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兔也不能追我们老师啊!》 1、001 “老师,还不休息吗?” 男孩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吉良松樱转过头,发现门口像叠冰淇淋球一样弹出了三个脑袋。 她合上手里的狗血言情话本,自然地将一本诗集盖在上面,露出温和的笑容:“今日兴致好,多看一会儿书。你们怎么也不睡?” 小祖宗们!她正看到修无情道的女主要过天劫升境界的关键剧情,怎么偏偏现在过来。 但她的表情应该没有任何破绽,忍住区区追文的渴望……身为老师的她一定没问题的! “关于今天的课程,有一些问题我们还不明白,想请教老师。”黑色长发的男孩最先开口,银色卷发和黑紫色短发的男孩也跟着走了进来。 “当然没问题,贵。银识和高山也没明白吗?”松樱说完,三个人都齐齐点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老师今天说,因为阿尔塔纳能源的开发,整个宇宙才开启了科技飞跃式的发展,使各个星球之间的旅行成为了可能。但同时也正因如此,我们的地球现在也面临着被侵略的战争……我们很迷茫,那么阿尔塔纳到底是好的还是坏的呢?” 松樱一边听着贵小太郎的话,一边又点燃了一根蜡烛,把房间照得更加明亮。小小的火光在少年们的眼中跃动着,正如他们年轻的灵魂。 松樱最喜欢这样蓬勃的生命力。她笑着挨个抚摸了他们柔软的发顶,惹得三个小孩都红着脸抱头往后靠,“老师!” 这语气应该是抱怨,但松樱自动处理为了撒娇。“你们已经开始思考这么有深度的问题了,老师为你们感到高兴。” “阿尔塔纳、包括世界上任何一种力量,都没有好坏之分。真正决定所谓「好与坏」的,都是使用力量的人。就像你们手里的剑,坏人用来杀人犯罪,但好人就会用它来保护世界。” “原来如此……”他们的眼睛微微放大,眼神越来越坚定、双手握成拳状,“我们明白了,谢谢老师!” 不愧是她最骄傲的三个门生,悟性这么好。 松樱说的是实话,她确实是这么认为的。不过她为阿尔塔纳正名还有一个原因—— 她不是人类,而是这个星球的阿尔塔纳能量的化身。她不老不死,拥有强大的力量,于千年前诞生之时被奉为了母神。此后作为秘密组织奈落的荣誉秘密首领,一直守护着这个世界。 最近这些年倒是出了很大的变故,由于各星球的天人盯上了地球未开发的阿尔塔纳能源,导致战争爆发。不过好在有她一直督促高层提前引进技术,最近局势渐渐稳定下来。她的身份不能直接加入战场,于是决定趁机出来透透风,用别的方式帮助人类获得胜利和长远的发展。 正好转换下千年不变的身份、呼吸一下新时代的新鲜空气! 她化名为吉良松樱,来到民间开了一家私塾,招收了许多学生。坂田银识、贵小太郎、高山晋助就是这些学生中她觉得天资极高的几个。 松樱看向窗外,从月亮的位置判断,此刻已经不早了。“好了,还有别的问题吗?不着急的话可以等到明天早上,现在已经是好孩子该睡觉的时间了。” 银识似乎还想说什么,不过听到她的后半句,就又把话咽了回去。 月光洒在老师的身上,她亚麻色的长发仿佛在发光。老师的眼睛像玉一样温润,被她这样注视着,他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没、没什么,那明天再说吧,老师也早点休息。” 今天问和明天问都是一样的,反正时间还很长。 他已经是松下私塾的蛀虫了!怎么也赶不走的那种! 出了吉良松樱卧室的门,银识打了个哈欠:“真是的,都是高山你非要来,阿银我可是很困的。这么简单的问题都想不清楚,是不是上课没认真听讲啊?” 高山的火气瞬间被点燃:“我没记错的话你今天白天一直在溜号睡觉吧!咋那么好意思说我上课不认真听讲?!” 贵连忙劝架:“好啦好啦,你们别吵了,让松樱老师听到又要挨脑瓜崩了……” 听到脑瓜崩三个字,二人瞬间安分下来。 别看松樱老师平时都笑眯眯的,但谁也不知道这个纤细美丽的老师哪里来的那么大手劲。看起来如嫩葱一样的手指微微曲起敲在人头上时,能直接把身体砸进地里,威力堪比一百吨的榔头。 所有学生都怕的不得了,他们三个也不例外,偏偏他们还是挨脑瓜崩最多的。 毕竟他们都是无家可归后被松樱老师捡回私塾、把私塾当家住在这里的人。平时相处的时间更多,挨打的次数自然也正相关递增。 “真是的,我都来这么久了,什么时候松樱老师能不打我了啊。”银识揉了揉脑门,白天上课睡觉挨打的幻痛仿佛还留在那里。 高山晋助觉得他的语气令人不爽。 乍听是抱怨,实则是炫耀,像极了松樱老师经常投喂的那只臭屁兔子——只在老师面前乖巧撒娇,蹭手指的时候那叫一个柔软好脾气。结果在他们几个面前时,翻白眼拉黑色小珍珠那也是一个都不落。 兔子到底是怎么做出翻白眼那种动作的!而且他们还得去解决那一堆〇〇!毕竟不能让松樱老师看见这种下流的东西啊啊啊! 高山晋助非常想吐槽,不过想到房间里的吉良松樱,又忍了下来。 松樱老师是他的恩师、是救赎了他的光。 松樱老师说让他们早点回去休息,那他的第一要事就是这个。 老师说的所有话、要求的所有事……他都会做到的。 贵小太郎看着两个上一秒还在拌嘴下一秒又安静下来的同门,在心底叹了口气。 真是的,两个师控,没救了。 不像他,只是单纯的倾慕强大美丽温柔还浑身散发着人`妻气质的老师! 屋内,吉良松樱将手放在地板上,从掌下传来的震动变化,判断三个不省心的孩子终于回到了屋里。 她赶紧急不可耐地把诗集挥开,翻到自己刚才看到的页码。 桌案上的烛火都未偏移一分,但下一秒,松樱又立刻把诗集盖了上去。 屋内多了一个介于少年和男人之间的人,他眼下的青色极重,令人怀疑那头白发不是天生的,而是后期愁出来的。 “陇,你怎么突然来了?”松樱虽然有些难过看话本的进度又被打断,但也在心底欣慰于自己大弟子功力的进步。 “抱歉,若非万不得已,我也不想打扰老师。”他深深地低下头。似乎是把她的话误解为了抱怨,此刻胸中像是塞了一大团杂乱的毛线,顶得他无法呼吸。 他不想让老师不高兴,不想让老师失望,他想让老师自由自在的生活……于老师而言,离开奈落,不再做被人敬仰、寄予全部希望的“神”,是她这千年时光的恣意解脱。 但现在,他却要把她拉回那份责任中。 陇沙哑地开口:“老师,请快点离开这里吧。” 吉良松樱的坐姿没变,甚至那双白瓷般的手还闲适地放在诗集上,但陇的心却在一瞬间提了起来。 老师的气场,变了。 松樱的眼睛微微眯起,“是天人要对我们做什么了?” 翡翠一样的眸子渐渐染上殷红,陇知道这是老师认真起来的意思。 强大到不老不死的老师,这样的神一样的存在,却要为他们这些蝼蚁一样的生命挑动情绪、为他们战斗…… 陇握紧拳头,“老师,那些天人要引爆江户的阿尔塔纳主穴,他们已经埋下了大量的炸弹,准备在今晚秘密引爆。” 松樱真的被震惊到了。 这也太疯狂了! 如果这个计划成功了,不仅地球的阿尔塔纳能源要受到重创,而江户更是会直接在这样巨大的能量爆发中被夷为平地。 这是将江户无数无辜民众的性命置于何处?! 她站起身,眼睛彻底变成了血红色。 “陇,我们走。” 她要让那些人知道,你妈终究是你妈! 但是这次行动还是非常危险的,毕竟那些天人的科技仍然与他们拉开了不小的差距。时间如此紧迫,于是松樱给学生们留下一封简短的信就离开了私塾。 半夜,坂田银识突然惊醒。 好像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了震动声,还有兔子疯狂踹笼子的声音。 ……难道是它发现他给它今天喂的水是特制珍珠奶茶了吗?羊毛出在羊身上、原汤化原食的那种。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房间里挂着的地球代代相传的守护母神画像似乎因为刚才的震动往下歪了歪。 ……大概是个小地震,明天早上再管吧。最好是当着松樱老师的面做,这样就不会被老师说一天到晚眼里没活儿了。 这么想着,银识又睡了过去——如同江户许多的居民一样。 没人知道今晚究竟发生了什么、又有一件怎样恐怖的事情被阻止。 只有一个人目睹了全程。 陇绝望地跪在阿尔塔纳龙脉的穴口。 “老师……老师!!” 他的嘶吼没有任何回应。 陇永远也无法忘记那一幕,无数炸弹在同一时间开始了仅有五秒的倒计时。而松樱老师却在这短短的五秒选择把他推离了会被波及到的范围。 “五秒还是太短了吗……我会没事的,但这段时间要拜托你了,陇。” 他还未来得及伸出手抓住老师,她就消失在了爆炸的白光中。 “松樱老师——!!!” 少年对着漆黑的洞口拼尽了浑身的力气去呼喊,他的声音却被悉数吞入了这个不见底的深渊。 都怪他、都怪他……如果不是要保护他,凭老师的力量一定可以让自己全身而退;如果不是他去告诉老师今晚的事,老师也不会因为区区一个龙脉口的毁灭而消失。 明明他的生命都是松樱老师赋予的。如果没有松樱老师,他早该在刚加入奈落前就死掉了。 陇僵硬地抬起被炸烂的手擦了擦刚才额头因抢地砸出的血。而血被擦拭干净后,那双手竟然也恢复如初。 唯一不变的,是他眼下常年的乌青,与眼底浓重的偏执。 “老师,我一定会找到你的。” * 「吉良松樱,睁开眼睛!」 「我是沙福林!」 松樱一个弹射起身,“谁在叫我!” 她感到脑袋大概是撞翻了什么东西,伴随着“咚”的一声,一块厚重的木板顺着她的动势倒下。 围观的人们见证了她揭棺而起的瞬间,她们瞪圆了眼睛,在下一刻同时发出了尖锐的爆鸣。 “啊啊啊啊——!!尸体活了!!!” 2、002 这里是吉原。 女子人比花娇、命比纸薄。 吉良松樱的“尸体”是在一个阴暗的角落被发现的,没人有精力和能力追查这个美丽的女子为何而死,但善良的女人们集资购买了一个简陋却完整的棺材,给这个不知姓名的同胞一个死后的安身之所。谁知起灵的时候,竟然发生了诈尸事件。 负责抬行李的龟奴早就吓得扔了棺材,摔了松樱一个超痛的屁股蹲,震得她整个尾椎都发麻。 “疼疼疼……我还没死啊!”吉良松樱有些崩溃地喊。 “她会喊疼!” “她还没死!” “太好了!!” 一些她不认识的人们高兴地围了过来,最先发现她“尸体”的美知子激动地搂住她,松樱瞬间被栀子花的香气包围了,美知子像百灵鸟一样清脆地笑着:“你还活着!还活着!” 松樱呆呆地抱住她。「活着」——这个词对她来讲就像鸟会飞翔、鱼会游泳一样自然,源自阿尔塔纳能源的她不死不灭,作为永生的存在,第一次有人误会她死亡、第一次有人为她的生而如此欢欣。 “不过,在这个地方活着,和死了也没什么区别吧。”最年长的女人点燃了烟,缭绕的烟雾遮住了她眼中的光彩。 “琴音格子!”美知子的声音有些不满,但琴音一个眼神她就立刻低下头。 在吉原,地位最高的女人被称为“太夫”,再下一级是“格子”,之后是“游女”,以及其他的侍女、龟奴、商贩。 美知子是游女,琴音是高一级的格子,在地位森严的吉原,游女就要听格子的话。 “抽烟对身体不好。” 在格子的威严下,这道声音显得十分不伦不类,于是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看向吉良松樱。 松樱指着琴音的烟管,无辜地又补充两个字:“伤肺。” 琴音突然笑了声,她缓步走来——吉良松樱从没见过这样的走法,媚骨天成、活色生香。水一样的女人矜持又流畅地跪坐在松樱面前,美知子吓得松了手,退到一侧。 松樱被迫吸了好几口二手烟。 “你不是吉原的人,护卫队「百华」和这里的游女都没见过你的脸。” “是刚被卖到这里的吧?” 琴音的嗓音带着一股魔力,被烟常年侵染的声带染上了沙哑的音调,反而格外富有磁性。 松樱听不懂她的话——什么意思?吉原、卖? “失忆了?”琴音毫无波澜的眼神终于发生了变化,她伸出手抚摸上松樱的脸,“真是可怜呐,要在这里开始你比死还难受的、新的一生。” 吉良松樱没注意听琴音的话,她只觉得琴音的手像柳叶一样柔软,而且她已经很久没跟人这么近距离地接触了!在漫长的时光中她一直是被人敬仰的母神,从没有人如此靠近她。就连隐藏身份出去开私塾的时候,她也最多只是摸摸别的小朋友的头。 啊~原来和人贴贴这么美好吗? “她怎么脸红了?”琴音疑惑地问,指挥美知子:“你去摸摸她的额头烫不烫,是不是发烧把脑子烧坏了所以才失忆。” 琴音是格子,格子的衣服虽不比太夫那般繁重华丽,但也一样无法高高地抬起手臂自由活动。 美知子立刻执行,将手覆在松樱额头上。“很正常的温度啊?”她又不信邪地凑过去,用自己的额头贴上松樱的额头,“呀,这下烫起来了!” 而松樱已经快害羞地晕倒了。 她喜欢这里!!! “你说什么?”琴音问。 “我说,我喜欢和大家贴贴,我要留在这里!” 琴音笑了一声,带着某种松樱当时无法理解的悲悯和嘲弄。 “本来,你也再也无法离开了。” 她轻轻拨弄手指,将那烟管抬起,烟雾向上攀升,吉良松樱顺着望去,终于意识到不对劲。 她原本以为现在是晚上,可那本应是夜空的黑色,其实是冰冷漆黑的钢板。那些钢板连接成片,把这里包成密不透风的牢笼,让灯火通明的繁华街道变成一个笑话、一个所有女子只为大人物玩物的笑话。 “这里是吉原。”琴音一字一句地说,像鞋跟在地牢中踩出的节奏,“男人的天堂、女人的地狱。” “这里是吉原,在照不到太阳的地下。我们如果接不到客、产生不了价值,就只有死路一条。” 吉良松樱直接坐起身:“那直接走啊!待在这种吃人的地方做什么……” 一把苦无突然擦着她的脸钉进棺材中。 在暗处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大概有十多个人现出身形,她们都蒙着面,只露出和苦无一样冰冷的双目。 “反抗,也是死路一条。吉原的护卫队百华将对所有叛逃者处以极刑。”琴音背对着光,笑着补充。“现在,想一个新名字,去我的店吧。” 吉良松樱看着她,眼睛渐渐变成了红色又缓缓恢复正常。 她知道琴音是在保护她,她也能感受出,那些百华的人并没有杀意。 她们只是亮出兵器,让人知难而退。 这里的所有人,都被关在笼子里。 没有一个例外。 “走吧。”吉良松樱从棺木中站起,仿佛真的死过一次、又重获新生,在这片永不见天日的地方,宣告自己的到来:“名字就是松樱。” “吉良松樱。” “我将在这片「石之海」重获自由。”* 其他人:“?” 松樱在心中默默流泪。 无人懂她的抽象,才是真正的忧伤! 她穿着朴素又舒适的浴衣,与这里精致如被包装好的礼物一样的人们格格不入。她用着最舒适自然的步伐行走,眼中是永不熄灭的火光。 “我会让太阳再次升起。” 走在吉良松樱身侧的琴音又笑了一声。 她熄灭了烟,将最后一缕飘渺的烟雾吹到吉良松樱鼻子中、看她咳嗽起来才满意,“吸二手烟吸傻了吗,笨蛋。” 百华的杀手们这才退去。 吉良松樱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这种感觉也是好久都没有了,好好玩。 “真的是笨蛋啊,”琴音挑了挑眉,“被欺负了居然露出高兴又新鲜的样子。” 松樱对着她笑出八颗白牙:“果然活着就会不断遇到好事。” 【咚!】 琴音直接把烟管敲在她脑袋上:“从游女做起!不许笑得这么没教养!” 松樱觉得更有趣了——也从来没人说过她没教养! 她一定要在吉原体验人生!! * 琴音的店名为「音韵阁」,作为这家店的格子,琴音算得上是除了老板外的二把手。 “最近所有店都在为了争取去夜王和客人的会面中服侍而努力锻炼。”琴音一进店门,立刻有年纪小的游女和侍女迎上前来,她一边享受着按摩与捶腿,一边给松樱解释:“我们音韵阁已经在争夺赛进入前十,最终获选去服侍的店和游女将获得无上的荣耀与丰厚的奖励,松樱,你也要为我们店努力。” “夜王是?”松樱还不太理解这里的身份排布。 琴音好看的眉头都皱了起来:“这你都不知道?美知子,你给她讲。” 美知子看起来憋得十分辛苦,被点名后立刻开口:“夜王凤仙是整个吉原的主人!而这次要接待的据说是宇宙海盗团春雨第七师团的团长,听说他是个很俊俏的少年呢!!” 琴音一烟管敲在美知子头上:“不许议论客人,尤其是凤仙大人的客人。” 美知子委屈地扁扁嘴:“遵命,琴音格子。” “有照片吗?”松樱好奇地问。 在座的游女都对她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不要小看吉原的情报收集能力啊! 美知子很快就端着一堆画像走了过来,松樱先看到了夜王凤仙的模样。 嗯……从人类的角度来看,是老头子了?还是这头白发是现在很流行的银发小生?比如她有两个学生就是银发但他们岁数都挺小的……哦不,这个人脸上有皱纹,所以应该还是高龄了……吧? 吉良松樱对人类的寿命不太敏感。 在她漫长的生命中,所有人都仿佛只出现了一个瞬间,在她晃神的某个时刻,再转身只有一座座墓碑。那些人最终还没有石块存在的时间更长久, 松樱记得有一个在人类中非常长寿的人,她活了一百四十岁,但在松樱看来,她就像昨日降生、今日死亡。 老妇人死前被许多的子嗣包围,却坚持起身坐定在她的神像下双手合十,才安详地闭上双目。 牙都掉光的人,用自己最后的力气缓缓说道:“我的神…唯有您,才是永恒…但……” 「她好像还说了别的什么。」 「不过我忘记了。」 「是什么呢?」 松樱陷入回忆中,突然被美知子拍了拍肩膀,唤回神智。 “松樱,你看凤仙大人这次要接待的客人好不好看!”美知子兴奋地把一个少年的画像推到她面前,“他是春雨第七师团团长,名为神威!和凤仙大人一样都是夜兔一族,听说才刚刚成年呢!” 吉良松樱目前只看出来小孩的眼睛圆溜溜的,还是难以辨别年龄。 这时琴音的一句话彻底让吉良松樱脑袋宕机。 “说起来,松樱你多大了?” “……” “你怎么突然沉默了?” ——因为说出来怕把大家都吓晕啊! 3、003 在天地刚刚分裂、鸟儿进化出翅膀、鱼儿用腮去呼吸、两栖动物从海洋爬上陆地之时,「她」就诞生了。 无论怎样恶劣的环境与灾祸都无法摧毁她,她注视着人类开始学会使用工具、母亲们将整个族群壮大,她们献上美丽的鲜花与宝贵的食物,祈求她的护佑。 「母神……请帮帮我们吧!」 「那么,就呼唤我的名字。」 “松樱!” 琴音的声音将吉良松樱拉回现实,“所以你到底多大了?” 数字好像无法衡量她的寿命,但吉良松樱对此有一套专门的身份设定来回答此类问题:“二十二。” 其实她更想说自己三十三岁,未婚,家住在杜王町北面的别墅区……但之前没有一个人相信她的容貌是奔三的岁数!于是松樱只好把年龄又改低了一点点。 ——也就是删了好几个零吧。 “比我小一点,那你还是要叫我姐姐。”琴音满意地点了点头。 “姐姐!”松樱叫的极为顺口,“那琴音姐姐多大了?” 琴音行迹可疑地转过头:“总之,大一点点。” “……”她信了,真的。所以你也是两千岁出头正在打拼的年纪吗? 美知子举手:“我十六岁,那我要叫松樱姐姐!” 松樱的雷达一下响了起来:“十六岁不是还没成年吗?” “所以我还只是普通的游女,没有正式侍奉客人。”美知子天真地笑着,“真希望能早点帮琴音姐姐呀。” “嘁,用不着你。”琴音不屑地转过头,“你能泡好茶就不错了,先练好这门技术吧。” “哼,我一定会成为比琴音姐姐还厉害的格子的!说不定我还能帮到日轮太夫呢!” “日轮是?”松樱问。 提到这个名字,连一向高傲的琴音都面含向往:“她是吉原的太阳,是我们所有人都敬仰的对象。” “作为吉原唯一的花魁大人,她用自己的自由守护了所有游女的安全。如果没有她,不知道夜王凤仙会怎么对待我们。” “琴音姐姐!”美知子瞪大眼睛,“你怎么能这么讲凤仙大人?” 琴音揉了揉美知子的头发,“我只是随便说说罢了。” 松樱一言不发地观察着二人。 啊,她的大脑大概太久不转动了,但她还是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不过,想要让真正的太阳在吉原再次升起,她需要去见见这位太阳,也需要去会一会那位夜王。 “松樱,你先去休息吧。明天我会让美知子带你换上一身新的衣服,你就跟着我开始学习接客好了。”琴音又掏出了烟管,见松樱不动,美目微嗔:“怎么,留在这里蹭我的烟?” 吉良松樱还真的起了身,缓缓走到琴音身旁,在她逐渐震惊的目光中倾身,含住玉雕的烟口。 那里还残留着琴音的温度,松樱却毫不避讳地吸了一口,感受那烟雾在鼻腔的一轮循环后,轻轻吐在琴音的颈侧,就像她一开始做的那样。 全是很不好的物质。 “这是最后一次了。” 松樱不明白为什么琴音的脸越来越红,她反而很开心这时候固执的琴音像泄了力一般,让她很轻松地就能把烟管抽走。 “让我进你的店,你就得戒烟——当作付给我的报酬。”吉良松樱将烟管放入自己的衣袖中,又抽出来一块糖果搁在琴音掌心,这是她开私塾后养成的习惯:“嘴里寂寞的话,就吃点小零食吧。” 美知子已经震惊得说不出来话了,她左看看满脸通红半天说不出来一个字的琴音,右看看对自己的行为毫无意识的松樱,自己也只能“我……你……她……不是……”,支支吾吾半天也没有组织好语言。 不是,这对吗?! 偏偏那人还转过头来一脸平静地问她:“我睡哪里呀?” 我看你要睡到格子大人床上去了! 美知子慌张地看向琴音,只见琴音扶额冲自己摆了摆手,才亦步亦趋地跟上吉良松樱给她带路:“我房间隔壁正好有个空屋,你到那里去好了。” 松樱听话地跟着美知子走了,出门前还不忘冲琴音笑眯眯地挥手道别。 琴音的脸更红了。 直到吉良松樱的身影彻底离开,琴音才重新找回了呼吸的节奏。 她将糖块放进嘴里,一点点收拢手指,将糖纸越攥越紧。 「你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呢?」 * 吉良松樱不知道琴音在想什么,但她知道琴音一定在心里藏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人的情绪是有气息的,刚才那样近的距离,她还直接叼住了琴音刚刚入口的烟管,所以她非常肯定。 松樱透过音韵阁的层层栏杆看向外面的世界,这时一个小男孩吸引了她的注意。 美知子一直盯着她看,自然也察觉到她的视线,好心地解释:“你想问那个小孩吗?他是晴太,一直在攒钱说是想见日轮。” “一个小男孩为什么会想见吉原的花魁?”松樱敏锐地把握住问题的关键。 “唔……这是吉原的秘密。”美知子犹豫了一下,但很快就放弃原则,示意松樱靠近,二人悄悄咬耳朵:“听说,晴太是日轮太夫的孩子!我也是刚来没多久所以不太清楚当时的事,总之,八年前日轮太夫带着晴太逃跑但是失败了,被凤仙大人带回来后,日轮太夫就再也没跟我们接触过。” “但她一直端坐在吉原的高楼上,眼神坚定,给了我们所有人力量!” 松樱也忍不住揉了揉美知子的头发。 “喂!你怎么跟琴音姐姐一样啊!好了,这个就是你的房间,快睡吧!” 美知子把松樱推到了屋里后逃也一样地离开了。 “真的是小孩子啊。”吉良松樱没忍住笑出来。她将被褥铺好,规规矩矩地躺下。 慢慢的,她的呼吸越来越平稳,逐渐贴近于这颗星球脉动的节奏。 但很快松樱就意识到,这个世界的阿尔塔纳能源与她印象中的不太一样,是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吉良松樱是孕育于地球阿尔塔纳能源的不死之灵,但在这里,她明显能感受到自己的力量被什么限制,一个非常不妙的猜想在她脑中成型。 ——也许这里并不是她原来的世界。 天人入侵后她也学过不少知识,这种情况叫什么来着?哦对,「平行时空」。也许在那次爆炸中,过于强大的能源让她进入时空裂缝,来到了这个世界。 松樱甚至还能隐隐感知到,这个世界也有一个自己存在,那个人也叫松樱吗?她有一种直觉,只要在这里待下去,将来一定能与她相遇的。毕竟琴音不也说过吗,没有一个地方拥有比吉原更多的情报了。 她睁开眼,透过窗栏望向上空压抑的黑色钢铁。 希望陇和银识他们没事。 松樱相信自己的学生们,就算她不在,也一定能守护好那个世界的。所以她要做的就是在这里静观其变、把握时机。想要回去的话,十有八九也需要与那次爆炸同等的能源爆发,这样的机会并不常见,只能默默等待。 所以现在就要—— “zzzzz……” 【吉良松樱的小课堂:长寿的秘诀是拥有婴儿般优质的睡眠。】 * 第二天,松樱被美知子从床上拖拽起来,吃饭洗漱,并换上了一件游女的服饰。 在美知子给她盘发的时候,琴音走了进来,她见到松樱后瞳孔微微放大,随后露出笑容:“我的眼光果然没错……” 松樱还不太习惯头顶的重量,上次戴这么多东西还是作为母神在重大节日接受供奉的时候,她有些困,正低头打瞌睡的时候突然被两根嫩葱一样的手指钳住下巴。 “唔?” “别说话。”琴音打开妆奁,用刷子将殷红的口脂涂抹在松樱的嘴唇上。但总也不满意,最后直接擦干自己的小指,用体温将口脂融化到合适的程度再点涂上去。眼见松樱露出呆呆的样子,她才终于有些满意。 “真是个美人胚子啊,将来说不定就由你继承我的位置了。”琴音微微低头,松樱因此看到她白皙的颈侧——她不禁回想起,这里的每个女子都有着这样如莲枝般纤细却百折不挠的脖颈,带着那样沉重的装饰,还要做出恭顺的模样,但体态永远挺拔。也许在她们的灵魂深处,都燃烧着一团永不熄灭的火。 只见琴音抬起手臂,将一根精致的玉簪从自己头上拔下,插`入松樱的发间。玉簪的颜色与松樱的眼睛相互映衬,是同样的温润与柔和。 “我们音韵阁被选入今天去服侍夜王凤仙和他的客人了,我作为格子,一会儿就要出发去那座最高最繁华的楼,去近身侍奉酒菜。”琴音抚摸着吉良松樱的脸,眼神越来越沉:“今天不能指导你了,松樱,很遗憾错过你作为游女的第一天。不过我相信,你很快就能成为格子……甚至是花魁。” “游女、格子、花魁,有什么区别呢?”松樱直视着琴音漆黑的双目。 琴音的眼中再次染上笑意,以及不易察觉的疯狂。 “没有任何区别。”她转身离去,习惯性想要掏出烟管来吞云吐雾,却突然想起那东西昨天已经被松樱拿走了。 琴音又低声笑起来——用松樱觉得听了就会上瘾的那副磁性烟嗓,她走出房间后又仰起头,恢复高高在上的模样。 “感觉格子大人今天和往常不太一样。”美知子喃喃自语,突然发现身侧的人也起身了:“松樱!你去哪儿?” “没事,我就去看看。”吉良松樱走到半露天的廊桥间,注视着琴音矜持地坐上轿辇,男人们的眼神都紧紧追随着她,偶尔有想拦下搭话的,又被自卫队百华阻止并教训。 “这里是吉原,地表的法律在此无效,一切地上的常识在这里不复存在。不管那个男人在外面是什么身份,在这里都要守我们的规矩。”美知子贴心地解释道。 松樱点点头,但其实她本想顺带看看那个叫晴太的小孩今天来没来,结果她刚看到他一片衣角,那孩子就被人抓到暗处去了。 ? 晴太也没反抗,应该是熟人吧。 另一边,本想再仰头看一眼母亲的晴太被银发天然卷的男人拽入了拐角,他不禁有些羞恼的喊:“银桑!你做什么啊!” 然而坂田银时却没有多余的心思回答晴太的问题,他满脑子都是刚才阁楼上那个女人一闪而过的身影,以及一个占据他所有心神的问题—— 为什么吉原会有一个看起来很像死去很久的松阳老师的女人啊?!! 4、004 等坂田银时好不容易把混乱的心神都塞进某个精神暗箱、重新鼓起勇气去看一眼时,那个廊桥已经没有人了。 ……是错觉吗? 一定是他的错觉吧!老师已经去世这么久了,更何况这里是吉原。就算老师死而复生,也不至于突然拿了性转篇的剧本吧! 还是带这个小鬼去见日轮比较重要……再不行动的话,吉原的自卫队百华就要追上来了。 * “松樱姐姐,你好厉害啊。”回到屋里的美知子由衷感慨,“一般游女们第一次戴上全套饰品,脖子的压力会很大,连走路都难呢。” “这不算什么,我的脖子断了也能走路。”吉良松樱说着大实话,但美知子却以为她在开玩笑。 她扬了扬眉毛,不信就算了。 比起美知子的笑声,此刻更吸引吉良松樱注意力的是某种异样的气息。 一个、两个……现在的吉原总共有五个不是地球人的生命体。 是美知子她们说的宇宙雇佣兵种族夜兔吗?除了凤仙外,其他的是他今天要迎接的客人?但还有一个气息不太一样,比另外四个更微弱……或者说,没有那么强的血腥气与杀意。 今晚不会太平。 吉良松樱有点后悔没找琴音要一把剑,虽然她也能拿簪子打架、或者直接赤手空拳上阵,但到底还是用刀剑更方便快捷。 她又隐隐听到了苦无钉入墙面或地面的声音,不知道哪里又打了起来,但马上一道更喧闹的声音就把整间音韵阁的平静打破。 “这就是吉原排名前十的店吗,怎么没有女人来迎接客人啊?!我们可是为国战斗的攘夷志士!” 一群梳着月代头的男人气势汹汹地走了进来,几个游女赶忙迎了上去。其中一人说:“武士大人,消消火,这不是刚开业吗。您请坐,这杯酒当小店请您了。” 松樱听到攘夷志士四个字瞬间来了兴趣,直直就要走过去,美知子却拦住她:“嘘!松樱姐姐,你今天才第一天来,不用接客的!更何况我们的格子不在,你只需看看大家怎么做就好。” “但是,攘夷志士是驱赶天人、保护地球的战士呀。”在吉良松樱的认知中,她在自己的世界和无数攘夷志士并肩战斗,是他们在守护地球不被天人侵略,她最骄傲的学生们未来都想去做攘夷志士——总而言之,她觉得攘夷志士都是好人。 “但是……唉,怎么跟你说好!”美知子急的用手指在虚空中抓来抓去,“那都是十年前的事了!现在绝大部分攘夷志士就是流氓浪人,他们只是用嘴巴攘夷,吹吹牛罢了!” 吉良松樱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她的世界,小小的崩塌了。 “你们的脸我都看腻了,要那个女人来!”为首的浪人突然开口。 被点名的松樱还没反应过来,她伸出手指着自己:“我?” “就是你,发什么呆啊!怎么,之前听说过我山本五郎的名号,激动傻了?” 吉良松樱甚至觉得很有趣,真的已经很久、很久没人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了。以至于她现在看这位山本五郎,只觉得像是一个三岁的小孩在耍宝。 她正要上前开演,却不想美知子直接挡在她身前:“武士大人,这位是今天新来的游女还不懂规矩,还是由我来服侍您吧!” 山本本来还想闹,但又想起刚才见到的自卫队百华收拾其他男人的场面,又换了副姿态。他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好啊,那你过来吧。看你之前都只负责端茶倒酒,怎么,终于可以接客了吗,今年多大了?” “十六。”美知子款步走去,在场其他人都发出不怀好意的笑声。 “美知子。” 就在少女即将顺从地坐到男人腿上时,吉良松樱突然喊住她。 这道声音还是如此不伦不类,就像她们刚遇见她时那样。 “你是真心愿意去的吗?” “当、当然了。”美知子笑得更加娇媚,“我可是一直等着呢——成为一个真正的游女,今天格子大人不在,没有人能管我了。” 吉良松樱定定地看着她。 【今天这家店的格子不在。】 【没有人能为她们做主了。】 “美知子,回来。”吉良松樱抬起繁复的长袖,向她伸出手。 美知子和其他游女都呆住了,松樱又补充一句:“回到我身边来。” 山本和其他浪人率先忍不住了:“你算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跟我抢女人,你不也就是个妓……” “住口!!”美知子大喊,所有人都没想到她会突然出声,场面诡异的安静下来。 她似乎也没想到自己会反驳出声,强烈的恐惧笼罩了她,她甚至分不清这份恐惧究竟来自身为游女居然反抗客人在这方面的要求,还是…还是被松樱意识到,「吉原游女」的身份究竟意味着什么。 不要啊,不想被松樱姐姐知道真相……美知子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一颗一颗争先恐后地滚落下来。她还记得自己被卖到这里后第一次看到那种事的时候、还记得意识到自己未来也要去做那种事的恐惧…… 一无所知的松樱,就像当时一无所知的自己。所以,她想让松樱知道这个残酷事实的时间来得更晚些,越晚越好。 她想把自己包装成一个游刃有余的女人、一个对这种事尽在掌握的女人、一个其实什么选择都没有但还是面带笑容毫无破绽的女人……吉原的所有女人都是这么做的,做不到的女人们都疯掉了。啊,美知子,你为什么要哭?你把这一切都搞砸了!! 她突然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有人轻轻用衣角擦拭掉她的眼泪,像妈妈一样轻抚着她的背,“别怕,我在这里。” “呜……”美知子忍不住哭得更猛,紧紧地攥住吉良松樱的衣服,将自己埋入松樱的怀里,像没有安全感的小兽一样。 她都快忘了被妈妈抱住是什么感觉了,自从被卖到吉原后,她一直都是一个人在努力坚持,这里所有人光是维持自己精神世界的秩序就很不容易了。女人们互相取暖,又各自绝望。人在遇到危险、遇到困难时,会下意识地呼唤母亲。可这里没有母亲、没有太阳,只有不见天日的黑暗。 但是、但是,现在却有一个人出现了,像她幻想中的那样——她的妈妈过来救她了。 「你不用瞒着妈妈,因为妈妈什么都知道。」 「妈妈什么都知道,但妈妈就是会无条件地保护你。」 “放肆、你们太放肆了!!”山本五郎回过神来,勃然大怒,“怎么,是本大人在强迫你们吗?!这不是你们身为游女该做的吗?!” 他大踏步走过来,却突然被绊了一跤。山本骂骂咧咧地起来,发现是一根金簪被钉入地上,正好挡住了他刚才的去路。 金簪深深没入地板,只留一小截在外,上面镶嵌的红宝石好似一团凝固的血。山本控制不住地想:是射偏了、还是故意的?如果这枚簪刚才插`入的不是地面、而是他的脚呢? 他不禁后背发寒,努力睁大浑浊的眼睛,望向那个女人。 她服装精致、身型纤细,打扮得与吉原其他游女别无二致,为什么她的气势如此凌厉、压的人喘不过气,比刚才处刑其他浪人的百华还让人畏惧、不敢上前? 山本的视线缓缓下移,看到了她怀里护着的女孩。 「啊,我想起来了。」山本在此刻,无端地回忆起从前去山中狩猎时,本来用箭射中了一头幼虎,正要上前去取时,山间突然传来震耳欲聋的虎啸。一头白额吊睛大虎挡在幼虎身前,对着他们咬牙切齿。那是一个寒冬,从虎口中冒出的腾腾热气似乎都要熏到他面前。 于是他逃了。 现在山本终于意识到,那原来是一头母老虎,在保护它的幼崽啊。 可是,当时他面对的是吃人的猛兽,但如今面前的只不过是卑贱的游女罢了!他是高贵的武士、是在吉原桃源乡被奉为上宾的男人啊,这些游女怎么能让他如此丢脸?! 山本五郎拔出了他腰间的剑。 “大、大胆!你怎么敢在吉原拔刀?!”另一个游女回过神,立刻拔高声音呵斥:“这里和外面可不一样!吉原有吉原的规矩!!” “闭嘴!我今天就要了她的命又如何?再说话,连你的头我也一起砍了!!”山本用更大的声音吼了回去,他觉得自己终于也变成了那头令人恐惧的老虎,“她们叫我不高兴了!!!” 山本五郎提着剑向前走来,没人敢接近这个发了疯又持有武器的男人。女人们有吓呆的,也有去请百华的,却被另外看好戏的男人们拦住。 恐惧、杀意和讥讽同时充斥在这个金碧辉煌的屋子中。 吉良松樱大概是此时全场情绪最稳定的人了,她拍了拍美知子的颤抖的肩膀,又伸手盖住她的双目,轻声道:“闭眼。” 美知子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她的身体停止颤抖,也不由自主地闭上眼睛。 吉良松樱转过身时,眼中对美知子的温柔消失得一干二净。 现在里面什么都没有。 山本五郎既没有从她的眼中看到自己期待的恐惧,甚至连厌恶都没有见到。 ——他可是拔出了剑啊!拔出了锋利的、可以斩下头颅、收割人命的剑啊! “我来这里的第一天,就有人告诉我,吉原的规矩和外面不一样。”吉良松樱平静地说着,在这个剑拔弩张的时候反而显得无比诡异:“但我的规矩和吉原的规矩也不一样。” 【母神大人!我们的母神大人——】 【一切让您不高兴的、一切让您觉得碍眼的事物,都不该存在!】 【母神大人,您是我们的主宰!您的意志,即是我们所有人的意志,您的想法,即是我们所有人应贯彻的天命!】 在她的世界,所有人跪拜在她面前时,都这样由衷地倾诉。 釉玉一样的眼睛渐渐染上血红的颜色,山本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他想移开视线、想尖叫、想逃走,但却如坠千斤,只能意识清晰地滑入无尽的深渊。 既不是老虎,也不是人类。 那是他完全无法理解的存在。 “我已经很久不亲自做这些事了。”吉良松樱的声音像是直接响在所有人的脑中,“作恶的人,以及放任作恶、协助作恶的人,罪当同处。” “啊……啊啊啊啊啊啊!!!” 百华的女忍们巡逻到这里时,都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 身着华服的女人手握长剑站立在房间中央,血色与布料富贵的红色融为一体,拱卫她的是倒在地上浑身是血、无法动弹的浪人。她神态自然,连那复杂的盘发都形态完好,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她甚至还颇有礼貌地道歉:“闹事者已经解决了,需要麻烦你们把这些家伙扔出去,或者走吉原的什么流程,无所谓。” ——她在说什么啊?!所有人的脑子都难以同时处理这些信息。 “团长,你在看什么呢,再不去夜王就要等急了。” 不远处的长廊,春雨第七师团的代表之一、老妈子副团长阿伏兔头疼地看着自家不听话的团长,见鬼,不是刚和一个小夜兔和那几个人打了一架吗,为什么团长现在又一副被挑起兴趣的模样? “阿伏兔,那里有很有意思的人呢。”神威笑眯眯地说道,头顶的呆毛都往音韵阁的方向抖动。“是一个强者,一会儿跟凤仙老头聊完我们去那里逛逛吧。” 阿伏兔觉得自己的头更疼了。 团长才刚成年不久,怎么已经开始想逛花街了啊?! “大人,这边请。”琴音跪坐在门口,迎接吉原的主人、夜王凤仙的客人们。同时也忍不住看向音韵阁,刚才听到了打架的声音,她们不会有事吧? 5、005 琴音从来没服侍过这样的客人。 她坐在夜王身后弹着三味线,但悠扬的琴声却被饭勺扒盆的声音生生盖过,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对面是饿了三天三夜的流浪汉,而不是宇宙第一海盗团春雨的第七师团团长。 ——不愧是年轻人,饭量真好啊。 但接下来的对话却让琴音越来越无法保持冷静。 原来夜王凤仙是上任第七师团团长、现任团长的师父。他退任下来,只是厌倦了打杀的日子,为了建成自己的桃源乡修建了吉原、囚禁了日轮。 琴音握着拨子的力度越来越大,直到神威说想见见日轮,并示意手下把晴太带了出来。 “有这个孩子在,就算是高贵的花魁大人也会愿意赏脸的吧。”神威将嘴角最后一粒米饭填入口中,满足地拍了拍肚子,自在得仿佛是在自己家里。 除了他,所有人的情绪都激动起来。 琴音的心绪越来越乱。晴太……他为什么在这里?他怎么被抓到了?! 你都长的这么大了啊…… “真不想变老啊,不想变成像你这样,痴迷于一个女人所以被困住的可怜家伙。” “闭嘴,神威!” 年轻的兔子笑眯眯地走上前,完全无视老兔子蓄势待发的怒火,手里恭敬地为对方斟酒,嘴上却一句都不饶人:“夜王,你已经变成一个不堪入目的色老头了。” 琴音的目光不受控制地看向晴太,以至于完全没意识到此刻剑拔弩张的气氛,甚至凤仙突然发作时,她都没反应过来就被波及。 “我说了闭嘴,神威!!” 血像瀑布一样流下来,凤仙将折扇收回怀中,又端起酒杯小酌一口,如同什么都没发生一般露出一切尽在掌握的笑:“你们是被上面派来试探我的吧,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开始忌惮吉原的强大了吗,但不要忘记真正强大的是我——夜王凤仙啊!” 他脱下碍事的长袖,露出健硕的胸膛和勃发的肌肉。本想以此向神威施压,却不想对方完全躲过了他刚才的攻击,甚至还颇为悠闲地坐在旁边的矮几上晃腿。 那么,那滩血是…… 琴音从天花板上掉了下来,耳旁响起其他格子和游女的尖叫,但她也听的不甚清晰。身体渐渐麻痹,似乎连痛觉都不太明朗了。但这里的掌权者没有一个人在乎她的死活,甚至…… 门外负责处理突发情况的游女匆匆起身——不是去找医生,而是通知她所在的店,要立刻再派一个人过来顶班。 哈……女人在吉原,就像消耗品一样,她和刚才被凤仙一脚踹翻在地摔成碎片的酒杯有什么区别呢?马上都要作为垃圾被清扫出去。她微微转动眼球,想再看一看晴太,又不希望被他瞧见自己这幅惨烈的模样。琴音的头脑越发混乱,无端又想起早上用小指将口脂抹到那人唇上的触感。 好想再吸一口烟啊。 只有那时,才能被尼古丁麻痹痛苦的神经,短暂的脱离这个绝望的世界,哪怕一瞬间,让欢愉占据她的大脑。但这份快乐被那个女人夺走了,松樱……你为什么不让我吸烟呢?你知道我的痛苦吗?不仅没人来为我们主持正义,反而要我们装作光鲜轻松的样子对待不公吗?那你又要让我如何撑过这每一刻密密麻麻的愤怒与不甘呢? 但你好像确实和我们不一样。琴音的眼前像走马灯那样闪过松樱的容颜,不知道为什么,松樱看起来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并不是刚入吉原和深陷吉原的那种区别,而是某种更深层的……松樱的眼神、松樱的神态、松樱说话时轻柔又平静的声调…… 到底是哪里不一样呢? 不远处,凤仙和他那位徒弟神威似乎打起来了,栏杆断裂的声音却如同敲响在她大脑的钟声,琴音瞪大双目,在快要咽气的那一刻,终于想起那个不同。 被她和所有人忽视的,但极为重要的那个异常—— * “你说什么?!”美知子尖锐的声音像是要把人的耳膜都刺破,但在场却没有一个人指责她。 “我说琴音格子已经死了,现在需要再来一个人去服侍凤仙大人。”为首的一个百华女忍面无表情地说着,“马上就要去,凤仙大人的事无能耽误。” “琴音姐姐怎么会死?!”美知子激动地就要扑上去,却被锋利的苦无挡住去路,那个女忍甚至没有再分一个眼神给美知子:“不要这个小的,要有经验的、稳妥的游女。” 但其他游女似乎都处在震惊、恐惧或愤怒中,女忍不禁有些不耐烦,这时有一个人站了出来。 “我去吧。” 吉良松樱走上前,和其他人比起来,她的状态正常得可怕。人真的很奇怪——女忍为了完成任务带一个恭顺听话的游女走,但真的有人听了刚才的话还如此平静,反而让她后颈发寒。 “跟我来……” “直接告诉我在哪里就好。” 女忍不知道为什么,她应该反驳的,此刻行动却快过了思考,直接为吉良松樱指出了位置:“就是那座最高的月兔宫,顶层的房间。” 吉良松樱点点头,女忍才终于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等下!你怎么还拿着剑……你不能这么去见凤仙大人!” 松樱推开门,街道的长灯落在她身上,拖出一条长长的影。她抬起手臂将那一根根金簪拿下抛落在地,一道道清脆的声响在这片诡异的静谧中格外刺耳,仿佛敲在每个人脑中。繁复的发型落下,她仅用琴音留下的那根玉簪将长发随意挽起,反而平添了一种摄人心魄的魅力。 簪上之玉仿佛也在这篇烛光中染上了红色。 “仍可挽回之人、不可救药之徒,都将沐浴在太阳的光芒下。” 话毕,她的身影突然就消失了,只有那些在地上的金簪还能作为曾经这里有人站立过的证据。 “松樱……松樱?!你去哪了?!!”美知子冲到门前,从地上捧起簪子,四处张望,却连松樱的一片衣角都没看见。 她跪在店门口,只看到头顶一望无际的黑暗和地上繁华热闹的街景。囚笼中的人们共同营造着这份矛盾的仙境,没有人为这些游女崩塌的世界停留。 只有吉良松樱。 “妖、妖怪吗……”为首的女忍头冒冷汗,“我刚才还听说了,你们店把几个浪人私下处理了,本以为是你们一起做的,现在看来,都是刚才那个女人的手笔吧?!她一定是妖……” 美知子突然爆发出力量,狠狠捂住那人的嘴。 “松樱才不是妖怪……绝对不是妖怪!”她的眼睛因为充血和长久的哭泣也染上红色,动作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狠意,“强大的、慈悲的、会怜爱弱者的……如果真的有这样非人的强大降临于世,那她一定是神明!” “胡扯,吉原哪里来的神明?!她到底是什么人,百华调查了,最近几天吉原没有女人的买卖记录!” 美知子愣住了,“那她、她是……” “你是谁?” 月兔宫内,阿伏兔本来正为打起来的团长和前团长愁眉苦脸,走廊尽头却突然出现了一个漆黑的身影。他立刻提起警戒,但随着那人越来越近,在看清她身上的游女服饰时,阿伏兔绷紧的神经又慢慢松下:“赶紧跑吧,这里已经不需要你了。” “不,这里还有人需要我。” 阿伏兔的神经又立刻紧张起来,异常永远令人警惕——在这个危险的战场和充满血腥气的地方,普通的游女不会这么冷静说话的。下一刻,他的猜疑就被佐证:那个女人提着一把剑。 他和另一个夜兔云业的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那是自然界生物见到食物链顶端存在后的本能反应。逃、快逃——这样的声音在脑内嘶喊着,脚却连一步都无法挪动,只能站在原地等候着死神的审判。 等到那人从黑暗中走出,阿伏兔才看清她的全貌。 她几乎比今天阿伏兔在吉原见到的所有人都美,面庞精致而柔和,连发色都是温暖的亚麻色,满头青丝被一根玉簪轻轻挽起,垂落下来的几缕碎发随风飘动,牵着人的视线望向她的眼。 是一片血海。 “小、小姑娘,叔叔好心劝你哦,那里有两个疯子在打架,最好赶快离开……”阿伏兔用自己最后的勇气开口说道。 那人突然笑了起来,只这一瞬,仿佛春暖花开、万物复苏。仿佛他此刻没有置身地下的国度吉原,而是处于一望无际的花海。 “那这位叔叔,请再好心回答我一个问题。” 吉良松樱将没有持剑的手轻轻放在阿伏兔的胸口,他瞬间觉得自己的灵魂都被捏成一团,全身的肌肉都绷到最紧。与此同时,又矛盾至极地觉得仿佛心底有某一块被深深抚慰,像是躲进了真正的桃源乡。 “是谁伤了琴音?” “…是、是夜王凤仙。” 她把手抽走了,阿伏兔的心脏也停跳了几拍。 这个人没有说谎——松樱从刚才对他心跳的测量中确定了这一点。她走进整个吉原最高掌权者的屋中,这里汇集了所有的奢华与富贵,还有一个倒在血泊中的女人。 其他游女和晴太都逃走了,窗外是正在撕打的凤仙和神威、门外是呆在原地的阿伏兔和云业。吉良松樱轻轻把琴音抱起,也不在意她的血侵染了自己的衣袍。 琴音拼尽全力睁开眼睛,她的视线已经变得模糊,却仍想看清来者的容颜。她挤着声带、用彻底沙哑的嗓音问:“松樱…我就猜你会来……有一件事,我必须要见到你、亲自问你,才能合上眼……” “我就在这里,你说吧。” “那天我们发现你的时候,是我亲自确认的,当时,你确实已经死了……但,但是为什么……” 为什么,你又睁开了眼睛? 为什么,你又回到了这里? 吉良松樱温和地笑起来,将自己的舌尖咬破,混着殷红的口脂,一同涂抹到琴音吐血的唇上——就像今天早上琴音对她做的那样。 “好孩子,别想这么多了。” “睡吧,睡吧。醒来后,又是全新的、充满希望的一天。” 琴音像是坠入一片水中,温暖的、流动的、将她全身包裹起来的。她不由自主地闭上眼,什么都不再思考,就像一个回到母亲羊水中的婴儿。 吉良松樱脱下碍事的外衣,为琴音盖了上去。随后握刀起身。 “她要做什么……”阿伏兔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幕,他没有听清二人的对话,但他能感受到此刻从松樱身上爆发出来的强烈的攻击力。这份威压太强,以至于不远处缠斗的两个夜兔都短暂的失神,望向她的方向。 下一刻,松樱已经从天而降,出现在凤仙面前。 游女繁复宽大的衣袍鼓风扬起,盖住了凤仙头顶全部的光。他唯一能看到的只有一双猩红的、没有情感的双目,此刻更激起他浑身感官系统的,反而是夜兔对战斗天生的感知力。 【砰——!】 凤仙本能地抬起手臂抵挡,却还是被凌厉的剑风刮了出去。他摔倒的力度掀起了屋顶一长排的瓦砾,最后停下时不受控制地咳出一大口血。 “你,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来这里?!” 吉良松樱用剑尖指向夜王凤仙的额心。 “我是音韵阁的游女,吉良松樱。” “来到此处,拿回吉原所有女人生存之权利与尊严。” 神威站在她身后,第一次被打断战斗却没有丝毫恼怒。他的眼中燃起浓浓的兴趣,夜晚的温度很低,但他却觉得体内的夜兔之血彻底沸腾起来。 另一边,把神威从战斗毫无章法的小夜兔带到现在令人闻风丧胆的春雨第七师团团长的阿伏兔,看到他这个眼神这幅样子,脑中只有一个想法—— 完了。 不知道最后谁要完,反正至少他绝对会完!! 6、006 吉原是由幕府的一处地下造船厂改建而成,硕大的钢板挡住了天空,所有的空气流通是由无数换气设备提供的。 游女们不仅没见过太阳,也从未吹过风。 有的游女终其一生感受到清风拂面的机会,是绝望至极从高阁一跃而下的时候。在那时,她满头的青丝扬起,繁复的衣袖被抛在身后,自由的风终于吹进了她的灵魂,将她托举至来生。 在宇宙中驰骋的年轻兔子不知道这些,但在神威的视角,这也是第一次遇到一个人冲到他与另一个夜兔的战场中,仅用剑风就能将凤仙掀翻在地。在无数飞扬的发丝中一枚玉簪若隐若现,直到他的视线随翻飞的衣袂一同垂落时,才注意到那双握着刀的手。 地球的……游女吗? 紧接着,她又动了——抬起手臂,用剑尖指向凤仙。 她的声音也十分耐听,带起神威一些十分久远的记忆同频共振。 湛蓝色的瞳孔乍然失焦又猛的紧缩,神威的身体像是被电流击中一般,他兴奋地勾起唇角。 强者,而且是一个非常不一般的、非常有趣的强者。 她应该就是刚才感知到的那个人吧?真的太有意思了! “小姐,你刚才说你叫吉良松樱是吗?一会儿跟那个老头打完后,能不能跟我也打一架?” 神威拍了拍松樱的肩膀,表情是十足十的乖巧且有礼貌。 松樱此刻有一种赶着上班却被拦下来给孩子梳头发的无力感。不是,她刚才的气势不足吗,怎么突然被这么打断了?现在的小朋友说话不看氛围吗? 算了,他还只是个孩子啊.jpg 松樱用没握刀的那只手拍了拍面前这只小兔子的脑袋,就像在私塾里对学生那样。“你先去那边待着,我要处理点事。” 神威瞪大了眼睛。 多少年了,都没有人摸过他的头,这样亲密的动作,一是没人敢,二是再也没人跟他有这样的关系了。 而且他怎么一点都没反应过来要躲开,就这么突然被摸了?! 神威正要说些什么,凤仙抢先一步开了口:“哈……哈哈哈,我倒不知道,吉原何时有这样的游女了?” 他缓缓起身,擦去刚才吐出的血,眼中是被激起的斗意,夜兔的本能在灵魂深处翻滚叫嚣。但与神威不同的是,凤仙有更多别的思量:“你是谁派来的?幕府、春雨、奈落……或者,天道众?” 如果是最后一个,那事情就十分复杂了。 “都不是。”松樱淡淡道,虽然凤仙说的四个组织她就听过两个,但她仍然假装一副什么都知道的深沉高手模样:“他们可不配让我出手。” “一开始就说过了,我来杀你,只为吉原的游女。” 话毕,二人同时冲向了对方。 “阿伏兔,你说谁会赢?”神威跳回楼阁上,找了一个更好的角度观看打斗。 “凤仙当年可是和现在的宇宙最强星海坊主打个平手的存在啊,就算这么多年待在吉原的温柔乡里,但实力仍不容小觑……”阿伏兔是真心这么认为的,但他又想起刚才松樱出场时那种极强的压迫感与非人一样的动作,又语锋一转:“不过……” 神威笑眯眯地晃着腿,像等待父母接放学的小学生一样,“你也看出来了,对吧。” “刚才那一瞬间她冲出去的速度,可是比凤仙快的。” “团长,凤仙被打败对我们可没好处。提督和元老院叫我们过来也只是想找他分一半吉原的掌事权顺便提个醒而已,事情闹太大被上面弄死的可是我们……”阿伏兔的话还没说完,远处又是一阵惊天动地的声响,他直接打了个趔趄,连站都站不稳。 “他们竟然把整栋楼都打塌了?!”阿伏兔难以置信地探出栏杆,“那个游女到底是什么来头?她真的是人类吗?!” “阿伏兔,如果元老院想弄死我们,到那时,我会把上面都杀了。”神威唇角上扬的弧度都没变,只有阿伏兔觉得心更累:“那你是要统帅春雨当海贼王吗……哎,等下,团长……团长!你去哪儿!!喂,回来——!!!” 只是一个没看住,为什么团长又跑走了啊! “云业,我们果然还是再随便干干就退休好了。” 高大的云业看着呆呆傻傻,他此刻想的是:「转学好了。」 阿伏兔怒:“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要串戏到3z去啊!动画还没播出呢!!” 另一边,随着硝烟慢慢散去,最先露出来得是月兔阁最中央区域的巨大兔雕石像。它已经完全碎裂,放在其口中被凤仙搁置了许久的许大夜兔伞也不见踪影。在阿伏兔的印象中,自从凤仙来到吉原后就再也没用过那柄伞,它的出现必定意味着要见血、且是割喉的断头之血。 【砰——!】 现在,那柄消失不见的巨伞突然从底部未散去的硝烟中飞了出来,直直插`入阿伏兔脑袋旁边的主柱中。只差一点,开瓢的就是他了。 阿伏兔的额头冷汗直冒,被连番打击太多次,以至于他现在也跟神威一样笑起来:“不会吧……那个夜王凤仙,不会被……” 在没有风的吉原,消息却传播得比风还快。硝烟彻底散去、露出底部人影的时候,已经围过来了大量的百华女忍,和为了让晴太见到日轮的万事屋三人组。 “松、松阳老师……?!”坂田银时难以置信地呢喃。但紧接着他又猛猛摇头,不对不对,他们只是脸和头发的颜色很像,在那里站着的明显是个女人! 在塌陷的最中央,吉良松樱把剑刺入了凤仙的胸口,下一刻,刀刃似乎再也无法承载这样凶悍的力量,在她掌下碎成了齑粉,只留下孤零零的刀柄。 “……秃了啊。”松樱把刀柄扔掉,眼中的猩红也已退去,恢复成和簪上之玉相同的颜色。 “你是什么人!”百华之首月咏问道。 “首领,我知道她!她之前从棺材里诈尸,后来成了音韵阁的游女,叫吉良松樱!” “月咏已经不是我们的首领了!你刚才没看到吗,她违背了凤仙大人的命令,还放了外人进入,已经是吉原的叛徒了!” 百华的忍者们争执起来,但此刻没人比银时的脑子更乱了。吉田松阳、吉良松樱,怎么会有两个人名字相似、长得也相似啊…… “银酱,你怎么了?”神乐问,“是刚才中了苦无把脑子搞坏了吗?” 银时看到神乐,突然想起来刚才和其他夜兔、尤其是神乐哥哥神威打起来的事,他灵光忽现。 对啊!她可能是松阳老师的妹妹! 这样的话他的内心就更复杂了,毕竟十年前,他和桂、高杉等人成为攘夷志士就是为了将老师救出,最后不仅战败,还因为与老师保护大家的约定亲手杀死了他。 那他要如何面对亡师的妹妹呢……这么多年她一定过的很辛苦吧,甚至都被卖到了吉原!听那些女忍的话,她几天前应该是差点死了……都怪他,如果老师还在,有兄长的妹妹一定不会落到如此下场。 神乐如果知道银时内心的想法一定会疯狂摇头。不一定哦,有的哥哥活着,却跟死了一样好几年没有音讯。全靠神乐自己厉害,招摇撞骗最后找到万事屋解决了食宿。 “你好厉害呀,连夜王都打败了,那么现在是不是可以轮到我了?”神威从雕像上跳了下来。 “神威!!”神乐立刻大喊,“你又要做什么?人家还受着伤呢!” 殷红的血将吉良松樱的服饰染成了更深的颜色,松樱承认凤仙确实是宇宙级别的强者。 但她却是在那之上的存在。 “总控室,在哪里?”松樱转过身问月咏。“我没有彻底杀死他,而要让太阳来给予他最后一击,宣告吉原的解放。” “你竟敢对凤仙大人动手!”一部分百华的忍者们听到这里终于开始行动,另一部分跟随月咏的忍者则开始抵挡。但大约是后者不忍伤害同伴,所以虽然人数占据优势,但战况仍僵持不下。 “喂,你到底……”坂田银时的声音穿不透穿过层层人群,正在跑来的路上,而神威借助距离优势先一步对松樱说:“我知道总控室在哪里,跟我来吧~” 松樱点点头,正好对赶来的银时说:“那这里就交给你了。” 她总觉得这个男人看着很眼熟,但刚才在用阿尔塔纳的能源恢复身体,暂时没有想起来。 “啊,我知道了……”坂田银时愣在当场,等反应过来的时候,神威已经带着松樱走远了。 “阿银,你和那个游女小姐认识?”新八推了推眼镜,察觉到事情并不简单。 “不认识……唉,但也不能说完全没关系……”银时头疼地开始抓自己的头发。 “纳尼?!银酱什么时候背着我们来过吉原!你哪里来的钱在这里消费啊,既然钱包那么充裕赶紧给我们发工资啊混蛋!!”神乐气的揪住银时的衣领开始疯狂摇晃。 “等下——不要再搞我了,赶紧来人防止夜王复活啊喂!!” 7、007 “你叫吉良松樱是吗,我叫神威,等把天顶打开后,我们来打一架吧~” 去往总控室的路上,小兔子满脸期待地说道,语气仿佛是在讨要糖果的小孩。 松樱想起以前在私塾的时候银识也老嚷嚷着要跟自己比试,于是她有端联想:“你也想来上学?” 神威没想到会得到这份回答,但他反而更兴奋了:“好啊!你刚刚解决掉的夜王凤仙就是我的上任师父,你比他强,就来当我的新老师。” 松樱:? 所以你刚才为什么只是看着!我打没你师父半条命现在还要让他晒太阳,你怎么反而拍手叫好啊!尊师重道的美好品德呢? 等下,已知凤仙不是好人,那他说不定也不是一位好师父。凤仙对吉原的游女如此压榨,说不定对学生更甚……所以神威才会对凤仙的落败如此冷漠、也对上学这么排斥。 松樱不由得用慈爱的眼神看向神威:“没事,不来上学我也可以教你的。” 并没有受到虐待、只是遵从夜兔嗜血本性且追求与强者战斗的神威:? 她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了? 这么多年了,从没有人这么看过他,除了…… 神威别过脸,不再往下思考。 他才不要回头。 他要追求的只是强大,还有永恒的力量。 他们在路上遇到了晴太,他正在一边躲避百华的追杀,一边去最高的房间寻找日轮。 晴太发现松樱身后的神威更是加快了逃跑的脚步。就是这家伙对银桑他们发起了攻击,还把他绑走去见凤仙当作见日轮的谈判筹码! 就这样一个失神,晴太差点就中了一发苦无。紧接着他又被抓住机会的百华们包围,就在晴太万念俱灰之时,一道身影闪过,那些游女都倒了下去。 “小朋友,别怕,我不是坏人。”松樱在晴太面前蹲下,用最温柔的声音像哄孩子那样说道:“我是音韵阁的游女吉良松樱,你为什么会被百华追杀?” “你、你是游女?”晴太看着她身上的衣服,加上松樱笑起来非常有亲和力的模样,慢慢放下戒心。“我、我想去找妈妈……我要去见日轮太夫!” 松樱想起之前美知子给她讲的有关晴太的身世,不禁对这个小朋友更加怜爱,她从怀里掏出手帕为他擦拭刚才受伤流的血。“你知道妈妈的位置吗?” “我知道!就在这里最高的那栋房间!我每天每天都在底下看着她,每天都在呼唤她的名字,但不知道为什么,妈妈从来不回应我……” 不知道是说到了最痛苦的事,还是松樱身上有一种无端让人敞开心扉的能力,晴太的声音慢慢哽咽起来。 松樱摸了摸晴太的头:“别难过了,凤仙已经被控制住,现在我正要去打开天顶,吉原马上就会重见天日,你现在去找妈妈,和她一起迎接这一幕吧。” “嗯!嗯……??”晴太的眼泪刚要掉下来,突然意识到松樱话里的内容:“你说什么?凤仙被打败了?!” 那个恐怖的、萦绕在吉原所有人心头的乌云,真正笼罩在吉原天顶的黑暗,强大的夜兔之首——被打败了? “神威,可以麻烦你护送晴太去找他妈妈吗?”松樱问。 神威的视线还停留在晴太刚才被摸头的地方,原来摸头是她的某个习惯啊……“我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松樱用迷茫的眼神看着他。 神威被噎住了。 这人的外表太具有欺骗性,实力又堪称恐怖,结果她却既不用蛮力、也不用质问的语气,只是用这样无辜的眼睛盯着你,仿佛能听见一道声音在耳旁轻轻问:不可以吗? 凭什么啊! 神威这么想着,手却提起晴太的衣领,“喂,小鬼,带路。” 松樱满意点头,自己吓自己~原来只是傲娇。“那我先走啦。” 晴太绝望地伸出手臂,等下、不要走啊——他不要跟这个满脑子都是战斗的夜兔呆在一起啊! “好了,小蝌蚪快点去找妈妈吧,哥哥我接下来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做呢。”神威捂住晴太的嘴巴防止他出声。虽然他还笑着,但晴太却突然想起来—— 这家伙,好像是,那个春雨海盗团里的某个团长来着。 松樱姐姐——!救救我啊!! 吉良松樱打了个喷嚏,谁在念叨她? 月咏告诉了她总控室的位置,这一路虽然有百华的人阻拦她,但整个吉原已经没人是她的对手了。 整个过程无比顺利,直到她发现要打开天顶需要操控电脑。 千岁老人松樱:“……” 总,总之先重启一下? 电脑毫无反应。 她真应该留一个会使用电脑的忍者的。 别怕,松樱,你是看过无数小说和漫画的人。这种情况应该会出现一个万能按钮或者操作杆,那么它会在哪儿呢? 松樱选择使用蛮力,把目所能及所有看起来下面藏着东西的铁板全掀了起来。 终于在掀到第三块钢板的时候,探出了一个非常适配当前情景的操纵杆。 “就你了,上吧,皮〇丘!”松樱直接把它推到底。 轰隆隆的巨响传来,一层层尘封的巨大齿轮开始转动,无数碎屑和结晶落下,然而伴随着一道刺耳的声音,一切都陷入诡异的静寂。 松樱正要检查的时候,突然一道剑风闪来,她轻巧地躲开后将暗处的人反剪双手拽了出来。 “贱人……贱人!!你敢对山本大人做那种事,我绝不会让你如愿的!”那个人破口大骂,松樱花了几秒钟回想起山本是谁。 伴随着那人的骂声,松樱才明白,这家伙之前被另一个游女吸引住,所以没跟山本那些人进到店里,等他回来时那些人已经被她解决了。他一直偷偷跟着百华们,知道了她此行的目的,所以提前来到这里破坏了系统。 “所以我的重启大法才没有用吗!”松樱恍然大悟。 “哼……整个系统都被我破坏了,你就算强行推动那个拉杆也没用……啊!!”男人话都没说完就被松樱打了一拳。 吉良松樱把他的剑捡起来,“太劣质了,连那个叫山本的都不如,这样的剑可捅不开那个钢板。” “你疯了吗……你想靠人力把那个钢铁天顶破开?”浪人头顶着硕大的包还不忘发动嘲笑,松樱直接又给了他一拳让他提前入睡。 “人力不可为,我又不是人类。”松樱晃了晃手腕,在总控室能纵观整片吉原的大窗户前沉思。哪里能有什么合适的武器呢…… “啊!有了!” 下一刻,她已消失在原地。 另一边,阿伏兔和云业跌跌撞撞地赶到月兔阁战况最激烈的地方时,发现场面已经混乱无比。 凤仙不愧于夜王之名与夜兔之血,即使受了松樱那么多攻击、加上被捅了个对穿,仍然能站起来战斗,不过其他人也能刚好压制住负伤的凤仙,两边都没有占据优势。而最能改变局势的神威提着晴太出现问了个路又跳走了,气的凤仙破口大骂。 “那个小鬼找到日轮又如何!没有人能脱离我夜王的掌控!!” 凤仙的声音从遥远的身后传来,晴太跑到那扇上锁的大门前,拼尽全力地大喊:“妈妈?妈妈!你在里面吗!我这就来救你……” “小鬼,闪开。”神威把晴太拽到身后,直接一脚把吉原最坚硬的木门和铁锁踹裂。刺眼的光芒投射到屋内,照亮了背对着他们跪坐在中央的女人乌黑的发。 晴太颤抖地喊了句:“妈妈?” 但日轮却咬紧牙关,头都不回:“我才不是你的妈妈!你快走,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妈妈,你看看我啊,我是晴太……” “她可不是你妈妈。”凤仙的声音像来自地狱的恶鬼,他竟然突破了层层攻击来到了这里,“动动脑子想想吧,最受关注的花魁怎么能有机会十月怀胎生下你?” “你只不过是八年前被一群游女瞒着我生下的杂种而已!所谓的生母早就在那时死了,现在坐在那里的,只不过是妄想成为却永远没机会成为母亲的可怜女人罢了!” 他咳着血,不知是为了报复、还是为了再将其他人也拖入此刻自己所处的地狱,吼出了最诛心的真相。 凤仙狞笑着向晴太抬起手中的长棍:“想要找你的生母,就去地府里吧!!” 神威眯起的眼睛睁开一条缝,但仍然选择站在一旁静观其变。 反正,他只答应了要把小鬼送到日轮身边而已。 如果晴太这么死了导致吉良松樱生气,那更方便达成与她交手的目的了。 “不——!”日轮再也坐不住,她想起身去保护晴太,却又跌落在地。晴太跑过去扶起她,却发现日轮是被挑断了脚筋,再也无法站起,更别提行走或逃跑了。 “我说过,没有人能反抗我——!”凤仙的话音未落,银时等人终于赶来,“这么老的家伙,跑的还这么快……等下,你怎么自己回来了,松樱呢?!” 神威笑而不语。 “你这家伙……”银时后槽牙痒痒的,他就不该让这个想杀了亲生父亲和妹妹的家伙抱有期待,眼下只能先解决夜王再去找松樱。 “喂团长,能不要给我们这些可怜的下属添麻烦了吗?”阿伏兔挠着头走到神威身边,“外面刚才的巨响你们听到了吗,但那个天顶也不知是因为年久失修还是人为破坏,现在打不开了,更别提让太阳照进来。所以你快点选一下,要不要站在夜王那边。” 神威哼起了小曲。 “听人说话啊!我们做下属的很辛苦好不好!!所以说你怎么不跟着那个叫松樱的女人走了,反而又跑回来看花魁?” “她让我把小孩送过来找妈妈。正好我也想看看日轮是何许人也。”神威终于睁开眼睛,有些无聊地注视着混乱的场面:“只是有些失望啊,让夜王变得如此懦弱的女人,却是个抱着破抹布不放的可怜家伙……居然能被称为吉原的太阳。” “我追求的强大不是这样啊,是更加……” 【砰!!!】 这道巨响伴随着整栋大楼的震动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只见之前松樱将与凤仙交战时被深深钉入主柱的巨伞强行抽出。连夜王本人都办不到的事,她做起来却轻松无比,动作如天选之人抽出石中之剑那般流畅。 在之前的几轮交锋中她就学会了夜兔伞的使用方法,将伞尖对准楼阁的承重柱发射出光炮,在整个楼层结构崩塌的瞬间她毫无惧意地跳入其中,乘着爆炸风浪轰出的碎石直冲天际,在最高点借力一蹬,宛如升入长空的烟火。 神威的眼睛越睁越大,在逐渐开始摇摆和崩塌的世界中,紧紧锁定了吉良松樱。 纤细的、美丽的女子,身着游女华丽的衣饰,飞舞的衣袖如蝴蝶的翅膀,扬起比自己身型还要大的巨伞,在空中轮出一个完美的弧度,最终直直击入天顶最中心处。 “轰隆隆隆隆——!!!!!” 被卡住的齿轮在瞬间开始重新转动,伴随着世界崩塌般的巨响,明媚的阳光刺破了所有黑暗。 与光一同从天而降、又比太阳还要耀眼的那人,冲他们微微一笑。 神威自己都没意识到此刻他的表情又多偏执和疯狂。 【我所追求的强大……是绝对永恒、绝对不朽的。】 【不被多余的情感和羁绊束缚的——最强。】 现在,他找到了一个全新的、与过往认识的强者完全不同的目标。 你为什么在笑? 你为什么要为这些弱者战斗? ——你的那份情感,又名为何物? 好想、好想跟她打一架啊,打到无暇顾及白天还是黑夜,打到身上连一滴血都不剩,打到她的眼里只剩下自己、只能思考与他有关的事——正如他的此时此刻。 8、008 所有游女都无法忘记那一幕—— 那人像一束逆天而行的流星,从下至上直入长空,击碎了吉原的黑暗与她们身上看不见的镣铐。在牢笼的崩塌声中,耀眼的、温暖的、灿烂的阳光倾盆而下,照亮了她们的整个世界。 太阳终将驱散一切黑暗,让…… “任何邪恶,都将被绳之以法!”吉良松樱意识不清的对虚空胡乱打了一套组合拳,然后猛猛咳出一大口血。 “松樱?!”美知子的声音传来,她才意识到自己是直接从最高处摔到音韵阁了。 真好啊,都不用起床,直接就回家了.jpg 美知子颤抖地把松樱抱在怀里:“是你吗,松樱……是你把天顶打开的吗?” “我答应过你们啊,要让太阳再次升起。”松樱从怀里把琴音的烟管拿出来,亲手放到美知子掌心,“琴音还有一口气在,去为她请医生吧……” 她的意识越来越不清晰。夜王凤仙作为一个人罪孽深重,但确实是一位顶级强者。她虽然是不死之身,但也是有体力值上限的。何况还要控制着自己既要受伤、但又不能受致命伤,不然实在解释不通。 “我去请医生!” “我去找琴音格子!” 游女们纷纷行动起来,但音韵阁继楼顶崩塌后,大门也惨遭不测。 “打扰了~”少年跨过被自己一脚踹烂的大门,头顶的呆毛一摇一摆的,尽管他看起来无辜又可爱,但游女们都想起这是之前在画像中看到过的、夜王凤仙的那位夜兔客人。 游女们都吓呆了,美知子却将松樱搂得更紧,神威扬了扬眉。 “松樱居然落到了这里~我已经把小孩平安送到日轮那里了,现在可以跟我打一架了吧。”神威笑眯眯地走到美知子面前,挡住了她面前的光。 刺鼻的血腥气传来,还有连太阳都温暖不了的那种在战场中浸染太久的森森寒意,一直被琴音和其他年长游女们保护很好的美知子手有点发颤,但还是咬紧牙关坚定道:“她受了很重的伤,已经昏过去了!要先治疗!” 松樱:? 她配合地闭上眼。 而神威非常不给面子地揪住她的鼻子。 “放、放开!!”美知子用自己最凶狠的语气喊道,但在神威看来毫无威胁。 又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伴随着男人急切的询问:“那个叫吉良松樱的游女呢?她在这里吗?!” 神威无视炸毛的美知子,凑到吉良松樱面前不到五厘米的地方,睁大眼睛仔仔细细地观察她:“你也跟那个叫坂田银时的男人一样,是武士吗?” 松樱被捏着鼻子只能了讷不分地哼哼:“不是武士,是老师。” 神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终于松开了手指。但他这一下仿佛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松樱只觉得天旋地转,马上就能拥有趋近永恒的睡眠。 下线前她还不忘交代:“一定要让凤仙像海〇黄豆酱那样晒足一百八十天啊!绝不能让他拿到什么石鬼面、艾哲红石,不要让老头子对着太阳掀起兜裆布啊!” 神威点点头:“那样的话,那个武士大概会喊着「泥给陆大油」逃跑。” 松樱欣慰极了,终于有一个人能接上她的梗。如果她此刻还有精力一定要握住神威的手认亲:你也看《少年jump》吗? 此生无憾,就在她终于要安心地闭上双目时,松樱听见有人喊她的名字。于是又奋力睁开眼,只见一个银发天然卷背光冲了进来。 他好像在喊什么。 吉良松樱的意识已不甚清晰,但在这片模糊的光影中,她想起了自己的一个学生。 他们两个真像啊。 她从乱葬岗把那孩子捡回来,他陪着她成为「吉良松樱」。在吉原的短短几天发生了太多事,原来在她的心底,已经如此思念他们、以至出现幻觉了吗? “银识…?”松樱无意识地呢喃,语气是令人捉摸不透的感伤:“你都长这么大了啊。” 她走了那么久吗? 不老不死的灵对时间的流逝毫无概念,在心底藏着没对任何人说过的恐惧——好怕、好怕错过他们的成长。 时间啊,总会先带走他们的存在,之后带走她对他们的记忆,最终连那份情感都一并冲刷殆尽。 小小的人儿啊,为何转眼间,你就变了模样? 听到她居然喊出了他的名字,坂田银时的心在瞬间沉入深渊、卷入无尽的疑惑之漩涡:“什……” 什么意思?! 而神威却突然行动,直接手起刀落把松樱彻底敲晕了。 “你做什么?!”银时激动地冲过来,神威挡在松樱身前,将那滴湿润的泪攥在了掌心,“别激动嘛,武士先生。” 更多的脚步声响起,其他人终于从月兔宫赶到。神乐忍不住怒吼:“神威!你来这里到底有什么目的?” 她看起来马上就要冲上来打一架,银时也顾不得自己刚才的震惊,连忙和新八连忙一人一边拦住这只小夜兔。 神威摩挲着那滴泪落下的地方,直到水分彻底蒸发,掌中什么都没了,但总觉得有什么东西渗透入他的体内。 目标,一直都没变过啊。 不断变强、不断挑战最强、直到自己成为最强。 只不过现在那个人从夜王凤仙变成了吉良松樱。 “团长,我把人带来了。”阿伏兔的声音打破了僵持,他和云业扛着一个人走了进来。音韵阁的游女们都冲了上去:“琴音!” “还是先请医生吧。”神威对美知子说道,“等她醒来,告诉她我要跟她打架的事。” “松樱才不会跟你打呢!!”身边的人越来越多,美知子觉得自己现在底气越来越足。 神威笑了一声,无情地指出事实:“夜王不在了,你们以为自己就能获得自由了吗?春雨和一直对吉原虎视眈眈的幕府马上就会冲上来,把你们的皮都扒光用来攫取利益。” “在我回来之前,你们可别死了啊。”神威转头看了万事屋一眼,就撑起伞从窗边一跃而出。 “团长——!!”阿伏兔和云业连忙追了上去。万事屋和百华们本想阻拦,但肾上腺素已停止发挥作用,刚才与夜王对战的伤痛瞬间涌来。一时间,音韵阁充满鬼哭狼嚎,被喊来的医生都惊呆了,连忙又去呼叫其他全部同行。 另一边,终于追上了自家团长的阿伏兔心累更胜腿疼:“夜王死了,我们的麻烦才是真的大了。该怎么跟提督和元老院解释啊?” “阿伏兔,你知道为什么你是副团长吗?” “……我不想听。” “不然就扣工资哦^^” “团长我先去处理个大概,要您亲自出马的时候记得来啊!” 他们离开吉原乘上了第七师团的宇宙飞船,待终于泊入固定轨道后,阿伏兔又提起胆子问:“团长,你那时干嘛把人家敲晕啊?” 神威注视着窗外茫茫的宇宙,最终视线落在那颗蔚蓝色的星球上,“我也不知道。” 阿伏兔:? 大概是他的表情太明显——「我早知你是个疯子但没想到居然还是变成这样会无缘无故打人的变态了吗」,这种话都写在他的眼里了。神威猛的踹了阿伏兔一脚,听到他哀嚎才作罢。 “我没有多想,就遵从本能那么做了。” 到底是不想看她和那个武士通过对话再拉近距离,还是察觉到从她身上散发出了悲伤的气息呢? 那种情绪太过熟悉,像一根长长的钩子,刺破他的心脏、从他的血管探入,勾住他小时候最阴暗和狼狈的回忆。 所以他选择阻止。 阻止那个人继续悲伤、阻止自己再变成小时候什么都做不了的懦弱样子。 「啊。」 神威的瞳孔微微放大——原来他在当时也和坂田银时一样失神和冲动了。 他将手覆盖在冰冷的窗上,慢慢合拢五指,将逐渐远去、越来越小的地球包入掌中,好像这样就能把那人抓住带走似的。 吉良松樱。 真期待下次见面啊,你身上到底还有多少秘密和有趣的事等待发掘呢? 9、009 星辰轮转、日月更替,温暖的太阳慷慨地照耀在大地的每个角落,吉原又迎来了新的一天。 凤仙的尸体被游女们埋在了能全方位接受阳光照射的地方,而吉原也开始了前所有为的大变革。绝大多数游女都是从小就被卖到这里,只有极少数选择离开,更多人还是留在原来的店中。但拥有了自由和人权的游女们将吉原变成了完全不同的样子,她们更改了店铺的服务定位、全凭自己的喜好招待客人,谁敢造次,百华就会对客人做拉黑处理。 ——从人间拉黑那种。 “这里活脱脱就是歌舞伎町翻版啊!”银时接过日轮递过来的酒吐槽道。 “嘛,不过我们也不会做其他的事,暂时保持这个状态也好,一下改变得太多,幕府和其他势力也不会坐视不管的。”日轮优雅地笑着,不用坐在高楼、不被凤仙束缚的她选择开了一家茶馆。虽然未做花魁打扮也未施脂粉,但自由已足够让她绽放出美丽至极的光彩。 “完全就是游女们的自治国度啊,你现在算是和月咏一明一暗在管理吉原吧。”银时感叹道。 “真正的暗处掌权者可不是我。”月咏吐出一口烟,烟雾向音韵阁的方向飘去,“吉原理论上是在宇宙海盗春雨第七师团的管理下,那个叫神威的人算是凤仙二代吧。” “只不过他似乎对吉原意味着的权力和能量完全没有兴趣,他会时不时关注下这里,为的只不过是……”月咏没把话说完,但大家知道她指的是谁。 “可恶,那家伙有什么好耀武扬威的!”原本和新八一起安静坐在旁边的神乐气得再也坐不住,“瞧不起我们吗,混蛋!有本事就来打一架啊!!” “好了,神乐。”坂田银时胡乱摸了一把神乐的头发也站起身:“今天的酒就喝到这里,多谢你们的招待,我也该去看看她了。” “我们也去吧。”日轮说道,晴太立刻过来给她推轮椅,“希望吉原的救世主之首今天能醒来。” “受了那样重的伤,医生都说能捡回一条命已经是奇迹了。”月咏熄灭烟,也跟了上去。“银时,你们之前认识吗?为什么你对她这么在意?” 神乐和新八也一起看向银时,他们从没见过银时那种表情。 “……”坂田银时沉默下来。 他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从见到吉良松樱的第一面起,她给他带来的冲击就没停止过,这份震惊直到那天她对着他说出「你都长这么大了」后达到巅峰。 但那份感慨被神威打断了!之后她又陷入昏迷,再也没醒来过。 你到底是谁、又来自哪里呢? 同样的疑问,音韵阁的人也有。 琴音在第三天的时候醒来了,此后她就不顾自己的伤和医生的劝告,坚持守在松樱的床前。美知子没有办法,绕着她团团转了三圈后也待在同个房间,一口气照顾两个病号。 “琴音姐姐,你怎么又掏出烟管了,不会还想抽吧?”美知子去倒了个茶的功夫,就发现琴音又在对着烟管发呆。 “已经戒了。”琴音把烟管收回袖中,美知子怀疑地又去离开房间去煮药了。她走后,琴音将滤嘴拔出,露出里面一根又长又锋利的暗针。 她没跟任何人说过,晴太已故的亲生母亲叫阳子,是她最好的朋友。她们都是从小被卖到吉原,是无话不谈的姐妹。 疏离是从阳子偏要相信男人、还在发现被骗后仍然要把奇迹般怀上的孩子生下开始的。 琴音当时又气又无奈,直到阳子生产之前,都再没跟她说过一句话。但在她偷偷自学完所有能找到的妇产知识、为阳子的孩子接生时,阳子却死了。 为了防止在接客的过程中怀孕,吉原的游女在第一次来月事时便会喝下一碗特制药。阳子能怀上孩子已是奇迹、养胎十月并未流产更是完成了一项极大的挑战,但她终究没撑过生产。 “阳子…阳子……对不起,对不起……我早就不生气了,求求你、求你再坚持下,我去求日轮太夫、我去求凤仙大人!!你再坚持下!!” “别去啦……已经晚了,我自己知道自己的身体……看看我的孩子,看看我们的孩子,琴音……你觉得「晴太」这个名字好听吗?” “呜……” “琴音,我太天真了,做母亲不合格、做朋友好像也不合格……” 琴音以为阳子会拜托她照顾好晴太,但阳子最后说的却是要她自己好好活下去。 笨蛋。 你都不听我的话,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琴音不认为阳子错了,错的是那个负心汉,还有创造了吉原的夜王凤仙。她拼命向上爬成为了格子,花了八年寻找那个男人的消息,却发现对方早就被百华处死了。 那么,就只剩一个目标了。她定制了这个烟管,一直等待着机会——要么刺杀夜王、要么自杀解脱。 谁知这两件事最后都跟吉良松樱扯上了关系。 琴音凝视着躺在床上的吉良松樱,端详着她的面容。她的脸色还是十分苍白,纤细的身体陷入棉被的包裹中,像永远不会醒来一样沉睡着。 就是这样的人,击败了夜王? 不……其实她根本就不是人吧。 琴音捧起一缕松樱亚麻色的长发,缓缓地摩挲着。她没有跟任何人说自己怀疑过松樱不是人的事,更没有告诉过谁自己其实已经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她到底是怎么从三途川回到现世的呢?琴音想起松樱那时抹在她唇上的“口脂”,没有任何血腥味,反而透着一股清幽的香气。 “你到底是人、是鬼、还是……神呢?” 她没有得到任何回答。 琴音气得猛揪了一把松樱的头发,然后出门去找美知子一起煎药了。 吉良松樱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老师死了?我绝不相信……是天人把老师夺走了!她一定还活着!!” “高山,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老师还在的话,一定不想看到你这幅样子!银识,你说说他啊!” “……” “毁灭、我只想毁灭……” “我与老师约定过,要守护她留下的一切……” 他们在说什么? 现在是什么时候?是她不知有多久远的记忆,还是她正身处的当下? 那些声音最终都悉数远去,世界变成一片纯白的空间,仿佛被大雪覆盖。有一团小雪花一蹦一跳地向她跑来,是她养的那只小兔子。 白白的小兔子眼睛通红,只窝在她身旁,什么都不说。 ——兔子好像本来也不常出声,总是默默隐忍、或用行动表示。 她抚摸着毛茸茸的兔子,拇指和食指轻辇着兔子柔软脆弱的长耳,它不仅没抵抗,反而主动把头埋入她的掌心。 感受着这份温热和心脏血管的律动,松樱最终确定——这里是【当下】。 “抱歉,我要走了。”松樱拍了拍兔子脑袋,它轻轻咬了她的指尖——真是别扭的兔子啊。 整片空间由白变黑,她睁开眼睛,五彩斑斓的世界又呈现在面前。 最刺眼的就是那根摇晃的呆毛。 吉良松樱盯着神威,神威用更无辜的眼神盯着她,动作自然地把一根长长的针从她太阳穴上拔了出来。 “啊啦,阿伏兔说的针灸真的有用呢。” 那根针再长点就能把她的脑袋捅个对穿了。 松樱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真的又死了一次然后刚刚重生。 “我重生了,一睁眼,又回到将军登门那日。但我又能做什么呢,我只是一个外室,因为知道太多秘密所以必死无疑。上辈子识人不清,这次我发誓要牵起那人的手,夺回属于我的一切……”松樱流畅地将这几天听了好几遍的故事背了出来。 【咣当!】 站在门口的美知子没握住手里的药碗,红着脸冲过来:“松樱!对不起啊啊啊我再也不一边听说书一边照顾你了!!” 跟在她身后进来的琴音愣了下,然后头疼地蹲下来收拾地板。 神威拿起了旁边的书,花花绿绿的封皮上用花体写着几行大字。 《虐爱重生:负心将军有情郎》。 “喔,有趣。”他兴致勃勃地翻看起来。 “松樱!你头晕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美知子搂着松樱的腰问东问西,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又蹭了蹭她的颈窝。突然肩膀被人拍了两下,美知子抬头就看见神威的脸。 “这书借我看两天。” “等下!!你怎么在这里?!!”美知子爆发出尖叫,距离最近的松樱有那么一瞬间怀疑她会永久失聪。 神威掏了掏自己的耳朵,“夜王死了,现在整个吉原都是我的,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你、你……”美知子难以置信地瞪着他,又向琴音投去求助的目光,在看到琴音点头后她觉得自己的天塌了。 不许夜兔再做吉原老板了啊啊啊啊!!! 门外显然有人跟她有同样的看法。 神乐见到神威瞬间炸毛了:“神威!你怎么又来了!” “我对你们没兴趣,这次也没带人来,别这么激动。” 日轮被推了过来,关心地问:“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吗?” 琴音克制地看了晴太一眼,又挪回视线。 “还有一点晕,身体有点麻,别的都没什么了。”松樱斟酌着人类的恢复能力开口。 神威十分遗憾:“那你要快点好起来啊——说好要跟我打架的。”他不要跟病号打,要跟全盛状态的强者打。 可恶,把她的感动还给她!吉良松樱又察觉到一道沉重的视线,抬头对上了坂田银时的眼。 真的好像啊,难道这就是平行世界的银识吗? 「你……」坂田银时正想说些什么,又被突然开口的日轮打断。 日轮为了制止快要打起来的两兄妹微微拔高声音:“啊啦,正好松樱也醒了,我们干脆一起吃顿饭来庆祝下吧!” “吃什么?”听到有饭,两只夜兔都停止掐架,齐齐看了过来。 “唔,最近我收到了一些很不错的食材,人多吃火锅比较方便。但我们这里有很多重伤初愈的病人应该清淡饮食的……有了!我们吃粥底火锅吧?” “好耶!!” “那我先去准备。”月咏点点头。 “我也来帮忙……”新八懂事地跟上。 “松樱,你想在锅里加点什么菜?”美知子高兴地问,却发现她在盯着窗外的某处看。 其他人也顺着她的视线望了过去。 是一朵小花。 大概是数日前天顶打开时落下了土,又有种子随风被吹了过来,于是它在窗台的缝隙中扎了根。 粉白色的花瓣小小的,大概只比米粒大一点点,却绽放出勃勃生机,沐浴着阳光茁壮地生长着。 “吉原居然也有鲜花了。”美知子惊讶地感叹。“之前只在话本里读到过,这是我第一次亲眼见……” 松樱摸摸她的头:“没有哦,这里明明早就开满花儿了。” 大家都笑了起来。 10、010 坂田银时一直想找吉良松樱说话,尤其在他发现松樱也时不时往他这里看两眼的时候。 但不知道为什么,神乐那个哥哥神威一直黏在她旁边。有他在,神乐又会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警惕地跟着。现在两只夜兔一左一右包围住她,银时想插句话都没机会。 松樱看银时的原因很朴实——她想知道这个世界的银识多大了,以此判断原世界可能已经过去了多久。 她刚才已经从神乐那里大概知道万事屋的故事了,于是又悄悄问:“神乐酱……你家老板今年多少岁?” 正在收拾碗筷的琴音立刻警惕地往这边看了一眼。 美知子困惑地看琴音开始不声不响地向松樱的方向平移。 这是什么新游戏吗? “银酱已经是madao了!无可救药的大叔!脚臭、酗酒、拖欠工资!”神乐毫不犹豫地吐槽。 神威立刻补上一句:“真是不负责的老板啊,我不会对吉原这样的。” 松樱瞧了他一眼,突然意识到面前这人是吉原新老板这件事。“我记得你还是第七师团团长?那你给你的副团长开多少钱?” 神威说得毫不脸红:“多的不得了呢!(^^)” 还在处理工作的阿伏兔:阿嚏!!!! “喂等一下啊,阿银可不是你说的那样!!”银时终于忍无可忍。 “我刚才哪句话撒谎了吗?”神乐不服气地反驳。 “……”银时无言以对,“总、总之阿银二十七岁!” 居然过去十多年了吗…松樱点点头,但其他游女都惊呆了。 琴音:“二十七?!” 美知子:“天呐我以为你已经四十多了!” 月咏:“倒也不至于这么夸张……” 日轮:“原来还不到三十吗……” 银时:“……” 他要跳楼,就现在。 新八连忙过来打圆场:“请不要再说了啊!阿银的心都快碎成渣渣随风飘散了!虽然他脚臭、酗酒、还拖欠工资,是个没有上进心、不折不扣的madao,但他也有武士之魂!!” “新吧唧!你中间那些话和神乐刚才说的有什么区别?!而且还多加了一个缺点吧,和你最后要论证的夸赞完全是反的啊!!你根本没想夸我吧、还在记恨上个月工资的事吧?!” “阿银你既然把话说到这里了,其实上上个月也没发的。”新八推了推眼镜,神乐也气鼓鼓地站到他身边,二人对银时摊开空空如也的手掌。 银时:好巧,他的钱包也空空如也。 “就是就是,这样也能算好老板吗?”神威不嫌乱地拱火。 “粥底火锅好了吗?我来帮忙~”面对眼神更加犀利的二人,坂田银时立刻转身逃避话题。 “不许跑啊喂!!” 从刚才开始松樱就一直微笑着看着他们玩闹,而琴音也终于顺利平移到她旁边,用别人听不到的声音问:“你不会看上那个银发武士了吧?” 松樱立刻惊恐地反驳:“当然没有!你怎么会这么问?!” 琴音仔细观察着她的表情,终于确定对方没有撒谎才松了口气。 她绝不会让阳子的悲剧重演! “等下,你们在干什么啊快住手、不对,住口!!”晴太的大喊拉回了所有人的注意,可怜的八岁小孩在两个夜兔中间上蹿下跳,拼尽全力也无法阻止他们端锅吃大米的行为:“那是粥底火锅的原料啊啊啊!” 一通混乱后,大家终于坐上了饭桌。 “那个,我没吃过粥底火锅啦,但从字面意思上理解,是不是应该有粥来着?”新八盯着面前的只泛着淡淡米色的稀汤开水锅弱弱地问。 “没办法啊新吧唧,都怪那个混账哥哥把大米都吃掉了。” “你也吃了至少一半吧,再这么诬陷哥哥就揍扁你哦^^。” 松樱盯着翻滚的开水,悠悠地飘出一句:“打边炉?” “啊呀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松樱呀!”日轮立刻接话,顺势就放了几块萝卜和豆腐进去做汤底,“来大家请便吧,这个生鱼片很新鲜的……嗯怎么没了?” 把鱼片当成刺身吃到嘴里的坂田银时:? 救命!好尴尬啊,原来这个鱼肉是要涮的吗?这样显得他很没见识吧!这也太丢人了啊啊啊! 好心的月咏又端来一盘鱼片,日轮又继续打圆场:“瞧我看错了,怕大家吃不惯其实我也准备了日料吃法的!月月刚才拿来的这盘才是要涮的,是东〇斑哦。” 万事屋三人都目光灼灼盯着那盘仿佛闪烁着金光的鱼片。 “这个只要过一下水就能熟,请稍等~” 从鱼片浸入锅的那一刻,日轮突然意识到自己此刻尴尬的处境。 ——第一片肉,该夹给谁呢?! 从她个人意愿和这次反抗夜王的功劳上来看,应该先给吉良松樱,然后是银时神乐新八。但神威也坐在这里——这个相当于接替了夜王凤仙在吉原全部权力的男人此刻笑眯眯地盯着锅,从刚才他和神乐抢大米饭的行为来看,此刻不直接把整个锅都端走已经给所有人面子了。 要不然,按照尊老爱幼的传统美德,先夹给年龄最小的?但这么算的话应该先夹给晴太,不过会不会显得她太照顾自己家的孩子了?如果遵循先主后客的礼节,那先夹给神乐新八最后再轮到晴太其实也很好,关键是在那之后呢?还是要解决给另外三个大人布菜顺序的问题啊! 上好的鱼片熟得极快,几乎是刚放进开水中就变了颜色。短短几秒钟,日轮的脑中已经转过无数想法。 而其他人的脑内活动绝不比她少。 神乐:我一定要比神威先吃到!还要吃的新八和银酱多! 新八:银桑,这次我绝不会再输给你了!打边炉将军……是我新吧唧啊! 银时:要通过这个去搭话吗?话说比起鱼肉,还是那里放着的嫩滑牛肉更加诱人一些……不妙,刚才的生鱼片好像让肠胃起反应了,说起来那个应该是不能生吃的吧!他不要吃饭吃到一半跑厕所啊!! 晴太:妈妈夹菜的样子好优雅! 月咏:日轮此刻一定在纠结这片肉该夹给谁,我该怎么配合她呢…… 琴音:松樱身体刚好应该吃点好东西,鱼的营养确实丰富。 美知子:松樱姐姐爱吃鱼吗?里面会不会有刺? 神威:怎么就涮一片肉啊,都不够塞牙缝,为什么不直接把那一盘都放进去? 这里只有习惯性接受供奉的吉良松樱等待得非常自然。 日轮觉得筷子上轻薄的鱼片如有千钧,像是有一只深海大章鱼从下面紧紧拽着迫使她无法抬起手臂。就在她终于缓缓抬起筷子的时候,神乐的肚子突然叫了起来。 【咕——】 “啊啦,神乐酱饿了吗,快吃吧。”日轮松了一口气,将鱼片放到了神乐的碗里。 “谢谢!” “你经常挨饿吗?”神威突然开口。 “才没有呢!!”神乐立刻反驳,力求绝不在外人面前露怯:“我在万事屋每天都吃的饱饱的、白米饭管够,生鸡蛋和海苔碎随便加,醋昆布一天都有三盒的份额呢!!” 银时和新八默默捂住脸。 自家小孩懂事得令人心疼,但是这一串解释反而显得状况更加窘迫了。 “是么。”神威的表情十分耐人寻味,让银时一度感觉对方会和神乐的老爹新海坊主一起把他扔到外太空。但紧接着他又跳过了这个话题,转而将手边的肉全部下到锅里,然后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把它们都捞到松樱的碗里。“你还有多久能恢复好?快点跟我打架。” 神乐激动地伸出手:“松樱姐姐小心!这里面一定下毒了!!” 不出意料两只夜兔又打了起来。 松樱非常感动,认真掐算了一下人类的恢复水平后说:“伤筋动骨一百天,怎么也得养几个月吧。” 教他功夫和剑术都可以,但感觉打一架就会惹上没完没了的麻烦呢。 神威的表情透露出肉眼可见的失望,他和神乐过了一拳后轻巧地跃回了座位,紧紧盯着松樱的双目。夜兔族少年宝蓝色的眼睛在碎发的阴影中亮得吓人,闪烁着对战斗和鲜血的渴求:“你最好不要骗我哦。” 美知子吓得直接握住松樱的手,松樱拍了拍她,顺便回复:“嗯嗯好的。” “我觉得你在敷衍我。” “怎么会呢。” “如果你敢骗我,我会杀了你。” “那真是太不妙了,我会努力康复的。” “……” 神威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对话就这么被四两拔千斤地带了过去,他刚要再说什么,面前的碗中就被放入一块萝卜。 “先吃饭吧。”松樱笑眯眯地说。 他鬼事神差地把萝卜吃了下去。 不对,为什么他要这么听话啊?!为什么她只要眯眼笑起来,他就会失神一刻,然后不知不觉就按照她说的去做了! “妈咪……” 神乐的声音将神威拉回现实。他的身体在瞬间变得僵硬,但很快又恢复成平时的模样。 “神乐酱,你说什么?”新八关切地问。 “没事。”神乐摇摇头。 她怎么会产生这种错觉呢——把笑起来的松樱姐姐看成妈咪这种事。 她和神威的妈咪江华,已经因病去世很多年了。 但其实所有人都能看出她在回避这个话题,再加上之前日轮和晴太相认的曲折故事,饭桌瞬间变得十分沉默。 月咏左看看右看看,主动打开话题:“说起来,松樱准备接下来在吉原做什么呢?” 琴音和美知子瞬间都抬头望向松樱。 ——想让她继续待在音韵阁,但这样太自私了。如果不是不会做别的事或者舍不得相处许久的姐妹们,谁又想待在吉原呢? 松樱这么厉害,一定接受过许多教育,何况她失忆后才刚刚认识她们几天的时间,可以说和吉原根本没什么联系。离开吉原,对松樱来说才是更好的选择,何况现在还有神威这个麻烦。 日轮和月咏也都是这么想的,她们尊重松樱的决定。当着神威的面这么问,也表明了她们坚定要为松樱重获自由的决心。 “唔……我想开一间私塾。”松樱笑着说,“我听说啦,大家其实很苦恼不会做游女之外的工作。虽然失忆了,但我保证还是能教大家学会一点各方面的基础知识。” 在黑暗降临时还能在自己精神世界中升起的太阳,名为知识与永不熄灭的意志。 “真的吗!”女人们的眼睛都亮起来,透露出对学习的渴望。日轮更是激动地握住她的手:“松樱,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对了,私塾叫什么名字呢?” “松下私塾。” 坂田银时的心脏停跳一拍,震惊地看向吉良松樱。 而松樱刚好垂下眼睫,没有注意到银时瞬间爆发又立刻收敛的情绪。 长生的意义是什么呢?如果她拥有比所有人都漫长的生命,如果她站在没有终点的道路中,那她用什么来度量自己的时间、寻找自己存在的坐标? 她想起在奈落时,她某种意义上的第一个学生,陇。 「母神大人,能教教我吗……?」 那是多久以前呢?他们离开了奈落,围坐在篝火前,举目是满天繁星,背后是一棵根深叶茂、屹立长青的古松。 「呐,陇,如果我要开一间学堂的话,你觉得叫什么比较好?」 少年的眼神崇敬又虔诚。 【——松下私塾。】 【如果是您做老师的话,就叫这个名字如何?有您千年积淀的智慧与强大,天下学子都将在您的荫蔽和教导下长大成才。】 11、011 “她失忆了?” 晚饭结束后,坂田银时仍然没有找到机会接近吉良松樱,或者说他本人也在刻意避免直接接近她、直视她与松阳老师极为相似的面庞。 于是他去问了与她交好的另外两个游女,却得到了意料之外的答案。 “你之前认识松樱?”琴音敏锐地察觉到面前这个银发男人不对劲的地方,她浑身的刺都冒了出来,“她为什么会沦落到吉原?你们都在做什么啊!现在又来找她做什么,打扰她现在平静的生活吗?” “琴音姐姐……”美知子担忧地拽了拽琴音的衣袖,示意她控制情绪。呜哇,那个男人听完后神态在一瞬间就变了,仿佛跌入了记忆中的某个深渊。 “抱歉,我现在也不明白。”坂田银时握紧拳头,“我一定会搞清楚所有事,并且不会让她再受伤害了。” 琴音冷哼一声就走了,在吉原相信男人的话无异于自寻死路,她不要听对方怎么说,而是要看对方怎么做。 美知子被夹在中间,紧张得不知道该怎么办,还是新八温和地安慰她:“别紧张,美知子小姐,别看银桑看着不靠谱,但他绝对说话算话。” “唔……嗯!”美知子点点头,“我的直觉很准的……我知道你是个好人,而且脚确实很臭,你穿皮靴不穿袜子吧?而且昨天喝的酒是鹤仙居家的42度十年窖藏烧酒,顺便一提,你的下酒菜应该是安康鱼肝,但盘子应该刚放过海藻没洗就用了。” “美知子小姐?!你的直觉有点太过分了!这种事情是怎么感知出来的啊喂!!福尔摩斯、是福尔摩斯吧!!等等,莫非是超能力……特别是最后那点是怎么察觉到的啊?” 美知子笑的十分纯真:“因为你的牙缝上还卡着呢啊~” “还在吗?!绿色的海藻还在吗?!新吧唧你为什么不提醒我啊!顺带一提这一定是真选组副长绿藻头的阴谋,阿银我可是每天都有好好刷牙的!!” 新八面无表情:“银桑,不要再狡辩了,显得好可怜。而且绿藻头是隔壁海贼王的罗罗诺亚〇隆吧,关土方先生什么事啊。” “那边好欢乐啊。”松樱忍不住向银时的方向看过去,她还是想和这个世界的银识说说话,但是总感觉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我才是要成为海贼王的人呢。”神威说,“虽然没有罗罗诺亚〇隆,但阿伏兔也很靠谱。” 阿伏兔又狠狠打了一个打喷嚏。 “说到这里,这次谢谢你,神威。”松樱转过身,十分正式地端坐在神威面前,“虽然你没说,但吉原能在夜王凤仙死后如此平静、甚至开始自由发展,都是多亏了你的功劳,你一定承担了很多压力吧。” 神威毫不在意地摆手:“才没有压力哦,我把这些事情都交给阿伏兔去处理了。” 曾经也在人类权力管理中央担任过要职的松樱清楚这件事要办下来有多难,她在心中默默为阿伏兔点蜡。 但尽管如此,她还有一件事不得不说。 “能拜托你停止春雨对吉原的人口买卖吗?” 她说过要让真正的太阳在这里升起,自然也不会允许黑暗再进入这片刚刚重获新生的花园。 在这个世界,她不再是受人尊敬、呼风唤雨的母神,她需要他人的帮助。 如果陇知道她这么做了,大概会气的不行吧……但松樱反而从中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情感,帮助别人、请求别人帮助,人与人之间就是这样建立起联系和羁绊的吗?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神威身上有某种很熟悉的气息,所以她开口了。 全场的声音都停住,日轮和月咏都难以置信地看向松樱。“这……” 春雨作为纵横宇宙的海盗团之首,自然有无数黑色买卖。而吉原和春雨最大的利益纠葛,就是关于人类、特别是针对女性的交易,这件事每年都能给双方带来数目可观的经济价值与不可估量的人情利益——这才是所有掌权者都想从吉原分一杯羹的真正原因。 神威所在的第七师团之前不负责这些,他们更像是春雨最锋利的一把刀,更多时候在处理和暴力有关的事情,这也符合夜兔族的天性。但现在由于神威对上宣称是自己打败了夜王,所有春雨与吉原有关的事务就都落在了他手上。 动人钱路无异于断人活路,何况是穷凶极恶、唯利是图的海盗团。日轮原本的打算是将未来所有被卖来的女子妥善安置,对终止这种交易的事从长计议,但没想到松樱会直接对这个夜王二代开口。 “松……”月咏担心对方会像夜王那样突然动手杀人,正要站出去保护她时,神威却只是换了个坐姿,拖着下巴十分好说话的样子:“好啊。” 众人都惊呆了。 “我才不在乎什么春雨和吉原之间的利益呢,我追求的只有变强。”神威的眼睛紧紧盯着松樱,“不过这件事确实非常不好办呀。”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只有松樱面色如常:“我愿倾尽全力、付出任何代价。” “松樱!”琴音激动地站起身,又在松樱的眼神中败下阵来,只恨恨地瞪着神威。 神威才不在乎弱者的目光,他开心地笑起来:“好啊,那就……” 他故意停顿下来,想捉弄下对面之人的情绪,谁知道松樱还是平静地注视着他。与其他人紧张的表情比起来,她就像在暴风雨中伫立的灯塔,仿佛不管他提出多么过分的事都不会动摇她的决心。 “跟我去一趟宇宙吧。” 他用轻松至极的语气说道,仿佛只是在邀请别人去街边的公园郊游。 哎?!?!! 所有人都没想到他只提了这么一件没有难度的事。 “松樱姐姐!不要去啊,这是拐卖、一定是拐卖!!” “松樱!!不要相信他的话,这一定是什么阴谋!!” 事出反常必有妖!神乐和琴音异口同声地大喊,坂田银时更是在瞬间起身,手已经握在洞爷湖的刀柄上,蓄势待发。 “哇,吉原的救世主要出手了吗?”神威兴奋起来,手心痒痒的,他对这个武士也很感兴趣。 不过此刻这只夜兔难得压制住自己对战斗的渴望,反而将视线转向吉良松樱,甚至耐心地解释:“不用把我想那么坏,我只是想带你去看看宇宙星辰而已,何况要先了解春雨才能停止你说的那个什么交易吧。再说,你难道不想亲身体验下吉原之外的世界发展到何种程度吗?” 他向松樱伸出手,在被回握住后满意地勾起唇角。 明明只是轻飘飘的重量,却好像将心里什么东西压下,又有某种情绪破土而出。 神威能勉强理解凤仙为了日轮和某种逃避的想法屈居吉原,但吉良松樱此时坚持留在此地、甚至为此主动惹上麻烦欠下人情的行为实在令他费解——这里既没有她可攫取的利益、也没有与她实力相当的强者。 【走吧、走吧,跟我去宇宙吧。】 【到了广袤的银河中,你就会知道地球是多么渺小,外面的世界是多么有趣。在那时,你还会记得这些蝼蚁一样的弱者吗?你还愿意回到吉原这鸟笼一样的弹丸之地吗?】 神乐现在开始怀疑神威被什么东西夺舍了。 ——这个笑得这么奇怪的家伙是谁啊?! * 来给自己的老宿敌夜王凤仙上坟的星海坊主听完这段经过后,震惊得差点握不住手里的伞。 “怎么了混蛋老爹,脱发病菌终于感染了大脑吗?”神乐问。 星海坊主头疼地挠着不剩多少的头发,深深叹了口气。 “神乐,我当年追你妈咪的时候啊……” 「那个,就是,你听说过地球吗?那里山清水秀、土地肥沃、气候宜人……是颗很美丽的星球,有机会的话,要不要一起去?」 男人将在夜兔母星徨安上遇到的神秘而强大的女子江华带到宇宙中,笨拙地把快要藏不住的感情藏在邀请中。 女子答应了他。 只可惜,他那时还不知道,女子是徨安阿尔塔纳变异化身出的灵,也不知道,她离开了那颗星球就会慢慢死去。 只可惜,到最后,他们也没有一起去过地球。 神威,你如此憎恨我,但却做着和我当年一模一样的事啊。 你把那个叫吉良松樱的人带出地球许愿她爱上宇宙,和我把江华带到宇宙许愿去往地球,又有什么区别呢? 花儿……是不能离开泥土的。 他把花儿带离了她生长的那颗星球,哪怕倾尽所有的爱和力量将她捧在手心,也没能挽留住那份美丽。 星海坊主喃喃自语:“那个笨蛋儿子会懂这个道理吗?” “那个,星海坊主,那边的两个人已经发疯了哦,没人听你说话了。”新八推了推眼镜,汗流浃背地看着银时和神乐。 “那个混账小鬼想做什么?!才刚成年就谈恋爱吗!!在松樱面前装的乖巧无辜还说要变强,结果还藏了这种心思?!不允许,绝对不允许啊啊啊!” “那个混账哥哥想做什么?!而且追人手段和秃子老爹没有任何区别,不许祸害松樱姐姐啊啊啊!!!银酱,我们要立刻去阻止他!!” “说得好啊神乐!万事屋现在就承接将春雨捉拿归案的业务!” 星海坊主:“等一下!神乐你叫我什么啊?!” 新八:“等一下!!那种委托完全没有听说过啊——!!!” 12、012 “松樱,你真的要跟那个夜王二代去宇宙吗?”美知子怯生生地问。 “嗯呢,不过你放心,我很快就会回来了。”松樱摸了摸她的头,琴音冷哼一声:“你最好是!” 松樱和美知子通过抖眉毛交流脑电波:「谁惹她了?」 美知子(抖眉毛):「不知道呀!」 琴音(抖眉毛):「我看得懂。」 “所以这么摧残眉毛有什么意义!”美知子干脆把两个人拽到一起:“琴音姐姐,你到底为什么一直不高兴,快告诉我们呀!” 琴音没想到她这么直白,三人的距离突然拉得这么近,她甚至能闻到松樱身上淡淡的药香。 「也许,就是这个时候了吧。」 她别开视线,磕磕绊绊地讲出了和阳子的故事:“我,我曾经有一个朋友……” 话毕,美知子已经泪流成河:“对不起啊……呜呜呜……我真是个混账,还要掀开你的伤口……” 琴音不太擅长应对这种情况:“不用放在心上……都过去了,这件事我也还没想好怎么跟晴太说,再过一段时间吧。总之,吉良松樱!!你绝不能相信任何男人的鬼话!更不准给我搞出来什么怀孕的事故啊!” 但她又急忙补充一句:“当然,真怀了也不要怕跟家里讲,有什么事我们一起面对。” 突然被点到全名的松樱:“啊?” 美知子的头顶突然亮起一个灯泡,连忙把琴音拉到角落嘀嘀咕咕:“琴音姐姐!松樱姐姐好像还完全不知道男人女人之间的「那种事情」!” “什么?!”琴音瞳孔地震,松樱突然感觉背后一凉,就被琴音塞了一本画册到手中。 “就让本格子教你一些基本的性别知识吧!我说你怎么对跟一个刚认识的男人去宇宙这种事如此没有危机感,原来是什么都不知道!也怪我,忘记你失忆了。”琴音严肃地按住松樱,翻开了画册的第一页。 吉良松樱的眼睛快被闪瞎了。 这、这对于千岁老人来说有点太刺激了! “不许闭眼啊!这可是吉原秘宝!onepiece级别的!!” “这明显不是onepiece吧?!都露出好几个点了啊!而且你这么讲尾田老师会伤心的,伟大航路都变成pornh〇b了啊!!” “不要把大写变小写啊!!” “这已经够大的了,小点也没事!!” 二人驴头不对马嘴地争辩半天,气喘吁吁的陷入僵持。美知子在旁边手忙脚乱半天发现自己无从插手,遂帮松樱收拾好了行李。 吉良松樱黑着脸把背包拉开,掉出来一堆避〇套。 “你都收拾什么进去了啊喂!再说了谁告诉你们出去就一定要干这种事啊!!” 二人都惭愧地低下头:“有备无患嘛……” 吉良松樱立刻后悔了,她怎么能这么跟她们说话呢?她们是吉原的游女,这种事对她们来讲也许就是正常的。大家都在自己的认知中尽全力帮助自己,而她却…… “所以你gb派?”美知子满脸无辜地掏出一根〇〇。而琴音掏出一根〇〇〇,并且眼中透着满意与欣赏:“这样就不会有怀孕的风险了。” 松樱黑着脸把两根马赛克扔了出去,并一手拉住一人的衣领,阻止她们下楼去捡。 美知子:“我的〇〇——!” “住口啊!” “唉,该怎么跟你们说呢。”松樱头疼地按住太阳穴,最终直接告诉她们结论:“我是不会怀孕的,永远不会。” 美知子心疼地问:“啊?你被人灌下那个药了吗?” “天生的。” 琴音和美知子对视一眼,双双安慰松樱:“你这个体质也是很多人羡慕不来的呢。” 吉良松樱干笑着,最终也没有继续解释,反正她们某种程度上也说对了。 不老不死的确是很多人向往的,而这种最强生物是不具有生殖能力的,否则就会破坏食物链和生态圈的平衡。 繁衍是有终结之日的生物之特权,大多数情况下繁衍的能力与寿命的长度成反比。 倘若有一日,阿尔塔纳之灵能够留下后代……一定是祂步入死亡之时。 * 吉良松樱出来的时候,神威正抬头盯着她窗外那朵小花发呆,听到门开的声音后他立刻看过来:“走吧!哎,那两个人没跟着你吗?” “嗯,我担心她们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等下,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神威把玩着马赛克物体:“刚才从你房间里被扔出来的。” “快丢掉!!!” 松樱跟着神威一路走到了吉原的边缘地带,那些刻意修建的古风街道、供所有人一起沉溺的桃源乡逐渐远去,入目是冰冷坚硬的钢铁空间。 神威按下电梯按钮后发现松樱正期待地看着自己,她虽然没说话,但眼里的好奇都快溢出来了。 “这是电梯。”他按下了上行按钮,莫名有种自己是鸭妈妈的感觉。 “电梯!”她复述了一遍,跟着神威走了进去。 随着电梯一层层的攀升,在铁门打开的时候,耀眼的光芒争先恐后地洒落进来。 通天的高塔、崭新的建筑、有飞船在空中但没有战火的天空……松樱的眼睛越来越亮。 这里是十年后的地面……是她不停战斗、想要抵达的新世界。 她的时空里,银识他们也能生活在这样的和平中吗? “这就兴奋的不行了?那一会儿在外太空看地球时你会变成什么样啊。”神威轻笑一声,转头冲早就把飞船开到这里等待的阿伏兔打招呼:“呦,我回来了!” “团长,能不能不要再把一堆事情丢给我然后一个人跑掉啊……这位是?”阿伏兔不敢睁开眼,希望是自己的幻觉。因为他看着自己团长的表情,就觉得接下来他要说的绝对会不是什么好话。 “阿伏兔,这是松樱~接下来和我们一起旅行一段时间。哦对了,我答应她要停止春雨所有奴隶买卖的交易,特别是对吉原的。阿伏兔你安排一下这件事,顺便这几天整理个报告让松樱有个大概的了解。” “抱歉打扰了,给你添麻烦了。” 阿伏兔看着笑嘻嘻的团长和对他鞠了一躬的女人,突然有一种冲动。 ——转学的冲动。 要不,还是回去火影剧组那边吧,或者去教人杀鬼也行。 都会比现在强!!阿伏兔简直不敢深思神威这么做背后的原因、也不敢想这件事办下来,元老院会怎么对他们。 辞职,就现在,justdoit! 第七师团的飞船虽不及春雨的母舰庞大,但伫立在地面上也颇有遮天蔽日之感。吉良松樱坐过木船,航行过地球的大江大河。但面前这座钢铁战舰的征途是星辰大海,外表折射着冷硬的光彩。伴随着一阵轻微的机械轰鸣,飞船的舱门打开,折叠梯被放下。 神威见松樱不动,“怎么,后悔了?还是害怕?” 松樱看着面前的宇宙飞船。离开地球——这是她从未做过的事。她是这颗星球的孩子,她的根深深扎在这片大地上。每当她想要迈出一步时,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拽住了她的脚腕。 但她记得自己抬头眺望过的夜空,记得银河在每个季节留下的脚印,记得那种最原始的冲动。 ——想去外面看看。 天人入侵事件固然令人愤怒,但松樱也正是在那一刻意识到宇宙是如此广袤,地球也不是唯一拥有智慧生物的星球。 她其实,一直、一直盼望着这样的机会。 松樱仰起头,迈上第一节台阶。随着她一步一步登完所有舷梯、到飞船起飞,她脱离地心引力的那一刻,她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感觉。 ——扣列哇,「机油」哒!* 神威注视着面前女人的眼睛一点点亮起,像是盛满了全宇宙的星光,一种莫名的满足填补了他体内的某处空白。 如何呢?这就是吉原之外、地球之外——夜兔的战场、他的世界。他希望吉良松樱说些什么,正巧如同心有灵犀般,她终于看向自己,缓缓开口: “壁外调查……哦不,球外调查,现在开始!” 神威:? 阿伏兔:…… 心脏撒撒给油! * “团长从吉原回来了!” “团长还带来了一个吉原的女人!” “什么,团长要为了这个女人阻止春雨的人口交易?!” “什么,那个女人就是干掉夜王的人?!” 这样的消息已极快的速度传遍了春雨第七师团,平时只对战斗感兴趣的夜兔们全部停下了手里的事,乌泱泱地堵在总控室门口,但没一个人敢打开门去一看究竟。只能疯狂地讨论、互相交换情报、试图拼凑出完整的故事。 阿伏兔走过来的时候还以为这里不是第七师团的飞船,而是某个过年大促销的菜市场。 那些男人们看见他更像饿狼发现了羊,纷纷扑过来将他包围住,你一言我一语地追问:“副团长,到底发生了什么?!” “就是你们看到的那样啊……” “什么?!团长被拐卖到吉原差点被夜王强〇此时一个强大的游女英雌救美干掉夜王于是团长一见钟情揽下了所有压力为她力刚元老院还要把第七师团当作聘礼此刻带她从吉原私奔出逃——这种事竟然是真的吗?!” “大错特错!消息到底是怎么传成这样的啊!!” 13、013 “外面好热闹啊……起飞的声音这么大吗?”吉良松樱好奇地看向总控室大门的方向,神威走过去踹了门一脚,整个空间瞬间安静下来。 “现在安静啦~” “……我好像还听见了什么重物倒地的声音?而且宇宙飞船是接触不良的电视机吗?!踹一脚就能修好?” “你看,那个就是地球。”神威选择微笑着跳过刚才的话题,把吉良松樱的注意力拉回总控室那扇巨大的窗前,给她指出那颗小小的蓝色星球,“离开故乡,有什么想法吗?” 松樱哼歌:“马路开的鸡q屋,马路开的鸡q屋……” 神威:“……” “为什么这幅表情啊!你不是也看《jump》吗、《黑〇〇亚》真成养老院了吗?!难道你看动画不听ed?” 松樱将一缕有些遮挡视线的长发别到耳后,终于平静下来激动的心情,忍不住伸手贴在窗上注视着那颗蔚蓝色的星球:“她真美。” 富饶的土地、丰富的资源,有充足的光照和四季轮回……这就是她的母星、她诞生的地方。 “所以才会被盯上啊,现在虽然你们的掌权者和其他天人维持着表面的和平,但宇宙的另一端可不平静。要不了多久,战火就会波及到这里吧。”神威一边说一边观察着吉良松樱的反应,见她不为所动,又想起其他游女说过她失忆了,抱着一定要看她变脸的坏心眼解释:“地球可是有丰富的阿尔塔纳资源的。” 地球阿尔塔纳的化身·吉良松樱:“……” “而且只开发了极少的部分,就足够担负地球的技术跨越和其他与幕府签订协议的星球的能源供给。对了,你知道阿尔塔纳能做什么吗?” “我知道的。”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了!那是能维持行星内部活动、可以提供让宇宙飞船完成星际跃迁的巨大能量。 松樱干脆转移话题:“旁边的那颗卫星就是月球吧?” 神威点点头。 “听说,月亮上有玉兔和嫦娥。”松樱努力睁大眼睛观察,“但我好像只看到了坑坑洼洼的地表。” “那是哄孩子的故事而已。”神威看着吉良松樱失落的样子,没想到这个人居然还有这样的一面,诡使神差地开口:“你要想看兔子,这里就有一大群。” 松樱立刻看向神威,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他在说夜兔啊。 等下,那刚才那阵沉默……对不起,害你尴尬了!对不起啊啊啊! “夜兔的母星是哪里呢?”她赶忙接上话题。能诞生这么强大种族的星球,说不定…… 这次,神威沉默下来,良久才回答:“是徨安星,不过那里的阿尔塔纳能源已经枯竭了。” “这样啊……” 她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如果那颗星球也有和她一样的阿尔塔纳之灵的话,大概已经不在了吧。 如果地球的阿尔塔纳能源有朝一日也走向枯竭,那时她的生命也能走到尽头了吧。 两人都陷入沉默。但神威却惊讶的发现氛围并没有变得尴尬,吉良松樱既没有表现出对夜兔的畏惧,也没有表现出对徨安星的同情——无论哪种都会让他产生杀意。 她只是在感受……在一个他此刻不清楚的角度感同身受。 很奇妙,在她身边就会感觉很舒服,心也平静了下来。终日在脑中叫嚣着“战斗、战斗”的怪物此刻偃旗息鼓,倒像是被驯服了在打瞌睡一般。 “有机会可以去看看吗?”松樱问,“去徨安星。” 神威噗嗤一声笑了,难以分辨其中夹杂着多少情绪:“再说吧……不过那里早就不适宜居住了,现在大部分夜兔都生活在烙阳星,其中的佼佼者们都在这艘船上。” “第七师团全部都是夜兔吗?” 神威点点头,松樱不禁感慨:“那这里也是一颗可移动的、小小的徨安星啦。” 她转向窗户,注视着那颗越来越远的蓝色星球,“如果有一天,地球的阿尔塔纳能源也消耗殆尽、变得不再适宜生存,那只要有人类在的地方,那里都能算作地球的分`身。” 而她,会陪她的母星同生共死。 “哈……哈哈哈哈哈!!”神威突然大笑出声,吓的松樱还以为他突发急症。连带着门外偷听的夜兔们都齐刷刷后退三步,彼此惊恐地看着对方。 “你听见什么了吗?” “隔着门完全听不清啊!光听到团长刚才突然笑了!” “那再贴近点听听……啊!!” 大门突然被“砰”地踹开,所有的夜兔都尖叫着倒了下去,只有神威背光站在中央,脸上仍然挂着未褪去的笑意。但所有夜兔们都觉得自己后颈发寒、命不久矣。 “大家,都很闲吗?” “报告团长!!我们忙得要死!!!” “是吗,那现在就去死吧。” “对不起团长!!我们错了啊啊啊啊!!!” 门外瞬间扬起了混乱的硝烟,时不时还有被揍飞起来的夜兔,松樱不管看几次都要感慨——神威小小一个,是怎么做到把那么多只的壮硕夜兔压着打的呢? 阿伏兔神不知鬼不觉地平移了过来:“你真厉害。” “哎?” 阿伏兔压低声音问:“你给团长灌了什么迷魂汤?或者用了其他什么办法让他对你这么听话、脾气还比平时好一百万倍?拜托教教我,这对我真的很重要。” “阿~伏~兔,你在和松樱说什么呢?”神威的声音突然从阿伏兔的背后传来,吓得他原地一激灵,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但到底是副团长兼照顾神威长大的人,他的定力比其他夜兔强多了,此刻几乎本能地迅速找了个理由:“团、团长!!我突然想起来该开饭了、我问问松樱小姐想吃什么!” 听到「吃饭」,神威终于放下了拳头,杀气在瞬间悉数收敛,又变回了一只乖巧的小兔子。“是嘛,我确实饿了。我们去吃饭吧~” 松樱对神威变如脸的功夫十分敬佩,同时更加同情阿伏兔:“我吃什么都可以,麻烦了。” * 饭勺扒盆的声音像某种鼓点,而吃光的菜盘被一层层摞上去的声音就是那一道道锣音。一顿饭下来,松樱觉得自己像是听完了一场打击乐。 “你一定能成为海贼王的。”松樱坚信,面对阿伏兔投来的疲惫又困惑的目光,她解释道:“吃饭的样子和路飞一模一样。” 阿伏兔头疼地扶住脸。 团长到底是不是喜欢人家啊?不整浪漫的烛光晚餐就算了,怎么还一点餐桌礼仪都没有呢!和兄弟们干饭的状态不能照搬到和美人进餐啊! 都怪他……他应该事先教一下神威的!不管哪种就餐仪态,都比现在这幅饿死鬼投胎的样子好吧!团长,那是第二十盘炒饭了!求你了,矜持一点吧! 阿伏兔又看向吉良松樱。 温文尔雅、行云流水……地吃了很多。 这边的盘子也摞起来很高了啊喂! “松樱小姐……在吉原吃不饱吗?”阿伏兔试探着问。 “啊,不好意思,我以为要吃到你们停为止。”松樱不好意思地放下筷子。 阿伏兔现在觉得自己是个罪人,半夜醒来会抽自己两下的那种。天呐,那她吃到现在得撑的多难受啊!!他对不起游女的礼仪、对不起吉良松樱、对不起整个吉原——“团长!吃的差不多就可以了啊!!” 神威终于扫空了最后一盘饭,少年俊俏的脸从饭盆后漏了出来,还将嘴角逃脱的米粒舔了回去,眼神越来越兴奋:“你吃饱了?那可以……” 他直接从椅子上原地起跳,一个扫堂腿刮向松樱的方向:“和我打一架了吗?” 喂——团长你在做什么啊!! 松樱:在记仇吧!这家伙在报复之前他说夜兔然后她没反应过来那里啊! 阿伏兔激动地站起身,谁知道松樱的手像抚琴那样顺着神威踢过来的方向接过他的腿,流畅地卸掉他的力,像抛开一张纸一样,将神威轻飘飘地放在了地上。 神威:? 在他又抬起手臂要挥拳的时候,眼前突然出现了两根纤细的手指。阿伏兔眼睁睁看着自己团长变成了对眼,下一秒就被一个脑瓜崩敲进了地里。 阿伏兔:??! 松樱笑眯眯地收回手:“饭后消食到这里就够了吧,小心得胃病。” “唔。”神威顶着大包爬了起来,像给自己顺毛的小兔子那样甩了甩头,那个肿包就消了下去。“你果然很强呢,真期待你养好身体后……喂。” 他的眼神渐渐变得严肃,松樱意识到不对劲时只觉得鼻尖有些热。她伸出手,却摸到一片湿润,莹白的手指上鲜血红得刺眼。 “松樱小姐?!你没事吧,喂!!” 阿伏兔的声音渐渐远去,她的眼前越来越模糊,取而代之的是另一道愤怒又悲伤的哭喊。 那不是世上任何一种语言,像是汹涌的骇浪、崩塌的山崖、呼啸的冷风……那些音频们汇集在一起,变成刺耳的尖叫—— 【为什么,为什么连你也要离开我?!】 【虚走了,松阳也走了!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们,我将你们抚育长大,为什么你们都要离我而去!!】 啊……对不起。 我很快就会回去的……我只是出去看一看。 我保证。 那道声音似是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沉默如漆黑的夜晚,最终归于平静。 * “是晕碳。” 第七师团小的可怜的医务室中,唯一兼职了船医的战斗员云风推了推眼镜:“有的地球人第一次进入太空会不太舒服,需要一段时间适应,也不排除晕船晕机的可能。不过她流鼻血是因为午饭吃太多碳水了,又叠加上之前没养好的伤……我说真的,你们不会只给人家女士准备了大米饭和炖肉吧?” 高情商:晕碳。 低情商:害人家吃太多碳水和脂肪导致上火了。 阿伏兔惭愧地低下头。 神威不服气地顶嘴:“这就是最好吃的东西了!” “反思一下啊团长!人家第一次上太空啊!!” 神威不说话了。 这样的安静持续了一会儿,阿伏兔才猛的反应过来。 ——哎?! 团长……不会真的在反思吧?! “阿伏兔,你去做什么?” “去辟邪,今天见鬼了。” “是吗,我现在就送你去^^” “团长!!冷静啊啊啊!!” 14、014 一滴血。 两滴血。 更多的血滴落在床单上,像花儿一样绽放。神威童年的记忆中开满了这样血腥的花,他不断奔跑,转向战场。 变强、变强,哪怕没有什么要守护、哪怕没有什么可守护,他也向着这个虚无的前方前进。 神威以为自己早就把这种无用的情绪甩开了,但母亲重病时的苍白容颜在此刻却和床上的吉良松樱重叠,使他十分烦躁。神威紧握双拳,却无处发泄心中这股无名的怒火。 不对吧、不对吧,你这家伙,你不是强大到能轻松地击败夜王吗,你不是总端着游刃有余的笑容吗……那你就给我醒来啊! “ka…mui……kamui……” 破碎的音节传来,神威有些难以置信。 ——她在叫我的名字? 他不由自主贴近吉良松樱,靠近她的脸,试图听清她呢喃的声音、拼凑出她想传达的语句。 “kami(纸)!!拜托给我卫生纸!!浅色衣服洗起来很麻烦啊!!!” 女子的喊声贯穿了神威的耳膜。 松樱睁开眼的时候看到神威正捂着耳朵笑眯眯地盯着自己。 怎么有点瘆人呢?她往被子里又缩了缩。 ——不对,她有什么好怕的啊?想到这里,她又从被子里挺了出来。 神威看着对方在被子里里外外做了半天孤勇者,直到医生走了进来才停止沽涌。云风对她的活力颇为震惊:“松樱小姐,你醒的这么快啊。” “你是医生吗?”松樱从没见过戴眼镜的夜兔,忍不住一直盯着她看。 神威觉得自己新起了一股无名火。 云风被两道视线锁住导致浑身不自在,他咳了咳,决心投入自己的本职工作:“忘记自我介绍,我是春雨第七师团的船医兼战斗员云风。松樱小姐是不是第一次离开地球?这次昏迷应该是我们午膳招待不周加上不适应太空的压强导致的,放心,不是什么大病。” 松樱点点头:“谢谢你。” 她礼貌地冲云风笑了笑,身上好像散发着暖暖的光。云风呆了一秒,紧接着就察觉到来自团长的死亡凝视。但吉良松樱转头看过去时,神威又一脸无辜的样子。 云风就是瞎也知道自己现在很多余了,连忙找个理由溜走:“那你们先聊!松樱小姐你好好休息,我去再拿点维生素和晕船药!!” 他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在关上医务室大门的瞬间就被其他夜兔包围。 “云风!游女小姐醒了吗?” “真的是团长把她抱进来的吗?!” “团长当时是什么样的啊?” 不是所有人都有幸看到神威抱着松樱冲去医务室的瞬间,但作为医生的云风却瞧的很清楚,当时大门被一脚踹开,他从没见过团长那副表情。 担忧、无措——仿佛一个无助的孩子,冰蓝色的瞳孔缩成一线,将女子紧紧抱在怀里,声音沙哑,将无数复杂的情绪杂糅进一句低吼:「她怎么了?!」 云风推了推眼镜,在其他夜兔们的期盼的目光中,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总之,即使他本人没意识到,但团长终于也要迈上人生的新台阶了啊~” 紧接着他就被揍了。 “装什么神秘啊!混账,快说!” “兄弟们,揍他,揍到他开口为止!!” “好吵。” 门突然打开了,所有夜兔的动作都僵住,像是被按下暂停键一般,他们咯吱咯吱地抬头,对上团长的笑脸。 团长好像说过吧——笑容是他杀人的礼仪。 夜兔们惊恐地看着团长抬起手,五根手指缓缓攥紧成拳,骨节的隆起在背光下格外恐怖,那是被实实在在的鲜血和死亡雕刻出的弧度。 完、完蛋了——!! “神威,怎么了?” 一道温柔的女声从屋内传来,紧接着是被子掀开的声音,夜兔们就在原地呆呆地看着刚才还要杀人见血的团长立刻转身回到门内,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问:“不是让你躺着吗,再待一会儿,给你拿件新衣服。” 神威再出来的时候没再瞧船员们一眼,关上门大踏步地离开了。不到三分钟,又拿着一套深色的衣服回来。 【砰!】 门又被关上了。 夜兔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露出世界名画《呐喊》同款表情,无声地在心底咆哮尖叫: 大、大姐头!! 第七师团的大姐头——出现了!!! 一直潜伏在外面待机的阿伏兔默默走开,深藏功与名。 嗯哼~一群八嘎,表情好蠢!幸好他已经被震惊过了,所以没有在这些家伙面前出丑。 门内,松樱接过神威递过来的衣服。正疑惑其实她的衣服没脏,神威就开口:“一会儿带你去看春雨的交易现场,打扮成第七师团内部的样子比较好。” 说罢,他主动拉上帘子,在外面等待。 松樱没想到神威的心思其实如此细腻,她一边感动,一边换上这件暗色的唐风训练服。 ……好紧。 一定要玩这个梗吗?松樱低头对着胸口怎么也扣不上的扣子陷入沉思。 “怎么这么慢?”神威的催促从帘子后传来。 松樱大大方方地拉开帘子,对上他震惊的目光淡定道:“有点小了,可以换一件大的吗?” 她看着少年的表情瞬间变得呆滞,然后立刻转身跑走,不叫人瞧见半分异样。没过一会儿就拿着套新衣服回来:“这、这件可以直接套!然后再把披风围上!!” 门外的阿伏兔看着自家小团长抓着衣服冲出来又抓着新衣服冲进去,陶醉地闭上眼。 啊~这就是「青春」呐~ 果然不管什么年纪看到这种恋爱喜剧都忍不住会心一笑~ “神威,我好了。”吉良松樱又拉开帘子,这次神威重新做了心理准备看向她,结果却对上一个蒙脸怪。 松樱用绷带缠住自己整张脸,只露出两只眼睛:“怎么样,是不是很酷?这样也不怕遇到被记住脸了。” “很傻。”完全忘记自己刚到吉原时也是这么打扮的神威如是吐槽。 等松樱再出来的时候,她整个人都和第七师团的大家打扮得差不多,披风上还有个兜帽,只露出精致的下巴,看起来就是个看起来有些矮小的夜兔。 如果忽视她给自己戴的黑色眼罩的话。 据本人说这样她也能看清外面,神威终于放弃让吉良松樱更换的行动,总比她把整张脸都露出来强。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想让春雨的其他师团看见她啊。那些歪瓜裂枣、想法坑脏的海盗们,怎么配发现这颗璀璨的明珠——这可是他第七师团团长要对战的强者。 “我可是,最强啊。”松樱戴着这个面罩,就忍不住比了一个无量〇处的手势。 神威不想多看一眼,但却紧紧盯着第七师团的团员们。仿佛在说谁敢笑就杀了谁。 夜兔们眼观鼻鼻观心,把磕到了的尖叫藏在了心底。 苍天有眼。 ——另外团长终于不是第七师团最矮的人了!可喜可贺! 阿伏兔过来尽责地禀报:“团长,马上要和第四师团和第五师团的舰队在母舰接轨了,不过这次阿呆提督也在。” “他来做什么?” “第四师团搞到了一把之前鬼兵队偷偷研发的妖刀「红樱」,这把刀是对战舰用的机动兵器,拥有叫做电魄的人工智能,甚至能通过寄生控制宿主的身体,再不断学习提高能力。但初代红樱被地球的一群武士击败了,他们请人重新调试了第二代,提督想看看这把刀还有没有能派上用场的地方。” 神威立刻想到了那个叫坂田银时的白发武士,“哦……那真想和那把刀打一架呢。” 松樱听到有刀也忍不住抬头,她穿到这个世界后还没有武器呢!她的爱刀留在来原世界,不知道这里有没有适合她的。 “你很感兴趣?”神威敏锐地察觉到松樱的小动作。 “既然置入了人工智能,不知道能不能听歌?”松樱期待地想象着,“或者,让它发出五颜六色的光?红色是毁灭蓝色是冷漠绿色是伪装白色是虚无……那多炫酷啊!” 神威:…… 阿伏兔:…… 医生!这里又有一个重度中二病!! 去往主舰的路上,阿伏兔苦口婆心地叮嘱:“总之,这次会晤一方面是第七师团接管吉原后的一次述职,也是应团长的要求,带你去了解下奴隶交易。如果感到不适的话回到船上就好,终结贩卖这件事我会慢慢……呃……努力做到的,你不要惹人注目就是了。” “哪儿有那么麻烦,看到不爽的直接打飞就好~”神威毫不在意。 “你一定会成为海贼王的。”松樱越来越坚信,“连思考方式都路飞一模一样。” 阿伏兔:“不一样!只有容易惹事这点一样,其他全部不一样!!” 他们这样说笑着走在两艘飞船的连廊上,与一个身着紫金和服的男人擦肩而过。 男人回头看向他们,正对上神威的视线。他不着痕迹地错位,挡住了走在前面的松樱。 是武士的气息。神威有些亢奋,而且这个男人给他的感觉和坂田银时很像。 “怎么了,神威?”松樱话没说完,就被神威按住兜帽把头扭了过去。 女人的声音。 高杉晋助转过身,那人的容貌被兜帽和披风全部挡住,中间还隔了一个神威。他将视线移开,自嘲的笑了一下——他怎么会觉得那个人身上有松阳老师的气息呢? 老师明明……已经死去十年了。 如今,只有毁灭才能满足他心里的那头野兽——那头诞生于十年前、凝聚着所有鬼兵队队员亡魂的野兽。 他不再迟疑,朝反方向毫不犹豫地离开。 15、015 吉良松樱看过广袤无垠的草原和大海,但一眼望不到边的宇宙飞船还是第一次见。她当时以为第七师团的飞船已经很大了,但春雨母舰的停船舱就足以容纳十二艘这样的飞船,令人难以想象这艘母舰的本体有多大。 “这简直是一颗星球……”松樱忍不住感叹,原来地球之外的世界有这么大! “神威,那里是什么?” “神威,这个是什么做的?” “好厉害…居然是武器吗。” 神威自己也没想到,看起来非常稳重的吉良松樱在来到这里后居然像变了个人似的,对一切都保有强烈的好奇心。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每多回答出一个问题,他自己心里也产生了某种奇怪的满足感。 明明她带着一副黑眼罩,他却能想象出里面藏着一双多么流光溢彩的眼睛。 对啊,就是这样,吉良松樱,这就是外面的世界,这才是你这样和我这样的强者应该在的战场。 身后跟着的阿伏兔和其他部分第七师团干部们见状开始抖眉毛交流。 随从医生兼战斗员·云风(抖眉):「团长在孔雀开屏。」 阿伏兔(抖眉):「男人呵,总在回答女人的问题时才能找到一点自己存在的价值!」 并没有眉毛的云业:…… 云业直接开口:“团长回头了。” 二人:“……” 神威以极为轻松欢快的速度抖了抖眉毛:「剃光你们的眉毛哦。」 「对不起!!团长饶命!!!!」 所有人都疯狂抖眉以表忠心,松樱察觉到不对劲,专门拉下眼罩露出一部分眉毛:「怎么了?」 众人:…… 她怎么也会抖眉毛! 在彻底僵持下来的氛围中,云业尴尬地开口:“请问…可以直接用嘴巴说话吗?” “……” “对不起。” “说起来,神威今天穿的衣服不太一样哎。”走到母舰内部后,松樱才终于舍得把视线转回身边,发现了神威没有穿平时的深色唐制练功服,而是换上一件看着料子就昂贵的立领外套,精致的裁剪完美地展现了少年开始舒展的肩臂,红黑色的搭配又衬得夜兔本就白皙的皮肤更有气色。 “这是每个师团团长的制服。”神威回答道。 “唔……”松樱上上下下又打量半天,在神威问出「你带着眼罩真的能看清吗」之前笑着称赞:“像个矜贵威严的小将军。” “……” 云风:「团长居然被夸了。他不说话!绝对是害羞了吧!」 阿伏兔:「明明今天可以不用穿这套制服的,但团长还是穿了!是为了把自己的衣服给松樱小姐吧,是为了在她面前装酷吧!!」 【唰——!】 阿伏兔只感觉有一阵利风吹过,然后透过一片纷纷扬扬落下的熟悉毛发中看到自家团长阴测测的笑容。 “我说过吧,再抖眉毛,就不用有眉毛了。” 他难以置信地捂住自己的脸:“不!!!” 今天可是有可能见到第四师团团长、那个号称「在黑暗中绽放的一朵花」的孔雀姬华陀啊! “啊呀,真没想到会这么巧呢,神威。”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阿伏兔捂住自己的眉骨部分僵硬地转过头,看到了蓝发尖耳、眉心一点朱红的漂亮女人。 神威换上营业笑容:“好久不见呢,对了,你是谁来着?” “你是故意的吧!我可是第四师团的团长华陀啊!!” 华陀重新平缓好情绪后,再次打开孔雀翎羽制成的扇子优雅地挡住半边脸:“神威,你以为自己接替夜王成了吉原的主人,功劳就比我们这些其他的团长都高了吗?” 她的眼中闪过算计的光芒,还有毫不掩饰的野心:“要不了多久,我也可以为春雨呈上一份来自地球的大礼,而且绝对比吉原这种地方强多了。” “是吗,可我不觉得你能成功。嘛,加油吧。”神威对此丝毫不感兴趣,掉头就要离开,华陀气急败坏地冲他喊:“你都不问问我是哪里吗?那个地方也在江户哦!” 神威看了看松樱,又看了看想躲着藏起来的阿伏兔,终于再次提问:“所以,是哪里呢?” 华陀自信地笑起来。 “歌舞伎町。” “要不了多久,歌舞伎町就会是我孔雀姬华陀的囊中之物,到那时,掌控幕府、控制地球也如探囊取物吧。” 松樱的脸色沉下来,歌舞伎町……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那是银时神乐他们所在的街道吧? 想到这里,她的唇角忍不住向上扬起——看来华陀的野心一定会落空的。 神威一直关注着松樱的表情,此刻也正好发出嘲讽:“那你就去跟那群武士打打看吧,不过我觉得你一定会失败的。” “笑话,我怎么会失败呢?有我们的辰罗大军,便是用蛮力踏平歌舞伎町又如何?” 阿伏兔好心地给松樱小声解释:“辰罗和夜兔一样也是宇宙三大佣兵种族之一,单体力量远不及夜兔,比较擅长团体作战。” 松樱点点头,在攘夷战争初期,她也和辰罗对战过。不管个体有多么弱小,只要形成合力都能产生巨大的力量。不过她到没想到的是,辰罗的领导人之一竟然也是春雨的一个团长。 这个宇宙海盗团的势力范围……也太恐怖了吧? 华陀放弃跟神威再争辩这种事,“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第五师团这次又进了一批「货物」,一起去看看?” 她在歌舞伎町潜伏时一直在利用赌技经营着赌场,但早就对奴隶贩卖的生意垂涎已久,神威趁着掌管吉原接下了一部分这等肥差,怎能不让她眼热?等以后她顺利从其他人手上拿下歌舞伎町,也能光明正大地插手这份生意了。 华陀见神威不愿意多说的样子,倾身上前、以扇遮唇,用只有二人能听到的声音耳语道:“你若同意,我就也带你去看最近我新赢来的名刀「红樱」,从你刚才的话来看,应该对地球武士们用的武器也感兴趣吧?” 从华陀身上扑面而来的味道令神威感到不快,他对刀剑也没有兴趣,但他想起松樱听到红樱时各种想象和期待的样子。“好啊,那去看看吧。” 阿伏兔完全没想到今天的团长居然如此好说话,他的眼珠都快瞪出来了,尤其现在他被剃光了眉毛无法加入队内群聊!简直是心急如焚、抓耳挠腮,只能疯狂挤眉弄眼传递电波。 松樱的眉毛不在外面,也没有参与大家的电波交流,她此刻的注意力都放到了接下来的事上。在第五师团来人的引导下,他们乘上了一间电梯,往下行进了不知多少米后,来到了一个装满笼子的大型空间。 似乎是刚刚结束了几场交易,此刻大部分笼子都是空的。铁杆上有指痕、咬痕和各种血迹,明明空空荡荡,却仿佛还能看到徘徊的怨灵。 “神威团长,要分到吉原的奴隶们都在这里。”总管谄媚地带着他们走到一个角落。这里比别处稍微干净些,各个年龄的女性们抱在一起,她们眼中透着恐惧、不甘、愤怒……而有的人甚至连一点情绪都没有了。 神威看向吉良松樱,她的眼睛被黑色眼罩盖住,唯一能猜测情绪的嘴唇此刻也和平常一样,无法推断她的喜怒。 ——但这反而引起了他的兴趣,他们已经见惯了这样的场景、甚至看到更恐怖的画面也不会动一下眉毛,而松樱作为这些女人们的同胞,此刻却没有一点愤怒吗? 神威想,就是在松樱对峙凤仙的时候,也没有看到她太大的情绪起伏,也许她心中负面情绪最激烈的时候,就是在她第一次看到坂田银时的时候落下的那一滴泪。后来他再也没问过,而她也没有提。 从她会为吉原的游女们斩杀凤仙、愿意为那些游女请求他来看,她一定是在乎这种事的。 所以,她现在心中是愤怒的吗?那这些愤怒能否转化为她战斗的意志呢?好想看到她暴怒的样子啊……再展现一次吧,那份强大的力量。 「如果松樱是夜兔就好了,那样她就能摒弃人类的思考,不用任何理由来和我打一架了。」神威如是想到。 “神威团长、华陀团长!提督有急事请你们现在就过去!”一个春雨母舰的船员急匆匆地跑来。 “那我先过去,阿伏兔你们留在这里吧。”神威说道。 他想起松樱才刚晕过去醒来不久……地球人真麻烦啊。 松樱轻轻摇摇头,表示自己没问题,神威身边还是要有人一起。 “……那云风云业留在这里。阿伏兔,你跟我走。” 等他们离开地牢再乘上电梯时,华陀突然轻笑一声,在这个密闭的狭小空间中格外引人注目。待神威和阿伏兔看向她时,华陀用孔雀扇挡住控制不住上扬的嘴角,只露出一双狐狸似的双眼: “神威,你不会像夜王一样,迷上了地球的女人吧?” “让我猜猜,她也来自吉原吗?” 16、016 【咚!!!】 巨大的撞击声刺痛着每个人的耳膜,空气仿佛瞬间从狭小的电梯空间中被抽光,在场的人都屏住呼吸,好像动一下就会彻底激怒那头面露寒光的野兽。 华陀双目颤抖,死死盯着神威的拳头慢慢从自己脸旁抽走,只在钢铁合金的电梯内壁上留下一个深深的凹陷。她想开口说什么,嗓子却像被掐住了一般,而对方已经换回了招牌的无害笑容,“我想按一下电梯楼层来着。” 骗鬼啊!那一拳偏一点这会儿她的脑浆都飞出来了!! 阿伏兔看着已经彻底坏掉还噼里啪啦冒着电光的面板,不由心累。 【呲嘎——!】 恰在此时,电梯终于不堪重负的停了下来,紧接着供电终止,他们陷入一片黑暗。而电梯在彻底寿终正寝前,只剩安全系统工作到了最后,金属门缓缓打开,露出又长又深的走廊。 “对不起!是我们电梯的问题!!请两位团长先走楼梯……我随后联系工作人员修理。”总舰的船员汗流浃背地道歉,生怕自己也被牵连。 早听说第七师团的团长是个好斗的战斗狂,果然名不虚传…… 就在刚刚那一瞬的黑暗中,华陀看到了。 那个男人的眼睛比极地星球的万里冰川还要冷,比在雪原中锁定猎物的孤狼还要凶恶,他不在乎什么人情、利益,非得是淋漓滚烫的鲜血才能润泽那锋利尖锐的灵魂。 吉原在他手上,根本不能发挥出最大的作用!如果…如果是她掌权的话…… “敢动吉原,我就把第四师团杀个精光。”冷漠的声音从耳侧传来,华陀难以置信地看向神威。 说着这样的话……他居然还在笑? 疯子……真是疯子! 他和夜王有什么区别?不,他比夜王还恐怖! 华陀想起今天出现在神威旁边的那个新身影。 都说第七师团特立独行,他们的团长更是如此,身边常年只有他的副手跟着,今天人数不仅多了一倍,而且明显有个人和其他夜兔不一样。 第七师团几乎都是男性夜兔,就算有女性夜兔,但也从不见她们出现在神威旁边。而且不仅是性别的问题,还有周身的气质……总之,女人的直觉告诉她那个人不是夜兔族的。特别是华陀在歌舞伎町蛰伏许久,更是修成了人精,一眼就看出神威对她的态度不一样,而且他身边的人对那个女人也很恭敬。 所以华陀才有了那句对神威的试探,从他的反应看来,虽然他嘴上不承认,但绝对八九不离十了。 真可怕啊……她甚至有点可怜那个吉原的女子了。 春雨其他人不知道,但华陀在地球待了很长时间,作为歌舞伎町的四大天王之一,自然比别人更多了解吉原一些。她知道夜王凤仙对花魁日轮病态的执着,不知道神威对那个女人比之他这个前师父如何。 华陀又想起第七师团的报告说是因为判断凤仙对春雨有极大的威胁才下手杀了他,但现在她觉得,神威弑师还另有其因——说不定就和那个女人有关。 真想去查查,不过华陀想起刚才神威的警告,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 ……但她是个不折不扣的赌徒!华陀将孔雀扇重新打开,遮住自己上扬的唇角,狐狸似的眼睛眯起。此计随险,但如果真的成功,她就有能拿捏第七师团的筹码了!到时候同时掌握辰罗和夜兔的力量的她,何愁不能在春雨的地位更上一步?就是取代提督也未尝不可! “神威团长,刚才是我不好。”华陀赔上笑容,先一步伸手,示意手下为神威打开大门,展示里面的光景。“为了赔罪,请欣赏这场演出吧。” 喧哗的声音传来,夹带着夜兔们最熟悉不过的血腥气,华陀站在巨大的角斗场之上,向神威和阿伏兔展示着自己的得意作品:“这可是我拿到的好东西——妖刀「红樱」!据说当时那些武士并没有从鬼兵队的船上将它们全部销毁,其中一把意外落到河中,被一个渔夫打捞上来,又在我的赌场输光钱后典当给了我们。” “它会在战斗中靠吸血获取对手的资料,不断自我学习、迭代,变得更强!”她狞笑着说着自己的规划,“之前的战败相比都是因为宿主的问题,所以这次我将它改装到另一台机器上,由阿尔塔纳能源驱动,还参考了击败它的那把刀的设计,现在请地球的武士和全宇宙的剑客来喂养它。” 角斗场中已经数不清倒下了多少个血淋淋的身影,而那把剑攀附在一个机器人上,只要还有能源,没有痛觉和思想的机器就永远不会停止挥剑。 阿呆提督正坐在正中欣赏着这幅景象,见到他们高兴地点了点自己身边的位置:“我的团长们,快来看看吧!有了这个无敌又绝对忠诚的剑,我们春雨的势力就能更强大了!” “无敌、且绝对忠诚?”阿伏兔冷笑一声,“团长,提督这是在点我们第七师团呢。” 神威没回话,只盯着那把剑。 纤长、锋利,大抵是用新材料制作的,鲜血只会从光滑的刀面滑过,却留不下丝毫痕迹。不知是否是沾染了太多人的血,整个刀身都泛着淡淡的红色。 他想起第一次见到吉良松樱的时候。 那纷飞的衣袂、一闪而过的赤红双目、和无法被任何污浊沾染的灵魂。 ——将这把剑送她好了。 阿伏兔看着神威的表情,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哈哈,完啦,团长又要搞大事啦。 * “你是这里的总管?”松樱在整个场地看了一圈后终于开口。 “是的,小人是第五师团第二小队队长布达尔,您有什么吩咐?”布达尔擦了擦汗,心想第七师团的人总算说话了,刚才他们一直都面无表情,他还以为是他们对这次的货物不满意。 第七师团解决了春雨最强的心腹大患夜王,现在其他师团都怕他们,尤其是他们只会做生意的第五师团。提督和养老院特意选了他们这个没什么战斗力的族群掌管生意,害得他们敛财都要顾及这个那个的。 不过他对这个女人没有印象——也没听说过第七师团的干部层有这号人物啊?难道情报滞后了? “给我一份她们的名单吧。” 布达尔一开始还没理解:“「名单」?哦……您是说这批货物的「清单」吗!稍等,在这里。” 松樱接过那几张纸,表头写着姓名、价格、卖方、货源地……每个词语都透露着对这些人生命和尊严的践踏。她一目十行地看过去,发现这些女子大多是被拐卖的,还有少部分来自外星的战场。在异国他乡被战火牵连,此刻回归故乡却要以奴隶的身份。 她一直不说话,身边的人也不敢做声。尤其云风和云业已经开始害怕了,他们没记错的话松樱小姐就是来自吉原,说不定也是这么被拐卖来的。 团长……你在做什么啊团长!停下来啊团长! “大人,这应该是第七师团第一次接手吉原的交易,我跟您讲下流程。您清点完没有问题后,我们会用一艘小飞船把她们直接送到吉原。”布达尔谄媚笑着。 “不用了。”松樱合上册子。“直接交给我们师团的人就行了。” “这……这恐怕……”布达尔还没拒绝,另外两个高大的夜兔就立刻用要杀人的眼神看向他,他不禁将腰弯得更低,“大人,不是我敷衍您,一直都是这样的,原则上这些是第五师团的工作不能移交……” “哈?你的意思是要和我们第七师团对着干吗?”云风推了推眼镜,云业往前走了一步,踩得整个空间都震了震。 要东西不给,那抢来就是了。 “不、不是这个意思,我……” “布达尔总管。”松樱说着,随手从头上卸下一支从吉原带来的金簪,夹在册子中递给布达尔,微笑道:“就当我们买了那艘运送的小飞船,如何?这样也相当于是第五师团送到吉原的。” “还是大人您有办法!小的领教了。”布达尔笑嘻嘻地把东西收起来,谄媚地鞠了一躬:“那我这就去准备。” 云风云业都看呆了。 居、居然不用费任何力气就解决了问题! 夜兔们未曾设想的道路出现了。 “阿伏兔给我看过资料,他们是宇宙中最出名的商人一族。”松樱见布达尔走了,对二人低声说:“在这里先不要打草惊蛇,麻烦你们在第七师团的船舰上照顾下她们,回到了吉原我会安排她们的。” “那个,姐姐……姐姐!” 一道声音从最靠里的笼子中传来,他们齐齐转过头。 松樱穿过将近十多个笼子才找到声音的出处,刚才的喊声似乎已经耗尽了那个孩子所有的力气。她蹲下来,发现他虽然穿着女装,但确确实实是个男孩。 他踉踉跄跄地爬过来,像绝望之人握住了最后一根稻草,祈求地贴在栏杆上,用最卑微的声音问:“我是藤音,求求你们,能不能也救救我妹妹花音?她被第四师团的人带走了!” “喂小鬼,别贪心!” “别给我们找麻烦啊!” 云风云业一起开口,松樱示意他们不要出声。她回握住男孩的手,“告诉我,她在哪儿?” 二人的皮肤接触时,松樱微微睁大眼睛,而藤音更是像被雷击中了一般:“难道您是……” 他激动地扑上来,顾不得沙哑的嗓子竭尽全力地央求:“大人……大人!我和妹妹是世代侍奉龙脉一族的分支!地球的龙脉被那些想要阿尔塔纳能源的天人霸占了,连我和妹妹供奉的神社也被摧毁,他们把我们带走变成奴隶,没想到竟然有机会与您相遇……求您了,求您救救花音,她一定能在未来给您帮上忙的!!” 17、017 云风云业听得云里雾里,什么龙脉、和阿尔塔纳又有什么关系?还有松樱到底是什么身份,那个小孩不会在乱攀亲吧? “松樱小姐,请小心。您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云风谨慎地提醒。 但松樱能肯定这个叫藤音的男孩没有骗她,龙脉其实就是阿尔塔纳能源最初的称呼。在她身为母神的世界,正是由这些龙脉的守护者们在管理守护着地球各地阿尔塔纳能源的主要聚集地。 但天人到来后,大部分神庙都被拆毁,改建为航站楼或阿尔塔纳能源提取场,让她穿越来的那场爆炸正是发生在江户的阿尔塔纳主穴。 当时,若有巫女们守护可能还不至于此……松樱摇了摇头,不再去懊悔已经发生的事。她拿出刚才布达尔送来的钥匙,让他出来。“我带你去找妹妹,云业云风,这里交给你们。” “松樱小姐,团长要我们保护你的安全……”云风还在担心,但云业按住他的手,摇摇头。 吉良松樱有多强,他在吉原可是亲眼见识过,与其担心松樱会出事,还不如担心第四师团的人会不会全军覆没。 云业可不觉得辰罗能拦住单杀夜王的人。 “还能走吗?”松樱问,想牵住藤音的手,他却瑟缩了一下:“我、我太脏了……” 小孩的掌心全是没好全的伤口和干在上面的土块,身上大概也没有几块好地方。松樱把低头亲了亲他的手,在男孩震惊的注视中把他背起来,藏在身后的斗篷中:“走,我们去找妹妹。” “大、大人……” “我叫吉良松樱。”松樱离开前,站在门口对刚才一直盯着他们却不敢开口的女人们说道:“到了吉原后,报上我的名字,她们会收留你们的,你们可以选择留在那里、或者去开启新的生活。吉原没有奴隶、以后也不会有,如果你们愿意相信我,也请替我、替第七师团保密发生的一切。” 女人们一开始还十分诧异,直到有第一个人忍不住哭了出来,旁边的人连忙捂住她的嘴,但她自己的泪也控制不住往下流。松樱知道不用再多说,向云风云业点点头就离开了。 “藤音,你知道妹妹在哪里吗?” “松樱大人,您等我一下……” “叫姐姐就行。” 但藤音却坚决不肯,他从衣服最深处掏出一颗灵珠:“花音把念力注入了这里,松樱大人,请您握住它。” 松樱握住那颗小小的灵珠,立刻像是接通了gps,脑海中自动形成了一条路线,引导着他们前进。 “这就是龙脉的力量,我太无能了,但花音是我们这一支最骄傲的天才。都怪我没能保护她,才害她被第四师团的人带走……” “第四师团的人为什么要带走你妹妹?” “因为花音她,有能安抚阿尔塔纳能源的力量。”藤音忍不住攥紧拳头,“她从小失明,大家都说是用视觉与神明做了交换。第四师团的人知道了这件事,专门把她带走,让她去供养那把妖刀……” 松樱捕捉到关键词:“妖刀?” “就是那把妖刀「红樱」!第四师团的团长孔雀姬华陀找了各个星球的工匠改造了它,但加入阿尔塔纳能源后它就变得极不稳定,虽然寄生在生物机械上,但还要一直靠我妹妹的血才能安抚!如果不带走妹妹,以后红樱被量产,那花音她……” 松樱的肩膀被一点点浸湿,她将小孩背得更紧些,“放心吧,花音一定会没事的。” 春雨的母舰守卫森严,但松樱穿着第七师团的衣服,根本没人来管她,甚至有的人还会主动躲着她走。直到要进入第四师团的内舰时,她才皱了皱眉头。 再怎么说,穿着这身也不太合适吧。 松樱选择了经典支线——钻通风管道。 3077,等我!* 进入管道后,藤音看起来比3077还要崩溃:“大人!您怎么能做这种事……” 在他的概念中,一直侍奉的龙脉化为人形在他最绝望的时候出现,简直无异于神明显灵。他怎么能让神明大人做这么不雅观的事!“接下来我自己就可以了!我的念力虽然不如妹妹强大,但也能……” 藤音的话还没说完,松樱手中的灵珠突然碎裂,他的表情大变:“花音!!” 女孩虚弱的声音响在他和松樱的脑海中:“哥哥…来了一个可怕的人……他根本不怕受伤、一直压着红樱打……他们又在抽血了……花音要撑不住了,哥哥……” “花音!!!!” 松樱按住太阳穴,虽然没有任何关联,但她十分怀疑那个压着红樱打的人就是神威。不过他应该不知道加入了阿尔塔纳的二代红樱一直不稳定,要巫女的血才能安抚……不管了,现在无论出于什么立场,她都该尽快找到花音。 灵珠碎裂后,脑中那个类似gps的链接也被切断。松樱先让藤音冷静下来,然后问:“还有没有什么办法确定花音的位置?” 一路杀过去确实也是个方法,但付出的代价太大了。 藤音擦了擦眼泪,将自己手指上的伤再次咬破,在管道中画了一个血符:“用这个能直接和花音共感,就可以知道她在什么地方了。” 静待几秒后,藤音却难以置信地发现自己竟然无法建立起连接:“怎么会这样……为什么我还是无法「看到」道路?!我们是亲兄妹啊!” 松樱看着那个有点眼熟的血符,努力回想在自己的世界中那些巫女们的做法方式。如果她们是靠龙脉中的阿尔塔纳能源获得的念力,那她做这件事应该也可以吧? “藤音,我记得你说过,花音看不见?” “是的……等下,您的意思是……”藤音的大脑一片空白。 松樱伸手轻轻捂住藤音的眼,藤音的世界落入黑暗,却仿佛在这一刻终于进入了神明的国度。 “我们要学会在别人的角度看问题。” 【噗呲】。 他听到了沉闷的声音。 这个声音他再熟悉不过了……自从变成奴隶后,他日日夜夜都与这样的声音相伴,有时是刀、有时是棍棒、有时是无情的铁拳,这种声音无数次砸进他的骨肉,把他的人生拖入深渊。 “松樱大人……松樱大人?”藤音的声音越来越颤抖,他闻到了血腥气,但当松樱松开捂住他眼睛的手时,他看见的仍然是戴着黑色眼罩的女子,和管道上新增的一道血符。 藤音的视线下移,看到了松樱指尖的鲜血。不要,不要是…… 神明拉住了他的手。 “我已经知道花音的位置了,跟我来。” 神明指引了他的方向。 藤音死死地咬住嘴唇,眼神在一瞬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花音,哥哥一定会把你救回来的! 松樱颇为无奈地“看着”怀里的小孩,怎么又哭了? 她是不死之身,要不了多久眼睛就能恢复,这种事当然由她来最合适。 「松樱大人。」在她的脑海中,花音已经与她共感,「我会等您的,我一定会坚持住的!」 虽然看不见,但方向反而比刚才还要清晰,也感谢第四师团发达的通风管道,他们没花太长时间就抵达了花音所在的房间。 一、二……六个人。 松樱在一瞬间抠开管道出口的铁板,伴随着那声巨响跳了下来,先用铁板砸晕了距离她最近的人,又在其他人没反应过来把他们一一打晕。 “花音!!”藤音不顾摔伤的风险,等不及松樱去抱他就自己跳下来,看到插着数根液管的妹妹双目发红,“我来了……哥哥来了!!” “哥哥!” 【咚咚咚——】 松樱突然听到了新的脚步声,而且那个身影直冲藤音兄妹而去。她凭着声音将那人也阻于掌下,但此刻又有另一道挥剑的气流传来—— 啊,不能让孩子看到这么血腥的场面。 既要让藤音兄妹不受伤、又不让他们见血,松樱选择了最简单直白的方式。 藤音的视线再次被挡住,他惊恐地喊着:“松樱大人?” “敢动我们团长的东西,就要付出代价。”第四师团的辰罗终于有了大仇得报的感觉,他从松樱的头上将刀抽走,“小鬼还有用处,但你必须死。” “死?” 女人的轻笑响起,在整个寂白的空间中格外突兀。 “松樱大人,您没事吗?”藤音正要高兴地转身,又被松樱按了下去。 不、不可能……辰罗想,他明明是从上至下将女人的头颅劈成两半,怎么会、怎么会…… 松樱抬手轻轻扶住自己脑袋的两边,慢慢转过身,辰罗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的一幕—— 贯穿女人面中的血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痊愈,眨眼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唯一昭示着他刚才确实砍了下去的是那条被一分为二的黑色眼罩,它缓缓地滑落了下去,露出女人漂亮的双目。 明亮的、温和的、像被阳光滋润了几千年的美玉。 她对他微微一笑。 下一刻,他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啊。】 【我竟然……直视了「那样的存在」。】 * 「是母神大人的力量波动!」 「瑾兔阁下,母神大人现在怎么样了?」 在平行世界,常年被松樱揣在怀里的那只兔子正处在阿尔塔纳的风暴中心,私塾的那些学生不知道,它是能安抚龙脉力量、感应到吉良松樱的神兽。此刻它的皮毛都变成红色,尖锐的指甲挠破地面,对着高高建起的航空楼写下一行神秘字符。 【onepiece】 “快!!”陇一挥手,指挥着奈落的人:“把《海〇王》全部单行本和最新的《jump》都放入阵法中!!” 兔子气的直接晕了过去。 都说了!!要注意区分大小写啊啊啊!!! 不能靠这些没用的人类了,它要自己去找松樱! 18、018 松樱回过头的时候,发现两个小孩都憧憬地看着自己。 “松樱大人,好耀眼。”花音的眼睛是暗淡的灰色,她确实失去了视觉,但还是能精准地找到松樱的方向。 “谢谢。”松樱揉了揉她的头发,“我们走吧。” 花音脸色苍白,轻的像一只小猫,失血过多加上长期营养不足让她连搂住松樱脖子的力气都没有了。松樱将她抱在怀里,正要重新回到通风管道中时,整个空间突然像是发生了地震一样不断地摇晃、还有建筑崩塌的声音不断传来。 直到最大的一道金属断裂声音传来,她们身后的一面墙倒下,露出一个巨大的笼子。里面不仅有地球人,还有形象各异的外星人。 “这是……?”松樱的脑子飞速运转,藤音对她说:“松樱大人,这个房间的电脑可能有资料!” 松樱打开了桌子上的面板,大屏幕瞬间显示出无数个视频方格和几份文件,她扫视一圈,意识到第四师团在私下瞒着春雨高层与第五师团交易,这些人应该就是华陀要偷偷送往自己在歌舞伎町产业的奴隶。 另外大屏幕中有几个监控视频格外吸引松樱的注意,那大概是在一个角斗场,她一眼就看到有个熟悉的身影在跟一个举着刀的机器人战斗,打得那叫一个天崩地裂,小兔子浑身是血却反而越来越兴奋、越打越起劲。 “那个巫女的血怎么断供了?!红樱失控了!!” “这时候还管什么红樱,神威这个夜兔也失控了啊!!!再不制止他们下一刻死的就是我们!” “喂喂,不许这么说我们团长!要不是我们团长在阻拦红樱,笨…阿呆提督和你们第四师团的人早就被暴走的红樱干掉了!” “华陀!看你干的什么好事?!快阻止那个什么破刀!我以提督的身份命令你,终止这个计划!!” “提督!!” 松樱的脸色越来越黑,“啪”地关掉麦克风。 总感觉闯大祸了……算了不想了,如果再这么打下去,这里八成要塌,先思考一下怎么才能救下最多的人…… “唔……”怀里的花音突然开始干呕,小小的身躯不断颤抖。 “花音!坚持住!!”藤音心疼地握住妹妹的手,“对不起松樱大人,我妹妹晕船……本来已经适应一些了,可能是失血太多加上这个震动……” “啊,我有晕船药。”松樱想起走之前云风塞给了自己的一堆药,先喂花音吃下一颗。 然后她看到了药盒上的字。 【快速舒缓晕船药——宇宙知名公司快援队队长都在服用的好药!】 她抖了抖药盒,一张名片和说明书一起掉了出来。 【株式会社·快援队商事--欢迎致电洽谈任何生意!】 【舰长/董事长-坂本辰马】 坂本这个姓氏她有印象,是土佐藩出名的经商大族,在攘夷战争时给她提供了不少帮助。那这个世界呢?这个坂本会是她知道的那个坂本氏族的孩子吗? 要不要赌一把? 松樱用房间里的通讯器拨通了那行电话。 快援队内。 “坂本先生!”接线员冲正在舰长位置呕吐的坂本辰马焦急地喊道:“有从【春雨】拨来的电话!” “什么?!”副舰长陆奥震惊地抬起头,宇宙第一海盗团怎么会找他们?“立刻接通!” 还在晕船的坂本辰马挣扎着接过电话:“您好,这里是快援队商事的坂本辰马呕呕呕呕呕——” “笨蛋舰长!!!” “不好意思,请问春雨找我们什么事呕呕呕呕——” 松樱的眉头微微皱起。 “一会儿看看有没有别的晕船药,我担心这个不靠谱。”她按住话筒小声对藤音说。 辰马:“喂!我听得到!!不要怀疑我们的产品啊!!我以快援队的荣誉起誓,绝对童叟无欺!!” 陆奥怒:“重点是晕船药吗?!” 话筒对面传来争吵和殴打的声音,过了几秒似乎决出了胜负。“啊哈哈哈!抱歉让您久等了,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的吗?” “我想和你们做一笔生意。”松樱看向身后在笼子里瑟瑟发抖的奴隶们,“我现在把坐标发过去,你们能不能在半小时后抵达?” “半小时?”辰马看向陆奥,陆奥查看了下飞船内阿尔塔纳结晶的含量,冲他比了个数字。 “您要交易什么商品?我们需要判断下飞船进行坐标跳跃的阿尔塔纳消耗。” “人。”松樱的声音沉下去,“我想请你们带走一批奴隶,大约有二十个人。” “好的,我们会在约定的时间地点到达的。” 陆奥震惊地看向坂本辰马。“你疯了?那可是春雨!而且交易的还是……” 辰马冲陆奥笑出八颗大牙:“啊哈哈!陆奥,我们可是商人啊,怎么能放着送上门的生意不做?” “而且,你忘了我们快援队是怎么来的吗?” 陆奥败下阵来,“你这个笨蛋舰长……” 她和船员们怎么会忘呢? 当年,她是被背叛的宇宙第二海盗团千鸟团长的独生女,船员们是千鸟预备交易的奴隶。但坂本辰马这个要在全宇宙做生意的大笨蛋出现了,他们一起从千鸟逃了出来,组建了快援队。 “是啊,说不定那会是个像你一样的笨蛋呢。”陆奥向船员们下达指令:“快援队!出动速度最快的3号船,带上主舰所有能调动的阿尔塔纳结晶,出发!” “是!陆奥大人!!” “等下,我才是舰长啊!!还有你刚才叫我笨蛋了吧!!” * “松樱大人?”藤音担忧地看着她向那一排笼子走去。 笼中的人们都听到了刚才的对话,但还没有反应过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只见那个女人将两只手放在铁栏上,然后猛的发力。 【砰!!】 众人惊恐地盯着那特质的金属铁栏被生生掰断,但吉良松樱并未没有直接让开出路,而是问他们:“谁是这里最年长的?” “……我、是我!”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举起手。 “名字?” “田、田中辰五郎。” “接下来,田中暂时做你们的队长。”松樱把掰下来的铁栏杆递给他一根。“你负责带队,直到所有人顺利抵达快援队的船上,到那时大家去留随意。” “等、等下!” 田中握紧手中刚才还囚禁着他的铁栏,“您为什么要救我们?” 松樱不解地看向他:“没有什么理由吧?” 她用铁栏将因母舰震动掉下来挡住大门的建材击得粉碎。 “想走的人,跟我来。” * “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感觉这艘船要炸了?” 把所有要去往吉原的女人们带到第五师团的小船上时,云风担忧地看向松樱离开的方向。 “喂——你们两个!!” 阿伏兔的声音传来,二人一齐转头:“副团长?” 他狼狈地擦了擦额头的血,气喘吁吁地问:“松樱小姐呢?” “啊,呃……她……” 阿伏兔看着支支吾吾的二人,产生了极为不妙的预感。 听完来龙去脉后,他气的把两个夜兔追着边揍边骂:“团长让你们照顾她!你们倒是放心她一个人走?!” 云业捂着被打出来的伤口,委委屈屈地顶嘴:“但她那么强应该不会有事的。” “真出事了呢?!真出事了怎么办!!” 云风一边躲一边心想,副团长真是老妈子。 阿伏兔打累了,绝望地坐在地上:“那现在我们可不妙啊…红樱明明被改装为只会对阿尔塔纳能源产生反应,怎么会附到团长身上呢?我还想着到这里把那个巫女的亲人找来去解决……” “难道更不妙的不是被团长发现松樱小姐没跟我们在一块吗?”云风问。 阿伏兔:“……” “现在!立刻!!去找她!!!” 整个春雨现在乱成了一锅粥,红樱最初的定位就是对舰用兵器,失控后更是将整个第四师团的船舰砍得七零八落,阿呆提督带着大部队撤回了母舰,并强行与第四师团的子舰脱离。 “喂!!我们团长还在上面呢!”察觉到上层想法的阿伏兔简直怒不可遏。 “副团长,在第四师团舰那个小门旁边出现了什么东西!”云风按了下眼镜,打开望远功能:“一艘小型星际跳跃型飞船?” 阿伏兔眯起眼睛:“等下……那个地方,是团长一路破坏过去的方向啊!!” 吉良松樱也没想到春雨居然直接舍弃了这艘飞船,带着大家逃跑的路上几乎没遇到什么阻碍——亏她还让所有人都打扮成辰罗的样子。 “啊哈哈哈!你好!是松樱小姐吗?”快援队的小船上,一个高个子戴墨镜的男人冲她招手,“我是快援队的舰长,坂本辰马~” 他正要把名片递过去,副手陆奥猛的将他向后一拽,那张白底黑字的名片就被一柄飞来的利剑斩成两半。 “松、樱~” 少年愉悦的笑声从身后传来,吉良松樱转过去,只见神威的头微微歪着,藏在碎发阴影后的蓝眸亮得吓人,完全就是解放了天性的野兽。 他右手持着的夜兔标志性紫伞不断地往下滴血,而左臂已经被红樱吞噬大半。 “我想把这把刀送给你~但它好像附在我手上了,还一直往那个小巫女的方向动,要不你来把它砍下来吧~” “松樱大人!是我的血把红樱吸引来的!让我去吧,只要用我的血就能让红樱停下来了……” “不用那么麻烦,而且你再失血身体就彻底撑不住了。” 松樱挡在他们面前。 “来,神威,过来。”她对神威伸出双臂,像是在招呼跑远的小孩,“不是要送我刀吗?” ——如同被电流击中全身,那道温柔的声音轻飘飘地钻入耳蜗深处,连带着整个神经末梢都被电得酥麻,神威的瞳孔猛缩成点,他难以自抑地笑出声,高高地扬起那把杀人不见血的红樱,彻底任由这个生物机械失控:“那么…我来了!!” “团长!!”好不容易赶来的阿伏兔撕心裂肺地喊着。但红樱的速度太快,夜兔的身体素质又堪称恐怖,他的尾音都还未落下,神威和刀已经闪现刀松樱面前,下一刻就要割断她的喉咙。 0.001秒,松樱伸出了手。 0.002秒,松樱的指尖触碰到红樱伸出的机械触手上。 0.003秒,那些攀附在神威胳膊上的机械触手像是遇盐的沙虫,争先恐后地钻了回去。 0.004秒,松樱的手指像抚琴那样滑过红樱的刀刃,所及之处的猩红色彩悉数退去,变回了淡淡的粉色。 0.01秒,松樱从神威的左手接过了红樱的刀柄。 0.1秒,松樱顺着神威冲过来的方向揽住他并向右转,卸掉他大部分冲来的力道。 1秒。 松樱右手将红樱收刃,左臂抱住神威站定。刀刃在空中滑过一道优美的弧线,仿佛卷着一大束樱花花瓣的流风。 “谢谢你的礼物。”松樱贴在神威耳边轻轻说,“我很喜欢这把刀。” 19、019 在众人的视角,就是神威杀气腾腾地冲了过来,结果不仅被吉良松樱四两拔千斤地缴了械,还拉到怀里在原地转了半个圈,动作优雅得像是在跳舞。 阿伏兔目瞪口呆。 距离……距离好近! 但是团长!说点什么啊团长!把眼睛睁得溜溜圆有什么用啊! ……可恶!但是眼睛大确实好看!!不像他,年纪大眼睛小呜呜。 松樱道完谢就想松开神威了,谁知对方猛地抓住她的袖子,又向她凑得更近,她甚至都能数清对方的睫毛。 小兔子死死盯着她:“你怎么做到的?” “为什么你能让红樱听话?不是只有阿尔塔纳能源才能安抚它吗?” 他手下抓得极紧,甚至比他刚才挥刀的力道还大。清澈如蓝天的眼眸执拗地盯着她,非要得到一个回答不可。 ……因为她就是阿尔塔纳能源的变异体! 这句话自然是不能说的,而且神威为什么突然这么问?他察觉到了什么吗? “是我!” 藤音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他们面前,像一只拼尽全力的小狼:“我和妹妹都是世代侍奉龙脉一族!为了救妹妹,我把我的血给了松樱大人!要抽血还是要研究都来找我,不要再伤害松樱大人和我妹妹了!” “嘛嘛,大家和气……”坂本辰马想缓解下气氛,又被陆奥揪了回来压低声音训斥:“你不要命了?” 阿伏兔往陆奥的方向看了眼,耶?没见过的小夜兔。 濒危物种夜兔保护协会会长阿伏兔流下了感动的眼泪。 神威本来不在乎突然蹦出来的藤音,听到“妹妹”才瞧了他一眼。一个脸色苍白、瘦得像小猫一样的女孩被这么一个小男孩背在背上,而他面露凶光,咬牙切齿,像是随时要扑上来咬人似的。 弱者。 无趣。 还让他想起,小时候不好的回忆。 神威的眼神越来越冷,脸上却突然传来温热的触感。 松樱拍了拍他白嫩嫩的脸蛋:“别吓孩子。” 他哪里吓那个家伙了?! 神威蹲下来,对藤音核善地微笑:“我对你才没兴趣。” 藤音“嗖”地溜到松樱身后去了。 松樱谴责地看着他。 神威:……好气。 阿伏兔没憋住笑:“噗嗤。” 这次神威毫不犹豫地踹了过去。 “团长!我是无辜的!!” 松樱这时候才终于发现旁边又来了几个人,但她迟迟不敢确认:“云风!还有……是阿伏兔吗?” 阿伏兔欲哭无泪。 四章了,眉毛还没长回来吗? 要是动画或者漫画,说不定几个分镜就好了! 神威抱着手臂,看了眼松樱身后的人们。“从第四师团带出来的?” “啊!我完全忘记这件事了。”松樱惭愧地转过身,“不好意思啊坂本先生,这是我说的奴隶们,麻烦您把他们送到地球吧,他们已经自由了。” “啊哈哈哈!没问题,叫我辰马就行。”坂本辰马爽朗地笑着。 神威听着十分刺耳,转头就问松樱:“我不是说了我会安排的吗?” “这不是刚好赶上了。”松樱说,“当时情况紧急。” “付钱了吗?” “还没……” 神威站到辰马面前,笑眯眯地说:“跑这一趟多少钱?算我们第七师团的。” “啊哈哈哈!不要钱哦!我接了电话后,就很想来认识下松樱小姐。” 两个人明明都在笑,但阿伏兔感觉他们似乎已经对砍好几个回合了。他慢慢挪到松樱身旁:“你原本准备拿什么付钱?” 松樱也有些汗流浃背了:“我本来说想请他去吉原招待下再付款的,然后我现在想起来……吉原好像是神威的。” 她当着老板的面把公司卖了,这不合适吧。 阿伏兔:…… 紧接着神威就招呼他过去,他心领神会地掏出钱包,把一份支票递给陆奥。 陆奥看了辰马一眼,然后把支票收下。 “好了,我们走吧。”神威抓着松樱就要离开,藤音立刻扑了过来:“松樱大人!请不要让我离开您!” 神威审视的眼神立刻像刀一样压了过来,藤音猛的意识到自己这么说可能会暴露松樱的身份,连忙又补充一句:“您救了我和妹妹,请让我报答您!” “乖孩子,那你们不就要回到春雨的船上了吗?”松樱摸了摸他的头,“想找我的话,先去吉原等我吧。” “用那么麻烦吗?”辰马的声音插了进来,他歪了歪头,十分不解:“松樱小姐你直接和我们一起去地球不就好了?我想这些刚获得自由的人们也一定有很多话想和你讲吧。” 辰马身后,以田中为代表的人们都疯狂点头。 松樱:! 她怎么没想到! 松樱立刻用又期待又有些抱歉的眼神看向神威。 “好啊。” 松樱没想到神威答应得这么干脆,小兔子整理了一下披风,难得展现几分团长的稳重:“估计一会儿回去笨蛋提督他们还要搞事,你跟他们走也省的染上麻烦。” “但是!”神威话锋一转,认真地看向松樱:“下次要用红樱跟我打一架。” 那个机器操作的红樱根本没有灵魂。在地球上,神威已经见过那个银发武士持刀的样子了。 他想看的是武士舞剑……强者舞剑。 如果是她的话,一定能让这把刀染上最美的血色吧。 松樱瞅了瞅红樱:“那我得先给它打一把刀鞘。” 只会攻击而没有安身之处的刀,是没有灵魂的。 阿伏兔站在神威身后陪他一起目送松樱坐着快援队的飞船离开,对自家团长把大好的约会机会变成了约架这种行为恨铁不成钢。 就在他开口要问神威现在对吉良松樱到底是何种心态时,神威先开了口:“云风。” “团、团长!我在!”自知闯了祸没有一直跟着松樱的云风立刻站直身体。 “你给松樱检查的时候,确认她真的没有夜兔之血吗?” “是、是啊。”云风不明白神威为什么这么问,只尽职地回答:“松樱小姐肯定是地球人、是人类。” 神威的脸色越来越沉。 那为什么……在被松樱抱住时,会让他想起妈妈呢? 之前有好几次也是,甚至连神乐都将她幻视成他们的母亲江华,在吃火锅的时候叫错了人。 神威承认她们在气质上十分相似,但他觉得不应该仅仅是这种简单的原因,而应该是更深层的、更本质的…… “阿伏兔,去查一查松樱在吉原的信息。”神威一甩披风,背身离去,“还有,派人盯着歌舞伎町的动向,不准华陀对吉原动手。” “是,团长。” 阿伏兔立刻提步跟了上去,神威作为团长,在关键时刻对时局动向的嗅觉十分敏锐。 不过他怀疑那句【不准华陀对吉原动手】百分之九十九的意思是【不准华陀对松樱动手】。 也好,因为吉良松樱的出现,团长终于不再只沉迷在全宇宙塔塔开。从今天提督的一系列举动来看,他们第七师团现在在春雨简直如履薄冰。恐怕答应让神威和红樱交手也有趁机重伤他们的意思,否则干嘛不叫那个号称宇宙第一剑士的第二师团团长来? 如果松樱不在,可能团长真的会撕掉手臂的一层皮来摆脱红樱……呃,不过如果没有松樱,团长还会去跟红樱打吗?应该也会吧…… 但是此刻阿伏兔有一件更重要的事必须对神威讲。 “团长,你的衣服被松樱小姐穿走了。”阿伏兔好心地提醒,“然后,松樱小姐的衣服留在了咱们师团的船上。” “……” “所以,下次见面可以请她来拿衣服或者我们再送过去……嗷!团长!为什么又打我?!!” * “你是夜兔吗?” 快援队的船上,陆奥见松樱疑惑,又补充一句:“听说第七师团都是由夜兔组成的。” 她师从神威的父亲星海坊主,此刻很难不对被神威特别对待的人感兴趣,更何况她本人能够压制神威和红樱的强大也足够瞩目了。 松樱才意识到自己还穿着神威的衣服,天呐,必须要洗了还给他。“我是跟他们来宇宙考察的,不好意思,陆奥小姐,请问有可以换的衣服吗?” 陆奥虽然没有,但快援队别人有,她正要开口,坂本辰马却仗着自己人高马大加入对话:“啊哈哈哈!松樱小姐,我知道一个地球的好地方,你肯定能在那里买到合适的衣服!”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了!”辰马骄傲地叉腰:“而且那里还有我的一个老朋友,他肯定能给你带来的这一船人安顿好的!” 松樱瞬间觉得坂本辰马的形象无比光辉伟大。 ——直到她坐在了歌舞伎町的微笑酒吧里,穿上坂本辰马拜托的一位叫阿龙的小姑娘替她买的衣服。 “阿龙,谢谢你!!”坂本辰马像讨摸的巨型犬一样向阿龙冲了过去。 “道谢不用拥抱吧?!”阿龙旁边的阿妙一拳把他打飞。 “好过分阿妙小姐!我可是带了这么多人一起消费呢!”辰马捂着自己被打肿的脸委委屈屈地站起来。 松樱还在消化阿妙的话——道谢不用拥抱?那她今天是不是吓着神威了? 这时,一道懒洋洋的声音飘了过来:“喂蠢马,怎么突然说要请我喝酒、还要找我委托?告诉你阿银我现在收费可不低……” 坂本辰马高兴地跑过去跟自己的好兄弟勾肩搭背:“松樱小姐!这就是我要给你介绍的人——万事屋金时!” “说了多少遍是银时啊银时!你这家伙什么时候能记住……等下你刚才喊的谁??” 坂田银时咽了口唾沫,艰难地抬起头,看到自己老师相似度高达百分之百的脸。她正端庄地坐在人群中间,直直地盯着他。 而他本人,刚才好像没有任何形象可言。 “坂、本、辰、马!! “啊哈哈哈!金时你高兴起来怎么一副恼羞成怒的样子啊?” “我跟你拼了!!!” 20、020 “所以,你们认识?”坂本辰马被洞爷湖揍得到处乱蹦双脚离地后,终于像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脉,聪明的智商再次占领高地。 “认识的,银时是我们吉原的救世主呢。”松樱笑眯眯地夸赞。 坂田银时还是不太能直视她的脸——特别是她笑起来的时候,简直和松阳老师一模一样。他别过头:“你才是吧,松樱小姐。” “什么!原来你就是吉原的松樱小姐吗!”阿妙激动地围过来,一掌扇飞了银时,“我听我的弟弟新酱说了,你脚踢夜王手打流氓、一拳干碎了钢铁天顶,是当之无愧的最强!” 松樱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哪里。” “我早就知道松樱小姐并非池中物,不愧是让春雨的大海贼都听话的老板!”辰马高兴地喊:“店长!再来瓶冬佩里!!” “好叻!” 微笑酒吧的店长两眼放光,连忙招呼更多店员过来一起烘托气氛,力争掏空这位豪客的钱包。 “不好意思,我这边还有孩子。”松樱揉了揉藤音和花音的头发,“如果要聚会的话,我先给他们找个地方休息。” “等下,从刚才我就想问了……是花音和藤音吗?”其中一个小姐姐走了过来,她也是一身巫女装扮。 “……阿音姐姐?!”藤音激动地跑过去。 “居然真的是你们!抱歉……自我介绍下,我是阿音,算是这两个孩子的远房姐姐吧。”阿音打了个电话,叫自己的妹妹天音来接走两个孩子,在等待的过程中,听了她们在春雨的故事。 “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阿音握住松樱的手,在皮肤接触的刹那她也瞪大了眼睛,“您……” 藤音抓了抓她的袖子,示意这件事要保密。 阿音也心领神会地点头,但她怎么也没想到,龙脉能化为人形降临于世。而松樱也因此大概猜到了阿音的身份,对把藤音兄妹交给她们照顾十分放心。 坂田银时的眼睛在松樱和巫女阿音之间转来转去,心情越来越复杂。 吉良松樱不在的这几天他去调查了,但无论是吉原还是歌舞伎町、乃至整个江户,都没人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出现在了吉原。 最先发现松樱的是那个叫美知子的游女,据她的描述,她是在打扫仓库的时候在后院最阴暗偏僻的角落发现了她的“尸体”,而那位琴音格子警惕心更强,都不想跟他说话。 音韵阁所有游女上下一心,坚称松樱大概是被拐卖后受了刺激所以服毒自杀,结果大难不死,只是失忆。 失忆么?真是一个万能的理由,一个失忆的人会记得自己的名字吗?坂田银时还询问了月咏,终于从百华那里得知了一点蛛丝马迹。 「那些被松樱砍了〇〇的男人,醒后都说自己当时见了鬼。」 「不过,也可能是他们意识混乱了,银时,你别太往心里去。」 是鬼吗……坂田银时看着夜空中的满月,想起松阳老师被带走的夜晚。难道是老师的亡魂回来了? 不。 坂田银时握紧拳头,怎么会有死而复生之人呢?他应该继续查下去,或者直接问她本人是否认识吉田松阳。 他这么浑浑噩噩地过了几天,直到突然接到坂本辰马的电话,被叫到了微笑酒吧,怎么也没想到直接撞上了吉良松樱。 “银时,银时。” 他听到一道声音在呼唤他,有那么一瞬间,又和记忆的某个碎片重叠。 睁开眼,果然是吉良松樱,她担忧地问:“要不别喝了?” 他喝了很多酒吗?他怎么不知道……“没事,我没醉。” 松樱欲言又止,但还是说了下去:“那你能从桌子上下来吗?” 她要想从果盘里吃水果都得先跨过他的鞋。 坂田银时:? 耳边是辰马唱歌跳舞的混乱节拍,他眨了眨眼,缓缓地放下双腿,用手臂撑着自己旋转身体紧挨着松樱坐下。面色平静、神态自如。 好尴尬啊啊啊!!! 【啪嚓。】 从他的怀里掉下来一本书。 那是松下私塾的老教材,坂田银时手忙脚乱地要去拿,结果一低头差点因为喝太多酒吐了出来。松樱帮他捡了起来,却在看到封面后停顿了一下。 银时虽然喝了很多,但还是精准地捕捉到她这个动作。 他状似不经意地开口:“怎么了?” 松樱捏着鼻子:“你这个沾上过拉面汤吧?还老捂着,有点馊了。” 银时:“……” 他的脸红成了柿子:“对、对不起!!” “哈哈,我在逗你,没有味道啦。”松樱细致地擦拭着上面的汤渍,“这一定是对你很重要的东西。” 周围都是酒鬼们的欢声笑语,霓虹色的灯光搭建起所有人的幻想乡,玻璃杯碰撞的声音、纯酿的香气,一切都在催眠这里的人——忘却所有的烦恼吧,哪怕只有今宵一刻。 坂田银时突然安静下来,等他再抬起头时,发现吉良松樱已经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似乎早就知道他想问些什么,于是静静地等待。她没有主动开口,而是把选择权交给他。 “松樱小姐,我…认识一个人,他长得和你几乎一模一样。但是……他已经去世十年了。” 那双釉玉般的眼睛注视着他,在霓虹灯下不断与记忆中的人影重叠。 “他的名字是吉田松阳,你认识他吗?” 问出这个问题后,他本以为自己的心会紧张到极限,但此刻他却像一个终于卸了气的皮球,反而变得轻松起来。 他现在是一个喝醉了的酒鬼。 所以问了什么问题,都不奇怪吧。 “抱歉,我没听过这个名字。” ——意料之中的回答,坂田银时没有特别失望。但他还是最后追问了一句:“松樱,你还记得自己的家人吗?” “记得哦。” 那双红色的眼睛立刻看了过来,松樱笑着说:“你们、还有吉原的大家都是我的家人,大地是我的母亲。至于你说的那位松阳老师……我们的名字和长相都如此相似,说不定真的有血缘关系呢。” 坂田银时想,这下就说通了。松阳老师身上有很多秘密,也许他就是来自某个大族,从年龄上看松樱和他是兄妹。不……即使他们不是兄妹,他也没法放任不管了。明显那个危险的夜兔对松樱很感兴趣,吉原又是众矢之的,他不会让老师的悲剧重演的。 松樱翻开了那本书,轻声念起第一篇课文。在喧闹的酒吧内,坂田银时却觉得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他顺着那道清润的声音中慢慢地闭上眼,放任意识随酒精出走。 “世界上居然真的能有这样的巧合啊。” 松樱抚摸着上面已经微微褪色的文字,整本书的内容和她在自己世界撰写的一模一样,但她很确定自己没有带着任何东西穿越过来。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 吉田松阳,就是她在这个世界的同位体。原来这个世界他们也是师生吗?银时说他已经去世了,但松樱知道阿尔塔纳之灵是不会死亡的。 也许他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所以暂时离开了?松樱决定借助吉原的情报网好好研究一下,在找到他之前,就由她来守护这个世界松阳的学生们吧。 “银时,他一定还活着的,我相信。” 男人的睫毛颤了颤。 “啊哈哈哈!金时、金时!你怎么不说……”坂本辰马红着脸端着酒瓶过来的时候,发现银发的男人靠在沙发上睡得正香,他的呼吸十分均匀,仿佛是跨年夜伴着鞭炮声和麻将音仍然酣睡的孩童。吉良松樱坐在他身旁,像哄孩子睡觉的母亲那样念着一本书。 书看起来很旧了,还有拉面的汤渍,但一看就是被好好地保护着,一张折页都没有。 他停下了脚步,忍不住笑起来。 被阿妙喊来接银时的新八和神乐见到这一幕,也相视一笑。 银酱,很久不见睡的这样好了呢。 坂田银时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见自己回到了小时候,被松阳老师背在背上,走过金黄的麦田、鸦青的瓦檐,最后他们回到了松下私塾,老师给他盖上了被子,轻声说“晚安,银时”。 他睁开了眼睛。 是万事屋的天花板。 但不同的是,他居然听到了切菜的声音、汤锅煮沸的声音、还有嬉笑声一同从门的那边传来。银时难以置信地站起身,发现自己穿着居家的睡衣,他站在门前,一时不敢去触碰门把手。 是梦吗? 拉开后……会是什么光景呢? “神乐,去叫银时吃饭吧~” 是吉良松樱的声音?难道…… 坂田银时“唰”地打开房门。 只见笑比哭难看的神乐和新八站在门口:“银桑!!你终于醒了!!!” 松樱端着好几盘冒着黑气的不明物体,笑容如春风拂面:“阿妙听说我不会做饭,一大早就来帮忙啦!阿妙好厉害,做了这么多不同风味的鸡蛋烧和鸡蛋汤呢!” 阿妙端着锅铲从厨房探出头:“银时~快洗漱吃饭啦。” 坂田银时默默地躺了回去。 一定是梦吧,哈哈。 “不许睡!给我一起面对啊!!” “吵死了小鬼!银桑我宿醉了要睡回笼觉!!!” 定春“啊呜”一口咬在了银时的头上,万事屋三人一狗誓要同生共死。 “定春,乖,先松口。”松樱走过去抚摸定春的头。 “啊!松樱姐姐!”神乐想去保护她,“定春第一次见人时会通过咬头来表达喜爱,小心……” 但定春却没有要咬人的样子。相反,它不仅听话地松开了银时,还对着松樱坐下。就在所有人震惊定春为何突然开始变乖时,它突然开始咳嗽。 “定春,你怎么了?!” “呕!” 一本《海〇王》从它的口中掉了出来。 “……” 几人面面相觑,松樱又摸了定春一下,它就又吐出一本。最后直接呕出了目前出版的所有《海〇王》单行本和最新一期的《jump》。 “定春?!你把书店吃了吗?!!!” 21、021 众人绕着定春研究半天,也不清楚为何会发生这种事。既然没有书店老板找上门,坂田银时索性把这一切当成大自然的馈赠。 “吓死了阿鲁,定春刚才痛苦的样子好像之前变成狛神的时候,我还以为又要请巫女姐姐们。”神乐抚摸着定春毛茸茸的头,它依赖地在神乐的掌心蹭蹭,又去舔了舔松樱。 “松樱小姐,定春很喜欢你呢!”新八说道。 松樱揉着定春柔顺的毛毛,感受到掌下阿尔塔纳力量的涌动,原本因为离开地球导致有些紊乱的能量被逐渐疏导。再听神乐刚才的话,她基本能确定定春就相当于她的瑾兔。 命运真是奇妙啊,牵引着他们相会。 她的小兔子、还有那个世界的大家,还这样惦记着她,给她送最新的连载来看。 “等下,定春,你吐的这个是盗版吧。”银时愤愤走来,把书里的内容怼到巨大的狗头前:“你看啊,这里面的男主不叫路飞,是鲁夫!” 新八:“是翻译问题吧,银桑。” “不!不一样!!”银时唰唰地翻过《jump》,“里面的名字都微妙地错位了啊!为什么鸣人改叫面麻了?什么情况,这里是无限月读的世界吗?这是平行时空的《jump》吗?!” 松樱:“……” 哇塞,不愧是她平行时空的学生,基本都猜对了哎。 “好了,银桑你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那这些你还看不看,不看我丢掉了。”新八系上了围裙,“正好今天是可燃垃圾回收日。” “拿去拿去……”银时失望地摆摆手。 “等下,”松樱连忙从新八手里拿下垃圾袋,“这些可以给我吗?” “哎?可以是可以,但松樱小姐要它们有什么用呢?”新八疑惑地问。 “其、其实我是《海〇王》的粉丝!这种错版的收藏价值很高的!” “不愧是松樱小姐,连这种事都这么有品味……” 在松樱回收这些漫画书的时候,坂田银时遛到厨房重新去做了早饭,阿妙的鸡蛋烧被大度地分给了来家里蹭饭的madao。他直到被送到医院的路上都在用哀嚎表示感谢,万事屋全员都将铭记他的献身。 “啊哈哈哈!金时,我来啦!”在救护车拉走madao的时候,坂本辰马也趁机溜进了银时家,“我马上要走了,是来提醒你别忘了我的委托!那些人我先安顿在各个店里了,这几天你记得去找他们。” “真会给我找事啊。”银时嘴上抱怨着、但还是从辰马手上接过了名单。他本来想直接把对方送走,谁知道辰马像泥鳅一样钻到了屋里。 “松樱小姐,这是我的名片,之前在春雨没有成功给到你。”坂本辰马笑嘻嘻地说,“这个呢,是宇宙知名快递木匠的预约订单,都是我们合同里写好的~” “合同?什么合同?”坂田银时觉得自己像是错过了一整个主线篇章,导致完全跟不上最新的剧情。 “我不是说了要在吉原建学校吗?这可是很花钱的~”松樱笑眯眯地把东西收下,“辰马先生愿意资助我们前期所有的开销,成为校董会的一员呢!昨天日轮和月咏也表示赞成,这是大家一致的决定。” 果然,这个世界坂本家的孩子也是心善且有眼光的有钱人! “松樱你不要被骗了!这家伙只是想去吉原玩吧!他的脑子都长在〇〇里了,这和把狼放到羊群里有什么区别啊!” “银时,怎么能这么说辰马先生呢?我们已经说好了,他去吉原的时候,必须要在〇〇上戴上〇〇才可以的~” “等下?松樱小姐?”辰马的声音有些颤抖,“我们好像没说这一条吧?我不记得有签字啊?” “不,合同上都写好了。”突然出现的陆奥无情地击碎了辰马的侥幸心理,“我签的字。” “陆奥——!!” 松樱和陆奥握了握手:“请放心,我一定会把吉原变成江户第一商贸学院和武器制造基地的。” “江户的黎明就交给你了,松樱小姐。” “等下!!你们在说什么危险的台词呢!!我昨天醉倒的时候你们都干了多少事啊!”银时和辰马一起喊道。 假发,你在哪里?!他这几天本来想找对方商量松樱的事,结果一直不见桂的踪影,不会又被真选组抓到牢里去了吧? 快出来啊!江户的黎明要被别人抢走了!! * 万事屋接下了帮大家找工作的委托,松樱准备等最后确定大家一切都妥帖后再回吉原。现在闲下来就决定上街,藤音听说后就立刻跟了过来。 “花音在阿音姐姐那里接受治疗,我来保护松樱大人!”他握紧拳头,“那个大海盗不在这里吧?” “他叫神威啦,是我们吉原的老板呢。”松樱摸摸他的头,心想他的年纪和晴太差不多,以后两个小孩可以做伴一起玩。 “呐呐,松樱大人现在要去哪里……锻刀铺?” 店主铁子没想到会有带着孩子来上门的客人,她放下手里的榔头:“这位客人,请问您有什么需要?” 松樱将用布条抱起来的红樱拿出,“能拜托您为这把刀制作一个刀鞘吗?” 铁子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这是……红樱?!它不是被销毁了吗?你是什么人,怎么会有这个东西?!” 松樱和铁子互相对了信息,才知道银时就是那个击败了红樱的地球武士,而铁子也震惊于居然还有未被摧毁的红樱,甚至被改造出了二代。“幸好是银桑的朋友拿到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还是请您销毁它吧,这把刀一定会招来诅咒的!” “抱歉,我做不到。”松樱抚摸着刀刃,上面泛着淡淡的粉色,仿佛时刻折射着来自夜樱的光辉,“这是很重要的人送给我的礼物。” 怎么能把老板差点被吞掉一条胳膊带来的东西销毁呢? 铁子苦恼地挠挠头,“但是……如果这个真的被阿尔塔纳能源改造过,恐怕它会熔断所有刀鞘,我努力一下。” 果不其然,松樱和藤音坐在锻刀铺等了大半天,奶茶和糖丸子吃了好几轮,都没有一把刀鞘能承受红樱。刀刃刚插`进一个尖尖,整个刀鞘就融化了。“这把刀在制作的时候,就没想过被收回刀鞘。” 它会一直挥舞、一直战斗,直到被血液淹没、成为死亡的代名词。一把妖刀,怎么会有能容纳它的刀鞘呢? 藤音莫名联想到那个战斗的浑身是血还越来越兴奋的夜兔。 “听你说阿尔塔纳能源能安抚它,或许有结晶石作为材料能好些?”铁子抱歉道,“但听说这个材料都被幕府垄断了,连商人都要找门路、花大价钱才能搞到。” 藤音想,这不是他报答松樱大人的大好机会吗?说不定他的血也可以呢,但松樱突然把他的头发揉得一团乱,让他和铁子在店里等着。 回来的时候,她拎着一兜橘子,右手还拿着一个被布条包得很严实的东西。松樱把包裹扔进了熔炉中,高温瞬间就把它和液态金属融合在一起。 “再试试吧。” 铁子无比震惊:“你这么快就能搞到结晶吗?” 松樱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藤音紧张地看向她,“您不会是……” 铁子的手一刻都不敢停,她不知道松樱放到熔炉里的东西是什么,但它像催化剂一样迅速地融入其他金属并凝聚成形,她不得不以极快的速度敲打,才能在彻底冷却前将它制作成合适的形状。 胳膊已经很累了,肌肉酸痛无比,但铁子却越来越兴奋,不知为何,有源源不断的力量从手下涌现,心底有道声音告诉她:没问题,这次一定没问题了! ——这一定会是最完美的刀鞘! “请收下它。” 松樱从铁子手中接过这件最新出炉的作品,将削铁如泥的红樱收刀入鞘。这次它乖巧地呆在里面,不见一丝刚才融了五六把刀鞘的锐利和叛逆。 “你的手艺真好。”松樱抚摸着上面雕刻的樱花和松树纹样,“像有生命一样。” 铁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哪里,是你给了我灵感,也许就是松柏的长生与刚正镇压了红樱的妖气。但是松樱小姐你要小心,现在可是有限刀令的。” “哈哈,我看街上也有一些浪人佩刀,说不定这就像个被作者遗忘的设定呢。钱放在这里,我先走啦~” 松樱十分好心情地带着藤音出了锻刀铺,并把他送回了阿音的家里。就在她准备回万事屋尝试下阿妙传授的鸡蛋烧时,一群警察围住了她。 “站住!你不知道限刀令吗?” “队长,她看起来只是个普通的女人……” “最近的攘夷志士活动频繁,歌舞伎町也莫名多了不少极道浪人,绝不能放过!抱歉了女士,请先跟我们走一趟,如果确认您无辜,会马上放了您的。” 松樱:? 打脸怎么来得这么快!! 这时候直接跑大概会引发骚乱,然后给阿音她们添麻烦吧……松樱衡量了下利弊,最终选择跟他们走。 【咣当】 铁栏关上。 吉良松樱,在返回地球的24小时内,堂堂入狱。 神威这个大海盗都没蹲号子呢怎么她先进来了! 反正已经在铁子那里实验了,除了她没人能拔出红樱,这把刀鞘可是融入了她的一只手制成的……毕竟只有阿尔塔纳才能安抚二代红樱,况且松樱有自己的考量。 在这个时空,她无法接受到地球阿尔塔纳能源的补给,也就是说,体内的力量用完她就会死。 这只融入刀鞘的手,是她留给自己的一条后路。 “你犯了什么罪?” 一道清润的男声从对面的牢房中传来,仿佛还伴着悠扬的小曲作为bgm。 松樱盯着牢房漆黑的石顶,放空。 “我没有犯罪,”松樱坚定地说,“我只是在做我自己。” “哼…哈哈!哈哈哈哈!”那个男人笑了起来,他转过身一点点走近:“说得好,现在的江户就是需要您这样的人。我是桂小太郎,要不要来一起攘夷……老师?!” 桂的表情直接崩坏:“我穿越了吗?!这里难道是十年前?为什么老师看起来像女人……难道我穿到了老师是女人的平行时空吗?!!” 22、022 这家伙估计也是松阳的学生,从名字来看,应该是她家贵小太郎的平行世界同位体。不愧是贵呢,果然十分聪慧,几乎把一切猜个八九不离十——虽然微妙的错位了。 松樱几乎立刻就确认了这件事,就在她要开口安慰桂的时候,对方开始焦虑地在牢房内打转。 “我说伊丽莎白怎么一直没有来跟我接应,最近歌舞伎町不太平,孔雀姬华陀似乎和春雨达成了某种协议,。原本担心它没来是被这件事绊住了,现在看来是我穿越了……”桂迅速在脑内补足了完整的故事线,然后猛的转头看向松樱。 “老师,别怕!我是您平行世界的学生,桂小太郎!”他紧紧地握住铁栏,“这一次,我一定会救您出去的!!” 吉良松樱:? 过去到底发生了什么?她没舍得问银时,感觉那是他心底的一道伤。现在看来大概是吉田松阳在攘夷战争期间被抓走了……然后呢? 松阳“死”在了十年前吗? 松樱突然感觉很哀伤,她没有陪着她的世界的学生们长大,吉田松阳也没有。 十年——人类的十年是多么宝贵啊! 然而松樱短暂的沉默落在桂眼里确实别的意思:“对不起,老师……这么说也许很突然,可能在您的记忆中我还是一个孩子,但我现在已经长大了,是一个成熟的攘夷志士了。” 牢房的光线很昏暗,只有几根蜡烛在晃动,与囚犯们争夺着为数不多的空气。桂小太郎站在光阴交界的地方,眼中跃动着赤热的火苗:“相信我吧,老师。” “我绝对……不会让历史的悲剧重演。” 从前的他只能看着。 看着老师被抓走,看着老师被处决。 他怎么会不愤怒、怎么会不悲痛,他也会想是否能有一次“如果”,然后咬牙继续走下去。 松樱看着桂小太郎好像觉醒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就在她再次要张口为自己争辩、告知桂小太郎其实这里就是他原本的世界时,他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块石子,精准地投掷在挂在走廊的蜡烛根部。 蜡烛以极为刁钻的角度掉在了用来给守卫休息的木椅上,木椅燃烧起来,火舌又卷上了那件被遗留的衣服,顺着点燃了整个空间。 “老师,您还不知道吧,我在那个时代被称为狂乱贵公子、逃跑小太郎。” 慌乱的喊声和脚步声传来,以一己之力搅乱风云的男人在牢中胸有成竹地站着,黑色的长发从他身后散下,不愧为贵公子之名。很难想象他能毫不犹豫地出手点火,并迅速地执行越狱方案,没给任何人反应的机会。 在熊熊烈火中,桂小太郎唇角上扬,带着洞悉一切、尽在掌握的自信。在守卫们从他面前匆匆跑过的瞬间,伸手一勾就拿走了钥匙。几秒不到的时间,桂像幽灵一样打开了所有囚犯房间的门,还不忘再添一把火。 等看守再掉头去搬救兵时,牢房中早已空无一人。 “完蛋了,桂那个混蛋又跑了!快去告诉冲田队长!” “老板?”刚才被看守们念叨的、负责追捕桂小太郎的真选组一番队队长冲田总悟不解地看向坂田银时,“你怎么这幅表情?” 他突然被银时找上门,说真选组误抓了一个他的熟人。对方从来没有主动找过真选组,总悟自然想看看让万事屋老板亲自来捞的到底是何方神圣。但他顺着坂田银时难以置信的眼神看过去后,震惊地发现牢房烧起来了。 “队长!桂逃走了!”一番队的人赶来汇报,总悟想对银时说些什么,却发现对方直接扎进了烈火中。 “老板!老板!!你在做什么啊?”冲田总悟觉得今天的银时像是撞了邪,只记得他冲进去的那一瞬间的恐怖表情。 踏过无数尸体、拼命要抓住失去之物的——白夜叉。 坂田银时又回忆起那场大火。 幕府的官兵将松下私塾层层包围,烈火将所有的希望、美好与天真焚烧殆尽,他被按在地上,亲眼看着松阳老师被抓走。 那天明明是满月,他们却再未团圆。 为什么?!为什么历史再度重演?吉良松樱为什么会被抓起来?是有人将她和松阳老师联系在一起了吗,还是幕府觊觎吉原所以选择从她下手……他的大脑飞速运转,不顾滚烫的高温持续向前冲,直到确认每个牢房都没有人了。 那她去哪了? 难道他又没有握紧那双手吗? “老板,都说了里面的人早就跑光了!” 冲田总悟的呼唤声从门口传来,银时猛的想起那些真选组队员们的话:「又叫桂逃跑了」。 ——假发! 他像风一样冲了出去,总悟甚至来不及抓住他的衣角。 桂小太郎是幕府通缉的攘夷志士,曾经把自己的几个藏身之处跟银时讲过,但他都没有刻意去记,现在他必须换位思考:如果他是假发,现在会去哪里? * 桂带着松樱一路向郊外的方向狂奔,同时在脑中回忆十年前的时局。 攘夷战争以失败告终,幕府倒向天人、他们的家园彻底向天人开放,同时展开了对所有残余攘夷志士的追杀。 那么他必须带着老师藏起来,避免这个世界的银时为了让他们活下来而被逼亲手砍下老师的头。 “那个,其实……”松樱发现自己不仅离繁华热闹的歌舞伎町越来越远,甚至都要跑出江户了,终于回过神来,忍不住对拉着她的桂开口:“你应该误会了。” “别怕老师!其实我……噗!!!” 桂被一脚踹飞出去,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看到那抹熟悉的银发后欣喜地大喊:“银时!你也穿越到这个平行世界了吗?” 同窗战友双目发红,宛如追魂索命的恶鬼,桂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本能把松樱拽过来试图让对方冷静:“别、别生气!银时你看!这次我把老师救出来了……” 下一刻,他和松樱都被紧紧抱住。 银时的力道很大,像是要把他们的内脏都勒出来。那个毛茸茸的脑袋靠在松樱的颈窝,松樱听到他用沙哑的声音说:“笨蛋……” “不是笨蛋,是……”桂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银时狠狠扔了出去。 “假发,你的脑袋被荞麦面糊住了吗?”他像护崽的老母鸡那样把松樱抱在怀里,同时腾出一只手猛敲桂的头,“什么平行世界!不要再看那些八点档电视剧了,不仅自己变成了白痴,还把我家神乐也教坏了!电波系也要有个限度啊!!” 桂呆呆地抬起头:“什么意思?” “意思是,很抱歉,桂,我不是你说的「吉田松阳」。”松樱摸了摸桂脑袋刚才被银时打过的地方,他瞬间觉得那个地方暖洋洋的、一点都不痛了。 “那,你的名字是——” “吉良松樱。” 她又复述了一遍之前和银时的解释,桂的眼睛越睁越圆。随后他又清咳两声,淡定地站直身体,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抱歉,松樱阁下。给您添麻烦了。” “没事,也怪我没有立刻向你说明。” 紧接着桂就把银时拽到角落,背对着松樱嘀嘀咕咕:“银时!你还能联系到高杉那家伙吗?” 坂田银时满头问号:“找那家伙干什么?红樱篇后我们不都相当于跟他翻脸了吗?” 桂义正言辞:“我太想知道高杉看到松樱阁下时的表情了。” 银时:“……” 你绝对会被高杉砍的,绝对。 多损呐!不过他也想看。 “那个,我好像听到「红樱」了?”松樱忍不住插嘴,“虽然不太合时宜,但能不能让我回去一趟,我得把我的刀拿回来。” 二人一齐转头,难以置信:“你说什么?!你有一把红樱??” “是啊,神威送给我的。” “啊啊啊那个混账夜兔!流氓海盗!” “银时,神威是谁?” “闭嘴假发!都是你的错!!” “不是假发,是桂!!!还有神威到底是谁啊!” 松樱不知道坂田银时用了什么方法,总之,她刚在登势婆婆的小酒馆吃掉一盘鸡肉葱串、听凯瑟琳她们讲了几个晴太打工的故事后,他就黑着脸拿着她的刀回来了。 “谢谢!”她忍不住笑逐颜开,仔仔细细地擦拭,“这个如果没了,我会很苦恼的。” 不仅神威那里不好交代,她的终极底牌也没了。松樱现在就像一个还剩百分之八十电量的手机,虽然待机时长仍绰绰有余,但还是坚持准备了一个小容量充电宝。 “你很重视那家伙给的东西?”银时阴测测地问。 登势婆婆不着痕迹地瞄了他一眼。银时专心盯着松樱的表情,没察觉到她的视线,倒是桂看了过来,于是登势婆婆“啪”地放下一碗荞麦面,换来了一个安静嗦面的攘夷志士。 “大家给我的东西我都有收好的!”松樱摆着指头数,“琴音送我的玉簪、美知子送我的言情小说、日轮和月咏一起送我的绣衣、晴太送我的小玩具……” “等下最后那个不能要吧!!” “而且,这把刀对我十分重要!谢谢你帮我拿回来,银时。”松樱将红樱珍重地挂在腰间。银时仿佛因为约定不得不给孩子买了平板电脑的家长一样,结果发现对方不仅不做作业了,还成天抱着玩,于是把脸拉的很长,试图让对方心领神会。 松樱:“银时,你想出演进京的举人里的让吗?” 所有人都笑了起来,银时红着脸:“够了!我不管了!!红樱这么危险,你自己小心!!出事了不要找阿银!!” 登势婆婆悄悄递给松樱一壶银时平时爱喝的酒,松樱心领神会,但摇了摇头。婆婆愣了一下,露出了然的笑容,然后从冰箱里拿出一盒草莓牛奶。 松樱笑眯眯地给银时倒了一杯:“消消气,银时。” 银时本来还想再气一会儿,桂却突然开口,眼神充满期待:“松樱阁下,我也想喝。” “假发!你以前不是说这是「软弱的东西吗」?” “不是假发,是桂!” 松樱给两个人都倒了草莓牛奶,还仔仔细细地比较了液面是否同样高,确保公平公正后才端给两个吵起来的大龄幼稚鬼:“喝吧。” 银时:“他的颜色好像更深一些,我要那杯。” 桂:“不要挑三拣四银时!那是我和草莓牛奶的情感沉淀,你不要插足了!” 松樱头也不回地把两杯草莓牛奶端给了一直在后面乖乖坐着的新八神乐。 谁也别喝了。 桂绝望伸手:“等下!松樱阁下我没抢别人的啊——” 银时愤怒拉住他:“假发,谁喝都不准你喝!” 松樱突然转身,她背着光,笑的十分瘆人:“小嘴巴?” 银时和桂立刻捂住嘴哼哼道:“闭起来!” 她满意地坐了回去,给登势婆婆倒了杯热腾腾的大麦茶:“抱歉,给您添麻烦了。” “哪里,我早就习惯这几个笨蛋了。”登势婆婆摆摆手,“你随时过来玩,还有晴太那孩子也是。有段时间没见了,我们还怪想他的。” 松樱又倒了两杯草莓牛奶,这下两个人不敢吵架了,乖乖过来喝个干净。 登势婆婆今天没有营业,居酒屋内就他们几个人。这顿饭吃的很开心,桂在旁边喋喋不休自己的攘夷事业,银时在旁边时不时揭短,又在松樱问“万事屋”到底是做什么的时候和神乐新八一起吹了个天花乱坠,逗得松樱一直笑。 暖黄色的光下,她身上似乎也散发着淡淡的光彩,柔和的面庞一会儿与记忆重叠,一会儿又脱离那份虚无缥缈的影像,让人去关注她本人。 自信的、温和的、像是能把一切都包容的。 ——像妈妈一样。 登势婆婆在旁边默默看着,也欣慰地笑起来。 银时难得没有喝酒,却高兴地说了一晚上大话。 登势想,这些他早就想讲给某个人听了吧,兴高采烈的模样,像是给大人展示自己纸飞机的孩子。 这一次,童年的纸飞机没有再被狂风吹走,它慢悠悠地、轻飘飘地飞了回来,被另一个珍视的人握在了手中。 * “是的,团长,她没回吉原。” “是的,团长,这个点小孩已经回楼上睡觉了,她还在和那两个男人聊天。” “不是,团长,他们没喝酒,在喝草莓牛奶。哦等下,还有大麦茶。” 被派来地球的云风汗流浃背地把滑落下去的眼镜框扶正,不太敢继续听话筒中自家团长的问题。 “团长,我以船医的名义起誓,草莓牛奶和大麦茶不会对她的身体有伤害的,她今天也没有只吃大米饭和肉块。什么?我没有观察出来她特别爱吃什么……等下团长请再给我个机会,不要杀了我啊啊啊!” 神威的声音从听筒中传来:“那你说说,她被抓到牢里去是怎么回事呢?” 云风双腿一软。 团长连笑都不笑了,那他就要面临比死还恐怖的事了啊! 23、023 面对上司的死亡提问,云风进行了一些无意义的自救: “这个是我们的失误……当时如果杀掉他们肯定会被松樱小姐发现的,所以——” “华陀真是有胆量啊,从春雨逃出去了还不乖乖夹着尾巴做人。” 神威冷笑一声,在一旁的阿伏兔默默为第四师团点蜡。 阿呆提督本就因红樱二代的失控迁怒于华陀,长期与第四师团有矛盾的其他师团趁机将她私下拉拢别人、扩张势力的事捅了出来,这件事更是触动提督的逆鳞。正待上报春雨元老院裁决的时候,华陀却突然卷款从春雨叛逃,连带着其他第四师团的辰罗都离开了。 “被逼到绝境的狐狸可不能小觑。”阿伏兔提醒道。 “她打不过松樱。”神威丝毫没有把对方放在眼里,“就是所有辰罗一起上也不够。” 阿伏兔头一次听团长夸人,尤其是他语气中还透着某种隐晦的骄傲。不是,你到底在骄傲什么啊团长! 直到听见松樱专门去给红樱打了刀鞘,神威的表情才恢复到阿伏兔认为安全的阈值。虽然小兔子嘴上还念叨着“根本不需要收刀入鞘红樱就是应该用来在战场上厮杀的”,但阿伏兔还是松了一口气。 鬼知道松樱走后他承担了团长多少莫名其妙的脾气。 “阿伏兔,我们现在回地球算不算给松樱一个惊喜?”神威看着浩瀚的星际,开始期待起下次见面,这次她总没有理由不跟她打架了吧? “恐怕不行,团长。”阿伏兔顶着神威沉重的视线坚强道:“首先,我们得完成元老院刚分给我们的任务,其次……松樱小姐的衣服还没洗呢,我们空着手回去不太好吧。” 神威缓慢地眨了眨眼。 阿伏兔又开始把握不出来团长是不开窍还是单纯的懒:“我看晾衣间一直没挂上,所以猜你还没洗……呃,还是说,你的意思是我去洗?” 他堪称惊险地躲过了一个扫堂腿,护住自己刚长出来的眉毛,然后神威就消失了。 云风又跟阿伏兔汇报了一番华陀的动向,接到副团长的指令后和云业分头行动。 而松樱适时将一直放在地上的红樱拿了起来,偷听结束,她将视线转回开始争执谁吃最后一串丸子的二人:“歌舞伎町会有大变。” 银时和桂呆呆的:“啊?谁要拉了?” 松樱:“……” 没救了,都没救了! * 第二天,松樱叫来了晴太,小男孩可怜兮兮地站在登势酒馆门口:“婆婆、凯瑟琳、小玉,我想请你们去吉原玩。” “我想让你们见见我妈妈,登势婆婆。其实马上就是我的生日了,我想和大家一起吃顿饭,可以吗?” 登势:“骗谁呢臭小子!你这么看我也没用!别以为装的这么可怜就……” 坂田银时站在空荡荡的酒馆内,突然开始觉得松樱某些方面和松阳老师也很相似。 黑,真黑呐。 还是女人懂女人。 松樱还委托阿妙问了下认不认识同龄的小孩,于是人妖店老板、歌舞伎町四大天王之一西乡的儿子和藤音花音一起去了吉原,给晴太开提前了不知道多少天的生日派对。 华陀听说登势不在后气疯了,属下又传来了更坏的消息——原本想用来挟持让西乡听话的人质儿子也在吉原。 “那个女人!!”华陀愤怒地摔碎手里的酒杯,吉原是神威的地盘,如果强行去那里抓人,那她就得罪了春雨最麻烦的人。毕竟神威那个疯子脑中可没有什么利益牵扯,他只管找人打架! “大人,那我们现在……” 华陀的眼中闪过寒芒:“散播登势病重的消息,然后先拿下西乡的店。” * 华陀的计划原本都十分可行——如果没有松樱和云风云业作为吉原势力加入的话。 夜兔的单兵作战能力堪称恐怖,只有两个人就打探到了她的全部筹备。吉良松樱把这件事告诉了登势婆婆,由歌舞伎町的人选择是否要内部解决。 登势婆婆从唱着生日歌的房间里走出来,点燃了一根烟:“谢谢你,松樱小姐……真是帮大忙了。” 没想到华陀居然和次郎长的女儿达成合作,按照她们原本的计划,大概是先用孩子挟持西乡,而次郎长会强制让她退出争斗,独自对战华陀。 松樱从昨天的那顿饭就能感受到,登势婆婆对银时一定是很重要的人。华陀的身后还有春雨的势力,而她刚刚得罪了第四师团,所以她有必要出这份力, 跟来的银时表情变得极为严肃,锋利得像一把随时都要砍下去的利刃。 登势对他有救命之恩,如果没有登势当年的那盘豆包,他早就在躲避对攘夷志士追杀的路上死了。 “我说不行,你也会去的,是吗?”登势问。 银时用行动回答了她。 “我送您去吧,婆婆。”松樱笑着为她引路,“有我在,没有人能伤害您。” 只有桂在发现伊丽莎白在吉原后激动得蹦蹦跳跳,又在得知对方不来找自己是因为在这里成家后如遭雷劈,回到房间后还发现所有人都走光了。 “人呢?!松樱阁下、银时、登势婆婆——” “不要丢下我啊——” * 华陀的梦破得太快,她也没想到歌舞伎町藏着无数从攘夷战争幸存下的攘夷志士,而次郎长和坂田银时就是其中的翘楚。 “不、不可能……仅凭两个人和一群杂碎,就解决了我所有的辰罗?!”她难以置信地后退,就在要逃走的时候,被一个人直接按住头砸进地里。 正要冲上来的银时和次郎长都停下脚步。 “不好意思,这家伙是春雨的叛徒。”云风示意云业把昏迷的华陀打包带走,“清理组织正是我们第七师团的职责。” “你们是神威的人。”银时咳了一口血,但还是扶着洞爷湖站起来,坚持不想在对方面前倒下。 “好好养伤吧,白夜叉。” * “就是这样!他们就这么直接走了!”病房里,银时张牙舞爪地跟松樱告状,“你肯定至少认识一个,就是之前跟着神威那家伙去吉原的傻大个!” “人家有名字,叫云业,另一个戴眼镜的叫云风。”松樱把削成小兔子的苹果递给银时,他愤怒地咬掉兔子头,同时还不忘继续发力:“新八!看看人家的眼镜角色,从设定上就很有逼格,你也要努力啊!给自己增加一些特色知不知道!!” “关我什么事啊!我已经同时担负眼镜和吐槽了!!” “还有神乐,你要不要也穿上个披风,果然只有旗袍还是不够吗?我们不能被海盗团比下去了!” 神乐把吃光的饭盆扣在银时的头上,换来了片刻安静。 “说起来,假发那家伙呢?”银时自知有松樱在,自己对两个小孩肯定处于食物链底端,此刻急需找来一个同龄人一起受伤。 新八:“伊丽莎白在吉原坠入爱河定居了,桂先生说也要搬过去。” “不可以!!假发那家伙打的什么主意我还不知道吗?!还有那个大白鸭子怎么突然开始恋爱线了,给我继续攘夷啊!!” “嘛嘛,银时别生气,桂还说能来学校教书呢。吉原欢迎一切人才,我们会为卓越师资提供吉原户口和教师编制,薪资在同行中也很有竞争力。”松樱翻着月咏送来的各类合同,开始处理工作。 “假发那家伙确实聪明……不对,他只是来筹集攘夷资金的吧!”银时又开始强烈抗议,“他有前科,是在逃通缉犯,政审不合格的!” 新八和神乐别开视线。 没眼看。 松樱无视了银时的抗议,一脸慈爱地看了琴音和美知子送来的慰问,最后是日轮的信。 “日轮说让我还是起一个艺名比较好,你们有什么建议吗?” 神乐:“叫「老板什么的果然还是去死好了」!” 银时:“……” 新八:“松樱小姐可以从自己的名字考虑,比如樱姬?” 松樱:“你最近看《滑头鬼〇孙》了?” 新八:“……” 就在银时要抽出在怀里藏了很久的艺名设想名单时,松樱突然激动地站起来:“我知道了!” 他又默默收了回去。 新八和神乐都一脸期待地看向松樱,只听松樱娓娓道来:“我们吉原有日轮、月咏,所以,我的艺名就是——” “地鸣!” 另外三人:“不要啊!!从日月这个角度不应该去联想星星吗?叫星巴克也行啊!” “你们的意思是我的威力没有地鸣大吗?”松樱穿上了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的调〇兵团披风,一脸正义:“我要的是全吉原的自由啊!” 她激动地开始回信:“日轮!月咏!琴音!美知子!告诉大家吧,谁敢伤害吉原,你们就发动终极武器——地鸣!!” “喂——!这样会吃官司的,快住手啊啊啊!!” 就在松樱兴冲冲要去寄信的时候,病房的门被大力推开。云风看见她就像看见了救星:“松樱小姐,团长出事了!” “提督突然对第七师团发难,联合鬼兵队袭击了我们的飞船,他们的队长高杉晋助还把团长抓到牢里了!” “什么?!”银时等人都激动地起身,“高杉那家伙……” 而松樱默默把自己调〇兵团的披风解了下来。 对不起,团长。这个团长和那个团长,都十分抱歉。 关在牢里的神威打了个喷嚏。 “怎么了,神威?你那吉原的情人想你了吗?”隔壁牢房里,短短几天就迅速憔悴下来的华陀恶意地说:“想不到啊,把我抓进来的人也和我落得同样的下场,甚至是被外人逮捕。” 她的眼珠转向牢房外的高杉晋助:“你也不会有好下场的。” 高杉没有理会华陀,而是观察着这只中了四只强力麻痹枪、被砍了一刀仍富有活力的夜兔,“宇宙中还有这样的怪物,受这么重的伤都不会死,不过行刑时间就是明天了。” 神威像孩子一样无害的笑着:“在跟她打上一架前,我才不会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