她的全部筹备。吉良松樱把这件事告诉了登势婆婆,由歌舞伎町的人选择是否要内部解决。 登势婆婆从唱着生日歌的房间里走出来,点燃了一根烟:“谢谢你,松樱小姐……真是帮大忙了。” 没想到华陀居然和次郎长的女儿达成合作,按照她们原本的计划,大概是先用孩子挟持西乡,而次郎长会强制让她退出争斗,独自对战华陀。 松樱从昨天的那顿饭就能感受到,登势婆婆对银时一定是很重要的人。华陀的身后还有春雨的势力,而她刚刚得罪了第四师团,所以她有必要出这份力, 跟来的银时表情变得极为严肃,锋利得像一把随时都要砍下去的利刃。 登势对他有救命之恩,如果没有登势当年的那盘豆包,他早就在躲避对攘夷志士追杀的路上死了。 “我说不行,你也会去的,是吗?”登势问。 银时用行动回答了她。 “我送您去吧,婆婆。”松樱笑着为她引路,“有我在,没有人能伤害您。” 只有桂在发现伊丽莎白在吉原后激动得蹦蹦跳跳,又在得知对方不来找自己是因为在这里成家后如遭雷劈,回到房间后还发现所有人都走光了。 “人呢?!松樱阁下、银时、登势婆婆——” “不要丢下我啊——” * 华陀的梦破得太快,她也没想到歌舞伎町藏着无数从攘夷战争幸存下的攘夷志士,而次郎长和坂田银时就是其中的翘楚。 “不、不可能……仅凭两个人和一群杂碎,就解决了我所有的辰罗?!”她难以置信地后退,就在要逃走的时候,被一个人直接按住头砸进地里。 正要冲上来的银时和次郎长都停下脚步。 “不好意思,这家伙是春雨的叛徒。”云风示意云业把昏迷的华陀打包带走,“清理组织正是我们第七师团的职责。” “你们是神威的人。”银时咳了一口血,但还是扶着洞爷湖站起来,坚持不想在对方面前倒下。 “好好养伤吧,白夜叉。” * “就是这样!他们就这么直接走了!”病房里,银时张牙舞爪地跟松樱告状,“你肯定至少认识一个,就是之前跟着神威那家伙去吉原的傻大个!” “人家有名字,叫云业,另一个戴眼镜的叫云风。”松樱把削成小兔子的苹果递给银时,他愤怒地咬掉兔子头,同时还不忘继续发力:“新八!看看人家的眼镜角色,从设定上就很有逼格,你也要努力啊!给自己增加一些特色知不知道!!” “关我什么事啊!我已经同时担负眼镜和吐槽了!!” “还有神乐,你要不要也穿上个披风,果然只有旗袍还是不够吗?我们不能被海盗团比下去了!” 神乐把吃光的饭盆扣在银时的头上,换来了片刻安静。 “说起来,假发那家伙呢?”银时自知有松樱在,自己对两个小孩肯定处于食物链底端,此刻急需找来一个同龄人一起受伤。 新八:“伊丽莎白在吉原坠入爱河定居了,桂先生说也要搬过去。” “不可以!!假发那家伙打的什么主意我还不知道吗?!还有那个大白鸭子怎么突然开始恋爱线了,给我继续攘夷啊!!” “嘛嘛,银时别生气,桂还说能来学校教书呢。吉原欢迎一切人才,我们会为卓越师资提供吉原户口和教师编制,薪资在同行中也很有竞争力。”松樱翻着月咏送来的各类合同,开始处理工作。 “假发那家伙确实聪明……不对,他只是来筹集攘夷资金的吧!”银时又开始强烈抗议,“他有前科,是在逃通缉犯,政审不合格的!” 新八和神乐别开视线。 没眼看。 松樱无视了银时的抗议,一脸慈爱地看了琴音和美知子送来的慰问,最后是日轮的信。 “日轮说让我还是起一个艺名比较好,你们有什么建议吗?” 神乐:“叫「老板什么的果然还是去死好了」!” 银时:“……” 新八:“松樱小姐可以从自己的名字考虑,比如樱姬?” 松樱:“你最近看《滑头鬼〇孙》了?” 新八:“……” 就在银时要抽出在怀里藏了很久的艺名设想名单时,松樱突然激动地站起来:“我知道了!” 他又默默收了回去。 新八和神乐都一脸期待地看向松樱,只听松樱娓娓道来:“我们吉原有日轮、月咏,所以,我的艺名就是——” “地鸣!” 另外三人:“不要啊!!从日月这个角度不应该去联想星星吗?叫星巴克也行啊!” “你们的意思是我的威力没有地鸣大吗?”松樱穿上了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的调〇兵团披风,一脸正义:“我要的是全吉原的自由啊!” 她激动地开始回信:“日轮!月咏!琴音!美知子!告诉大家吧,谁敢伤害吉原,你们就发动终极武器——地鸣!!” “喂——!这样会吃官司的,快住手啊啊啊!!” 就在松樱兴冲冲要去寄信的时候,病房的门被大力推开。云风看见她就像看见了救星:“松樱小姐,团长出事了!” “提督突然对第七师团发难,联合鬼兵队袭击了我们的飞船,他们的队长高杉晋助还把团长抓到牢里了!” “什么?!”银时等人都激动地起身,“高杉那家伙……” 而松樱默默把自己调〇兵团的披风解了下来。 对不起,团长。这个团长和那个团长,都十分抱歉。 关在牢里的神威打了个喷嚏。 “怎么了,神威?你那吉原的情人想你了吗?”隔壁牢房里,短短几天就迅速憔悴下来的华陀恶意地说:“想不到啊,把我抓进来的人也和我落得同样的下场,甚至是被外人逮捕。” 她的眼珠转向牢房外的高杉晋助:“你也不会有好下场的。” 高杉没有理会华陀,而是观察着这只中了四只强力麻痹枪、被砍了一刀仍富有活力的夜兔,“宇宙中还有这样的怪物,受这么重的伤都不会死,不过行刑时间就是明天了。” 神威像孩子一样无害的笑着:“在跟她打上一架前,我才不会死呢。”【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24-30 第24章 将整个春雨送给你,怎么样 第七师团接到的任务是除掉鬼兵队,由他们的团长神威在春雨主舰上击杀鬼兵队队长高杉晋助,而阿伏兔率领其他夜兔们对战鬼兵队的船舰。 但等他们按照坐标抵达时,除了鬼兵队还有将近十艘春雨的飞船等在那里,并展开了对他们的围剿。 顺利逃脱后,阿伏兔冷笑一声:“真是摆了我们好一道啊,鬼兵队只是幌子,提督真正想除掉的是第七师团。其他师团居然也配合,不知道有个俗话吗,说…说……” 说什么来着?怎么话到嘴边忘了啊!不要在他要做总结上价值的时候卡壳啊! “俗话说:狡兔死、走狗烹。” 一道清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阿伏兔立刻接上:“没错!就是这句,没了我们夜兔,哪里有春雨的今天?阿呆提督的那些走狗们以为除掉我们就能上位吗?将来也只会被抛弃罢了……你们怎么都这么看着我?” 驾驶室内,所有的夜兔不知什么时候都调整好了姿势,坐的十分笔直,眼神坚毅地盯着阿伏兔的方向,如同在班主任课上认真听讲的小学生。 “我、我身后不会是……”阿伏兔僵硬地扭过脖子,果然看到了一个笑眯眯的人。 但不是团长,而是—— “松樱小姐?!” “好久不见,阿伏兔,还有第七师团的大家。”松樱像招财猫那样跟他打了招呼。 她身后,云风云业正忙着抬头望天板、低头数脚趾,总之就是不去看副团长愤怒的双目。 他们这也是关心团长和师团的大家!但没想到松樱小姐直接冲过来了!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要是你出事团长会杀了我的……这两个人又是什么情况啊!” 阿伏兔情绪激动地指着在角落里站着的银时和桂。 银时:“我们和高杉有过节。” 桂:“所以我们是「同志」!一起努力吧,阿伏兔先生!” 阿伏兔:“谁和你们是同志啊!地球人不要管夜兔的事!!” 松樱立刻擦起了不存在的眼泪,走过去揽住坂田银时和桂小太郎的肩膀:“走吧,阿伏兔说不需要我们,是我们多管闲事了…我真的特别担心,吃不好也睡不好,立刻放下吉原的事赶了过来……” 银时和桂立刻怒视阿伏兔。 阿伏兔僵硬地站在原地,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们,他又用眼神向同伴寻求帮助,但第七师团其他人的表情和银时和桂一样,甚至责备程度更深。 「怎么跟大姐头说话呢?!」 「说话不过一下脑子吗,副团长!」 第七师团的夜兔都疯狂抖眉毛发送电波。 “我……不是……他们……”阿伏兔百眉莫辩,而松樱已经带着两个人要走出去了,他只能冲过去用自己的身体挡住驾驶舱的门:“对不起,我错了!松樱小姐,请帮帮我们吧!!” 松樱用忧伤的眼神看着他:“不会勉强吗?我们不是地球的外人吗?” 阿伏兔都快急死了,恨不得掏心掏肺以证清白:“怎么会勉强,你可是我们团长……”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瞬间起跳的银时和桂一齐狠狠按住嘴巴,只能发出“唔唔唔”的声音。 “你叫阿伏兔是吗?别怕啊我们可是很有对抗天人尤其是春雨的经验!保证杀的片甲不留啊!” “就是就是!当初高杉和春雨达成合作的条件就是说要我们两个的项上人头,现在我们主动来了,高不高兴、开不开心?” “放……开……我……” “假发!你瞧他多开心啊,激动得话都说不全了!” “不是假发,是桂!” 松樱适时从两个魔鬼手中将阿伏兔解救出来:“好了,就玩到这里吧。” 这次换阿伏兔用谴责的眼神看松樱了。 他们刚才可是真的下重手了!你管这叫「玩」?玩的什么,爱斯爱慕吗?! “跟我们说下情况吧,阿伏兔。” 他们终于在桌前坐了下来,阿伏兔给松樱倒了一杯草莓牛奶一杯大麦茶,“阿呆提督觉得团长威胁了他的地位,想要除掉我们。” “那个家伙就是元老院一个无能的傀儡,只想给自己和他的主子攫取利益。很多师团都想联合废弃阿呆提督,改立我们团长上去,这样就方便他们自由活动了……毕竟我们团长是出了名的只对战斗感兴趣。” “居然会有人觉得刀太锋利所以要毁掉,真是愚蠢。”坂田银时端走了松樱的草莓牛奶,边喝边发表感想。 “看来春雨内部也并不团结,有很多人都在为自己的利益搅浑水,而你们作为最强战力首当其冲了。”桂小太郎也神态自然地端走了松樱的大麦茶。 阿伏兔和其他夜兔都阴郁地瞪着二人。 是给你们两个喝的吗?!没看见我们大姐头面前空了吗!能不能有些自知之明! “所以,神威接到的任务是去单杀高杉,结果被生擒了,处刑时间就在明天?”松樱喝上了热乎乎的奶茶,桌上倒着两个被打出大包直冒烟的脑袋。 “是的,阿呆提督是想杀鸡儆猴,这才没有当场就杀死团长……不过我觉得,也没人能杀死他。”阿伏兔的话语中流露出不自觉的骄傲:“我们团长,可是很强的。” 银时仍然倔强地抬头,嘴比脑门硬:“那他怎么还是被抓了?” “大概是觉得有趣吧。” 所有人都看向松樱。 玉色的眼睛染着温和的笑意,但这种包容仿佛是大人在看婴儿玩闹、巨人在听蝼蚁咆哮,“反正也不会死,看看这些人还能做出什么事。” 最强的人生……也是很寂寞的。 所以才会不断寻找,想用什么来填补自己,目标也好、乐子也罢,总之,不愿孤身一人、毫无波澜。若从未体验过与人同行,也能自己生活,可一旦体验过,就无法再释怀了。 「母神大人……真的要这么做吗?」 「为什么要去民间?是我们侍奉的不好吗?」 「那些孩子、那些学生有那么重要吗?」 很重要。 他们是她的坐标、是重要的羁绊啊。 “走吧,我们去把神威带回来。”吉良松樱站起身,“他也在等你们呢吧。” “他才不会呢。”阿伏兔满面愁容地揉着一头乱发,“在哪里都能找到乐子,只会害别人操心。” 银时和桂也要跟上去,却被松樱按在原地:“你们不能去。” “为什么?!” “他们是第七师团的人,救自己团长理所当然。我是吉原的人,就自己老板理所当然。但你们如果也出现在那里,会让春雨以为是歌舞伎町、是攘夷志士在对他们发出的一种宣战信号。” 银时和桂百口莫辩。 松樱见他们的表情也疑惑了:“你们不是担心神威才来的吗?” “……” 他们其实,只是来看高杉乐子的。 谁管那个夜兔小子啊! 最后,桂悄悄拉住银时的袖子问:“神威到底是谁啊?” 银时愤怒咆哮:“你这几天什么都没听吗?!” 这家伙的脑子到底是由什么构成的啊!怎么到现在还是状况外?! * “高杉阁下,祝我们合作愉快!” 春雨的豪华主舰中,阿呆提督和第八师团的勾狼团长正在宴请高杉,三人各自坐在诺大餐桌的一角,彼此都不熟的样子。 高杉晋助没有碰一口面前精致的刺身拼盘,“阿呆提督,二代红樱的事,你还有瞒着我的吧。” “啊?”阿呆提督喝了一杯酒,此刻脑子还有些反应迟钝:“那个不是被神威销毁了吗?” “他的眼神可不是这么说的。” 高杉晋助回忆起在牢房中,被他问了这个问题的神威眼中闪过的光彩。即使手脚被镣铐锁住,但他的思绪已经飞走了。 「红樱?去了它该在的地方。」 「你问在哪儿?地狱或者天堂吧……哈哈哈哈!」 那个少年在笑,这个纵横宇宙、统帅夜兔精英的人,宇宙的打架师,眼中是和他一样的疯狂。 为了某个瞬间、为了某个目标……或者说,为了某个人,愿意燃烧自己的全部生命,不顾一切尽情地绽放。 阿呆提督却听不懂高杉的话,他旁边第八师团的狼头天人勾狼也不明白高杉的意思。“眼神会说话?高杉阁下,你怕不是喝多了。” 高杉低声笑起来。 蠢货啊。 这种家伙,怎么能握住那把锋利的刀?难怪这么着急要除掉神威,哪怕对方眼里根本没有他们和他们手里的权力,也整日畏首畏尾,本质上还是很清楚自己的弱小和卑劣啊。 高杉还听说,神威最近得罪春雨上层的还有一件事,是因为他开始插手奴隶买卖。提督这些人以为神威是终于有了钱的意识,但高杉查下来却发现,这家伙是在阻止这项生意,特别是在保护女性和小孩。 一个脑子里只有血和战斗海盗夜兔,怎么会突然转了性?这其中一定发生了某件让提督、让春雨都错过的重要事件。 如果有机会,真想去他的船上看看。 “提督大人,行刑时间到了。” 一个耳朵上打着数字的天人奴隶恭敬地走进来,他的眼中没有任何情绪,只是像机器一样服从命令、传达信息。 “一起走吧,高杉阁下。” 阿呆提督打了个饱嗝,绿色的皮肤因肥胖泛着油润的光泽,“去杀掉反叛者。” * 春雨选择在一个巨大的角斗场处刑神威。这里是一个环形空间,有一层层玻璃看台,能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观看这位宇宙级的强者是以何种姿态死去。 角斗场中间是一个十字架,神威双手双脚被铐住,正悠然自得地站在那里哼歌。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来此地闲逛,一点都没有死刑犯的自觉。 他身处整个空间的最底层,乌泱泱的春雨海盗从下至上将一层又一层的看台填满,最高处是阿呆提督。神威的脸上没有惧意,反而好整以暇地打量着整片大厅。 这多人来看热闹吗。 贪婪的、永不知足的,无论给予了多少,眼中永远流淌着漆黑的欲望,不断地利用、直到一丝价值都无法榨出。他们都曾经活在第七师团的庇护下,他们中甚至有人曾经想推举他担任提督,但此刻,他们都只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愚蠢的家伙啊,今日是他在这里,明日就是他们中的某一个了。 不,他们不是不知道,只是仍恶劣地站在高处,旁观更高位的陨落。 这个互相利用、互相践踏的世界上,他只见过一个人,会去挑战至高的权威,为囚笼中的人战斗。 ——吉良松樱。 神威的视线落在不知名的地方,逐渐放空,仿佛又见到那片衣袖从天而降落在自己面前的瞬间。 她与夜王战斗的姿态在脑中慢动作回放,每次出手,都是优雅而蛮横并存,带着不容抵抗的强势巨力。 “神威,死前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阿呆提督的声音把神威的思绪拉了回来,他越是不爽,面上的笑容就越可爱:“有的!” 于是阿呆提督的手下就放下刀,静待。 神威运气入肺,中气十足的喊声不用话筒就响彻整个空间:“白痴提督——!” “立刻处刑!” 恼羞成怒的阿呆提督跳脚下令,这时高杉晋助走入场中:“等下,白痴……阿呆提督,就由我来做刽子手吧。” “好啊,那你去吧。我怎么会拒绝鬼兵队队长这样小小的兴致呢?”阿呆提督狞笑着坐回了舒适的椅子上。 勾狼团长此时也对身旁的人下令:“一会儿看我手势,在高杉动手的时候把他也一起杀了。” 猎人只有在狩猎时最没有防备,这是解决这个危险的男人最好的机会。 高杉拔出剑,和神威对视:“上了这艘船,真是倒大霉啊——你和我都是。” 神威:“是呢,如果还有机会的话,果然我还是想去其他地方旅游……比如地球。” 高杉笑起来,他的声线低醇而富有磁性。在笑声终止的瞬间,他骤然出刀。同时,勾狼团长也示意属下出手。 【砰!】 神威的手铐断裂,倒下的却是他身旁的两个卫兵。同时有一群人从外面冲入场中,鬼兵队的又子开枪击中了几个意图对高杉下手的春雨海盗:“果然这样才爽啊,晋助大人!” “跟整个春雨合作有什么意思?跟他们全部作对才刺激。这才是我们鬼兵队的做法啊,晋助。”河上万齐一边挥刀,一边笑着看高杉和神威站在一起击杀春雨的人。 整个场面瞬间陷入混乱,鬼兵队的人数远远小于聚集在这里的春雨海盗,虽然突击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但再这样下去肯定会被全灭。 连阿呆提督都怒极反笑:“高杉,你这个白痴!这么点人,也想跟我们春雨对抗!上啊,小的们!” 【碰——!!!】 一剑。 只是一剑,凌厉的剑风就将整个空间刻下一道从顶层贯穿到最底层的斩痕。整个角斗场陷入诡异的宁静,在崩塌的碎石和扬起的尘雾中,一道纤长的身影缓缓走出。 高杉明显看到身旁神威的眼睛越睁越大,笑意越来越真切。小夜兔像是看到了一颗闪烁的星星,整个人都开始散发着喜悦的情绪。那团火苗嗖的燃起,并越烧越旺。 “哒、哒、哒。” 皮靴踩在地上的声音调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每个人都急于看清到底是谁只用一剑就摧毁了整个空间、让当时所有冲向神威的春雨倒下。 高杉觉得这道身影十分眼熟,他在第一次遇到神威时,这个夜兔曾护着此人,不让他看清对方的全貌。 而此时,那人穿着第七师团的唐制战斗服,在万众瞩目中慢慢摘下了披风上的兜帽。 他整个人像是被无形的剑击中,大脑一片空白。 女子从黑暗中走来,她与神威和高杉站在同一条直线上,亚麻色的长发随风舞起,釉玉一样的碧眸扫过全场,空间和时间仿佛在此刻停滞,没有一人敢做出任何举动。直到那道温和但饱含威严、让所有人都不敢忽视的声音响彻整个大厅—— “诸位,给我的小兔子让条路,如何?”* 她浅笑着将刀收回剑鞘,刃面在空间中划过流樱一样的色彩。话毕,面前的所有障碍全部倒下,第七师团的夜兔们从她身后倾巢而出,大笑着冲进大厅。 在刀枪相撞、肉身互搏的巨响中,似乎还夹杂着一道怒吼:“我就说不该让那个叫美知子的女孩带她和神乐玩什么乙游!!” 但高杉此时什么也听不见了,他的手开始颤抖、连瞳孔都缩成一线,浑身的血液逆流、呼吸停滞。只牢牢地盯住那道无比思念、却绝不该出现在此地的身影,那个消失许久、却不敢遗忘哪怕一寸的面容。 “松……” “松樱——!” 身旁的夜兔先一步冲了上去。 他笑着抱住她,胳膊紧紧地把人圈在怀里,同时咬着牙问:“你说的小兔子,到底是我、还是后面的那些家伙?” 吉良松樱:“……” 所有在场的夜兔:“……” 春雨的其他海盗惊恐的发现此刻和他们交手的夜兔都浑身一颤,令人闻风丧胆的第七师团仿佛被齐齐戳到了某个点,极为同步地咽了一口唾沫,害怕地眨了眨眼。 春雨的海盗:“……” 干什么!瞧不起人吗?! 春雨觉得自己被轻视了,下手更狠。第七师团的人生怕团长注意到自己,急于表示自己绝无异心,一时间战斗火热到像是能燃烧整个宇宙。 而阿呆提督和勾狼团长此时趁乱溜走了。 其实根本没人注意他们,神威死死盯着松樱,而她却突然摸了摸他的头。 “饶了我吧,老板。”松樱把神威的伞递给他:“阿伏兔可是拼命划船来找你呢。” 阿伏兔猛的一抖,迅速出手干掉面前的几个人,逃也一样离开了神威的攻击范围。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杀红了眼,敌我不分。 神威没说话,只是突然把伞撑开,将她整个人笼罩在阴影中。不到一秒的空档,伞面就溅上一大滩血迹,淅淅沥沥的血迹落下,而伞内的松樱没有沾染分毫。 神威把松樱的手包裹在掌心,松开时,将伞柄强行按在了松樱手里。 他肆意又张狂的笑着,眼中燃烧着旺盛的生命力,“在这里等我,嗯?” 松樱点点头,下一刻神威就冲了出去,只用一掌就击倒了有三米高的牛头天人。他赤手空拳的在场上战斗,所向披靡。 夜兔在晚上高高跳起,鲜血才能安抚他们好战的灵魂。 在混乱的战场上,却有一个女子撑伞伫立在原地,宛如一幅山水画卷,在这片无人敢接近的地方构成了一个诡异至极的空间。 只有一道视线,紧紧地锁定她,不曾偏移分毫。 松樱看过去,却又见到那个熟悉又陌生的面庞。 是平行世界的高山吗? 他的左眼为什么裹着绷带…过去遇到了什么事吗?与左眼一同失去的是什么呢? 高杉晋助不明白。 不明白为什么有一个长相与松阳老师一模一样的女子从天而降,不明白为什么她用这样一副心疼又满含忧伤的眼神看着自己。 她到底是谁?! 高杉晋助向她走去,眼神空白而执拗,一路上有以为他失去意识的春雨海盗过来攻击,都被他一剑斩中命门。 神挡杀神、佛挡杀佛、鬼挡杀鬼、人挡杀人。 他的脸上溅着鲜血,手中紧紧握着刀,一步步走向了她。 说点什么。 说点什么啊。 是他的幻觉吗?是他的妄念吗?还是他已经死了,正身处冥界? “你是高杉晋助吗?” 她先开口了。 她的脸,她说话的语气和松阳老师一模一样,明明是女人的声线,但却没有任何违和感。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一会儿在船上一起说吧。” 松樱还没来得及给高杉指出他背后有一群春雨的海盗正准备同时出手偷袭,他却已经像身后长了眼睛一样,挥刀将他们全部杀死了。 血一滴一滴地从刀刃滑落,高杉晋助走来的路已经形成一条血河。 比起背后有一只眼,这份反击更像是刻在骨子里的战斗本能。他过去大概一直处在水深火热的厮杀中,稍有不慎就会从那道蛛丝一样细的生路中跌落,坠入万丈深渊。 他对杀意的敏感已经超过了善意。 高杉晋助直到吉良松樱面前一步的距离才停下。 她双手握着那只夜兔给她的伞,抬头看向自己。 她的每一处都像松阳老师,只有眼睛——形状更加圆润,睫毛更加浓密。她看着他,眼中却没有他和松阳老师的回忆。 高杉晋助的手越来越用力,像是要与他的刀融为一体,就在他要彻底陷入虚无时,松樱再次说话了。 “「小小的武士」。” 这道声音与记忆中的那句话重叠,连尾音舒缓的气流都一模一样。 高杉晋助已经涣散了的瞳孔乍然紧缩,面前的女人凝望着他,温柔得像是在哄一个迷路的孩子:“他是不是也曾这么称呼过你?” 【轰——!!】 “怎么了?” “发生什么事了!?” 春雨大军都已溃散逃离,场上的也只剩一些乌合之众。松樱移开了视线,对众人说:“撤退吧,去迎接你们的团长。” “遵命!!!” 鬼兵队的人像见鬼了一样看着那些听话的夜兔,而跟高杉晋助熟悉的干部们却担忧望向他。 “晋助大人……”来岛又子怯生生地靠过去,不仅是她,河上万齐和武市变平太也没见过他这幅神态。 高杉晋助目色幽沉地盯着吉良松樱毫不设防的背影。 “走。”他一声令下,跟着松樱离开了。 在人群中,有两个戴着兜帽在战场摸鱼的家伙开始嘀嘀咕咕。 “假发,我现在感觉不该让高杉见到松樱的。” “不是假发,是桂!银时,这是迟早的事,而且说不定这就是一个奇迹般的机会呢。” 坂田银时满脸疑惑。 桂小太郎看向吉良松樱和高杉晋助离去的方向,唇角也忍不住勾起:“上天赋予我们的、重新凝聚的力量。” * “银识,你叫我们过来有什么事?今天也不是「会面日」。” 另一个世界,三个松樱的门生时隔多年再次会面。十年间,他们爆发过无数争吵,但每年有一天他们还是会聚在一起,讨论自己手中的情报。 十年前,松樱老师突然消失,他们的人生在一夜间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不仅是他们,整个世界都陷入一片混乱。 高层似乎是失去了一个重要的顶梁柱,而他们作为攘夷志士加入战斗,终于取得了艰难的胜利。但对他们而言,却完全没有获胜的欣喜,因为仍然没有人找到松樱老师。 有传言说她被天人暗杀,也有传言说她是高层的重要领导,作为质子与天人达成停战协议…… “甚至有人传言,说老师是神明的化身,她的离开,是天要女儿回家。”坂田银识倒了三杯草莓牛奶,但除了他却没人喝。 高山晋助表情阴鹜:“就是天也不能把松樱老师从我们身边夺去,再说那只是传说罢了。” 贵小太郎没说话,但他沉默地盯着银识。 高山这些年的执念越来越深,时刻都游走在彻底疯狂的边缘。而银识一直在愧疚那天晚上明明感知到一闪而过的异常却没有起身,他认为是自己的原因错过了最后救松樱老师的机会。 贵夹在中间,看着伙伴们渐行渐远,却被那一线羁绊牵扯着,难舍难分。 “我以前也是这么认为的,直到我又见到它。” 银识把一个明显不符合他经济条件的精致小窝端到了桌子上,贵和高山凑上前,只见一只毛茸茸的小兔子。 他们都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这是……” “松樱老师消失的夜晚,它也不见了。”银时想要去摸它,又被兔子狠狠踹了一脚。手指都红了还硬着头皮解说:“我们都以为它追着松樱老师离开了,但前几天,这家伙又出现在我的店前。” 那日下着雨,兔子浑身都被打湿了,白净的毛毛也变成了灰扑扑的颜色。世界上有千千万万只兔子,但银识还是一眼认出那是松樱老师的兔子。 “我也很震惊,它竟然不是毛厚才显得大只,是真的那么胖。” 银识沉痛地低下头,这次兔子直接跳起来照他的脸踹了一脚,把他直接踹飞到一米外,将桌子都撞碎了。 “这……” 贵和高山都露出了悟的神态。 “没错,”银识努力撑住地板站起身,走到那只气宇轩昂的兔子前:“一般兔子是没有这种力气的。” 贵和高山:这不是废话吗?! “我们刚遇到松樱老师时,她就养这只兔子了。而且已经过去了十年,即使能说这是长寿的特例,也很难解释它为什么能有目的地找到我,还有这种强大的力量。” 银识喝下原本倒给同窗的两杯草莓牛奶,说出自己的结论:“这只兔子,是能沟通龙脉、调动阿尔塔纳能源的神兽。” 高山却十分质疑,他双目冰冷:“你怎么能确定这一点?兔子可能混了天人动物的血脉,松樱老师不是说过吗,在与天人交流的过程中,不能放下任何一种不可能的可能。” 银识用行动做出回答。 “向我们展示你的神力吧,瑾。” 他喊出只有松樱喊过的名字,兔子眼中的红色渐渐浸染到眼角,一束光芒从它的脚下射出。所有人本能的闭上眼,待光芒散去,它的窝里多了一本书。 兔子矜贵地挪了挪脚,把书名露出来—— 《海〇王》。 坂田银识汗流浃背:“不对吧,瑾兔阁下!那天你不是会变成红色吗,快变给他们看啊,告诉大家真相!” 高山一脚又把银识踹进了刚才的那张桌子里,现在它彻底碎成一堆烂木板了。 “高山你这个混账!不由分说地就动手,好啊,就应你的想法来打一架吧!!” “没人陪你演《仙〇奇侠传3》,兔子也不会!下次不要因为这种事就把我叫过来!!” “等下!高山、银识!” 贵的声音打断了又快掐起来的两个发小,他神情严肃:“你们看这本书。” 二人走过来,三个不同颜色的脑袋挤在一起,共同翻开书页,就这么看完了全本漫画。 合上封底的时候,屋内一片寂静。 “所以到底有什么要看的?”高山的理智岌岌可危,随时准备清理门户。 “名字。”贵给他们指出来,“书里的名字,都不一样。” “鲁夫变成了路飞、佐罗变成了索隆、奈米变成了娜美。”贵快速地翻过了整本漫画,“这本《海〇王》里,所有人的名字都和我们记忆中的发生了微妙的差异。” 银识:“是翻译问题吧。” 高山的眉头却越皱越紧,他把书拿过来,再次仔细地读了一遍。 从外面回来的辛八瞅了一眼,又默默关上房门。 银桑的同窗又凑在一起看漫画书,老大不小了还跟男高一样。 万事屋没救了。 而屋内还是正经严肃地讨论,贵的神情无比严肃:“银识,高山,我认为这是来自平行世界的书。” “什么?!” “银识说过吧,瑾兔阁下是能沟通阿尔塔纳能源的神兽。松樱老师给我们讲过,正是因为对阿尔塔纳的开发,才提供了能让交通工具在全宇宙航行跃迁的强大动能。只要一块结晶,就足以支撑一艘飞船横跨整个宇宙。” “如果……有我们难以想象的巨量阿尔塔纳能源在同一个地点、同一个时间发生爆炸,又会怎么样呢?” 贵在二人震惊的目光中说出了自己的猜测:“我认为,会打开时空之门。” 高山晋助接过了贵的推理,心脏越跳越快、眼中燃起了希望的光:“我查到过!十年前松樱老师消失的那一天,在幕府的秘密资料中显示,地球最大的阿尔塔纳能源开采地、也就是现在的航空站发生了一起天人的恶性攻击,虽然控制了爆炸范围,但江户的居民还是如同经历了一场小型地震。” 坂田银识激动地站起身:“松樱老师一定是在那时穿越到*了平行世界!!” 瑾兔终于满意地点点头。 果然,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 高山立刻冲到兔子前:“瑾兔,你还能再复现一次那场爆炸吗?” “等下,高山!”银识制止了他,“上次的爆炸可能就是靠松樱老师才没有波及到普通民众,但如果我们来就不一定了。” “这种时候怎么还顾……”高山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他紧紧地握住拳头,连攥出血都没意识到。 “瑾兔阁下是需要我们做什么吗?”贵跪坐在它面前,“我们愿意为松樱老师做任何事。” 兔子直起身体,轻轻一跃。 * 【砰砰砰砰砰——!!】 “来不及了啊,白痴提督,神威要打过来了,快点启动飞船啊!!” “吵死了,我都是让属下来的!啊,你刚才叫我白痴了对吧,之前你们叫错我都假装没听见的,现在都敢不改口了吗?等着被处死吧!” “这种时候还在说这个?!你不想死的话就快来帮忙啊!!” 勾狼团长和阿呆提督在驾驶舱手忙脚乱地操作着系统,试图靠撞大运来启动飞船。阿呆提督不知道触发了什么按钮,面前的显示屏突然启动了。 只见一个浑身是血的身影笑眯眯地冲他们招手,宛如漆黑的死神。 “神、神威?!”阿呆提督惊恐地后退一步。 “不是神威哦,白痴。”神威直接助跑起跳,像一枚开朗的核弹发射出击,一脚踹烂了整艘飞船,在巨大的爆炸中,阿呆提督和勾狼团长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 “从今天起,我就是提督了!” 【世人污蔑我追权逐利,我便拿下,那又如何?因为我……】 在熊熊火光中,神威擦了擦溅到脸上的灰,眼神像狼一样锁定着向他走来的、那个撑着伞的女子。 像一阵轻风,拂过热烈的火焰;像一股清泉,浇灭浮躁的冲动;像一位倾国的神女,在此刻占据了所有人的心。 吉良松樱撑着他的伞、配着他送的刀、身后跟着他的第七师团,神威突然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强烈的满足感,这份心情撕扯着他的理智,将他推进另一份欲望的深渊。 【因为我答应了这个人,要结束春雨在吉原的奴隶买卖。】 阿伏兔提出的方案太慢了,慢到他心急,慢到他会担心是否会让那人给予自己的期待变为漫长而没有尽头的等待——就像他小时候经历的那样。 【与其那样,倒不如用我的方法。更加直白,更加迅速,更适合强者——】 神威一蹦一跳地走到松樱身边,从她手里接过伞,露出他这个年纪少年特有的爽朗笑容,说出的话却惊为天人。 “松樱,我把春雨送给你怎么样?” 她应该有更多、更多的东西,他想看到她常年平静如水的眼中激起浪花,让那波澜推动着她向他靠近。 云风眼疾手快地扶住了瞬间瘫软的阿伏兔。 副团长被摧残得太狠了,看起来快要不行了。 神威没有听到回答,只觉得脸上被什么湿润又柔软的东西触碰到了。 松樱擦着小夜兔脸上干涸的血迹,脸上是神威无法理解、但他最喜欢见到的笑容:“笨蛋提督。” 于是他也笑了起来。 少年直抒胸臆的轻快笑声在整个甬道中回响,感染着每个人的情绪。 ——云风快扶不住阿伏兔了。 好在神威的笑很快就停了下来,因为他察觉到一道沉重到要将人拖入泥潭的视线。他转过身,迎上高杉晋助的目光。 身着紫金和服的男人被阴影笼罩,浑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是和他一样的存在。 所以,他也知道怎么做最能刺激到对方。 神威的呆毛晃了晃,顺势拉住松樱给他擦脸的手,像孩子一样抱住她、用近乎撒娇的语气说:“还好你来了。” “松、樱、老、师~” 躲在人群中的银时和桂发誓听到了高杉理智崩断的声音。 第25章 我需要一个比黄昏恋更有攻击力的词语 小孩在装乖、必定在作妖。 吉良松樱知道神威突然这么叫她肯定是有什么目的,她甚至开始回忆自己有没有做踩老虎尾巴的事。 难道是少年过高的自尊心,不想被别人看见自己狼狈的时候? 松樱在脑中想了一百遍也猜不出来神威这句话到底是在刺激谁,直到身后传来一道刺耳的巨响。 高杉晋助的刀在地面划出了一道极深的刻痕,吉良松樱奇怪地望过去,而抱着她不撒手的神威则摆出无辜的神情。 第七师团的夜兔中有两个戴着兜帽的人开始颤抖,是坂田银时和桂小太郎,他们在用互相掐对方的方式不让自己笑出来。 「要、要死了,银时——」 「不能笑出声啊,假发!被松樱或高杉发现我们就完蛋了!」 「不是假发,是桂……」 高杉晋助一脚把偷袭的那个天人踹到神威面前,目光阴暗,一点都看不出来他在不久前还十分欣赏这个夜兔团长。 而神威更不在意地上之人的死活,他歪了歪头:“谢谢你,晋助。” 现在换在场所有人瞳孔地震了,尤其是鬼兵队的人。 又子张开嘴却说不出话,只能用颤抖的手指着神威,她想向万齐寻求一点安慰,却发现对方的墨镜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一道裂痕。 万齐前辈——! 松樱颇为惊讶地看了眼神威,他们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莫非是英雄相见恨晚惺惺相惜? 而神威察觉到她的视线,又乖巧地眨眨眼。 高杉晋助:“……” 刀柄都快被他握裂了。 银时、桂:“……噗。” 不行了,真的要憋不住笑了!! 这年头危险霸总系已经退潮流了,让我们恭迎天然黑可爱系! 高杉晋助终于不再沉默,他阴沉地问:“你那把刀,是红樱?” 松樱将腰间的刀解下,“是二代红樱。” “为什么你不会被生物机械寄生?” “因为这把刀鞘融入了阿尔塔纳结晶,还有龙脉巫女的祝福。” 高杉晋助伸出手,想把刀接过来仔细观察,神威却挡在二人中间,“松樱,这把刀可是我送给你的。” 松樱用眼神向他表示自己的疑惑:所以呢? 少年直接开口、毫不顾忌:“不想让别人碰,除非你是要杀他。” 红樱所到之处,必见血光。除了松樱和他,只准刀下亡魂发表对红樱的使用感受。 松樱没好意思说藤音花音天音阿音铁子银时桂新八神乐登势婆婆凯瑟琳小玉还有真选组的几个警察都把红樱摸了个遍,生怕神威一抽风去歌舞伎町找所有人算账。 高杉晋助和神威的视线在空中碰撞,交错出激烈的火花,空气中都能闻到淡淡的硝烟味——当然也不排除这是由刚才被神威一脚踹炸的飞船散发出来的。 “先回飞船上吧。”松樱觉得大家不能再在这里尴尬地站着了,继续这么大眼瞪小眼也不会有任何结果的。 “等下,我想先和你去一个地方。” 在松樱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神威直接拉着她跑了起来。到人多的地方,他似乎是等不及别人避开,直接将松樱拦腰抱起,从所有人头顶跳了过去,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阿伏兔,这里交给你了!” 团长的话在狭长的甬道中产生阵阵回声,阿伏兔听到一遍又一遍“交给你了——交给你了——”,如同魔音入耳,头痛欲裂。 “太青春了。”桂目送他们离开。 “尤其是拉着穿越人群跑走那段。”银时脑中已经闪过一百部校园剧。 “你们两个,什么时候知道的?”一道阴沉的男声响在脑后,二人的脖子上像是骤然落下一吨阴湿沉重的海藻,生生吓出一身冷汗。 “高、高杉……”银时和桂僵硬地转过头,果然看到男鬼一样的同窗。 他们两个甚至不用再对视一眼,就毫不犹豫地做出了一致的举动—— 跑!! 而高杉似乎早就猜到了他们的下一步,三人几乎在同一个瞬间开始起跑和追逐,眨眼间都不见踪影。 现在换鬼兵队的人呆滞了。 阿伏兔和鬼兵队的参谋武市变平太互相交换了视线,双双叹了口气。 「这么多年,你一定很辛苦吧。」 「你也是。」 “总之,他们两个的意思好像是要达成合作,不如先去船上坐坐?”云风问。 阿伏兔和武市又回忆起刚才神威和高杉之间的眼神交锋。 感情破灭得太快就像龙卷风,还是等松樱在的时候再考虑吧。 最后河上万齐做了决定:“那我们先去收拾战场,顺便等他们。” 第七师团和鬼兵队的人都点点头,开始清扫战场,保证不留遗祸。 * “神威,你要带我去哪儿?” 眼见着兔子越蹦越远,松樱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神威突然露出一个顽劣的笑:“去地牢。” “当时不跟我走,然后刚回地球就进监狱,我还以为你已经习惯了呢。” 吉良松樱心虚地移开视线:“这不是不想引起动乱吗。” 神威哼了一声,终究没有顺着这个话题再问下去。他感受着怀里之人的温暖,闻到那缕若有若无的发香,心情也慢慢平静下来。 春雨关押内部人员的地牢比给奴隶住的还要阴暗破旧,毕竟在他们看来,奴隶尚有商业价值,但这些人却是连垃圾都不如的。对这些曾经的同伴,他们没有任何怜悯。 年久失修的灯忽明忽暗,走廊尽头的漆黑像水一样向前方蔓延,仿佛里面随时会伸出一只巨手,将人拖入绝望的深渊。 在这个压抑的空间中,铁器碰撞、瓷碗划过地面的声音格外刺耳,还伴随着女人没有起伏的自言自语:“是单是双,是单是双……” 松樱越听越耳熟,直到神威带着她在一处牢房前停下,她见到了一个衣衫破败的疯女人。 虽然只有几面之缘,但松樱还是认出她是曾经那个在春雨和歌舞伎町叱咤风云的孔雀姬华陀。 华陀面前的光被神威挡住,她抬头见到来者是他们二人时,突然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 她终于看清那个女人的全貌——吉良松樱与这样昏暗破旧的牢房中格格不入,第七师团的战斗服显得她挺拔而有力,她的腰间不是夜兔特有的枪伞,而是一把华陀熟悉至极的妖刀。 “二代红樱……我还以为神威用夜兔的蛮力将它强行摧毁了,原来是送给了你……哈哈哈哈哈!!” 神威这个疯子,不送女人鲜花或宝饰,反而送这样开刃见血的杀器。但华陀又转念一想,能被神威喜欢的家伙,又怎么会是一个普通的吉原游女呢?她从一开始就理解错了,怪物只会被怪物吸引啊! 华陀贪婪地盯着吉良松樱,真是一副姣好的皮囊啊,竟然还能让红樱如此乖顺地被收入刀鞘。换做是她,也会忍不住内心的兴趣、想要不断接近这个人的。 “小姐,要来赌一把吗?”她哧哧的笑着,“螺钉冲着螺母是双,反之是单。” 神威的眉头微微皱起,如果阿伏兔在,就会知道这是他有些不高兴的表现。 诅咒一样的赌局,如果输了就会迎来厄运。 神威就要带人离开,结果松樱挠挠头:“这个比法有点猥琐啊。” 神威:? 华陀:? “啊,就是螺母和螺钉……华陀你果然在歌舞伎町待太久了吗?等下,你们为什么这么看我,你们不这么想吗?!” 神威阴沉地说:“我回去就把那个银发的武士杀了。” 坂田银时打了个喷嚏。 他搓了搓胳膊,刚才他用计把桂丢下甩给了高杉,此刻好不容易摆脱了男鬼的追杀,怎么感觉还是很冷? “咣!!” 一把刀就擦着他的脸皮插‘进了墙内,银时惊恐地转头,就对上高杉晋助漆黑的五官,正要拔腿逃跑,双脚又被另一个人紧紧抱住。 “银时,一起下地狱吧!!”桂狞笑着大喊。 “不要啊啊啊啊啊——!!” “我好像听到了谁在喊救命。”松樱迷茫地抬头,总感觉通风管道将某人绝望的呼唤传遍了整艘飞船。 “你听错了。”神威毫不犹豫地打消松樱的怀疑,“好了,我们走吧,本来就只是想让你看一眼她已经被关进来了。” 松樱花了一会儿梳理小兔子的脑回路。 华陀在歌舞伎町害人——自己最近在维护歌舞伎町的人——华陀已经被春雨关押了,不会再去歌舞伎町作乱。 于是她没忍住,又摸了摸神威的脑袋。 神威这次向后躲了,松樱的手又没及时收回,于是勾下了一缕茜色的长发。 松樱才注意到,小兔子的那根麻花辫因连续的打斗和为期三天的坐牢已经岌岌可危,只有那根呆毛依然挺立,在头顶弯出一个完美的圆润弧度。 “我给你重新梳下头吧?”松樱问。 她以前在自己的世界经常给贵他们梳头发扎辫子呢,好久不摸了,手有点痒。 神威见她神态自然,很干脆地把一个看守坐的凳子搬过来,然后坐在了地上。 松樱先把麻花辫的皮筋解下来,然后抖散那头浓密的长发,方便下一步梳理。她忍不住反复抚摸如绸缎一般富有光泽和韧性的秀发,摸起来就像她曾经养得油光水滑的兔毛。 此等毛茸茸的萌物简直是宇宙级杀器。 神威的头顶骤然轻松,紧接着是被女人纤细柔软的手指抚摸头皮、在发间穿梭的奇妙触感。令人上瘾的微酥痒意和被侵入私密领地的本能抵抗共同折磨着感官,使他时刻想要弹射离开,又矛盾的贪恋着这样的温暖。 上次被别人梳头发……还是妈妈在的时候。 吉良松樱坐在他身后的椅子上,而他坐在她前方的地上被她完全笼罩着。她浑身上下明明都穿着他送的东西,但神威却反而觉得是自己被对方的气息入侵。 他仿佛倒退回了孩童时期,倒退回最弱小的、什么都无法握在手中的时期。神威不喜欢这样,但身体又像不听使唤一般一动不动。吉良松樱身上就是有一种奇怪的力量,能麻痹人的心,明知危险又引人沉沦。 “神威。” “嗯?” 女人轻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在这里自己住了三天,你很厉害哦。” “这有什么。” 他舒服地眯起眼睛,像是被顺了毛的凶兽,终于舒展了所有紧绷的肌肉。任由对方将自己的头发分成三份,彼此交错、纠缠,像蛇一样在她的指尖盘旋,最终汇成一股,留下一个小小的尾巴。 阿伏兔找到人的时候,就看见松樱正将那一头崭新扎好的麻花辫甩来甩去:“怎么样,没有扯痛你吧?” 他立刻转身回到了拐角的另一边,拼命揉搓眼睛,觉得一定是自己瞎了,或者最近压力太大产生了幻觉。 团长的那根辫子不是像老虎尾巴一样的存在吗?! 云风正要拐过这道转角,就被阿伏兔猛地抓回来:“不想被揍就别过去!” “副、副团长,你看到了什么?” 阿伏兔双目空洞:“我见到鬼了。” 云风:? 除了这个原因,他想不出为什么神威会展现出如此乖巧的一面。甚至在遇到吉良松樱之前,他都不知道团长还能这么听话! 阿伏兔的脑中又开始回荡神威说的那句「我把春雨送给你怎么样」,团长倒是讨了美人欢心,但他现在管第七师团的大事小事已经心焦力瘁,不管想象如果做春雨的副提督那自己会面临怎样的工作压力。 云风疯狂摇晃阿伏兔的衣领:“副团长你怎么先开始幻想未来了,快醒醒啊——” “啊啦,你们怎么在这里?” 两个夜兔都僵在原地,像生锈的机械那样缓缓转身,对上神威的笑颜。“已经都收拾好了吗?” “报告团长,一切都准备就绪,随时可以出航!” “走吧,松樱。”神威拉住她的手,“我们回第七师团。” 吉良松樱看着少年的背影,那根麻花辫在神威跑起来的时候像猫尾巴一样甩来甩去,充满了无限的活力和闯祸的潜能。 于是她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 他们回去的时候,第七师团和鬼兵队的两艘船已经接在了一起。高杉晋助和坂田银时各站一边不看彼此,而桂小太郎正跟河上万齐摆弄乐器。 “把rap和爱豆的打call曲结合在一起,这个想法实在太天才了,攘夷大业的成功要靠音乐争取!” “来吧,为了欢庆我们乐魂的相遇,向世界献上这首歌,这、才是真正的【音乐】!” 桂先拿到了麦克风:“要做就趁现在啊——” “——假发!!”银时和高杉纷纷用刀柄砸桂的脑袋。 桂的长发在半空划过三百六十度,被打进不知道从哪里搬来的架子鼓中时,还不忘在叮咣的巨响中坚持自己最后的倔强:“不是假发,是桂……” 神威目不斜视地拉着松樱往自己的飞船上走。 有怪人,别再传染他们了。 “慢着。” 高杉晋助的刀横在二人中间,他刚才已经从银时和桂那里听完了吉良松樱的全部故事,但他绝不相信世界上有这样的巧合。 “跟我打一次,”他的眼底翻滚着晦暗不明的情绪,“让我看看你的刀法。” 吉良松樱出场的时候,只用红樱的一剑就把整栋楼切下一道深而长的贯穿痕迹,但在那之后她就再也没有拔过刀。他要怀疑所有可能,不管是最好的、还是最坏的。 神威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他的额头慢慢暴出青筋,虽然还笑着,但眼中已是一片寒意:“那你得先跟我打呢,地球的武士。” 他都还没有和松樱交过手! “高杉,冷静。”银时不顾锋利的刀刃,将高杉的刀按下。他眉头紧皱,没想到高杉晋助会失控到这个地步。之前费劲心思和春雨合作,如今机会摆在面前,却还不惜得罪神威也要出手。 神威拔出了伞,第七师团的所有夜兔也都做出准备战斗的姿态。双方一触即发的紧迫感盘踞在这个小小的空地间,最终一道叹气打破了僵持。 “高杉,你没有听说过「同胞兄妹」吗?” 神威和高杉晋助的瞳孔同时紧缩,整个人像是被施了定身术。 吉良松樱指了指身后的飞船:“坐下来,我们好好谈谈,他教给你的武士道应该不包括不听人说话就直接开打吧?” 高杉晋助像是被人扎了一针:“你——!” 桂拍了拍他的肩:“走吧。” 神威盯着松樱,眉间像是压了一片阴沉的云。 * 茫茫的宇宙中,第七师团和鬼兵队的船舰接轨航行着,在联通两艘船的中转舰中,几个人正围坐在桌前。 方桌的这边,从左到右是银时、高杉、桂。 另一边,是神威、松樱,和站着倒茶的阿伏兔。 “喂,这个倒茶的夜兔就算了,他又是怎么个事?”银时不爽地问。 “松樱是吉原的人,我坐在这里有什么问题?”神威还穿着那身沾满血的黑衣,只有小脸白白净净,是之前松樱当着所有人的面给他擦的,此后神威就没有让新的血溅上去。 “你的头发重新梳了?”桂突然问。 银时和高杉都瞪了他一眼,这种时候也就这个宝贝自己黑长直的家伙还能注意到别人的发型! 但他这句话却瞬间让刚才还散发着杀意的神威肉眼可见的愉悦起来,他高兴地把玩着自己的头发:“是呢!松樱刚才给我扎的。” 银时、高杉:“……” 能揍吗?可以揍吗?这个表情真欠扁啊,到底在嘚瑟给谁看啊?! 高杉终于再也无法忍耐这样愚蠢的对话,他阴鹜地盯着吉良松樱:“你说的同胞兄妹,到底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你们不是早就发现了吗,我和他长得一模一样,是一母同胞……兄妹这个说法其实也不太准确,我们应该算同一个时间出生的。不过已经失去联系很久了,但我现在需要找到他。来到吉原虽然是个意外,但这里就是我新的家。” 松樱扪心自问没有撒谎,她和平行世界的自己都是地球的孩子。嗯,身为老师,她在守住自己秘密的最大范围内没有欺骗学生! “你找不到他了。” 男人的声音低沉,听起来没有任何起伏,眼神森冷异常:“毕竟,他已经死了。” “我找得到。” 松樱将手放在胸口:“我能感受到的,他的心脏还在跳动,并且会和我一样,永远跳动下去。” 坂田银时欲言又止,最终只是低下头。 高杉冷笑一声:“呵,那就等到世界毁灭那天吧。” 在场的每个人,都将她的话当作是失去家人后的一种自我慰藉,直到不久后亲眼看到时才明白—— 吉良松樱,从不在这种事上开玩笑。 “吨吨吨……” 蔓延到整个桌面的茶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神威问:“阿伏兔,你怎么了?茶都撒了哦。” 他把滚烫的茶全吹到了高杉三人那边。 但阿伏兔的大脑已经停止运转了,眼睛也变成了蚊香的圈圈:“那个,冒昧问下……高杉先生你们老师当年贵庚啊?” 这下其他人也反应过来了,除了神威,所有人一起震惊地看向吉良松樱。 柔美的、富有光泽的、充满胶原蛋白的、一点皱纹都没有的面庞。 她正温和的笑着,跟吉田松阳当年的表情一模一样。 「喂——!松阳老师当年怎么也得二十多岁了吧!现在又过去了十年,我都二十七了,所所所所以松樱现在是……」 「银时!你现在的表情太失礼了!」 「假发,你的表情和他没什么区别。」 「不是假发,是桂!高杉你别以为自己现在的五官就正常!!」 神威突然凑近,松樱甚至能感受到他的呼吸洒在自己的皮肤上。小兔子仔仔细细地盯着松樱的脸,认真地说:“你一点都不老。” 松樱:“……” 【砰!!!】 一直在外面焦虑转圈的云风终于等到大门打开,他立刻迎上去:“松樱小姐,怎么样了?” 松樱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笑容比神威还无害:“大家都友好地谈开了哦。” 云风现在觉得她和团长越来越像,所以见到她这幅笑容时就产生了极为不妙的预感。他鼓起勇气探头往里看了眼,只见五个被打冒烟的脑袋深深地砸进了桌子中,还有茶水像山涧的溪流那样淅淅沥沥流了满地。 大、大姐头——!! 您就是第七师团当之无愧的大姐头!! 阿伏兔缓缓转过脑袋,对神威说:“哈哈,团长,你跟松樱小姐交手了,开心吗?” 神威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抬起手臂猛地把阿伏兔的头压碎桌子直接按进了地里。 阿伏兔失去意识前最后的执念—— 星海坊主,你儿子喜欢的人可能和你一般大啊! 他需要马上给团长的妹妹打个电话,问问他们老妈和星海坊主的年龄差,以此判断星海坊主的接受程度,还有团长…… 团长你怎么被揍了但看起来一点都不生气啊?! 第26章 下次,和我去烙阳吧 阿伏兔一开始以为团长未来只是会发展一段姐弟恋,现在却意识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他开始怀疑地球人年龄与长相的匹配度,就像他不相信坂田银时还不到三十岁一样。 “你这是求人的态度吗?再这样我可不管了啊!”银时说什么也不肯接过电话,直到阿伏兔递给他一张千元大钞,于是他火速拨号。 “喂?神乐啊,我是银时,你知不知道你爸爸妈妈的年龄差啊?” 电话按了免提,神乐的声音传来:“哈?那个秃子老爹看着比妈咪老很多阿鲁,具体年龄我还真不知道哎……从我有记忆起,妈咪一直都是美若天仙的样子没有变过,倒是秃子老爹头发越来越少、长得越来越老……总之我妈咪以前肯定超多人追阿鲁!” 在场的人面面相觑。 「这对父子看起来都喜欢冻龄美女哦。」银时用口型对阿伏兔说。 阿伏兔:…… 谁不喜欢啊?! 先不说团长的事,但这个银发天然卷怎么看起来这么欠揍? 神乐又骂了银时两句,让他好好照顾松樱,顺便赶紧回来赚钱,还有万事屋没卫生纸了,记得从第七师团的厕所拿几包来。 坂田银时挂断电话,发现桂和高杉都在瞅自己的乐子。 “干什么?!我有一大家子要养啊!”银时涨红了脸,十分后悔答应阿伏兔开免提。 稳健派和激进派攘夷志士的首领桂小太郎和高杉晋助就这么定定看着他,随后高杉冷笑一声。 “喂——!普通人维护生活的体面已经是很厉害的事了,我跟某个少爷可不一样啊!” 高杉不再理会银时,这件事他们童年和少年时期已经争辩过太多次,他也不再是还会因为一两句话就和银时吵架的幼稚小鬼了。 “跟我打一次~让我看看你的刀法~”银时故意捏着嗓子学高杉刚才对松樱说话的方式。 高杉的额头爆出一根青筋。 “你没听过~同胞兄妹吗~” “坂、田、银、时!” 两个人立刻打了起来。 只有桂坐在原地沉思。 阿伏兔觉得这简直是难得正常的地球人,于是问:“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如果按照「女大三抱金砖」的说法,那你们第七师团未来肯定会发大财的。”桂认真地说:“女大三十送江山、女大三百送仙丹,女大三千位列仙班。其实年龄差越大越好呢。” 阿伏兔:“觉得你们三个当中会有正常人的我真是个笨蛋。” 他决定回到地球后立刻把这几个人都扔下去——不现在就丢下他们已经是看在吉良松樱的面子上了。说起来,团长和松樱去哪儿了? 吉良松樱正在第七师团的医务室。 她仰坐在椅子中,鼻子上湿敷着一条冰毛巾。“不好意思啊,云风,又给你添麻烦了。” “松樱小姐,你这是「宇宙不适症」吧,要不要回地球后好好找医生瞧瞧?”云风担忧地翻找着药物,“听说有的患者发作起来很痛苦,好在你目前除了流鼻血没有别的症状,我想地球应该会有一些特效药,比我这里的专业些。” “谢谢,不过我想不会有大碍的。” 阿伏兔是在船医室外找到的神威,从大门投射出的强光将外面的走廊分成界限分明的亮暗两处,而神威整个人就在门侧与光影交界一步之遥的阴影中。他的脸上没有笑容,只沉默地站着。 “团长。”阿伏兔有些担心他的状态。 “阿伏兔,”神威缓缓抬起头,眼中漆黑一片,“我是不是做错了。” 阿伏兔从没见过团长这幅模样,他顿感自己肩上责任重大,身为前辈、身为把神威带上第七师团离开家乡的领路人,身为他的副手、他的同伴,他必须在此刻站出来! 他伸手按住神威的肩,眼神坚毅:“团长,年龄不是问题。” 【砰!!!】 第七师团的飞船上又多了一个巨坑和一个被过肩摔的可怜人。 神威还维持着双手握拳的姿势,并且力道越来越大。阿伏兔开始担心自己马上就要以身殉职,他发誓再也不要插手团长的情感线了! 有的花儿,只能在特定的地方绽放。 如果把它带离它生长的土壤,无论多么精心的照顾,也会枯萎的。 神威想起自己的母亲江华。 他没有告诉过任何人,他的妈妈是夜兔母星徨安阿尔塔纳能源的变异体。原本可以不老不死的她,却为了星海坊主和自己的孩子选择离开那个夜兔无法生存的星球,到最后因体内阿尔塔纳耗尽而亡。 【为什么……为什么不回去?!为什么要选择留下?你明明可以是强大的、永生不死的……为什么要在这里被疾病蚕食生命、被家庭束缚余生?】 「妈妈,回去吧,回到你的星球,病一定会好的。就算是枯萎的花儿,只要回到土壤中,也会重新绽放的。」 “神威,不用担心。” “我很喜欢来宇宙玩,下次,带我去别的星球吧。” 松樱的声音从一墙之隔的房内传来,神威浑身一震,因为这道声音与自己最不愿意回想起的记忆重叠。 那时,江华说了听起来不同、但本质一样的话。 「神威,就让我待在这里吧……」 他的心中掀起了剧烈的风浪,神威没有回答松樱,头也不回地跑走了。 【不要,不要让我回忆她。】 【不要,不要让我想起那个弱小的自己。】 她和妈妈明明长得不像,他才不是晋助那几个人,会因为一张与故人相似的容颜而动摇。 他和那个男人绝对不同,他才不会亲手毁掉一个不朽的强大,会因为自己的私欲把花儿带离它的故乡。 阿伏兔迷茫的从地上坐起来,揉着酸痛的肩膀。 “啊,松樱小姐,你什么时候出来的?” 吉良松樱站在门口,注视着神威离开的方向,眼神欣慰而悲悯。 小兔子,谢谢你的善良和好意。 可那里也不是我的故乡。 * 阿伏兔开始觉得船上的氛围变得诡异了。 神威不知道抽了哪门子风,总之就是再也没有露面,他百般思考也想不通团长到底是因为哪句话而爆了雷。 他咬咬牙,最后拨通了电话。 星海坊主正在战场上从巨大的宇宙怪兽手中保护星球上的居民,手机突然震动起来,一看还是陌生来电。他凝聚力量将最后一只几层楼高的怪兽击倒,在一片血海中接通了电话:“喂?” “星海坊主,虽然这么说很冒昧,但是请问您和夫人年龄差多少啊?” 哪里来的骚扰电话?!又是之前那个娱乐小报吗!星海坊主愤怒地吼了一句:“好几千岁!”就挂断电话,并删除拉黑一条龙。 “您好,您拨打的号码已将您列入「八卦狂魔绝对屏蔽」名单,请不要再拨了,不然对方就要跨过网线*来杀了你。” 手机过于智能的提示音传来,阿伏兔呆呆地站在原地。 怎么跟团长妹妹说的不一样?! 在开玩笑吧,一定是在开玩笑吧! 夜兔能活几千岁吗?那得成仙了吧…… 他回到驾驶舱,听着手下禀报银时又和鬼兵队的高杉发生了什么冲突把两艘船的哪里打坏了,只觉得心累。 “等下,其他人呢?”阿伏兔突然发觉整个飞船空荡荡的。 “桂先生和万齐先生组建了一个乐队,演唱会马上就开始了!”云业激动地冲他挥挥手:“我也要去听了,站岗就拜托副团长你了!” 阿伏兔:?! 他孤独地坐在驾驶舱,像是在因为没买到票所以只能坐在演唱会外面的人那样,听着激烈的歌声隔着一道道门舱传来。即使被层层削弱,还是能感受到那边激昂的情绪。 “JOY!JOY!JOY!” 喂——!他们不是宇宙海盗吗?怎么变成攘夷志士了?! “下面由我和搭档万齐带来这首《海〇王》经典主题曲改编版——《WeJoy!》” 阿伏兔立刻戴上了降噪耳机。 在成为大海盗前,他可不想吃版权官司! 等下,说起来好像还少了什么人……少了谁呢…… 吉良松樱打了个喷嚏。 她正坐在第七师团飞船的停机舱中,这里有很多小型飞船,用于他们的机动作战。之前春雨假借鬼兵队突袭他们的那次,夜兔们就是靠着这些小飞船前后照应、撕开一条生路的。 除了驾驶舱,这里看风景的视野最好。毕竟是要出击的地方,一定要保证周围环境的安全。 松樱在这里看了很久的星星,她从没在自己的世界走出过地球,没想到竟然在这里实现了梦想。 它们像散落在银河的一颗颗珠宝,散发着不同的光彩。有的诞生于千万年前,有的还是几百岁的孩子;有的星球有智慧生命,有的星球没有。它们共同在这片宇宙中闪耀,行走在引力指引的轨道上。 偶尔,能看到一些自由的流星,它们燃烧着自己,爆发出极强的动力离开了固有的星际轨道,在茫茫宇宙中穿行,直到耗尽所有的力量,变成一颗凄然坠落或永远漂流的陨石。 但它也曾有过极耀眼的绽放。 现在,就有一颗流星向这艘船的方向驶来了。 小型飞船泊入停机舱中,金属门像高压锅那样先是排出气体然后弹开,煲兔头就出锅了。 不是……出门打架的小夜兔就回来了。 深灰色战斗服上有星星点点的暗色血迹,身上是未散尽的杀意与寒气,但那双蔚蓝色的眼睛在看到她时突然变得圆润且清澈,“你怎么在这里?” “在找卡兹。” “……” 看着对方被噎住的样子,松樱忍不住笑起来。神威将她手中的JOJO漫画夺走,“又不看《海〇王》了?” 松樱:“我现在就在看呢。” 神威愣了一下,耳朵慢慢红成了和头发一样的颜色。他一脚把船舱的门踹上,发出的巨响连带着整个停船舱都震了震,也不知道在发泄什么火气。然后掉头就走,脚步踏得啪啪响。 松樱想起她养的那只兔子,生气的时候也不说话,就是直跺脚,恨不得把地板踩穿那种。 她跟着神威走,神威既不表示拒绝,也不表示同意,二人就这么保持着一定距离,直到神威走回了他的卧室。 松樱礼貌地站在门口,神威意味不明地瞪了她一眼,也不关门,直接进了房间更里面的浴室。 仗着神威看不见,松樱颇为无奈地挑眉,摇头笑了笑。 哇,傲娇小孩.jpg 虽然春雨是海盗,但到底是宇宙星际海盗,跟《海〇王》或者《加〇比海盗》都不一样。第七师团的房间都是高科技、现代化、未来感的,太空灰的金属色构成了整个房间的主色调,布局和陈设都类似星级宾馆。 神威的房间很干净,松樱坐在椅子上,还跟扫地机器人打了个招呼。她看到桌子上有一个袋子,里面放着的正是她上次落在这里的衣服。 宇宙中没有阳光,夜兔也不喜欢太阳,自然没有晒衣服的概念,所有衣服大概都是机器烘干的,但她这件衣服却散发着淡淡的香气和微微的暖意。松樱从里面翻到一个像小太阳一样的发热球,拿在手中暖洋洋的。 她含着笑把小球放了回去,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除了这个袋子外,房间中再没有任何陈设之外的东西。 邪门了,这个年纪的小孩没有娱乐吗?她当年可是在银识、贵、高山的屋子里掏到不少宝贝呢,什么竹蜻蜓小饼干小黄书……神威的房间怎么连漫画书都没有!那他怎么知道的海〇王? 直到松樱看到了一个电子平板。 “……” 时代变了!!吉良松樱,不要再做老顽固了! 【吱嘎】。 浴室的门被推开,干香松软的小兔子崭新出炉。他把那件浸透了血的衣服换下,穿上一件舒适的白色练功服,连带着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 松樱从桌上的小框里拿出一把梳子和一根皮筋。 神威还是没说话,只默默把梳子抽走,但却没拿走皮筋,然后背对着松樱坐下,胳膊撑在椅背上,像不好好听讲的问题高中生。 松樱:“……” 小祖宗。 上次这么傲娇的还是小时候的高山,不过他的头发可没这么长。 松樱用手慢慢梳顺那一头茜色的秀发,这次的手感比上次还要好,刚洗完吹干的头发光泽饱满,还散发着一点洗发液的香气。 编辫子的时候,面前的大白发面包终于说话了。 “我去把春雨不服我的师团打了个遍。” 她将手中的头发分成三份。 “从今天起,就不会有送往吉原的奴隶了。” 三份头发像三颗被彼此引力吸引的行星绕出的轨道,渐渐交织在一起。 “不仅是吉原,下个月所有的奴隶买卖都不会有了。” 松樱最后将发绳系好,一根完美的麻花辫就完成了。 神威转过身,“现在,我是春雨的笨蛋提督、吉原的老板。” “下次你离开地球,必须是跟我一起走的。” 松樱看着面前的小兔子,默默给那几个春雨的师团点了蜡。 现在这么平静好说话,估计是把火气都发泄在跟他们打架的时候了吧。 不敢想到底有多少艘飞船被炸毁。 “那么,要去哪里呢?”她继续顺毛。 神威从怀里掏出一枚光泽柔和、宛若凝脂的玉镯,戴到松樱的手腕上。 不知是否是因为被少年揣了很久,镯子还有着暖意,十分舒适。 “这个是赫天星产的,能滋补身体、调养气血。”他望着她比玉还要温润的双眼,“下次,和我去烙阳吧。” * 飞船终于到了地球,桂和万齐依依不舍地分别。银时和高杉完全没有和解,反而吵得更厉害,第七师团和鬼兵队的厕纸全没了。 神威送松樱回吉原。 “那个,我知道不该多嘴啦,毕竟团长把吉原全都交给松樱小姐管了……”阿伏兔指着面前的高楼大厦和工厂基地问:“但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如你所见,这里是吉原。” “不不不,我上次来这里还不是这样子,怎么说呢,应该更灯红酒绿一些……” 面前的红灯熄灭,绿灯亮起,他们跟一群穿着工装和学生装的女人们一起过马路。 “今天我要去锅炉房值班,不跟你们一起去夜校了。” “明天要进行表彰大会,成人玩具店这次钢铁总产又是第一名,真羡慕她们。” “高新技术产力才是最重要的!这方面音韵阁一直走在前列,她们的医药科技非常发达。听说前段时间还和快援队合作,治好了一位肺病很严重的姑娘呢……” 阿伏兔:“……” 不是这种灯红酒绿!! 神威非常淡定:“阿伏兔,《海〇王》的剧情都打完艾格赫德未来岛去巨人国了,你也要学会接受新变化。” 阿伏兔:“不好意思啊!我的记忆还停留在顶上战争,还停留在自然系果实很厉害的时期呢!!” 终于到了熟悉的小楼前,他们停下了脚步。 早就等在那里的琴音和美知子非常激动:“松樱!!” 她们热烈的拥抱,最后松樱向二人挥手:“回头见。” “下次一定要跟我打一架。”神威说完,就带着阿伏兔离开了。 阿伏兔难以置信地看着松樱,即使被神威抓着还忍不住一直回头盯着她的手腕。 “团长,团长?那个是什么?!松樱小姐为什么右手握着你送的刀,左手上还戴了个新东西?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嗯哼~” “我跟了你这么多年!!除了工作,什么都没有!!!” 神威一拳把阿伏兔打进地里,撑着伞独自哼歌离开了。 “真期待啊,下次见面一定可以交手了吧。” 音韵阁内,琴音已经展开了对松樱的审问。 “这个,是什么?”她举起松樱的手腕,满脸戒备。 “是工资。”松樱认真地说,“我们绝不能打白工,要按劳分配!” “骗人!!”琴音愤怒地走来走去,“不给钱或者金子,反而送这种定价不明的东西,连价签或鉴定等级都没有。松樱,海盗的心太黑了!!” 美知子完全没在听,她赞叹地抚摸着玉镯:“好浪漫哦,和松樱的眼睛一个颜色哎……” 琴音恨铁不成钢地把两个人都丢出去罚站。 “松樱,你回来了。”月咏看见她很高兴,“你来的正好,铃兰太夫一直很想见你呢。” “铃兰太夫?” 美知子的眼睛亮起了光:“在夜王来吉原前,她就是花魁了!是我们的大前辈,听说还见过将军呢!” 第27章 相约的爱人们,再年轻一次吧 铃兰太夫是个活力满满的老太太。 “地鸣……多亏了你和音韵阁开发的医药科技,我虽然每天还要输液,但身体比以前好多了!”铃兰感激地握住松樱的手。 松樱也十分感动。 这么多天了,所有人都无视了她的艺名。 铃兰太夫,只有您!只有您称呼了我——地鸣! 游女地鸣将守护您的一切,您就是我的尤〇尔! “啊啦,这个玉镯……”铃兰的视力已经不太好了,但还是一眼就注意到它,“这个水色、质感…真是一块万金难求的好玉啊。在刚刚开国时,我也曾从一位显贵的客人那里见到过一次。那是比它还次一级的材料,只做了一片很小的玉牌已是价值连城。地鸣,你是从哪里得到的?” 跟来一起见偶像的美知子瞬间就不敢摸那枚镯子了,倒是松樱在自己的世界已经习惯接受各类供奉,她对宝物有多珍贵已没有什么概念,只有饱含心意和祝福的才会在她的记忆中留下痕迹。 她抬起手腕,在光下转动着欣赏着它:“是一个小朋友送的,祝我身体健康。” 铃兰凑近了欣赏,慈祥地笑着:“不过,玉镯还有别的含义呢。美知子知道有什么典故吗?” 被点名的美知子大脑一片空白,只本能地触发一些刻入DNA的台词:“「这对玉镯是臣妾刚入王府那年皇上送的,愿如此环,朝夕相见……」”* 松樱:…… 铃兰:…… “其实美知子说对了一部分呢。没错,玉镯象征着爱与守护。”铃兰不愧是吉原的大前辈,情商拉满,并且绝不让话掉在地上:“玉的质地温润细腻,象征高贵典雅;形状饱满闭合,象征团圆和谐;这块玉又是赫天星最珍贵的国宝级矿物,寓意健康和长寿……地鸣啊。” 铃兰再次握住松樱的手,眼神慈爱:“送你这块玉的人,一定认为你对他很重要,认为你值得这其中所有的寓意,所以把世界上一切美满的祝福都赋予它了……真是个好男人啊。” “地鸣,你有给他回应吗?” 美知子悄悄竖起耳朵。 松樱开始绞尽脑汁地回忆:“呃……我给他扎了两次辫子……” “啊啦!那你有给他【真情证】吗?” 看着吉良松樱迷茫的样子,铃兰像教一个懵懂的孩子那样耐心。她拔下一根自己花白的发丝,缠绕在松樱的小指上,系了一个漂亮的结。 “在曾经的吉原,游女和客人用这个宣誓——” 「我的爱只属于你。」 「我绝对不会背叛你。」 「哪怕是天要降下神罚、哪怕是要与全世界作对,我也要与你相守。」 “我和那个男人,曾经这样发过誓。我们约定在樱花树下碰面,他说在下一个满月带我离开吉原。”铃兰伸出自己的小指,上面缠绕着一根与她满鬓斑白格格不入的深色长发,这么多年已经在她的指节留下深深的印迹,融入皮肤、刻进骨血,成为她灵魂的一部分。 美知子的泪水在眼眶打转:“但是,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 “不管多久,我都会等的,今夜就是月圆之日了。”铃兰爱惜地抚摸着她的真情证,“谢谢你,地鸣,我觉得现在自己的身体还能再继续等下去,无论月圆多少次。” “你有和哪个人做过约定吗?有谁在等你吗?” 松樱看着铃兰绑在她小指上的白发,想起了自己的大弟子陇。 他也有着这样一头白发,明明非常年轻,常日间给人的感觉却比面前的铃兰还要苍老。小小的身体中,不知道背负了多少沉重的任务和思考。 是他鼓励了她离开奈落、脱离首领的身份,但她又在穿来这个世界之际给他增添了一道枷锁。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就拜托你了……陇。」 你现在在做什么呢? 银识他们有彼此,那你有没有在奈落找到自己新的朋友……新的依靠呢? 人的寿命是有限的,不要在等待中将岁月全部蹉跎了啊。 “铃兰太夫,最近觉得身体怎么样?”松樱突然问。 “那当然,原本感觉自己快不行了,但现在我可是一个非常强健的老太太!”铃兰甚至撸起繁复的衣袖,向松樱展示自己摇摇晃晃的肌肉。 松樱露出一个非常乖巧的微笑。 旁边的美知子总感觉这个表情特别特别眼熟……总感觉在哪里见过,总感觉她这么笑了绝对要发生什么超级超级麻烦的事…… 一阵清幽的香气突然溢满鼻间,铃兰的面前出现一张放大的漂亮脸蛋,对方的长发扫在自己胸前的衣襟上,她撞入一双水汪汪的眼眸,耳边传来极尽温柔蛊惑的呢喃—— “铃兰太夫,想不想和我去吉原外面看看?” “现在已经不用【逃出】吉原了,那要不要试试不只在原地等待,尝试去迈出新的一步。你放心,天黑的时候,我会送你回来的。” 她的眼睛缓缓睁大,小指不受控制地蜷缩一下。 去外面。 去找他。 吉原已经自由了,我……也是自由的。 美知子听不清松樱对铃兰说了什么,但她看到铃兰在松樱的搀扶下站了起来。“等下,你们是要……” “叫我来吉原,原来就是为了这个啊。”门外,坂田银时掏掏耳朵,“真烦啊,倾国倾城的好女人怎么都早早被坏小子拐跑了,一个两个都是这样。” 日轮:“嘛嘛,总之我们都希望铃兰太夫能再和那个男人见一面。现在已经没有束缚吉原的枷锁了,我们希望大家都能和爱的人共度余生。” 月咏拿着自己的烟斗转身离开:“男人靠不住的,日轮,还是交给我吧。” 银时瞬间被激起了怒气:“哈?等着瞧吧,我才是会最先找到那个负心汉的!” “不得了了!!” 他们的争执被打断,美知子推开门惊恐地对他们大喊:“松樱带着铃兰太夫直接从窗户那里跳出去了!!” “什么?!” * 铃兰被松樱背在背上,第一次体会到飞翔的感觉。 “地、地鸣!还能再高一些吗?”她兴奋地大喊。 来到地面后,松樱就把她放在了租来的轮椅上:“恐怕不行了,不然您的血压也会一路高升的。” 铃兰好奇地看着外面的世界:“这里就是「他」生活的地方啊……” 一路上,松樱耐心地听完了铃兰的故事,不过铃兰太夫已经等了太久太久,她的年岁已高,许多记忆都模糊不清,连那人的名字、容貌都忘记了。 “只要见到他,我就一定会想起他的。”铃兰坚定地说,“有一点我可以确定,他是我心中最好看的男人。” “相似的也可以帮助想起他吗?”松樱问。 “相似的也可以!” 松樱推着铃兰走到了高天原牛郎店。 牛郎店的老板狂死郎在歌舞伎町四大天王混战的时候就听说过松樱,但没想到这位贵客上门的时候推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 “把你们店里所有的帅哥都叫来!”松樱大手一挥。 狂死郎:“啊?!” “这个好帅啊,这个也好帅啊,这个也……”铃兰心花路放,整个人都年轻了好几岁。 松樱也很高兴:“那你有想起来他长什么样吗?” 铃兰:“没有。” 松樱:“……” 她又推着依依不舍的铃兰走了。 只留下高天原刚才被老太太摸了个遍的牛郎们面面相觑。 “狂死郎先生,我怎么感觉怪怪的……” “我也是……总感觉失去了什么……” 狂死郎失魂落魄:“啊,多么有气质的夫人……” 众人大惊:??! “她年轻时一定是位倾国倾城的美人……” 坂田银时找到这里的时候,立刻被牛郎们包围了。 “狂死郎先生已经得了相思病!” “她们去西乡的店了,快去救救人妖们吧!” 而铃兰在人妖店更是大受欢迎。 “原来您就是曾经声名赫赫的铃兰太夫!” “拜托了,请教我怎么吸引男人吧!” 铃兰非常自豪地说:“当然没问题,首先需要有一张漂亮的脸蛋。” 人妖们:“我有我有!” 赶来的坂田银时:? 他瞎了吗? “然后需要有胸。” “……” 人妖们开始疯狂争抢银时在这里当小卷子的时候留下的假胸。 “喂!卷子还在这里呢,那是卷子的财产啊!!用的话花钱买!!!” “卷子,你就是这样才一头天然卷的。”桂穿着女装走了出来。 “假发你没资格说我好吗。” “不是假发,是假发子!” 桂自信地笑着:“我已经从松樱那里听到了故事和铃兰太夫对她爱人的描述,所以我将松樱打扮了一番看看能不能唤醒铃兰太夫的记忆……来吧,松樱阁下!!” 松樱穿着男装缓缓走出,桂还在旁边喋喋不休:“既然在人妖店,那么除了客人,男人就要打扮成女人、女人就要打扮成男人!!” “这不就是松阳老师吗?!”银时愤怒地把桂捶进地里。 “来,松樱阁下,请看这里。”桂对着松樱拍了好几张照片,“以后高杉要是敢做太出格的事,我就p几张图发给他。” “说得好,给我也来两张。” “不要。” “喂——!” 松樱没有再理会二人,而是默默带着铃兰又走了。 铃兰脸红红的:“这位小哥,你看起来温柔又多情,我想指名你。” “我是你的地鸣啊!兔子不吃窝边草啊铃兰太夫!” 铃兰现在真的觉得自己年轻了不少,都不用坐轮椅了,于是颤颤巍巍站起来跟松樱拉着手走路。 松樱一手牵着铃兰,一手扶着轮椅,结果刚一出门轮椅就被撞飞了。 二人交换视线,铃兰立刻就地躺下。 见回组的组长佐佐木异三郎从车上下来,正看到一个女人抱着老太太哭。 他顿感头大,他们和拥护将军的真选组目前算敌对关系——只维护着表面的和平那种,刚才手下传来消息说将军的叔叔德川定定今日有异动,又要忙着躲一个不知道哪个组织的暗杀这才没注意路况。 但他的车技很好,应该只撞到轮椅了……吧? “奶奶!奶奶啊——” “艾伦……不对,哎呦我的轮椅,奶奶的胯骨轴疼……” “奶奶,你应该叫郝〇啦。而且你说的是开心〇花的艾伦,我是地鸣的艾伦。” 佐佐木上前把她们扶起来,铃兰感动地说:“谢谢你,小伙子,这要是换了别人早就跑了。” 佐佐木:? 松樱:“你真是个好人!” 佐佐木指着不远处倒着的轮椅:“你们是不是糊涂了,我撞的应该是轮椅不是人吧。” 铃兰开始抹眼泪:“车圈都瓢成那样了,原来我们是被撞飞过来的!” 佐佐木百口莫辩:“我先把您扶起来吧……不是,您怎么还按表走上了?不要再跳霹雳舞了喂!这是我目前所有的现金,你们先拿着。不好意思,我现在实在有事,可以加您孙女的联系方式吗,我一定会负责后续的治疗和赔偿的。”* 松樱点点头:“啊,不过我没有手机。” “没关系,我送你一个。” 佐佐木也很高兴,这样说不定还能发展一个笔友。 终于那辆车彻底开走,铃兰从地上站起来,松樱把她扶上轮椅,毫发无伤的两个人就这么离开了。 屋内的银时和桂都看呆了。 “刚才……发生了什么?” “不知道…也许眼睛出现了幻觉吧……” 就像他们不了解松阳老师的一切那样,原来他们也根本不了解吉良松樱和铃兰太夫啊! 没有一个人是省油的灯,果然能在吉原混的都很厉害! “我得先去处理委托了。”银时摇摇头,“再不把和老太太立下誓言的人找到,她们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事。” 很快,他就和万事屋的神乐新八汇合,月咏率领的百华忍者团也找到了线索,双方互相对了情报,震惊地发现那个男人的线索指向了同一个地方—— 将军城。 坂田银时汗如雨下:“不会吧…该说不愧是花魁大人吗,居然是和上任将军……” 月咏拿出苦无:“女人为吉原付出了一切,吉原也不会辜负女人。我一定要找他问个清楚。” “等下!”神乐拦住了他们:“现任将军的妹妹澄夜是我的朋友,我们不用硬闯的。” * 夕阳西下,乌鸦的叫声由远及近,又渐渐远去。 松樱和铃兰坐在登势酒馆的门口,啃着登势婆婆送的小点心。 “谢谢你,松樱。”铃兰看着像是要把天空烧红的云彩,露出释怀的笑容:“我今天过的很开心……认识了各个年龄各个职业的朋友,呼吸到了自由的空气。虽然没找到他,但只要想到他可能走过我今天走过的路,就觉得好高兴。你像他一样温柔,也像他一样带给了我新的希望。” 松樱刚刚从异三郎那里收来的手机一直在震动,她看了眼消息,又将视线转向铃兰:“只要活下去,就一定会有好事发生,而且平时也可以多出来走走。” “是的……我会继续等他的,那个男人一定会来找我的。在那之前,我要过好自己的人生。”铃兰轻晃着够不到轮椅底座的脚,用系着真情证的手抚摸着松樱今天给她摘来簪在耳边的花儿,宛如仍然青春的少女。 “那我们回去吧,给你好好打扮一番。”松樱背起了铃兰,“今夜,你的心愿就会实现。” 铃兰的眼睛缓缓睁大:“地鸣,你……” 松樱注视着不知何时升起的明月:“等待不该迎来遗憾。铃兰太夫,和他一起再年轻一次吧。” 她暂时还见不到与她立下约定的人,但至少可以让面前之人如约相见。 “他一定也在等你呢。” 松樱和铃兰同时开口,愣了几秒后,都笑了起来。 第28章 来自异世的故人 月色下,一只瑟瑟发抖的眼镜兔子又在进行汇报。 “是的,团长。她今天跟一个老太太出门玩了一天。” “……去了牛郎店、人妖店、米店、花店、居酒屋,中间还想去影片馆借录像带,但因为没有身份证明又出来了,松樱小姐念叨她准备考个驾照或忍者证。” “云风,你再说一遍她去了哪儿?”神威笑眯眯地捏碎了手里的通讯器。 “团长,我不敢再说第二遍了。”云风诚实地表达了自己的恐惧:“松樱小姐知道我在,有甩开我的能力还让我跟着,我觉得她对您十分真诚和坦荡。” 神威刚哼了一声准备放下此事,结果云风又来一句:“哦!不过她跟一个男人互换了联系方式,说起来就是鬼兵队总督准备扶持的那个见回组组长呢。” “阿伏兔,我要去地球一趟。”神威掉头就走,却发现身边空无一人,他问云业:“阿伏兔呢?” “副团长在厕所,已经很久没出来了。” “那个混账武士……”厕所里阿伏兔愤怒的嘶吼,把刚刚从放卫生纸位置抽出来的一百二十目砂纸撕成碎片:“我要杀了他!!” 电话响起,阿伏兔接通了。是鬼兵队的武市变平太:“你们的厕纸还在吗?我们总督说要杀了坂田银时。” 阿伏兔狞笑着提好裤子起身:“一起吧,但他大概想不到,我们第七师团的飞船可是装备了宇宙先进设施,我们是有智能冲水马桶的!!他的屁股大概从来没有感受过被温水清洗后还有暖风烘干的快感吧!” 电话对面沉默了。 在船医室趴着打电话的武市脸色狰狞:“我们去抢海盗的钱吧。” 又子在旁边看笑话:“武市前辈,别想了。另外晋助大人已经去地球了,今天估计不会回你的消息。” 坂田银时最后的体面是没有闯入鬼兵队的女厕所偷卫生纸,所以她毫发无伤。 “那我们问问晋助大人能不能顺便从地球订一批智能马桶。” “不许让晋助大人干这种事!!不许把晋助大人和马桶这个词并列在一起!!” 同样平趴在病床上的河上万齐虚弱地说:“又子,你已经在这么做了。” 又子用万齐的三味线痛击了他此时最脆弱的部分。 “啊!这一瞬间的痛楚连通了我的灵魂——我有灵感了,下次写一首屁毛的歌曲吧!!” 阿伏兔黑着脸挂断了电话,默默走回驾驶室,准备跟神威提议不要再跟鬼兵队合作了。 总感觉和坂田银时一个师门出来的家伙会把他们拖入深渊的,各种意义上的深渊。 “团长呢?”阿伏兔左看右看也没找到人。 “副团长,团长去地球找大姐头了。” 阿伏兔:“……” 才分开多久?!团长你太不值钱了! 阿伏兔掰着指头算了下,自从接到了去找夜王的任务第一次去地球后,他们就开始多次往返吉原,比去夜兔们的据点烙阳星还要频繁。 “简直都要变成第二个家了啊喂……”阿伏兔深深地叹了口气,眼中却是几分安心和欣慰。 原本,他还有些担心神威的。 他们这些做海盗的本就是整日游走在生死边缘,何况是母星被摧毁、种族濒危的夜兔。目前也就能在烙阳星歇歇脚,但这颗星球对神威而言却不是一个幸福的归处。 他在这里失去了母亲、与家人决裂,登上了春雨的船。 之前每次第七师团回烙阳星补给或休整的时候,团长就会格外安静。大家一起喝酒胡闹时,他要么在旁边坐着不参与,要么去个没人知道的地方,直到起航时再出现。 阿伏兔是带神威离开烙阳星的人,也知道一些他因为无法救下母亲与父亲星海坊主的仇怨,所以他现在对烙阳的心情也十分复杂。 “原本还觉得去地球处理夜王是件苦差事,现在看来也挺好的。”阿伏兔面向那颗蔚蓝色星球的方向感慨,“在茫茫宇宙中,也有一个地方让团长心系、让他有所望归了。” “那个,副团长……”云业汗流浃背地递给他一张便签,“团长走前,说把这个给你看。” 阿伏兔慈祥的笑容在看清便签的内容后却直接垮掉。 【尽快把目前的工作收尾,提前准备好近期去烙阳星的事,大家都想去休整下了吧。(^^)】 阿伏兔死死盯着那个画上去的眯眯笑符号,仿佛神威那张脸就在眼前似的。脑门青筋暴起,只觉刹那间又多了十根白发。 啊啊啊啊啊!! 打脸,啪啪打脸! 现在想起来去烙阳了?现在开始想带人故地重游了? 你这兔子也太怕寂寞了吧?! 他是霸道总裁的助理吗?他欠了几辈子的债吗?! 吉良松樱搞定神威只需要笑一笑,但他阿伏兔要做的事情可多了去了!! “前段时间团长刚打服的师团的处理方案、终止奴隶交易的收尾工作、跟元老院的汇报……”阿伏兔只觉得自己快要被山一样多的工作压倒。 世界,毁灭吧。 他逐渐理解高杉晋助。 “副团长,我有个问题。”云风和电话的联系还没切断——刚才神威没管他就走了。 差点把这家伙忘了……“你说。” 云风蹲在吉原出口的电线杆上,只觉寒风将自己吹了个透心凉:“第七师团‘派来地球的夜兔,应该只有我一个吧?” “对啊,毕竟船医是咱们这里最清闲的。” “副团长你说话好过分!我平时整理过期药物和大量绷带也很辛苦的!” 云风咳了咳,回到正题:“但是我怎么看见刚才有个穿着我们师团衣服的人冲了出去,嗖一下就不见了。就算是团长,也不至于这么快就闪现到地球了吧?” 阿伏兔:…… 因为太过愤怒和无语,以至于他快要笑出声来,阿伏兔一字一句地反问:“你觉得,吉原还有谁有咱们师团的衣服?” 云风:“啊。” 云风:“啊啊啊啊啊——!!!” “咻的一下!很快啊!我可是夜兔啊,都来不及看清她的脸!大姐头就直接消失了!!” 阿伏兔这次真的笑了,幸灾乐祸的那种:“那祝你在团长到地球之前找到松樱小姐,拜拜喽。” “副团长,帮帮我——” 阿伏兔无情地挂断了电话。 * 今夜*的江户弥漫着一股肃杀之气,连老鼠都躲回了洞中,天上只有几只乌鸦飞过,发出沙哑的鸣叫。 将军城中的氛围更是快要凝固。 吉良松樱想起美知子曾经整日在她耳边读的小说《虐爱重生:负心将军有情郎》,“原来如此啊。” 听说是一位和铃兰同辈的游女撰写的,改编自真实故事。 与铃兰太夫许下约定的不是利用她窃国的将军,而是将军的家臣六转武藏。 得知了属下举动的将军斩下了家臣的一条手臂作为惩罚,并宣布如果再敢见铃兰的话,就把两个人都杀掉。 这么多年过去,虽然已经退位,但前任将军德川定定仍然在幕后把持着大权。今日,坂田银时等人的行动和最近一段时间的党派斗争撞在一起,定定决定将武藏允许银时等人进将军城的行为视为放贼人入城,要武藏谢罪。 砍下年老的家臣最后一条手臂后,定定狞笑着离开了房间,准备去处理其他“反贼”。 吉良松樱赶到的时候,六转武藏正倒在血泊中,在空无一人的房间里,他艰难地喘着气,眼神一度涣散又聚焦。 「活下去,我要活下去。」 「活到德川定定死亡,活到我可以再次见到铃兰。」 他的面前突然出现一双靴子,下一刻就被人揽起。一个戴着黑色眼罩只露出半张脸、穿着深色唐风战斗服的女人把他断掉的胳膊用绷带绑在一起,还撒了冰冰凉凉的药物。与那药膏一起流入身体的似乎还有一些别的液体,断臂的细胞缓慢的重新连接,他渐渐找回自己还在人世的实感。 六转武藏发现自己的血把她的衣物也染湿了,但对方却毫不在意的样子。“你……你是谁?” “唔……要带骑士去见公主的恶龙?”松樱把他背在背上——白天的时候她也这么背过铃兰。 “恶龙……是坏人,你不是坏人。”随着伤口的转好,六转武藏重新恢复了思考能力:“我听说过,吉原有一位救世主,连春雨都对她无可奈何。她在吉原开办了学校和工厂、发展各种新技术,还跟宇宙的一个大商团签订合约,把那里在很短的时间变成了一座钢铁之城……你是那个人吗?” “你说的那是大家一起努力的成果。”松樱把老爷爷在自己背上打了个死结,“今天,我是一个绑架幕府家臣去吉原的大海盗。” 六转武藏咳出一口淤血,只觉得自己长久郁结在胸口的气都通畅了起来:“那,她还好吗?” 松樱伸出自己的小拇指,向他展示铃兰系在上面的发丝:“我和她定了真情证,但她心里却只装着你呢。” 武藏苦笑一声:“海盗大人,您还是放下我吧。前任将军定定大人不会绕过我的,他把持着天下的大权,谁能逃过天的追捕?” 松樱自豪地说:“当然有。” “那个叫坂田银时的人,还有今天和你一起玩耍的小朋友们,他们大概马上就要把天捅破了吧。” 武藏的心咚咚地跳起来,“那……可以让我先去茂茂大人那里吗?他是现任将军,我得让他知道现在发生了什么。” 松樱带着武藏跳出了窗户。“果然,谈恋爱最好还是等退休后啊。没有工作缠身,还有退休金可以给老伴花。” 六转武藏:“……” 他想下去。 但是还没等他做出任何挣扎的动作,松樱行进的轨迹就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一根乌鸦的羽毛在武藏的眼前飘落而下。 “奈、奈落的首领……”他惊恐地说道,“历代幕府在暗中的杀手组织,开国之时一度被天道众要求取消,近年听从定定的指挥,天的使者——八尺乌!” 松樱看着那个带着巨大篓罩、将整张脸都挡住的杀手,总觉得对方好像在哪儿见过似的……话又说回来了,这个世界的奈落怎么这么黑暗啊?! “六转武藏,作为逆贼居然想要逃跑。”那人的嗓音十分低沉,压迫感极强:“奉天之命,处以极刑。” 下一瞬,他的身体就消失在原地,松樱立刻意识到对方是一个不逊于银时等人的高手。但她背着身体并未恢复好的六转武藏,只能腾出一只手的同时,还要保证武藏不被对方发射的毒针和他手中的长枪‘刺中。 为了确保武藏不被颠来倒去扯动伤口,松樱也懒得躲避飞来的毒针,她早就没有了痛觉这种东西。真正让她在这场战斗中迟疑的……是对方战斗的方式。 像他的气息一样,熟悉、又陌生。 耳中是铃兰的声音——【他一定也在等你呢。】 为了心中的某个猜测,松樱没有拔出红樱,而是用刀鞘直接攻向对方头部的篓罩。 是她自己的声音——【我最骄傲的大弟子。】 对方像不怕死那样,根本不在乎自己脑袋面临的威胁,长枪也直逼松樱的头部,却被灵巧地躲过,只勾下了那条蒙面的黑纱。 二人同时看清了对方的长相。 “陇……” 白发男子的五官突然变得极为扭曲,他痛苦地将长枪扔下,捂着自己头,仓皇地逃离开。 “海、海盗大人!!您没事吧?!”六转武藏惊慌的大喊,愧疚快要将他淹没。如果不是为了保护他,凭对方的能力根本不会受伤。 “我没事。” 在幽暗的月色下,六转武藏终于看到了那双玉色的双目,却觉得自己像是坠入一片深渊。 是他的错觉吗? 她伫立在树梢上,撑着他的手臂强健而有力,身上根本没有中了毒针的迹象。还有那些血迹……说不定,其实是他的吧? 不能再继续思考,不能再继续怀疑了。 毕竟她可是救了他的人啊。 “走吧,武藏。”松樱压下五味杂陈的心情,用今天刚拿到的手机开始发消息:“去找你说的那位叫德川茂茂的将军。” “哎?现在吗,不用躲奈落的那个人吗,他会叫来其他杀手吧。” “应该不会了,而且今天晚上将军城会有大变。”松樱抬起头,瞳孔缩成一个极小的点,锁定住一艘还遥在天际、从宇宙中航行而来的飞船。“我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有一个猜想,还有相对的计划,需要讲给德川茂茂——如果他像你说的那样,是一位真正的【征夷大将军】。” * “啊……啊啊啊!!!” 胧倒在地上,痛苦地撕扯着自己,他的身体仿佛被另一个意识夺去。他不断撞击着头、用锋利的刀刃划破双手,又因为那位大人的恩赐之血一次次恢复。 淋漓的鲜血洒下,有一道和他自己一样的声音脑中撕心裂肺地呐喊着、带着滔天的愤怒:“你竟然、你竟然敢伤害我的老师,我们的母神!!我好不容易重新见到她,我好不容易快要找到她——”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第29章 以此为凭,证我真情 “你是谁?!从我的身体里滚出去!!” 在白衣几乎快要染成血衣后,胧才终于重新拥有了一些身体的控制权,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有另一个东西在他的体内存在着,游走在每个细胞和血管中。 “会复原的身体?啊……我知道了,这个世界的「我」也被老师救下,拥有了老师的不死之血吗?所以,我的意识才能跨越时空连通到你的身体……果然,不管在哪个世界,我对老师都是不一样的……老师,是在意我的……” “即使是我这样的家伙……也是被天选中的人、是被神明眷顾的人……” 那道声音仍然在脑海中回响,情绪逐渐从刚遇到他时的愤怒转为了愉悦,伴随着极为缓慢的笑声,让胧第一次有了毛骨悚然的感觉。 这是什么变态啊?! 从他的身体里出去!! 胧这样呐喊着,突然发现自己的左眼一片漆黑。 “我会永远看着你…永远……如果再敢伤害老师的话,我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 那道咬牙切齿的声音终于消失了,但他留在他体内的感觉还存在着,仿佛缓慢退潮的淤泥,在地上留下了漆黑的痕迹。 比起失去的眼睛,此时更让胧在意的是那个人说的话—— 「我」?穿越时空? 还有,他几乎把他与松阳老师的事情全部说了出来,但知道这些事的除了他和松阳老师,只有死人了。 一个如天方夜谭的猜想呈现在脑中:难道是平行世界的他自己? 以及…… 胧看着长矛上勾着的一点黑色眼罩碎片,发现自己无法回忆起那个带武藏逃走的女人究竟长什么模样。 好像就是在那个瞬间,他的身体被夺走了。 他还未来得及看清她的脸,只记得那一头在月色下似是发光的长发,让他产生了一种熟悉的感觉…… 还有她的身手,也像是在哪里见过般。 不过,已经不重要了。 胧重新拿起长枪,面色阴沉地把那片面纱扔掉。“中了那么多毒针,这时候大概已经死了吧。” 为了那位大人的计划,他消失在了原地。 * “是谁?” 将军城中,德川茂茂的门被敲响,他推开门,却看到本以为已经被处死的六转武藏。 “太好了,您还活着……”德川茂茂的声音有些哽咽,连忙扶住气喘吁吁的老人。 而武藏更是面露震惊:“将军大人,您这是……” 茂茂身上的将军作战用轻衣正穿到一半,那是要统帅军队时才要用的仪制。 “他以为没有赶上阻止定定杀了你,也没有阻止定定的力量,所以现在准备彻底摧毁那个人的权力吧。” 茂茂看着像是突然从黑夜中出现的女人,不放心地用宽大的衣袍罩住六转武藏。武藏连忙解释:“将军大人,她是好人!就是她救下我的。” 他给茂茂讲述了发生的事,几乎把正直写在脸上的将军立刻鞠躬:“谢谢您,可以请问您的名字吗?” “我是吉原的吉良松樱,茂茂,马上天道众的飞船就会开到这里。” 武藏刚要说怎可直呼将军大人的名字,又被她的话震惊:“天道众?!” 在暗中操纵幕府的、乃至各个星球大权的天人组织,怎么会到这里来? “你叔叔德川定定是个大恶人,也是个厉害的政治家呢。”松樱指着天上已经临近的一艘飞船,“时刻不忘准备一条退路,他准备在天道众来「主持公道」前逃走。我听说了,一个叫一桥喜喜的家伙很想把你们赶下去来坐拥天下吧。” “你听谁说的?!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武藏觉得对方每句话都像是在放重型炸弹。 “不要小看吉原的情报啊。”松樱露出一个神秘莫测的笑容,“茂茂,但你不用担心,今晚支持一桥的见回组和真选组都会为您所用,武藏还有来救他的银时等人有你的担保不会被判罪。但这就是你想看到的所有结果吗?本质上什么都没改变吧?” 茂茂像是要被她的眼睛吸进去:“你的意思是……” “一起把天上的乌鸦都打下来吧,如果你还记得你的名号——【征夷大将军】。今晚,你先按照你原本的计划跟他们递交辞呈,然后来吉原找我。” 松樱将茂茂和银时他们白天玩的铁罐子递给他,“踢罐子游戏,还没结束呢。” “你怎么连这个都知道?”德川茂茂下意识地去摸放在怀里的将军辞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松樱小姐?” “夜王死后,德川定定一直想重新控制吉原呢。不仅是他,还有想趁机从春雨那里捞到好处的天道众。”松樱之前在看吉原的各项报告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个问题,这些事情她也没告诉神威,不能再加重阿伏兔的工作负担了。 地球的事、吉原的事,就由她来解决。 “我答应过她们,要让吉原自由。” 六转武藏听完全部后,坚持要陪茂茂一起面对天道众。松樱对此也不阻拦,反正也不差这一时半刻,而且她最不缺的就是时间了。 但临行前,德川茂茂还是向松樱鞠了一躬:“抱歉,是我们没守护好这个国家,让你这样生气。” “啊。”松樱笑着挥挥手,“你看出来了吗?不好意思,我以为我的情绪保持得很好。” 德川茂茂向她郑重的告别后,带着武藏踏马离去,用自己的方式守护地球的尊严。 “将军大人,她……”武藏迟疑着开口。 “武藏爷爷,我曾经听说过一些奈落的秘密、这个星球的秘密。”茂茂握紧缰绳,眼神越来越坚定:“我想,这次「天」站在了我们这边。” 终于他们二人消失在了视线尽头,松樱唇角的笑意才渐渐淡下。 是啊,她有点生气了。 生气这个世界的幕府如此没有尊严、如此不作为。 生气平行世界的陇竟然被要求服从那个定定的命令,他看上去比从前还要疲惫和痛苦。 这个世界的她到底在做什么呢?! 以往,松樱一直在避免直接插手这些事情。因为她的能力和影响力都太过强大,会严重干扰历史的走向,反而是对所有普通人类的不公平。她在第一次犯下这种错误后,就让「母神」的存在从那个世界消失了,从那之后,只有一个没有画像的传说流传后世。 但现在,她不准备再完全袖手旁观了。继续这样下去,就算搞笑番也要变成权斗虐文了! “松樱小姐!!” 云风的声音传来,她还有些惊讶,脸上终于有些暖意:“你居然这么快就找到我了。” 把夜兔的头上都急出了汗,可见云风刚才跑得多块、心里多害怕,一不小心又多嘴了:“团、团长马上就到了。” 松樱:“啊?” 云风立刻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他的大脑开始疯狂运转——得罪团长和得罪大姐头,哪个更可怕? 几乎在瞬间,他就有了答案。 云风抱住松樱的大腿开始哭嚎:“松樱小姐!我不该一直跟踪你的,我只是奉团长之名保护你,但我失职了,真是万分抱歉!副团长也没劝住团长,求松樱小姐到时候帮我说说话……嗷!!” 他感觉自己像是被什么东西扎了,松开松樱后,发现有几根针不知道什么时候戳进了他的胳膊里:“这是哪里来的东西?” 松樱连忙给他检查,好在毒素刚才都被她吸收了,夜兔的身体素质又远超人类。云风就像是被针灸了几下,没什么事。“别管了,我们先回吉原吧。” 云风脑袋懵懵的,但还是乖乖跟着她走了。 * 天道众到来,德川茂茂给出将军辞呈,却被对方以“目前还没有合适的人选”拒绝。在所有人都将注意力转向他们时,德川定定趁机乘着飞船逃走了。 “喂怎么把那家伙忘了啊!那么我们前面打了那么久显得很傻哎!”坂田银时怒吼道。 见到他这幅样子,其他人反而松了口气。他们从胧和定定的口中知道了一点银时的过去。原来十年前,他们的老师吉田松阳就是被定定下令抓捕处刑的,银时和桂等人当年做攘夷志士也是为了救下老师。 可是在天道众的插手下,攘夷战争落败,连他本人都差点因为宽政大狱而死。最终,因为一些原因移出了追杀名单的银时逃亡到歌舞伎町,被登势婆婆救下后在她楼上开办了万事屋。 “我知道他在哪里,而且他已经被拉入了这场游戏。”茂茂拿出了那个被踢得凹凸不平的铁罐,“「鬼」已经出发了。” “小将……” “等下,我们精英就不奉陪这种游戏了。”佐佐木异三郎举手,明面上他还是一桥派的支持者呢,“既然将军大人没事,那见回组就要继续履行守卫将军城的职责……” 他的话还没说完,罐子就像炮弹那样从他面前呼啸而过,佐佐木的养女、见回组的副长今井信女还维持着刚才踢罐子的姿势:“啊,罐子大概飞到吉原去了。” 除了一脸无奈的佐佐木,所有人都笑起来。银时拍了拍六转武藏的肩,大声宣布:“踢罐子游戏,继续!!!” * 今夜是满月之夜。 六转武藏跑啊跑,将空空的袖子甩在身后、将所有的责任都甩在身后、将漫长的岁月都甩在身后,他只有一个目的地——吉原。 “等下这是哪里啊!”武藏在钢铁城墙下崩溃大喊。 吉良松樱正握刀站在高高的墙头:“抱歉忘记跟你说了~你刷脸就可以直接进去。” “居然已经变得这么智能了吗?!虽然我听说了吉原发展得很快但这也太快了吧!” 今夜是满月之夜。 六转武藏跑啊跑,将已经错过了氛围所以不适合再重复念一遍的词句甩在身后。他本以为需要重新梳理自己的心情,但那种近乡情怯的恐惧、那种还可以再次相遇的庆幸、那种被时光蹉跎了的酸楚,都在见到那个人的时候全部涌了上来。 「满月之日,在孤樱下等我,我会带你离开的。」 多少年了,樱花树被砍倒,吉原都换了一副新的天地,但那个人仍然如约出现在了那里。 “铃、铃兰……”六转武藏颤抖地走过去。 “武藏大人,这是梦吗?” 头发花白的老奶奶抬眸望向他,武藏在一瞬间回到了数十年前。 他们走向彼此,铃兰伸出自己的小指,上面还系着当时他留在那里的发丝、他们的真情证。 “抱歉,我已经失去了那只手……”六转武藏伸出刚刚被松樱接上的手臂,忍着撕裂一般的痛苦,轻轻握住了铃兰伸出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 那里有一处微微的凸起,在日渐衰老的表皮之下、有力跃动的心脏之上,有一根青丝被妥帖地保存在其中,从外面还能看到一线浅痕。 “我怕此生再见不到你,我怕到冥界你认不出我。”两个垂垂老矣的眷侣抱在一起,苍白的发彼此交织。六转武藏如数十年前的那个晚上一样宣誓:“今宵明月,绝不西沉。只此美梦,不再苏醒——” “以此为凭,证我真情。” “武藏……你居然还活着……”高空中的飞船内,用超清望远镜看到一切的德川定定愤怒地砸碎面前的一切,“还有德川茂茂那个蠢货!我不会放过你们的!!等着吧,我这就用这艘船把吉原轰个稀巴烂,我要重建这里,东山再起!!” 一根大炮从飞船中缓缓升起,等离子光束开始聚集。 “大人!城墙的最前方……有一个女人!” “女人?”定定看清对方的打扮后冷笑一声,“不过是吉原的女人,杀掉。” 【发射倒计时,十、九……】 “抓人倒计时,十、九……”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吉原的高墙之上,吉良松樱换上了她初来音乐阁时,琴音和美知子送她的第一套衣服。她也难得梳起了游女的发型,金簪在月色下折射着点点光芒,像繁星在她的面庞之后闪烁。 她站在这里,如曾经被困在这里的每一位不知名的吉原游女。 德川定定,你的霸业建立在吉原多少女人的泪水之上。 多少亡魂,伫立起现在这座崭新的、坚硬的钢铁城墙。 月咏说过,女人为吉原奉献了一生,吉原也定不会辜负女人。 她缓缓从刀鞘中拔出红樱,在夜色下,刀刃散发着淡粉色的光辉,如一束盛开的夜樱。 【五、四、三、二……】 许久不呼吸空气、斩杀敌人的红樱似乎感知到主人的意志,刀身的颜色变得浓郁,宛如浸入一片血海,暗示着它兴奋的情绪。 但它仍然乖巧地停在那人手中,等待着为她献上自己可以摧毁一切的锋利。 「使用我吧。」 「我是夺人性命的妖刀,还是捍卫正义之法器——全部由你、我的使用者诠释。」 “一。” 【轰——!!!!!】 在相拥的武藏和铃兰的上空,绽放出了巨大的烟花。 那个在夜王之前就压迫在这里的、数百年黑暗政权的一个化身,此刻化为熊熊烈火,从高高的天空坠入地面。燃烧着的飞船残骸随风落下,宛如一场盛大的流星雨。 曾经的游女,今日的科学家、武器师、医学家、工程师、经商者等种自由选择人生的战士们共同站在街头,为这一刻欢呼。 红樱在空中划过一道樱色的流影,同时松樱向城墙下扔下一把刀。 不知何时站在那里的高杉晋助将它接住。 “那是由吉原女人们一起打造的刀。”松樱对他说,“大家都跟定定有仇要报,不过他的命只有一条,凑一块吧。” “呵……”高杉晋助转身而去。 德川定定浑身是血,狼狈的从奈落杀手的尸体中爬了出来。“该死……这些逆贼,我要杀了她们……就算是天,也休想制裁我!!” 【噗呲。】 一把锋利的刀突然贯穿定定的胸腔,他的面前突然被一片黑暗笼罩。 像鬼一样的男人站在他面前,背后是滔天的火海,宛如他忍耐了十年的愤怒与恨意。那一瞬间,德川定定好像看见了无数亡灵,祂们是战死的攘夷志士、是无辜的民众、是被他的欲望害死的冤魂,祂们嘶吼着,呐喊着,一齐将他拖入地狱。 “代我,向老师问好。” 他一甩利刃,在地上印下一片猩红的血迹。 见证了一切的吉良松樱正要收刀离去,头顶却突然被什么硬硬的东西按住。 ——好像是那个铁罐头? 神威轻快的少年音响起:“抓、到、「鬼」、啦~” 第30章 愉悦的兔子 松樱今天的发型是琴音发动了十年游女之力盘好的,上面缀满了珠钗,而她送的那根玉簪在一片金饰中被众星拱月地放在了最醒目的位置,。 神威按罐子的位置好巧不巧,就在那根玉簪上。 他的力度再大一点,这一头行当都得散架。 松樱想象了一下琴音拿着三味线追着自己打的场面,伸手想将罐子拿下来,结果神威顺势捉住她的手腕猛的向上一抛,抡出了一个圆满的弧度。“啊哈哈哈哈!现在换我来跟鬼打!” 夜兔的力气真的很大,松樱甚至产生了滞空感,那一头珠翠叮叮当当的响着。松樱透过满目晃动的珠宝间隙看见少年兴奋的模样,有些无奈的笑了下。 紧接着,她顺势也反握住神威的手腕,在自己落地双脚可以借力的瞬间,把神威以同样的方式甩到半空。 神威只觉得自己像是被吸入了一个巨大的黑洞,那是多么强悍恐怖的力量,从胳膊乃至全身的肌肉都被她像抽丝一样捉住,紧接着他就被抛到了十几米外的树上。战斗的本能让他立刻调整好了一个合适的姿势,蹬住树枝想要再跳回去的那一刻—— 火红的衣袖又在他的面前翻飞。 神威的瞳孔微微放大,吉良松樱现身的瞬间,月光像水一样从上至下流淌过她的面庞。又在层层宝石珍珠打碎的光影中,得以窥见那双深邃的玉眸,和其中倒映着的、他自己的姿态。 怔愣的、痴狂的、兴奋的、压抑的——他像是撞进她的眼睛,与此刻的自己对视。 【咣。】 是罐子落地的声音。 刚才那一系列的交手,就发生在这么一瞬间。 “点到为止,鬼赢啦。” 吉良松樱站在另一条树梢上,用一根手指轻轻按住神威的额头。手腕上他送的那枚玉镯微微晃动,扫在了他的睫毛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松……” 对方笑了下,紧接着又跳走了。 瞬间失去重心的神威直接摔了下去。 【咚!!】 躲在树下的云风目瞪口呆。 他看着把地面砸出一个大坑的团长毫不在意地拍了拍灰起身,又像膏药一样贴了过去,被打了反而还笑得更开心:“松樱,再来一次好不好?” 他们大姐头没说话,矜持地走了,团长就笑着跟她回了吉原,仿佛都能看到一晃一晃的兔耳朵。终于乖了的小兔子走在漂亮的女人身边,一脚把挡在她前面路上的那个稀巴烂罐子踢开。 ——精准砸到了云风头上。 云风倒在坑里,血和泪一起往下流。啊,要从哪里开始吐槽呢?团长最后那下你明明可以调整姿势不用摔的,为什么要摔啊!在道歉吗,这是一种隐晦的赔罪吗?说到底为什么要突然打过去啊!! 云风对虚空吐槽半天,气喘吁吁。他的功力果然还是不如万事屋的那个眼镜…要不在地球重新配一副好了…… 他只看出来大姐头很强,毕竟有好几个瞬间她其实都有空闲拔刀,他都看不清吉良松樱的速度,如果她认真的话哪怕是团长也得掉一层皮。 ——这已经堪比宇宙最强的星海坊主了吧?不知道她跟星海坊主打是什么样,好想看。等等,星海坊主好像是团长老爸来着。 云风脑补了一下高大威猛的大姐头抱着娇小可人的团长向星海坊主举刀:你的儿子我带走了! ……星海坊主大概会高兴地倒贴大姐头好几百万。 吉良松樱一刀就把那艘飞船给斩爆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云风又想起她刚上船时第七师团流传版本最广的谣言。 前面忘了后面忘了,总之【一个强大的游女干掉了夜王于是团长一见钟情】。 居然不是谣言吗?!! * 神威的心情终于愉悦起来。 他到的时候,正赶上吉良松樱站在巍峨的高墙上,仿佛一支要刺破天穹的剑。 她穿着的是他第一次见到她时的那身衣服,几乎是瞬间就把神威拖到了回忆中。 纤细的、美丽的女子,在风中翻飞的衣袂如同是蝴蝶在振翅。但这次,她挥舞的不是夜王那柄碍事的巨伞,而是他所送的红樱。 与红樱对战过、被红樱附体过的神威再清楚不过那把妖刀有多难驾驭,是和他一样的桀骜不驯,但此刻却在她手中安分无比。直到她挥刀斩向目标时,才爆发出摧枯拉朽的毁灭性力量。 那一瞬间炸开的火光瞬间将她身上常年漂浮的淡然气质灼烧殆尽,在剧烈燃烧着的世界中,她的眼睛也被染成了红色,从中好像撕裂开了另一个神威完全不认识的,危险的、冷酷的、没有一丝人性的、令人明知是飞蛾扑火仍心神向往的—— 鬼。 他得以窥见那副表皮之下的真容,于是体内的夜兔之血也沸腾起来。好像无数声音在他耳边催促他、好像无数双手捏住了他的心脏、他浑身上下所有的细胞都在叫嚣: 「为什么,为什么又没有在看我呢?」 「看着我!看着我!让我也倒映在那双血色的眼睛中,让你像我只注视你那样注视我……让我来摧毁这份强大,或者由这份强大来将我毁灭!!」 “神威。” 松樱的话把神威拉回现实,那个躁动的猛兽又收敛了自己的獠牙,换回无害的模样:“嗯?” “怎么又回来了?” 松樱坐到了镜子前,开始拆卸头上的珠饰。神威在进音韵阁的时候完全无视了愤怒的琴音,而爆发出八卦之力的美知子竟然将她成功拦下。于是他现在大大咧咧地待在松樱的房间里,看着她背对自己整理仪容。 那根纤细白皙的脖颈在他面前晃来晃去,连一点防备都没有——或者说,以她的实力根本不屑于防备?神威不自觉地舔了舔自己的犬齿,走过去拦住她要拔下金簪的手,接过了这份工作。 他一根一根拆下那些簪子,不知从哪里来的这份前所未有的耐心。游女的发型会将面部毫无保留的露出来,比往日更动人心魄。 神威从镜中的倒影凝视着吉良松樱的五官,手中每一份饰品都是由江户最好的工匠用稀品打造的,却比不上一点这份像是被大自然精琢过的面庞。 于是他的动作越来越慢,让这一刻尽量延长。直到那头青丝伴随着最后一根簪子的抽离而散下,他才忽然想起自己还没回答对方的问题。 ——听说你加了一个男人的联系方式,所以我就来了。这么说好像很奇怪,会不会又惹她生气? “有人要对吉原出手,我回来很正常吧。” 神威无师自通地拿梳子开始给松樱梳头,还想着手感真好。对方赞叹过他的头发像绸缎,但他觉得此刻自己掌中的这满头青丝才是世间之最。趁对方不注意,神威偷偷从梳子上拿走几根头发,像做贼一样放到了怀里。 反正他本来就是海盗来着。 “好吧。”松樱接受了这个理由,“那你先出去。” “?” 小兔子快把疑惑写到脸上了,那副理所当然的模样看的人无名火起,吉良松樱毫不留情地把对方丢出了房间:“我要换身舒服的衣裳。” 于是神威开始站在她的房间门口发呆,放空。 被月亮这么一照,又开始觉得额头刚才被她戳到的地方有点痛。火辣辣的,像是要把心烧起来。 松樱出门的时候看到对方正捂着头。 不会吧,她应该收住力了啊?“我看看,是红了吗?” 她把对方的手拿开,正对上那双红彤彤的眼睛,像极了委屈的小兔子。松樱像触电般撤了手,又被对方抓住。 神威本人似乎也没想到自己会下意识这么做,不过他脸皮厚多了,顺势就开始就着月光看那枚玉镯。“戴着还合适吗?总感觉有点空啊……你还想要什么吗?” 远处的楼上,云风面无表情地拨通了阿伏兔的电话:“副团长,努力工作吧。” “哈?!” “团长接下来的开销会把你压垮的。” “?” “什么意思,云风你把话说清楚,还是团长又惹什么祸了,喂——!!” * 德川茂茂到吉原的时候,六转武藏和铃兰给他指了去音韵阁的方向。 他走在路上,像猴子一样被曾经的游女们围观了。 “那个就是现任将军吗?” “还挺英俊呢!比那头猪顺眼多了。” “但是那里看着不是将军,是小兵啊。” 茂茂不着痕*迹地揣起手,用宽大的袖子挡住了自己的胸腔以下大腿以上的身体。 一旁的坂田银时:“……” “小将,觉得难受可以哭的。” “松樱小姐把这里发展得很好啊。”茂茂赞叹地看着周围的建筑,开始转移话题。 “是的,这里就像一个改革试点,未来的江户可以参考吉原的案例进行发展。”桂走在了他左边接话。 “假发!!不要一脸自然地融入我们啊!你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我们没有邀请你吧!!刚才在将军城的时候你怎么不出来?!” “不是假发,是桂!”桂抱着胸一本正经:“当时你们在倒幕,那我当然要在旁边保留力量等着坐收渔翁之利了。但现在战斗升级,天道众露出了马脚,攘夷阶段我必须出力。” “假发,你那温吞的方式,什么也改变不了。”高杉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在了桂的左边。 银时彻底崩溃:“你这个无敌破坏王又是什么时候来的?!不得了了,警察叔叔,快把这两个人抓起来啦,警察叔叔,为什么你只是看着?!” 佐佐木眼睛快长在手机上了,手里还在疯狂发消息:“不好意思啊我要回笔友信息和工作事务没看到。” “将军大人,我一定会保护好您的!您和您小兵的尊严,我们真选组都会捍卫到底的!”近藤勋竟然成了这里最正经的人。 根据铃兰的指引,他们终于来到了……男科医院。 下面还有一行小字:【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 “不对吧!不应该是这里吧!!”近藤一只手抱住要冲进去的茂茂,另一只手愤怒拔刀,“不要侮辱我们将军啊!再说了吉原为什么有看男科的地方啊?!” 美知子又把“男科”撤下,换上了“屁毛整容”。 “不好意思将军,我去去就回。” “回来!!你这大猩猩!!!” 坂田银时愤怒地把近藤拦住,为什么他一个前攘夷志士要在这里帮真选组啊!! 美知子哧哧笑着,最后才把所有的招牌撤下,露出最初的新式医药基地牌匾,下面的小字是「前吉原音韵阁」。 “啊!这里不是把总悟姐姐治好的医院吗?”近藤的理智终于回归,“原来总部是在这里啊,十四和总悟都说什么时候要来道谢呢。” “这里不欢迎男人。” 琴音一脸阴沉地从门后走出来,杀气腾腾:“松樱在楼上茶室等你们呢,说完了赶紧滚。你,回去的时候把这袋新药给三叶。” 一把挂着药的苦无插‘入近藤胯’下的墙上,他被吓哭了,抱着银时说好想阿妙小姐。 “关我屁事啊!!”银时愤怒地把他踹走。 他们推开茶室的门,神乐见到那个熟悉的身影立刻炸毛:“神威!你怎么在这里阿鲁?!” 快要贴到松樱身上坐的神威笑眯眯地转过头:“我在这里很正常啊,吉原是我的地盘哎。” 银时连忙让新八把神乐带下去找美知子玩了,高杉晋助黑着脸走到神威面前:“起来。” “哎?我不要。松樱刚才说明天要教我剑术呢,是不是,松樱老师~” 【碰!!】 剑和伞撞在一起,擦出滚烫的火花。 松樱十分欣慰:“你们感情真好。” 银时:…… 哪里好了?!松樱小姐,你的眼睛瞎掉了吗?你的脑电波跟松阳老师一样缺一个频段吗?! 不过他进屋后发现松樱是真的用了心,给每个人都准备了爱喝的饮料。他一屁股坐在了有草莓牛奶的位置,桂去找了大麦茶,高杉在养乐多和白开水之间犹豫了一会儿,最终听从本心选了养乐多。 佐佐木坐到了水前,茂茂和桂一样是麦茶,大家都找到了自己合适的位置。 近藤:“等下,我这里不是喝的啊,为什么我面前是一根香蕉?松樱小姐,在您眼中我到底是什么啊!!” 松樱持续微笑:(^^) 银时冷脸威胁:“吃还堵不上你的嘴吗?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大猩猩。” 近藤流着泪开始啃香蕉。 “很高兴大家都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莅临吉原。”松樱先进行了正常的开场白,“我想,大家坐在这里,都因为有一个共同的敌人,天道众。” 在场的人都点头:“嗯嗯。” “所以,我有一个计划,可以把天上的乌鸦全部打下来。分为好几步,首先要做的就是——”松樱笑的十分纯良:“暗杀将军。” 茂茂噗嗤一下把麦茶全喷了出来,再抬头的时候脖子上已经架了好几把刀,脑门被一把能开枪的伞瞄准。 “松、松樱小姐?” “啊哈哈哈,大家不要激动,我说的暗杀将军,是演一出戏,给一桥派和他们幕后的天道众看。”松樱笑着挥挥手,那些武器都收了回去。 “小将,有不明液体从你的坐垫下流出来了哦。”银时捏着鼻子嫌弃地说。 “是茶!!是刚才被震惊到所以喷出来的茶!”近藤疯狂护住自家主君,“绝对不是被吓〇了啊!!!” 神威把伞放回腰后,眼睛却盯着佐佐木异三郎。 佐佐木被看的发毛,终于从手机中抬起头。 神威冷笑一声,真是一张年事已高的脸啊。死鱼眼、长脸、颧骨高,听说这家伙的养女都和他的年纪差不多大了。 这种人怎么配找松樱要联系方式?!一定是碰瓷!【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30-40 第31章 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神威一开始还想认真了解下吉良松樱的安排,但他听着那人用温润的声音把一个个想法娓娓道来,就像是被一颗颗圆润的小滚珠按过头皮那样舒适。在确认有架可打后他就完全放下心来,眼睛不由自主地闭上,开始像小鸡啄米那样点头。 松樱以为神威在赞同自己的观点,讲得更高兴了。 其他人不语,只一味喝水。 茂茂开始有点想上厕所了。 直到神威的脑袋在某一次磕到了吉良松樱的肩膀上,他就像被关闭了电源一样,直接靠着她睡着了。 听到身后传来的均匀呼吸声,松樱有些无奈的笑了下。果然还是个小朋友啊,在宇宙和地球之间充满活力地跑来跑去,到了晚上该睡觉的时候也是会犯困的。 她的声音渐渐变小,但其他人的眼睛越睁越大,直到最后近藤都不吃香蕉了。 ——假装暗杀将军,借此消灭所有茂茂身边潜在的所有叛徒。茂茂方和高杉方都在这段期间以阵亡为掩护散掉一半兵力,最后在天道众下场时前后包抄,来一场合家团圆的包饺子。 更恐怖的是,高杉晋助的原本真的想杀死茂茂!近藤简直不敢想,如果吉良松樱没把他们所有人叫到这里,那他们双方要在这场战斗中流多少血。 “但是,松樱小姐,你说的那个白头发的叫胧的家伙……在将军城决斗的时候,我已经把他杀死了。”银时几番思酌还是对松樱坦白,“我的木刀把他的整个胸腔都贯穿了。” “他不会死的。” 平淡的一句话,却如同在众人心中扔下一颗重磅炸弹,这实在太超过他们的想象了。 “遇到这样的家伙,不要硬扛,直接用传呼器叫我过来。”屋内的灯光不知为何闪烁了一下,女人在光下原本碧润平和的眼睛在骤然暗下时仍然散发着淡淡的光芒,仿佛来自深渊的捕食者。她的话带着让人信服的强大:“我有对付他们的方法。” 佐佐木低下头,眼睛却在镜片后审视地看着她:“冒昧问下,松樱小姐师承何处?” 在众人眼中,就是她露出了神秘莫测的高手の微笑。 “承习天地、拜学山水,只是练剑的时间比大家久一些而已。” “诸位如果想在对战奈落前多做一些对战演练,明天上午在吉原的道场集合吧。” 所有人点点头,银时发现松樱的坐垫下面似乎还压着一本书。他眯起眼睛仔细一瞧—— 《鬼〇之刃柱训练篇》。 银时:“……” 他们是要去无限城了吗?!是要和无惨那种不老不死的怪物打架吗?那种事情不要啊!还有如果明天分到的训练内容是吹葫芦搬巨石弹吉他之类的他绝对会溜走的!! 他最讨厌的就是「努力修炼变强」了!他可是连必杀技都没有的JUMP男主啊! “好,既然大家都没有什么问题了,那今天就到这里,下课……不是,散会。” 松樱有些不好意思地用咳嗽来掩饰尴尬,她轻轻拍了拍靠在自己肩膀上睡得很香的神威,对方睡眼惺忪地睁开眼。 他伸了个懒腰:“结束了?” 松樱又揉揉他的头发,“对,走吧。” 小兔子打着哈欠扛着伞跟着她离开了,一只手还揪着松樱的袖子,好像是被她拖着走一样,连声音都懒洋洋的:“下次能不能直接跟我说要打谁……” 银时:…… 高杉:…… 桂:…… 好气啊!有种自己是认真听课的好学生,结果老师却更宠爱上课睡大觉下课不写作业的问题少年的感觉!! 还有为什么那家伙如此自然地就跟着松樱走了!滚回春雨的飞船去啊! 银时开始怀念以前在松下私塾被松阳老师背回去睡觉的时光。 “你记错了,明明是松阳老师把你打醒,然后我们两个把头顶冒烟的你拖回去。”桂戳破了对方的美化版回忆,遭到了同窗恼羞成怒的报复。 “但仔细想想,神威也是吉原的主人,我们算是来做客的吧。”茂茂认真思考。 他的话换来三双凶神恶煞的眼睛。 近藤连忙把茂茂带走了。 佐佐木下楼的时候,他的养女正坐在楼下,被那个对男人脾气很臭的游女琴音投喂了零食,和新八神乐一起听着美知子骄傲地讲述松樱的故事。 见他来了,还露出“这么早就结束了吗我还想多玩一会儿”的表情。 “走了,信女。” 他们回去的时候一路沉默,信女只是默默地啃着佐佐木给她的超豪华甜甜圈。 “很像吗?” 月色下,信女咀嚼甜甜圈的动作逐渐放缓,只机械地、不加思考地吞咽。直到最后,才发出一道细如蚊声的“嗯”。 她和松阳老师,简直一模一样,就像一个人似的。 “看来我们这次真的会把天捅个大窟窿了。”佐佐木握住了手里的刀,在吉原这座地下城市透过那已经被彻底摧毁的天顶仰头望着茫茫星空,“嘛,不过有的时候也不是坏事。” 十年前,宣传大逆不道思想、开办新学校于是被幕府处死的罪人吉田松阳。 十年后,突然出现在吉原,杀死夜王还顺利联合春雨、在这里建设新城市的吉田松樱。 真是一对疯狂的兄妹啊。 “异三郎。”信女突然叫住他,“如果有一天,你觉得松樱小姐变得陌生,比如性格发生了剧烈变化,一定要快点跑。假如你遇到和她长得一样的人,就更要小心。” “不管付出什么代价,绝对要离开他们的攻击范围。不然……一定会死的。” 信女很少说这么长的话,在成为他的养女前她是奈落的三大杀手之一。佐佐木从没有问过她那段时间的经历,不想勾起这孩子不好的回忆。 这段警告像是给佐佐木从头泼下一盆冷水。“你的意思是……” “是天使,也是魔鬼。”信女的眼神幽暗无光,“如果他们是同样的存在,绝对不能让她和奈落真正的首领相遇。否则,连毁掉地球都不是没有可能。” * “松樱,今晚我要和你一起睡觉!” 美知子鼓起勇气抱着枕头推开松樱的房门时,发现琴音已经和她躺在了一起。两人睡在同一个被子里,不知道在聊些什么。 看两个大美女挨在一起确实养眼,尤其一个是清冷型一个是温柔型。美知子瞬间就红了脸,不过不是因为害羞,而是恼羞成怒。 她像是瞬间被点燃的炮竹那样爆炸了:“啊啊啊琴音抢跑!不告诉我就自己偷偷来找松樱!!” “你来的之前也没邀请我啊。”琴音一个眼神,美知子就低下头,支支吾吾地给自己找借口:“我、我是想先过来看看松樱睡没睡,然后再一起去找你……” 松樱掀开被子的一角:“那你现在要过来吗?” “要!!!” 香香软软的小姑娘立刻扑到了已经暖和的被子中,搂着松樱的腰紧紧贴着她,笑得像个黏糊糊小团子:“嘿嘿,我好想松樱哦。” 松樱快被萌化了,忍不住一下一下地摸美知子的头,少女发出咯咯的笑声,像一阵清脆的风铃。 “小孩。”琴音啧了一声,口是心非的也加入了摸头队伍中。“都几点了,赶紧睡吧。” 美知子如愿以偿躺在了两个人中间,她把松樱和琴音两种颜色的头发都捏在手上缠着玩。房间里已经熄了灯,她的眼睛却像是盛了漫天星河那样闪耀:“松樱松樱,我们聊点恋爱话题吧!” 吉良松樱:? 琴音抓起美知子自己的一大把头发呼到她脸上:“不许聊这个。” “就要说!就要说!”美知子立刻翻过身来,“松樱,你去第七师团的时候,有没有看到帅哥?” 琴音的眼神立刻像刀一样刺过来,但美知子一到这种时候就会爆发出无与伦比的勇气和力量。她握住松樱的手,撒着娇问:“告诉我嘛。” 松樱觉得这种时候需要客观一些:“你怎么定义帅?” “你觉得好看就行!” “哎但我觉得没人丑啊……” “最帅的!说个最帅的!比如什么红头发麻花辫唔唔唔……”美知子的话没说完就被琴音捏住了嘴巴。 琴音:“有比你强的吗?” 松樱这次肯定多了:“没有。” 琴音立刻说:“你看,都没有比你强的人,那还谈什么嘛……” 这次换松樱反问了:“为什么一定要比我强呢,不能是我最强吗,不如说一定是我最强,不会有比我强的人了,由我来保护大家。” 琴音被噎住,张着嘴不知道该从哪里反驳,并开始觉得松樱说得非常有道理。 她愤愤握拳:“对啊!谁规定非得要喜欢比自己强的男人了?就不能反过来,男人去追逐比自己强的女人吗!” “就是就是!”美知子终于又找到了说话的机会,“我们松樱是最强的!所有人都要拜倒在松樱的剑下!吉良松樱是个魁梧的女子,身躯凛凛相貌堂堂肩膀好似双开门冰唔唔唔……” 这次换松樱捂她的嘴了,就算是她被这么夸也会有些尴尬啊!而看到她表情的美知子双眼睁得更大,终于安静下来,连话都忘记讲了。 松樱,是在害羞吗? 她的脸红红的,那个往日都沉静自持的女人,此刻好像才终于来到了人世间,有了人类的喜怒哀乐。 一个比人的体温稍凉的东西顺着松樱的手贴到了美知子的脸上,她努力看过去,发现是那枚玉镯。 美知子又想起铃兰太夫的话——什么价值连城,什么所有美好的寓意,什么倾心之物……连睡觉的时候都戴在手上,一定是很喜欢的吧!! 吉良松樱也注意到美知子眼睛看的方向,她松开了女孩,把袖子拉了上来挡住镯子:“咳咳,没碰疼你吧?” “不疼!不疼!”美知子连忙急切地拉住她,意图趁热打铁:“松樱,你之前收到过这样的礼物吗?” 这次琴音没拦着她,也默默在旁边听着。 松樱陷入了回忆。 「母神大人!这是我们所有的食物,全部都献给您,求您保佑我们的安全……」 「母神大人!这是我们打造的金冠,全部都献给您,求您保佑我族的昌盛……」 「大人,这是无上的权力,这个组织全部都献给您,求您指挥我获得胜利……」 「大人,求您……」 他们把自己所拥有的最珍贵的宝物都献了上来。无论是视她为神明还是视她如神明的人,都带着一份虔诚的祈求。 但这一份礼物,是祝愿一个不死者的健康与平安。 不过神威不知道她的秘密,他只是在担心她,像担心一个和他一样的、终有衰亡之日的生命。吉良松樱记得自己最初要成为吉良松樱的时候,就是想体会一次和人类一样的生活。 所以陇试探着提出要不要离开奈落后,她立刻就走了。 【人们总责备所谓的渎神者,但那人即使再诚心,又怎会有撼动神明的力量呢?】 【是神明自己走下了神坛。】 松樱笑了起来,在美知子和琴音惊讶的眼神中,抚摸着那个玉镯。 “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礼物。” “我很喜欢它。” 墙外,夜幕下的夜兔直视着前方,耳根红成了和头发一样的颜色。 果然刚才不该打盹的,现在今晚绝对睡不着了。 找谁去打一架好了。 第32章 母神已经有别的兔子了! 第二天,云风满身是伤的出现在音韵阁。 他噗通一声倒在门口,像是在沙漠中终于找到了绿洲的旅人,挣扎着向松樱伸出手:“救我,大姐头……” 琴音察觉到他下一句要说的话,火速把他拖走了,在地上留下一条骇人的血路。 美知子立刻提着水桶毛巾和鲁米诺试剂过来销毁证据。 饭桌前默默喝茶的吉良松樱倒数了三秒钟,大门果然又被一脚踹开。神威看起来十分精神,头顶的呆毛都格外又活力:“松樱!今天能来打架了吧?” 松樱把一碗饭放在他面前:“吃了吗?” 神威:…… 他的嘴现在有自己的想法。 坂田银时等人到的时候,神威还在吃饭。 “我说你这家伙也吃太多了吧!!”琴音愤怒地把饭勺摔在地上,完全放弃了一碗一碗地盛饭,直接把整个米锅端给了神威。对方毫不挑剔地接过去,大口炫饭。 琴音又回忆起她初次见到神威时,对方在夜王面前也是这么毫无吃相可言的样子。她转头看向松樱和美知子,不禁闭目捧心。哦!这才是她的好孩子,多么优雅斯文! “松樱姐姐!我也没吃饭!”神乐立刻坐到饭桌前。 神威从米锅里抬起头,和松樱一起看向坂田银时。 “嘛……其实我们都没吃,最近一直没什么委托,刚交了房租手头有点紧……”银时心虚地别过脸,新八拼命鞠躬道歉:“对不起!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真的红豆泥私密马赛!!” “你缺钱吗?”松樱开始翻自己的衣兜。最近琴音不执着于给她盘头发了,导致她没法随手从脑袋上拿钱,好在最后从袖子里找到了一块小金佛。 “不不不我怎么能要松樱小姐你的东西呢!”银时双手拼命推拒,眼睛却像黏在了上面。 “哎呀这都是给孩子的。”松樱心领神会地开始往神乐的兜里塞。 神乐跟银时久了,这种时候非常有眼力见,积极的向松樱靠近并拽开自己的口袋。神威却突然放下米锅,一个踢击攻向她。 “神威!!你这家伙……” 两只夜兔缠斗起来。 桂虔诚地伸出双手:“松樱小姐,其实最近我们很缺攘夷资金。” “假发你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啊!!”银时一拳捶了过去。 “不是假发,是桂!”桂倒在地上,眼神坚定:“都怪可恶的真选组……” “既然这样……”松樱迟疑着要把金子递过去,银时立刻又按住桂的头向她拼命争取:“不要啊其实我们才是真的揭不开锅了,松樱你瞧这家伙还有心思护理头发呢!阿银的头发就是因为买不起高级护发素才变成天然卷的!” “银时,你这家伙……不是已经当了二十七年天然卷了吗?!” “假发,那家伙已经没救了。” 高杉晋助站在门口,背对着光点燃了手里的烟,一副与世无争的模样。 琴音吸了吸空气中的味道,悄悄对松樱说:“味道和他昨天抽的不一样,变便宜了一个档次。” 松樱捏住她两边的脸,笑得十分温核:“你不会还没戒烟吧?” “啊哈哈哈怎么会呢一定是你的错觉……” “既然如此,就把它当作是今天训练的奖励吧!”美知子灵机一动,将金佛放在了桌台的最高处:“最先通过松樱训练的人,就可以获得这个金佛!” “好主意,去吧信女。”佐佐木推了推反射着强光的眼镜。“身为精英,无论是什么比赛都要赢。” 信女咬了一口甜甜圈:“嗯。” “那么首先,请背上这个。”松樱掏出来一个龟壳。 神乐/新八:…… 喂——!这不是吉原一战结束后他们找银时问怎么变强的时候,银时给他们的负重道具吗?当时桂还在旁边附和了,说他们小时候在私塾就是这么修炼的,居然不是在耍他们吗?!居然是真的吗?! 二人立刻转头,却发现银时和桂也黑了脸。 喂——!他们当时只是在逗两个小孩玩的啊!现在居然是来真的吗?不要啊背龟壳这种事情不是在龙宫城干过了吗,同样的画面重复两次可不好啊!! “规则是背着龟壳在吉原外围的田地负重跑一圈,之后回到我这里用竹剑和我对打,坚持一分钟就胜利,时间可累加、对打可围攻。” 听到竹剑训练,松下私塾的几个人表情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变化。不过神威才不在乎这些,他拿起一个龟壳,期待着跑完一圈后能跟松樱打架,却被她拦了下来。 “不好意思,神威,”松樱笑着对他说,“能麻烦你今天做我的助教吗?” 银时和神乐心中立刻出现了不好的预感。 神威的眼神瞬间从失落转为期待:“你的意思是……” “龟兔赛跑的故事,大家都听过吧?”松樱把路线图在桌子上摊开:“请大家在范围内进行追逐战,然后再来和我对练。顺便一提外面是电网,所以大家一定要小心不能越界哦。” 新八:“松樱小姐!你说了追逐「战」吧!你说了「战」吧!!救命啊,旁边的那个抖s夜兔看起来要兴奋得爆炸了!!” “好的~那么大家吃完饭休息半小时后就开始!我先去准备啦。” “松樱小姐——!!” 吉良松樱走的时候,给在原地兴奋起来迫不及待战斗的神威戴上了一个兔耳朵发箍。 刚才还凶神恶煞的小兔子眼神瞬间清澈起来。 “?” 他歪了歪头,一副很困惑的样子,连带着那两个毛茸茸的兔耳朵也向右摇摆。美知子立刻受不了转身去找卫生纸擦鼻血去了。 “你看,他们都戴龟壳了,大家都要进入角色。”松樱摸了摸他的头发,“很可爱哦。” 神威缓慢眨了眨眼,“唔,好吧。” 其他人的表情瞬间像见了鬼一样。 “那么现在,游戏开始了哦。”可爱的兔耳少年在转过身后,脸上乖巧的笑容瞬间充满杀意。 “跑啊!!”银时一把抓起还没反应过来的新八,刚才他待着的地方已经被神威的一脚踩出了一个深坑。 一堆人吵吵闹闹地开始了追逐战,高杉最后的倔强是没有把龟壳背上,而是提在手里,这也导致他的处境比较被动——尤其是银时还在旁边拿他当人肉盾牌坑他。 “年轻人真有活力啊。”松樱笑容满面地喝了一口茶。 “等下,这个比赛路线怎么有点眼熟呢?”美知子盯着地图,开始绞尽脑汁的回忆。 这时通讯的铃声响起来,松樱接起电话,对面的人高兴地说:“松樱小姐!您真是太厉害了,那几个人打过去后就把土地翻了个遍,这下我们可以种菜了!” “嗯嗯,你看看还有没有别的地方要翻土?需要的话我可以再给他们加点项目。” “不用了不用了,真的太感谢您了!” 美知子:…… 她怎么觉得,松樱温柔的笑也开始有些暗黑了。 一定是她的错觉吧…… * “哎呦!你这兔子怎么突然踹我?!” 银识吃痛地握住发红的手,不明白为什么老师的兔子好端端地突然从窝里跳起来,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把周围能看见的所有东西都糟蹋个遍。 “瑾兔阁下好像很焦虑的样子。”躲在银识身后逃过一劫的贵认真分析,“它的后腿一直在地上蹬,眉头也皱着,连两只耳朵都张开了。” 兔子的耳朵大部分时候是竖着并拢在一起,只有超级无敌爆炸生气的时候才会向两边张开。 “谁惹它了?”高山疑惑地看向银识,“你是不是又犯贱去摸瑾兔尾巴了。” “我哪敢!它就是活祖宗!!”银识气的恨不得也踹高山一脚。 高山:“它跟我的时候明明很沉静。” 贵:“我也是,银识,多从自己身上找找问题,不要总抱怨世道不公。真有那么多不满,不如来做攘夷志士啊。” 银识:“喂——!!” 他放弃再跟那两个人争论了,转而把目光投向瑾兔带他们来的地方。 航站楼。 作为江户最大的阿尔塔纳开采地,这里曾经发生过一次有预谋的天人攻击。但攘夷志士们反而利用了那次爆炸,更全面地开发了这片龙脉,并在这里修建了全球最大的中央航站楼。 这里也是他们怀疑导致松樱老师穿越时空的地方。 瑾兔带他们来的是航站楼的地下空间,他们之前从来不知道航站楼里还有这样的地方。大概是瑾兔和一些人打了招呼,就有几个黑衣服的人引导他们穿过了一扇扇需要瞳孔识别才能进入的铁门中,一层层深入地下。 “是奈落。”贵小声提醒两个同伴。 “新政府建立后,他们不是就归于暗处了吗?”银识十分震惊这些人的身份。 “我听说,他们都是由母神的狂信徒组成的。”高山的眼神沉下来,手握在了刀柄上,随时准备发起攻击。 “啊?母神不只是一个传说吗……”银识话音未落,就有一根长针直射他的眉心,被早就做好战斗准备的高山打落在地。 “不许诋毁母神大人。” 一道压抑的沙哑声音从漆黑的前方传来,银识等人跟随那几个明显开始厌弃他们的奈落引路人一起走进了屋。在打开门的瞬间,三人都下意识的因突如其来的强光闭上双目。 再睁开眼时,面前的一切都像是梦境一样。 “这、这里是……” 无数巨大的阿尔塔纳结晶照亮了整个空间,像一片横亘在地下岩洞的璀璨星河。它们闪烁着世间绝无仅有的光彩,如果从特殊的角度观察,还能发现它们呈现着霓虹色的光晕。 难怪天人们会发疯般想要掠夺地球的资源,谁能不为这样瑰丽的奇景、巨大的储能动心? 每块结晶下面都接有一根特制的管线,如同血管一样,将那些能源提取到中间的一台机械中,而那里正站着一个白发男人。 他皮肤苍白,眼下却有极重的乌青,仅露在外的右眼漆黑如墨。见到银识时,突然笑出了声。 “不愧是你啊,白夜叉。” 利用那双和胧共通的眼睛,他看到平行世界的银时把那个世界的自己打败了。 真是令人心情复杂的成长。 银识的肌肉渐渐绷紧:“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 瑾兔跳回到了银识的肩膀上。陇看到它的时候,脸色才稍微好一些:“瑾兔阁下,您突然消失,我们都在担心您。” “您在生气吧……我的【眼睛】看到了,母神大人已经有了别的兔子。” 银识觉得自己的肩膀快被瑾兔踩烂了。 那个白发的家伙在说什么啊?!还有这只兔子到底在吃从哪里来的飞醋! “啊……即使是在那个世界,母神大人身边也有你们几个的存在。”陇慢慢走向他们,语气嫉妒。银识这才看清,对方的左眼眼球像蒙了层浓郁白雾。 “你知道平行世界的事。”贵肯定地说。 “是的,我比你们都早调查母神大人的踪迹,在你们几个都碌碌无为、一事无成的时候……” 三人的脸色越来越差。高山拔出刀,架在陇的脖子上:“你到底想说什么?我们不清楚你说的「母神大人」。” “慢着,高山!!”贵最先反应过来,但他简直不敢相信那个真相,“难道……我们一直以来都寻找的方向都错了!松樱老师不是某个干部或者首领,而是——” “松樱老师,就是我们这颗星球代代相传的母神传说。”陇伸出手,瞬间就将那把刀捏成了碎片,“而我,是你们的大师兄,陇。” 【陇,是那座横亘在你们面前、那座永远无法跨越的深山。】 “你叫我们过来,到底有什么目的?”银识挡在高山面前,警戒地看着这个已经有些疯魔的男人。 “去把老师找回来。”陇一字一句地说,完好的右眼布满血丝:“以我的身体为桥梁,去把我们的老师带回来!!” 【陇,是那座横亘在你们面前、那座只要跨越就能见到全新天地的深山。】 「我的师弟们啊,我最嫉妒、也最无法坐视不管的师弟们啊。」 “把我们的老师……我的神,带回来。” 第33章 他拥有了一个【真情证】 等待“龟兔赛跑”出结果的时候,美知子和琴音也拿起竹剑练着玩。 “松樱你到底是怎么轻轻松松就把那艘船砍炸的……”美知子恼羞成怒地胡乱挥剑,“不就是这样吗?「唰」的一下!像拉窗帘一样!” “你比划一个奥特曼发射光波的手势,就能发出斯派修姆光线了吗?”琴音拿剑当拐杖挣扎着站起来,“只是在cosplay吧。” “迟早有一天可以的,我也可以变成光!这种时候只要笑就好了!花朵树木天空微风云彩太阳彩虹……” “不要突然念奥特曼紧箍咒!!” “哈哈哈。”一道清雅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冲田三叶站在那里,“你们还是这么有活力呢。” “三叶!”琴音连忙起身迎接她,“你身体好些了吗?不是让你在家里静养。” “小总*他们要负责保护将军来这里,我就也跟过来了。”三叶看向屋内,露出了然的神色:“这位就是松樱小姐吧。” “你见过我吗?”松樱给她也倒了杯茶。 “没有见过,但我听说过松樱小姐的故事。”三叶坐到松樱身边,凑近了端详着她。松樱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琴音说我和你很像,但是松樱小姐明明更好看啊。”三叶温柔的笑着,琴音立刻扔了竹剑过来捂住她的嘴:“啊啊啊松樱你别听她乱说!!” 美知子恍然大悟:“确实呢!你们的发色很像、气质也很像,如果松樱的眼睛也是红色,就跟亲姐妹似的。” 琴音满脸通红,没敢告诉松樱。那天她带晴太去医院检查牙齿的时候,无意路过了琴叶的病房。 好像。 那一瞬间,琴音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把这两个完全没关系的人联系起来。此后她在深夜反思的时候,才想通其中的原因。 是一种游离于人世之外的感觉。 如同来自彼世的蝴蝶,煽动着已近透明的翅膀飞舞着,凭着单纯的执念停留在所爱的人身边。不知道在下一个瞬间它是否就会被风吹散。 留下来。 拜托你,留在这里。 她曾经被那只蝴蝶拯救,她也曾经有没留下的生命,那现在她是否能救下别人呢? 琴音不敢想象如果有一天,松樱也那样躺在病床上时自己会是什么心情。 “那就是我和琴音的初遇……所以我一直想要来吉原见见你,我的弟弟还说要来一起道谢呢,结果转眼就不见了。”三叶四处张望着,在逐渐靠近他们的那一大团尘雾中高兴地说:“他来啦。” 松樱确实一眼看到了一个和三叶很像的小男孩,不过他正在和神乐、信女打架,偶尔还拿另一个叼着烟的M字刘海男人当挡箭牌。她给几个人的龟壳现在终于在桂手上发挥了正确作用,他正拿它当盾牌一路猛冲,而高杉和银时则致力于给彼此添堵。 神威……神威给所有人添堵。 今天是个艳阳天,但丝毫没影响他的发挥。夜兔少年撑着一把伞,像可以无限爆炸的炸弹那样攻击着所有人——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感觉神威打银时的时候尤其多,如果银时拔出洞爷湖抵挡,他就会变得更兴奋。 “松、松樱……他们应该不会把房子打塌吧?”美知子惊恐地往三叶身后藏了藏。 “唔,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我还是出去吧。” 松樱抱着竹剑离开了,美知子刚松了一口气,面前三叶就笑脸盈盈地端给她一杯茶:“别担心,有她在一定没问题的。” “谢谢……咳咳咳!!”美知子掐着自己的脖子倒下,满脸通红:“这茶……怎么这么辣??” 然后她就惊恐地发现,三叶给所有人的杯子里都注入了致死量辣椒酱。 琴音在旁边看她的笑话。 “可恶!!琴音你是自己中过招所以也不放过我吧!!” 美知子气成了一只河豚,直到看见打着绷带终于恢复了点体力走出来的云风。 她把茶放在他面前。 云风受宠若惊,“这是大姐头给我准备的茶吗?感谢大姐头,我一定……咳咳咳咳!!!” “喷火的夜兔真是少见啊。” “是呢。” 三叶和美知子欣赏着这罕见的一幕,而琴音对着那一堆加了辣椒酱的茶陷入沉思。 松樱喝的茶……好像也被加了辣椒酱? 她亲自喝过三叶端来的茶,所以清楚那个味道有多呛人,云风也能证明,连夜兔也无法适应这样的强度。 为什么松樱毫无反应呢? 她又想起自己最初的那份怀疑——松樱也许不是人类。 琴音的视线不受控制地看向站在所有人之前,浅笑着握着竹剑的松樱。在阳光下,她简直耀眼到让人不能直视。她在原地一动不动,却挡下了所有人的进攻。那把竹剑在她手里如钢铁一般坚硬,不敢想象如果是一把真正的刀,会在她手中发挥出多大的能量。 她的眼前突然一黑,神威直接坐到了松樱刚才坐过的椅子上,紧紧地盯着松樱的每一个动作,嘴角都是兴奋和自豪的笑意。 看吧,这就是我所追寻的、绝对的强大。 真嫉妒他们啊,能跟松樱交手…… 夜兔少年危险地眯起眼睛。 怎么会那么多碍事的人围着她……好想把那些人都杀掉。 夜兔骨血中对战斗的渴求时刻侵蚀着他的神经,而面前就有一个人能承载他这份对鲜血永恒的追求。所以,他才忍不住一次次追逐、一次次挑战。 松樱……你什么时候才能和我认认真真打一架呢? 为什么你总是在有意无意的避免这件事? 神威越想越来气,还觉得口干舌燥,正好面前摆着一杯茶水,他直接拿起来喝了。 “团长!那是大姐头的水……” “咳咳咳!!” 神威满脸通红:“怎么这么辣?!” 美知子捂着嘴巴贼笑:“嘿嘿……谁知道到底是不是被辣红的。嘿嘿……那是松樱的杯子,这简直是间接接……” 「吻」字还没说出来,琴音又立刻把她拖走了。还贴在她耳边低声威胁:“你要是再说一个字,我就把三叶的辣椒酱全部挤到你的嘴里。” “唔唔唔!!”(我再也不敢了!!)美知子吓的眼泪啪嗒啪嗒地掉。 而此时,终于有一个身影突破了所有人冲了过来。只见坂田银时身后扬起一阵飞烟,向前方伸出手大喊:“金佛是我的——!!” 【咚!】 松樱几乎是在一瞬间出现在他面前,直接把他敲到了地里。 但银时的反应极快,立刻抬起手挥剑——一定可以的,这对于她来说是一个死角,无论是谁都会下意识的优先选择防御—— “咔嚓。” 另一把竹剑挡住了他的剑,并且稳稳地停在了他的脖子旁边一毫米不到的位置。 那人露出了和记忆中松阳老师一样的微笑。 「你的剑,是无法触及我的。」 “还可以再进步一些,银时。” 两道完全不同的声音响在耳侧,坂田银时的瞳孔微微放大。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松樱已经把他拉了起来,开始指出银时刚才的问题。 “佯攻很厉害,我听桂说这是你最擅长的……如果当时你从这个角度出刀的话……”松樱拿起银时的竹剑贴在自己脖子上,做了一个示范:“就可以砍到了。” “啪!!” 银时直接将竹剑扔到了地上,所有人都惊讶地看向他。他似乎也觉得自己反应过于激烈了,但还是喊道:“你说的对……但是松樱你自己也有问题吧!” “……啊?” 他开始愤怒地分析:“你自己没注意到吗?你从来不在意别人对你的攻击,与其说是在防守,不如说只是在借力打力!好几次我和他们出剑的角度都直逼你的致命点,但你对那里根本不设防!就好像根本不在乎死一样!!” 坂田银时又突然转向神威:“你见到她认真战斗了几次也没发现吗?!” 突然被点名的夜兔呆住:“?” ……好像是有?但他自己打架的时候也从来不在乎受伤或者死的,夜兔的战斗本能只会让他更享受的沉浸在战斗中,哪儿会想这么多没用的东西。 “给我珍惜自己的生命啊!!” 桂和高杉不知何时站在他的身后,神色复杂。“银时…你……” “银桑,小心!!” 在新八的大喊中,洞爷湖和紫色的伞在空中擦出火花。 “用不着你来指责松樱战斗的方法。”阴影下,神威的眼神晦暗不明,声音寒如冰刃。 “哈?毛都没长齐的小鬼,就要给别人做主了吗?”银时的表情也很阴沉。 只有失去过,才会知道有多痛。 生命这个东西,只有一次啊。 他们的头顶突然都压下了一只手。 松樱同时胡噜两个人的头发:“好了,不要吵架。我知道你们都是为我好,以后我会注意的。” 这话明显还是偏心银时,神威死死地盯着她,一副不接受的样子,还把兔耳朵发箍拿下来了。 松樱点了点他的眉心,抓着他坐下,真是只不好哄的小兔子。 “啪嚓”一声,他们才发现,那个金佛碎掉了一部分,裂痕刚好贯穿了那张慈悲的面庞。 “怎么感觉有点恐怖啊,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了……”新八有些忌讳,神乐却说:“不管怎样,金子就是金子阿鲁!” “你就是松樱小姐吗?我是冲田总悟,我姐姐的病多谢你们了。” “我是土方十四郎……多谢。” 松樱认识了真选组除了近藤外的两个大将,而神乐却贴在她耳边说:“那个吉娃娃是个超级抖s阿鲁,和神威那家伙讨厌的程度不分伯仲,松樱姐姐别被他迷惑了。” “喂,我听得到。”总悟瞪了她一眼,又在三叶的注视下努力装乖。 神乐忍不住笑出了声。 “松樱小姐,我们都准备好了。”姗姗来迟的茂茂终于出现,“松平拟定计划花了不少时间,让你们久等了。” “好,那我们都准备出发吧。” 信女一直在旁边默默地看着,直到她发现松樱在往她的方向走。 “你叫信女吗?剑术很厉害,不过有些地方可以再……” 那人耐心地指导着她,握着她的手纠正了一些姿势。 原来这就是老师吗…… 十年前,她是负责关押吉田松阳的看守,那人在狱中教了她识字诗书,还有做人的道理。 但她从没像银时他们那样,被他指导过剑术。 「我也是吉田松阳的学生。」 她在心底,第一次如此坚定地告诉自己。 几艘飞船都停在了吉原的上空,神威现在不爽的心情快要到达顶峰。 ——但他还是决定先不爽那个叫冲田总悟的人好了。 神威向总悟露出一个充满杀意的友好笑容:“真希望暗杀将军的时候可以找到你在的分队啊。” “我也期待杀了你,宇宙的海盗。” 两个战斗狂互相跟对方释放杀意。 只有神乐快乐的世界达成了。 浑身是伤的云风对着第七师团的飞船喜极而泣地招手:“副团长——我想死你们了——!!” 阿伏兔撑着伞,双目无神:“是吗,我怎么感觉假期结束得太快了。” 不用带孩子的日子,即使被工作塞满,也十分的轻松。 为什么吉良松樱不能带神威一辈子?!他好想让时间倒流。 而且他怎么看团长的表情一点都不像开心的样子……不会吧,不要把火气撒到他身上啊……松樱小姐快做点什么,救救他和第七师团的所有人…… 船梯被放下,神威黑着脸要走的时候,听到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神威,过来。” 其他人都在将军那边。春雨的船前只站了一个身影。阳光下,吉良松樱正在向他招手。 于是他又折了回去。 “怎么了?”神威疑惑地问,不知道对方还有什么事。 下一刻,他的眼睛睁大。只见松樱微微偏头,拔下了自己的一根长发。 “伸手。” 他机械地伸出手,像听话的小动物一样。 松樱将那根亚麻色的头发系在了他的小指上,“其实你们完全不用配合我的计划,但你还是毫不犹豫的答应了,谢谢你。” “我相信你的实力,不过这次行动很危险,所以答应我,要活着回来。” 银时的话启发了松樱,让她再次意识到,即使是再强的人,生命也只有一次。 她不希望任何人死去,包括面前的这个第一个祝福她不死的少年。 松樱勾住神威的小指,笑得比阳光还要温暖、耀眼:“说好了?” 夜兔不喜欢太阳。 但他喜欢这个笑。 神威记得,这好像是吉原的什么东西来着……真情证? 「我的……只属于你。」 「我绝对不会背叛你。」 那些旁听来的誓言模糊不清,他也没有刻意去记。但在他往后的生命中,都不会再忘记此时此刻。 神威用了更大的力道,紧紧地回勾住她的小指。他低下头,盯着那双玉一样的眼睛,用伞和自己的阴影覆盖住她的全身,不让一丝一毫的阳光照在她身上。仿佛这样就能将她拖入自己的世界、那个只有血和战场的地方。 “说好了。” “那等把将军杀掉,我回来后,就一起去烙阳吧。” 好想、好想和她去那里。 好想、好想跟她打一架。 赐予我一场灭顶般极乐的战斗,把我的骨血和灵魂都撕裂吧——反正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美知子发出无声的尖叫,快要晕过去了。 第34章 婚车?炸掉!! 不对劲。 十分不对劲。 阿伏兔忍不住再次偷瞄神威,对方从上船后就一直非常安静,安静得让他有些害怕了。 不知道出发前吉良松樱对他说了什么,当时神威的伞把她的身影全部挡住,回来的时候,他们原本黑着脸的团长就笑容满面,没有再找他们麻烦。 “云风,快给我们讲讲团长和大姐头的事!!” 在飞船的另一边,好奇到极点的夜兔们已经把云风团团围住。第七师团狭小的医务室从没来过这么多人,而这里唯一的伤患就是船医自己。 云风惨兮兮地换着伤药:“吵死了!谁好奇下次就负责去地球保护大姐头好了!!” “但是大姐头根本不需要人保护吧。” “你去地球公费度假,回来给我们说点八卦怎么了!” 云风愤怒地把绷带生生咬断,在手上打了个结:“你们以为这个工作很轻松吗?只要团长在大姐头那里碰壁,我就会被当成撒气筒啊!” 夜兔们互相对视一样,发出意味不明的起哄声。 “团长……碰壁了啊!” “无敌的团长……终于有能压制他的人了,嘿嘿……” “我还是忘不了救团长那次大姐头给我们开路的英姿……” “云风,你怎么这幅表情?”夜兔们突然发现他们的船医表情像吃坏了东西一样扭曲。 他们也终于意识到不对劲,瞬间像是被抽干了魂一样,根本不敢转过身。 “团长在我们后面吗?”云业发出像是被门板夹了的声音。 云风三分目不忍视七分幸灾乐祸地点点头。 云业和其他夜兔们绝望地闭上眼。 “团长!我们错了!啊啊啊——” “再也不说了!真的再也不说了!求求您绕过我们——” 阿伏兔站在人群之外,看着瞬间鸡飞狗跳的医务室,莫名还有些欣慰。 回来了,都回来了! 他刚产生这样乐观的想法没多久,神威突然在把所有人都打趴在地上后笑了起来。 阿伏兔惊恐地盯着神威因为笑意颤动着的背影,还有那个一耸一耸的肩膀,不由自主地后退几步。 中、中邪了?? 最终,责任心战胜了恐惧、好奇心战胜了胆怯,阿伏兔走到神威身旁问:“团长,发生了什么事吗?” 然后他就看到,神威反手将微蜷的指节贴在唇边,只有清泉般的笑声从指缝间漏出。 阿伏兔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似乎有什么东西缠在团长小指的指根上。 那是什么?! “你说这个吗?”神威向阿伏兔伸开五指全方位展示:“是松樱给我系的哦~” 那根亚麻色的长发并不醒目,需要仔细观察才能看清。宛如一根游丝虚飘飘地牵系在夜兔少年的手上,却有比镣铐锁链还能拘束他的力量。 神威还特意将系结的位置调整到指腹,这样握拳的时候,就能把它好好保护在掌心,不容易脱落。 而且能明显的看到血迹和擦痕都集中在他的前两根手指处,小指上干干净净的。他说怎么刚才团长揍人的姿势和以前有点不一样啊!! “好像是叫什么,真情证?”神威好心情地把手翻来覆去地欣赏,头顶的呆毛一摇一摆,仿佛能看到毛茸茸的兔耳朵一样。“松樱真是的,还说什么不好意思把我们拖入这件事中,可夜兔生活的地方就是战场啊。” “……”阿伏兔不想说话了,但神威又很凶地看了他一眼,于是他连忙夸了一句:“松樱小姐这是担心你,团长。” “是么。” 小兔子开开心心地走了。 阿伏兔看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 可怜的团长,被大姐头玩弄于股掌之间.jpg 而且到底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团长你到底有没有明白自己现在为什么笑成这副德性啊!! * “今天早上,小将在将军城中已经遭到了来自一桥喜喜的暗杀,感谢松樱小姐之前的计划,我们正好将计就计。现在大家分为空路、水路和陆路三个队伍,每个队伍都负责护送一位「将军」去京都揭露一桥的罪行。”警视厅厅长、真选组的顶头上司松平片栗虎宣布了将军保护计划。 “做戏做全套,我们也不知道鬼兵队和春雨会袭击哪条路线,就像他们也不知道我们的人员布置一样。”近藤也难得正经,“老爹,您真是太有谋略了。” “那是当然,我把这个计划说给微笑酒吧的妹妹们的时候,她们都夸我呢。” “这不是全泄露出去了吗?!!你这个管不住上下两张嘴的老家伙!!” 近藤的〇〇被松平开枪击毙了。 “总之我们陆路队伍才是最惨的啊,另外两支队伍都有交通工具,而我们只能靠两条腿走了。”坂田银时烦躁地挠了挠头发,“不仅如此,随从的守卫还是……” “银桑——!!!” 一个紫色长发的眼镜女忍从队列中冲出来激动地抱住他:“好开心!居然和银桑分到一个队伍,这一定是天定的缘分吧!!” “啊啊啊不要靠近我!” 新八悄悄给松樱科普:“松樱姐姐,这位是猿飞菖蒲小姐,原御庭番众的忍者。” 神乐面无表情:“是个超级抖m跟踪狂阿鲁。” “这位就是松樱小姐吗!我听月月说过你!!”猿飞菖蒲被银时揍飞后毫不气馁,又跑到松樱身边来抓住她的手:“自我介绍下我是要和银时结婚的……” “不要乱说啊——!” “啊!”松樱脑中的人物关系网终于串联起来,“你就是月咏说的那个【对银时展开了极为夸张的追求但只要不跟银时在一起就很可靠的战友】!” “月月是这么跟你形容我的吗?好高兴!!” 他们这个队伍中,原本是准备从万事屋三人中选一个人来负责假扮将军的,不过只有将军有资格坐在被抬着的轿辇中,于是他们大打出手。 “我才不要从这里走到京都啊!让我坐着!!” “银酱你天天吃甜食就应该趁这个机会去走长途减减肥阿鲁!” “就是啊银桑!还有神乐酱你不是宇宙最强的夜兔族吗?你可以走路的吧!新八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啊!” “吵死了,眼镜架!!” 所有人黑着脸看他们互掐,最后打得鼻青脸肿的三个人共同决定把位置让给松樱。 “松樱姐姐,还是你去坐着吧阿鲁。”神乐说,“要负责吉原还要应付我老哥,辛苦你了。” “哎……其实我没事的。”松樱为难地接过将军cosplay大全套,“而且我不是很想戴这顶假发哎。”有一点怪味的说。 “不是假发,是桂。” 在一阵悠扬的小曲中,梳着月代头发型的桂掀开了轿辇的竹帘,“真拿你们没办法啊,就由我来牺牲一下吧。” “滚啊——!!!” 银时提着被揍晕的桂:“喂,真选组,把这家伙逮捕一下。” 土方十四郎嫌弃地皱眉:“总悟不在,现在也没有多余的兵力,就地埋了吧。” “话说我们这边完全没有在掩护将军啊,倒不如说连扮演将军的人都没有讨论出来呢。”只有新八在认真为最初的目标而思考。 “新八君,都说了我可以……”被埋在土里的桂弱弱出声。 “为什么不开车阿鲁,你们这些税金小偷平时在路上不是很神气吗?”神乐愤愤不平。 “Leader……我在这里……” “那不是活靶子吗?”土方点燃了一根烟,“” “只要不开有幕府标志的车不就好了?”松樱问。 “……” 大家陷入了沉默。 ——对啊!! “但是我们有这么多人,得要十多辆车吧?而且根本解释不通为什么一条路上会有这么多车啊!”土方做着最后的挣扎:“也不能直接开大卡车,不然根本发挥不出来忍者的机动性,还容易被一网打尽!” “唔……如果是婚车车队呢?”松樱的头顶亮起一个灯泡,“假装是护送将军去京都结婚,还能用囍字和鲜花挡住车上幕府的标志!” 土方的烟从嘴里掉了下去。 “松樱小姐你简直是天才!!”小猿飞扑上前抱住她,“撒!就由银桑演新郎吧,然后我负责演新娘……” “才不要啊——!”银时激动地把小猿按进了地里。 “头车确实容易被袭击呢,需要很强的人在里面,你就负责演新郎好了,万事屋。”近藤拍了拍他的肩。 “谁要答应了?!那你怎么不来啊大猩猩!” “敌人肯定认识我们几个真选组的脸啊!还有我的心里已经有阿妙小姐了,我只做阿妙小姐的新郎!!” “那我绝不跟那个抖m组队!!” “但是我们这个队伍里女性很少哦。”新八为难地说,“如果不算小猿小姐的话,只有松樱小姐和神乐酱了。” “……”银时的脸红成了柿子,憋了半天后才终于吼出来:“所以我才说不演新郎啊!” “真没办法啊,银时。危难当前,武士要以大局为重,就由我来接过这个重任吧。”桂穿着白无垢走了过来。 “我们这里不是多元性向频道——!!” 桂被揍飞后挂在了树枝上,像一个吊死鬼。 “不是鬼,是桂……” “怎么感觉还没走两步,银时已经把我们的几个大将全揍了一遍?”松樱疑惑地问新八。 “对不起,松樱小姐,但他平时也是这样的。” “新吧唧你是不是又在说我的坏话?!” “真是没办法啊,银桑。”小猿一副宠溺的样子,“松平公可是对我们给予了厚望,我不能辜负他。既然如此,只要把我最珍贵的宝物贡献出来了。” 她从身后拿出一个东西。 所有人的表情都变了。 * 通往京都的路上,十多辆黑色的高级车排成车队一个挨着一个前进着。车上都贴着红红的囍字,远远看见的其他人纷纷退让,还感慨不知道是哪位高官富商的子女结婚,竟然如此气派。 头车里,松樱正开心的驾驶着。很久很久以前,她是轿辇上的那个神,但现在她也能来抬一次神舆了,更何况这个有油门刹车的东西真的很好玩啊! 她戴着墨镜,觉得自己是这条路上最酷的司机:“没想到开车这么简单,是不是,新郎新娘?” “呵呵。”满脸生无可恋的白无垢版银时牵着一个打扮成将军的充气娃娃的手,冷笑了两声。 它的额前还有一个软趴趴的触角,神乐捏了捏,充气娃娃嘴中立刻发出公鸭一样刺耳的嗓音:“OhGod!Oh~Good!!” 新八怒吼:“怎么还是个国外货啊喂!!小猿小姐到底是从哪里搞来的啊!!!” 对讲机里传来小猿的声音:“怎么样,我的银桑七号是不是很厉害?” “七号?!为什么是七号!!难道之前还有六个这样的东西吗?” “没有哦,只是在致敬长〇七号。” “这种猥琐的致敬不要啊!!以后我还怎么直视七仔的头顶!!你还不如说这是那个八嘎王子的同类呢!” “决定了,那从今天起它就是银桑八嘎阿鲁。” “给我遵守编号规律啊!不许趁机骂我!叫它银桑八号啊!!” “银桑~你这是认可了它是你的分‘身了吗,我好高兴!” “才没有!!” 车内的人开始争吵,而松樱已经进入了演戏状态:“哎呀今天是大喜的日子大家不要吵架,你们没发现吗新郎一直没说话,一看就是气……” 【砰!!】 一把苦无刺破车窗,穿过“新郎将军”的身体插‘入了车内。 所有人都黑了脸。 新、新郎—— 气炸了!! 对讲机里传来小猿的哀嚎:“银桑八嘎——!!” “叫错名了啊你这家伙!!!” 银时边骂边手忙脚乱堵住开始漏气的充气将军。 土方朝着对讲机大喊:“有敌袭,保护将军!改变队形后停车!!” “哎??”松樱从后视镜发现所有人突然开始超车变道,她们的车被团团围住。 “等、等下,我是新手司机来着,还不太熟练……应该是这个吧!”松樱有些手忙脚乱,看的车上的万事屋三人也满头大汗:“松樱小姐,那个不是刹车是油门——” 【轰!!!!!】 他们的车以极高的速度狠狠撞到从旁边靠来的车上,两辆车一起旋转着甩飞了出去,最终共同撞在树上爆炸了。松樱从燃烧的烈火中走出,心虚地提着三个爆炸头。在她头顶,那个充气娃娃被火浪喷出,以诡异的角度泄着气飞上了天空。 土方十四郎的烟掉在了地上。 将、将军噶油——!! “那辆车上有叛徒。”松樱严肃地说,“我没踩错刹车油门。” “骗人!!!!!” “她没骗人哦,”一把苦无横在土方的脖子前,“真是个敏锐的女人啊。” “你们是……”他愤怒地转过身。 * “哈……哈哈哈哈!!现在估计那些人都被袭击了吧。”宇宙飞船的一个豪华房间内,一桥喜喜读着手下的汇报,“高杉晋助那个家伙,只是想利用我而已,以为我看不出来吗?!” “我才是应该继承将军之位的天选之人!!他们都是我的棋子罢了!!” “喜喜阁下,这话恐怕说得大了些吧。” 一桥喜喜转过身,眼神不屑但嘴上仍然奉承着:“抱歉,我没有在说您。现在的情况都要感谢你和辰罗军团的帮助……孔雀姬。” 华陀狞笑着从暗处走出:“更要感谢那位带我出狱的大人。” “哦?还有我不知道的高手吗?” “有他在,别说神威那家伙,就是星海坊主来了也不管用。”华陀的眼中是疯狂的仇恨:“天照院奈落真正的首领——虚。来吧,喜喜阁下,让我们一起向他证明我们的价值!” 第35章 告诉她,我在烙阳星等她 “没想到竟然有三分之一的人都是伪装的叛徒。” 经过一番战斗,他们终于把敌人都解决掉了。土方十四郎点燃一根烟。真选组鬼之副长绝非浪得虚名,刀刃架在那个领头人的脖子上,眼神如恶鬼一般开始审讯:“说,你们的计划是什么?” “我们只是听那个女人的命令而已!!”三大忍者家族之一的藤林家首领发出悲戚的怒吼:“半个月前,有个女人带着一群怪人进攻了伊贺,还说如果不支持一桥喜喜当上将军,就要把我们都杀死!” “一桥派哪儿来的这种高手,能打过忍者?”近藤百思不得其解,“桂,你那里有什么情报吗?” 桂摇摇头:“幕府的动向都在伊丽莎白的监视下,但伊丽莎白说最近没有大量的人员调动……除非喜喜动用了奈落的人。” 银时恍然大悟:“啊!我说怎么感觉你出场的时候少了点什么,原来是那只大白鸭子不见了!” “不是大白鸭子,是伊丽莎白!!” “总之,先去忍者之乡伊贺吧,去往京都的几条路都不会安全了。”藏在人群中负责护卫的另一个忍者首领百地乱破说道,“这也是我和全藏预先说好的,一旦有变故就去那里集合,想必他们也遭到敌袭了吧。” 小猿面色沉重地看着狼藉的战场,她的眼镜在刚才的战斗中被打掉,不知道去了哪里。 “小猿小姐……”新八担心地走过来,努力挤出笑容安慰她:“放心吧!有我们万事屋在,将军大人一定会没事的!” “不,已经有事了。”她擦着眼泪,“都怪我没告诉你们,其实将军他伪装在了我们的队伍里,连我都不知道他现在是哪个人……刚才的战斗那么混乱,我担心他……” “我把将军带回来了。” “松樱小姐!”新八感动地转过身,却发现吉良松樱正拿着那个已经破了洞的扁扁充气娃娃,她的头发都有些凌乱了,脸上还有一点灰,不知道是爬了多少棵树才追上这个东西。 “将军——!”小猿扑了上去。 “那个才不是将军啊!”新八怒吼,他说怎么刚才打架的时候没看见松樱小姐! “我是答应了什么就会保护到底的类型。”松樱坚定地说。 “充气娃娃也算吗?!” 小猿一副没办法的样子:“新八啊,你到现在还分不清自己要保护的是谁,是不是该重新配一副眼镜了?” “你才是丢了眼镜的那个!!”新八仰天长啸,愤怒地将刚刚找到的眼镜扔向远方:“真是的,我不管了!!” 眼镜砸到了一个人,他立刻吐了一口血倒下了,砸在地上的时候还划破了脸上的面罩。 新八看到他的长相后吓呆了。 将、将军噶油——!! “所以你这家伙也是被派来的杀手吧。”土方立刻把刀又架在新八脖子上。 “冤枉啊啊啊!!” * 忍者之乡,伊贺。 松樱在自己的世界时来过这里,伊贺是如世外桃源一样的地方,环山面水、易守难攻——这是在航天飞船没有被发明之前的事。 所以松樱来了后直接建议忍者们在山顶架一堆重武。 如果有被袭击的担忧,一定是火力还不够。 百地等人:天才! 忍者们开始去搬运松平公和吉原送来的武器了。 “松樱,你在看什么?” 坂田银时走到她身边,不知道为什么,刚才他远远望着她的时候,总觉得对方*只是一缕幽魂,随时都要随风逸散。 这让他有些恐慌。 银时已经很久没有产生把松樱认错成松阳的错觉了,但就在刚刚那一瞬间,他总觉得对方也会在未来离开。于是他立刻站到她身边,本能地握住腰间的木刀,做出防卫的姿态。 “你看那尊大佛。”松阳伸出手,银时顺着她的指间看过去,是伊贺的标志性巨型雕塑。猿飞那家伙好像还说过,里面有一条忍者们代代相传的密道,必要的时候就带着将军从那里转移。 “那里的土质应该很适合做火影岩。” “……” 银时不想说话了。 一阵暖洋洋的风吹来,他们就这么站在山头,仿佛根本没有面临着不明组织的追杀、没有承担着保卫将军的重任,只是来这里度假一样。 “对不起,让你们面临这么多危险。”已经换了常服的德川茂茂走来,他的脸色很差:“松樱小姐,辜负了你的计划很抱歉,一桥喜喜已经在外面宣布我的死讯,并在天道众的授意下成为新任将军了。” “蠢呐。” 松樱都被他逗乐了,在两个人疑惑的目光中,她说:“说明他在天道众眼里是更好控制的傀儡,茂茂,恭喜你自由了。” 茂茂的眼睛一点点亮起来,“松樱小姐,你是说……” “没错啊,不是小将,是茂茂!”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桂揽住他的肩膀,“和我一起,共创江户的黎明吧!!” 两个人开始同步,爆发出强有力的笑声。 松樱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红豆鲷鱼烧。 坂田银时别过脸,“你也不用有那么多压力,我们都是因为是小将……茂茂的朋友才来这里的,我们有很多战斗的理由,不全是因为你的计划。” 松樱没忍住又笑了出来,像是被体温焐化的初雪。“你果然还是那么温柔啊,银时。” “什么叫「还是」……”银时更不敢看她了,但他的话还没说完,他们上方的雷达就发出报警声,忍者们立刻从四面八方冲出来调整机关炮和机枪。 百地一声令下:“开炮!!” 轰的一声,正中红心。同时她的通讯器也传来全藏的骂声:“你们敌我不分吗?!” “全藏!你居然还活着!”小猿激动地冲过来,同时毫不犹豫扣动板机:“开炮!!” “喂——!!” 不过那枚炮弹却越过了服部全藏,直击他的后面。直到被击中的瞬间,那个飞船才失去了隐形功能,在熊熊烈火中暴露了自己的存在。 “好耶!击中了全藏没有察觉的痔疮~” “不要用这种恶心的比喻啊!!”全藏怒吼道,同时抄起苦无带领属下冲向后方趁胜追击:“但还是谢谢了!” “松樱小姐带来的系统好先进,这些都是吉原的产物吗?”百地好奇地抚摸着那些武器。 “准确来说是快援队和吉原共同合作开发的。”松樱拿出了望远镜,观察着全藏他们的战斗:“对面的敌人看起来非常有组织力……虽然没穿着一样的衣服,但我猜他们应该是和夜兔齐名的宇宙三大雇佣兵种族之一的辰罗。” “华陀的手下?”银时难以置信地问,“她不是已经被春雨关押了吗?” “看来不仅是我们这里,春雨也出现了叛徒。”松樱的眼神渐渐严肃起来,“同时操控两个组织……对方一定是类似天道众的身份,这下麻烦了。” “这就是与「天」作对的下场!” 随话音落下的,是无数破坏力极强的榴弹。刹那间,他们所在的山丘就燃起了熊熊烈火。紧接着就有无数穿着白色战斗衣的人们将这里层层包围,领头的正是银时他们的老熟人。 “吉良松樱,把红樱交出来!!”华陀打开扇子,眼中露出了恶毒的笑意:“吉原已经被我们包围了,如果你不想她们出事,最好乖乖按照我的要求去做。” 她之前居然失败了,一定是因为神威把红樱给了这个女人! 如果没有红樱……她一定会赢的! “是吗?”松樱却一点都不害怕,“那你不如问问,你的手下现在的情况。” 仿佛老天都想要让这个场景更具戏剧性,华陀的通讯器正在此时响了起来。 “团长,不好了!!吉原……吉原完全没有任何突破口,而且我们的人都快被杀光了……请求撤退!!” 华陀难以置信地看向松樱:“不可能……明明不久前,那里还是夜王的欢乐乡罢了……” “我再说最后一遍,吉原已经是一座【钢铁之城】。”松樱拔出了腰间的红樱,满意的欣赏到了对方被两件事一齐气到的表情。猎猎火光将那浅粉色的刀刃也染成了血的颜色,“你没听说过吗,所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一个合格的老师,会培养出靠自己也无比强大的学生。” “开炮!开炮!” “把老娘的意〇利炮拿过来!!” 吉原的城墙上,美知子正热血沸腾地指挥着,琴音一把将她抓了回来,同时毫不手软地启动自动扫射系统。 月咏正率领百华将新搬迁到周围田地上的女人们暂时带回避难,一切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日轮坐在大将指挥的位置,心中感慨万千。 “松樱小姐……你早就预见了这一幕吗?” “请放心,我们不仅不会成为你的软肋,还会是你永远的后盾和助力。” 日轮拿起对讲机,对外面开始逃窜的宇宙海盗和对此旁观着的记者们喊话:“告诉一桥喜喜,吉原不承认他的统治!” “还有所有不服从一桥喜喜的人,吉原都会对他们敞开大门。你们的安全,将由独立城市吉原负责到底!” “真是乱来啊。”佐佐木象征性地挥了挥刀,“我就说这台神舆抬不久。信女,去回禀喜喜公,就说吉原火力太强,见回组已经尽力了。” 信女点点头,佐佐木看着她的背影,还有点难以置信。 他那个不苟言笑、常年面无表情的养女……刚才是笑了吗? * “高杉晋助!!”一桥喜喜愤怒地砸了手里的酒杯,“这和我们说好的根本不一样!!” “哪里不同?茂茂公死亡、你成为将军,这都是事实啊。”高杉的声音从通讯器中传来,喜喜简直能想象到对方的表情,他恼羞成怒地挂断通讯。 可恶……这个家伙,一定像看垃圾一样看着我吧?!我要让你付出代价,让你们所有人都付出代价——!! “都怪那个女人!是她霸占了吉原、是她阻碍了我的大业……”一桥喜喜疯狂地按下了另一个频道下达指令:“我以将军的名义,命令你们立刻追捕吉良松樱!!!” “遵命。” 胧戴上眼罩,率领早就等候在伊贺附近的奈落杀手们行动。 近日他总觉得自己的左眼隐隐作痛,仿佛要有什么破开皮肉生长出来似的。 “胧。” 低沉磁性的声音从对讲机中传来,胧立刻恭敬地问:“虚大人,有什么事吗?” “如果你看到一张和我一样的面孔……”对面的声音染上笑意,“手里的刀可不要犹豫。” 胧第一次不明白对方话中的意思,当他想询问时,那人又说:“如果你没有被杀死,就对她说——” “我在烙阳星等她。” 第36章 请问,哪里能收留我这样的恶人? 松樱大部分时候其实不会主动使用红樱。 阿尔塔纳能源克制红樱的代价,是红樱对它极度的渴求和索取。这对于不在自己母星上、得不到本源阿尔塔纳供给的吉良松樱来讲如同慢刀割肉。但她也不能吸取自己母星之外的能源,否则体内就会产生巨大的排异反应。 虽然她没试过,不过她能肯定这绝对能直接把她体内的血条消耗到报警。 红樱像一匹永远贪婪的、只是短暂臣服而随时等待着反攻的野狼。一旦察觉到主人力不从心,就会挣脱束缚,将主人撕咬殆尽。 松樱其实也喜欢这种与危险共生的感觉——对于一个不死者来讲,这样细密到骨髓的每个缝隙中的战栗令人着迷。而且这是神威送她的第一件礼物,她也希望对方能高兴。 因此,她只会在有神威在场或者与神威相关的事件中使用它。 “好恐怖的力量…简直像发动了霸王色霸气什么的……”坂田银时目瞪口呆地看着在松樱的几个挥刀间,像海浪一样层层包围住他们的辰罗已经倒下大半。 他想起自己和次郎长那次艰难的战斗,甚至不敢把这两次事件放在一起比较。只能赶紧动手处理残局,力图稍微发挥一些作用。 辰罗的单体力量虽然不及夜兔,但他们极为忠诚,有不惜性命也要将指令贯彻到底的决心,他们是沉默且绝不会背叛的执行者,并且有极强的团结力和凝聚力。 这样的人,如果不是敌人多好。 松樱蹲了下来,合上一个辰罗死不瞑目的眼睛。 安睡吧,还很年轻的孩子啊。 如果这是你们的武士道,那你们已经非常优秀的完成使命了。 看到她的举动,还活着的辰罗们表情出现了一瞬间的迟疑。但主君华陀的声音将他们拉回了现实:“上啊!!有什么可迟疑的?!杀了那个女人!” 【嗤——!】 华陀突然觉得自己胸腔一冷,她颤抖地低下头,发现一把冰冷的利刃贯穿了自己的身体。 “……奈落?”她吐出一大口血,“为什么……是虚指示你的吗?!” 胧没有回答华陀的问题,他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体为什么动起来了,每次左眼的刺痛都会伴随身体的失控。他狠狠按住眼罩,同时将沾血的长枪拔出。上面的铜环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像一首赐予亡者的哀歌。 在刚才,他仿佛与一直附在左眼的那个幽灵共享了情绪,滔天的愤怒侵蚀了所有的感官,等回过神来的时候,胧的眼中只剩下那个站在无数尸体中心的人。 “你……你是……?!”胧的呼吸骤然停滞,胸口像是被一块巨石压住,连空气都变得稀薄。眼前的景象让他无法相信,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崩塌。 松阳老师?! 不……不对,胧对自己说,那是一个女人,一个和松阳老师一模一样的女人。 胧在很多时候已经刻意去模糊了吉田松阳和虚之间的区别,但在这一刻,他无比清晰的确认——这个人更像是松阳老师的另一个倒影。 温和的、像水一样能包容所有的;温暖的、像太阳一样能照亮一切的;温柔的,像一位注视着孩子走路的母亲……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比起这个,从左眼传来的痛楚才像是要把颅骨贯穿。 这份疼痛模糊了他思考的能力,但虚临行前的那句话却像针一样刺进他的脑海中。 「如果你看到一张和我一样的面孔……」 胧慢慢握紧手中的长枪,用漆黑一片的眼睛看着那个人。 「手里的刀可不要犹豫。」 “松樱,小心!!!” 在坂田银时急切的呼喊中,吉良松樱却将红樱收回了剑鞘中。胧的左眼越来越疼,身体仿佛在被不断撕扯,但他不能再让虚、不能再让松阳老师失望了…… 我不会给你我的身体,我要完成我的任务!! 我已经害老师死了一次,我绝不会再忤逆老师,我会是他最锋利的刀,我是……老师的大弟子啊!! 那份疼痛感不知被哪句话触动,刹那间消失了一刻。 胧利用对方短短一瞬间的停顿,伸刀刺向了吉良松樱。身旁传来了武器碰撞的声音、怒吼的声音、炸弹爆炸的声音……但他什么都不在意了。 【砰。】 一道很轻、很轻的声音。 【铛。】 是他的长枪落地的声音。 等胧回过神时,发现自己被人抱在了怀里,那人的温度让胧意识到——原来那个很轻的声音,是自己冲向对方而被她瞬间卸力抱住时、她的长袖落在他后背的摩擦声。 ——到底是他先松开了武器,还是对方先伸出的手呢? 胧不知道,此刻他的世界中只剩下这个怀抱所在的小小天地。对方一只手揽住他的后背,一只手轻轻地抚上他的脸颊,缓缓、缓缓地掀开了左眼的眼罩。 他似乎在自己的眼中,又似乎在别人的眼中,坠入了对方无限感慨与疼惜的眼神中。 “辛苦你了。” “陇/胧。” 那个一直在他体内中燥动的灵魂终于安静下来,如潮水般悉数退去,现在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胧不知道为什么她会知道自己的名字,他觉得那人像是在叫别人,又像是在叫自己。像是这个人在对他说话,也像是松阳老师在对他说话。 刚才……白夜叉叫她什么来着? 松……樱? 他凝视着她像玉一样的眼睛,仿佛要从那里找寻到松阳老师的魂魄。 像樱花一样美丽而转瞬即逝的存在吗? “虚大人说,”胧像机械一样开口,执行着那人对他最后的命令,“他在烙阳星等你。” “好孩子,我知道了,谢谢你。” 这个叫松樱的人笑了,她抚摸着他的头发,而他的灵魂仿佛在这一刻坠入了另一个深渊。 他低下头,将自己埋入对方的臂弯中,像是做错事而不敢直视母亲的孩子,用颤抖的声音说:“快跑吧……” 奈落的一个领队正在此时宣布诰令:“奉将军之命,以【叛国罪】逮捕吉良松樱!!” “你说什么……?!”坂田银时的眼神瞬间无比凶狠,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连常年情绪稳定的桂小太郎表情也骤然变得凌厉,毫不犹豫地拔出了手中的刀。 这次……决不允许再发生当年松阳老师的悲剧了! 「命运啊,你为何会这样愚弄我,让我来向一位与松阳老师如此相似的存在。重现当年的错误呢?」 胧的声音很低,仿佛被拖回了十几年前的那个夜晚。那个他因一念之差向幕府告发了松下私塾,让松阳老师被捕的满月之夜。他像是说给已经死去的吉田松阳、说给当时的自己、说给现在的吉良松樱:“离开这里,去哪里都好。” 【碰!!!!!!】 刹那间,大地如同降下一片血雨,熊熊燃烧的烈火却因此更加滚烫炽热,让这里变成了一片炼狱。夜兔的披风随火浪鼓动着,少年蓝色的眼瞳却冷如坚冰。 “滚。” 神威的眼神中透出一股嗜血般的疯狂,整个人散发出一股令人胆寒的戾气。 “从松樱身边滚开。” 对方没有动静,神威毫不犹豫地举起了手中的伞。直到松樱把胧放在了旁边的地上,对她说:“他已经晕过去了。” 他没说话,而直接抓住松樱的手腕,把她拉到了自己身旁。 除了松樱、银时、桂和茂茂,这里再也没有站着的人。 火舌吞卷着地上的尸体,奈落的杀手们甚至没有看清是谁,就被死神掐断了所有的生路。 而神威的理智已游走在疯狂的边缘。 血、要更多的血—— 但是现在,连血也无法润泽他的灵魂时,究竟意味着什么呢? 他紧紧抓着那人的手,这样的力道足以捏碎人的骨骼,但她的表情还没有任何变化。 是啊,吉良松樱是强大的,是可以打败夜王、挑战天道的存在。 那为什么,他会在听到对方被冠下莫须有的罪名时,会如此的愤怒? 在松樱的眼中,就是小兔子的表情慢慢从凶恶狠戾转化为一种困惑和无措的样子。 ——对于一个刚刚杀了好多人、浑身是血的家伙来讲,有一种别样的反差感。 “我被通缉了,有没有一个地方可以容纳我这样的恶人?”她笑着问。仿佛被定罪的不是自己,一幅根本不在乎、仿佛只是在说家常的样子。 神威觉得对方的笑十分刺眼,第一次有一种想给她两拳的感觉……不、不应该是拳头……是什么呢?他又不知道了,但他能肯定自己清楚她这个问题的答案。 于是,他也回之以更加兴奋的笑容。 “去烙阳吧。” “最适合全宇宙无家可归之人的、夜兔们的第二个故乡。” “哈……哈哈哈哈!!” 还剩了最后一口气的华陀狞笑着,“神威,你以为烙阳就安全了吗?我可是得到了消息,星海坊主也准备去那里,等着杀了你呢!!” 松樱的手在华陀话音落下的瞬间真的要被神威捏断了。 一簇更滚烫的火苗在他的眼中瞬间点燃,神威的表情逐渐变得疯狂:“好啊。” “我也正准备杀了那家伙呢。” 第37章 你会永远陪着我吗 鬼兵队的飞船上,大家都被高杉晋助刚才的表情吓到了。 那个显示了一桥喜喜对吉良松樱通缉令的屏幕被一拳砸碎,一滴滴血顺着骨节滴落在地。讽刺的是,新闻中的喜喜不敢对公开反对他的独立之城吉原发难,却反将一切罪责抹黑到了松樱的头上。 “晋助,桂发来消息说,松樱小姐已经和神威去烙阳了,让我们不用担心。”万齐承载着大家的厚望走上前。 在窒息般的沉默中,他却突然笑了起来。 “周而复始,生死无终。果然……这个幕府、这个腐朽的世界,早就该毁灭了。” 他转身面向驾驶室鬼兵队的众人,“我们去烙阳。这次,一只乌鸦也休想逃出去!” * 桂拿着新出炉的通缉令,松樱正面照下面写着“指名手配”几个大字,他又从怀里掏出了自己的那张通缉令,把两张放在一起,欣赏良久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你窃喜个p啊——!!”银时一脚把他的头踹到地里,简直要被对方的思考角度气到晕厥,“松樱可是被通缉了啊!这个国家要杀了她啊!!” “银时,时代已经变了。松樱小姐不是松阳老师,不需要为了保护我们而牺牲;我们也不是当时的我们,只能在旁边看着、什么都做不了。”桂从地上抬起头,将积年的灰尘甩下,他的眼中没有迷茫,而是充满了坚定与信心:“命运让一切相似的事件重演,但这一次,我们可以给出一份不同的答卷。” 坂田银时无情指出:“你的发尾烧起来了。” “什么?!不要啊——!!” 银时满意地看着桂慌慌张张地在地上左右打滚试图灭火,又将视线转移向一片漆黑的夜空。 今夜,也是满月。 命运让一切相似的事重演吗……他握住手里的木刀,露出一个无奈的笑。 衣袖里的手机一直在震动,他打开通讯,发现是佐佐木发来的短信。 “走吧,假发,我们也去烙阳。”银时把桂从地上提起来拖走,“见回组那边得到了情报,天道众和春雨元老院合作了,正驻扎在那里不知道盘算什么呢。” “哪里都没有地球好。”他说,“我们去带松樱回家。” “银酱,我也要去!!” 匆匆赶来的神乐发现已经没有了神威的踪迹,她握紧拳头:“神威那家伙和秃头老爹都去了烙阳……他一直想杀了那个秃子,我一定要阻止他们阿鲁!” “但是松樱小姐跟着他一起去了。”茂茂说。 神乐呆滞了几秒钟。 “——那个笨蛋哥哥要干什么啊!!难道他要在松樱姐姐面前表演父子相残吗?!” * “琴音……是不是都怪我们……”拿着报道的美知子红着眼,哭的声泪俱下:“松樱怎么会被通缉呢?如果不是我们,她怎么会需要离开地球去烙阳星那种苦寒之地……” 琴音的表情也不好,但看到美知子这样,还是挤出笑容安慰她:“笨蛋,松樱那么强,这种小事怎么会难倒她呢?” “会发出这种新闻,说明幕府已经彻底腐朽了,那个新上任的将军也只不过是个意气用事的草包罢了。”日轮也过来安慰她们,“从这几天吉原接待的避难者来看,他们倒台已经指日可待了。” 月咏点点头,“快援队那边也发来了支援,而且陆奥小姐说他们舰长也准备带人去烙阳星。” “等下,如果没有跟快援队一起,那松樱是和谁去的烙阳?” 琴音话音落下,无人敢回答她的问题。 她的愤怒快要化为实质:“那个混账夜兔小鬼——!居然敢带松樱私奔?!” “琴音冷静啊!” “而且这应该不叫私奔吧!虽然那里是夜兔们的居住地……虽然那里是第七师团的补给地……虽然好像听说神威那家伙小时候是在烙阳长大的……” 日轮和月咏连番去劝,晴太在旁边问:“什么叫私奔?” 饱读狗血言情的美知子骄傲解释:“就是恋人不顾其他人的阻拦跑到一个新的地方去生活。” 晴太十分疑惑:“他们什么时候是恋人了?” 场面瞬间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对啊!!!”琴音爆发出尖锐的怒吼,“他根本没有表白过吧?!那家伙只是对松樱有一种病态的执着吧?!而且就算他喜欢松樱又怎样,松樱可从来没有表示过什么呢!!” 日轮:“但是松樱对神威的态度很特别。” 月咏:“她给了神威真情证。” 晴太:“她天天带着神威送的刀和镯子。” “那只是普通朋友之间的礼尚往来而已!我绝不、绝不承认——” “所以,你的意思是如果神威表白松樱答应了,你就没意见了?”美知子好奇地问。 琴音咬牙切齿地捏住她的脸蛋:“松樱那家伙只是不会拒绝别人而已——你见过她说过「不」吗?说到底他只是因为松樱很强所以特别感兴趣而已,他妹妹不是说过吗,他只是一直在追求打倒最强罢了!如果哪一天松樱变得虚弱,如果哪一天她受伤了、连刀都拿不起来了……” 她一直、一直在害怕啊。 在寒冬后最先绽放的樱花,是象征着新生与希望的信号,而它自己的寿命却如此短暂。那么美丽的花儿,却盛开在如同被烈火灼烧过、伤痕累累的树干上。 多少人惋惜那美丽娇柔的花儿,可有谁去抚摸那托举起它的粗糙树干? “琴音,你不用担心。”美知子握住她抓着自己的手,“我觉得,能代表松樱的不是樱,而是松啊。” 谁都倒下了,她也不会倒下。 即使在最险峻和苦寒的山间,松树也可以伸展出自己粗壮有力的枝干,无论是寒风残雪还是暴雨倾盆,都四季常青、屹立不倒。 越是在恶劣环境为生存挣扎过的人,越会仰慕那种死也会活的顽强啊。 * 阿伏兔觉得自己才是整个事件中最无辜受害的那个。 “你的意思是,元老院突然跳过团长集结了除了第七师团外的所有师团,跟天道众勾结在一起,然后元老院又都被一个叫虚的人干掉了。现在是虚率领着春雨的十一个师团和星海坊主合作,他们一个要剿灭第七师团一个要杀团长——在这种关键时刻,团长自己跑去烙阳星了吗?” 云风:“是……哦不对,他带了大姐头一起去的。” “哈哈哈哈哈哈!!”阿伏兔仰天长笑,不要问为什么,因为人无语到极致真的会笑。 合格的船医立刻给精神崩溃的副团长吸上氧。 “副团长,是鬼兵队的消息!”云业端着电话就跑了过来,希望副团长可以起死回生。 “你们团长说让我们一起合作。”鬼兵队参谋武市变平太的声音传来,一点点把阿伏兔死去的心拉回,“虚也要摧毁鬼兵队,我们现在有共同的敌人。” “你们小心吧。”阿伏兔的眼神虽然疲惫,却有着深邃的思考:“动静这么大,目标怎么会只有我们两个小小的队伍呢?” “你的意思是……?” “他的目的,说不定是毁灭地球。” 在另一艘小型飞船上,松樱对神威也做出了同样的推测。 “这就是你从那个白头发老男人口中听到的消息吗?”神威阴测测地问。 “重点完全错了啊!”松樱无奈地按了按眉心,她已经跟神威解释无数遍,自己抱胧是事出有因。 “我见过你那个表情。”神威突然凑近,像闻刚去完猫咖的主人的小猫那样,玻璃珠一样的蓝眼睛紧紧地盯着她:“就是你第一次见到那个银发武士的时候。” “你当时说「你都长这么大了」,还流了一滴眼泪。” 松樱没想到对方的记忆力这么好,而且神威说话时的气流弄的她痒痒的,她有点想笑,但此刻的氛围好像不太允许。 总感觉要是真笑出声,神威会大发脾气,吵得她直到从烙阳再回地球的时候都不安生。 她摸摸对方柔软的头发,却起到了反效果。“别拿我当小孩!” 嘴上这么说,但也没推拒啊。 松樱爽撸了半天兔子。 “我是认真的,松樱。”神威终于忍不住了,从头顶抓住了那只作乱的手,“你要做什么我不管,是杀了那个虚还是杀了将军、杀了所有人,我也能带你离开——我可是海盗啊。” “嗯嗯我知道了。” 神威气的转过身去,留给松樱一个黑漆漆的背影。 他这么待着,那根猫尾巴一样的麻花辫就这么没有任何防备的暴露在松樱面前。由于刚才她不加节制地揉头,现在它已经有些凌乱了。 松樱试探地伸出手,把那根皮筋解下来。 对方虽然没转身,却也没有表示任何反抗的意思。 失去皮筋的束缚,小兔子绸缎般的长发就散了下来。松樱耐心地把还纠缠在一起的几缕打散,用手指充当梳子,将那一头长发整理清爽。 她不得不再次感慨,作为一个常年扎头发的人,神威的发质好得可怕。从这个角度去比较的话,说不定比桂还厉害。听银时说,桂为了保证他那头宝贝直发的柔顺,连在攘夷战争期间都只在最下面把它们绑上。 战斗力放在一边,发质说不定已经做到宇宙最强了。 听说神乐说,他们的父亲星海坊主早就秃了,那神威应该是随的妈妈吧。 她的手刚要离开那头长发,神威就直接毫不顾忌地向后仰倒,靠在她怀里。松樱被压的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不过好在她能感觉到对方似乎为刚才的事消气了,于是她安心地继续像顺毛一样搓着那些茜色的头发。 “你不问我吗?”神威突然抬起头,那根呆毛扫过松樱的下巴。 “问什么?” “我要杀了那个秃子,那个秃子也要杀了我。” “你想听我问什么呢?” “不知道。”神威躺在松樱的怀里,“但我以为你会说些什么的。” 比如阻止他——就像神乐要做的。 比如不理解——就像许多听说了这件事的人们。 比如会支持他,但还是不太希望这件事发生——就像阿伏兔他们。 不管是哪一种,他都可以说出很多反驳的话,比如他跟那个秃子的旧仇、他们夜兔的本性、他就是这样一个恶人又如何…… “神威,我见证过很多人的故事。” 温柔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他心脏跳动的频率渐渐与她声带震动的频率同轨。 “故事的结局有欢喜的、遗憾的、美好的、绝望的……即使是最坏的结果,在过程中人们做出的都是当下认为祂最正确的、潜意识中最本能的决定。” “我无权去干扰祂们的选择,因为那就是祂们那时最想要去做的。” 神威盯着她,“如果我说,我希望听到你的想法呢。” 我们此刻离的这么近,让我知道,你是否会因此远离我? 让我知道,我定为最强的坐标、我希望永远注视我的人,会怎么看待这样的我? 如果是你的话,如果是你说这是错误的话…… 神威感受到头顶渐进的呼吸,吉良松樱的长发散下来,像春日随风拂面的柳枝,与他的头发交织在一起。 “神威,家人是最温情、最残酷的羁绊。它让你无条件的爱、让你有阻碍的恨。有的事情,明明别人做出来是绝对不行的,但如果是家人,偏偏只能挣扎在一个最纠结的漩涡中。有时候选择原谅也无法释怀、有时候选择释怀也无法挽回。” “所以,无论是哪种选择,我都会支持你的。” 她的语速很慢,像是牵着他的手,一步一步走出了那片灼烧了他灵魂十几年的业火。 “即使我杀了他?” “即使你杀了他。” “即使我放过他?” “即使你放过他。” “即使我……” 神威的话没说完,眼前就出现一根纤细的手指。他本能地闭上眼,结果吉良松樱只是刮了刮他的鼻子,“不用想那么多,你之前不是说干就干的性格吗?” “……” 松樱能明显感受到,神威的整个身体都放松下来,把所有的尖刺都收敛了回去,变成了一只软绵绵、毛茸茸的小兔子。 他终于没再问了。 这艘宇宙飞船很小,却有一面从地面直达舱顶的窗户。神威以前常坐在这个巨大的窗前,凝望着漆黑的宇宙,在这个过程中,意识仿佛脱离了肉‘体,汇入了无尽的星河。 但这次,他的身后靠着一个温暖的身体,他在这个怀抱中,从没有如此清晰的认知到,自己独立的存在于这个诺大的全宇宙。 全世界好像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真的有记忆中的那些人和事吗?如果就这么一直航行下去,什么都不管了,又会怎样呢? 以后会不会还能这样,就他们两个人一起游历在整个宇宙中呢? 好安静,安静得能听到她的心跳,还有他自己的心跳。 “松樱……你会永远陪着我吗?” 没有人回答他,神威动作轻缓地转过头,发现她在刚才的沉默中已经靠在窗户上睡着了。 神威突然意识到,吉良松樱也是会累的。都说兔子是一种非常能忍耐痛苦的动物,即使面临骨折、伤口感染、内脏出血,也不会发出一点叫声,堪称动物界的极限。但现在神威回忆了*一下,这段时间松樱一直辗转在各个战场,处理着数不尽的麻烦事情,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了。 她的脸色有些苍白,与神威第一次见到她时相比,少了几分健康的血色。 没关系的,等她把想做的事做完了,他可以带她去一个很适合疗养的星球生活一段时间。 这是神威第一次在一个绝对安静、绝对没有人打扰的环境下,认真地看着她。 原来松樱的睫毛这样长。 原来松樱的嘴唇是这个形状。 他的心跳越来越快,突然庆幸对方此刻看不到自己这幅模样。 松樱从没有说过自己想要什么,她一直都在为别人做各种事。她过去的秘密和她的强大一样让他好奇。 「我对你来说,是特别的那个吗?」 神威转回身,又窝进了她的怀里。 “反正,你必须要跟我打一架。如果你要保护别人,那我来保护你好了。”他自言自语着,也慢慢闭上眼睛。 在这个静谧的角落,两人依偎在一起睡着了。小小的飞船行驶在茫茫的宇宙中,汇入无数闪烁的光点,驶向那颗聚焦了无数目光的星球。 烙阳。 第38章 我儿子带姑娘回老家了?! 在前往烙阳星的旅途中,第七师团的飞船遭遇了袭击。 一切发生的实在太突然,只是一瞬间,驾驶舱的门就被轰开,一个扛着深绿色巨伞的夜兔就在一片硝烟中登场了。 宇宙最强——星海坊主。 随着他一起冲进来的还有无数春雨的海盗们,两方立刻开始陷入混战。夜兔的战斗力很高,但对方人多势众,且飞船内发挥空间有限,一时陷入胶着的状态。 “这下可麻烦了啊……”阿伏兔握紧手中的伞。 不妙啊,宇宙最强盯上了他们团长的脑袋……不知道团长现在对上星海坊主怎么样,会不会还是太年轻了些…… 等下,年轻? 阿伏兔脑海中浮现了吉良松樱笑眯眯的样子。 啊,怎么能忘了他们这边还有不知道到底多少岁但长得很年轻的大姐头呢! 星海坊主环视一圈,却没有发现熟悉的身影。真奇怪,按理来讲,他那个满脑子都是战斗的儿子不应该最喜欢这样的场合吗? 现在还没有来攻击他的脖子和心脏,真是太奇怪了。 “神威呢?” 阿伏兔移开视线,有一种没看好人家孩子的迷之愧疚:“不在这里。” “你这是什么表情?”星海坊主十分疑惑,大战当头,为什么对方却一副支支吾吾的样子啊!为什么感觉被做了什么很抱歉的事啊! 阿伏兔艰难地挡住星海坊主的一击。真是恐怖的力量……接下来就要发生宇宙最强父子的打架了吗?烙阳星不会被拆了吧…… 这时,吉良松樱又从他的脑海中冒了出来,幻想中她的肩膀十分宽阔,抱着团长笑呵呵地和星海坊主打得有来有回,还说着什么你儿子已经非我不可了认命吧老登。 又或者,两个人把团长当成球抛来抛去,松樱说这和一开始说好的根本不一样,星海坊主大笑着说一经售出不退不换以后这家伙就归你了。 阿伏兔疯狂摇头,不对!不能再这么脑补了!这里可是战场啊! “给我集中注意力啊!!”星海坊主终于恼羞成怒了。 轰的一声,阿伏兔被打飞了出去,不过他能明显感受到星海坊主是收了力的。果然,说什么和虚联手一个收拾第七师团一个收拾团长……只是要保护团长吧? 或者说,【除了我,谁也不能杀了他,要死也只能死在我的手上】这样? 吉良松樱的脸又从阿伏兔脑子里冒出来。 都说了不要再想了啊——!! 阿伏兔从地上爬起来就开始疯狂撞头,试图把松樱的脸从自己脑袋里撞出去。星海坊主在旁边都看呆了。 这…这是什么情况……? 第七师团的人都疯了? “星海坊主,你的儿子确实不在那艘船上。”星海坊主的通讯器突然响起,他接听后,是春雨的一个干部:“他带了个女人,已经到烙阳星了!要杀他的话就快……” “什么?!” 星海坊主猛的看向阿伏兔,阿伏兔又心虚的躲开了他的视线:“年纪稍微比你儿子大了一点点……但你放心,又强又漂亮性格还特别好……” “我儿子带姑娘回老家了?!!是上次那个叫坂田银时的家伙说的那个人吗?叫……叫什么松樱?怎么没人告诉我!!你们怎么都不早说!!!” 星海坊主瞬间变了脸,扔下了所有人撤离了战场,把那艘进攻来撞第七师团的大型飞船直接开走了:“先不打了我回去收拾了!!啊啊啊那个老屋乱的要死怎么能见人呢?!家里什么菜也没有——!!” “等下?!星海坊主——!!!” 扔在地上的通讯器被阿伏兔一脚踩烂,他架起自己的伞,和其他夜兔们一起狞笑着看向场上被星海坊主遗落的海盗们。 那些春雨的人惊恐地咽了口唾沫。 星海坊主不仅扔下了他们,还把他们撤退用的飞船开走了!! “好了,现在是兔子的狩猎时间。”他的眼中闪过嗜血的红光,没有战斗力严重超纲的星海坊主,接下来就是一场毫无悬念的碾压。 “啊啊啊啊啊啊啊——!!” 和那些海盗们的尖叫同步响起的,是把飞船开得冒火星子的星海坊主。 他根本顾不上什么安全驾驶了,直接把速度加到最快,然后挑了个烙阳星没人的山头就撞了上去。在飞船爆炸前他跳了出来,冲向那个记忆中的老房子。 一路上,他都在争分夺秒的狂奔,直到站在那个已经很久没有回来的老屋前,看到周围没有任何人来过的痕迹、那个已经生了锈的锁还好好地栓在门上时,他才长长的舒了口气。 自从神乐也离开烙阳星后,他也再没回到过这里。 已经过去多久了呢? 星海坊主从怀里拿出那把珍藏的钥匙,先敲了敲门,才转动门锁。 “江华,我回来了。” 没有人回答他,只有木门发出一道刺耳的吱呀声,算作对他的迎接。 烙阳星的天常年阴着,逢几日便要下雨,院内所有的一切都像蒙了一层灰扑扑的色调。门上的春联已经斑驳褪色,一些铁罐锅具散落着,地上只有硬邦邦的黄土和零星的几棵杂草,荒凉无比。 「爸比回来了!妈咪,爸比回来啦!」 「先洗手吃饭吧。」 「江华,猜猜我给你带了什么?」 「爸比没有给我和哥哥带礼物吗!」 星海坊主走进屋中,那些声音却跨越了遥远的时光回响在他脑中。 而再打开内室的门时,里面也是空无一人。 家具都被纱布罩了起来,上面已经落了一层厚厚的灰。星海坊主先走向床边的木柜,将扣着的相框扶正。 他抚摸着那张全家福,凝望着坐在正中央的女子。 她的眼神中总是藏着淡淡的忧伤,她的容貌永远美丽。不仅是因为她的生命被定格在了过去,更是因为她不是夜兔、不是人类、不是世界上任何一种平凡的生命。 夜兔母星徨安阿尔塔纳变异体的化身,江华。 因为对他和他们孩子的爱而离开了生长的土壤,最终凋零的花儿。 兔子太过寂寞会死掉……真是应验在所有徨安之子的身上啊。 “那个傻小子肯定不会走我的老路吧。”星海坊主怀念又感慨的抚摸着亡妻的面庞,“不知道他喜欢的姑娘是什么样的人呢?” “好了,身为老爸,我也要大展身手一次了!”星海坊主撸起袖子,“江华,你就在那里看着吧!我会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让人家姑娘信任我们!!” 宇宙最强的效率也是极强的,他像消灭各大星球的变异怪兽那样迅速的消灭了灰尘和垃圾,将房间收拾得像新家一样。锅里咕嘟咕嘟烧着开水,院里的杂草一根不剩,窗户干净得能当镜子用,好像回到了过去热热闹闹的生活,只不过屋里仅有他一个忙碌的人。 星海坊主像闪电侠一样又飞奔出去买了菜和装饰物回来,如同长了八只手。簌簌的剥葱声、咚咚的切菜声、噼啪的油炸声……一切充满活气的声音再次响在这个死寂的房间中。直到星海坊主端上了最后一盘菜,他才坐在桌前长舒一口气。 虽然很累,但他却觉得自己的生活敞亮了起来。他看着焕然一新的家、桌上热腾腾的饭菜、还有那个摆在花瓶里新鲜绽放的花朵,满意地笑起来。 有点热啊……星海坊主摘掉把整个头都包住的帽子,擦了擦汗。 本应擦到头发的手帕却直接擦到了光秃秃的头皮,他的动作瞬间僵住。 不、不得了了——! 他忘了给自己买一顶新的假发啊!!!第一次见女方怎么能露出这样寸草不生的脑袋呢,实在太失礼了!虽然大概率人家也不会问,但是万一呢,万一她问了呢?或者万一出了什么意外,他的帽子和防风镜掉了下来,被直接看到了怎么办?! 宇宙最强决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啊!! 星海坊主给菜扣上了盘子,又加了一层保温盖,将茶水泡好方便来的人直接喝后,立刻又冲出了家门。 假发——!他要买假发!! “不是假发,是桂。” 同期抵达了烙阳星的桂再次纠正了银时的叫法,“我们当务之急,是要找到松樱小姐。” “这个计划够呛了。”银时的手不动声色地搭在了腰间的洞爷湖上,“这条街上已经埋伏满人了。” “松樱姐姐——你在哪里——”神乐把手比成喇叭的形状大喊:“不要跟那个混账老哥回家阿鲁——” 【砰砰砰砰砰!!!】 对面瞬间架枪扫射过来,银时愤怒地把她抓回躲藏的巷子中:“你这个小疯子!想把我们都害死吗?!” “难道银酱听说神威把松樱姐姐带回家这件事不着急吗阿鲁?” 银时沉默了一会儿。 “冲啊啊啊啊啊啊——!!!” 跟在最后的坂本辰马疑惑地看向桂:“假发,现在是什么情况?” 他只是听说合作伙伴被通缉了要来救人啊! “不是假发,是桂。”桂也满脸杀气的拔出刀,“跟着白夜叉冲啊——!” “是,桂先生!” “啊哈哈哈!虽然不知道什么情况但我们也去吧,快援队冲啊!” “冲啊——!” 一时间,所有的人都走光了,被遗留在原地的新八黑着脸。 一群冲动的笨蛋啊!!! * “我好像听到了爆炸的声音?” 松樱有些担心地看向远方,神威有些不高兴地抓住她的袖子,“走了。” “这里就是你长大的地方吗?”松樱好奇地观察着这颗星球。从各种意义上来讲,这是她第一次踏上地球之外的星球的土地。 神威嗯了一声,继续带着她往前走。 “哎……”松樱觉得自己的眼睛都不够用了。原来还有天空不是蔚蓝色的地方,这里的空气比较潮湿,似乎随时都会降雨。街上的招牌五花八门,从刻板印象的角度来看,路上的行人长相都十分不好惹。 他们几乎把凶神恶煞写在了脸上,每个人看起来都背了好几条命案似的,目光贪婪地盯着二人。 神威和松樱的长相都十分具有欺骗性。但神威穿着的是烙阳星无人不知的第七师团的衣服,腰间还别着那个夜兔标志性的枪伞,一般人有几条命都不敢惹。 但是,有一些消息灵通的人听说了最近第七师团的境遇,所以压低声音凑在一起,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神威脸上的笑越来越危险。 真是烦啊,第一次带松樱来,这些人怎么还是这么一副又蠢又坏的德行。 都杀掉好了…… 她生长的地球,可是全宇宙都向往的、环境优美的桃源乡啊。 吉良松樱看起来比这里所有人都亮了一个色彩度,跟这个阴郁的星球格格不入。 神威一转头,就看到松樱眼神清澈地从街旁水缸里举起一个漆黑不明生物问:“这个能吃吗?” “不能!”他把这个一离开地球好奇心就飙满的女人拽走了。 神威给她买了一根糖葫芦,对方总算安静了一会儿。 “我想去你小时候生活的地方看看。”松樱又问。 “……”神威盯着她吃糖葫芦,在咔嚓咔嚓的声音中,他一直垂着眼睫,不发一语。 松樱也不催促,他们似乎还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行走,直到松樱把糖葫芦吃完,神威也停在了一个老房子门前。 但他的表情明显十分疑惑,又退了几步确认自己有没有走错,随后冷笑一声。 “那个秃子提前回来过了啊。” 他把房门推开,看着收拾得干净整洁、和记忆中场景重叠起来的小院,拳头越攥越紧。 “要走吗?”松樱的声音响在他耳边,神威看了她一眼。 对方的眼睛是不管看几次都会陷入的清池,带着能包容一切的笑意。神威转过头:“不,我们进去吧。” 但看到屋里那一大桌菜时,神威还是差点没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他狞笑着从怀里掏了一个药瓶,给所有的菜和茶壶中都加了顶级泻药。 去死吧,老秃子!! 第39章 一起拍照和拉〇都能增进感情 松樱瞄到了神威给菜里加“小佐料”的行为,但她想这点无伤大雅的恶作剧,想必星海坊主也不会放在心上吧。 嗯,只要她不吃就好。 没人问,她不知;谁一问,她惊讶。 比起这个小插曲,松樱对这个屋子的陈设更感兴趣。房间里最醒目的就是正中央的一张大床,围绕着这张床是各种各样的生活用品,书柜、桌台、炉灶……可以推测出,家里大概有一位病人需要经常卧床休息,所以要保证这个人去家里的各个地方都距离最短。 松樱猜那人应该是神威神乐早早去世的妈妈。 在床边的柜子上,放着几个相框。 松樱有礼貌的用眼神询问神威,神威拧上了空空的药瓶,带着她站到相框前。 总共有三张相片,最左面的是一对年轻夫妻的双人合影。中间是一家四口的全家福,那时神乐刚刚出生,还是被妈妈抱在怀里的襁褓婴儿,站在她身边的小神威站的非常板正,肩膀不自然地挺直,看起来像是第一次正式拍照。 而最右边的,是母子三人的合影,神威抱着长大了一些的神乐对着镜头笑得很开心,小脸红扑扑的,比全家福那张自然多了。他们妈妈抚摸着神威的脑袋,将两个孩子都揽在怀里。 松樱猜这张应该是星海坊主抓拍的,所以非常有生活气息。 ……话说星海坊主到底经历了什么,妻子明明看起来一直都那么漂亮,而岁月不仅夺走了他的英俊,还有那一大片头发。 “这是我妈妈,江华。” 神威以为自己不会那么容易开口的,可松樱站在他身边,他整个人却都从刚才看到星海坊主留下的痕迹后的愤怒中平静下来。 松樱听这个名字有一种很耳熟的感觉,但她没有选择在此时开口,而是安静地倾听着。 “如果不是那个秃子…如果不是我们……她就不会死。” 松樱揽过小兔子的肩膀,让他靠着自己,给他无声的支持。 “她为什么不选择离开我们呢?” 神威的眼中蒙上了和烙阳星的天空一样灰暗的阴霾,整个人仿佛坠入无尽的深渊。“比起这样的陪伴……我还是更希望她能活下去啊。” 松樱抱着他,他们这样沉默地站了好一会儿,直到神威露出有些无奈的笑:“你真的就这么听着啊。” “我说过了,大家都在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松樱看着神威和母亲极为相似、但轮廓更加硬朗的面庞:“你妈妈有自己的选择,你也有自己的选择,我认为这些选择……没有对错或高低之分。” “那如果是你呢?”神威盯着松樱的眼睛,视线像蛇一样紧紧缠住她、不容许她躲避:“如果是你得了一种离开故乡就会死的病,但回去的话就无法和家人在一起生活,你会怎么选择?” 松樱觉得这个问题的设定背景有点耳熟,简直在某种情况上对应到了自己的现状,于是她真的认真思考起来。 如果她回到自己的世界……就要和这里的人告别了。 啊。 松樱突然意识到,如果她要回到自己的世界,就再也见不到神威了。 两个平行时空的人真的能一一对应吗?就算那个世界有一个“神威”,但也不是面前的这个神威了呀。 ……神威会愿意跟她走吗? 不对,她为什么会希望神威跟自己走呢?这里才是他的家啊。他有第七师团、有妹妹,这里有他的羁绊,就像她的世界有让她牵挂的羁绊一样。 “果然,还是要变得更强吧。” 神威怎么也没想到对方会这么回答。 松樱对他扬起笑容:“如果我足够强的话,也许这些问题就可以解决了。” 如果她足够强的话,也许就能打通两个世界的道路呢? 如果做不到的话,至少要在那之前告诉神威她的秘密吧。他已经经历过母亲的离去,如果她也突然走了,对这个小小的兔子也太残忍了。 “哈……哈哈哈哈!!”听到这个回答,神威仰起头放声大笑。少年的胸膛随着笑声剧烈地起伏着,肩膀微微抖动,他慢慢伸出双手捂住眼睛。就在松樱担心他会笑到喘不上气的时候,他突然紧紧抱住了自己。 松樱快被他抱扁了,她听着少年笑到打颤的声音从胸腔传来:“松樱,我和你想的是一样的啊。” “如果那时我足够强,如果我是最强的话……”他的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是不是就会不一样呢?” 松樱摸摸他的头:“不要责怪过去的自己,神威。” 神威把下巴搁在她的颈窝,贴着女人柔软光滑的长发。鼻尖充斥着她的味道,他不由自主地深深的吸气、再缓缓的呼气,好像生怕这味道流走似的。不知道是不是刚才笑得太用力,现在他的心跳得好快。 松樱……果然是不一样的…… “什么时候跟我打一架?”他又忍不住问。 吉良松樱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什么事惹到对方了,“等我觉得你该打的时候。” 神威立刻拔掉她好几根头发。 “……”松樱气笑了。 现在她合理怀疑星海坊主的头发是被这家伙拔秃的。 “我们也去拍个照片吧。”拥有千年育儿经验的松樱好声好气地问,“烙阳星有照相馆吗?” “唔……不知道之前拍的那家还在不在。”神威思考着,“你之前和别人拍过照吗?” “拍过呀!”说到这里,松樱骄傲地说。“当时,【照相】这种技术一传入地球,我就带着我的学生们拍了一张。” 神威的表情渐渐阴暗下来。 “呃……你没跟第七师团的人拍过照吗?” “没有,”他又露出无害的笑容,一把抓住她的手大步走出了房间:“我们现在去拍一张吧!” 拍全家福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而且那时候他还小,神威只是凭着一点模糊的记忆前进着,没想到最后真的走到了那里。 什么啊……所以原来他根本就什么都没忘记吗? 就在他的情绪又要陷入深渊的时候,他的手被人拽了拽。神威抬起头,看见松樱拉着他掀起了门帘,“走啦。” “……嗯。” “这位小哥,我是不是见过你?” 店主是一个已经带着老花镜的猫头天人,一见到神威眼睛都亮了不少。 “是呀!他小时候还来您这里拍过照片呢。”松樱高兴地把神威拽到店里,店长立刻起身,跑到一个巨大的陈年木柜中翻翻找找:“我就说嘛,这么漂亮的脸,见过就很难忘啊。给。” 他将一个已经褪色了的信封递给神威:“这张照片,你妈妈怎么一直没来取走呢?我还担心是不是你们搬家了把这件事忘掉了。” 神威很难形容自己是用什么心情打开的信封。 里面是江华自己拍的一张照片,总共有三张,背面用娟秀的字体写了一行字。 「一起去地球吧。」 “当时你妹妹还很小呢,你也不知道跑到了哪里……她就把你妹妹放在了我的凳子上,自己拍了这张照片。”店长感慨地回忆着,“怎么样,你们现在有去过地球了吗?那里是不是跟传说中的那样美?” 神威把照片放到了怀里,握紧了松樱的手。 “很美。”他对店长说,“谁去过都会爱上那里的。” 吉良松樱的心跳在那一瞬间漏了一拍,耳根有些酥麻,小指不自觉地微微蜷缩,却被少年握得更紧。他拉着松樱站到背景布前,“给我们照一张吧。” 店长嘿嘿地笑着,一边调整相机一边说:“近一点,再近一点,不是肩膀靠肩膀这种。” 神威的脸慢慢泛起红色,与松樱微微错开,从她身后环包住她的大半身体,胸膛贴着她的后背。他微微低下头,松樱能感觉到那根呆毛似有似无地滑过自己的头顶。她也莫名紧张起来,有些担心自己会踩到他的脚。会不会……会不会太近了呢? “对,就是这样~看镜头,来。三、二、一!” 两个人都对着镜头笑起来。 “好叻……”店长满意地抬起头,“过几天来取吧!我会先洗这张照片的。” * “神乐,你家就在这里吗?”银时等人跟着神乐一路猛冲,直到来到一个老房前才急刹车停下。 “怎么已经有人来过了!”神乐有些崩溃地大喊,不过来到屋内却发现里面一个人都没有,只有一桌还冒着热气的菜。 “难道是爸比回来了吗?”她疑惑地坐下,嗅了嗅立刻两眼放光:“好香!跑这么久我都饿了阿鲁,先吃一顿吧。” “喂喂就这么吃起来真的合适吗……银桑你怎么也坐下来了!!这个星球上还有敌人的埋伏呢啊喂!”新八愤怒地指责他们,但他的肚子也「咕」的响了起来。 “如果连家人的饭都不能信任怎么办阿鲁!”神乐举着筷子,“不吃就不吃,这些都是我的!” “可恶……我也要吃!!” 桂和辰马也坐在了桌子前,刚要拿起筷子,大门又被一脚踹开。 风尘仆仆赶回来的星海坊主看到已经被吃成残羹剩饭的桌面怒吼:“住口啊!!那可是我做给人家松樱的!!” 听到这句话,桂和辰马也立刻拿起筷子开吃。 跑这么久他们都饿了! “不许吃!不许吃!!啊啊啊你们都不许吃——!!神乐!不要拽我的假发——” “不是假发,是桂!” 最后打不过的星海坊主选择了加入。 事已至此,先吃饭吧。 他流着泪嚼嚼嚼,“可恶…这都是我做给松樱的接风菜……” “你根本不知道松樱姐姐的口味,做的明明是哥哥爱吃的。”神乐突然说。 星海坊主“啪”地放下碗:“怎么能这么说呢神乐!有松樱在,即使是神威那小子说不定也能好好坐下来听我说话。” “得了吧。”银时拿啃碎的鸡翅骨头剃着牙缝,“儿子带了姑娘回来于是父子关系就能顺利得到缓和——这种几年前春〇小品的无脑剧情你还当真了啊?” 星海坊主气的火冒三丈,只觉得肠胃都要烧起来。 ……等下,肠胃好像真的烧起来了。 “厕所——!”最先开吃的神乐一个箭步冲了出去,紧接着饭桌上所有人都互相看着对方,肚子齐齐发出了下水道堵塞的声响。 “神乐!!快出来、快出来!” “Leader!求你了,我要上厕所!” “星海坊主!请问你家还有别的厕所吗?” “没有啊!而且公厕远在一公里开外……” “喂秃子,你不介意我直接在这个水池里解决吧,你不介意的吧?!” “当然介意啊!!你要是敢在这里脱裤子信不信我真的把你的大肠拽出来炒了!” “啊哈哈哈哈!大家都完蛋啦!” “啊哈哈哈个屁啊!你这个家伙先排出脑袋里的屎吧?!” “大人,就是这里。” 街道上,烙阳星原本凶神恶煞的居民们都恐惧地颤抖着,没有一个人敢抬起头。他们只拼尽全力躲到一切可以躲藏的地方,祈祷着那些黑衣人——特别是领头的那个男人尽快离开。 那是生物面对顶级猎食者时,源自基因的、本能的恐惧。 高大的男人在神乐家门前停下了脚步。 ——有阿尔塔纳的气息,大概是那人二代红樱给红樱特质的剑鞘吧。不过已经没有那么浓郁,说明对方已经离开了。 但星海坊主也在这里,也算不枉此行。 虚抬起空洞的双目,唇角勾起冰冷的弧度。 公认的宇宙最强,还有那个最近在地球将天都捅破的神秘女人。 让他来看看,有没有谁能终结他这没有尽头的、虚无的生命吧。 他扬起手中的剑,正要出手时,大门先一步被撞破了。 一群人浩浩汤汤地冲出来,还大喊着:“快点快点要死了啊啊啊啊——!!!” “站住!”奈落地位仅次于胧、奈落三羽之一的柩拔刀拦住他们的去路,但他没想到自己对上了五张疯狂的面孔。 “滚开!”银时毫不犹豫地拔出洞爷湖,双目通红:“谁也别想阻止我们!!再不让我去那里的话……就会爆炸啊!马上就要出来了喔!不想死的话就滚!!” “什么,难道你们藏了炸弹?!卑鄙的地球人……” 「不。」 桂和辰马的眼神已经死了。 「是大便。」 第40章 欢迎你的到来,「我」 即使是攘夷战争期间,坂田银时也没有打过这么艰难的仗。比起凶神恶煞的敌人,那种随时会一泻千里的危机感更令他汗毛倒竖。 快不行了……他真的要撑不住了! 桂即使已经浑身颤抖,还是冷静地指挥大家:“把背后交给伙伴!然后这么杀出去!” 银时疯狂摇头:“不要啊!要是你们憋不住喷射出来怎么办?!把背后交出去的时候不就相当于把〇门也交出去了!我不要被你们喷一后背的〇〇啊!!!” “银时!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辰马已经开始盲目乐观了:“啊哈哈哈!不如我们轮流四个掩护一个去上厕所吧!那么我先第一个……” 银时一把抓住他的后衣领:“回来!!凭什么你先?” “既然如此就尊老爱幼一下……”星海坊主捂住裤子冲了出去。 银时、辰马和桂一起抓住星海坊主的披风:“和你比起来我们都小的很啊!” “既然如此我先走了……”新八从他们中间溜了出去。 “新八!!” 这次,银时不再是为了一己私〇而抓住的他。只见刚才新八站着的地方插着一把锋利的刀,紧接着他一把将新八抛向身后,同时浑身肌肉绷紧,拔刀迎上了那道紧随其后的攻击。下一刻他就被对方恐怖的蛮力震了出去,和新八一起跌到桂和辰马的怀里。 在他们还没缓过劲的时候,头上就落下巨大的阴影,高大的男人从天而降,他的披风像八尺乌遮天蔽日的翅膀,挡住了所有的光明。 “虚!!”星海坊主硬接了他的剑,但腹部难忍的痛苦让他有些力不从心。 难道是食物变质了吗?!他回头非得把那个蔬菜摊和肉摊给掀了。 幸好松樱没吃……可恶,但要是神威吃了多好! “星海坊主,你看起来很虚弱啊。”虚的眼中闪过失望。 果然,终究是普通的生命。 他还是要靠自己来结束自己吗…… “少瞧不起人了,有本事你也吃吃那几盘菜啊!”星海坊主提起全力,在对方开始把注意力都转移到他身上后突然撤走。下一刻,他们所在的位置就被炮弹击中。 鬼兵队的飞船从天而降,高杉站在最前方吐出一个烟,“真是如丧家之犬一般啊,银时。” “你这家伙拽什么啊!”银时立刻跳到他的船上,其他人也紧随其后,在鬼兵队疑惑的注视下冲入了飞船的卫生间。 又子怒吼:“喂——你们几个就是来干这件事的吗?!我们千里迢迢赶到是过来救你们的啊!” “这就是救了最紧急的事了!这就是救命了!!” 高杉冷笑一声。 冲进男厕的几个人在一瞬间解决完所有的不妙,长长地舒出一口气,他们自然地向挂式纸筒伸手,却只摸到了冰冷的金属棍。 纸呢?! 武市变平太大仇得报,狂笑出声:“白夜叉!这就是你把我们鬼兵队船上的卫生纸都偷走的报应!!上完大号没有纸用的感觉如何呢?哈哈哈哈哈!!” 河上万齐虽然没有表情,但在旁边用三味线弹着欢快的乐曲。 坂田银时:…… 为什么在这种时候遭反噬了啊!大战当前在这种事上callback不太好吧!! “喂!!银时,你怎么回事啊?!”桂和辰马一起怒吼。 新八没有出声,因为银时是把卫生纸偷回万事屋了,他也用了不少,还偷偷拿了几卷好的回家给姐姐用。 “你不和他们一起去吗?” 星海坊主震惊地回过头,发现虚竟然毫发无伤的从刚才那发炮弹的烈火和烟雾中走了出来。 他皱紧眉头,重新摆出战斗的姿势,但脸上却露出不屑的笑容:“开什么玩笑,大敌当前,哪儿有父亲会不守在脆弱的女儿身前?” 一无所知的神乐还在家里上厕所呢啊! 虚抬起手,柩就率领着那些奈落们攻向了鬼兵队的飞船。 高杉死也不想承认,他现在要守护几个上厕所没纸用的人。 算了,就当没有他们的存在好了……“鬼兵队,上!!” “哦哦哦哦——!!!” 与此同时,高杉也冲向那个名为虚的人。 “星海坊主,趁现在!”武市变平太冲他大喊,同时把一个白花花的物体扔向他:“去*厕所啊!!” 星海坊主接过了那东西。 是卫生纸。 “……”他好想吐槽啊,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啊?! * 松樱和神威踏出照相馆大门的时候,外面已经被形态各异的天人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了。 看着蠢蠢欲动、开始兴奋起来的小兔子,松樱把已经放在红樱上的手收了回来。 孩子爱玩就让他玩吧。 “神威,你之前把我们打的好惨啊。”第一师团的团长狮岭狞笑着看着他们,“现在有元老院、有虚大人统领我们,不需要你这个笨蛋提督了!来人,把我的刀拿上来!” 四个手下艰难地抬着一把比两个人还要高的巨刀走上来,就在狮岭要接过的时候,却摸了个空。 不仅如此,他还觉得自己的思路好像也断开了似的……为什么他会觉得自己同时向左向右倒下了呢? “啊啊啊啊!!!” 第一师团的人爆发出惊恐的尖叫,根本没人看清神威是怎么出现在他们这里的,他就已经单手举起那个要四人才能抬动的巨刀,轻松地一跃而起,将三米高的狮岭斩成了两半。 披风在他身后猎猎作响,他一甩手,那把刀又像回旋镖一样旋转着向众人斩去,一时间场面极为混乱,回荡着各种惨叫。只是眨眼间,第一师团的位置竟然已经无人站立了。 “武器居然还要别人抬上来,这可不好啊。”松樱摇摇头,把已经吓晕了的照相馆店长扶回了屋。 “不要怕,对方只有一个人!!我们可是有十一个师团啊!!!”另外几个师团的团长大吼着给自己壮胆,但他的话音刚落,就直直对上了神威那张溅了血笑脸,恐怖程度不亚于睁开眼直接见了鬼。 “一个人?”神威笑着抱住他的头,手腕和胳膊在瞬间发力,令人牙酸的咯嚓声传来,对方就吐着白沫倒了下去。 “你们,去偷袭那个女人。”第九师团的团长对自己的手下命令道,“拿她来威胁神威!” 早听说神威前阵子发疯就是被一个地球的女人迷昏了头,没想到真叫他们在烙阳星看到他跟一个女人走在一起,华陀说的竟然是真的! 第九师团组建了一个小队鬼鬼祟祟地向松樱的方向走去,其中一人蹲在地上划着火柴,准备先将这个照相馆烧掉。 “呼~” 火柴熄灭了。 “可恶!风怎么这么大?”那人又点燃一根,紧接着同样的事再次发生。 “我靠哪来的妖风瘪我火?!你们谁在恶作剧……”他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一回头,发现那个他们正准备偷袭的长发女子正低着头笑脸盈盈地看着他,而在她脚边,他那十几个同伴都无声无息地倒下了。 “你…你……”他的双手不自觉颤抖起来。 那些……都是她刚才做的吗?为什么他一点感觉都没有?! 仿佛又是一阵清风。 他和那根已经燃尽的火柴一齐倒在了地上。 对讲机被一脚踩碎,雷达断线的滋滋声传来,第九师团的团长意识到偷袭计划失败了。“那个女人到底是什么情况?!” “你说松樱吗?”少年欢快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紧接着他的脑袋就被一拳重重垂进地里,“她可是很强的呀~” 第九师团的团长已经满头是血,在意识消散的最后一刻,他在模糊的视线中聚焦到了那个站在战场中央的女人。 她与这个混乱的战场和烙阳星阴霾的天色格格不入,她虽然笑着,视线却落在一个不知名的远方,让人感到一种无形的力量,被带入无边的深渊。 天上压下一道漆黑的巨大阴影,几个师团的人反应过来,语气绝望:“是第七师团!!” 他们怎么能打得过一船的夜兔?!先遣部队和星海坊主在做什么啊! “怕什么?!我们还有这么多人,有奈落的支援,还有虚大人!上啊——!!” 远处突然传来巨大的爆炸声,松樱的身体不自觉的同频共振了一下。 她几乎是立刻转向那个方位。 “真是的,亏我还拼命划船过来,你们不是两个人就把这一堆人都包围了吗?”阿伏兔扛着伞跳下来,刚落在地上,松樱就对他和神威说:“你们一会儿就待在这里,不要靠近那边。” 她拔出红樱,眼神中是神威从来没有见过的严肃。 「她认真起来了。」 在神威的印象中,哪怕是那次和夜王的战斗,松樱都不是这样的神态。那时她的眼中烧着一片冰冷的火焰,而夜王根本没来得及走入她的眼底,就已经被那片火焰焚烧殆尽。 但现在,松樱全身的姿态都发生了变化,作为骨子里流淌着战斗基因的夜兔,神威清晰的认识到松樱的重视程度——那个人是谁? 神威伸出手:“我也要去。” 他的小指突然被柔软的手指轻轻捏住。 “可以把这里交给你吗?”松樱对他温和的笑着——尽管神威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她这次的笑和以往都不一样。 一股无言的力量从二人交握的地方涌入,从他的血管闯进他身躯的每个缝隙。神威对上松樱的眼,在此刻终于相信了一件事。 「也许我在她心中,和别人是不一样的。」 被一个强大的人信任,被一个倾慕的人信任……原来是这种感觉啊。 “我知道了。”神威顺势勾住对方的小指,这是他从她身上学到的、约定的姿势。 松樱这次真切的笑了起来。 * 【轰——!!】 高杉被压在地上,咳出一大口血。 但那人的刀却不容人有一丝一毫的喘息空间,与其说是蛮横,不如说是绝对强大降下的威压。 “高杉,你这家伙在干什么呢?!”银时立刻顶上了空缺,但与那人刀剑相撞的瞬间,毛骨悚然的熟悉感爬遍了他的全部感官。 “银酱!这家伙被打中要害也不会死!!”一旁的神乐捂着腹部,艰难地喊道。 “你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人……”银时试图从那个挡住半张脸的恶鬼面具窥见他的真容。与此同时,他手里的进攻一刻也不敢停息,但都被对方游刃有余地挡开。 “啪!” 直到最后,洞爷湖也只是擦破了那人面具的一根绑绳,紧接着就被虚的刀挥开。 丧失了武器的二人看到对方缓缓地摘下面具,露出熟悉到灵魂深处的温和笑容—— “松阳的学生们吗?”虚笑着说,“可惜,你的剑是无法触及我的。” 银时和高杉都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 银时:“松樱还有同胞弟弟吗?!” 高杉:“松阳老师?!!” 他们两个立刻瞪向彼此:“你是什么意思?!” “很遗憾,你们都说错了。”虚再次抬起了手中的刀。 “银酱,小心!!!” 【咣!!!】 只是两把刀刃的相撞,以此为中心的地面就因承受不住这样的蛮力瞬间向下塌陷,坚硬的土石像蛛网那样破碎成一块一块。银时等人直接被这凌厉又强悍的剑风震出去数米远,幸好神乐及时接住了他们。 在扬起的沙尘中,两张极为相似、几乎一模一样的面容对上。 “啊……我说怎么在那一日感觉到了整个星球阿尔塔纳能源的震动,我早该猜到的,这样强大的、非人的力量……明明只有一种可能啊。”虚的笑容如同在暗夜中悄然绽放的毒花,“欢迎来到这个漆黑的世界……「我」。”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家伙。”松樱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笑意,“那不是你的学生吗?你怎么能伤害他们……还有那么多无辜的人。” 虚的唇角勾勒出一道冰冷的弧度,仿佛在嘲弄她的天真。 “这还用问吗?” “让我们一起从【永生】的痛苦中解脱吧。”【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40-50 第41章 不死之死 “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坂田银时艰难地捂住胸口,甚至已经看不清吉良松樱和虚的运动轨迹,地面的裂缝越来越多、越来越深,几乎是瞬间就蔓延到了他们的脚下。他连忙抓起神乐,和高杉一起跳到更高的地方。 “地震了吗,银酱?松樱姐姐还好吗?” 神乐趴在银时的背上,一直担心地不断回头,但那里全部都是崩塌的碎尸和被风卷起的沙尘,只能偶尔看到两道一闪而过的剑光、以及虚那漆黑的披风。 “晋助大人!这里!!”已经带鬼兵队撤回到飞船上的又子对他们喊道,现在他们以飞船为据点对抗着奈落的攻击,随时准备在形势不妙的时候起飞。 “松阳老师家的兄妹都是怪物吗?”银时趴在飞船边上,还是难以相信自己刚才看到的一切。 高杉一直阴沉着脸,星海坊主走过来,眉头也紧紧皱着,四处寻找神威的身影:“是谁在和虚战斗?” “是松樱姐姐。” 星海坊主:……? 他那个好斗的儿子呢?他就是担心神威只要看见虚就会冲上去打架,所以才不管任何代价地加入到虚的计划中啊!因为神威的头号猎物……肯定是要杀死他这个父亲。 那个叫虚的家伙——从刚才那个短暂的交手中,他就确定了对方绝对不是普通的生物,毕竟刚才他的每一个攻击都用尽了全力,换做任何一个人,不死也会残废到丧失所有行动能力。 他是站在一切生物的顶点、脱离了死亡限制的存在。 这样超过所有人想象的存在,他曾经有幸遇到过,那就是他的妻子江华。 所以,才绝对不能让只要战斗就不会停下的神威去对上虚……他已经在过去做错了许多事,至少要做一个能保护孩子性命的父亲吧。 但是现在的情况完全跑偏了啊!! “她居然能和虚打的有来有回……这是什么情况?”星海坊主快把半个身子都从船上探出去了,作为全宇宙的最强、夜兔的顶点,连他的眼睛都快跟不上他们的速度了。“松樱是什么人?” “一个月前,她突然出现在了吉原。”高杉突然开口,“据说……” “据说,有一个已经死了的游女在起灵时突然「诈尸」,她掀开了自己的棺材盖、也掀开了整个吉原的棺材顶。” 整个风暴的中心,虚和松樱终于短暂地停了下来,二人的剑刀刃顶在一起,谁也不肯松劲。虚用充满笑意的声音把那些不为外人所知的情报娓娓道来:“没人相信是那个游女杀死的夜王凤仙,因为负责与夜王交涉的夜兔在向元老院汇报时,说一切都是他做的。” “此后,这个众人口中「对战斗之外不感兴趣」的第七师团团长,却频频往返地球、特别是吉原。他还将本应被销毁的红樱二代送给那个游女,而那个游女在他落难时也毅然前往宇宙去救他……这是多么动人的,游女和海盗的爱情故事啊。” 他突然猛的收力,改向神威的方向冲去,同时故意留下一个可乘的空隙。在发现对方下意识选择先阻挡他的前进时,虚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那个叫华陀的人和我说这些的时候。我还不相信。”虚暗红色的眼眸转向站在远处紧紧盯着这里的夜兔少年,“如果我把他杀了,那你……” 他的话还没说完,掌下突然一麻,松樱乍然爆发出的力道直接压制住他,锋利的刀刃将男人的腹部贯穿。大量的鲜血喷溅出来,他却像感受不到痛苦一样,反而露出充满兴致的笑容:“一直得不到母星阿尔塔纳能源的补给,你不该有这样的力量……啊,是这把刀的缘故吗?” 因为接受到阿尔塔纳变异体之血,红樱刀刃上的光芒红到刺眼,二人都能感受到这把妖刀的兴奋。 “送这样的一把刀……确实是充满了血色的浪漫。”虚突然就着刀刃向她猛的靠近,任凭锋利的刀划烂更多的脏器、任凭红樱吸收自己的血液,二人的脸几乎要贴在一起,连睫毛都在交错之间。虚看着松樱眼中的倒影的自己,也看着如同自己倒影的她,“你也厌倦这种永生了,对吗?你想变成一个普通的人,想拥有那种「平凡的幸福」?” 松樱没有顺着他的思路说,而是反问:“你呢?追求死亡和追求活着,有什么区别吗?” 这个问题似乎戳到了对方的某个痛处,虚的眼神瞬间变得凶狠,在这样的距离下,他直接在死角用手贯穿了松樱的胸腔,捏住她的心脏。 似乎有什么喊声从远处传来,但二人都倔强地死盯着对方,非要强迫对方接受自己的观点不可。 “把心脏捏碎也不会死,把喉咙划烂也不会死,把浑身的血放干也不会死……我们不就是这样的怪物吗?”虚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只有淡淡的嘲讽:“还是说,你的心脏为别人而跳动,所以就觉得自己也和他们一样了?” 他们身边开始降落从天空投下的炸弹,滚滚烈火把二人包围,虚抬起头,盯着上空暗如漆鸦的飞船:“是天道众的人,想把我和你一起杀了……你看,不论给予那些人类多少好处,他们永远都这么自私。这个世界就是这样黑暗啊,所以还是毁灭吧。” 这话听着有些耳熟。 “你是中二的小孩吗?”松樱按住对方的手腕,强行将他的手连带着自己的血肉一起拔出体内,再生生折断那根小臂。二人的脸和手上都沾满了彼此的鲜血——但他们彼此也清楚,这是一模一样的血液。“我要找的果然还应该是那个叫吉田松阳的人啊。” “难道你也处在「那个阶段」?你现在也是你那个世界的「虚」在某一个时代瞬间的温柔吗?”虚微微眯起眼,嘴角带着一丝戏谑的笑意。“那么你被原本世界赋予的名字是什么呢?” 她被赋予的名字…… 只是一瞬间的恍惚,她和虚都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 在他们二人僵持住进行对话的时候,天道众的人开始向地面进行无差别攻击,鬼兵队上的所有人不得不立刻反抗并准备起航。作为整艘船的最强战力,星海坊主跑过来希望帮助吉良松樱,由二人合作杀死虚,他再掩护她回到鬼兵队的船上。 “松樱!这家伙即使被刀砍断头也不会死!!”星海坊主冲她大喊,他紧握成拳的手已经穿进了虚的胸口,“这家伙是地球阿尔塔纳能源的变异体,能毁灭他的方式只有其他星球阿尔塔纳的结晶!!” “原本是给我妻子准备的,没想到能在这时候派上用场……去死吧,虚!!” “等……”松樱怎么也没想到星海坊主竟然知道这么多内幕,但她的话也像虚那样还没来得及说完。星海坊主在虚的体内捏爆了那颗来自夜兔母星徨安的、最后一颗阿尔塔纳的结晶。 徨安的阿尔塔纳能源瞬间在虚的体内炸开,如海啸般扩散的力量沿着他的每根血管呼啸着传输,两种完全相反的力量将虚的所有身体组织悉数摧毁。就在那一瞬间,原本可以躲开的虚却选择用仅剩的一只手握住松樱握在刀刃上的手,不允许她撤开。 贪婪吸食一切阿尔塔纳的红樱自然把来自徨安和地球的能源全部纳入,那些异常的能量也瞬间撕破了松樱体内的所有血管,而虚的身体也在下一刻彻底爆炸。 “跟我一起下地狱吧,吉良松樱。” 在最后,虚的声音语气轻柔得近乎诡异,比起这句话字面的诅咒意味,更像是在说…… 一起回家吧。 以死亡的方式。 不…… 松樱的视线变得模糊,她几乎是本能用最后的力气转向神威所在的方向,不希望被对方看到自己的这一幕。 她看见那个身影向自己跑来。 不知是不是因为从未如此接近死亡,她在那一瞬间幻视了她的瑾兔。 每次即使不用她呼唤,对方也会这样一蹦一跳的来到她的掌心、期待着她的抚摸。 要站起来,要站起来。 她缓缓倒下,将红樱收回了刀鞘。在触碰到融入了她一只手打造的刀鞘的瞬间,已经开始碎裂的血块重新拼凑起来,在千钧一发之际,身体开始了极为缓慢的修复。 在生与死的交界处、在她体内能源稀释着另一种阿尔塔纳能源的时候,她在一片白色的花海中看见了一个女人。 女人长发的光泽和颜色如此熟悉,松樱认出她是神威的母亲江华。 “没想到以这样的方式和你见面。”江华坐在了松樱身旁,闪烁着模糊水色的眼神像在阳光下波光粼粼的一汪清潭,“可以听我说一会儿话吗?” * 星海坊主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突然发展到这个地步。在所有人的视角下,就是虚在爆炸的最后一刻按住了吉良松樱,试图和对方同归于尽。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明明看到吉良松樱的身体已经快要像虚一样炸开,而在她将红樱收回刀鞘后,一切却像时光倒流了一样,那些血痕悉数消失。 “松……”他刚要去扶起倒下的松樱,有一个身影却更快赶到了。 神威将吉良松樱紧紧的抱在怀里,瞳孔似乎要缩成一个针孔,嘶声力竭地喊道:“松樱!!松樱!!!!” 她的身体冰冷得让他恐惧,那些血将他的衣服全部浸透,神威的手臂不自觉地越收越紧,仿佛要将她融入自己的骨血中。 “看来,「我」还不到解脱的时刻啊。” 虚的声音突然再次传来,所有人都难以置信地看到他从那只断手中再次重生,男人的半边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好,下一刻一个身影已经闪现到他的面前。 【砰——!!!】 神威的拳头将虚未修复完全的半边身体直接砸烂在土中,血肉像喷泉一样迸溅到他的身上,在滴滴答答落下的殷红色组织中,他的瞳孔在逐渐涣散,唇角却渐渐勾起疯狂的笑容,宛如来自炼狱的修罗。 只剩一半身体的虚也笑了起来。 “那是原本能救你母亲性命的阿尔塔纳结晶,”恶毒的话语向少年的最痛处扎下,“此刻,却把她带进了死亡。” “而你送给她的刀,成为了那根点燃一切的导火索。” 【轰!!!!!】 越来越多的炸弹被投放下来,星海坊主拼尽全力想要抱住神威,但对方的力量却强势到将他一掌砸飞。 为什么……他不是拼命想阻止这一切吗?为什么还是会变成这样?! “等等,神威!!”星海坊主绝望的发现,神威已经彻底失去了意识,变成了任凭夜兔之血操控的怪物。 一旦进入这个状态……就再也回不来了,他只会燃烧自己所有的生命,战斗到死亡。 【杀了他。】 【杀了所有人。】 【连同我自己。】 只有这道声音,在神威的脑内回响。 第42章 我来和你打 “你是什么时候诞生的?” “唔……几千年前?我忘记了,不过我从很早就在地球的阿尔塔纳的能源之流中有了一点意识,见证了许多生命伟大的瞬间。” 江华和松樱一起坐在茫茫的花海中,像是出来郊游的两个孩子。 洁白花瓣的中间泛着一点淡淡的粉红色,松樱总感觉在哪里见过似的,江华察觉到她的视线,好心地解释:“这是我最喜欢的花儿。” 这时,松樱才想起来是在神威家里见过这种花,没有在一开始就想起来大概是因为花瓣的颜色不一样。 当时对方还对星海坊主的布置嗤之以鼻,说他妈妈喜欢的那种花瓣中心透着的是粉色,而不是蓝色。 “他总说花儿不都是一样的吗,所以给我带来各种颜色的花儿。”江华轻轻抚摸着最近的一朵花瓣,仿佛是在抚摸着爱人的脸庞,“我知道他只是不想让我回忆起那里。” “「那里」?” “夜兔的母星,徨安。”江华望向无边无际的天空,深蓝到发黑的空中竟然真的出现了一颗星球,“整个星云都泛着淡淡的粉色,宛如在漆黑宇宙中绽放的一朵樱花——不过我没见过,听神晃说,那是只在地球绽放的一种花。” 她的话说完,就有一朵樱花从空中缓缓落下,松樱好奇地接住了它。花瓣柔软、颜色清丽,但细节处却和地球的樱花有些出入。 松樱猜是因为江华没有去过地球、也没见过真正的樱花。 “我和你不太一样,”江华对松樱笑着说,“我是在徨安被摧毁后诞生的。” 松樱听她讲述了徨安灭亡的故事。 那里曾经也是一颗充满生机的星球,梦幻般的粉色星云只是这个富饶之星最微不足道的美景。但宇宙的其他星球却畏惧夜兔过于强大的力量,集结了几乎当时所有的力量围攻徨安。 这场毫无公正可言的荒谬战争让夜兔瞬间成为全世界的濒危族群,但对他们来说,更加毁灭性的打击是整个徨安都被战火摧毁,大量的阿尔塔纳从地底喷涌而出,星球的生态圈彻底混乱,存活的夜兔们不得不离开故乡在全宇宙流浪。 没有人能在这样寸草不生的残酷环境中生存,除了那些被阿尔塔纳影响而诞生变异生物。 “而那些生物中,就包括我。”江华指着自己,“它们每时每刻都在吸食徨安的阿尔塔纳,我想大概是她太痛了,所以才有了我。在那些没有白天黑夜的时光中,我日复一日地与这些怪物战斗……直到他来了。” 相遇、相知、结缘,江华心底的情感被唤醒,“与人相爱、结成家庭,原来我想要的只是宇宙中这样随处可见的幸福。”* “是神威的到来让我明白了这一点。”江华的眼神充满了爱意,“那孩子……从小就早熟,又要强。明明是个善良又温柔的好孩子,却因为我和神晃的失职,并不幸福的长大了。” “松樱,拜托你。”江华握住松樱的手,“别让他再走上那条路了。” “这位家长,您的意思是……”松樱的教师雷达响了起来。 江华点点头:“可以棍棒教育的。” 二人同时笑了起来。 “好啦,我是在开玩笑。”松樱擦了擦笑哭出来的眼泪。 “我没有哦。”江华还是温柔的笑着。 松樱:……? “他那么可爱!怎么忍心下手!”松樱难以置信地问,不仅没得到回复,对方的笑反而变得更加意味深长。 她的脸变得通红,话也变得语无伦次起来:“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的,松樱,你和我不一样。”江华和松樱靠在一起,“你还要回到自己的世界,你的寿命也应该还有很长。爱一个人的话,你要顾虑的事情比我要多很多。” “我……” “睡一会儿吧,松樱。你在这里一定很辛苦吧,也有过想家的时候吧。”江华合上了松樱的眼睛,“很抱歉,我丈夫给我的礼物伤害了你的身体。” “没事的……” 大概是神威和江华真的太像了,不仅是那根靠在一起时会扫过她头顶的呆毛,还是他们身上的某种气质。松樱慢慢放松下来,闭上眼睛开始缓缓梳理自己几乎要破碎的身体。 在这个将生与死重叠在一起的异空间里,江华抬起头,凝望着那藏在一片漆黑中的巨大星球。 睡吧,松樱,睡吧。 你的母星拜托我,要告诉你好好休息。 离乡的游子,你的母亲在思念你,她不敢求知你的归期,只盼望你的平安。 * 好多血,好多好多血。 神威的视线和思维被不断撕扯着,他的眼前时而是一些人呐喊着冲向他的场景,时而是松樱倒下的那一幕。仿佛是有一千一万把刀将她的肉‘体割开,划出一道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直至彻底破碎死亡。 她死了吗?她真的死了吗? ——他的确摸到了一具冰冷的身体,那个让他眷念的呼吸停止了、那个让他慰藉的心跳停止了、那双如玉一样的眼睛没有在他的呼唤中睁开。 是谁杀了她?! 是把她按在爆炸范围内的虚吗?是将徨安阿尔塔纳结晶放进虚身体里的星海坊主吗?是那颗引发了爆炸的结晶吗? 「那是原本能救你母亲性命的阿尔塔纳结晶——此刻,却把她带进了死亡。」 「而你送给她的刀,成为了那根点燃一切的导火索。」 是他杀了她。 是他的弱小、是他的傲慢、是他的情感杀了她。 “啊……啊啊啊啊啊!!!” “小心,星海坊主!!”阿伏兔把已经浑身是伤的星海坊主强行拉住,“这么重要的时候你发什么呆啊?!” 星海坊主咳出一大口血,他扶着自己的胸口艰难地坐起,神色复杂地看着痛苦挣扎着的神威。虚说的那些话他也听到了,在这里,没有人比他更懂那些话对神威的冲击有多大。 神威刚才把虚的身体撕烂成一片一片,自己已经成了一个血人。在那之后,他也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而是向目所能及范围内所有的生命发起攻击。所有人都清楚,如果放任不管最终神威一定会力竭而死,但靠近只会更快一步成为他的追杀对象。 “只有我能勉强阻止他,让我去吧……你们趁这个机会从奈落和天道众的追杀中坐着鬼兵队的船逃走,地球还需要你们。”星海坊主站起身,他的体力已经有些不支。但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阿伏兔用蛮力强行拖走。只见他们刚才所站的位置已经被神威轰成了一片废墟。 他突然停顿了一下,似乎没有想通为何脚下是坚硬的石块,而不是被踩烂的人体。神威缓缓抬起头,滴滴答答的血从他的额头流下,仿佛一条条血泪。横亘在这片红河之间的,是已经彻底涣散和疯狂的、野兽一样毫无人性可言的眼神。 “爸比!!” 在神威跳起的同时,神乐大喊道,即使星海坊主拼命阻止她,她也坚持站在父子二人之间,银时和新八也过来帮助她。而阿伏兔更是坚持留在这里:“是我把团长带到了春雨……也是我见证了他和松樱的相遇……不管团长变成什么样子,我都有责任。” 在一片混乱中,有一个奈落打扮的人拿走了战场上最大的一块虚的血肉。 “假发,你先带松樱走!!”银时勉强接住了神威的一拳,虽然他差点没有挺过来,但好在趁这个机会抑制了一会儿神威的行动。 谁也没想到,神威竟然像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宁可手臂被贯穿也继续着攻击的动作。 桂难得没在这个场合反驳银时对他的叫法,此时他的表情无比严肃。他注意到,即使神威发疯成那副样子,也一直没有向松樱的方向移动。仿佛他在潜意识中知道自己此时的状态十分危险,因此绝不能让任何战斗波及到那里。 高杉和辰马负责牵制着奈落和天道众的攻击,此时场上只有他能去找松樱了。 桂开始向松樱的方向奔跑,神威明明上一刻还在无差别的攻击着场上其他的人,却几乎在瞬间发现了他的目标,转眼已经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假发——!!!” 桂没有硬抗,因为早就预测到对方的动作,灵巧地抱着头滚开了。神威一脚把一块巨石踹碎,整座山头都开始剧烈的摇晃。 “松樱!吉良松樱!!”桂大喊着,“醒一醒,松樱老师!!!” 松樱像是被电了一下,猛地抬起头,却没有看到任何人。 以她和江华为中心,这里还是只有茫茫的花海。 “我刚才睡着了吗?”她问。 “是的,不过你应该再休息一会儿,你的身体还没有完全修复好。”江华摸摸她的头,但松樱已经站起身了。 “大家还在等我呢。” “你说的是神威他们,还是你的世界的人们呢?你已经找到虚了,只要再带着他冲入阿尔塔纳的光辉中,大概就能回去了吧。” 松樱被江华的问题问住了,但她只迟疑了几秒钟,眼神就再次坚定起来。“在那之前,我必须要阻止他自毁。” “那已经是他的执念了,我想如果你真的想要阻止的话,需要彻底摧毁他现有的肉身,那样你就再也回不去了——不过在那之前,大概是一直得不到能源补给的你先一步消亡。” 江华的话十分中肯,松樱也知道这个选择的代价。 “有很长一段时间,我为自己拥有力量却救不了所有人而痛苦。”松樱微微垂下眼帘,时光的碎片在眸中悄然流转。“后来,我想通了。” “先救助眼前的人、守护自己面前的小世界——如果连这都做不到,就不要想后面的事情。” 她的身躯慢慢变得透明,二人相视一笑。 江华明白松樱的想法,因为她也为无法彻底阻止那些变异体吞食徨安的阿尔塔纳愧疚过、难受过。 “我真的没在哪里见过你吗?”在最后,松樱还是忍不住问道。 “在你的平行世界,我们是朋友也说不定。”江华向她挥挥手,“再见,松樱。” 在彻底离开的时候,一道灵光突然从松樱脑中闪过。 她的确有一个素未谋面的朋友来着!! 那是她刚刚开办松下私塾时,某日在树林里捡到了瑾兔。过了一段时间,一个很帅气的强壮女人就来到她家,看了瑾兔一眼就离开了。此后隔一段时间还会寄信过来,有时是一种笔迹、有时是另一种。 松樱还偷偷八卦,猜那人是不是她的丈夫。 啊!既然她的平行世界同位体对应的是男人,那为什么江华对应的不能也是男人呢? 等等,那瑾兔…… 一个难以置信的猜测浮现在松樱脑中。 下一刻,她就卷入了一片漩涡,在现实的世界重新睁开眼睛。 身体还是很痛,但痛就代表活着,代表还可以思考。松樱有些艰难地转过头,见到眼前的一幕时,还因为场面过于超过想象而缓慢眨眼,试图刷新出新的场景。 怎么一睁眼就看见常威在打来福……不是*,怎么一睁眼就看到神威在打所有人?? 江华的话又响在耳中。 「随便打。」 松樱咳了几口血,终于缓缓地撑着自己站起来。她慢慢把碍事的长袖卷起来,露出肌肉线条流畅的胳膊。 那枚神威送的玉镯贴在手腕上,不知从什么时候,她已经习惯它的存在了。 对于一个几千年没有贴身佩戴过任何饰物的人,要适应一个时时环在手腕的异物理论上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松樱也没想到,在把袖子卷起前自己几乎都忘记戴着玉镯的事,好像已经与它融为一体了。 真是……叫人没办法啊。 松樱看向混乱中心浑身是血和泥的小兔子。 “你不是总说想跟我打一架吗?”她笑了起来,皮肤上还有一条条淡淡的伤痕,胸口的大洞也没有修复好,向外汩汩溢着血,仿佛别着一朵殷红色的花。 “神威。” 她的声音不大,但那头野兽的动作还是瞬间顿住了。 下一刻,他握着星海坊主领口的手就被紧紧捏住,连宇宙最强都挣脱不开的力道却被她轻松化解。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松樱直接提着神威的胳膊进行了一个像是要把空气都斩断的过肩摔。 【轰!!!】 在地动山摇的瞬间、在整个山崖彻底崩塌的背景中,松樱对上神威赤红如血、理智尽失的双目。 她的头发披散下来,垂到了他的脸上,兔子的睫毛缓缓颤了颤。 “我来和你打。” 你的愤怒,你的痛苦,你的责任……就全都交给我吧。 第43章 我是地球阿尔塔纳能源的化身 夜兔,宇宙最强的战斗种族,单独个体就有匹敌一支军队的力量。 他们的血脉中流淌着好战的基因,倘若回溯古老的历史,甚至还有弑亲来证明强大的传统。而一只彻底失去理智、把身体交给这种杀戮之血的夜兔,破坏力更是恐怖到令人闻风丧胆。 神威更是在他们之上的佼佼者。 松樱来之前,星海坊主和银时等人几乎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如果她再晚来一步,神乐已经快要冲出新八的阻拦不惜性命继续去唤醒神威。 “你身体还行吗?!”银时对她喊道,他看着松樱不断冒血的伤口,比自己对上神威的时候还紧张。 “松樱!”星海坊主也紧张的大喊,“你不用勉强,只要能让他停下来就好!!” “停下来?” 被她短暂压制的神威几乎是瞬间就开始了反抗,众人的眼里就是松樱按着神威的脑袋一边喷血一边笑呵呵地对他们说:“不用了,让他好好发泄一次吧。” 众人:你管这叫发泄?!他们差点死掉啊!! “话虽这么说但也别太惯……” 星海坊主的话还没说完,松樱又适时把要扯烂她胳膊的神威连头带人地砸进地里。 星海坊主:“……” 好了,要不就这么散了吧,大家先回家吃饭。哦对,不能吃他做的那些了,要不下馆子去吧…… 松樱蹲下来摸了摸神威,他几乎是立刻从地上抬起头,脸上的笑带着一种近乎病态的愉悦,充满了原始的野性与暴戾,仿佛随时会扑向上来撕碎一切。 她和神威这么互相追逐缠斗了好几个回合,这座山终于在最后彻底倒塌,银时和星海坊主不得不带着所有人先一步上船离开。 就是这样,神威。 襁褓中的婴儿会哭闹、青春期的孩子会尖叫,但绝大部分成年人只在沉默中消耗自己的精神与生命,因为有一只无形的手把他们任性的权利剥夺了。 但是我有能力让你继续任性,你不用在此刻强迫自己清醒,就当这只是一场漫长的奔跑,跑累了再倒地一睡就好了。 不用担心自己的暴力和强大会误杀眼前的人,因为我是不会死的。 “银时,你有没有觉得很奇怪?”桂趴在飞船边上,紧皱眉头观察着下面的战场,“神威攻击的动作和跟你们打的时候比起来,下意识地收敛了许多。反而是松樱小姐的行动……一直在有意激怒他。” “不是错觉。”银时神色复杂地看着他们,“松樱那家伙……应该想让神威在这里把一直积压在心底的所有情绪全都释放出来。” 星海坊主把神乐护在身后,眼神更是一言难尽。 这个傻儿子。 如果你每时每刻想跟一个女人打架,但又不希望她受伤,只盼望对方的拳头能和视线一起落在自己身上时…… 不就是爱上她了吗? “难道非要做出让他自己后悔终身的事吗?”星海坊主忧愁地又掉了好几根头发, “他只是在确认吧。”银时最后叹了口气,“已经失去了意识,甚至无法掌控自己的身体了,所以用和她战斗的方式确认她还活着、确认她的一切还一如既往。” “笨蛋哥哥……”神乐的声音有些哽咽,挣脱星海坊主冲上去大喊:“神威!别打了,快点醒过来啊!!!” 「好吵……」 有一道小小的声音在神威的脑海里这么抱怨道。 他的年龄不大,如果神乐真能看见他,就会知道这是江华去世那年神威的模样。 小神威一个人待在一片漆黑的空间中,从没有一刻从这喧嚣着的种种情绪中解脱。他捂住耳朵,越来越烦躁,好像有一团火在心里烧,于是他一直跑啊跑,直到撞到一个人的身上。 女人的眼中没有责备,只是温和地看着他。她蹲下来,让两个人平等地对视,轻轻拉住他的一只手。她张开口,一字一句地轻声说着—— 他的眼睛一点点睁大。 「所有人都希望我能清醒,只有一个人对我说……」 【你可以继续任性。】 神威一拳砸在了松樱脸侧几厘米的山石上,力道大到陷进去半只小臂,蛛网般的裂缝以此为中心向外蔓延开来,这个新的山头似乎也摇摇欲坠了。 但这不是松樱主动躲开的结果,而是神威自己故意错开了位置。 一个在畸形环境下长大却本心善良的孩子,越是被无条件的偏爱,越是无法坦然承受。但占有欲又使他绝不愿放手,最终只能把那个爱他的人拖入他所在的无尽深渊。 她会失望吗?会厌恶吗?会离开吗? “所以我要醒过来啊……”他缓缓抽出血肉模糊的手臂,将松樱死死搂在怀里,下巴抵在她的肩头,指尖深深嵌入她的皮肤,仿佛要将她永远锁在自己的世界里。 神威其实已经没剩什么体力了,甚至连抱住这个动作对已经逐渐恢复神智的他而言都是撕裂骨肉般的痛苦。所以当松樱也回抱住他时,感受到对方对他一如既往的包容后,他终于慢慢、慢慢地松懈了力气,把自己的身体全都交给了她。 神威已经没有力气站着了,松樱轻轻将他放倒在地,自己则屈膝坐下,将他的头托放在自己的膝盖上。她的手指轻轻拨开他额前的碎发,目光温柔而怜惜,仿佛在哄一个玩闹了一天的孩子。 “你真的还活着吗?这不是我的错觉吗?” “当然还活着了。” 松樱握住神威的手,十指相扣,用实际行动让他感受自己的体温和脉搏。两个人身体的表温都因为失血过多而偏凉,但对于一个一直在寒风中独行的兔子来说,这点温度已经滚烫到在他的灵魂上都刻下了印记。 我差点、差点以为你死了。 我还有话没有告诉你啊。 那头疯狂的野兽终于恭顺地停下,窝在女人柔软的怀中,或许他的心早就已经交出去了。他早就应该知道,在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在第一次感知到她强大的气息的时候,他就已经沦陷了。 想要被她注视着,想要走进那双眼中。 他见过吉良松樱生气的样子,他的心底早就意识到那个站在高处、眼中空无一物的人,才是吉良松樱真正的模样。 所以他拼命燃烧着自己,强大的、温柔的、美丽的、被那么多人憧憬着的松樱……神一般的存在啊,来看到我吧、来记住我吧、来拯救我吧。 神威倔强地、偏执地盯着松樱的眼睛,少年的目光如同烈火,炽热而灼人。 “松樱……你为什么这么强呢?像是永远不会被打败……” 好想知道,想知道她强大的秘密,想知道她所有的事情。 所有人都去调查了松樱,只有他没有。阿伏兔无数次劝他,他也没有听。 他想听她亲口告诉她,好像以此就能证明:只有他才是不一样的,只有他对她而言才是特别的。反正不管她有着怎样的过去,他都已经认准了她。 吉良松樱低下头,那双玉一样的眼睛越来越近,神威终于在她的眼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嘘,这件事我只告诉你一个人。” 他的心脏越跳越快,他意识到自己即将知晓她藏在心底最深处的事。这是不是意味着,松樱向他敞开了自己的心呢? “因为我和虚一样,是地球阿尔塔纳能源的化身。”松樱一点点弯下‘身,如虔诚的信徒般那样闭上眼,与神威额头相抵,说出了自己最大的秘密。 “只不过……不是这颗星球罢了。” “在遇见你的前一天,我因为一场意外从平行世界跨越了将近十年的时光来到了这里的吉原。” 她没有看到少年骤然紧缩的瞳孔。 神威的心脏在一瞬间停止了跳动,仿佛灵魂被抽离了身体。他近乎狼狈抓紧松樱的手,不准许她离开、不准许她移开视线:“你……你是什么意思?!” 她的眼神好悲伤。 这是神威第一次见到她这样的表情。 他甚至想放声大笑,但却又被什么东西堵住喉咙,连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神威的眼睛越来越红,那些血丝爬满了全部的眼白,嘴角无意识地抽动,脸色苍白如纸。 干脆把这幅身体彻底撕裂吧,干脆就死在问出那个问题的前一刻吧,把这个弱小的、不自量力的自己,挫骨扬灰吧。 【那如果是你呢?】 【如果是你得了一种离开故乡就会死的病,但回去的话就无法和家人在一起生活,你会怎么选择?】 他当时问的那个问题,不就是在凌迟她的心吗? 他为什么要用曾经把自己扎得体无完肤的刀,再去刺向她呢?! 神威终于明白,为什么在他问出那个问题后,松樱陷入了他从没见过的沉默。 他也终于意识到自己最大的悲哀与可笑之处,就是他其实与自己厌恶憎恨的父亲一模一样。 都无可救药地爱上强大而美丽阿尔塔纳之灵,乞求那份永恒为自己短暂的停留、妄图在她无限的生命中刻下自己存在的痕迹。 “你不许死…你不许死……”神威喘着粗气,拼尽全身的力气起身,甜猩的味道充斥在鼻腔和口腔中,鲜血从眼睛和嘴角一起流出,模样狼狈又恐怖。他仓皇地捧起她的脸、抱住她的胳膊,慌乱地抚摸着她的身体、确保她的完好,又将她死死按住,语气既像威胁、又像卑微至极的恳求:“你要回到你的星球……你要去过你本应拥有的生活……” 「我所追求的,绝对永恒的、绝对不朽的强大,不被多余的情感和羁绊束缚的最强——」 “我送你回家……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送你回家……” 他哽咽着,在一瞬间变回了那个无力的孩童。他不祈求她的爱了,他不祈求她的注视了,他什么都不想要了,只求她能好好活着。 “神威,神威。” 她的声音很温柔,像是一朵轻飘飘的云,她在呼唤他,于是他就抬起已经模糊的双眼看向她。 “我最喜欢神威的眼睛了。” 松樱笑着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他的眼角,描摹着他的眉眼。少年还未完全长开,眼睛的弧度都是圆润可爱的,“神威的眼睛是全宇宙最美丽、璀璨的蓝宝石。” “是你带我走出了地球,我才知道在宇宙中她的全部模样。” “我只要看到神威的眼睛,就仿佛看到了故乡。” 清幽的香气越靠越近,她的鼻息喷洒在他的脸上,神威难以置信地睁大双目,直到眼角被什么柔软的东西触碰到。 松樱慢慢离开,将一个温暖的、湿润的、还在微微颤动的东西留在了他的手上。 那是一颗心脏。 它在空气中慢慢凝固、收缩,直到变成一块小小的红玉。 “我把我的心留给你,我向你发誓:除非巍巍群山消逝不见、除非滔滔江水干涸枯竭、除非冬夏错位天地倒转——我绝不会消亡。” 她的笑容如同月光洒在静谧的湖面上,柔和而宁静,这份礼物也将她的体力消耗殆尽。松樱靠在神威的肩头,安心的睡了过去,让身体重新开始修复。 神威紧紧地搂住她,一点点颤抖起来。他的怀抱如同牢笼,将她紧紧禁锢。二人的呼吸交织在一起,心跳在寂静中轰鸣,仿佛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个。 为什么脸上这么湿润呢? 真讨厌。 烙阳又下雨了。 松樱……你此刻像樱花一样脆弱而美丽,在寒冬后独树一帜的盛放。 但你更应该像松树一样万古长青、万寿无疆。 他抱着怀里的神明,将那块小小的红玉放在自己左胸前的衣襟内,仿佛这样就可以与那颗心脏同频共振。神威坚定地站起身,眼中一片漆黑。 为什么只把这个秘密告诉我呢?如果你是平行世界的吉田松阳,所以你不想让平行世界的学生们知道,那个松阳原本有能力不死、却为他们选择了死亡吗? 为什么只对我没有露出那种因为熟悉又陌生,所以恍惚的神态呢?是因为你在你的世界,从来没有见过我吗? 你对世人的爱永远那么博大,让我想杀了那些抢走你注意的人。但我知道,你的心里其中一定有一个地方只属于我吧。 既然是我没有提前杀死夜王、既然是我把你带离了地球、既然是我让你爱上了这个世界、既然是我不知好歹地爱上了你,就让我来背负所有的恶名吧。 就是世界毁灭也好,就算你因此恨我也好,就算我再也见不到你了也好。 我要让你活着。 * 另一边,陇用着胧的视线,冰冷地注视着虚缓慢复原的身体。 真是不公平啊,凭什么这个家伙就能回到自己的母星复原,而他的母神还在承受着千万年间从未有过的虚弱。 不过没关系,一切很快就能结束了。 他的母神马上就能回家了。 陇露出病态的、虔诚的笑。他能肯定,那个叫神威的人一定不会破坏他的计划。神威看向母神大人的眼神他再熟悉不过了,因为在他第一次见到老师的时候,也露出了那样丑陋的姿态。 那个虚要毁灭这颗星球来达成自己的死亡,为此还故意利用天道众和元老院的权力让其他星球的阿尔塔纳能源爆炸、使他们联合起来组成大军来进攻地球、重演徨安星的过去——这种事情他才不管。 他只要地球的阿尔塔纳能源再次爆发,再潜伏在这具身体中,达成让母神大人穿越回来的条件就好。 在陇没有注意到的地方,瑾兔沉默地注视着他,兔子猩红的眼中倒映着不知名的情绪。 然后它跳下了高台,从奈落的基地彻底消失不见。 第44章 单干的兔子 鬼兵的飞船已经开出去很远了,但新八和神乐都还在担心地回头张望,新八问:“不用去找松樱小姐他们了吗,银桑?要不让我回去……” 坂田银时揉乱了两个小孩的头发,“果然还是小屁孩,真是什么都不懂。” 虽然很不爽,但现在正是人家交心的时候,再说了,他们两个怎么来的就可以怎么走。 “不对啊,我们最初来烙阳的目标不就是要带松樱姐姐回去吗阿鲁?”只有神乐还惦记着出发前的事。 “……” 场上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Leader,你不用担心这件事,因为现在一桥已经没有功夫管松樱小姐了,虚给他带来一个大麻烦。”桂放下通讯器,表情严肃:“伊丽莎白传来消息,虚暗中操控了天道众和春雨元老院,通过他们的权力摧毁了好几个星球的阿尔塔纳能源,现在全宇宙结成了阿尔塔纳解放大军,正打着要从天道众手中解放地球的名义来进攻地球。” “这关他们什么事啊?”银时不屑地抠着鼻子,“说白了只是想趁机瓜分这里的阿尔塔纳能源吧。” “银时……这么久不见你竟然长脑子了……”桂眼角发红,吸着鼻子擦了擦眼泪。 “滚啊!!!” 桂被银时揍的倒在地上,那个大包一个劲地冒烟,但这个角度也让他终于看到了一直低头不语的高杉的脸。 “你怎么这个表情?” 高杉晋助从衣袖中拿出烟管,刚要点燃时,突然发现几滴湿润的液体落在了手上。 烙阳星下雨了。 冠以“阳”之名的星球,却常年阴雨连绵、不见天光。在这里生活久了,仿佛那乌云也压在了自己的心头。 星海坊主带着几个孩子去船舱内躲雨了,只有三个松下私塾的门生固执地站在原地。 桂小太郎除外,他还在躺着。 “我不相信他们是兄妹。”大雨中,高杉晋助的眼神比此刻的天空还要阴沉,“星海坊主不是说了吗,虚和他妻子一样,是星球阿尔塔纳能源的化身。那和他容貌一样的松阳老师和吉良松樱呢?” “你说的没错。” 信女的声音从通讯器传来,她把自己知道的一切告诉了他们,包括吉田松阳的出现只是虚在千年时光中一闪而过的瞬间,还有虚对人类和自己永生之体的憎恨,以及更重要的—— “杀死松阳的人,就是虚。” 雨越下越大,水顺着他们的发梢和脸颊滑落,将衣衫悉数浸透。连银时的那头晃眼的银发都变成灰扑扑的颜色,几个人都沉默着,如同一座座雕塑。 “那松樱又是什么人呢?难道是虚分裂出来的另一个身体,或者地球的阿尔塔纳新诞生的变异体?”银时很快调整好了情绪,把注意力都专注到面前的问题中。 “这个恐怕只能问她本人了,而且她是我们能打败虚的关键。”信女说,“本来,我是觉得我们绝对没有胜算的……毕竟虚有着不老不死的能力,还把血分给了奈落的好几个部队,将他们都变成了不死者。” “你的意思,是要松樱再去和虚打?你不知道这次她受了多重的伤吗,如果她不能像虚那样复原呢?” 高杉晋助的每个字都带着刺骨的寒意,眼神锐利如刀。 “高杉,你太敏感了。”银时按住他的肩膀,却被冷漠地甩开。一时间,几人又陷入僵持。 “啊哈哈哈!我似乎完全被遗忘了啊。”坂本辰马的笑声从另一个通讯器中传来,“假发,我这里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不是假发,是桂!直接说就行了!” “那些天人不是组成了阿尔塔纳解放大军吗,他们的总舰已经逼近了地球,一桥趁机逃走,但他的飞船更好撞在我这里了,现在我刚好带着他过去谈判,看看能不能让他们不直接进攻,假发你来不来?” 桂一个鲤鱼打挺起身:“坐标发我,我去找你。还有,不是假发,是桂!” “喂喂,那地球这时候不就没人了吗?”银时问。 “有见回组还有真选组在。”佐佐木有些疲惫的声音传来,似乎还透着一种无奈的笑意,“而且,这里也有一位大将啊。” 他转过身,看着那位脱下了传统和服、穿着新式大将制服的男人。 “现在的我,这才是真正的「征夷大将军」。”茂茂拔出了刀,“这个称号,并非来自上层,而是由把希望托付于我的人民赋予。” “真选组、见回组听令,守护地球,不许天人入侵我们的家园一步!!” “哦哦哦哦哦——!!!” “看来那边也不怎么用担心。”桂欣慰地把脸上的雨水擦干,“银时,你和定春阁下去航站楼那里,防止虚引爆龙脉;高杉,你负责带鬼兵队配合茂茂他们,同时保护银时、接应松樱小姐和神威;辰马和我去和阿尔塔纳解放大军谈判,大家有异议吗?” 几个人都点点头。 一切仿佛回到了攘夷战争时期,他们的默契无须多言。 桂笑了起来。 “那么黎明时分,我们在地球再会吧。” * 大雨让整个星球的温度都变得很低,因为刚才的混战,附近的居民早就跑走了。在一座荒无人烟的山头,一把伞慢慢向悬崖边缘移动着。 神威一手撑着伞,一手抱着还在昏睡的松樱。 夜兔恐怖的恢复能力和战斗能力都在他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他缓缓蹲下,在母亲江华的坟墓上放下一束花。 「妈妈,我带着喜欢的人来看你了。」 「我绝对不会让你的悲剧重演。」 他在墓前沉默地站着,只在感受到怀里之人的呼吸时,神态才有所好转。 松樱没有见过阿尔塔纳能源一点点耗尽这件事对江华日复一日的折磨。在江华死后,他也曾幻想过——母亲若还在自己星球上生活,会是多么的逍遥自在。她不用整日虚弱地躺在病床上,而是可以自由地在陆地上奔跑,体内有着不竭的生命活力。 星海坊主爱上的,难道不就是那时候的江华吗? 所以神威才无法理解,为什么星海坊主不肯答应把江华送回徨安。 但他不会犯这种错误了。 【神威……】 母亲的声音突然出现,神威震惊地四下张望,却没有看到任何人的身影。 难道是他的错觉吗? 而此时,一道光线突然破开了层层乌云,倾泻而下的不再是瓢泼大雨,而是温暖的天光。 越来越多的光从上空投射下来,将积压的雨云彻底打散,烙阳星竟然在此刻久违的放晴了。 经历了天道众的轰炸和连年的阴霾,雨水将烈火和尘土都冲刷干净,这颗星球终于得以在此刻如获新生。 神威才发现,有一株小小的嫩芽从母亲的墓碑旁探出了头。 或许是曾经某一次,被放在碑上的花儿落下了种子,在土里沉睡了不知多少年,终于在今日恰逢雨水与光照,得以生根发芽。 神威突然想起,松樱从吉原一战醒来的时候,也是发现了有一朵花儿开了。 真好啊,花儿果然还要活在泥土中,这样妈妈每时每刻都能有喜欢的花儿陪着了。 他也该送他的花儿回到她生长的土地去了。 厌光的夜兔把伞压得更低,盖住自己苦涩的笑容,转身离去。 * “哎呦!!我真是服了!为什么你这兔子刚回来就只盯着我一个人踹!!!” 银识终于忍无可忍,伸出手要去抓瑾兔的耳朵,试图把它从地上提起来教训一下,谁知不仅被对方躲过,反而是他的手又被蹬了一脚,留下一道红红的印子,连脚趾的形状都清晰可见。 “啊啊啊我迟早要当着你的面吃麻辣秃头……不是,兔头!!” 经过一阵断断续续的相处,银识和瑾兔的互殴次数越来越多,虽然更多时候都是瑾兔单方面在踹他。银识越来越怀念松樱老师,毕竟她在的时候这只兔子还是会装一装的。 现在装都不装了!对他的厌恶表达得十分明显! 干什么,不就是给它喝过加料的珍珠奶茶吗?不就是把它垫窝的毛薅走填充沙包去玩了吗?不就是在它被松樱老师摸头的时候故意去找松樱老师问作业吗? 至于吗?! “你怎么又回来了,之前不是都在和那个叫陇的人合作吗。上次我们去的时候,他已经准备好穿越时空的事了,还说让我们先看好蠢蠢欲动的天人,等时机带老师回家。”银识没好气地问。 瑾兔高傲地扭过头。 “瑾兔阁下的意思好像是,它不准备和陇合作了。”贵琢磨着兔子毛茸茸脸上的表情,同时给瑾兔放了一张五十音图, 高山对于贵让兔子拼字的尝试表示怀疑。 但瑾兔真的不负贵望地跃了上去,它在纸上蹦蹦跳跳,贵连忙把它的轨迹记录下来。 “他、的、方法、不行。” “她、会伤心。” 高山难得开口夸赞,还是夸兔子:“不愧是松樱老师的兔子,跟着松樱老师都学会说人话了。” 银识用一言难尽的死鱼眼看着他。 该吐槽这句话像是在骂人呢?还是该吐槽高山这个师控的双标呢? 辛八,我需要你! “我也觉得陇很危险。”贵皱起眉头,“他的意识已经不太清醒了,执念比高山还重。那么瑾兔阁下,你有什么想法?” 高山凶狠地瞪了贵一眼。 兔子高贵地直立起身体,用小爪子点了点自己。 「把阿尔塔纳的结晶偷来。」 「时机到后,我来送你们去平行世界!」 第45章 母神降诞 一直在待机的阿伏兔终于接到了团长的联络。 他身上还打着绷带,本就凌乱的头发此刻都扎了起来,胡茬也冒出不少,一副憔悴无比的样子。即使已经这样了,比起自己他还是更操心神威现在的状态:“团长,你怎么样了?松樱小姐怎么样了?” 第七师团的夜兔们都围了过来,竖起了耳朵。 “阿伏兔。” 通讯器中,神威的声音比往日低沉许多,“接下来,我要做的事和你们无关,第七师团由你暂时接管。” 夜兔们面面相觑,所有人都把视线投向云风。 云风冤枉极了,连连摆手,用口型说这次他可什么都不知道。 “团长。” 阿伏兔隐含怒气的声音震惊了其他夜兔,他们几乎从没见过副团长生气的样子。 “虽然夜兔是习惯单打独斗的种族……但我们第七师团难道不早就已经是生死与共的一个集体了吗?” “就像每次战斗团长你都冲在最前面打头阵那样,在你身后的我们……也是你最可靠的后盾啊!所以不管你要做什么,我们都做好准备跟你一路走到天黑了!!” 阿伏兔对着通讯器大吼了一通,吓得夜兔们都站直了身体。“对、对啊!!” “团长!我们都决定了,死也要跟着你!!” 云风幽幽冒出一句:“啊但是团长要是成家了你们也要住在后院吗?” “……” 他又被暴打了一顿。 “哈……” 少年有些沙哑的笑声从通讯器中传来,大家都默契地安静下来。 “那么,去地球吧。” 神威抬起眼,在巨大的窗边将那颗蔚蓝色的星球包在掌心。“就像她说的,为保护什么而战。” “当然了啊,团长!!” 兔子们叽叽喳喳地欢呼起来。 “太好了,团长终于下令了!” “去地球喽!” “什么奈落什么阿尔塔纳解放大军,看我们第七师团把他们全干掉!” 在一片硝烟的战场上,神威挂断通讯器,同时举起枪伞,干掉了面前最后一个敌人。 “我等你很久了。”高耸入天的航站楼下,黑衣白发的男子转过身,左眼已经全部变成猩红的颜色。他随手扔下手中的尸体,“初次见面,我是陇,松樱老师的大弟子。” “你是怎么过来的?”神威对他十分冷淡。 “很遗憾,我没有老师的神力。”陇的眼中充满了病态的憧憬,“但是我的体内有老师的血,平行世界的「我」体内也有平行世界老师的血,以此为媒介,我可以短时间掌控他的身体。” 神威现在更讨厌这个人了,从第一次看到松樱抱住这家伙的时候手就很痒,想杀了他。 他知道对方也是。 但双方都默契地没有出手,因为此刻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目标。 “老师来到你们的世界,就是因为一场发生在地球阿尔塔纳主穴的爆炸,所以想让老师回来,就还要引爆那里一次,再让老师和虚同时被那束光芒照到。”陇歪了歪头,似乎根本没意识到自己说着多么恐怖的话。 阿尔塔纳是维持行星运转的力量,引爆地球最大的龙脉,那这颗星球将注定陷入浩劫。 但那又如何呢?这里又不是孕育了母神的星球。 虚知道他的计划,也知道胧的身体此刻被他控制了,但根本不在乎,甚至还饶有兴致地配合他,把他当作解放大军进攻失败后的备用计划,毕竟那个家伙也不在乎这颗星球上的其他人。虚作为阿尔塔纳变异体想要达成真正的死亡,也需要要把这个最大的龙脉引爆。 “这么做的话,我们都不会被她原谅了。” 神威的嘴角却高高扬起,笑容扭曲而肆意。 “真不愧是宇宙的恶人海盗啊……你说的对,但就算这样,我也要让老师回来。你只要不干预战场、不许再出现在老师面前,别的事我都安排好了。” 陇的表情是和神威不相上下的执着,眼神漆黑得仿佛能吞噬一切光明,他早就已经在无望地等待中坠入了无尽地深渊。 好恨啊。 为什么老师对这个家伙另眼相待? 凭什么这个家伙摆出一副要守护老师的样子? 都去死……都离开老师…… “哈……哈哈哈哈!!!” 两个人一起转过身,只见虚不知何时站在了尸山之上,回到自己星球的他已经看不出一点虚弱的痕迹。男人身着巨大的鸦青色披风,瞳色猩红如血。 “你笑什么?” 顶着胧的脸,但陇对虚没有一点好脸色——即使对方长得和松樱老师一样。 “我笑你们在人类的尺度上,根本无法理解我们。” 越来越多的爆炸声传来,火焰像是要把漆黑的夜幕一并点燃。天空中庞多的飞船如蝗虫过境,压在地球的上空,连月亮和星星都看不见了。 即使桂和辰马成功让解放大军放弃发射能直击航站楼的光束炮,但虚已经通过元老院已经调来了更多的春雨部众、还有天道众在宇宙各地的势力,他们在上空和真选组和见回组的飞船打了起来。 江户*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乱,银时等人在地面和被投放下来的敌人陷入消耗战,也幸好有桂的提前安排,不然就要被他们直捣黄龙了。 在炼狱一样的场景中,虚的脸上却露出愉悦的表情。 “你叫陇是吗?虽然自称是她的学生、是她的信徒,但你只是一个生命如此短暂的人类,你了解吉良松樱无限久远的过去吗?” “我刚刚诞生就陷入了人类无穷的恶意中。他们惧怕我、憎恶我,想尽一切办法想杀了我这个怪物。挖眼、放血、割肉、火烧……日复一日将这样残酷的折磨施加在我身上,但无论他们怎么做,我还是能不断复生。最后,他们选择把我关在一个地下的牢笼中。” “我一次次饿死渴死,又一次次复活。这样重复的轮回了不知几百几千次、过了几百几千年,那个牢笼腐朽了,外面的人都死了,我才重新站在了光下。后来,人类的新政权选择招揽我,让我作为虚为他们效命。” “你说……她有没有经历过这些呢?” 虚享受地欣赏着两个人瞬间铁青的脸色。 “人类是多么傲慢啊。你们凭什么认为,活着于我们而言不是没有终结的噩梦?你们凭什么认为,死亡于我们而言不是真正的解脱?”他伸出双臂,感受着风中传来的血腥气味,“果然,只有我们两个,才能相互理解啊。” 【砰!】 神威举起枪伞,整张脸仿佛被寒霜覆盖,冷得刺骨。“你不配跟她比。” 虚把打入眼睛的子弹连同眼球一起抠了出来,那只空洞的眼眶中冒出汩汩黑血,“我忘了……你妈妈也是阿尔塔纳的变异体吧?选择作为一个普通的人死去,这是多么幸福的事啊,你们是不会理解她的。” “啊!”他像是顿悟了,终于明白过来所有事情似的,虚看着神威冷笑道:“所以松樱才会跟你亲近吧?在这次穿越中,她终于能够摆脱一切。这里没人知道她的过去,她可以作为一个普通的人生活,她大概是很喜欢这样?而你——” 他伸手指向陇,脸上的笑意更加恶毒:“你亲手摧毁了她这段短暂的幸福啊。” 虚的话像刀一样划烂了陇的心,他的手不住地颤抖,“不、不可能……” 但是,一段又一段的回忆出现在陇的脑海中。 在奈落的时候,老师就经常看各种描写新世界、新宇宙的书。 在他第一次试探地问出要不要离开这里,伪装一个新身份去生活时,老师立刻高兴地答应了他。 他是被选中的、自从母神不再作为母神生活后,第三十代侍奉母神的人。 现在……却是他毁了母神的梦吗? 神威表情复杂地看着急火攻心后跪在地上吐血的陇,他要说什么的时候,突然觉得像是被什么重击了大脑,眼前一片漆黑。 另一边,银时等人正在一轮轮的苦战中被逼入绝境:“这些家伙……都拿到了虚的血吗?!怎么都打不死啊!!” “死在这里,可不是什么好归宿。”桂握着刀,血都快要流到把眼睛糊住了。 高杉没说话,只再次举起刀。 “把背后交给同伴,只管杀死眼前的敌人。”银时撑着站起身,“只有我们自己能救自己,上啊!!” 【咚!】 他的话音刚落,就被突然冲过来的大型犬撞倒。 “定春!!!”新八和神乐着急地跑过来,同时艰难地抵挡着不死军团的攻击,“银桑,不知道为什么,定春突然一副很着急还很难受的样子!” “银时——!!”桂冲上去摇晃着最后一点血条被踹没了的银时,“不要刚说完那么帅气的发言就死掉啊!” “喂,这狗的姿势不太对。”高杉晋助眯起眼睛。 “真的阿鲁!!”神乐冲过去,“新八!这好像是定春要拉〇〇的姿势!!” “什么?!你的意思是因为我一直没带定春遛弯去拉〇所以它才专门跑过来谋杀我吗?!我不接受啊!!!”银时咳着血怒吼,“喂!定春!!不要把你的〇〇对着我啊,喂——!!” 定春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表情扭曲地皱在一起,一副蓄力要放大招的样子。 桂、高杉、新八和神乐早就逃走了,被抛下的银时拼命支撑起身体试图爬出定春的阴影:“啊啊啊你们这群混账不许跑——!!!” 一束巨大的光芒从定春的脚下升起。 银时被一个重物狠狠砸倒在地,吐出好大一口血。 “求……求你们告诉我,不是〇〇砸在我身上……”他艰难地伸出手,被一个皮靴猛踩了一脚。 “不是〇〇,是银识啊!” 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坂田银识一剑斩倒了一大片冲来的敌人,闪亮登场。 “那不是贵的台词吗,银识。”从嘴里出来的高山轻蔑一笑,把另一边的敌人也斩倒。 “不是贵,是桂!” 桂刚说完,面前的敌人就被一刀砍成两半,从喷射的血中对上一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 “不是桂,是贵。” 场上陷入诡异的沉默。 “哎——???!!!” * 在松樱漫长的生命中,只在刚诞生的时期接连受到过需要用长期的睡眠来修复的致命伤害。 那时修复得慢,是因为她刚刚诞生,不适应自己的身体。现在修复得慢,是因为她不在自己的星球之上,只能靠那一点点残存的能量去尽力调整。 修复的过程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像是一杯被倒入河流中的水,原先连接在一起的身体渐渐溢散,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哪里、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 虚无。 在那个世界,只有一片虚无。 所以想拼命醒过来,只要醒过来,就能看到大家、看到向阳生活着的人们。即使她们的生命总在错位,但只要想起现在之人是过去之人的后代、未来之人是现在之人的后代,只要还能看到她们…… 我就……一定要醒来。 海啸在翻滚、山崖在崩裂、空中电闪又雷鸣,种种自然灾害的声音一齐在脑中奏响,最终归于一阵春日吹过葱葱树叶的风声,宛如母亲的呼唤。 到最后,那只小兔子踏过了一切,在茫茫雪原中向她奔来。 松樱慢慢睁开眼睛。 这下真的是陌生的天花板了,紧接着藤音和花音的头就探了出来,脸上写满了担心。 “松樱大人!!”两个小孩像小猫一样窝在她胸口呜呜地哭,“为什么您的身体会变成这样呢?理论上只要回到地球就会没事呀……” 松樱知道是他们一直在用巫女的力量给自己治疗,感激地摸了摸他们的头。 因为这里不是她的故乡啊。 “其他人呢?这里是哪里?” 两个小孩面面相觑,“是……是吉原,其他人……” 松樱看出来他们在隐瞒什么,直接掀开被子起身,却发现门被锁住了。她去开窗户,结果发现那里已经被金属卷帘焊死了。 “这可不是我们干的!”藤音连连摆手,在松樱严肃的注视中终于憋不住了,“是……是神威哥哥让我们做的。” 松樱无语到都快气笑了,刚成年的小孩,跟她玩这种小黑屋剧情线吗? 人还怪好的嘞,还请了两个小朋友陪她。 松樱要直接去暴力破门,结果连看不见的花音都和藤音一起冲上去阻拦她。“松樱大人!您现在的身体只能躺着!!如果……如果再受伤一次,就真的会死了!!” 是吗,她的身体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啊。 二人以为松樱会知难而退,谁知藤音抬起头,却发现了松樱不仅没有一点被吓到,反而露出了一种他从没见过的笑。 “死亡这种事,我也想试试看呢。” 【轰!!!】 整个房间开始剧烈的摇晃,松樱趁两个小孩不注意一脚踹开了大门。却在房间外看到了握着红樱双眼通红的美知子和琴音。 “松樱……真的要去吗?” 美知子哽咽着,“神威把你送到这里来的时候,说如果你真的出来了,让我劝你再多考虑一下。” 琴音语重心长:“天道众的人都希望利用你去干掉虚,但那样的话连最好的结果都是你们两个都死了……只要等在这里,就一定能回家的,他说会在你走后保护地球上其他人、让你放心。” 松樱抬起头,越来越多的飞船在上空交战,她站在这里,已经能听到大地和无数生灵的哀鸣。 她向美知子伸出手:“那他有给你我执意要去的预案吗。” 大滴大滴的眼泪从少女的眼中落了下,她把刀递给松樱:“神威说……那他就跟你一起死。” 松樱接过刀,温柔地替美知子擦着眼泪,但怎么也擦不完。 她像哄孩子一样柔声问:“美知子,还记不记得你第一次给我盘发髻的时候,说游女第一次这么装扮时脖子的压力会很大,连走路都困难?” “记…记得……” “那时,我对你说什么?” 美知子努力回忆着,“你说……「这不算什么,我脖子断了也能走路」。” 她的眼睛慢慢睁大,难以置信地看着松樱。 她是第一个发现松樱“尸体”的人。 那时,松樱一个人倒在地上,已经没有了呼吸……等等,好像就是在这个位置!吉原重建后,她都快忘了这里了。 松樱的耳中,风声越来越响亮。 那是从故乡吹来的风。 “琴音,可以麻烦你把他们都带到安全的地方去吗?” 琴音的眼中似乎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为一句叹息。她走上前,最后地拥抱了面前的女人。 “松樱,别忘了我们。” 她带着几个孩子离开了。 吉原确实是此刻整个江户最安全的地方,它为避难的居民筑起了钢铁堡垒。女人们轮班站在城墙上用武器轰炸着想要靠近的敌人,紧接着她们都接到了同一条通知,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撤离城墙,回到防空洞。」 她们面面相觑,但还是听从了指令。 现在,这里站着的只有松樱了。 命运是多么有趣啊,总是让一切相似的事重演。 原来,这里就是她穿来的地方吗? 不知不觉间,她已经在这里有了新的羁绊啊。 她能感知到,虚是真的要拉着整个地球去死。如果她选择利用这个机会回家,就再也没人能阻止他了。 松樱拔出红樱,这次,毫不犹豫地刺向了自己。 它贪婪的吸食着阿尔塔纳之血,虚残留在其中的血和松樱的血在它内部融为一体,红樱绽放出更加灼目的红色光芒。 松樱躺在地上,任由身体一点点碎裂,贯穿她身体插‘入地面的红樱宛如一束盛放的血色夜樱。 在月色下,她虔诚地捧起刀鞘。 “妈妈,我知道您在这里。” “妈妈,请帮帮我……” 她呼唤着大地,正如她的世界的人们呼唤着她。 大地回应了她。 松樱与生与死的边界,看到了她的兔子。 瑾。 冠以美玉之名,冠以她眼眸之色。 你来找我了吗…… 此刻的松樱终于明白,为什么每次身体修复的时候都像是流入了一条河。 就像是孩子回到了母亲的羊水中啊,她回到了母星阿尔塔纳的本源中,得以再塑肉身、涅槃重生。 在越来越强烈的光芒中,这具身体彻底消失。整个江户如同发生了一场地震,以此为中心劈开了一条巨大的裂缝,阿尔塔纳之光从深渊中向天际喷涌而出,形成了一道从吉原直达航站楼的光墙。 而那束被光芒吞噬了刀鞘渐渐聚集了更多的能源,它的形态在海量阿尔塔纳的浸透中发生了变化。刚才被气浪打飞的红樱缓缓落下,直到被一只还没有完全凝结的手握住。 红樱,已经不需要收回刀鞘了。 “这是什么情况?!”银时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刚才那束剧烈的光墙直接把所有人都掀倒在地,此刻只有虚还保持着站立,他处在光路的终点,表情越来越期待。 “啊……”银识抬起头,眼中倒映着那束高耸入云的光芒。“十年前,我们世界江户的阿尔塔纳主穴也发生了这样的爆炸吗?” “哈……哈哈哈哈哈!!!”陇疯狂的笑起来,左眼流下一行血泪,他跌跌撞撞地起身,想要扑进那道贯穿而来的光路中,却被气浪再次击倒。他跪在那里,眼中燃烧着病态的炽热,仿佛理智的弦已被彻底撕裂。 “你们尽情感到荣幸吧……你们尽情欢呼吧!!!”陇的笑声如同狂风骤雨,痴狂地贴在光路的外围,“这是无数人倾尽一生也无法想象的、等待千年而不得一见的、最伟大的情景!!!” “迎接我们母神真正的样子吧!!!!!” 神威似乎感应到什么,他难以置信地站起身,紧紧盯着那束光路。在银时银识等人震惊的目光中,一道身影从摩西分海般破开大陆的光路中走来,长发在她的身后被风浪卷起,衣袂在交织的火光中翻飞,仿佛与天地间的暴风融为一体。如同从毁灭中重生的战士,带着不可阻挡的气势,一步步走向前方。 她的眼神是神威,乃至银识等人从没见过的样子。 女人往日翡玉一样的眼眸在此刻殷红如血,目光空洞而苍凉,仿佛被血色浸染的虚无。从中看不见一丝一毫的情感与往日的温柔,只剩下无尽的空洞,如同一片寂静而冰冷的荒原。 她的眼神只注视前方,无论被怎么呼唤,都没有落在任何一个人身上。 直到虚踏入了那条光路,两个终于完全一模一样的人才露出了同样的笑。 她轻轻抬手,脱下碍事的长衫。阿尔塔纳之光照耀在强壮的、孕育着无尽力量的手臂上,女人举起了红樱。 虚也举起了自己的刀,眼中跃动着兴奋的火焰:“现在才是你真正的样子吧,那么,可以告诉我你的真名了吗?” 【轰——!!!!!】 “我们母神的名字,我只在最古老的传说中听到过……”学识最丰富的贵僵在原地,只机械地输出记忆:“「元」——一切的本源,我们母系社会历史的起始。” 陇的眼睛痴迷地追逐着那道在空中战斗的身影:“是啊,这就是我们奈落世代侍奉的最尊贵的传说——元神。” 银时:……啊? 你再说一遍这个在强烈白光中登场的人叫什么?! 第46章 神明拂去他童年的阴影,却加深了另一种执念 “发生了什么事?!” 坂本辰马扒在快援队飞船的栏杆上,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迤逦的场景。他们正身处江户的上空,因此能清晰完整地看到那条从吉原蜿蜒至航站楼的光路,阿尔塔纳从大地的裂缝中喷涌而出,将整个城市一分为二,给江户的夜晚注入极光一样梦幻的色彩。 “阿尔塔纳解放大军说他们没有发射粒子炮,”陆奥也难得露出吃惊的脸色,“那这是谁干的?” “是松樱小姐做的吧。”辰马情不自禁地摘下墨镜,欣赏着这绝无仅有的奇景。 “笨蛋!那不就意味着她……” 辰马豪放地大笑起来:“啊哈哈哈!我们早就应该想到了!既然松樱小姐和虚长得一模一样,那么他们应该就是同样的存在吧!” “再见面的时候,应该跟她好好道个歉啊。”辰马垂下眼睑,“我们称呼虚为「怪物」的时候,她是什么样的心情呢?” “……”陆奥压下了幕篱,“你这家伙还真是细腻。” “啊哈哈哈哈!我们也赶紧下去帮忙吧,松樱小姐和虚打起来,不能让天道众他们坐收渔翁之利!” 主战场有茂茂他们在对抗,但一个星球的力量和全宇宙的队伍还是难以匹敌的,辰马肉眼可见有几支飞船编成小队向航站楼的方向驶去。正要追上时,却有一艘飞船先他们一步降落到地球上。 看到那些穿着披风和深色战斗服、举起枪伞的夜兔们,辰马瞪大眼睛:“哎……你们怎么会到这里?” “吉原不是我们第七师团的地盘吗?”阿伏兔一脚干掉了好几个杀手,“抱歉啊地球佬,我们已经擅自把这个地方占为己有了,毕竟我们可是宇宙的海盗啊!” “啊哈哈哈哈!这样说的话,我们早就是一家人了!!” 云风、云业、还有许多的夜兔们和快援队的人们站在一起,他们都是习惯了和宇宙各地的敌人交手的战士,此刻结成了一条坚不可摧的防线。 阿伏兔站在最前方,对着已经面露惧色的敌人竖起了伞。 “没有人能再摧毁一次夜兔的故乡。”他露出了宇宙超级大恶棍的笑容,“没有人。” 一颗拥有强大力量的星球,被整个宇宙敌视、围攻,这样的灾厄怎么还能再上演第二次? 这一次,夜兔们不会退让一步了。 【轰!!!】 另一边的战场,也爆发着极为激烈的冲突。 银时等人的脸上写满了惊愕,嘴巴微微张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扼住了喉咙。 以松樱和虚为中心的地面早就崩塌下陷,方圆百米都在他们的攻击范围内,往往是一人出刀就足以摧毁一座大楼。他们不知疲倦,更不知疼痛为何物,大腿、胳膊、手、脚……甚至是头都被砍断,他们也几乎能在瞬间再生。 真的如陇所说,这是无数人倾尽一生也无法想象的、等待千年而不得一见的光景。 “母神大人连通了这个世界地球的阿尔塔纳!”陇如痴如醉地跪伏在地上,“再也没有什么能束缚她了,这就是我们的「神」……” 现在,松樱和虚站在相同的起点上,拥有着同样生生不息的能源供给,他们如同一面镜子中的两具倒影,两个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不死者之间的战斗堪称恐怖,且没有任何人插手的余地。 “和现在相比,烙阳的那次简直是儿戏……”桂几乎是无意识的感叹。 确实如此,现在的松樱和虚根本不知收敛。这附近的每个区域几乎都溅上了二人的血。战局的突变是从松樱斩裂了虚的刀开始,红樱的力量还是太具有压迫性了。但虚的反应速度很快,他用另一只断掉的手再生,在瞬间拿住了刀,并一剑刺向了松樱。 “松樱老师!!”银识等人焦急地大喊。 但松樱反而在此时扬起一抹近乎疯狂的笑,她反手就着虚的手握住刀柄向右发力,干脆让红樱把整个腹腔贯穿。红樱在此时脱离了虚的手,在他露出一瞬间犹豫想要去抓住刀的时候,松樱直接从破裂的肉块中掏出肠子紧紧绞住虚的脖颈。 男人在女人的钳制中拼命挣扎着,松樱趁这个机会再次拿回了红樱,不留任何情面地捅了下去。在一番单方面的压制下,两个人都像是刚从血泊里捞出来,同样的猩红色眼眸被阿尔塔纳倾泻而出的光芒照得极亮,里面都浸满了血腥的杀意。 杀,杀了面前的人,杀了这个不死者,杀了「我自己」。 神威觉得自己像是被撕裂了,其中一个自己在心痛、在呐喊,希望她脱离这里,但体内的夜兔之血却在此刻彻底沸腾。他的脸上泛起不正常的红晕,手都在无意识地颤抖,心脏快要从胸腔中跳出来,身体如同被一团火灼烧。 这才是松樱真正的力量吗,这不就是他所追求的绝对强大的顶点吗? 啊……人类是多么渺小啊,谁不会被这样疯狂的、绝对压倒性的力量折服?神威甚至希望自己是被她剥皮抽骨的对象。 没错,就是这样,忘了我吧,忘了我们吧,松樱,重新拥有你的强大,你绝对不会被打败,连死亡也无法战胜你! 不要回头,不要想起我,不要有任何迟疑,不要被任何东西阻拦你前进的步伐! 他剧烈地咳嗽起来,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绞住,一行血从他的口中流下,嘴角却扬起夸张的弧度。 少年的笑声中夹杂着嘶哑的喘息,蔚蓝色的眼睛紧紧锁着那道屹立在天地之间的神明,世界中只剩下那道身影。 松樱……还是叫你元呢?哪怕在未来你能在某一个瞬间回忆起我……就已经足够了。 没错,他和他的父亲绝不相同。 即使再渴望她的回头,即使再渴望重新被她注视,他也不会再把她拉回这个凡世。 “不…不可能……我们不是一样的吗,为什么我会输给你……”虚死死地抓着松樱的胳膊,骨头碎裂的声音传来,但他自己的心脏还是先一步被松樱捏烂。 “唔……”松樱在虚难以置信的目光中,脸上终于浮现出银识他们熟悉的笑容,“可能因为我是喊着羁绊啊热血啊冲上来的吧。” “神智恢复了?”虚嗤笑一声,“你才是真正的疯子。” 松樱没在乎他的嘲讽:“你能不能说下那个?就是「没能让松樱尽兴,我很抱歉。」” 虚翻了一个巨大的白眼,恨不得把对方砍成两半。他抬起腿试图攻击,又被松樱狠狠提着领子按在了航站楼上,这栋大楼终于再也禁受不住两个阿尔塔纳变异体的璀璨,彻底崩裂。 虚露出一个狰狞的笑,松樱意识到不对:“你做了什么?” “银时!!不好了!!!” 坂本辰马惊慌的声音从通讯器中传来,“阿尔塔纳解放大军那边说,粒子炮在刚才开始了自启倒计时!!” 在松樱充满杀意的目光中,虚吐着血欢愉地宣告,“没错,这就是我留的后手。” 他凄厉又肆意地笑着:“能抵消掉那束粒子炮的方法,你和我也都知道。” 在轰然倒塌的世界中,两个人因为刚才的厮杀紧靠在一起,从远处看反倒像是在拥抱一样。或者说,比所谓的家人与血缘更加深刻的东西将他们裹挟着,他们的心脏被这颗星球连接在一起,以同样的频率跳动着。 「我了解你,因为我就是你。」 「我不理解你,因为我与你没有生长于同一个世界。」 他们死死掐住对方的脖子,一齐跳入了深渊。 从崩塌的航站楼下,一束比刚才还要剧烈、庞大的阿尔塔纳从地底喷涌而出,地球最大的龙脉之源开始吐息。饱含着星球之力的阿尔塔纳直冲云霄,与发射而来的粒子炮在大气层外激烈地碰撞在一起,直至将其彻底打散。 刹那间,整个银河系亮如白昼,这片耀眼的光芒终于驱散了所有的黑暗。 “不……不可能……”阿音和天音终于突破重重封锁带着定春和狛子赶了过来,“要召唤这样强大的龙脉之力,除非是阿尔塔纳的变异体把自己重新投入地球的源流中……” “你说什么?!”神威紧攥住阿音的衣领,“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他们将重新归于行星阿尔塔纳的能源之流中。”陇缓缓抬起头,左眼彻底变成漆黑的颜色,“她也许会回来,也许永远不会回来。” 航站楼已经在刚才彻底湮灭了,而那束光芒此刻也渐渐消散,神威冲了过去,在刺目的白色光芒中看到了松樱模糊不清的身影。 他看到她微微偏过头——就像她总是施予他的偏心那样,露出一个温柔的、充满爱意和歉意的笑容。 她慢慢张开嘴,似乎在说些什么。周围的一切都在崩塌,大地的轰鸣把一切声音都盖住了,神威拼命想要靠近,却无法前进一步,只能拼命辨析她的唇语—— 「神威。」 她在叫他的名字。 松樱似乎也知道自己的声音无法传达给对方,于是在身体彻底消失前,最后点了点自己的心口。 神威本能地重复了这个动作。 然后他就摸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 那是松樱在烙阳给他的、由她心脏化为的红玉,那时她的话响在脑中—— 【我把我的心留给你,我向你发誓我绝不会消亡。】 “哈……”少年颤抖地俯下‘身,声音像是从喉咙深处硬生生挤出来的,带着撕心裂肺的痛楚,低哑而疯狂的笑声在已经熄灭光芒的巨大深渊中回荡。 一无所知的神明,只凭着自己慈悲的善意,却想治愈恶鬼的一生吗? 一无所知的神明,你知道自己偏爱的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吗? 即使已经到了最后的时候,你还记挂着的竟然是不愿意让我再经历一遍童年的痛苦吗? 你知不知道我本来已经要释然了,准备放手了,为什么还是选择在最后一刻给予我这样的怜悯与安慰呢? 神威抬起猩红的双目,脸色惨白地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陇死死掐住神威的脖子,嫉妒快要将他吞噬:“你有什么好笑的?!” “如果……如果让我再找到她,”浓重而漆黑的情感翻涌在少年眼中,汇成一个偏执到疯狂的笑容。神威抬起手,像铁钳一样拧断了陇掐住他的手臂,一字一句地撕裂对方的理智:“我绝对不会放过她了。” “我要抢走你们神明全部的爱。” 第47章 两年后 惩治恶人、战事收尾、灾后重建……种种事务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桂小太郎和德川茂茂成了所有人里最忙的,二人各自代表着旧攘夷志士与旧幕府的势力,建立起了一个全新的政府,没有了天道众的桎梏,大家几乎是卯足了劲前进着。 但桂即使再忙,今天他也必须离开工作,因为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他本人到场。 万事屋的客厅格外拥挤,六个人三个一组各自坐在沙发的两边,新八和神乐汗流浃背地站在桌子旁,不知道该看谁。 “银桑,茶来了。” 银时和银识一齐应声:“放这儿吧。” 话毕,二人又瞪了彼此一眼,同步地转过头:“假发,跟我换位置,我不要正对着这家伙。” “不是假发,是桂。” “不是假发,是贵。” 两个黑长直异口同声地回答道,天然卷们头痛欲裂地捂住脸。 相比之下,高杉晋助和高山晋助十分安静,他们沉默地盯着对方。但比较地狱的是,这边的两人只有三只眼睛。 高山觉得自己再瞪对方自己就要变成对眼了。他别过头,烦躁和毁灭欲快要从心中溢出来,于是先开了口:“我要留在这里。” “高山!”贵立刻看向他,“来之前,我们给瑾兔阁下只找到了够穿越三天的阿尔塔纳结晶,再过不久,就算你想留在这里,也会被强制送回的。” “我等了十年才重新见到老师,却在刚刚见到她的时候又失去了她。”高山的每个字都像从牙缝挤出来的,“我怎么能再让她自己留在这个糟糕的世界?!” “嘿等下,我们这里哪里糟糕了?高杉你怎么不管在哪个世界脑子里都只想着毁灭啊!”银时嚷嚷着。 “高山你就是发现平行世界的走婚制也不存在了,所以不爽才升级到这个地步吧!你这家伙从小想的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哎呦!你居然打我,我跟你拼了……” 贵连忙在二人中熟练又无奈地劝和:“快停手,别打了!!太丢人了!!” “等下我好在意你刚才说的那个!”银时也冲过去拦人,“你刚才说什么,走婚?!” “在这里待了两天,我已经发现两个世界微妙的不同了。”银识挠了挠头,“怎么说呢……我们那里一直都是母系社会,所有人以族群的形式在大家庭里生活……然后天人降临,攘夷战争胜利后地球开始与新的文化相融合,澄夜总统颁布了新的婚姻法后才改为一妻一夫制的。” 神乐:“平行世界的澄夜是总统阿鲁?!” 银时:“你们那里之前女人能娶很多男人吗?!” 桂:“你们的攘夷战争胜利了?!” 高杉:“……” 他不想和这几个人待在一个屋檐下了。 “等下,我们那里才没你们这里这么奇怪呢!”银识怒拍桌子,“很早以前母神传说里就说女性和男性是平等的个体了,所以男人也能接受教育!但是你们这里实在太不尊重母亲了!哪有女人怀胎十月最后孩子和父亲姓的道理?!” “……” 几个人都默默低下头。 “而且你们居然敢让老师在曾经的吉原待着……”回想起这几天听来的故事,高山直接捏碎了万事屋为数不多的好家具,眼中都是令人毛骨悚然的杀意。 “松樱小姐很厉害,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就让那里变成了整个江户的示范性发展地,而且她还把夜王打败了,大家都很尊敬她。”桂立刻发出真诚的称赞,但马屁拍到了马腿上,对方用更愤怒的眼神看过来:“然后她就被那个叫神威的小鬼缠住了!” “他凭什么……凭什么……他怎么敢……”高山恨不得把那个小鬼挫骨扬灰。 贵和银识悄悄咬耳朵:“这是他和大师兄最意见相合的一次。” 而银识则努力思考:“我也没听神楽说过她有哥哥啊……不对,她好像说她哥哥很早以前跟他们爸爸去了趟徨安后就失踪了……” “他怎么缠上的老师?!”高山咬牙切齿地问。 银时实在不想面对这个师控高杉加强升级版,他直接把藏在窗外偷听的阿伏兔抓了进来:“你说!把你在第七师团看到的听到的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你,不是第七师团的团长吗?”高山皱着眉头问。 阿伏兔:“……” 原来团长不在春雨的世界里,他的官做这么大啊。 怎么又欣慰又有点寂寞。 他对着三张熟悉又陌生的、怒目而视的面孔,现在就是一整个心虚加惭愧。 虽然对大姐头的真实身份非常震惊……但大姐头是为了拯救他们的世界所以现在才是生死不明的状态啊!以及他们团长有点太高攀了!!! 大姐头可是地球阿尔塔纳能源的化身……不对!!团长妈妈不也是这样吗?! 阿伏兔终于在此刻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团长!你怎么!*!你怎么?!哎呀!!! 比黄昏恋还要更上一级,简直是黄泉恋……星海坊主也是!这对父子真不愧是父子!! 现在大姐头的娘家人来了,团长失踪了,还得是他四处操心奔走…… “我、我们团长是真心的。”阿伏兔干巴巴地说。 “哪又怎样啊!!” 在场的人谁没见过松樱消失的那天神威一副比疯狗还可怕的样子?一想到这个,银识、贵和高山都气的不行,陇更是直接发飙了,还因为情绪过于激动在当时吐出好大一口血,被迫切断了两个世界的连接。 所以现在跟过来的,是银时这边的胧。 他站在门口不发一语,眼底的青黑比往日还要重,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桂清了清嗓子:“现在最关键的是要找到虚和松樱小姐,你们可以跟我们再讲一些那个世界的故事吗?” 银识和高山一致把贵推了出来,他尽量言简意赅地介绍道:“我们几个在小时候被松樱老师收养,成为了她的学生。但是十年前的一个晚上,她突然消失了。经过我们不断地追查,发现她其实是我们世界传说中的母神,元。当年她为了限制江户最大的龙脉爆炸的范围而死亡,但却阴差阳错穿越到了你们的世界重生。大师兄带老师回去的方法会让你们的世界受到重创,所以瑾兔阁下用另一种方式送我们过来带老师回家。” “瑾兔?” “松樱老师养的一只很臭屁的兔子,喜欢蹬人。”银识的语气充满怨念,“从我们刚见到松樱老师的时候,那只兔子就跟在她身边了……哦,我猜它对应的应该是你们这里的定春,不过我们万事屋也有定椿就是了。” ……兔子?还是跟在大姐头身边的、喜欢踹人的兔子? 阿伏兔心中有一种不妙的猜测,但此刻也不是证明这种虚无缥缈的想法的时候。 “我问过那几个巫女,如果她是你们世界阿尔塔纳的变异体,她应该会于你们世界的某处龙脉再次重生。”胧终于开了口,声音比以往都要沙哑。 “但现在的问题是,那天在和虚的战斗中她的力量也连通到了这个世界的龙脉。”高山想到这里就更加愤怒,“为什么你们不解决好自己世界的问题?!现在我们根本不知道老师会出现在哪里了!” “从目前所有的信息来看,我们只能分为两队,在两个世界同时开始寻找。”贵和桂相视一眼,都明白对方的想法,“如果松樱小姐能重生的话,那么虚也会。我们必须在天道众找到他、或者他找到天道众之前解决这件事。” “也不能让天道众的人找到松樱老师。”贵皱紧眉头,“我猜失踪的神威应该也是去找老师了,他和老师……关系那么好,说不定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方法。” 说最后那句的时候,贵的表情也很不爽,高山和银识的眼神更是快要喷火。但留给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三个人的身体已经慢慢变得透明。 “我们不知道他们会不会重新降临于世,也不知道要在什么时间、要去哪个地方才能找到他们。”银识最后对这个世界的自己说,“但不管怎样,我们都不会放弃的。这个是我拜托塬外老爷子做的通讯器,他一向擅长研究这种高科技,不知道能不能跨时空联系。” 他把像小灵通一样的机器留在了万事屋的桌子上,“我们各自加油吧……再见。” 三个人的身影像被风吹散的沙一样消失不见,如同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令人怀疑刚才经历的一切是否是自己的错觉。 银时拿起那个通讯器。 坚硬的、冰冷的,却宣告着那不是他们的梦。 “原来有一个世界的我们没有走上现在的路啊。”他露出一个复杂又释然的笑容。 他们还像小时候一样吵吵闹闹,高杉的左眼还在,他……也没有砍断老师的头。 “他们的挣扎也不比我们少。”桂叹了口气,“我这几天听「我」说了,松樱小姐消失的那天晚上他们本来可以不离开她的,这样的心魔也折磨了他们十年之久。” “哼……”高杉冷笑了一声,起身离去。 “高杉!你去哪儿?” “去找老师。”他站在门口,阳光洒在紫金色的外袍上,上面绢绣的蝴蝶振翅欲飞。高杉冷冷地看着胧,“这场战斗根本就没有结束,直到杀死所有的乌鸦,我都不会停止。” * 在一阵天旋地转后,银识三人跌回了自己世界的万事屋。 他心虚地在房间来回看了几圈,但也没有发现瑾兔的身影。“那只兔子呢?虽然我还没想好怎么跟它解释没带回老师的事……但它怎么不在这里?” “确实很奇怪,瑾兔阁下应该在这里等我们,它很关心老师的。”贵也开始寻找,“等下,它不会是……” “银识,去看看你的衣服少没少。”高山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见对方还一副不明白的样子更加来气:“我们都被那只兔子骗了!!” “它与松樱老师的联系比我们想的还要深。”贵接过高山没说完的话,“甚至它在这里就能感知到松樱老师汇入了阿尔塔纳之流,所以早就知道我们这次带不回老师了。” “这些我都懂,但为什么要看我的衣服少没少……啊!!!”银识终于反应过来,“那只该死的兔子!!!” 他冲进了自己的卧室一通翻找,还把在壁橱里睡觉的神楽也叫了起来:“神楽!!给你老妈打电话!!问她你哥的所有事!!!” “哈……?”神楽困倦地揉着眼睛,“银酱你老年痴呆了吗,现在正是我老妈在徨安照顾老爸的时间……” “给你爸也打电话!!”银识发出尖锐的爆鸣,“问问他们,夜兔会不会返祖变成兔子!!!!!” “你说什么呢你睡糊涂了吧阿鲁……” 三个人异口同声地大喊:“快打!!!” * “外面的世界很乱呢。” 松樱正在空白空间发呆的时候,一道温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紧接着一个和她一样的人就在她的身旁坐了下来。 “你是松阳。”她肯定地说。 吉田松阳对她笑了笑,他对松樱也很有很多好奇的事:“「虚」对应的是「元」吗?” “我觉得应该不是吧。”松樱认真思考了一番,“你们其实都是‘虚’,但你是其中最亲近人类的那个,跟我打的那个‘虚’则是其中集结了你们几千年怨恨的个体。但我一直都是我,元是人类给我的名字,松樱是我给自己的名字。” “你是怎么做到的呢?”松阳问,“抱歉…我的意思是,仅靠单一个体的意志持续了几千年……这简直难以想象。” “确实有些累。”松樱抬起头回忆着,“但比起恶意,我感受到更多的是她们对我的爱。大家也对我给予了很多期待,我总想着不能辜负她们……所以一刻也不敢停歇。” “现在,你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了。” “再醒来会是什么时候呢?我还要去见……”松樱的话突然卡住,她的眼神有些迷茫,“去见谁来着?” 阿尔塔纳像海浪一样洗刷着二人所有的一切,无论是伤痛,还是别的情感。 松阳笑着牵住她的手。 “几千年的重担一直压在你的肩上,你一定很累很累了吧。这次,阿尔塔纳会不仅会重塑我们的身体,还有意识。就当清空一下冗杂多年的情绪……好好放松一次吧。” “不过,如果那个人值得的话,他会先去找到你的。” 他们的身体和意识都消散在这片洪流中,重新融入整个地球。正如海浪退潮,将沙滩上所有的痕迹都抹去了。 * 两年后。 寒冬刚刚过去,樱花争先恐后地盛开了,江户的老乡们都带上点心和美酒,去树下赏樱,几乎每棵树下都坐满了人。但在一处鲜有人烟的深山中,也有一片樱花树林盛放了。 一个行色匆匆的男子却没有施舍给这瑰丽美景一个多余的眼神,胸前的红玉滚烫到快要灼伤他的身体,他却越来越兴奋和激动。穿过曲折的山路,他终于在一处幽潭前停下。 风把远处的樱花吹落,一瓣淡粉色的花朵落在水面上,泛起一圈小小的涟漪。而另一瓣樱花在空中飘飘悠悠,却在终于要落在一个婴儿头上时被一手挥开。 男子连这样的一片花瓣的重量都不忍心让她承受。他颤抖地伸出双臂,小心翼翼地探入水中,将安睡的婴儿捧起。在感受到那切实的体温后,他的喉咙不自觉地发出一道沙哑的气音,又猛的收住。 他用最轻柔、最谨慎的力量将她抱在了怀里,缓缓低下头,直到听到那道细微的心跳声后,才终于像是得到了全世界的救赎。 神威轻轻贴在婴儿柔软的脸颊上,目光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占有欲,像是要将她的每一寸轮廓刻进灵魂深处,却又小心翼翼地克制着一切,生怕这份炽热会伤到她分毫。最终,狂风暴雨般的执念与情感汇成一句如耳语般的低喃: “松樱……我终于找到你了。” 第48章 是全世界最爱你的人 两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坂田银识怎么也没想到,当时明明说好的三天时间穿越去平行世界,结果不仅没有完成找回松樱老师的任务,反而还又等待蹉跎了两年。 他又不当海贼王!怎么也触发了这种3D2Y*的事件了啊!! “再说了,海盗不是那个混账夜兔吗……”他嘟囔着,把自己的草帽扶正。 走在最前方开路的贵义正言辞地吐槽:“说着不当海贼王但还是戴了个有红绑带的草帽出来,哈基银,你这家伙……” “假发你自己不也戴了一顶吗?” “不是假发,是贵!还有我来森林就是这一套固定搭配!” 高山踹了他们一人一脚,扶正了自己的草帽继续前进。 “巫女们都说最近这里的龙脉涌动着和以往完全不同的力量,说不定老师会在这里重生,”他转过身,眼神充满威胁:“拖后腿的人就赶紧滚回去。” “矮山你才是拖后腿的那个!” “你再敢叫一次那个称呼呢?!” “矮山!矮山!矮山!你看假发脾气多好!叫多少次他都答应!” 高山和贵相视一眼,一起冲上去暴揍银识。 “啊啊啊你们两个!等老师回来了我一定会告状的……” 终于安分下来的三个人再次踏上了旅途。寒冬刚刚过去,正是樱花盛放的时节,春风拂面的时候偶尔还会带来几瓣樱花。坂田银识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接住那一片飞到他面前的花瓣。 松樱老师,我都已经到了能赏樱喝酒的岁数了,而你什么时候回来呢? “你们看,那里有一处幽潭!水中央好像有个婴儿!”贵兴奋地拍了拍两个同伴,结果一个人都没摸到,他一转头,发现银识和高山早就一溜烟地跑下去了。 “等等我啊——!!” 银识和高山以最快的速度向池水俯冲,离那个婴儿越来越近。哪怕年龄和外表都缩水了,但那张脸、那副面容,绝对是—— 等下。 等一下!! 两个人同时急刹车,鞋底在石块上磨出刺耳的声音。 “你们…干什么……怎么突然停下……”贵气喘吁吁地追了过来,一抬头发现两个发小都黑着脸。 他从两个人中间挤了过去,看到婴儿全貌的时候也满脸黑线。 “……那是〇〇吗?” “嗯,是〇〇。” “假发你自己不也长着那玩意儿吗?是不是〇〇心里没数吗?” “…………” 三个人的沉默震耳欲聋。 “怎么是男孩啊?!”高山指着婴儿,眼睛快要往外喷火,“这不是我们家松樱老师吧?!我们家松樱老师没有长这种坑脏的东西吧!!!” 银识的死鱼眼比平时还要死一些:“喂假发,反正你已经把假发子摘掉过了,你去把那个〇〇子也摘掉吧,说不定松樱老师就会回来了。” “怎么可能啊?!那个根本就是平行世界松樱老师的同位体吧!!我记得好像是叫吉田松阳来着?得给那边的他们全须全尾地还回去啊!” 银识挖了挖鼻孔:“不一定哦,说不定这个是虚,那个跟我们老师打架的坏蛋,我们在这里把他阉掉还能给平行世界的我们报仇呢。” “那你去啊!我才不要碰平行世界老师的〇〇啊!!” “我也不要!高山,你去!你不是总念叨要毁灭吗?!你去把那个坑脏的在建中的巴比伦塔毁灭吧!” “滚啊!我不如先把你的那玩意儿毁灭怎么样?!” 三个人又在原地打了起来。 吉田松阳睁开了眼睛,见到这幅场景又闭上了。 他现在只觉得自己身体冷冷的……下腹也凉凉的。 好想穿衣服啊。 唔……既然他穿越到这里了,那松樱就是在那个世界降生了吗?不知道那个兔子有没有及时找到她。 是饱含着期待与爱意降生于世的女孩啊。 最后还是贵剩余的良心最多,他将松阳从水里捞了起来,并给他包裹在了襁褓中,保证他不被冷风吹到。 高山脸色铁青:“我要去找那些巫女算账。” “人家也没骗我们,因为不是松樱老师,所以这里才涌动着和以前完全不同的阿尔塔纳力量啊。”贵抱着松阳跟在他们身后,“还是先用通讯器联系下那个世界的我们吧,既然他已经出现在这里,那松樱老师一定也降世了。” 银识立刻拨通了电话:“喂,你们老师在我手上,想要的话把我们松樱老师和一千万日元都带来!” 贵:“不要趁火打劫啊!” 经过两年的调试,这个通讯器几乎已经能做到无障碍的接打电话、发送简讯。此刻接通了电话的坂田银时莫名其妙:“哈?” 过了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什么?!你们已经找到松阳老师了!!” 银识被银时的吼声震的耳朵疼,他有些为难地问婴儿:“嘿,你是虚还是松阳?” 婴儿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银识理直气壮地吼了回去:“不知道!总之我们两个世界抱错孩子了!把我们宝贵的女孩还回来!!我告诉你休想耍花招,否则我就把他的〇〇割掉。” “……太狠心了吧!你还有没有人性啊!!!” “那你快去找我们老师啊!!我都不敢想,如果她现在一个人在野外怎么办,你们那个世界那么邪恶,坏人那么多,快去把我们老师找回来啊!!你都在干什么啊?!” 坂田银时在早已空无一人的幽潭前崩溃大喊:“我当然也在找啊!!但我好像来晚了一步,神威已经把她带走了!” “废物!!” “什么你怎么好意思骂我废物?!被兔子耍的团团转得不止我一个吧?!” 银时和银识对喷半天气喘吁吁得握着通讯器,银识的脸都因为愤怒变得薄红。 提起兔子,他就来气! 两年前,他才追问到瑾兔曾经原来不是一只兔子。 瑾兔之前是个人!!是个活生生的男性!! 连带着神楽也没想到,她失踪了十多年的哥哥在曾经和爸爸回到徨安的时候,受喷涌而出的阿尔塔纳的影响变异成了一只小白兔,阴差阳错去了地球又阴差阳错见到松樱老师后,它就放弃再寻找变回人形的方法,而是一只作为兔子跟在她身边。 银识只要一想到,是这么一个存在一直被松樱老师带在身边宠爱着,就觉得像浑身上下每根神经都被挠烂了一样难受。 两年前它就失踪不知道去哪儿了,连带着陇也不见踪影,银识猜估计这两人都没脸再见松樱老师了。这也真是天道好轮回! “那你去问问那个叫阿伏兔的人吧,说不定他有办法联系上神威,然后找到松樱老师。”关键时刻,还是贵在指挥大局,“我们先去想办法筹备再穿越时空的事,有情况随时联络。” “好吧……别动我们老师的〇〇啊!”挂断电话前,银时又不放心地叮嘱。 “你要是不快点把我们老师找回来,就等着分开见到它们吧。”高山阴森森的声音从通讯器离传来。 【哔——】 电话被挂断了。 银时觉得这个消音一样的哔声出现得太晚了,他头疼地在池水边蹲下,将天然卷挠得更乱。 算了,反正松阳老师也没有那方面的需求,而虚有没有都无所谓,他拖延一会儿也没事吧?这件事搞砸了也不会出现太严重的后果吧? 银时脑袋里浮现了高杉要毁灭世界的样子。 ……算了,还是赶紧去找人吧。 他拨通了阿伏兔的电话。 视频接通时,银时看着阿伏兔年轻了不少的面容,甚至怀疑自己又穿越时空了。 虽然每天还是有不少事情要烦心,但不用再给神威闯的祸擦屁股的阿伏兔连皱纹都少了。“什么事?” “你知不知道神威最近的动向?平行世界那边已经找到松阳老师了,所以松樱老师大概率是会在我们这里重生。” 视频中阿伏兔又肉眼可见地开始衰老。 “我们隔一段时间会固定联系,说起来确实最近他都没找我……”他在整个驾驶舱焦虑的来回踱步,“不妙、不妙……按照这个发展,接下来肯定会发生超级不好的事情……” 银时不想再承载一个疑似同时担任了父职和副职的家伙的忧愁,他最后说了一句“有消息立刻联系我啊”就挂断了电话。 他站在樱花树下思考了一会儿,决定去吉原和琴音、美知子、日轮和月咏她们也通个气。 银时没有注意到,在更高更远的一处山头,有个身影从头到尾注视了刚才发生的一切。 神威冷眼旁观了坂田银时过来寻找的过程,还有他接通的那段电话。冰冷的眼神在转向怀里的婴儿时瞬间融化,他含着笑意轻哼着:“你看,有人来找你啦~” 小婴儿睁着大大的眼睛盯着他。如果说成年松樱的眼睛像沉淀了千年的翡玉,那现在她的眼睛就像两颗剥了皮在阳光下闪烁着晶莹水光的青提,清澈地倒映着他的身影。 “你还记得他吗?” 婴儿歪了歪头。 神威的心情更好了,他又问:“你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吗?” 婴儿也没有说话。 “你叫松樱,吉良松樱。”他轻轻抚摸着小婴儿棉花一样的脸颊,还有她新生的柔软的头发,“你像樱花一样美丽,但更要像松树一样长青。” “呀!”婴儿松樱笑了笑,算是对他的回应。 神威眼里的笑意更深,他张开了口,最终也没问出那句「那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他捧起婴儿还没有发育好的小手,用它指着自己的心口,贴在她耳边,似乎希望这样自己的话就能传达给她。男人的声音像羽毛一样轻柔:“我是神威。” “是全世界最爱你的人。” 第49章 你驯服了我,我们不是彼此需要的吗 松樱很轻松就理解了面前之人的意思。 这个把她从诞生之地抱出来的人叫神威,他说她叫松樱。 还说他是全世界最爱她的人。 不过,爱是什么呢?还有,她为什么会在这里?她总觉得自己不应该是这个状态,那么应该是什么状态呢?她缺少了什么呢? 松樱伸出手,按在了神威的胸口上,她摸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 面前的男人似乎对她百依百顺,他笑眯眯地把一直贴身收着的红玉掏了出来,“你是在找这个吗?” 松樱盯着红玉看。 「吃掉它。」 「吃掉它就能把所有的事都想起来了。」 松樱觉得自己肯定是一个做事喜欢留后路的人,准备预备粮和充电宝这种事应该很得心应手。她抓着红玉张开嘴要把它吞进去的时候,神威却把红玉从她手里掏了出去。 “这个不能吃哦。”他耐心地解释。 松樱想去再拿回来,神威却把红玉高高地举起来,“来呀,来拿呀~” “……” 她不想理他了。 松樱负气地扭过头,结果因为身体太小、还是被抱在怀里的状态,直接撞到了神威胳膊上坚硬的肌肉。 神威似乎比她还要紧张,赶紧抱着将她转过来查看有没有问题,他对着被撞红的额头轻轻吹气,“不疼吗?” 松樱觉得脑门凉飕飕的还挺舒服。 不对,头顶不能凉飕飕啊,她的头发呢? 松樱伸手抓了抓,还好,都还在,只不过短了点、细了点。 她有些无力,小婴儿什么都做不了。她想快点长大,可是长大是需要能量的。她盯着那块红玉,盘算着什么时候能背着神威吃掉它。 “你不能吃这个。”神威无奈地跟她讲道理,“你的喉咙太小、太软了,直接吞下去会卡住气管的。” 松樱直勾勾地盯着他,意思很明显——卡住了,又会怎样? 神威抱着婴儿站起身,额发将头顶的光影打碎,眼神幽暗:“会死的。” 但他很快又微微仰起头,让阳光照在自己的脸上,露出无害的笑容,与刚才的样子判若两人:“所以松樱是不会这么做的,对么?” 松樱其实很想说自己不会死,她虽然现在能记起的事情不多,但她知道自己是这个星球阿尔塔纳能源的变异体。不过在神威的注视下,她还是点点头。 嗯……要死的话就背着他死吧。 只要能复活,就能假装什么都没发生.jpg 松樱伸出手,把神威额前的头发拨开,他没想到松樱会主动地去做这个动作,困惑地盯着她。 “呀。” ——好看! 虽然她现在还无法发出完整的音节,但看到那双在阳光下澄澈、明亮的眼睛时,还是忍不住笑起来。 神威恍惚间想起,两年前松樱告诉他自己是阿尔塔纳变异体时说的话。 「我只要看到神威的眼睛,就仿佛看到了我的故乡。」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像是在自嘲,还有一些隐藏在其中的痛楚。两年前骤然失去她的那道伤其实从来都没有痊愈,只是被深深的隐藏了起来。 “走吧,我们回家。”他把变成了婴儿的爱人搂得更紧,脸上又恢复了一如既往的笑颜,麻花辫在身后一摇一摆,昭示着主人的心情。 * 俗话说,狡兔三窟。 自从两年前在吉原见到了松樱后,神威就一直有意无意地在地球搜罗着宜居的住处,有的走了第七师团的公帐,有的用的他自己的钱。 甚至在为了处理春雨的事情去其他星球时,他见到了好地方也置办了一些房产。神威当时的想法很简单:这里很有趣,以后带着松樱也来玩好了。 没想到后面发生的事情直接将这些幻想的火苗全部掐灭。 但感受着怀里的温暖,他觉得那些鲜亮的颜色再次回到了自己的生活中。 “我们到啦~” 所谓大隐隐于市,宇宙大海盗把在江户的家选在了靠近内环的住宅区。从建筑风格和每户的占地面积来看,这一片的居民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之流,但也都是小康以上。 安全、事少、有保障。 神威带着松樱推开小院的门,里面干净整洁,还种了几棵果树。“你喜欢这里吗?” 松樱点点头,神威就把她放在了床上,开始思考新的问题。 婴儿状态的松樱……应该是需要吃饭的吧?如果要吃的话,她能吃什么呢? 他回忆着小时候照顾神乐的记忆,外卖了一些母婴用品和婴儿食物,又去烧了一壶开水。等到水温合适的时候,那些东西也到了。 “松樱,你是不是饿了?来吃饭……”他摇晃着奶瓶回去时,发现松樱已经窝在沙发里睡着了。 她变成了那么小、那么柔软的一团,睫毛好长好长,皮肤白里透粉。松樱的呼吸轻柔而均匀,胸口随之缓缓起伏,仿佛整个世界都因她的安睡而变得宁静。 他忍不住趴在沙发边盯着她看,跟随着她的频率呼吸着。 「活着。」 原来仅仅是这样简单的一个事,就能如此令人治愈、使人从绝望的泥潭中解脱。 这两年的记忆在神威的脑中已经有些模糊了,一直以来占据他全部心神的,都是松樱消失那一刻撕心裂肺的痛苦。如同被抽走了所有的希望与温度,只剩下无尽的黑暗在身体的每一处蔓延。曾经的信念、爱与温暖全部随着她的离去而消失了,他日夜不停地寻找,却永远一无所有。 他只能等待着,等待着上天赋予她重归的奇迹。 神威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他也躺到了床上,把松樱环抱住,宽大的手掌沿着她的后背缓慢地抚摸着,直到对方不自觉地依偎到他的怀里。 没错,就是这样。 既然你回来了,既然我再次找到你了……就绝对、绝对不许再离开我了。 男人的视线紧紧锁在她身上,眼神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幽暗,目光潮湿而黏腻。 * 松樱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已经长成了一个大人——这也是她觉得自己应该处于的状态。她一个人走在山中,高大的樱花树正在春日的暖阳下盛放。这里的风景很美,所以她在想,要不要干脆在这里定居呢? 她寿命很长很长,所以她的时间也十分充裕。松樱干脆就坐在了一棵樱花树下,准备在这里消磨一天的时光。这时,她的手摸到了一个毛茸茸的小东西。 松樱好奇地看过去,对上一双像红宝石一样的眼睛。 “小兔子?” 她对这种小小的毛茸茸没有一点抵抗力,伸出手把兔子捧在了手心,用食指轻轻地抚摸它,兔子舒服得连眼睛都眯了起来,小手小脚都缩了进去,变成一个小白团子方便被她捧着。 “你真可爱,是这里哪户人家养的吗?” 兔子嫌弃地摇摇头。 松樱更高兴了,“那你愿意跟我回家吗?” 兔子高兴地点点头。 世界上有无数只小兔子,但如何证明这是她的小兔子呢? “给你起一个名字吧……就叫「瑾」好不好?” 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君子也,美玉也。 兔子用头蹭了蹭她,看起来也很喜欢这个名字。 但是转眼间,周围的场景就消失了。充满生机的温暖春日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血海。 掌心越来越湿润,松樱低下头,却发现是她的兔子在哭。 兔子的哭泣是没有声音的,但她却仿佛能从那双红红的眼中看懂它想要传达的话。 「我好想你。」 : 「我一直在守着你的世界、守着你爱的人们。」 「那么你什么时候……来找我呢?我在你的世界,不再是那只独一无二的兔子了吗?」 【你驯服了我,我们不是彼此需要的吗?】* “对不起……” 她把兔子抱在怀里,觉得自己的心也很痛。 “我会尽快回去找你的。” 瑾兔沉溺在这个温暖的怀抱中,直到这个血色的空间重新变成纯净的白色,它日夜思念的身影也消失了。 它重新苏醒过来。 瑾兔在漆黑的房间里弹了弹腿,先把自己浑身的毛舔了个遍,时刻保持自己的干净整洁。直到做完这一套流程后,才从床边探出头,对着一直昏迷的陇翻了个白眼。 真是没出息。 但这是松樱的第一个学生,所以多少还是要照顾一下的。松樱另外几个学生天天在满世界乱跑,只有这个一直围着松樱转,就是方法总是走极端,时不时得兔工纠正一下。 瑾兔,以小小的兔子之身,扛起了整个松下私塾的重担。 而且家里马上还要添新人,事情真是太多了。 新人还很不老实,比陇还纠缠松樱。等正式来了后,还需要好好调‘教啊。 * 负责跟着阿伏兔一起回到地球的云风十分感慨,他忍不住喜悦之情:“团长能重新找到大姐头真是太好了!” 阿伏兔冷笑一声,觉得自己就在刚刚的几秒钟又多张了几根白发。他掏出一份神威发过来的清单:“全是小孩用的东西……唉……” 云风的脑袋立刻像是被电击了一样,一颗电灯泡在头顶亮起,但还不待他说什么时,阿伏兔已经敲开了门。 “团长,我们把你要的东西买来了!” 背着育儿袋的神威打开了门,松樱趴在他的肩膀上,好奇地打量着来人。 云风脱口而出:“团长,你和大姐头什么时候连孩子都有了?!” 第50章 这是你俩的孩子吗?! 不止是第七师团,两年前松樱和虚一起投入到龙脉中的事也只有在场的寥寥几人知道,所以在许多人的概念里,吉良松樱是在大战后突然消失了。 有人推测她战死了,有人推测她去一个地方养伤了,还有人推测是天道众的残余势力把她和虚一起带走了…… 不过第七师团一致认为是第二种可能:神威带着松樱去某个地方养伤了——因此云风觉得自己刚才的猜测十分合理! 一年调养身体感情升温一年怀孕生子,刚好和团长背上这个小团子的岁数对上! 啧啧啧,果然是事以密成!团长背着他们干大事去了! 他还伸直脖子往里探头:“大姐头呢?在做饭吗?团长这我可要说你几句了,怎么能让大姐头干这种事呢噗——” 云风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神威一脚踹了出去,阿伏兔在神威出脚的前一秒向旁边侧身,免得自己被波及——毕竟团长那一脚可完全没有避开他的意思。 刚见面就用打架来打招呼,真是彻头彻尾的夜兔啊。 但阿伏兔还是眼尖地发现了一点不同。神威在抬起腿的瞬间本能地伸出一只手拖住背上婴儿的身体,免得她因为这个剧烈的动作失去重心。 哎呀…简直就是完全变回了还在烙阳星时那个带着妹妹的好哥哥啊。 终于有个人能让他无意识地变回了当年的那个孩子了么。 “再乱说的*话,就杀了你哦。”神威眯眼微笑道。 “对、对不起……” 云风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往屋里搬东西的时候,他忍不住往团长身后瞄。那个小婴儿简直和大姐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绿汪汪的大眼睛看的人哈特软软。 小婴儿察觉到他的视线,还对他绽放出一个开心的笑容,云风直接捂住胸口,可恶啊这孩子简直是世界上第一萌物!但愿不要随了她父亲那歹毒的天然黑…… 云风的面前突然笼罩下一片阴影,团长的笑脸直接怼到了他面前不到三厘米的地方:“真的不想活了,是吗?” “没有没有没有!绝对没有!”云风疯狂摇头,一溜烟跑到副团长背后抓着他的袍子寻求庇护。 阿伏兔嫌弃地把对方踹开,将买来的东西放到桌子上:“团长,东西都在这里了……但会不会有些太多了?” 神威把购物袋打开,里面是一罐又一罐不同的奶粉,他熟练地分拣着,难得还有心情给阿伏兔讲解:“不一样,这个补钙、这个接近母乳成分、这个有乳铁蛋白能增加免疫力……松樱好像根本没有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的概念,所以我要负责给她选好这些。” 虽然被揍了,但那个孩子实在太可爱了,此刻她在神威的背上冲云风招手,云风也忍不住做出招财猫一样的动作逗她开心。听到神威的话时还不禁感慨:“哦原来这孩子叫松樱啊和大姐头一个名字呢……嗯嗯嗯???” 不对!!! 云风的眼睛瞬间瞪大。他震惊地看向团长,但团长丝毫没有口出狂言的自觉,他又震惊地看向副团长,但阿伏兔因为之前接到过银时的电话所以早有心理准备。 在场只有他一个小丑,左看右看,被真相惊得外焦里嫩。 “知道为什么我把你也带来了吗?”阿伏兔对云风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就是为了看你这副表情啊。” 云风发誓回到第七师团的飞船后要把副团长假面骑士drive的光碟烧光。 他躲到一边去缓慢消化「大姐头变成小婴儿」的事了。 “松樱小姐现在有过去的记忆吗?”阿伏兔问。 神威扭过头,蹭了蹭小婴儿柔软的额发,“松樱现在还不会说话呢,不过她大概刚开始建立起对这个世界的认识,所以我们还有好多要学的,对不对?” “呀!” 阿伏兔别过头,没眼再看夹着嗓音说话的团长。 说起来,两年时光过得太快,团长看起来好像长高了一点。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和小小的松樱做对比,感觉他的肩膀都长开了不少。 说起来团长也二十岁了啊,他的印象里神威还是那个在烙阳星背着妹妹的小孩。但此时神威的这副样子实在太有冲击力,阿伏兔觉得自己以后很难把这个印象洗掉了。 “那下一步,你准备怎么办?” 神威冲好了奶粉,把绑带解开让松樱坐在自己怀里,无论是抱孩子的手法还是喂奶的姿势都极为熟练。 果然人生没有一段经历会白费,阿伏兔想如果神乐在不知道会有什么感想。 “如果可以,我不想让她再见到除了我以外的任何人。”神威的眼底一片阴暗,和嘴角和煦的笑容形成极为强烈的反差,“但是,松樱应该不会喜欢这种生活的,对吗?” 松樱点点头,丝毫没有对神威危险想法的恐惧之情。 云风怀疑是大姐头的脑子还没发育好,这也太处变不惊了。他刚这么想了一下,脑袋就被一个东西砸中,痛得他嗷得叫了一声。 打到他的是一颗水果硬糖,他顺着投掷来的方向看过去,发现团长两只手都用来抱孩子了,而松樱正对他笑的十分无辜。 “……你聪明!你聪明行了吧!!” 变小的大姐头怎么是这个性格!等下,还是说她小时候就这样吗? 神威也对松樱的这个举动很好奇,他摸了摸松樱的头,想起了陇的话。 她在自己的世界,是被万人敬仰的母神。 ——但在成为神之前,她是什么样呢? 是像虚那样,经历了漫长而残酷的折磨吗?还是像他的母亲江华,一个人孤独的生活了很久呢? 好想知道她的过去啊。 不……其实不知道也没事,她会穿越到这个世界、又在这个世界重生,是否也是她潜意识的一种选择——松樱希望着可以忘记一切、重新开始呢? 他贴上她的额头,声音低哑:“松樱,不管怎样,我都会在你身边的。” 婴儿清澈的眼中倒映着他的身影。 而阿伏兔开始思考神威这样是否突破了做人最基本的底线,虽然他们是海盗,但也有点太违背良俗了。如果不规劝一下,总感觉团长会走上比以前还要危险的道路。 “万事屋应该已经联系过你了吧。” 神威突然开口,阿伏兔连忙坐直:“是、是的。” “虚……或者松阳已经出现在另一个世界了吗?” 阿伏兔点点头,然后他就看到团长露出了嚣张的笑——以他的经验,一般团长这么笑的话都会有人倒霉。 “松樱,想不想去外面的世界看看?你在这里也待腻了吧?”神威摇了摇她的手,“万事屋老板就是那天那个头发乱糟糟的天然卷、浑身上下散发着madao气息的老男人。” “呀哈!” 阿伏兔:“……” 团长,你夹带的私货有点太多了! 还有,他比坂田银时还大!坂田银时是老男人的话,那他算什么?! “算头发乱糟糟的、满脸毫无生机的社畜老爷爷。”云风幽幽地说。 他又被揍了。 * 令阿伏兔非常意外——神威真的说到做到,联系了那些人在吉原见面。 他本来以为神威会一个人霸占松樱然后在各个地方旅居呢!他都想好以后怎么蒙骗坂田银时的追问了! “呀啊啊啊啊——!!” 最先扑上来的是琴音和美知子,琴音仗着比美知子身高腿长最先从神威手里要把松樱夺走:“这是松樱和你的孩子?” 神威的杀气涌上来又退回去,“是松樱。” “啊啊啊好可爱啊小松樱!!”女人们尖叫着把松樱包围起来。 云风怒吼:“凭什么!凭什么她们这么说就没事?!” 阿伏兔:“团长现在双手不用抱松樱小姐,你猜他会不会来揍你?” 云风连滚带爬地逃走了。 松樱只感觉自己快被胸挤扁了,头顶还传来琴音充满母爱的声音:“哦~可爱的小松樱,让我亲自来哺育你长大吧~” ?!! 那种事情不……等下,也未尝不可。 神威黑着脸把松樱抢了回来。 神乐的脸更黑,她冲上去和神威打了起来:“混账老哥!变态啊!你对松樱姐姐做了什么阿鲁?!” “一见面就打架,这不是很有夜兔的样子嘛~” 坂田银时在旁边指挥新八报警,又被两只夜兔的战场波及,不知有意还是无意,他新买的那个手机被神威踩了个稀巴烂。 “我的新手机——!!我跟你拼了啊啊啊!!” 阿伏兔眼下的疲惫更重,就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 神威抱着松樱,既要保证她不受伤,还要一对多,不过表现得仍然十分游刃有余,甚至还一直占着上风。虽然有挟天子以令诸侯、别人也怕打到松樱的嫌疑,但经验老道的阿伏兔还是看出神威又变强了不少。 真是后生可畏啊…… “听我好好说话。” 终于在把吉原的小半边快要拆完后,几个人在原地捂着腹部喘气歇息,神威一手撑伞一手抱着松樱,“让那边的世界先送一些阿尔塔纳结晶过来。” “你的意思是……”银时突然明白了对方的想法。 他将怀里的人抱得更紧。 没人知道阿尔塔纳变异体的生长规律,也没人知道,吉良松樱现在是否仍然被这个世界的地球认可。 她现在连通的,到底是哪边的阿尔塔纳之力?如果她是完全退回了刚诞生的时候,那不就也意味着,她仍然会在这个世界逐渐耗尽体内的阿尔塔纳最终死亡吗? 现在的两个世界只能勉强传送一些无生命的物品,但还是无法做到直接传送人。在找到办法前,把两边的阿尔塔纳结晶都拿到手才万无一失。 “我明白了。” 接到简讯的银识等人自然没有不答应的。 “这么久才找到松樱老师,这些人有上心吗?”高山恶狠狠地说着,同时还往包里加入一堆糖果零食玩偶。 “就是!还是要抓紧找到可以让活物穿越两个世界的办法,之前我一直在找瑾兔的去向,最近有了一些眉目。”银识往包里塞入大量草莓牛奶和芭菲。 高山怒气冲冲地把芭菲丢了出去:“这个要是化了不就把所有的东西都泡汤了吗?!” 贵把两个人一起吼了:“包里已经快没有放结晶石的地方了!每次只能传送一个书包的大小和重量的啊,你们能不能分清轻重缓急?!” 高山和银识异口同声地喊:“把这家伙的东西扔出去不就好了?!” “都拿出去!你们当这是给松樱老师收拾去春游的背包吗?!” 最终,一整个书包的阿尔塔纳结晶被传送了过去。三人刚松一口气,只听“砰”的一声从身后传来,他们一起回头,发现刚才还是婴儿的松阳已经变成了大概六岁孩童的模样。 “……”银识震惊到整个人的动作都停滞了几秒,然后试探地问:“你是听到春游太想参加了所以才突然变大的吗?” 松阳:“……” 松樱,你教这孩子的时候,一定受了不少气吧。 “可能是因为那些突然聚集在这里的阿尔塔纳结晶,也可能是因为……”松阳说出了自己不妙的推测,“虚在那个世界醒过来了。” “你们两个怎么还能分裂呢?!”【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50-60 第51章 比起阳光,兔子更怕的是寂寞啊 阿尔塔纳变异体的血,也称为不死之血。 两年前,天道众在知晓了虚的身份后,其中贪图得到这份永生之力的几人便向他索要了他的血。 然而他们没想到的是,自己的身体根本无法承受这份蛮横的力量。甚至只要虚想,他们会在血液进入体内的瞬间暴毙而亡。 胧能承受这种血的威力,主要因为当时的吉田松阳真心希望他活下去,此后虚也觉得这个人很有意思,便也没有再控制流淌在他体内的血,只任由胧自己的身体与血产生排异反应、让这份痛苦日复一日地折磨着他。 “又开始了吗……” 对于能再次睁开眼睛这件事,虚并不觉得意外。不死的诅咒紧紧纠缠着他,像阴魂不散的恶鬼,永世不得挣脱。 明明亲手杀死了自己、明明和另一个世界的自己相杀到连皮肉骨髓都不复存在,但却再一次降临在这里。 但他还是看到了一线希望的曙光——这次他没有立刻复活,而是沉眠了足足两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捂住自己的脸,疯狂地大笑着,“既然我重生了,那松樱想必也已经复活了吧。” 他还没来得及好好跟她沟通过,如果能说动吉良松樱,说不定就能和她一起死了呢? 男人慢慢走下床,伴随着他起身的动作,原来这具身体主人的模样被一点点改变,曾经存在的证据被悉数抹去,虚的细胞如同癌细胞一样强势且富有生命力地吞噬掉原主的一切。 他正身处前天道众之一的飞船上。虚猩红的眼睛倒映在宇宙飞船的玻璃上,锁定着那颗蔚蓝色的星球。 直到谁来毁灭他、直到他成功毁灭自己,否则他绝不会停下脚步。 “你还要在那里看多久?” 虚突然开口,站在黑暗中的那个身影缓缓走上前。 “没想到地球阿尔塔纳之灵的传说竟然是真的。”之前阿尔塔纳解放大军的领导人、热忱于军事与战争的圆翔皇子站到他的身旁,“如果你想毁灭地球、杀死自己的话,我们可以合作。” 虚看着圆翔贪婪的眼睛,脸上浮现出不屑的冷笑。 “两年前,你连紫雀提督停战的决定都没能阻止,一个失败者怎么有资格跟我说这些?” “……你!!” 圆翔很快就收敛了自己的怒气,对于面前这个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怪物,他心中对战斗的渴求更胜于恐惧,倘若这个人能为他所用……那就是掀起全宇宙的战争,也不成问题吧? “如果你以为我的目标只是一颗小小的星球,那你就错了。”作为极少数知道两年前发生了什么事的核心人物,圆翔有更大的野心,也相信这份野心能撬动面前这个怪物的兴趣:“把这片战火烧到平行宇宙……你觉得怎么样?” * 与遥远天际弥漫着的阴谋截然相反,吉原正进行着一场盛大的宴会。 在一张巨大的柔软的床铺上,堆满了这世界上比黄金还珍贵的阿尔塔纳结晶,神威把松樱抱到床中央:“来,选一个你喜欢的吧~” 其他人都满眼期待地在床边趴了一圈:“松樱,快选一个吧!” 松樱:“……” 就算是抓周宴,只有一个东西也太作弊了吧! 她有些不甘心地去翻那个被传送来的书包,结果在不同的夹层里分别翻到了一瓶养乐多、一小罐草莓牛奶和一根好吃棒。 不知道为什么,摸到它们的瞬间,松樱觉得自己眼眶热热的。 她的背上突然多了一层温暖的重量,松樱转过头,贴到了神威柔软的脸颊。 他的睫毛扫在她的眼皮上,神威将她整个环抱住,手臂撑在她两边,看似不经意的贴近,实则完全把人束缚在原地。“是想起什么了吗?” 松樱摇摇头。 不过倒也没有一无所获,比如她产生了进食的冲动。 ——好饿啊! 神威露出一个鼓励的笑容:“那么,再挑些别的?” 话是这么说,但这里也只有阿尔塔纳结晶了吧! 松樱随机挑了几个,在摸到结晶的瞬间,她的身体突然绽放了强烈的光芒。在她自己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头顶突然落下来一件巨大的披风,她瞬间被裹成一个大蚕蛹。 “……松樱变小了!不对,变大了!!”琴音震惊地喊道:“美知子,快去找几件合适的衣服来!” “好、好的!” “松……樱,我的名字?” 女孩微弱的声音响在大厅中,所有人安静了一瞬。 神威把她转过来,让她面向自己,笑眯眯地问:“没错,那我是谁?” “神、威。”松樱已经慢慢适应了骤然成长的身体,吐字越来越清晰:“你是神威。” “没错,松樱真棒~” 松樱觉得自己的左脸被什么柔软的东西贴住了,下一刻她的耳朵就被神威捂住,防止她被女人和男人们的尖叫淹没。 “啊啊啊你这个混账!” “放开松樱姐姐啊啊啊啊!” “我早说不能把松樱交给这家伙带,你们都被他蒙蔽了!” “那是蒙蔽吗?!是我根本打不过他啊!!” 早就预料到一切的兔子带着刚刚变成六岁女孩的松樱跳走,蹲在高处心情美妙地欣赏着底下人看不惯又干不掉他的样子。 “以前,也有过这样的事。” 松樱突然开口。神威没明白她的意思:“什么?” 一段非常非常久远的记忆出现在松樱的脑海中,如果不是这次新生,也许会永远被遗留在某个角落。 「一会儿没注意,你这孩子怎么爬得那么高!」 「元,快点下来!那里太危险了!」 在只潦草搭建着几个草棚的大地上,她站在高高的树上,下面是心急如焚的妈妈们。 松樱突然对神威露出一个天真烂漫的笑容,眼中却藏着几分狡黠。 “来试试追到我吧~” 下一秒,她像泥鳅一样从神威的怀里钻了出去,身影在大厅划过一道银色的弧线,被风鼓起来的披风像是从她身后张开的巨大翅膀。足尖每次都点落在众人意想不到的地方,然后跳得更高更远,转眼就跑出了屋内,在整个吉原的高楼大厦间自由地穿梭。 神威紧随其后地冲了出去。 余下的人根本没来得及反应饭生了什么。 刚端着衣服出来但转眼间就被人抢走、两手空空的美知子面容呆滞:“什么东西嗖一下就过去了?” 桂的声音像是从嗓子里挤出来的:“松樱小姐……小时候是这种性格吗?” 阿伏兔头疼地来回搓自己的眉心和太阳穴。 怎么说呢,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感觉……谁小时候不调皮呢……再说了能跟团长好到一块去,他早就该预料到小时候的松樱也不会是什么省油的灯……事又说回来了,以前她正常的时候好像也时不时会说一些很抽象的话,他还以为是看漫画害的。 坂田银时把《JUMP》和《海〇王》收了回去,“看来她不用看这两本也没事了。” “银桑!你给松樱小姐的庆生宴就准备了这种廉价的东西吗?!而且这还是你看过的旧书吧!你甚至不舍得送最新的一期!” “吵死了新吧唧!我没给她带《进击的〇人》让她回忆起自己在吉原的艺名是地鸣就很够意思了!” 琴音顾不上那几个没用到甚至开始吵架的男人们,她提起裙子就跑了出去,直接两道身影在高楼间快速的穿梭着,甚至拖出了流星一样的残影。 女孩的身影在楼宇间起起落落,阳光穿过她舒展的手臂,在地上投下蝴蝶振翅般的剪影。在神威差一点就要追到她的时候,她将身一扭,不仅仗着自己个子小躲过了他,还顺手抽出了神威腰间的伞。 【啪。】 阳光下,松樱站在比神威高一阶的台子上撑开了那把夜兔标志性的大伞,将他包裹在阴影下。 “夜兔,不喜欢阳光。” 松樱莫名记得这件事,今天是一个大晴天,夜兔本就白皙的脸色在室外更是要变得透明。 强烈的阳光像一层金色的帷幕,笼罩在她的身上,为女孩镀上一层光辉。 神威抓住她的手,将松樱也拉进伞下的阴影中。他突然笑起来,眼中闪烁着狂喜与疯狂交织的光芒。 他在这个瞬间,得见了所谓神明最真实的一面,和她对自己的不同。 哪怕是孩子的状态,但只要她想,也完全可以不被他追上的。但松樱还是选择了回头,甚至无自觉地保护着夜兔唯一的弱点。 松樱……比起阳光,兔子更怕的是寂寞啊。 他抓着松樱的手,将自己的脸贴在她的掌心,缱绻又依恋地蹭了蹭。 「好像在撒娇的小兔子。」 松樱莫名产生了这样的联想。 对上那双水汪汪的蓝眼睛,她还有一种迷之紧张感,迫不及待想把注意力转移到别的事上去。就在这时,松樱发现神威的手指上系着什么东西。 “这是什么?” 神威眼底的笑意更深,向她展示着那根缠绕在小指的青丝,“这是曾经的你给我系上的,名为【真情证】。” 「我向你发誓,我的心只属于你,我绝不会背叛你。」 “等你彻底恢复回成人状态后,跟我打一架好不好?”神威像拐骗无知少女一样,不忘初心地诱哄着对方,“松樱这么强,就当是让我学习一下呢?” 松樱的脑回路像是突然被打通,“你说的对。” 神威:“嗯嗯?” “我应该去上学!”松樱握紧拳头,眼神无比坚定,“我刚刚在这里重生,正发愁什么都不知道无法适应社会呢,我要去学校学习!” 神威:“……” * 阿伏兔撑着伞站在文具店的门口,绝望地看着令人闻风丧胆的、统帅夜兔强者的团长神威在陪松樱挑选笔袋。 “有求必应也要有个限度吧,团长。”阿伏兔觉得自己再过不久就要变成白发苍苍的老兔子,“明明恨不得二十四小时看着人家,怎么还舍得分出去一大半时间让她去学校的?你不会真把她当成六岁小孩了吧?” 神威注视着松樱兴致勃勃挑选兔子挂饰的样子,笑容虽然温和,眼底却是难以捉摸的深沉。 “神明在成为神明前,先是生命;妈妈在成为妈妈前,先是孩子;老师在成为老师前……先是学生。” 坂田银时抱着手臂站在店门口,“你是想到了这个吧,神威。” “原话奉还给你哦~武、士、先、生。” 第52章 神带着鬼,一起变成了人 吉原作为一座新建的独立城市,凭借新政府的扶持迅速发展了起来,其中学校教育更是进行了一系列大胆的尝试。 最初,这里兴起的是以成年女性为主的教育。经过两年的筹备,加上新住民的涌入,才慢慢有了全年龄段和全性别的新建校。 松樱要去念的就是前几个月才刚刚建好的吉原第一小学。因为学生很少,所以其实所有学生都在吉原新校的大校区内上课,这里涵盖了小、初、高三段学制。考虑到松樱也不是真的六岁小朋友,她将直接转学到晴太所在的三年级,也算有熟人一起作伴。 “说起来真奇妙啊,荣誉校长现在居然要作为学生入学了。”美知子忍不住感慨。 学校暂时没有设置校服,但是神威给松樱买了一顶小学生都在戴的小黄帽。他蹲下来给松樱把帽子戴上。小鹅黄的帽檐微微翘起,露出那双明亮的眼睛,整个人都散发着天真无邪的可爱光芒。 美知子发出了一声被萌到的尖叫。 松樱的书包还是银识他们传送阿尔塔纳结晶时用的那个,因为草莓牛奶被挤爆袋了,导致书包底黏糊糊的,阿伏兔吭哧吭哧洗了好半天才洗出来。 神威牵着松樱的手,到了校门口,他摸了摸她的头,“有人挑衅你的话,一定要揍回去,不用觉得是欺负了他们。” 松樱:“……” “不过,应该没有人会这么不长眼吧?”他笑眯眯地说,身后跟着的一众第七师团凶神恶煞的夜兔们都同步地点点头。 如果从上空看,大概会觉得吉原小学长蘑菇了——夜兔们的伞把整条路都堵得水泄不通。其他家长们带着孩子惊恐地被挤在外面,要不是百华告诉他们一切正常,恐怕已经有人报警了。 “我觉得我现在就是在欺负他们。”松樱把帽子狠狠压低,结果神威直接蹲了下来。她跟那双澄澈的蓝眼睛撞个正着,神威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子:“放学后在门口等你哦。” “……嗯,你别太早过来等着。”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点头,“晴太,走了。” 已经被一群壮汉压缩成纸片状的晴太艰难地从夜兔们强健的大腿中挤了出来,“等…等等我……” 松樱能感受到一道视线一直落在自己身上,她忍不住回头,果然发现神威还在门口站着,察觉到她的目光,还对她笑着挥挥手。 被这样包容和充满爱意的眼神注视着远行——这种感觉还是第一次。松樱觉得心里暖洋洋的,唯一奇怪的就是怎么没看见万事屋的几个人。 直到她看见了穿着保洁和保安衣服的熟悉面孔。 “喂同学,怎么跟女生离这么近,我要扣你的分。”坂田银时拿出小本子唰唰写着。 “我和松樱小姐……松樱姐姐是一个班啊!你扣我的分也是扣她的分啊!” “啧。”银时不满地撕掉那一页,“那扣你个人的德育分好了。” “喂——!!” 很快银时就被赶走了,班主任老师带着松樱来到班里,鼓励地对她说:“那么,先自我介绍下吧。” 第一次以学生的身份站在教室,阳光从南侧的窗户洒了进来,她慢慢走到光束中,露出一个充满元气的笑容。 “我叫吉良松樱,从今天转到这个班学习,请多多指教。” 「我叫吉良松樱,从今天起担任松下私塾的老师,请多多指教。」 「哈?」 银识又做梦了,这一次梦到的是过去。 他的人生被完整地切割为三段,遇到松樱老师前的日子,在松下私塾的日子,以及失去松樱老师的日子。 在见到松樱老师之前,他被人称为战场上的食尸鬼,靠捡尸体的余粮和衣服度日。某一天,那个女人的到来彻底颠覆了这样只有黑白两色的日子,她向他伸出手,这么自我介绍道。 “老师当时为什么会来找我呢……”银识苦恼地翻了个身,挠了挠那一头卷发,发出“唰啦唰啦”的声音,“松阳,你当时为什么去找坂田银时?” 小松阳正坐在敞开的门边安静地看书,听到银识的问题,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她没告诉过你吗?是啊……我也没告诉过银时呢。” 他把书合上,看向了窗外悠远的蓝天。“我听说,那里有吃人的鬼,村民们拜托我去看看是不是怪物。” 银识挠了挠肚皮,垂下眼睑:“哦……” “不过,我当时想的是——有没有可能,那孩子是新降生的阿尔塔纳变异体呢?如果是的话,那我可一定要保护他不要经历我当年受过的伤痛。”松阳微笑地看着眼睛一点点睁大的银识,“见面后却发现是一个很可爱的人类小孩呢。一开始对我还很警惕,像小猫一样对我拔了刀,我把我的剑给了他,告诉他可以丢掉那把只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剑了。” “她给你的,是那把刀吗?” 松阳指着那把被端放在银识床铺正对着的刀剑上的长刀问。 日上三竿,银识终于起了床,他珍重的抚摸着那把刀,“是的。” “我把刀送给银时,是希望他能学会为保护自己所爱的一切战斗,也希望有朝一日他能超越我、终结我这个怪物。” 小松阳的眼睛在阳光下仍然翻滚着浓郁的红色,里面是非人一般的空洞,“不过,松樱在这方面似乎和我们很不一样……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知道她当时给你这把刀时在想什么吗?” “我是在失去松樱老师后才真正开始了解她的,大师兄说她是在见到我的那一刻给自己想好了「吉良松樱」的名字。”银识缓慢擦拭着刀柄,“一般来说,起名都是母亲给自己孩子做的吧?大师兄说,是我让松樱老师变成了松樱老师。但我一直觉得,那其实是她给自己的一次新生。” “老师让我从鬼变成人,我们也让她从一个符号化的、在千年时光中迷失了自我的神变成了人。” “这把剑,是我们作为「人」成为师生的见证,那么,我也要用这把剑守护作为「人」的松樱老师。” 作为阿尔塔纳的变异体是不会死的,作为世界传说中的母神是不会累的,但作为一个人,是拥有爱与死亡的权利的。 银发的男人拔出剑,刀刃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刀身被光线勾勒出一道凌厉的银色弧线,锋利得仿佛能切割时空的裂痕。 银时把目光转向松阳,“等回去了,你刚才的话记得说给那个世界的我啊。” 松阳再次笑了,这次那片温柔的池水终于浸入他的眼底。“是啊……应该早些告诉他的。” 突然,整个万事屋都开始了摇晃,这样的地震持续了大概十几秒才终于停止。 “最近这种小地震怎么越来越频繁……”银识把刀收了回去,这时贵推开了门,身后还跟着愤怒到表情扭曲的高山。 “银识!平行世界的你太可恶了!!”贵把一张照片拍到他面前,“不认真找穿越时空的方法,倒是发来了这个!!!” 他看清照片后脸直接涨红成番茄的颜色。 照片上是变成小孩子的松樱老师,坂田银时将她举到自己肩上坐着,让她去摸跳到房顶的小兔子。小女孩和毛茸茸凑在一起,简直是全世界最治愈的画面。 不、不得了了,这实在太可爱了!! 高山指着那张处在照片右下角的大叔脸:“但是你太多余了!” “矮山你不要乱说,这个才不是我呢!”银识狡辩着,同时也给平行世界的自己记下一笔,“跟我发脾气有什么用!赶紧趁松樱老师没变回去之前找到穿越的方法啊!” 高山先执行了一番正义制裁,然后走到松樱的剑前尊敬地拜了拜,才坐下来讲自己最新的进展。 “星海舫主主动联系了我。” 银识尖叫:“什么?!又是夜兔吗?!!” “她说她有一个想法可以试试,她也愿意帮助和自己丈夫一样的阿尔塔纳之灵,同时也算感激松樱老师一直照顾瑾兔。”高山狞笑着,“但是平行世界的她也像松樱老师那样是男人,我倒要看看那个叫神威的臭小鬼看见自己另一个世界的「妈妈」是什么反应。” 贵问:“咦?这个世界的「江华」没有去世吗?” “他在我们这里叫江桦,十几年前就被星海舫主送回徨安了,隔段时间团聚一次。” 贵:“哦,她不是寡妇啊……银识你干嘛这么看我?!” 银识默默后退两步。 这两个人太恐怖了,这里只有他一个正常人!! 他看向小孩模样的吉田松阳,左瞧右瞧,明明是一样的脸,但怎么就是觉得小松樱更可爱呢?果然,女孩子才是世界上最美好的存在。 银识又叹了口气,觉得松樱老师在那个世界多享受一会儿学生时代也好。 毕竟他全部人生中最幸福、最无忧无虑的时光……都是在松下私塾的日子。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会儿自己有点晕,应该是刚才地震的时候他还没吃早饭导致的吧,一会儿去饭店吃饭然后记在高山那家伙名下好了。 * 松樱抱着兔子兴冲冲地从银时肩膀上跳下来,“你刚才叫新八拍照做什么?” “没什么。”银时立刻转移话题,“你要把兔子带回家吗?” 松樱抚摸着那只小白兔,“还是先不啦,再说这只小兔子是校舍的。” 银时严重怀疑这是吉原女子们养着用来影射神威的,不过他没敢直说,而是隐晦地问:“是怕*家里的小兔子吃醋吗?” 松樱的眼睛闪烁着柔和的光芒,她没回答银时的问题,而是把小兔子放回了地上跟它告别。 银时:唉,她还是太宠爱神威了。 松樱:想瑾兔了。 在摸到小兔子的时候,她渐渐想起了与梦中见到的那只小兔子的回忆。松樱对银时说:“下次给那个世界传递信息的时候,帮我捎过去一封信吧。” “没问题啊,写给谁?” “写给我的兔子。” 银时:? ……你还有别的兔子呢? 还不待他问出这个问题,放学铃声已经响起,松樱向几乎是掐点闪现到校门口的神威招手:“神威——” 他撑着伞,从在人群中向她走过来,微微俯身,单手轻松将小孩稳稳抱起,眼神中满是宠溺与温柔。夜兔亲昵地蹭了蹭她的脸:“今天在学校开心吗?” “开心!” 神威笑的眉眼弯弯,比刚才那只兔子还要可爱,但转过头冲向银时的时候光速变脸,笑容中全是杀意:“你被开除了,明天不许来学校上班。” “凭什么啊?!” “凭吉原是我的。”神威像披着羊皮的狼,冷硬地宣告这里的一切都属于他。 他的麻花辫突然被一只小手摇了摇,松樱趴在他的肩上:“老板,他很可怜的。” “好吧,那明天起他负责扫厕所好了。” 银时目瞪口呆地看着神威抱着松樱走远了,用比跟他说话时温和一万倍的语气问:“今晚想吃什么?” 晴太拍了拍他的肩膀,把拖把递给他。 “加油,银桑。” “等下,我才不要听那家伙的话呢!!”银时一把摔断拖把,“再说明天就是校运会了,人要多一万倍,我才不要扫学生和家长都会拉〇的厕所呢!!” 小心他把刚才那只兔子的〇〇做成珍珠奶茶拿过去啊! 第53章 在运动会放松一下吧~ “运动会?” 系着围裙的神威举着锅铲转过身,那根呆毛在空中滑过一道优美的弧线。 松樱的视线忍不住追着那根呆毛跑,“老师说我转来的时间很巧,赶上的还是亲子运动会呢——家人也一起参加的那种。” “那这下可得好好准备了啊。”阿伏兔撸起袖子开始淘米,“需要多少个饭团才能够团长吃呢……” 神威和松樱一起转头看向他。 “咚!!” 阿伏兔的头被按进了水缸里,伸出手噗噜噗噜地挣扎着,神威压着他的头发黑脸笑:“你怎么这么自然地出现了?” “团…团长……我是来加入这个家的……” 神威直接用他的头把米缸敲碎了。 最后,阿伏兔脑袋上缠着厚厚的绷带开始在厨房淘米捏饭团,松樱担忧地看着他,神威给她夹了一筷子菜:“别管他。” “不,我的意思是,好像做的有点太多了。” “等下?!原来不是在关心我的伤吗松樱小姐?!!” 阿伏兔头发都耷拉下来了,缩成一团碎碎念:“做的时候都嫌多,吃的时候一个比一个馋……不够吃还要怪我,等着瞧吧,明天你们一动起来肯定就全吃光了……” 松樱和神威对视一眼。 是老妈啊。 是老妈呢。 “那个,阿伏兔,我来帮忙吧。”松樱搬了一个小板凳放到阿伏兔旁边,踩着凳子站上去才能够到锅台,“只有饭团不够的吧?” 阿伏兔眼含热泪:“松樱小姐……” “我听说过,地球上运动会的较量不仅有操场上的比赛,还有各家的便当!”阿伏兔撸起袖子,整个人都燃了起来,“明天我要让松樱小姐的便当成为全场最佳!!” 神威举起自己刚才搓好的半人高饭团:“靠这个一定没问题吧。” “绝对不行啊!!” 神威把松樱抱了过来,让她离陷入抓狂状态的阿伏兔远一些。二人无语地看着阿伏兔身上爆发出的熊熊烈火,“外观的精致、营养的搭配、色彩的丰富、食材的等级……每一项都很重要!团长,不要小看小学生的便当啊!!运动会的较量现在已经开始了!!” “别管他了。”神威说,“干脆把事情都交给他,明天我们把其他比赛赢了就好。” “不可以,团长。”阿伏兔一把按住他的肩膀,“我不是说了吗,「运动会的较量现在已经开始了」。” 神威:……? 阿伏兔像抱脸虫那样贴到神威面前,像念经一样飞速絮叨着:“你给松樱小姐准备运动服了吗?你想好明天给她扎什么发型了吗?难道在运动会的时候还要让她散着头发吗?不可以的吧,这可是所有孩子都做明星的一天啊!我已经把准备了五个相机和三个拍立得,且每个都充好电准备备用相纸了,明天我要记录下你们所有美好的瞬间,所以你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这是——【战斗】啊!!” 听到「战斗」,神威的斗志也被激发了,“你说的对!” 松樱:“等下……?” 神威直接打电话给琴音:“明天松樱要参加运动会,你知道吗?” “知道啊,我都准备了好几个可爱的运动服了,准备明天带过去,还是你现在就要?” “现在就要吧。” “那你叫人过来拿。” 松樱目瞪口呆,这两个人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和谐了?! 神威转过头笑眯眯地说:“松樱,来,我们看看明天扎什么辫子。” “随便绑起来就行……”她惊恐地护住自己的头发。 但这次神威不由分说地把她拖了回来,将她按在椅子上。先用手指来回抚摸那一头柔顺的青丝,然后再用梳子慢慢分区。 小孩的发丝比大人的细软许多,神威的动作很轻,似乎也不像毫无经验的样子。松樱看着镜子里自己头顶两边的两个圆润的小丸子陷入沉默。 ……神乐? 松樱忍不住脑补小神威给小神乐梳头的日子。 “你以前也这么给我梳过头呢。” 神威哼着歌,一脸餍足的样子,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两个花苞苞,给她也戴了上去。 阿伏兔做饭的手都停了,中年男人的五官都快要融化:“真可爱……” 神威拿出阿伏兔带来的相机一顿拍,拍到松樱都有点不好意思了,捂住自己的脸,谁知道这个动作又不知戳到了对方的哪个萌点,反而照得更起劲了。 “我们再试试别的发型吧~” “还、还要吗?” 松樱第一次尝试发动自己现有的优势,她抱住神威的大腿,小脸贴着腿上的布料,微微仰起头,露出一双圆溜溜、水汪汪的大眼睛:“我已经有想好的发型和衣服了。” 她抓着神威的手,示意他蹲下来,然后趴在他耳边说这悄悄话。 神威先惊讶了一下,立刻露出非常感兴趣和期待表情,“好啊,那你等我一下。” 说罢,他亲了亲松樱的发顶扛着伞出门了。 松樱摸着自己头,又搬了凳子来帮忙做便当。 阿伏兔不知道两个人在打什么哑谜,总感觉问的话也只会得到一些牙酸的答案,干脆继续也继续捏饭团。 “阿伏兔。” “嗯?” “真的没有做太多吗?”松樱指着已经出锅的第十盆米问。 糟了……一直在走神真的不小心做多了,但他还是嘴硬道:“没有多,团长肯定会全部吃掉的。” 松樱怀疑地看着堆满了整个灶台的十座米饭山。 ……希望神威不会被撑死吧。 * 第二天,阿伏兔找来一个小推车,把海量的便当盒推了进来,瞬间成为整个学校最亮眼的存在,吸引了无数目光。 就在阿伏兔美滋滋地翘起不存在的小尾巴时,过来了几个家长问:“你好,请问便当多少钱一份?” 阿伏兔:“……” 他怒吼:“我不是卖便当的贩子!!我是家长!这是我们家要吃的!!” 其他人都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一顿吃这么多吗……?” 阿伏兔:“……” 罢了,跟你们这些地球人说不清.jpg 他家团长的饭量很恐怖的!! 阿伏兔气哼哼地撑起一把超级大伞,开始铺野餐布。因为来得早,所以抢占了最好的位置。陆陆续续有其他家长也来了,人也逐渐多了起来,阿伏兔开始暗爽自己英明的决定。 “不好意思,别的地方都挤满人了,看你的位置这么大,能不能让我们挤一挤?” 阿伏兔原本很好说话,但他一转头看见了坂田银时那张脸,立刻拒绝:“不能。” “好的他答应了,新八,把东西拿过来吧。” “来了银桑!” “我说了不可以吧!听不懂话吗?!” 银时掏了掏耳朵,把神乐拉了过来:“可是其他地方太热太挤,我们万事屋的这只夜兔会晒晕的。” 宇宙第一濒危物种夜兔保护协会会长阿伏兔:“……那她留下,你们滚!” “不要,我不要离开银酱和新八唧阿鲁!我要和万事屋的大家在一起!” 三人挤出同款鳄鱼的眼泪抱在一起,眼泪汪汪地看着阿伏兔。 他黑着脸给三人划了一小块区域,听着他们得逞的笑声,总感觉自己失去了灵魂中很重要的一部分。 “你们怎么在这儿?” 神威的声音传来,阿伏兔像告状一样起立:“团长!你看这几个人……” 他的话说到一半就憋了回去。 万事屋三个人眼睛也都睁得浑圆,只见神威撑着伞,抱着跟他一个发型的松樱走了过来。那根麻花辫在她身后晃呀晃,而她还穿着一款超小号的第七师团唐制战斗服——而且似乎还专门改良了一部分,下身的前襟短了不少,方便跑跳运动。 阿伏兔默默拍照,准备回去给云风等人看。 还有,团长什么时候自学缝纫了?! “抱歉啊老板大人,我现在可不是教职工。”银时慵懒地躺下,“神乐现在作为交换生入学了,今天的我可是家属,家属才不用扫厕所。” 神威直接从他身上踩了过去:“这里有人吗~看不到哦。” “喂你的性格也太恶劣了吧?!”急事滚走的银时气急败坏地拍地板,“神乐,说说你哥!” “银酱要作为家属参赛吗?我们班约好集体穿旗袍的妈妈团正在四处找人替补哦,只有我们家没有出人阿鲁。” 银时看向新八,新八装听不到。 “喂?假发是我啊,松樱学校这里办运动会超级需要你啊。什么我怎么会坑你呢?相信我!” 于是银时在新八嫌弃的眼神中挂断了电话。 日轮作为现任校长进行运动会之前的讲话动员,而神威已经开始吃便当了。 “做多了吧,阿伏兔。”神威说。 “你一定能吃完的团长!一会儿你去动一动就有力气继续吃了!!” 松樱打开宣传手册:“第一场比赛是……亲子两人三足?” 晴太在旁边看热闹不嫌事大:“我给你报名了!” 松樱觉得太奇怪了:“那个,首先这个亲子的话,我觉得阿伏兔和神威更合适……” 晴太:“两个夜兔上场,这对别人太不公平了吧!” 阿伏兔:“我不是团长老爸啊!” 新八默默想,确实不是老爸,更像老妈。 没有这么负责的老爸。 松樱反驳:“一个夜兔和一个阿尔塔纳变异体就公平了吗?” “夜兔对夜兔就没问题了吧。”神乐拎着带好墨镜准备睡大觉的坂田银时起身:“松樱姐姐变小了!所以银酱也勉勉强强吧阿鲁,我也早就想和哥哥比一场了!” “哦?是吗。”神威也站了起来,骨节发出“卡拉卡拉”的清脆响声,“那就比比看吧。” “啊?什么情况。”站在场上时,银时还没反应过来,直到神乐猛地用力把两人的脚系在一起,他才在嗷的一声大叫中勉强认清了现状。 他不是在睡觉吗?怎么已经上跑道了?! “银时,没有人是准备好才进入人生的跑道的!”穿着旗袍的桂小太郎在旁边大喊,“从离开母体出生的那一刻起,我们就已经在为生存战斗了!” “住口啊假发!不需要你在这种时候上高度啊!” “不是假发,是桂!” 另一边,神威正笑眯眯地跟他们招手,不过在神乐和银时眼里充满了挑衅。 “神威,刚才日轮说了哦,友谊第一、比赛第二……”松樱看着神威熟练地把两人的腿绑在一起,怀疑对方也这么绑过不少人。 神威突然抬起头,夜兔的皮肤在光下透着一种脆弱的白皙,他眨着宝石一样璀璨的蓝眼睛,“松樱,跑步不让打伞,我们快点跑回去休息好不好?” 松樱:“……” 坂田银时绝望地看着对方不知是被色相还是母性或者别的什么激起了强烈的斗志,而另一边,月咏已经举起了发令苦无,“预备——” “等下你举着的是什么?!”他惊恐地问。 “跑!!” 被苦无击中的银时倒下了。 第54章 平行世界的……兔子妈妈? 两人三足,各大动画的运动会经典笑点,具体表现为开跑必摔、左右摇摆、前进挂倒档、转弯变翻车。 而当这一切发生在亲子运动会的赛场上时,还会因为大人小孩体型的差异而难度加倍。 神乐怎么也没想到坂田银时在比赛刚开始就摔倒了:“喂!!银酱,起来啊!” 其他的家长和孩子已经在喊着口号稳步前进了,松樱的协调性很好,跟神威也很默契,两个人即使都没用上各自非人类的力量,还是很快跑到了最前面。 “不行,这样下去会输的阿鲁!快醒醒啊银酱!!”神乐猛抽银时的嘴巴子,把刚恢复一点意识的银时又扇晕了。“可恶…我会背负你的意志前进的,接下来你什么都不用管了,把一切交给我就好了!!” 新八绝望地看着神乐直接拖着脑袋上还插着苦无向外飙血的银时向前方跑去,在地上拖出一道长长的血痕:“卡古拉酱——好歹把银桑抱起来啊!” “抱起来?” 神乐来不及弯腰去抱银时了,为了提高效率,她边跑边高抬腿,试图像踢键子那样直接把银时甩到自己手上,结果他却像长老牌棒槌一样直击了神威的后腰。 【咚!!】 神威几乎是在倒下的瞬间开始反击,他一把揪住银时的上半身,神乐靠自己强大的定力稳住银时的下半身。两只夜兔开始各自把他的身体向自己的方向拉扯,松樱肉眼可见银时似乎变长了一点。 “加油啊银时!如果这个方法有用下次我们就这么去帮助高杉!”桂小太郎在旁边呐喊。 “混账快来救我啊!我要死了!!还有你们两个快放手!” 神威神乐异口同声:“不要!” “好了,神威。”松樱突然揽住神威的腰,和柯南一个年级和个头的小孩就这么把成年夜兔直接架在了肩上,连带拖行着银时和神乐总计三个人,在众人震惊地注视下直接把他们扛着一溜小跑到了终点。 在松樱满怀期待的眼神中,日轮宣布:“……你们组是第一名。” “好耶!!” 松樱开心地抱住神威,欢呼着自己作为学生的第一次小小的胜利。而桂小太郎拿着一个卷尺走过来:“银时,快量量你有没有变成长时。” “你才是没有常识的笨蛋!!偃苗助长这个词没学过吗?!不知道这样会死人的吗!”坂田银时愤怒地用胳膊给对方来了一个锁喉,直到对方翻白眼,伊丽莎白跑来帮忙才勉强放过他。 “运动完饿了啊,新八,我们的便当呢?”银时甩了甩手腕坐了回去。 “关于这点……其实便当是我姐姐准备的。”新八低着头,不敢看对方,“饭也是她亲自送来的。” 阿妙在野餐毯上端着漆黑的食盒向他们招手,一旁的阿伏兔都不敢靠近她。 银时立刻装晕。 “啊呀,银时一定是太饿了。”阿妙笑眯眯地走过来,拿起黑乎乎的、脆酥酥的鸡蛋烧就往银时嘴巴里塞,“快多吃一点恢复精神吧~” “我……唔……不要……” 松樱好奇地看过去:“这个好像很好吃的样子。” 神威把她的脑袋按回自己怀里:“先把阿伏兔做的吃完。” 阿伏兔沉痛点头,又给松樱开了一盒新便当,“能吃的时候就多吃点。” 神乐眼巴巴地看着松樱那里的豪华便当,饭团有梅子馅的、炸鸡块馅的、肉松海苔馅的……菜品也十分丰富,还有沙拉作点缀,油炸食品的香气飘了过来,她的肚子发出“咕”的声响。 “我听说这是神乐酱和松樱第一次学校运动会,特意起了个大早下厨。”阿妙高兴地从袋子里掏出十多个便当盒,打开后全是散发着不详气息的暗黑物质。“鸡蛋烧、炸鸡块、炒鸡蛋、大阪烧……你们随便挑。” 就在几个人为难的时候,松樱端着筷子和碗走了过来:“我想尝尝阿妙做的饭哎,可以换便当吃吗?” 万事屋三人立刻感动地看向她,甚至流下了激动的眼泪。 松樱走了,神威自然也跟着去了。阿伏兔对天长叹一口气,把自己的便当小推车拉了过去。 “一起吃吧。” “好哎!!” “你们不觉得自己忘了什么吗?”晴太幽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松樱吓得一机灵,“怎么了?” 他指着前方,松樱抬眼,发现几乎所有人都在盯着他们看,包括正在比赛的人。 ……好像还没到午饭时间呢……好像还正在比赛呢! “能吃的时候,就多吃点。”银时打了个饱嗝,餍足地伸了个懒腰,又准备睡过去。 “下一个比赛——双人背手跳高叼面包!” “冲啊银酱!!”神乐立刻又把他拖走了。 银时的眼睛已经没有任何活人的意志了,他想去把桂叫过来顶班,平时那家伙喊神乐leader不是很朗朗上口吗,现在正是需要向leader献忠的时候!他人呢? 只见桂小太郎穿着旗袍在妈妈团里正混的风生水起,“夫人,请来支持我们的新政吧!马上就要出台一项帮助单亲妈妈的政策,我们正是需要您的参与——” 他无情地把对方拖走了。 松樱发现神威一副不太高兴的样子:“你也想吃面包吗?” 阿伏兔瞬间炸毛:“家里的东西没吃完不许吃外面的!!” 神威磨着后槽牙,无视了阿伏兔:“我是想知道,她在地球不会每顿饭都吃不饱吧?” 新八默默后退,拼尽全力试图缩小自己的存在感。但是神威已经揪住了他的衣领,他冷汗涔涔地陪笑:“这…这……” 最后还是比赛回来的神乐解救了新八,她跟神威又吵了起来,表示自己在万事屋过得很好。 “松樱,下午的比赛有个问题。”晴太皱眉苦脸地走过来,“「袋鼠妈妈运宝宝赛跑」是母女母子专属项目,我们要弃权吗?” “没事,爸比刚好说他也要来呢。”神乐拿出手机。 松樱没听懂神乐这句话,她用求问的眼神看向神威。 神威不屑地靠在树上:“让那秃子扮女装吧,反正他都要戴假发。” “不是假发,是桂。” 银时给了他一拳:“没人说你!” * “运动会……真好啊,我也想去。”银识叼着手帕,“想当年在私塾的时候,松樱老师还带着我们开了好几场,高山年年都赢不过我……” “开什么玩笑?!只谈运动会明明是97胜99败12平好吗?!” “哪里比了这么多场?!你不会把谁先拿到便当这种事也算进去了吧!!” “好了,你们两个不要吵了!星海舫主马上要到了,这样太给松樱老师丢人了!”贵牵着小松阳的手训斥着同窗,“还有,明明当时我才是赢得最多的人!” “才不是啊!!” 银识和高山一齐冲上去和贵打成一团。 松阳笑眯眯地看他们打闹。 真好啊,如果他当年没有死的话、如果松下私塾一直存在下去的话,他的学生们也能这么一直走在自己的道路上,也能这样时时如少年吗? 突然,他们的头顶被一个巨大的阴影笼罩,并且那阴影离他们越来越近。察觉到不对劲,三人立刻跳离了原地。只见一个高大强壮的女人从天而降,落地的瞬间她脚下的地面就成蛛网状裂开,气势十足。 “吵吵闹闹的小鬼们。”有着一头极富生命力的长卷发女人将那把巨伞啪地收起,把护目镜摘下打量着几个人。 神楽高兴地从万事屋跑出来:“妈咪!” 神凰终于展露了笑颜,她抚摸着神楽的头:“好久不见了,神楽,这段时间过得怎么样?” “特别好!我一顿饭能敲两个鸡蛋呢!” 神凰眼冒红光瞪向银识。 他心虚地别过头。 “你就是元神在平行世界的对应体啊。”神凰蹲下来,端详着吉田松阳。 “不要再说那个名字了,好吗?好的。”银识捂住脸,自从听说平行世界的那个游戏后,他再也无法直视自家的传说了。 神凰白了他一眼,倒是松阳发现了一点端倪:“你还见过平行世界的人?” “嘛……好歹我也是宇宙最强——我是说,除了你们阿尔塔纳变异体这种概念神之外的最强。整个宇宙这么大,我在旅行的时候也听说过一点这样的传说。”神凰摸了摸他的头发,“你们在宇宙中并不是孤独的存在,只不过宇宙太大、以前大家的世界又太小了。” 银识、贵和高山又想起松樱老师对他们说过的话。 「正因为对阿尔塔纳能源的开发,整个宇宙才开启了科技大革命,人们实现了在各个星球之间的旅行的梦想。」 那也许,也是那些阿尔塔纳之灵们的梦想吧。 ——宇宙那么大,一定会有和自己一样的存在吧,自己一定不是孤独的那个个体吧。 “你和江桦都是阿尔塔纳的变异体,虽然很遗憾他现在已经无法离开徨安,但知道你们的存在已经足以让他高兴了。”神凰站起身,“我明白他的心情,也明白你的心情,所以我一定会送你回家的。” 她不知道又想起什么,头疼地挠挠自己那一头狂乱的卷发,“也得把松樱带回来,不然神巍……不,我是说瑾,那家伙肯定要惹事了。” “哥哥最近没联系你们吗?”神楽问。 “没有,不知道那小子在做什么,我看他快变成神瑾病了。” 银识等人尴尬的陪笑了下,好冷的谐音梗。 突然,大地又是一阵剧烈的摇晃,神凰猛的将那把巨伞插‘入地里,并把神楽抱在自己怀中。除了她们,其他人都被没有任何征兆的地震摇得东倒西歪。 这次的地震持续了足足有十几秒才缓缓平复。 “最近的地震太异常了。”贵想起各部门的汇报,心中的担心越来越强烈,“说不定就是因为时空错位的缘故,得尽快让松樱老师回来。” “妈咪,你说的办法是什么?”神楽揪住神凰的衣袖。 “别担心,妈妈在这儿呢。”神凰的眉眼柔和下来,她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结晶石。 “它来自徨安,只有诞生了阿尔塔纳之灵的星球才能有这样纯粹的结晶。”神凰把它递给松阳,“根据我的分析,穿越平行世界的方法一是阿尔塔纳能源的剧烈爆发,二是两个世界同源阿尔塔纳的碰撞。松樱所在的世界大概已经没有徨安的结晶了,所以她没法触发这个条件,但你的体内大概还残存了一些。” 她露出一个恐怖分子般的夜兔式笑容:“我猜如果你是敌人的话,平行世界的我大概会把这个放到你体内来尝试杀死你吧。” 松阳也温和微笑:“是的,他确实这么做了。” 在他从神凰手上接过结晶的瞬间,他的身上绽放出耀眼的光芒,银识等人本想也过去,但根本赶不及光芒炸开的速度。 只有宇宙最强的神凰眼疾手快地把神楽丢向了银识身后,她一把揪住松阳的衣领,在消失地最后一刻大喊: “谁让瑾那家伙也随了我爱上阿尔塔纳之灵!我去把松樱带回来,你们在这里把她的星球守护好!” 在神凰的猜测中,她应该会带着松阳直接穿到松樱身旁,毕竟平行世界的同位体会相互吸引。结果他们从天上落下去时,砸到的却是一个无辜的路人。 她抬起脚,发现了一个秃头的大叔。“啊,对不起。” 说罢,神凰开始观察四周,“这里是……吉原学校?哦对了,银识说松樱在这里开运动会的,松阳我们快走吧。” 松阳总觉得这人有些眼熟,他蹲下来:“你难道是……” 星海坊主神晃愤怒起身:“你们是谁啊?!我只是来这里看我女儿参加运动会的无辜家长!!” 神晃和神凰对上视线。 神晃:“……哎?” 这个人怎么这么像年轻时还英俊潇洒的他的性转版啊! 这个人的头发凭什么那么多啊!! “爸比!你来的正好——”神乐高兴地跑过来,看到神凰后也惊呆了。 神凰看见神乐高兴地跑过去:“神乐酱~我是妈咪哦!” 神乐:“……哎???” 跟过来的松樱和银时惊喜地喊:“松阳!” 而小松阳则默默拉住了松樱的手,两个一模一样的小豆丁开始咬耳朵:“神威不在这里吧?” “他刚才去找假发了,大概一会儿过来,怎么了?” 桂也在和银时咬耳朵,他快要被萌化了:“银时、银时!快看,是两个老师!是两个还是小孩的老师!谁让高杉那家伙老想着毁灭世界,错过了这个场景,他会后悔一辈子的!” 银时:“虽然我也很喜欢这个场景,但你不觉得另一边的地狱程度太严重了吗?” 桂似乎才注意到星海坊主那里的异常:“什么?” 拿着假发回来的神威莫名其妙被冲过来的松樱和松阳一左一右抱住,松樱不放心地握紧他的手:“神威,一会儿无论发生了什么,你都要冷静。”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他刚说完,就被一个高大的女人抱住。 “神威~真高兴你在这个世界还在做人!”神凰感叹地搂着他来回抚摸,“妈妈好开心!” 在神乐极为控诉和嫌弃的注视下,星海坊主急的快把舌头咬断了:“我没出轨啊!我一直对江华一心一意啊!!我也不知道这个女人是谁啊!!” 神凰转过身,茂密的卷发在空中发出相互摩擦的蓬蓬声,“真没想到,平行世界的我竟然是这样一个秃头的没用男人。” “……你说,你是谁?!” 第55章 神秘来客 两只小兔子站在一起,眼神怀疑地在两只大兔子之间打转。 “还没有正式自我介绍,我叫神凰,来自松樱所在的平行世界。对应的应该是这家伙吧,哈哈!”神凰将巨伞收到身后的背篓中,笑着拍了拍星海坊主的肩膀。高大的女子在风中潇洒地站定,那一头乌黑油亮的卷发闪闪发光,好几缕被风吹着呼到了星海坊主的脸上。 星海坊主的脸都快变成绿色了。 “我……你……”他每根手指都发在发力,颤抖地在对方海量的头发前比比划划,似乎下一刻就要猛的一拽来确认那是真是假。 “你说这个吗~”神凰自信地甩了甩头,“这可不是假发哦。” 坂田银时眼疾手快地捂住了桂小太郎的嘴。 神乐屡次张口却发不出一点声音,不知道该叫“爸比”还是“妈咪”。 “我的孩子们,你们的故事我听银识他们说了,真是吃了不少苦啊。”神凰又抱住两只小夜兔,“等忙过这一阵,我带你们去看平行世界的江桦。” “平行世界的妈咪……是爸比?”神乐问。 “对哦!” 她亲了亲两个孩子,“我这次来是把松阳送回来、把松樱带回去的。” 神威立刻挣开了她的怀抱,将松樱拉到自己身后。 “啊啦,真有妈妈年轻的风范。”神凰高兴地回忆起过去,“平行世界的神巍也爱上了阿尔塔纳之灵,爱的还是妈妈爸爸定情的那颗星球,这就是【缘分】啊~” 桂搓着下巴沉思:“感觉平行世界的星海坊主性格微妙的走偏了呢。” 银时:“那个什么,我早就说了,男人没有女人是不行的,老公没有老婆的话会把日子过得很糟糕的。但是反过来,女人的生命力可是一直很坚强哦。” “你们说什么呢!我和江桦啊可是很感谢松樱的。”神凰越过神威,向小松樱笑眯眯地打招呼,“是松樱的存在鼓励了江桦,我们一起下定决心送他回到了徨安。” “我?”松樱没想到故事还有自己一份。 “你忘了吗,我们是你的笔友啊~”神凰比了个耶。“自从十二年前不再收到回信后,我们一直在担心你呢。” “居然是你们吗?!”松樱想到这里,突然意识到更重要的事,一个难以置信的猜测出现在脑中,“等下,你刚才说的话,那瑾兔……” 神凰脸上的笑更意味深长。 对不起啊儿子,谁让你先不当夜兔要当纯兔了,还消失这么久,妈妈必须要坑你一下啊。 而且再不多努力一下,平行世界的你就要把你的位置顶替了。 松樱整个人都呆滞了,神威在她面前招手,她就伸出手去摸他的头。 毛茸茸的。 但不是兔子那种毛茸茸…她从来没把他们两个联系起来过,但事情怎么回事这样啊! 回去她怎么跟瑾兔交代呢? 另一边,神凰和星海坊主的争执很快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今天下午的比赛项目是「袋鼠妈妈运宝宝赛跑」,要求必须是妈妈带孩子参加。 星海坊主坚称自己戴上假发就可以,但神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换好了衣服,一把将神乐神威都塞到了腹袋中。 两人甚至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只有星海坊主发出尖锐的爆鸣:“我才是他们这个世界的家长!” “干什么?!你有亲自生过孩子吗!”神凰反驳,*“我可是真的生过啊,那可是很辛苦的事!宝宝们在妈妈肚子里待着的感觉——你有体会过吗?” 星海坊主瞬间被噎住,脸又涨成了红色。 神凰幸福地抱住两个孩子,“我可是体会过哦,孕育小小生命的感觉。我想这个世界的江华一定也和我一样吧——做母亲的感觉可是和父亲完全不一样的,我能理解她的一切,你们也要理解她呀。” 两只夜兔都莫名安静下来,松樱看着神威恍惚的眼睛,既替他忧伤又替他高兴。 松阳突然凑到她身旁,贴着她的耳边问:“怎么,你还没恢复所有的记忆吗?” “大部分都回来了,不过出了点问题……”松樱挠挠头,“这个世界的记忆还不太全。” 松阳明白过来:“你的「心脏」不在身体里?” 松樱点点头。 松阳拉着松樱坐回毯子上,“那你的想法呢?要留在这里,还是和星海舫主回去?” 阿伏兔装模作样给松阳送了个便当,实则过来竖起耳朵偷听。 “我想,还是要回去的。” 松樱看着在不远处又闹成一团的夜兔一家,虽然他们一直在打架,但神威的视线总是时不时落在她的身上,似乎害怕一转眼她就会消失似的。 她向神威笑着挥挥手,他便从神凰和星海坊主的夹心攻击中跳出。 “我跟你走。”他一来就开口,“直到你变回原来的模样,我不会离开你的。” 阿伏兔“啪”地捂住自己的脸。 “我知道了,先享受这次运动会吧。”松樱没有像神威担心的那样指责他的选择,虽然外表还是小孩的模样,但他却仿佛再次看到了曾经的她。 因为自己的力量,所以能包容一切的最强。 神威捏了捏她的脸,就被神乐强行拖走了,在那之前,他还将阿伏兔一并带走了。 既然参加了比赛就注定要丢人,那就要把所有人都拖下水——特别是那个拿着摄像机的。 “说起来,你怎么也还是小孩的状态?”松樱对松阳也有很多疑问。 “我想大概是因为我和虚分体了吧,不知道他现在有没有苏醒。” 松阳的话音刚落,一道高大的身影突然从他们身后压下,二人正要转身,肩膀就各自被宽大有力的手掌按住。 “真是好久不见了,”虚的声音从耳侧传来,“你们两个现在弱得可笑呢。” 还不待松樱和松阳说话,负责「袋鼠妈妈运宝宝赛跑」的老师就冲他们吹哨,还将一件袋鼠袍子抛了过来。“那边的家长,要带孩子参赛尽快换上衣服!等下,你是爸爸,不是妈妈啊?不好意思哦。” 松樱和松阳很不道德地笑了出来,又怕太过激怒对方导致他当场发飙,于是肩膀一耸一颤的。松樱都能想象到,在别人的眼中,大概就是一个长发男人抱着跟他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龙凤胎在讲悄悄话。 “你来这里做什么?” 虚没有如他们想象中那样动手,而是露出期待的模样:“不是我要做什么,而是别人要做什么。” 桂小太郎的通讯器最先响了起来,在接到电话后他立刻皱紧眉头。他迅速找到了日轮,在说明情况后日轮也变了脸色,宣布了整所吉原学校的戒严。 几乎是在防护网张开的瞬间,上空就落下了飞船战队的巨大阴影,巨大能源炮的炮口缓缓落下,圆翔的脸投屏到了半空。 “你们包庇了曾经让全宇宙星球阿尔塔纳能源陷入危机的罪人!经过宇宙阿尔塔纳管理会的讨论,必须在此将他们全部消灭!!” “入境管理局和防卫部的人呢……回头必须把他们都撤了。”桂脸上都出现了愠色。 “这是你的主意吗?”松樱紧紧按住虚的手腕,力量之大,在瞬间就听到了骨骼的断裂声。神威等人也在瞬间发现了虚的存在,松樱和松阳已经合力控制住他。 但虚的表情看起来和以前那副要毁灭世界的狰狞面容一点都不同,他的笑容十分耐人寻味,仿佛天上圆翔的进攻与自己没有关系、而他真的只是来看热闹的一样。他没有做出任何反抗,而是乖乖待在原地,任由他们处置。 神威站到松樱身旁,眼中充满戒备。 “你就被这种杂碎骑在脑袋上欺负?”神凰问。 “开什么玩笑啊?!那要不要比一比谁先把那艘飞船打下来?!” 星海坊主的话音刚落,已经有另一艘突然解除了隐形的飞船一炮将圆翔率领的为首的军舰打了下来。 桂眯起眼睛:“是鬼兵队的飞船。” 银时把洞爷湖拔出来,眼中再不复之前的懒散,“好啊……居然还有天人敢在我们面前进攻学校。” 正要上前的松阳被他按住,银时留给他一个高大坚挺的背影,他转过头笑着说:“老师,这次你在这里看着就好。” 松阳的眼中闪过很多种情绪,最终他的小指慢慢勾起——那是他们约定的手势:“说好了。” 银时也笑了:“啊,说好了。” 日轮和月咏开始组织学校教职工们带着家长和学生有序进入地下防空洞,完成紧急避险。地面已经开始陷入混战,虽然对方来了一个军队,但双倍星海坊主加上这些已经再次成长起来的攘夷志士们的愤怒也绝不容小觑。 但这一切都让松樱隐隐觉得哪里又不对劲,她看向虚,发现他也一直盯着自己看。 “我在来之前察觉到一件很有意思的事呢……星海舫主把平行时空的大门打开,想要送松阳回来、再把你带走,但还有另一个人也把握住了这个机会。” 在虚的笑声中,阿伏兔的通讯器响起。急促的铃声渲染了更加紧迫的情绪,他连忙接通来电。 “副团长!团长他和你在一起吗?!” “我们正在一起,出了什么事?” 云风在失控的第七师团的飞船上大喊:“有人启动了只有团长才能启动的绝对领航权限……我们现在正向着吉原冲去!!” 阿伏兔震惊地看向神威,但神威也眉头紧锁。上空开始出现第七师团飞船越来越近的残影,在不到一秒的时间里,夜兔的某根神经如同触电般连通了全身的感官,战斗的直觉和本能让他瞬间抽出了自己的武器。 【咣!!!】 两把枪伞激烈地碰撞在一起,发挥出的余波将以此为中心数十米的地面都爆裂开来,风浪卷起了大量灰尘,松樱的腰突然被紧紧圈住。 “?!” 谁?虽然她现在的力量还没有恢复,但应该只有到了神凰那个级别的强者才能突袭她得手的。但比起所谓的强大,松樱感觉更像是她一开始就因为某种原因所以没有反抗,导致对方得手。 “哥哥!!”神乐紧张地大喊。 在消散的烟雾中,神威对上一张包缠着绷带、只露出一双眼睛的脸。 ——没有一丝光彩的,幽蓝色的眼眸。 【平行世界】 “贵先生!最近全国突然各地突然爆发了一种疾病,虽然感染的人目前不多,但具有极强的致命性……目前卫生部那边将这种病毒命名为【白诅】。” 挂断电话后,贵还没来得及消化这个信息,突然发现了身边人的异常。 “银识……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 第56章 未来,白诅会毁灭地球 坂田银识觉得自己的胃翻江倒海的,脸上还有一点痒,他伸手挠了挠,什么都没摸到。 不是吧……二十九了还要长青春痘吗?青春没有回来,青春痘先回来了? 他发现贵和高山的眼神都很奇怪:“怎么了?” “你的脸上,刚才出现了像符纹一样的黑色文字。”贵把银识的手拿开,仔仔细细地观察着同窗的脸,“但现在上面什么都没有了。” “真的不是你看错了吗假发?比如我没把胡茬刮干净这样。” “不是假发,是贵!还有动漫人物如果初始设定没有胡子的话就不会长胡子!除非是作者想画剃须画面的时候才会长出来!” “喂你不要说这种了不得的话啊!” 正在他们争论的时候,高山突然把向身后一拽,紧接着就见一人由远及的极速跑来。 “……大师兄?”直到那人站定在他们面前时,几个人才勉强认出他来。 陇看起来消瘦了不少,眼下青黑浓重,导致眼睛像是藏在一片深渊之下,从中透出发红的血丝,幽幽地望过来。他的脸色比发色还要苍白,五指却青筋紧绷,死死抓住坂田银识的衣领,上上下下地把他仔细观察了一个遍。 银识觉得自己像是被鬼按进了阴冷的水里,“怎、怎么了?大师兄你还好吗,两年没见面上来就这么亲密我有点不适应……” “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陇的声音十分恍惚,像是从很久远的地方随风飘过来的,“我梦见……” 梦见那巍巍群山消逝不见、滔滔江水干涸枯竭,将近一半的人口被一种奇怪的病毒夺去了生命,存活下的人们大多都坐上宇宙飞船逃往其他星球,有人趁机来这里掠夺阿尔塔纳能源,地球变成了一颗死星。 正如徨安一样。 他再也没有找到老师,而他一路追查让地球会变成这样的原因时,最终锁定了突然与所有人不告而别直接失踪的银识。 最后一次找到银识时,他的脸上已经爬满了诡异的黑色符纹,殷红色的眼睛暗淡无光。银识似乎看见了陇,但只是沉默地转身离开,仿佛被感召了一般,投入了龙脉的光流中。 然后,这个梦就醒了。 高山和贵都变了脸色,高山把银识抓到陇面前:“虽然很像错觉,但刚才他的脸上真的也出现了黑色符纹的痕迹。” 银识的心情更是复杂,“喂喂,怎么听起来这么像预知梦……还有,怎么就你一个人,那只兔子呢?” “这也是让我感觉很不妙的……瑾兔阁下失踪了。”陇咬紧牙关,眼睛越来越红,“它和老师一直存在某种感应,我担心是它察觉到了什么异常,但是为什么不告诉我?!明知老师可能会有事却什么都做不了,比要我死还痛苦!!” 几个人和他都是同样的心情,四个人在原地沉默地站了一会儿,最终贵先抬起头。 “果然还是先行动起来好了。”贵给陇讲了星海舫主和松阳的事,“我们能做的,就是先趁一切刚开始把事情查明白!” 他看向银发的男人,“银识,你要对我们发誓——以老师的名义发誓!无论发生了什么,无论你出了什么事,都不要独自背负。” 高山也一直盯着他,神楽、辛八和定椿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屋子里走了出来、也不知道偷偷听了多久,两个小孩和一只大型犬的眼神里都写满了担忧。 坂田银识觉得自己心中刚刚落下的重石变成了一个纸团,被轻飘飘地吹走了。 “好吧,我答应你们。”他无奈地挠了挠头发。 其他人互相对视后微微一笑,神楽辛巴和定椿一起发出了欢呼。 * 与他们相比,此时另一个世界的氛围却格外紧张,神威很快就从那双极为相似又陌生的蓝眼睛中抽离出来。看着被对方圈在怀里的松樱,他的眼中也染上杀意,出手更加狠戾,一时间整个场面更加混乱。 阿伏兔甚至都看不清两个人的动作,只能从一路崩塌的建筑勉强推测出他们行动的轨迹,他还要忙着拦住着急往前冲的神乐:“冷静,那里根本没有我们能插手的空间。虚!!你到底发现了什么?!” “你自己不是已经有个大概的猜测了吗。”他把小松阳抱在怀里,饶有兴趣地笑着。 神秘的绷带怪人穿着一身白色的练功服,张扬的披风猎猎作响,每次挥伞都带着势不可挡的力道。在场的没有人是战斗小白,都能看出他的实力在神威之上,阿伏兔甚至觉得对方也许能打败星海坊主也说不定。 对方的脸虽然被绷带包着,但那一根在风浪中飞舞的长辫却格外眼熟。不用虚提醒,阿伏兔自己心里也有一个不敢去验证的猜想。 神威的眉头皱得很紧,他比阿伏兔更清楚对方的身份:“你……” 然而绷带人没有想和神威沟通的意思,他也并没有与神威过多纠缠。最终,他一把抓住神威的手腕将他甩了出去,在二人皮肤接触的瞬间出现了刺目的白光,绷带人带着松樱跳入了里面消失不见。 “等下!!”神威大喊着,脑袋却被一颗像小炮弹一样的东西袭击了。 “团长!” 阿伏兔赶过来,突然发现神威的头顶多了一对小小的、毛茸茸的兔耳朵。 他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看错了。而那双兔耳朵此刻又摇晃了两下,彰显着自己的存在。它慢慢地爬到神威头顶的正上方,揪着那根呆毛直直地站立起来。 “兔……兔子!是小白兔阿鲁!”神乐震惊地指着它。 神威抬起手臂想抓住它,结果小兔子灵活得可怕,在神威身上左蹦右跳,甚至把他的袍子都掀飞了。 “你不是银识他们说的瑾兔吗?”松阳走过去正想去摸它,结果“嘭”的一声,他变回了成年人的样子。 “老师!”高杉晋助刚从鬼兵队的飞船下来,浑身都溅满了血,但在看到松阳的瞬间立刻失了态跑过去紧紧抱住他。 神威终于趁这个机会握住瑾兔了。 “你该不会是……”神威的话还没说完,刚干爆十几艘飞船的神凰就回来了。 “神巍!” 两只兔子一起转头。 “这下可麻烦了啊……你是跟着谁过来的?”神凰忧愁地挠了挠头发。 兔子的脚抬起来,跺了跺神威的手掌。 众人:“……?” 桂就地取材,从一年级教室找了张五十音图。 【我,来自,平行世界。】 【他,来自,我们的未来。】 众人屏气凝神地盯着兔子在纸上跳来跳去,直到神威念出它蹦出的最后一句—— 【在白诅病毒大规模爆发前,阻止这一切,保护地球。】 “你是什么意思?松樱在未来会因为地球的毁灭而消亡吗?!” 兔子的眼睛红红的,爪子在地面留下了深深的痕迹。 * “神威。” 被放下来后,松樱抓住了对方的披风。 在刚才的穿越过程中,她的身体已经变回了成人的状态,记忆也悉数归位。尽管对方把整张脸都包住,而且看起来比曾经的神威还大只了许多,但松樱的语气仍然十分肯定。 她一向对人类的年龄不太敏感,但松樱还是一眼看出——这是几年后的神威。他看起来更加成熟,身型完全长开了。而当他缓缓将缠住整张脸的绷带摘下时,这样的感觉更加强烈。 以前的神威极少穿这样浅的颜色,松樱突兀地联想到了空〇承太郎从第三季到第四季的转变,白衣显得人温文尔雅、成熟内敛。但眼前的男人较之少年脸型更加棱角分明、眉骨更加深邃,一边的刘海被完全梳上去,显出极强的攻击性。 他披着一层冰霜和冷气,脸上也没有丝毫笑意,只偶尔能从他眼睛的弧度看出曾经面带笑容战斗的模样。 “松樱……”那座冰冷的蓝色冰川突然崩塌了,他猛地将她拽入怀中,手臂像铁箍般收紧。右臂横在她肩胛骨下方,左手扣住她腰窝,像是要把她按进自己的肋骨里。呼吸喷洒在她耳畔,又急又重。 松樱不知道对方经历了什么,但她知道自己现在能做些什么安慰他,她抬起手臂环住他的腰,回抱住了未来神威,慢慢地抚摸他后背。 他身上几乎每一块肌肉都处于紧绷的状态,松樱的手指顺着他的脊椎缓缓上移,直至触碰到对方的脖颈,探过他与外表极为不符的柔软的头发,轻轻摸索着那里更加细小稚嫩的绒毛。 未来神威突然深吸一口气,将她整个人往上托了托,下巴抵在她发顶磨蹭,松樱终于听到他说话了: “对不起……把你带走了。” 他松开对松樱的桎梏,但双手还放在她的手臂上,将她环在自己的阴影下,“我只是想再多看你一眼、多和你待一会儿。” 于是松樱就伸出手抚摸住对方的脸颊,他也很配合地低下头,把自己完全贴入那温暖的掌心。如无意识般以极小的动作幅度缓缓蹭着,“你怎么又什么都不问我呢?” “我有很长的时间,可以等你慢慢讲。” 他又变得沉默。 松樱,你又像以前那样,从来只用那双足以包容一切的眼神注视着我。好像无论我做出多么出格的事情,对水面而言也只是一圈圈泛起的波澜,最终都会在时间的长河中归于平静。 但这片长河,却要在三年后彻底枯竭。 在未来神威什么还没想好怎么开口时,松樱突然拍了拍他的头顶。 “如果难过的话,就躺着睡一觉吧。” 结果对方像是被打开了某个开关,头上突兀地冒出一对兔耳朵。 松樱:“?” 未来神威的脸慢慢变红,但似乎是因为年长了、或是经历了太多事情,并没有直接恼羞成怒。他别过头:“咳……这是有原因的。” “穿越平行时空的限制很多,在未来我们发现除了需要阿尔塔纳结晶的能源外,更重要的是平行世界同位体的对应,才能像锚点一样联通起两个坐标……所以为了穿越空间和时间,我和瑾融合了。” 那只兔子像是凭空冒出来那样,从神威的长发中脱离了出来,精准蹦到松樱的掌心蹭来蹭去。松樱久违地抱住兔子,忍不住亲了亲它毛茸茸的兔头。 兔子开心地用鼻子顶了顶她的指尖,在她的掌心跳起了兔子舞,那个短短的、圆圆的尾巴轻轻要动起来,可爱得要命。 未来神威一把提起了兔子耳朵,那个充满杀意的眯眼微笑终于回到了他的脸上。 “融合会对你的身体有伤害吗?”松樱关注的却是另一个问题,但两只兔子同时将脸转向了她。 “身体出了问题的人是你,松樱。”未来神威的眼中漆黑一片,他捧起松樱亚麻色的长发,但记忆中那个莹白色的背影却无论如何也无法抹去。“与星球阿尔塔纳能源同生共死的你,在地球被白诅病毒摧毁后,选择带着坂田银识离开了。” 第57章 我是老师、是母神、是攘夷志士的一员 这个神威来自五年后的未来。 在他的描述中,攘夷战争期间一种名为白诅的病毒被天人投放在了地球上,虽然那些天人最终被攘夷志士驱逐出境,但当时没有一个人察觉到坂田银识的身体内被植入了这种病毒。经历了漫长的潜伏期,最终在五年前病毒因为几场小地震扰乱了磁场而牵引发作。 一开始只是小范围的流行病,最后变成了席卷了全球的恐怖病毒。 “本来,即使这样你也不会有事的,毕竟地球人类的生死与你无关。但有人趁地球人重病的时候以阿尔塔纳解放大军的名义,在人们自顾不暇的时候掠夺了所有的龙脉能源,地球……在某种程度上变成了徨安。” 他低下头,眼里没有一丝光,那颗晶莹剔透的玻璃珠变得暗淡,五指紧握。 “当年,神凰带着松阳回到了他的世界。你却问我希不希望你留下,我说希望你回家,我以为这样你就会继续你永恒的不朽了,我以为……” “那时我为什么不……” 松樱握住未来神威的手,制止了他接下来想讲的话。 “神威,你已经做的很好了,你已经把你能做的事情都做到了。” 她把他抱在怀里,未来的神威体架子大了不少,至少在外人看来,已经不是软萌萌的小兔子了。但松樱在摸到他的那一刻就清楚了对方现在的融合状态。 瑾兔是能安抚地球阿尔塔纳的神兽,神威为了能够穿越时间和空间和它融合,也必然承载了那份蛮横的力量。 他笑了,虽然只是一个很浅的笑容,但还是让松樱回忆起了那个她刚刚遇到时那位像太阳一样明艳的少年。 “我忘了,在你的意识中「我」还是十八岁的时候呢。”未来神威站起身,神色有些暗淡,“不过对你来讲,我大概一直是个小孩吧。” 松樱却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在白光消失前,她指着自己的小指,“果然,有些话还是需要直说的呀。” 在未来神威错愕的注视中,松樱笑着对他眨眨眼:“我以为你早就知道我对你是不同的。看来,那三年我没好意思直接讲出来吗?” “等下,你的意思是……” 未来神威冲上前,想抓住松樱的手,但那片光芒已经彻底消失了,他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空空的五指,然后缓缓捂住脸,慢慢的笑了出来。 是吗,是这样啊。 太过执着以至于什么都没看清的人,是我才对啊。 瑾兔又跳到了他的头顶,一人一兔待在这个异空间里,都心知肚明一件事。 如果松樱成功了,那这个时间线就会消失。 ——到那时,他们会去哪里呢? “不管是哪里,只要是有她在的世界就好。”未来神威抬起头,那根呆毛也格外有生机的向上弹了弹,“就算她没有成功,我也可以和她一起走向终结了。” 瑾兔踩了踩他的头顶,表示赞成。 “话说回来了,你这兔子有点太嚣张了吧?”未来神威狞笑着把他从头顶抓了下来,像捏一个毛茸茸的粘豆包那样“这段时间我一直在忍你呢,还蹬鼻子上脸了吗?” 兔子哼哼唧唧的,一副「那又如何你能拿我怎么样」的表情。 一人一兔在异空间中掐了起来,果然最了解自己的人还是自己,都往对方身上最脆弱的地方攻去,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他们才气喘吁吁地倒在了地上。 “我果然还是很讨厌你,弱小的家伙。” 一人一兔异口同声地说。 * 松樱被空投到了战场上。 这里太混乱了,她好像直接砸到了一个天人身上,另一个奇形怪状的家伙挥着刀向她砍来。松樱抬起手,一把握住锋利的刀刃,那家伙满眼震惊地看着鲜血从女人白皙的指尖流下,一点点把翠绿的眸子染上同样的颜色。 紧接着,它手里的刀就被那道不可撼动的力量向前猛的一拽,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跌倒,暴露出了脆弱的脖颈。 【咔嚓。】 那个天人在一瞬间被扭断了脖子。松樱顺利获得了归来的第一把武器。其他的天人见状首先选择攻击她,在举起刀剑的瞬间,松樱也起身了。 她直接瞪在脚下那个天人的脸上,把原本缓过劲要反击的家伙彻底踩晕,而她也借着这个“台阶”起跳。围攻而来的天人们甚至都没看清她的动作,就被一招毙命。 血像雨一样从天上淅淅沥沥地落下来,松樱在地上甩出一道漂亮的剑花,刀刃对着天光重新呈现出银白的颜色。 “用太久红樱了,还不太习惯这种普通的刀啊。”松樱感慨着,外围的天人们察觉到这里的异常,他们一边率领人来突击,一边示意其他人架枪,用热武器来对抗。 松樱对那个黑洞洞的枪口没有太多好感,就是这个东西在攘夷战争初期夺走了太多人无辜的性命。 【砰砰砰——】 她的身影再次消失在战场上。 “废物!这么多人瞄不准她吗?!她只是单单一个人,又不是最近那几个新秀的攘夷四天王!”牛头天人气急败坏地喊着,他们的计划是一鼓作气在这次战役中让攘夷志士投降。请来魇魅花费了他们长官大量的情面和金钱,如果不趁机把这个地方打下来、彻底挫败攘夷志士们的锐气,进而逼迫她们的政府来用开采阿尔塔纳的资格换取终战,那他们才是赔的连底裤都不剩了。 “长、长官!我肯定打中她了……我明明听到了——” “你的确打中了。” 狙击手的双眼突然被血糊住,有人用温热的手指掰开了他的手掌,几颗子弹被放入了他的手心。像恶鬼低语一样的声音响在他的耳边:“但是,这个东西可夺不走我的性命。”‘ 他的心脏被贯穿了。 不……怎么会呢?迄今为止,他已经掠夺了无数个攘夷志士的性命了,从没有一个人中弹后才能存活下来,毕竟生命在战场上就是这么脆弱的东西。 松樱从他的手里把枪捡起的时候,觉得手里的分量格外的沉。 她们因为没有放眼到地球之外的宇宙,只关注于这颗小小的星球,所以错过了开发阿尔塔纳能源最佳的发展机会。这把枪所代表的是它背后全宇宙科技颠覆性越阡的力量,才是她们要追逐的东西啊。 「我应该早些走出去的。」 松樱抬起头,看着被乌云笼罩的天空,但她知道乌云背后有什么,知道这颗星球之外的世界是什么样的,知道坐在宇宙飞船中看到的地球如同一颗璀璨的蓝色宝石——而它又会让她想起另一个人的眼睛。 地上已是横尸遍野,她在无数天人惊恐的注视中蹲了下去,捡起一个地球人手中的剑。 武士之剑——守护这个星球的剑。 握着剑生,或握着剑死。 松樱缓缓抬起这把剑对准了天光,刀刃折射着自己猩红色的眼睛,还有黑压压的、仿佛没有尽头的敌人。 “神威,我应该向你学习的。” 走出去,即使不知道前方是什么。然后,永远笑着战斗下去。 * “想找到那家伙的话,果然还是要我们两个融合吗?”神威把兔子的耳朵抓在手里。 想穿越平行世界,就需要与和自己对应的同位体相呼应,加上阿尔塔纳能源的力量。但本质上来讲吉田松阳和虚融合在一起才能算作吉良松樱的同位体,想要感应到松樱的位置,只能优先去找那个绷带版五年后神威。 “其实对于我们来讲是三年后吧。”神凰说,“不过松樱失去了其中两年的记忆,话又说回来了,时间对她的意义可能也不大。” “怎么会没有意义呢。” 胧突然开口,所有人惊讶地看向他。 “我从平行世界的自己那里知道了她和自己学生们的故事,”胧这么说着,都不敢抬起头去看松阳,“她说,正是有了他们,她才有了自己在世界上的坐标。” “我也这么认为呢。”松阳笑着说,这下银时等人也不好意思抬头了。 “你们再聊一会儿,哥哥都要把事情解决了阿鲁。”神乐面无表情的吐槽。 “啊!他去哪里了?”星海坊主连忙四处张望。 新八:“察觉得太迟了!神威和瑾兔已经一起去航空站那里了!” 几个人正要去追,神凰突然将那把巨伞撑开挡住了他们前进的路。 “我们世界的事,就由我们自己解决。”神凰高傲地抬起头,“你们在你们自己的时间线里扼杀白诅。” “话是这么说,但要求源外老爷爷这么快就研制出时空机器有点过分了吧……”坂田银时挠了挠头,被桂打了一拳。 “干嘛啊假发?!” “不是假发,是桂!”桂恨铁不成钢地喊,“就不能现在直接去医院看吗?它还在潜伏期呢吧!” 众人沉默了一瞬。 ——对、对啊!! 松樱的世界是已经爆发了病毒所以才需要回到过去,但对他们来讲,现在也是解决问题的大好时机啊! 松阳满含笑意地拍了拍桂的肩膀,“桂,你是活在「当下」的战士。” 他的脸满满变红,瞬间变成一个谦虚的小朋友:“老、老师,您过奖了。总之现在就分成两个队伍,一个队伍去彻底阻止圆翔的进攻,一个队伍去解决银时体内的白诅,现在的我们……一定没问题的!” 桂抬起眼睑,又对上老师温和且充满鼓励的笑颜时,再次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不对啊,总感觉忘了点什么。 ——忘了什么呢? “那个,虚已经走了哦。”松阳笑眯眯地说。 众人:“?!” “我想他大概想从松樱身上去寻找那个「答案」吧。”他望向高耸入云的航站楼,“他不认可我的答案,又不理解她的答案,所以他也想去她的世界。” “我亲身去过她的世界。”松阳对神凰笑着说,“那里的地球真的很美呢。” “那时的当然了,这可是我和丈夫定情的星球啊。”神凰骄傲地把伞收回了背后,她潇洒地转过身,那头蓬松的秀发又发出簌簌的声响。“总之,这个世界的「我」,如果你敢对神乐不好的话,我可是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会赶回来的。” 她亲了亲神乐的发顶:“「妈妈」永远会保护你的。” 神乐蔚蓝色的大眼睛闪着光,她用力地点点头:“嗯!而且现在没人能欺负我阿鲁,我可是歌舞伎町的女王呢!” 神凰和星海坊主一起把她的头发揉乱了。 另一边,神威和瑾兔已经抵达了航站楼。两年前松樱和虚的大战曾经把这里变成了一片荒芜,但此刻已经看不出一点当年的痕迹。人们很快在这里兴建起了一栋更高的新楼,作为地球新政府的标志性建筑与全宇宙连通。 长谷川泰三,人称madao,重新出任了新入境管理局的……门卫。 他站在门口看着神威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激动地打电话:“银桑!!不好了,那个夜兔小子杀过来了!他是不是又要毁掉这里了啊?你不是说他已经找到松樱小姐了吗?!” 被琴音和美知子带到吉原新医科院的银时扣着鼻子:“啊?总之你就放他进去吧,先不说了我要做检查了,你自求多福吧加油。” 下一秒他的头就被苦无击中,流着血晕了过去。月咏收回了手,而美知子和琴音合力将他塞进了检查舱。 “琴音,我们当年给三叶小姐做检查的时候好像没有这么暴力的。”*美知子犹豫地问。 “美知子,我再教你一个道理,在我们的世界不需要心疼男人。”琴音的声音冷得快要能掉冰渣,“什么时候有机会去了松樱的世界你再怜爱他们吧!” 她一脚踹上了舱门,“排查开始。” 门外护士正拿着签字表张望:“谁是病人家属?你是病人家属吗?” 桂和高杉同时起身,不过护士的视线明显看向的是外表更像正常人的桂,高杉冷哼一声,桂走上前:“怎么了?” “需要在这里签字,为病人的检查和后续的手术负责。” 桂正要签字,又听护士说:“还有承担检查费用。” 桂把检查表递给了高杉。 高杉扭过头装没看见。 跟过来了信女和胧也不发一语,神乐和新八更是直接藏在了他们身后。 开玩笑,想让万事屋出钱?除非世界毁灭! 几个人一起恭敬地把表格递给在和日轮聊天的松阳。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桂充满感情地说,“老师,银时现在需要您,如果他还有意识,一定是希望您来签字的!” 松阳:“……” 他看了看正在像滚筒洗衣机一样猛转的检查舱,怀疑这家医院想用杀死病人的方法消灭病毒。 ——但话又说回来了,从结果来看,病毒确实死亡了。 松阳又想:虚走了,他是不是能直接用他账户里的钱了? 于是他干脆利落地签了字,同时给桂和高杉每人一发爱的铁拳。 日轮在旁边看着,心想总算知道为什么银时是那个性格了。 有其父必有其子啊! 这里所有人除了银时每人知道madao的惨状,他对着神威摇着小旗子:“喂——那边的夜兔!先不管你是怎么未经入境管理局允许就降落地球的,但不能再未经许可就又踏入噗——!!” 瑾兔直接从神威头顶起跳,一脚蹬在了madao脸上,他直接被那股怪力踹出去十米远,将内室的门都撞裂,警报被触发,现场一片狼藉。 不过瑾兔想,这个墨镜大叔应该感到庆幸,如果是有人形的神威来,那此刻他的肋骨肯定全都断了。 它实在太正义了,松樱知道后一定会摸着它的头夸赞它的! 神威直接踩着madao冲了进去,瑾兔紧随其后,madao的脸上叠加着靴子印和兔子脚印,倒在地上再也无力爬起。 “工作……我的工作……”他眼含热泪,最后向爆发出强烈光芒和警报声的航空站内部伸出颤颤巍巍的手,“银桑,你把我害惨了……” 这时他的身上又被一个高大男人的阴影笼罩。 虚也一脚从他脸上踩了过去,那个墨镜彻底碎成两半。 虚饶有兴趣的看着开始融合的神威和瑾兔,他打量着那只小小的兔子,他能感应到这只兔子体内有大量的阿尔塔纳能源,最有趣的是——是两种星球的阿尔塔纳能源。 听说这是平行世界江华和星海坊主的孩子,恐怕就是在机缘巧合下也拥有了阿尔塔纳变异体的力量吧,所以才能变成这样特殊的存在。 “两个世界的夜兔都为了她选择舍弃自己最初的身体吗?也可以理解……这样能拥有更强的力量,毕竟只有舍才能得。”虚也踏入他们的能量场中,让整个空间爆发出更加耀眼夺目的光芒,尖锐的警报响彻上空,在madao发誓自己拼死抵抗了但还是被宣布开除的哀嚎声中,三个人一起消失了。 “不——把我也带走吧——!!”madao边哭边笑地爬过去,疑似已经彻底失去理智:“啊哈哈!这个世界还是毁灭吧!虚,你快回来啊——” 他又被一脚踩到了脸上。 “啊哈哈哈!”坂本辰马爽朗的笑声传来,“听说金时住院了?我带来了宇宙最新的科技,哎?我是不是踩到了什么?” 陆奥淡淡道:“不是金时,是银时。” “啊哈哈哈哈!不管了我们先去微笑酒吧喝一杯吧,金时肯定能照顾好自己的……”辰马的话还没说完,突然被madao揪住领子。 “现在、立刻、马上去找他。”madao的眼睛亮得吓人,“我也有账要跟他算。” 银时打了个喷嚏,然后呼啦啦地吐了出来。 “普通的检查似乎真的查不出来,只能筛选出体内有金属物,你平时过安检大概会响但什么都找不出来的程度。”琴音翻着检查结果说道。 “神医啊!但我以为是我的金〇才……”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琴音用病历本重击了脑袋:“不许对我说这种坑脏的词汇,还有,你这家伙体内糖分超标太严重了,再这样下去说不定哪天就会发福。等着坂本老板带着新科技过来做统一检查和手术吧。” “我也是坂本老板哦。”突然变成大胖子戴上眼镜的银时说道。 他被吉原的众人合力丢了出去:“人家的动画第一季刚完结你就要来蹭吗!” * “阿嚏!”平行世界过去时间线中,攘夷战场上坂田银识突然打了个喷嚏,高山挡住了袭击向他面前的剑:“银识!在战场上走神,你不要命了吗?!” “不知道啊我突然感觉有很多人在念叨我!”他吸了吸鼻子,“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为什么感觉这个对面在撤兵啊?” “不是你的错觉,”贵眯起眼睛,“那些天人似乎把兵力都调派到南方去了。” “宸马!那里不是因为魇魅的攻击伤亡很惨烈的后方吗?难道还有人没有撤离吗?”银识震惊地向之前负责那里安顿工作的同伴求证。 “我亲自带着所有人撤退的!但现在一定是发生了一件让天人们始料未及的事。”坂本宸马仗着身高优势跑到了一个更高的地点,“等下……那里好像有一个人?” “不管怎样,抓住这个机会,我们也一起打过去!”贵举起剑,“上啊,志士们!!为了地球的明天!!” “哦哦哦哦——!!!” 不知为何,银识的心中总有一种奇妙的感觉,他相信贵和高山肯定也感应到了,像是有一根绳索牵引着他们,所以手里挥剑的力度更加坚定。他们一步步靠近了南方,终于在目视范围内看到了一个身影。 女人的身上溅满了鲜血,眼睛也是猩红的颜色,宛如从地狱而来的罗刹。天人们像海啸一样涌了上去,却没有一人能突破她剑长所在的范围。 「我剑所及之地,即为我的国家。」 那绝不是人类能有的力量,因为她像是永不知疲倦为何物,因为她像是被无数次砍中要害而面无表情,因为她像是一直在置之死地而后生。 ——但如果她不是人类,那么她是谁呢? “老师——!!!” 银识的大喊响彻云霄,那个只知杀戮的罗刹也看向了他,也就在此时,万丈阳光终于突破了层层乌云照耀在大地上,将那人通红的眼睛一点一点地染回了翠绿的颜色。 温润的、柔和的,沉淀了千年的美玉。 坂田银识用尽浑身的力气,将他一只别在腰间的刀扔向了她。 他的声音十分沙哑,像是撕裂了声带、撕裂了灵魂喊出来的那样:“松樱老师,你的刀!!” 她抬起手臂,接住了那把刀。 在阳光的照耀下,她将刀缓缓拔出刀鞘,剑刃倒映着三个攘夷志士成熟的背影,和一个恒古千年不变的阿尔塔纳之灵,以及遥远的彼方与万丈阳光一同出现在这里的一个夜兔。 他似乎连撑伞都忘记了,是她许久没见过的呆呆的样子。 松樱笑了起来,她向着天空、向着骄阳举起了那把笔直而锋利的刀。 “我是吉良松樱,松下私塾的老师。” “我是元,守护这个世界的母神。” “我是——攘夷志士的一员。” “要想伤害我的学生、驱逐我的孩子、侵略我的故乡,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踏过。” “我与这颗星球同生共死!” 第58章 转折点 “她说……她是谁?” 人群中,有人产生了这样的窃窃私语。 「母神」,这已经是一个非常久远、又融入到人们生活中的传说故事,但“松樱老师”又是经常坂田银识从等人口中出现的名字。如今这几个信息碰撞一起,天光又如神谕般照耀在那人身上,所有人的大脑都像被重击了一般停止思考,只有眼睛条件反射般紧随着那人的缓缓落下、指向敌人的剑尖。 下一刻,她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原地,紧接着鲜血就如喷泉般溅上高空。带着最野蛮而原始的、不可抵挡的力量,刺破了聚集而来的魇魅大军。 贵最先反应过来,他立刻说出了最能让所有人接受的措辞:“是母神的化身降临了!全军跟上,出击!!!” 这句话像是投入滚烫油锅的一盆水,瞬间激起了剧烈的反应,刚才还处于震惊之中、面带疲态的攘夷志士们像是被注入了无穷的动力,跟随那道身影以不可阻挡的力量向前冲去。如同汹涌的海啸、崩裂的山石、燃烧的烈火……原来从人的体内能爆发出这样强劲的力量,原来人们团结在一起能凝聚如此恢弘的气势,震天的呐喊声将炮火和刀剑相撞的声音都压下,阳光刺破了所有乌云,照在了每个角落。 神威控制不住的、一点一点的笑了起来。这里的呐喊声太喧嚣,显得这道笑声太微不足道,这里的人已经陷入某种程度的疯狂,却仍比不过他此刻颤动的灵魂。 阳光炙烤在夜兔白皙的皮肤上,这样的痛楚却没有唤回他的神智。他的目光紧紧地看向前方,却无法从混乱的人群和战场中捕捉松樱的身影,但他清楚的知道——她就在这条道路的尽头。 他无端想起第一次从母亲口中听到的、对地球的描述。 「武士之国,这里曾经被这样称呼。」 「听说,那是一颗美丽的蔚蓝色的星球。」 在最开始,其他星球的人们只当这里是可以随意开采阿尔塔纳能源的宝地,生活在这里的“猴子们”霸占了这颗美丽富饶的星球,但等他们真的开始了掠夺后,却发现这里的人们并没有如他们所想的放弃抵抗。 攘夷志士——以此为名,他们以血肉筑起了捍卫自己家园的城墙。 站在这片战场上的每个灵魂,都绽放着夺目的、高尚的光彩。 神威听说过这样的故事,但没有放在心上。失去了家园的夜兔,和家园被天人挤占的地球人,和他有什么关系呢?他追求的只是变强。 但命运却让他遇见一场奇迹。 原来这世界上有和妈妈一样的存在,原来他的妈妈也曾经有过这样意气风发的、剑指天下的时候。吉良松樱从没有跟他直接说,但他能感受到,她在用无声的语言告诉他,他的母亲不只是他记忆中需要卧床的病人,而她的灵魂更是因直面死亡与爱而更加强大。 原来在另一个世界,他的“妈妈”也没有死,他们一家人也没有经历过那样的决裂。 天上的太阳会灼烧夜兔的皮肤,但地上的太阳会灼烧夜兔的灵魂。 他的头顶突然压下一片阴影。 神威抬起头,那根呆毛也随之在半空划过圆润的弧度,让这个眼睛已经失去焦距、像迷失的野兽一样的少年多了一分呆萌的感觉。一滴湿润的液体滴落在他的眼角,是最能唤起夜兔本能的、鲜血的味道。 蔚蓝色的眼睛缓缓聚焦,神威终于看清了为他撑伞的人。 吉良松樱浑身都是血,神威上次见到她这幅模样,还是她和虚对战的时候,像所有原始社会中所崇拜的神明那样,但那时她的眼中只有一片猩红的血色。 现在,她的眼睛还是玉一样温润的碧色,神威能从中看见自己的倒影。 松樱蹲下来,把伞柄握在神威手里。 好温暖的、柔软的手。 这双手刚刚杀了无数天人,此刻却这样对待他。 这怎么不算是、神明对他的、独特的宠爱呢? “我也算天人,你应该杀了我的。”神威突然这么说。 松樱用「你脑子进水了吗」的眼神看着他,然后捏了捏他的脸。 好多人都说两年过去,神威变得成熟了,但她怎么觉得他还是像第一次见面时那样呢? ——难道她真的对人的年龄变化感知力很弱? “老师——” 坂田银识等人的声音由远及近的传来,神威头顶的呆毛动了动,突然握住松樱捏着他脸颊的手,倾身吻了上去。 她身上的血腥气很重,但真的靠近后、近到睫毛彼此纠缠、唇贴着唇后,又能嗅到像雪后的松柏一样的淡淡的味道。 松樱也没想到神威会这么做,不过她也发现自己并不排斥这样的接触。相反,甚至反而觉得这样像是仗着某种宠爱开始在另一个方向上“任性”的神威有点可爱。 银识好像说过,觉得一个人可爱后就完了。 好吧,那就完了吧。 鲜活的、可爱的、可以毁天灭地的、却在她面前一会儿像小孩一会儿像男人的小兔子。 不过与神威相比,松樱多了一点理智,因为她听到银识发出震耳欲聋的尖叫。她揪着神威的辫子把他提起来,结果对上了他亮的吓人的眼睛。 换做任何一个人,大概都会担心要被杀掉,但不老不死的松樱不这么觉得,她照常揉了揉小兔子的头发,然后看向自家学生。 坂田银识的手在两个人之间来回指,整个人像是踩到电门一样不断颤抖。高山晋助满脸杀气,手根本就没从刀柄上拿下,贵小太郎好像在思考着什么,只有坂本宸马在状况外。 “啊哈哈哈!金识,你老师带着小男友回来了。” “才不是小男友啊你这个蠢马,还有我是银识!银识!!!你脑袋里只有金子吗?!” 两个人转头就扭打起来。高山的眼里好像已经自动过滤掉神威那头耀眼到不行的红发:“老师……真的是你吗?” “是我。”松樱想摸摸他的头,但她发现自己的身体也在渐渐变得透明。 神威也是。 “我想,大概是这个时空的自动修正吧。”神威说。 “什么意思?!”高山立刻握紧她的衣袖。此刻哪怕说要他死在这里就能换她留下,他也心甘情愿。 松樱抬起手臂,轻轻摸着他的肩膀。 “你长高了,你们都长高了。” 高山的身体也颤抖起来。 她又看向银识:“这件事解释起来有些麻烦,但我一直平安无事,来到这里是为了解决这场战役中会给未来埋下的一个巨大隐患。你们所有人未来都要小心魇魅,以及其他天人的袭击。” “是,老师,但是……” 松樱摸了摸银识的头,这孩子长大了,那头卷发也长长了,脸颊不也再像小时候那么圆润。“是不是吃了不少苦?你们真的是我最骄傲的学生。” “老师……” 她的身影真的要消失了,她最后点了点贵眉心的护额。 “我们最厉害的小将军。”松樱笑着,贵也笑了起来:“不是小将,是贵。” 宸马趁机跑去问被三人组刻意当作空气的神威,“你就是金识他们老师未来的男友吗?” 神威一本正经地跟他讲:“是的。” 松樱揪住他的呆毛,在私塾三人暴走前把他带走了。 “帮我转告下陇和瑾兔,我们未来再见!” 这道声音如同幻听一样传入众人的耳中,因为他们面前已经空无一人。 就像一场梦一样。 贵转身望向被扫平的战场,一阵风刮过来,显得这里格外寂静。此时他也才发现,所有攘夷志士都整齐划一地站在不远处,目光炯炯地看着他。 他们眼中还没有熄灭的热血和激情宣告着这不是一场梦。 「我们最厉害的小将军。」 护额的重量提醒着他,贵知道自己此刻该做什么。 “这将是攘夷战争最重要的转折点!”他举起松樱留下的剑,高声呐喊道:“攘夷战争必将胜利!!” “攘夷战争必将胜利!!!!!” * “……所以那家伙到底是谁啊?!!!” 晚上的营帐中,几个人的脸一个比一个臭,只有宸马状况完的笑着:“你们怎么不吃饭?” 今天打了大胜仗,消灭了前所未有的麻烦敌人,又听闻有母神降临的神迹出现,晚饭时厨师难得宣布可以吃肉,几个人不约而同选择了兔肉。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吃。 但是被厨师驳回了,因为马上就有流言说母神的化身在人间行走时身边常有一只兔子相伴,所以兔子也神圣。 气的银识快把后槽牙全都咬碎。 等见到瑾兔,他就要薅掉它所有的毛。 这家伙肯定知道什么!!! 高山一直在反复磨刀擦刀,嘴里念叨着什么,贵断断续续听到了几个毁灭。 “……”同窗一个比一个幼稚怎么办。 “咳咳,”贵清了清嗓子,“我们应该高兴,老师看起来没事。” “对啊对啊,而且她还是传说中的母神哎!”宸马兴奋地说。 “老师就是老师。”高山阴测测地盯着刀刃上自己的倒影,语气固执:“无论她是什么身份,都是我们的老师。” 他的话音刚落,房间中放置松樱之剑所在的位置突兀地多出来了一个高大的身影。 几个人几乎是立刻起身拔刀,却在看到对方面孔的瞬间愣住。 “……你是松樱吗?”宸马虽然只见到松樱不过几面,但对她的容貌印象极为深刻,面前之人的长相几乎和吉良松樱一模一样。 “才不是啊!!!这明显是个男人吧!!”银识对宸马的脑回路恨铁不成钢。 虚看了看如惊弓之鸟的几个人,瞬间猜出了大概。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也是你们老师。” 他颇为放松地举起手,“你们听过【平行世界】吗?” 第59章 全宇宙最美丽的星球 平行世界? 几个人面面相觑,努力消化着这个信息。 “平行世界的老师怎么会是男人……”高山的话音还未落,大帐的帘子被猛的掀开,狭小的空间里又多了一个不速之客。 “老师……老师呢?!”陇双目通红,在看到虚的身影后浑身一震,他往后退了几步,“为什么是平行世界的老师……那松樱老师岂不是一个人在那个世界?” 银识:“你知道平行世界的事?” 高山:“你是谁,凭什么称松樱老师为老师?” 贵:“你是怎么进来的,外面的将士呢?” 宸马:“啊哈哈哈!她不是一个人,她有小男友哦。” 这下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盯着宸马了,饶是他神经再大条,也察觉到了四道凛冽的杀意,尤其是从那个刚才闯进来的白发黑眼圈男,疯狂的眼神像一头失去理智的野兽,声音嘶哑:“你、说、什、么?” 宸马默默后退到虚身后,“这是你们平行世界的老师你们问他吧。” 银识毫不留情地把他拖出来:“我们跟松樱老师告别的时候,你跟他说话了吧?!” “你紧张什么呀金识!松樱老师不是说她未来就会回来了吗?” “真的吗?” 这句话像一束延续了陇生命的火苗,漆黑的瞳仁中终于重新亮起了一点点光芒,“老师说,她会回来?” “是啊,她肯定会回来的。” 虚突然开口,他扫视着房间中表情各异的几个人。 教导那些学生的是松阳,教导这些学生的是松樱。他们从这些学生、这些人类身上究竟得到了什么呢?是什么造就了他与他们的不同呢? “她比任何人都牵挂你们,所以在她回来前,干脆由我来替她当你们的老师吧。” 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虚笑了起来,“还有外面那只兔子,不一起进来吗?” “瑾兔阁下!”陇连忙把地上的兔子拖了进来,虚见他这幅样子,不嫌事大地指出:“这就是那个自称松樱男友在这个世界的同位体哦。” “什么?!!” 瑾兔突然觉得跟过来不是一个好主意了,虽然听说这件事后它心里也莫名美滋滋的。 “喂假发。” “不是假发,是贵。” “晚饭果然还是吃麻辣秃头……哦不,兔头吧。” “我赞成。” * 其实也不用松樱揪住神威的呆毛把他拖走,因为神威一直紧紧地抓着她,好像生怕一转眼她又消失不见似的。 从攘夷战争的时间线消失后,他们好像回到了一开始未来神威带他们来到的异空间,不过这里已经没有了他们的身影。 神威还是死死扣住她每根手指,没有松开的意思。 “神威,我不会变成人类。”松樱也没有放开他的手,而是正面地迎上他灼热的目光,“我会守护我的母星,直到与她一起走向星球的毁灭。” “但我也愿意陪伴你,和你走完你璀璨的一生。” 横亘在他们中间的,是比平行世界还要久远的距离,那是名为时间和寿命的长河。一旦神威选择踏过这条河流,所要承受的代价就不是一生可以估量的程度。 松樱能察觉到神威现在身体的变化,她自觉有义务提醒小兔子事情的严重性:“瑾兔吸收了阿尔塔纳能源,它的寿命会延长,但我也不知道具体会有多久,如果现在我们去最初的时间线,你没有与它融合,就还能拥有夜兔正常的寿命。如果……” “你不用说了,松樱。”神威捂住她的唇,“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未来的我做出的选择,和现在的我不会有任何区别。” “从我第一次见到你战斗的那一刻起,我就决定要一直缠着你了。” “松樱,你不用陪伴我。”他的声音像一把烧红的刀,腾起疯狂的、无所畏惧的雾气,“带我前往你的世界吧,无论变成什么样,我也在所不惜。” 吉良松樱看着他,或者说,「元」看着他。 她的眼神像一根无形的线从他的瞳孔钻入他每一根神经,挖遍每一根骨髓哪怕最细小不过的缝隙,深入他的魂魄,与内心的每一个角落。 终于,她宣告。 “那么,吃下我的心脏吧。” 她将神威抱在怀里,手指滑过他滚动的喉结,解开他衣领的盘扣,以自己的血重新激活那枚染着他体温的红玉,光影下,她的面庞好像被分割为两个不同的灵魂,一个是温和的人类,一个是无情的古神,一个凝望自己的所爱,一个凝视掌下的信徒。 温和的、危险的、柔情的、残暴的。 那颗噗通跳动的心脏将两个人白皙的皮肤染红,夜兔骨子里战斗与残暴的一面被尽数勾起,他所爱的、情与欲的化身用这世界上最温柔的面庞做着最血腥的事情,如天使一样的人像魔鬼一样在他耳边轻声蛊惑:“这样在你疲惫的时候,可以随时回到我的体内沉眠,在你休息好时,再重新降生在世间。” 吃下吧,沉沦吧,忘记所有,把一切都交给我吧。 新生与死亡均与鲜血与痛楚相伴,但这对于处于全盛期的阿尔塔纳之灵而言又算什么呢? 松樱轻轻的笑了起来,头发开始像春日新生的树苗那样变长,身影像一棵参天的大树,遮盖住那只自投罗网的兔子。 神威想,无论在哪个世界、哪个宇宙,绝没有人见过这样的松樱。明明吃下心脏的人是他,但他反而觉得她早就把自己的心脏咀嚼得一块血丝都不见了。 他究竟会坠入无边的地狱,还是升入极乐的天堂? 但这些都不重要了。 神威也抓住松樱的衣衫,埋入她温暖的皮肤中,似乎在问,我的心呢,在你这里吗,我听到这里有一颗跳动的心脏,这里有属于我的地方吗? 于是那人用手轻抚他的背,于是他的发辫也散开,与她的长发融为一体,体内的血沸腾起来,但神威现在也分不清到底是因为什么了。 「让我前往,有你的世界吧。」 「让我进入,你的身体中吧。」 「我献上我所有的一切,来祈求神明对世界所有爱中最特别的那一份。」 原来世界上真的有神一样的存在,她是永远无法战胜的最强,她有足够的底气可以包容他所有的一切。而这位神,竟然真的给予了他独一无二的偏爱。 比战斗还要快乐,比濒死还要兴奋,世界上的一切都不能与此刻相比。 就这样化成不知疲倦的野兽吧。 * 第二天早上,神威睁开眼睛发现松樱正在他旁边看书。 不知道昨天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就离开了那个异空间,后面的一切都是在这个屋子中发生的,不过神威当时脑子没那么多空余的地方想这些了。此刻看到松樱衣衫整齐好像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又有些生闷气。 ——好像只有他一个人被迷的忘记了所有似的,对方已经又开始步入生活的正轨了。 “你醒了。”松樱放下手里的书,坐到了床边,“我们回到了当年离开那个时间线,这里是吉原的私塾。我跟阿伏兔联系了,他们大概过会儿会来吧。” “不要他来。”神威抓住她的手,撒娇一样地摇晃来摇晃去,把声音拖长:“我们还有好多事没做呢——” 比如去宇宙旅行、比如去气死那几个武士。 阿伏兔是第七师团的人,他会把阿伏兔留到最后再刺激的。 “别闹了,大家一定很担心我们。”松樱把衣服和发绳一起放到他面前。 “哎——那我要松樱帮我梳辫子。” “真拿你没办法啊。” 屋外,阿伏兔放在门上的手抬起来又放了下去,如此反反复复了好几次,最终深深叹了口气。 云风云业站在他身后,“副团长,不进去吗?” 不是收到了松樱小姐的信息后就第一时间赶过来了吗?现在怎么迟迟不动?这也不是近乡情怯的时候啊。 “谁不怕死谁去敲门。”阿伏兔让出了过道,“我还要多活几年呢。” 这下二人也不说话了,刚要灰溜溜地躲走,门突然被一脚踹开。 巨大的能量将二人掀翻在地,许久不见的团长穿戴整齐,脸上无害的笑容一如既往:“咦,我还以为是什么人在外面呢,原来是你们啊~” “团、团长……” 两个人连滚带爬地往后撤,神威又步步紧逼:“你们什么时候就在这里了呀~” “我们刚来!” “从团长你让大姐头扎辫子开始……” 云风立刻捂住云业的嘴,“汗流浃背地狡辩:“这家伙脑子不好使不是一两天了团长你不要管他胡说八道的话!” “是吗?”就在神威开始把拳头捏得咔咔响的时候,松樱也走了过来,阿伏兔连忙跟她打招呼:“松樱小姐!” “你们这么早就来了?快过来坐。” 总算躲过一劫的几个人终于续命成功,像鹌鹑一样乖巧地坐在屋子里。 “我和神威商量过了,最近我会处理下这个世界的事情,然后再回到我的世界,直到两个世界有稳定的连接之后,我们再在两地往返生活。” 阿伏兔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松樱已经又起身了:“具体的让神威跟你讲吧,我要去吉原和歌舞伎町和大家解释了,回头见~” “等下,大姐头,等下——”阿伏兔绝望地伸出手,却没有拦住团长稳定器离开。门关上的声音像是敲在他头顶的丧钟。 他不得不重新找点话题,防止把刚才的旧事重提:“团、团长,看来是和松樱小姐都坦诚了?现在感觉怎么样?” 神威露出最无辜最纯真的笑容。 “地球,果然是全宇宙最美丽富饶的星球啊。”【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第60章【正文完】 第60章 正文完 吉良松樱漫步在吉原的街头。 这里几乎已经看不出来一点她刚来这个世界时的样子了,虽然仍然保持了主城区在地底的设计,但有许多像胶囊一样的透明电梯和穿行楼梯连接着地面到地下的空间,许多人在那里拍照打卡,俨然成为一个特色景点。 城区的主干道并没有改变,而建筑比以前却大相庭径,但松樱却总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过了一会儿才恍然想起来,也许因为吉原像她原来的世界一样,是由女人们建立起来的。 自由的、温暖的,带着女性特有的包容和爱的。 她推开医馆旁边咖啡馆的门,立刻有一个身影扑了过来:“松樱!!” 美知子在她的怀里蹭来蹭去:“我好想你。” 松樱也抱住她:“十八岁成年快乐,美知子——虽然可能说得有些迟了。” 小姑娘的眼睛快要落下泪来:“松樱……” “亏你还能想起来。”极有辨识度的烟嗓从咖啡桌后传来,琴音给她端了一杯茶,几个人坐在桌子前。音响中传来悠扬的乐曲,松樱问:“你把自己弹的三味线录进去了?” “是啊,感谢科技。”琴音有些骄傲地指了指柜台前的一排架子,“还能做成光碟售卖呢,现在我兼职音乐人,不坐班的时候就去演出。” “医生兼职搞音乐,总觉得有些耳熟……”美知子绞尽脑汁,她一定是在最近的什么新闻看过,但就是怎么也想不起来。不过她很快就忘了这件事,把注意力转回松樱身上:“你的时空旅行怎么样?” 松樱给她们绘声绘色描述了自己世界的故事,美知子无比崇拜地看着她:“所以松樱真的是母神吗?” “算是吧……所以我说我比你们都大来着。”松樱喝了一口茶来掩饰自己的尴尬,琴音不留情地吐槽:“倒是看不出来你成熟在哪里。” “我很稳重的好吗?” “然后被一个岁数没你零头多的混账兔子拐跑了?” 松樱心虚地移开视线。 “真的吗!真的已经定下来了吗!”美知子的声音又被另外几道更高亢的声音改过:“不要啊!!!” 神乐扑向松樱:“你是不是被神威蛊惑了阿鲁?松樱姐姐你清醒一点啊!!” 坂田银时对着外面大喊:“救护车!快叫救护车来!这里有人脑袋*坏掉了!!” 不过他马上就被制裁了,一道亚麻色的身影走过来,一拳将他捶进地里:“不可以对长辈这么没礼貌,银时。” “松阳。”松樱高兴地招呼他,“你怎么样了?” “我很好,你不在的时候我替你管理着吉原的学校。”松阳温柔的笑着,“你的眼光很新颖,我都没有想过还能这样开展教学。” “所有的学生都怕他。”美知子悄悄对松樱说,“有一段时间,真选组那些人担心是虚的人格重新觉醒了……对了,说起来,虚呢?” “他大概在我的世界吧。”松樱推测着,“如果他留在那个时间线一直生活下去……我想他也会因为好奇所以成为一名老师?不过这么久了,不知道他体内的阿尔塔纳能源还够不够……不过死亡也确实是他一直所追寻的。” 松阳点点头,也认可她的想法。 他们又闲聊了一会儿,直到最忙的桂、茂茂、真选组和见回组也终于处理完紧急的工作赶来,人多到美知子不得不挂了一个暂停营业的招牌。 “今天把大家叫到这里,是和大家做正式的道别。”其实大家早就对此心照不宣,所有人都盯着松樱,“从这几次时空穿梭中,我大概已经知晓回去的方法了。” “你还会回来吗?”美知子的声音都沙哑了,眼眶里兜着豆大的泪水不让它流下来。 “我会的。”松樱替她把眼泪擦好,“我想,现在两个世界的出入口还不太稳定,等我在那边和虚再研究一下吧,我在那边还有些事情要处理。” “我知道的……”美知子钻到她的怀里,“松樱是那个世界阿尔塔纳的化身,所以只能在那里才能生活。我没事的……” “那么,可以拜托美知子最后帮我一个忙吗?” 美知子愣愣地抬起头,看到彼世的母神对她露出温和与鼓励的笑容:“可以带我去你发现我「尸体」的地方吗?” “当、当然可以!!”她很快振奋起来,她是这个世界上第一个发现松樱的人,这是她们独一无二的羁绊啊! 众人一推开咖啡店的门,发现外面也人山人海的。 “啊哈哈哈!松樱!”坂本辰马的大嗓门在此刻格外有优势,不仅如此,他还仗着自己的身高在人群中招手吸引她的注意,“这些都是曾经在春雨被你解救的奴隶哦!现在他们都在江户安家啦!” 他身后的人也纷纷招手,像一面面在风中猎猎作响的旗帜。 “还有吉原曾经的游女们。”日轮和月咏笑着跟她打招呼,女人们在她身后欢呼:“地鸣!地鸣!!” 一众女子的身影中,还有两位互相搀扶着的老人,铃兰和武藏冲她招手:“真高兴还能在有生之年再见到你,” “如果你不改这个艺名,我绝不再跟你并排行走。”琴音现在恨不得钻到洞里去。 “很可惜,它要陪伴我一辈子。”松樱笑着把她拖了回来。 新一轮的告别又花了一番功夫,等松樱等人终于在美知子的带领下来到那个地点的时候,才发现有个小兔子已经等了不知道多久。 神威蹲在那里,听到声音后微微抬起伞,露出一双带着点责备意思的大眼睛。紧接着他站直身体,像突然直立行走的北极兔那样变成好大一只,用靴子踹走了面前挡路的一块石头:“好慢啊,松樱。” “神威!!”神乐马上就要冲过去,被新八死死按住:“冷静啊神乐酱!就最后几分钟!等松樱小姐走了你们再打!” 神威冲妹妹做了个鬼脸,满意地听到了炸毛的声音后走过去拉住松樱的手,“今天就要走吗?我不能跟着去吗?” “银识他们已经等了十二年啦,在处理好时空错乱的问题前,你和瑾兔出现在一个时空可能会受伤。”松樱亲了亲他的额头,在后面数不清多少道倒吸冷气的声音中,神威终于露出“勉为其难满意了”的表情,“那你要快点回来,我还有很多地方想跟你去。” “嗯,我答应你。” 松樱又像从前那样低下头,拔下一根亚麻色的长发,系在了神威的小指上,神威也重复了这个动作。 这是独属于吉原、这个二人结缘之地的真情证。 不知曾有多少青丝等成白发也不见故人归来,不知这里曾经掩盖了多少绝望的泪水,但今日,这片土地终于被阳光所照耀,这里的人们昂首挺胸地生活着。 “以此为凭,证我真情。” 所有人转过头,看到二脸陶醉地抱在一起的武藏和铃兰。 “老爷子!”茂茂有些无奈地喊了一声。 因为这个小插曲,淡淡的临别氛围都被冲淡了,松樱摸了摸神威的头,“那么,我走啦。” 桂把藏在所有人后面的高杉抓了出来,“你不说点什么吗?” “……我才不会替她照顾神威。”已经和第七师团结盟的鬼兵队队长如是说道。 最后高杉还是在吉田松阳的笑颜下勉强冲松樱挥了挥手,算作告别。 松樱最初穿越来的原因就是阿尔塔纳能源的剧烈暴动,现在她回到这个起始的位置,和松阳手牵着手,完全相同又完全不同的阿尔塔纳力量不断碰撞,他们的脚下渐渐亮起剧烈的光芒。 在光芒强烈到极致的时候,二人默契地松开了手,松樱的身体也渐渐变得透明。 “再见,神威,再见,大家。” 神乐突然跑了过来,像站在天台的学生那样呐喊:“谢谢你,松樱姐姐!!!” 她诧异地抬起头,神乐像是在发泄着什么似的,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喊:“谢谢你让我知道,原来还可以有一个平行世界,里面的妈咪爸比哥哥和我一家人都很幸福阿鲁!!!谢谢你让我知道,现在的我也已经很幸福了!!银酱、假发你也是这么觉得吧!” 坂田银时整张脸都羞红了:“快回来你个小丫头在说什么乱七八……” 他的话还没说完,桂就抓着他和高杉一起冲了过去:“谢谢你!!松樱小姐!!!” “我好高兴,平行世界的我们在那十年没有分开!!”桂的眼睛亮亮的,“要对平行世界的那几个混账好啊,松樱小姐!!” 离她最近的松阳笑着说:“你们走出了一条不一样的道路,请让这条路继续美满下去吧。” “我会的。”松樱唇角也忍不住上扬,眼尾便漾开两弯新月。她最后又看向神威,指了指自己心脏的位置。 神威也笑了起来。 他知道的。 现在他们两个人的心脏,是同频跳动的。 他不仅能感受到她的心跳,还有那颗蔚蓝色星球的脉动。 ——那是她生命的韵律。 终于,松樱的身影不见了。光芒熄灭,大家安静了好一会儿。直到银时象征性地捶了高杉一拳,“平行世界的你明明很粘松樱小姐,刚才居然一句话没说,矮杉你真是奇怪啊。” “不许叫那个绰号!!还有,你先管好你自己的事吧。” “我怎么了……”银时听到拳打脚踢的声音,立刻崩溃地转身,“等下!你们这对夜兔兄妹能不能安静哪怕一刻啊——!!” “不能!!!”兄妹一起揣想了他。 “啊啊啊你们不要得寸进尺!当心我回头用通讯找松樱小姐告状!!” 一直站在远处、刚才又给凤仙坟头放了几朵石楠花的星海坊主放心地转过身,带着江华最爱的花离开了。 * 好蓝的天空。 松樱站在航站楼内——这里是她穿越前消失的地方,她注视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忍不住想:明明是平行世界,但还是能在各个细节感受到两个地方的诧异。 她假装自己是刚刚结束了宇宙旅行的游客,跟着人群走出了大楼。 令松樱没想到的是,竟然有人等在那里。 “老师!!老师!!!”陇激动地握住栏杆,恨不得现在就冲过来,“您真的回来了!竟然真的是今天!” 银识、贵和高山也在栏杆后面,银识和贵一起挥着巨大的横幅:「欢迎老师回家!」 一只小兔子早就仗着自己的身型蹦了过去,跳进了她的怀里。 “啊啊啊!瑾兔你这个混账,快回来!!” 虚在所有人身后,一副没眼看的样子。 他的五官比起松樱初见她的时候柔和了不少。她暗自想,果然她们世界养人。 松樱把阿尔塔纳结晶递给他:“你体内的能源还够吗?” “当然够。”虚嗤笑一声,“又不用战斗,又是平行世界的母星,我活的很好。” “那你还要回去那边吗?” “我才不去,我会在这里过完完整的一生。” 于是二人心照不宣,松樱也把阿尔塔纳结晶收了回去。 “老师!老师!!”后面的四个人如嗷嗷待哺的雏鸟,松樱赶紧给了每个人一个大大的拥抱。 快被挤扁的瑾兔发出细小而刺耳的声音。 “这里最没资格出声的就是你!”银识愤怒地把它揪出来,“三年后你就能和那个叫神威的家伙融合了!” “银识,”陇拿出大师兄的气势与风范,“不要在老师面前这么吵闹,老师需要休息。” “我不管!!别说是兔子……夜兔也不能追我们老师啊!!” 松樱忍不住笑了起来,揉了揉所有人的头。 “走吧,我们回私塾。”太阳把几人的身影拉的很长,好像又见多年前一个大人带着几个孩子走过田野与长溪的时日,“让我听听你们这些年的故事吧。” “好耶!!!老师我给你讲,假发那家伙啊……” “不是假发,是贵!!” 【正文完】【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