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死对头拉黑后当备忘录用了》
1. 哦,不处
【无敌暴龙战士】:“你和你死对头裴淮到底什么情况?如实招来!”
贺子祎在书桌前垂着眸子,鸦羽似的睫毛下是看数学题都深情的桃花眼。
与之不符的是,他坐没坐相,胳膊随意搭在曲起的膝盖上,右手在卷子上洋洋洒洒写着答案,嘴里叼着的笔帽一下一下随着节奏打拍。
听到消息提示音,他轻啧了声。
贺子祎点开语音回复,卷毛少年清朗干净的声音回荡在这间屋子。
“什么什么关系?”
那边回得很快:“我都看见了!你跟他上了同一辆车,而且你爸旁边站着的女人还是裴淮他妈!”
贺子祎指尖一顿。
说什么,说他们家庭关系都乱成一锅粥能趁热喝了吗。
贺子祎:单亲的爸,故去的妈,破碎的家庭和独生子的他。
裴淮:出轨的爸,他跟着离婚的妈,狗血的人生和高冷的他。
两个长辈在工作结识,二人兴趣相投感情发展很快,但因孩子原因始终没有进行下一步,只是偶尔来家里住几天。
至于贺子祎和裴淮,在长辈面前兄友弟恭,出门在外两人就是死对头。
所以贺子祎对上面的问话选择敷衍回复:“巧合吧。”
刚发完这句话,就听见门被敲了两下,紧着着裴淮的声音从门那边传来,闷闷的。
“吃饭了。”
贺子祎懒洋洋穿上鞋子,冲门喊了声:“知道了。”
门外没有吭声,倒是脚步声越来越远。
贺子祎对着空气翻了个白眼,“狗东西。”
他拿起手机熟练点开【裴狗】的聊天页面,趿拉着鞋边往门口走边吐槽。
“一天天摆着那张臭脸,跟我欠了你八百万似的,谁稀罕你叫我啊。”
“做的饭也是难吃死了,香菜这东西究竟是谁在喜欢,往锅里一放一锅味,yue都yue饱了,你要谋杀我好继承我的二十三张试卷吗?”
“自从来了我们家,害得我一次黄焖鸡米饭都没吃过,烦死了!”
消息发得虽然多,但没有一条能收到回音。
因为贺子祎早在八百年前就把裴淮拉黑了,两人私下几乎没聊过天,他也就把这个没有回应的聊天框当出气筒兼备忘录。
——
下了楼,贺子祎站在台阶处,看着他们三人手忙脚乱但各司其职的为午餐做准备的时候,他突然有种他才是和这个屋子格格不入的外人。
站在楼梯口下也不是不下也不是,一道无形的结界将他隔离在外,一旦他踏出结界,他们三人和睦氛围就会被他这个外来者打破。
可偏偏这里才是他生活了十八年的家。
略长的碎发遮住眼底情绪,贺子祎迈着步伐下楼。
落座时扫了眼桌上的菜,没一个自己爱吃的。
他微不可查撇撇嘴,拿起筷子夹了个最近的菜,然后狂炫一大口米饭把菜囫囵咽下去。
整个午饭吃的味如嚼蜡。
“我吃好了,先上楼做题了。”贺子祎把碗中米饭吃完,撂下筷子起身。
“欸,好不容易你跟你裴姨坐一块,你……”贺父眼看他头也不回地上楼梯,眨眼消失在拐角。
裴母善解人意打圆场,声音温温柔柔的,“高二了,小贺压力应该也挺大的。认真学习是好事啊,你也别太操心,待会我炖碗梨汤等他什么时候学累了喝。”
另一旁的裴淮抬眼望向楼梯口,须臾后目光平淡收回,捏着筷子将碗里贺父夹的肉撇到碗边,直到午饭结束都没再碰。
—
贺子祎一个人窝在房间玩手游,但每隔不了多长时间,就不可遏制想起下楼的那一幕。
他现在处于一个很别扭的状态,裴母和他爸爸目前在发展,他儿子又和他是死对头,同在一个屋檐下,怎么想都觉着刺挠慌。
偏偏那两个人和他相处起来很自然,挑不出一丝错,这下倒显得是他矫情。
贺子祎叹了口气,退出六连跪游戏页面,仰面躺在床上,睁着眼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啊啊啊啊。
他毫无章法把头发揉得一团乱,本来就自然卷的头发,现在被这样一揉更显凌乱,但搭配贺子祎那张精致的如同娃娃般的脸,倒不违和。
两声敲门声拉出沉浸在自己世界的贺子祎。
他有些懵,这时候会是谁敲门。
然而等到他拉开门左看右看时都没有发现人影。
幻听了?
正想把门关上,余光中出现个包装袋。
贺子祎动作一顿,朝地上看去,那是黄焖鸡米饭的包装。
“哇。”贺子祎眼睛一下就亮了,站起来用脚关上门,捧着饭就往桌前走。
打开盒子,里面袅袅香气喷鼻,他闭上眼,满脸享受。
香!
在楼下吃饭时没一个喜欢吃的,他又挑食所以都没吃饱,现在闻到想吃的食物,感觉他的胃都在叫嚣。
不过……临到张口时想到一个问题。
谁给他送的?难不成是他爸?
贺子祎给手机里【岁月静好】发消息——
“感谢投喂,饭已收到。(敬礼)”
楼下传来一阵叮叮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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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和细碎交流声,应该是在洗碗,但隔了点距离,听得不是很真切,他在这些细微小声音中知道,他爸没空看他消息。
贺子祎也没指望他爸能秒回,埋头开始吃饭。
【岁月静好】:我没给你送饭啊。(握手)
【花开富贵】:好吧,是我发错消息了。(握手)
贺子祎把手机撂桌上,右手还夹着一勺饭没吃,他咀嚼速度变缓,不断排除筛选着谁会给他送饭。
裴母?不可能,她和他除了刻意凑一块的行程安排打招呼外,其他都没有交集。
那只有另外一人了。
贺子祎跟皇帝赦免有罪之人似的,把裴淮从冷宫拉出来,随手对着黄焖鸡米饭拍了张照片。
“是不是你……”字还没打完对面就发来一条消息。
【裴狗】:哦,不处。
还没发上去消息的贺子祎一时愣那了,反应过来后嘴里叼着的筷子差点咬成两半。
???
处什么?该不会是处对象吧??
啊哈哈,哥们我看你才是天选皇帝圣体,多敏感多疑富有想象力啊。
贺子祎忙把右手端着的鸡米饭塞进嘴里,怕无辜的饭听到如此荒唐的话。
他把钱转给裴淮,回复:“你死不死!”还觉着不够气势似的,他又在表情库里挑选了个很凶的图发过去,以示不满。
但没想到裴狗竟然把他表情包盗了,还侮辱性极强地给他发了回来。
“?!”贺子祎有种巴掌伸不出屏幕的无力感。
裴淮这个学人精!之前学他穿同款衣服、同款沐浴露也就算了,现在直接当着他面盗他表情包加以己用!
【花开富贵】:“你知道克隆羊多莉只活了几年吗?”
【花开富贵】:“不到七年。”(捂脸笑)(ok手势)
裴淮回复:“不聊了,下个月还要去隔壁实验当主持人,要提前养养精神。”
这句话成功把贺子祎火点燃了,他之前也报名去实验主持的,一切进行也很顺利,结果筛选到最后剩他和裴淮时,校方被裴淮人面兽心的外貌蛊惑,觉着他看起来不近人情的同时又给人很稳重可靠感。
痛失主持机会的贺子祎一想到这事就想骂人。
他从小到大第一次在外貌上吃亏。
而且!谁家养精神需要提前一个月养的!!他就是赤果果的炫耀!
贺子祎气得毛都要炸起来了,把裴淮熟练拉黑,然后他雄赳赳,气昂昂打开门朝裴淮门口走去,一脚踹在对门裴淮的房门上。
和他给裴淮发的表情包动作表情一样。
2. 我可是直男!
拖裴淮的福,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头昏脑涨的,仿佛踩在云上,贺子祎踉跄着下床洗漱。
有预感可能是发烧了,为了吃药硬吃了点饭,背着书包走到裴淮身边敲敲他眼前的桌子。
“快点吃。”
裴淮视线里一黑,抬头望去正想损他两句时,看清贺子祎无精打采的脸,下意识道:“生病了?”
“嗯。”贺子祎提了提书包背带。
裴淮:“家里没药,你要去买的话就别等我了。”
话是这么说,但他吃饭速度明显在加快。
贺子祎没注意到这些小细节,他现在需要去买药,但问题是他爸之前强调让他和裴淮一起去学校。
虽然两人出了家门就分开了。
不过现在得到想要的回复,就算被问也有托词和人证,贺子祎点点头:“行。”
他眼睛睁不开,晕晕乎乎顺走裴淮跟前的茶叶蛋,开门离开。
—
“你昨天晚上被人拐去挖煤了?”前桌见到贺子祎蔫蔫爬在桌上,顿时有些稀奇,要知道他平时可是出了名的卷王,早拿书开始学习了。
贺子祎手肘曲着,脸埋在里面,过了一小会才回复,声音听起来很闷,透露着心情的不愉快,“滚。”
前桌嘟囔了句什么,突然转身不说话了,贺子祎耳边得了清净,没一会就陷入药效中。
直到后背传来刺刺的疼,像有人拿圆规尖扎他,与之伴随的是椅子也被人用鞋尖轻磕着,似乎有愈来愈快之势。
贺子祎大脑瞬间清明,他后桌就是裴淮,他有病吧?
贺子祎撑着身子艰难从桌上爬起来,顺手抹了把脸,正要坐直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时,余光扫到后门窗户上有个地中海的头。
贺子祎仅剩的几分睡意顿时烟消云散,他要伸懒腰的胳膊临时拐弯,曲肘支着头,右手因为没拿笔于是伸手在空中背写英文字母。
等他为了做戏做全套,翻开书看单词时,才发现嘴里早在他无意识间已经轻念出单词读音了。
贺子祎有点佩服自己的反应能力。
等到地中海巡视完了,他松了口气。
还好没被发现。
向来恩怨分明的贺子祎觉着还是有必要说声谢谢,于是从本子上撕下纸条,在上面写了这两个字。
他压着椅子两个后腿,悠悠晃,一手当着正经人翻书,一手背过去几根手指头捻着白纸慢慢送到裴淮桌子边。
怕他看不到似的,放好后用手指头向前推了推。
正在写题的裴淮抬眼,看完了纸条到他桌上的全过程。手的主人手指如青葱白玉,指尖泛点粉,还在想前试图多推点。
裴淮唇抿了下,用握着的笔头戳了戳那根手指,送纸条的人“嗖”地一下把手从他桌上撤回了。
裴淮拆开纸条,在上面回复了句,余光不动声色瞟了眼四周,确定没老师注意后敲敲桌子。
那几根手指又爬上桌,四处摸索着,裴淮眼底闪过一丝转瞬即逝的笑意。等到手指觉着自己被戏耍了,重重拍桌子抗议时候,裴淮才把纸条推过去。
前面看清纸条内容的贺子祎一个没留神,让椅子失去平衡,当着全班面摔在地上。
前桌被吓得差点跳起来:“贺哥你这解暑方式有点特别哈。”
贺子祎起身时借着旁人视线死角,狠狠剜了裴淮一眼。
而罪魁祸首事不关己似的,头也没抬。
—
等到晚自习结束,贺子祎感觉发烧好多了,他伸着懒腰,不经意朝身后桌上望去,发现座位上没人。
贺子祎高举的两个胳膊放下来,“裴淮人呢?”
班里人回复:“不知道,铃声刚响他就走了。”
“可能是去小卖铺买东西了吧。”
贺子祎矢口否认,“不可能,他一般上午去小卖铺的多。”
班里人:“?”
前桌揶揄笑他,“你怎么这么了解他,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暗恋裴淮。”
贺子祎有理有据,还挺自豪:“我是直男,再说我跟他不对付两年多了,别说他晚上去不去小卖铺,就连他吃什么过敏我的门清。”
班里有个腐女露出磕cp专属表情,一推眼镜,幽幽道:“直男,直接喜欢男人。”
—
话虽如此,贺子祎还是去小卖铺转了一圈,果然没看到裴淮影子。
他不是很想跟学人精裴淮一起上下学,但他爸这尊大佛压阵,要是他不和裴淮做做样子,他连零花钱都没有。
“去哪了?”贺子祎边往回走掏出手机给裴淮打电话。
电话一直处于打不通的状态。
贺子祎“嘿”了声,不信邪打了一遍又一遍,路过条巷子时候,他隐约听到里面传来熟悉的手机铃声。
贺子祎在灰暗的巷子前站定,挂断又重新拨打电话,凝神细听铃声和自己手机的是否同步。
几秒后他确定,裴淮的手机在巷子里,那他人一定也在。
巷子很窄,脚下土地坑坑洼洼,有的坑里还积攒着前几天下的雨,一脚下去全是泥泞,贺子祎有些嫌弃地蹙眉。
巷子前半段路灯坏了,只能凭借远处的灯光来勉强辨别脚下的路。
裴淮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干什么?
可能是黑暗激发人内心的恐惧,贺子祎草木皆兵,时不时朝身后看去。
老早看过的恐怖片在脑子里无限循环,裴淮来这抛尸的?那他现在打扰了他的事会不会也会被顺手抛了?
要不还是走吧。
正在他想掉头回去的时候,听到不远处传来肉搏的声音,还伴随着痛苦的闷哼声。
贺子祎脚忽然被灌了铅走不动了。
“今天老子非要教教你什么叫规矩。”这道男声阴狠狠地从牙缝挤着说出来这句话,听起来很不好惹,像混社会的。
这句话落下的瞬间,能听到又有几人脚步声起伏,朝着一处走去。
这道巷子平时很少有人来,四周都是破败矮小的房子,砖瓦都固定不整齐,稍有不慎还会歪脚摔伤,根本没办法躲。
衣物摩擦声、几人厮打声在同一时响起。
贺子祎也不知道哪来的胆子,手机静音找到警车出警的声音,然后调高音量将手机卡在砖缝处,深吸一口气大声朝那边喊:“警察来了!”
那边动作果然有瞬间凝滞,但令他没想到的是,他们又打起来了。
不……是裴淮瞅准机会抓起身后的板砖单方面殴打,他揪着其中一人后衣领,板砖往不是要害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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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砸。
“事情几年前就已经解释清楚了,你们要是再借着这事去闹,咱们警局见。”裴淮明显打红了眼,他的额头被擦破了一块,手肘和手心都流着血。
身上的校服也皱巴巴的染上血迹和脏痕。
那几人听到警报声紧着离开,不想和裴淮多做纠缠,挣脱开就跑了。
裴淮卸了力气,抬眼望向不远处被吓到呆滞的贺子祎,他下意识避开他的目光,将板砖扔远了点,手在校服上擦,不想让他看见狼狈的一面。
但伤口经此一摩擦,裴淮“嘶”了声。
裴淮没注意到,他的身后慢慢还起来一个人,那男人应该是之前被打倒在地,现下回过神的,悄声往后挪要去拿板砖砸他。
贺子祎眼尖瞥见这一幕,惊呼:“裴淮!”
病急乱投医的他也不管手里是什么了,卯足力气往偷袭男身上扔去,几本辅导书和卷子砸得男人手里砖掉落在地,男人头被砸得偏向一边,人阴森森地朝贺子祎这边看了眼,似乎是要记住他的样子。
而后飞快跑走了。
在昏黄路灯下,卷子天女散花般呈各种造型散落下来,卷子边缘被路灯渡上光辉,如圣洁纯粹的月迹降临,洒在一个奔跑一个原地等待的二人身上。
“你没事吧?”贺子祎惊魂未定。
裴淮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他。
贺子祎着急忙慌地在他身边转了个圈,看裴淮有没有缺胳膊少腿的,他转到哪裴淮的目光就落在哪。
贺子祎的头发丝被路灯染色,有圈光晕笼罩在头顶,他不放心地仰头又问了遍,“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裴淮还是盯着他,喉结微动。
贺子祎一副“悬着的心终究还是死了”的表情,拉着他就要离开这里,嘴里念叨,“赶紧去医院,耳朵该不会被人砸聋了吧?”
巷子里传开一声轻笑,似被逗笑,也似如释重负,“没聋,没瞎,也会说话。”
贺子祎松了口气,撒开他的胳膊,正要说话,巷子里有风吹过来,他刚才握着裴淮胳膊的手从黏腻变到能感受到微凉。
贺子祎张开手一看,“你胳膊上有血!”
裴淮脱下校服,挑出干净的地方,欲自己给贺子祎擦手。但手刚伸出去,就想到什么似的把衣服递给他,“这面干净,你擦擦吧。”
贺子祎没客气接过仔细将手擦干净。
两人谁都没有开口说话,贺子祎没问那些人是谁,裴淮这样的好学生怎么会跟那些人起冲突。
裴淮也没有问贺子祎为什么会来这。
警报声还在巷子里响着,如一场盛大的交响乐,时刻提醒着他们刚才发生的事。
只是……
裴淮觉着不对劲,警报声听起来离他们很近,警察赶来不会慢到哪去。按理说他们现在应该会见到警察,但为什么警报还在响,且声音听起来距离似乎没变多少。
为了印证他的想法似的,原先的警报声切换成甜美女声。
“能救命的警报声,建议点赞收藏,不然关键时候找不到了。”
接下来就开始循环刚才他们听到、吓退那些人的警报声。
贺子祎从砖头缝里抽出手机,退出视频,劫后余生道:“还好他们跑得快,这视频就三分钟。”
3. 学人精的最高段位
晚上,贺子祎躺在床上,房间里的背景音乐被他放空的思绪隔绝在外,他盯着天花板上的黑点看着那处慢慢聚集成一个仓皇逃窜的背影。
打裴淮的那群人里,有个人他好像见过,但猛一下又想不起来。
“叩叩。”几声敲门声拉回他的胡思乱想。
贺子祎翻身下床:“来了。”
一开门,和裴淮迎面对上。
贺子祎手还放在门把手上,见此也不着急关门了,他抱着臂倚靠在门框边,目光扫了眼他手上拿的东西,挑眉半笑不笑道:“嗯?”
裴淮假装没听出来他的明知故问,薄薄的眼皮被身后灯光照得更显透明,多出几分薄情寡义的味道。
裴淮淡淡开口:“后背我够不到,麻烦帮我上下药。”
贺子祎撇开头,被裴淮毫不客气的语气气笑了,“我是你谁,找人帮忙该怎么说还用我教你吗?”
裴淮面无表情和他对视了几秒,望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将组织好的语言说出:“后背我够不到,贺同学可以帮忙上下药吗。”
贺子祎不止一次吐槽过裴淮的眼睛,那种“你再怎么无理取闹跟我有毛关系,你个垃圾我无欲无求”的眼神让人很烦躁。
但这句话让只吃软不吃硬的贺子祎很受用,他自觉着找回点场子,点点头,大发慈悲错开身让人进来。
裴淮把瓶瓶罐罐撂桌子上,开始低头解扣子。
贺子祎关好门朝他走过来,边说:“坐椅子上好上药。”
裴淮保持着解扣子的动作,转头问他,“可以坐吗?”
贺子祎莫名其妙:“你坐呗。”
“哦。”裴淮坐下来,“我还怕我的不见外会和你房间客气之风冲撞了。”
???
贺子祎直觉这不是什么好话。
他看不惯裴淮慢悠悠的动作,于是粗暴地拽着裴淮衣服,快速帮他解衣扣。
没了束缚的衣服被他剥下来。
裴淮只用余光淡淡扫了眼躺在地上可怜兮兮的衣服,就收回目光安安静静坐着时不时给贺子祎指伤口。
屋里灯光被贺子祎挡着,他拿着药看不清后背上的黑紫无法下手,只好打开快没电的台灯。
正弯腰费力看着伤口,裴淮的手就开始指点江山。
贺子祎忽然有种自己在伺候主子的既视感。
他一巴掌拍在指点江山的不安分手上,不满轻啧,“爪子要是不想要我给你炖了。”
裴淮老实了。
因为台灯电量不够,逐渐开始罢工,贺子祎想借最后电量赶紧涂好药,于是凑得更近,连灼热的呼吸都打在裴淮后背上。
如果他再直起身一点,就可以看到裴淮隐忍握拳的模样。
但他没有,甚至到后面都开始屏息认真涂药。
裴淮察觉到背后气息消失,斟酌问道:“你又开始卷了吗?”
贺子祎一脸懵:“啊?”
裴淮顿了两秒才答,“练习闭气功。”
“是啊,提前练习。”贺子祎漫不经心的回复却使裴淮频频侧头观望。
“为什么要提前练习?”
他的头转动严重影响到孱弱的光线,贺子祎伸手将他头推正:“游泳,我爸不是在那天在餐桌上说过了吗?”
意识到自己想岔的裴淮状似自然地楷楷鼻子,“哦,那你……”
已经涂好药的贺子祎不耐烦了,他直起身把瓶瓶罐罐收好,眸光扫了他一眼。
眉骨被微弱但和窗外黑夜形成鲜明对比的灯光染上亮意,在此刻灿若星辰。
浑然不觉的贺子祎还在怼人:“我发现你这人是喜欢玩反差呢,还是平日找不到说话的人把自己憋高冷的?抹个药你哪来那么多这个那个的。”
喜提最爱提问的裴淮仰头认真听着贺子祎说话。
但他那无波无澜的目光让贺子祎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贺子祎深吸一口气,“下次我怼你的时候你闭着眼吧。”他解释,“我怕忍不住杀生。”
裴淮没吱声,顺手拿过他桌上的笔熟练转起来,黑色残影在修长白皙的手指间穿梭,他脚蹬地将座椅旋转至贺子祎面前。
“打个赌?”
话题跳转太快贺子祎表情有瞬间呆愣。
裴淮自顾自接下话:“比这次月考成绩,谁分多谁赢。”
贺子祎把彻底罢工的台灯关掉,一屁股坐在书桌台上,“昂?输得人叫赢方爸爸?”
裴淮瞥了眼他屁股底下的书桌。
贺子祎眼尖注意到,觉着这眼神是嫌弃他不坐正经地方。
裴淮只看了一眼就把目光放在他的脸上,道:“我可没那个爱好。”
“我听听你的想法。”
裴淮手里还转动着他的笔,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他,嘴里蹦出几个字,“当赢家一个星期跟班。”
贺子祎知道这不是表面意思,裴淮说的跟班应该是让往东不能往西,满足赢家一切要求,并二十四小时待命。
贺子祎眯眼,用洞察一切的眼神上下扫视他,“你该不会是怕那群人记仇,再找机会把你打一顿吧。”
裴淮也学他笑吟吟,道:“是呀,小跟班。”
“结果还没下来你就开始大放厥词了?”本来没打算应战的贺子祎听到这词胜负欲被成功激起。
裴淮起身拍拍他肩膀,“那明天看。”
一个年级第一,一个第二的两人在这间屋子里下了决战书。
走到门口要开门的瞬间,裴淮突然转过身,“这事你知我知,不能告诉别人。”
贺子祎目送他,“那你放心,我没那么玩不起。”
—
结果第二天他就惨遭打脸。
成绩单贴到墙上的时候他就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到代表他要翻身打压裴淮的证据面前。
从上往下数……
他指尖一个个划过单科分数,到最后一栏时松开手,揭开串串数字结合的神秘面纱。
然后他就看到,他比裴淮少了一分!!
就一分!
贺子祎觉着自己像是动画片里已石化的雕像,风卷着落叶凄凄惨惨飘过来,他浑身出现裂缝。
“贺哥你哪次不是万年老二,还有什么悬念吗,倒是我这个第三名,死命超你还是差十几分。”第三名的同学语气酸溜溜的,尤其看到贺子祎对分数的不满意的态度,更让他觉着对方是在凡尔赛。
贺子祎好哥们似的揽着同学肩膀,两人凑得极近,他压着嗓音当□□大佬,“简单啊。”
贺子祎做出抹脖子的动作,恶狠狠咬牙:“只要把第一名做了,大家谁的名次都能上升一个台阶。”
同学听到意料之外的回复一愣,随后因为这个玩笑话哈哈大笑起来。
—
回到座位的贺子祎无聊刷着手机,忽然一条短信跳出来。
——“出来见一面?”
这消息不用看都知道是谁发的,贺子祎本着眼不见心不烦划走。
下一秒消息又跳出来。
——“不见可以,那就别怪我把你初中闹的事传到你爸公司了。你爸他现在正在事业上升期吧,你说他们老板知道这事,会不会为了公司声誉把他开除?”
贺子祎手指一顿,没再划走。
他回复:“那事我到底是有罪还是给人当了替罪羊你最清楚,少拿这事要挟我。”
——“可有人相信你说的话吗,连受害者都在说是你的错。”
看到这句话的瞬间,那些被刻意遗忘在内心深处的窒息和无奈,又如跗骨之蛆般重新蔓延过头顶,他觉着周遭空气都变得稀薄,越来越呼吸不上气。
是啊,总以为清者自清,却忘了众口铄金。他们随便造谣几句,他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
那条消息还在发,“今天我不想跟你说那么多废话,你哥把我兄弟腿打残了这事你说怎么办吧。”
贺子祎回过神。
他哥?
根据后面话,贺子祎推算出来这句他哥指的是裴淮。
真够六的,这狗东西揍完人还要他去擦屁股。
贺子祎知道他跟裴淮住一块的事情已经被知道了,于是也不狡辩:
“那地方有监控,谁打残的你找谁。不过谁先动的手,是裴淮单方面殴打还是你们人群殴,你最好想清楚。毕竟监控我已经录下来了,你要是想没完没了,我也可以陪你去警察局走一遭。”
——“你真当老子这么多年吃白饭长大的,这话你吓唬吓唬别人就行了。”
——“今晚九点,废仓库,见不到你人我可不敢保证那些视频会发到哪。”
贺子祎把手机扔回桌兜,没骨肉似的靠在椅背上,他呼出一口浊气,抹了把脸。
这都叫什么破事啊。
好不容易等到下晚自习,他收拾好书包打算离开,在出班后门的时候突然被一股神秘力量拽住后衣领。
贺子祎心一跳,不会是他们班主任吧?完了,被逮到可是一时半会都走不了的。
结果站稳抬眼时,才发现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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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裴淮cos班主任。
贺子祎想到刚才逮小鸡的动作,心里有些不爽,觉着落了面子。
他用舌头把糖换到左腮,衣服上的褶皱拍平后语气很不好地问:“干嘛?”
裴淮说了句只有他们能听懂的暗语。
“我赢了。”
贺子祎嘴里的糖嘎嘣一声碎掉了。
……操。
他干脆全部嚼碎,揣着裤兜桀骜不驯道:“我记着呢,但今天不行,我有点事,明天再开始计时吧。”
裴淮盯着他,“不,就今天。”
贺子祎第一次觉着裴淮还是个犟种,耐着脾气道:“今天真有事。”他低头看了眼手腕上的表,“跟我爸说我去朋友家玩就行了,我得先走了。”
裴淮亦步亦趋跟着他。
贺子祎三步做两步迈下楼梯,一拐弯发现身后还跟着个小尾巴。
“你想干嘛?”
裴淮:“带我一块去。”
贺子祎张口就否认,“不行。”
裴淮“哦”了声,平静从兜里拿出手机,“那我告诉贺叔叔好了。”
贺子祎不可置信,“多大人了,你还搞告家长那套?!”
裴淮摁灭手机,“你自己选。”
贺子祎觉着裴淮非常有当刺头的潜质,他视线望向别处,语气尽量放缓:“我这么跟你说吧,你昨天把一个傻逼打残了,他们老大今天找我要说法。”
说完又觉着这话挺让人有愧疚感的,又补充,“我跟那人本来就有点矛盾,就算没有这事也免不了这遭。”
贺子祎视线放在他身上,“你听明白了吗?这趟可能会不会善了。”
裴淮点点头,低垂着眸子不知道在想什么,忽然来了句,“你人真好。”
贺子祎牙疼地“嘶”了声,觉着从裴淮嘴里听到这话有种说不出来的肉麻,甚至对后面的话也有了不好的预感。
他试图打断,“我也这么觉着,走吧……”
裴淮语出惊人,“还要帮我报仇。”
“……”,贺子祎预感成真,“哥们你选择性耳聋啊。”
这时,一个电话打过来,裴淮秒接。
“贺叔叔好。”
贺子祎一下子就竖起来耳朵,全身戒备看着裴淮。
裴淮点击免提,这下两人都可以听到对方说了什么。
“你和小贺今天都要晚点回来吗?”
裴淮:“嗯。”
贺父:“那行,给老师批改试卷是精力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改完,你们要是饿了就在校外买点东西吃吧,别饿着。”
裴淮如一块暖不化的冰山,将一切不管是甜言蜜语还是真切关心都隔绝在外,他对贺父的话没什么反应,懂事又客套道:“好,贺叔叔要是有事你就先忙吧。”
贺父很欣慰:“我这确实有点忙,那先挂了有空咱再聊。”
贺子祎看着电话被挂断后才敢秋后算账,“原来刚才是在玩我呢,拿手机也是给我爸发咱们都不回去的消息吧。”
裴淮学他耍赖,“没骗你,你要那么想的。”
贺子祎:“……”
说你学人精真没说错。
—
废仓库被丢在在这里好些年了,大门因为掉漆都变得坑坑哇哇,四周杂草丛生,但被人为踩踏出来一条道。
贺子祎在前面走,裴淮在后面跟。
走了段距离,前方视线豁然开朗,露出废仓库原型,仓库大门敞开着,能看到里面又空又脏的一些没用设备。
发灰的墙壁上还挂着毫无美感的蜘蛛网,里面有死去的苍蝇。
那群人就或蹲或站在丑陋又抽象的大门前面。
“老大,来了。”一小弟皱眉吸完最后一口烟,吐出云雾将烟蒂扔地上踩灭。
那位叫老大的男人从仓库里面走出来,手里还拿着一截生锈的铁块,与发消息的混蛋样不符,反而是个清瘦少年,唯有断了块的眉骨显得他比较凶。
老大走到跟前,扔掉手里的铁块,正要开口说话时看到地上的烟蒂,猛地转身给了小弟好几脚。
“跟你说了多少遍了,嗯?在这不准抽烟,不准抽烟,容易引火,你就当耳旁风。”
小弟抱着头委屈巴巴:“我没忍住。”
贺子祎没空听他们普火灾隐患,单枪直入道:“彪哥现在我们人也来了,好好谈谈吧。”
彪哥解完气,目光在二人身上巡视一圈,抬眉瞅了贺子祎一眼,然后对裴淮道:“就是你伤我兄弟一条腿的是吧。”
4. 你身上有别人的味道。
裴淮正要说话,被贺子祎摁住胳膊。
贺子祎向前一步将他拉到身后,独自站在前面和彪哥说话,“都有监控视频做证据的事怎么能叫故意伤人呢,他那放到警局也只会被判定成正当防卫。”
彪哥后面的小弟听不下去了,撸起袖子就朝贺子祎走来,被彪哥抬手挡了回去。
彪哥:“我那些小弟只是想跟他认识一下,哪成想这小伙子戾气太重听了几句不好听的就开始打人,那些小弟脾气也爆,这不就闹成这样了。”
要不是知道裴淮对谁都是懒得搭理的样,他就被彪哥这演技糊弄住了。
贺子祎手里有证据,不想在这浪费口舌讨论谁的错,直接问道:“你叫我来就为这事?”
彪哥断眉往上扬了下,目光盯着贺子祎,手伸在半空打了个手势,立马有小弟从身后拖出几条棍子出来,长长的木棍在地上划过,擦出几条深深的印子。
“一报还一报,他废我兄弟胳膊,让他还一条没错吧。”
余光里那条棍子被举起,只等着一声令下就可以朝裴淮胳膊上打去。
棍子又粗又长又粗糙,裴淮那双只会握笔的手可禁不起这样打。
想起裴淮拿的奖以及老师家长欣慰的眼神,他本该气愤风头被比过的,可在此情此景下他却一点也气不起来。
只想着,从小被称为文曲星下凡的裴淮,那么骄傲的一个人,被打断手以后还怎么过。
彪哥似乎不急着下命令,而是好整以暇欣赏着他们等待下命令的这段时间里焦急的表情。
贺子祎手臂被裴淮牢牢抓着,有点疼。
这死孩子哪来的这么大力气?
强硬的控制住他的双手动不得,他能感觉到裴淮的意图是想要把他护在身后独自面对被打的事情。
要不是时机不对,贺子祎真想骂他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彪哥能在这片混这么久,还能让其他野心又不服管教的人听自己话,可见不是什么轻易对付的主。
贺子祎扭头恶狠狠瞪了裴淮一眼。
又恶狠狠看向手臂被握着的手上面。
裴淮懂了,慢慢把手松开,眼敛垂下,只能看到也一并敛下的鸦羽,在细风中微微颤抖,像只被抛弃的狗狗。
贺子祎嘴唇蠕动。
不是哥们,你装什么?
同时脑子里不合时宜地想起出发前裴淮自作多情的话。
——你人真好,还要帮我报仇。
贺子祎轻轻吐出一口气,觉着自己真是败给他了。
他拖着调子懒洋洋道:“就一报还一报啊,那多没意思。”
太阳落山,光线暗了起来,这片地方被盖上了一层金黄的落日余晖,半人高的杂草丛中站着几位少年身形的人,晚风拂过,绿草微微摇曳,他们在其中或站或蹲,几人的样貌在风拨草丛的瞬间才得以窥见。
光看外表,好像在拍一部唯美的校园剧。
这话一落,在场的人都愣那了。
彪哥愣了一秒后,视线放在裴淮身上,突然笑了声,“那你是觉着卸他胳膊好还是卸腿好?”
裴淮也看向贺子祎。
贺子祎对着面前那伙不好惹的人道:“咱们之前的恩怨也不少,干脆一并算了,五天后小杨胡同带上你这几个兄弟,咱们好好打一场。”
彪哥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就你?”
贺子祎点头,“对,就我一……两个人。”
后面那些小弟已经笑得接不上气了,彪哥一口答应,面上是桀骜不驯的笑,“行啊,就今天这几个你认认脸,谁要是敢多叫一个你知道后果。”
夕阳西斜下,贺子祎最后拉着裴淮离开了。
橘光将二人身影拉长,影子在草丛以及地面上纠缠不清,后面那几人嘲笑声很大,无非是说贺子祎不自量力说大话。
裴淮胳膊上,另一人的体温透过衣服暖着他的皮肤,不烫不凉刚刚好,却让他没空思考别的事情。
视线放在影子里二人肢体触碰的地方,在弯曲的地面上像是贺子祎和他手相握。
裴淮抿了下唇,依旧是那副万事不入眼的表情,但此刻他却慢吞吞往贺子祎身边挪了下。
影子重叠,像一对亲密的恋人紧紧相贴。
“你发什么神经?!”
突然被挤了一下的贺子祎一脚踏空,踩进旁边一处农家的地里,鞋面上都沾满了泥。
裴淮默默扭开头。
贺子祎的目光从不可置信到眯眼蓄怒气,他在心里又给裴淮记了一笔。
恩将仇报的白眼狼!
——
回去路上碰到了同班同学,对方好哥们似的拦住贺子祎脖子,害得后者只能弯着腰脖子被带着往一处走。
几人笑嘻嘻,直到看到后面的裴淮。
拦着贺子祎脖子的朋友松开手,下意识整理好衣摆,站如松,脑门上亮着正道的光,“我们没有勾肩搭背。”
贺子祎:“……”
他瞥了眼裴淮,一脚踢在当松树的朋友屁股上,“路兆,你学傻了吧,这不是在学校,他记不了分。”
被叫路兆的少年回神,连“哦”好几下。
路兆指了指身后的网吧,提出邀请:“你们去吗,要不要一块玩?”
贺子祎有点心动,他眼睛亮亮的点头应下,顺口问了下裴淮去不去。
他心里知道裴淮不会去,因为对方脑子里只有学习,就连放假也是和题海过日子,典型的老师家长口中别人家的孩子,有这时间对方肯定选择回去背单词。
果不其然,裴淮视线在他脖子上如有实质地绕了一整圈,才淡淡道:“我就不去了。”
贺子祎就等他这句话,“我回去要稍微晚点,你跟我爸就说我去朋友家玩了,晚上记得给我留个门。”
裴淮盯着他,“几点。”
贺子祎扭头看了眼那些朋友,又转过身,保守给出时间,“九点之前肯定到家。”
裴淮:“叔叔今天也回来,你要是九点没回我就不帮你打掩护了。”
贺子祎算了下,觉着九点之前肯定可以,做了个OK手势后朝朋友跑去。
网吧里,贺子祎和其他朋友定好位置,开始打游戏,在等到禁英雄的页面中,路兆八卦似的凑近他,问:“你跟裴淮咋在一块?你俩不是死对头吗?”
贺子祎手一顿,把自己常玩给禁了。
“顺路碰到的。”他面上从容选了韩信。
路兆松了口气,“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你俩要干架。”
贺子祎觉着好笑,“怎么会这么觉着,我像是会欺负弱小的人吗?”
说着他想起在小巷里裴淮打人的样子,平日无波无澜的眼眸里蓄满了杀意,又冷又凶。
好像能连他一块揍了。
刚呲着的大牙一下收了起来。
路兆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副高深莫测仙人参悟人世的样子,“是你把裴淮单独叫过去聊天的时候,他飘了我一眼,那眼神太渗人了,我感觉在他心里我已经被杀无数次了。”
贺子祎没往心里去,轻嗤一声,“他不成天都那死样么。”
路兆半信半疑瞅了贺子祎好几眼,“是吗?”
贺子祎敷衍地嗯嗯,跟他说游戏开了。
今天不知道什么破运气,连输五把,明明是顺风开局,莫名其妙打着打着就成了大逆风。
贺子祎叛逆心理上来,一撸袖子,戴好耳机,进入全神贯注境界。
他还不信了一把也赢不了。
又是三把游打完,总算赢了一局。
贺子祎摘下耳机往桌上一撂,“这破游戏到底是谁在赢。”
路兆嘻嘻哈哈站起身拍拍他肩膀,“知足吧,上次我连跪十三把,要不是连跪必连胜吊着我,早退游了。”
贺子祎拂开他的手,随口问,“你不打了?”
路兆:“都快九点了,你不饿吗,我去买几桶方便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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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点?”贺子祎心一跳,打开手机,上面清清楚楚写着
——8:57
卧槽!
他快速说了句“我有点事先回去了,你们玩”,然后顺手把桌面收拾好和椅子放回原位后,直接朝门口跑去。
路兆在后面喊:“跑那么快干啥,家里有老婆等着你啊。”
贺子祎心想,老婆没有,夺命的人倒有。
他现在再怎么跑回去九点之前也赶不到家里,裴淮那小子肯定说到做到,不帮他打掩护了。
眼下唯一能拜托的就是,他再跑快点,早点到家,和他爸规定的九点必须在家的门禁时间隔不了太多。
不然他下个月、下下个月的零花钱都没有了啊!断他零花钱等于断他命!
前方有几个废旧油桶挡路,换做平时他直接绕行走大道了,但此刻贺子祎向前跑去一个弯都没打,单手撑在油桶上,双腿离地,直接翻越过去。
衣服在动作间翻飞,劲瘦又白皙的腰形成一个优美的弧形,在黑夜中一闪而过。
一路没敢停,快跑到家门口的时候额间的碎发已经被汗水打湿,他喘着气,边调整呼吸边把跑乱的衣服整理好。
正往前走了没几步,从另一处的竹林中走出来个人。
裴淮摁灭手机,天上的月盘在他脑后,一步步走来时像无情无欲的仙子。
贺子祎停下脚步:“欸?你没回家啊?”
裴淮冷淡的声音散在夜里,“没有,一个人回去会被问的更多。”
这倒也是,如果裴淮回家了,他爸肯定要问他怎么没回来,是不是有什么事,需要解释的也多。
但两个人都没回来,就会下意识想他们俩在一块的,不用担心。
贺子祎道谢,“谢谢。”下一秒他想起来,抬头看了看夜色,“你一个人等到现在?”
裴淮抿唇点点头,“玩着手机也不觉着时间长。”
“是吗哈哈,这氛围确实挺不错哈。”
就是晚上蚊子会比较多一点。
贺子祎心虚楷楷鼻子,毕竟是因为他玩上头了,记不得时间。
裴淮抬手在胳膊上挠了下,不知道想起什么,手一顿,又放下了。
贺子祎注意到这个细节,下意识朝对方胳膊看去。
只见裴淮白皙有力的胳膊上好几个“红包”。
贺子祎视线上滑,对方还是那副冷淡样,应该是怕他看到被咬的地方会多想,所以才没有继续挠。
他突然觉着有点对不住人。
贺子祎向前走了几步,靠近裴淮,“我那有个治蚊子咬的,很好用,你要是不嫌弃我待会给你拿过去。”
裴淮眸光微动,他定定看着贺子祎,神情没有一丝意外,像早就拿准了对方吃这套,道:“好。”
二人离得近了,微风一吹,彼此身上的气味也就能轻松闻到。
贺子祎正要错开身回家,裴淮眼敛微抬,一把拉住他,随后俯身凑近。
陌生温度以霸道又温和的方式拢住贺子祎,裴淮的气息轻嗅可闻,以前吐槽过的裴淮永远高傲的头颅在此刻他一转头就能碰到。
贺子祎呼吸一顿,他四肢都僵硬了。
啊?他、他没明白这是哪一出。
对方的呼吸喷洒在他颈后,贺子祎身体没忍住抖了下,终于回神,朝旁边耸了下肩:“……你别。”
裴淮的发丝擦过他的下巴,也跟着贺子祎的移动频率而移动。
听到这话,裴淮在暗夜中的眸子微抬,有不愉,又有抹意味不明的暗色划过眼底,像眼看要叼住的猎物自己跑了。
裴淮不知道是有意无意,视线锁定在他模样上,又低头闻了下,说话间喷洒的热气打在贺子祎耳廓。
在只有他们二人的天地下,裴淮开口说话,声音放的很轻,暗哑间带着一如既往的冷意,但这次里面却掺杂着浓浓占有欲。
“你身上有别人的味道。”
5. 裴淮哥哥?
贺子祎不自然错开几步,侧头闻自己,确实有款他没闻过的香水残留在身上,他不以为意,“网吧人多,可能不小心碰到了,走吧。”
裴淮没动作,那双漆黑的眼睛望着贺子没心没肺的脸上,大概有三四秒,才意味不明地道了声,“挺好。”
像嘲讽又像是阴阳怪气。
贺子祎对这个语气可太敏感了,但他没理解这个挺好好在哪。
他快跑几步追上走在前面的裴淮,自动忽略这个想不通的问题,歪头去看裴淮表情,脚步不停也跟着往前走。
“你没忘记回去之后怎么跟我爸说吧?”
裴淮没理他,贺子祎又问了一遍。
裴淮眼眸淡淡扫过他的前方,驴唇不对马嘴回:“看路。”
“哦。”贺子祎下意识看了下,及时躲过个木头墩。
裴淮收回视线,语气恢复到了平时冷淡又事不关己的调调,“知道。”
贺子祎眼一亮,对这人的上道感到欣慰,结果还没欣三秒,又听裴淮说。
“说你跟那些朋友去网吧玩游戏,一直玩到了九点。”
贺子祎嘴角一僵,“我记得台词不是这个吧。”
裴淮正到发邪,面视前方又不回话了,一副拒绝和贺子祎同流合污的样子。
“不儿。”贺子祎急的围着他转。
他爸这个点回家了,要是问起来他随便说个糊弄过去就行,偏偏现在裴淮拒绝和他打配合,那他但凡说个假的,这人真的做的出来当场拆穿的事。
贺子祎:“之前不是说的好好的吗,哪有你这样突然反悔的。”
裴淮终于把目光放在他身上,“是你超时了,而且……”
“嗯?”贺子祎觉着有点反转余地,“而且什么?”
裴淮丢下一句:“自己想。”
贺子祎震惊:“那你总得给我点范围吧,是这地方的蚊子太多了?那我明天就让人专门给你定制个蚊帐放在竹林,你想在竹林歇着也不会被咬了。”
裴淮紧紧抿着唇,低敛眼眸,月光打在长长的鸦羽上,在眼底投下一片阴影。
“你是不是被咬的特别痒?那回去了之后我第一时间给你拿过来止痒的药水?”
“还是你觉着等的时间太长了?啊啊啊啊。”贺子祎拖着调子,又像撒娇又像耍无赖,“我保证就这一次,今天是一直连败胜负心上来了,没看时间。”
“还是说你其实也想去网吧玩?”
贺子祎停下脚步,凑近他。
裴淮眉毛微蹙,明显对贺子祎说不到点上感到烦躁,但他那如雪山圣莲的模样,让这几分烦躁变成了更拒人千里的冷。
贺子祎眼睛亮亮的,小心翼翼看着他,眼睛里倒映着远处的竹林和身前小小的裴淮,他眼睛一转,有个了好主意。
红唇微动,吐出一个字。
“哥?”
裴淮揣在裤兜里的手骤然捏紧。
贺子祎看着他还是无动于衷的样子有点挫败,心想看来裴淮不喜欢这个称呼,那他换个好了。
“裴淮哥哥?”
“淮哥?”
“裴淮天下第一好,裴淮最棒了。”
裴淮下颚线绷紧,喉结攒动,眼睫忽地颤抖几下,抬眼和贺子祎对视上。
远方的月盘悬挂在天穹,毫不吝啬为这对少年撒下月华烘托气氛,仲夏夜的长风一吹,萧萧竹林里就发出簌簌声响,竹叶打着旋飘在空中。
地面上被照的像铺了一层薄雪,他们二人相对而立,影子被拉得长长。
一个看似热情粘人实则说的话一听就知道是不走心的敷衍。
一个看着冷若冰霜不好接近,实际那颗心早在不知多少个仲夏夜前就融化了,此刻里头被撩的扑腾扑腾冒着热泡。
裴淮眼里如平静无波的潭水被一个又一个的石“石子”激起涟漪,他微抬眼看了贺子祎一眼,又匆匆瞥开视线望向远处。
“你别卖乖。”
眼看快要走进大门了,贺子祎抓着裴淮衣服,“就这一回,你帮我打这一回掩护,咱们之前的恩怨一笔勾销。”
裴淮有些纳闷:“咱们还有恩怨?”
贺子祎一顿,他明白了。
合着这两年裴淮这个学人精自我感觉良好,他气了这么长时间,把人当成死对头,结果在对方眼里只是普通朋友的打闹?
贺子祎带着假笑,声音从牙缝挤出来,“哈哈,一半一半吧。”
没有恩,全是怨。
“哦。”
贺子祎:“欸,你走那么快干嘛,腿租的紧着还啊。”
裴淮头也不回,“你身上好难闻。”
贺子祎:“……”
—
裴淮走到门前,毫不留情就打开大门,屋里面的人听到动静起身走过来。
贺子祎下意识缩在裴淮身后。
只是两个少年身形的人,再怎么挡也还是会露出点身子。
感觉到书包袋子被抓住的裴淮,微微侧头。
“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贺父问。
裴淮收回目光,淡淡道:“回来路上——”
话还没说完,书包带子被拽了两下。
贺父没听到回复:“嗯?”
裴淮:“路上遇到——”
带子又被拽了两下。
贺子祎见缝插针,从身后出来,假笑维系在脸上,“路上遇到有醉酒闹事的,裴淮……嗯,哥为了保护我,意外擦伤了,我就带他去医院耽误了会儿。”
裴淮瞥了他一眼。
贺子祎自动将这个眼神归结为“看你发挥,但我会拆穿”。
贺父一脸担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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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他,眼神里都是老父亲的慈爱,“小淮没事吧?”
裴淮和贺子祎视线有一秒对上。
意思是“我该有事吗?”
贺子祎却认定这个是威胁,转身和裴淮面对面。
贺父这个角度看不清儿子表情,只听到语气是很关心的,“让我看看伤口。”
说着贺子祎煞有介事低下头,双手捧起裴淮一只手,假意在扒拉伤口。
裴淮的目光落在他头顶的发旋上。
贺父看着兄友弟恭的名场面满意地点头。
但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他儿子压着嗓音,快速又敷衍的语气和裴淮谈条件,“以后我不去网吧了可以吧?”
裴淮也低声配合他,趁着看那不知出处的小伤口间隙说:“不是这个原因。”
“那是什么……”贺子祎脱口而出瞬间想起来裴淮说过两回很讨厌他身上的味道。
他继续道:“这衣服我待会就让人拿去洗,保证不在你面前穿。”
谁知裴淮没回复,倒轻笑了声。
不过转瞬即逝,像幻听。
贺父在后面说:“小淮啊,以后见到那些混混记得离远点,出门在外保护好自己才对嘛。”
裴淮没回复,低着头也不知道看哪呢。
贺子祎一见他又开始消极配合了,嘴里连忙念叨不成句的暗号,“你干嘛呢!”
快回个话啊!再不说我爸就要怀疑了。
裴淮跟聋瞎一样。
贺父往前走了几步,又喊了一声,“小淮?”
裴淮成功接收到信号,“叔叔,我们没有……”
完了,这狗东西要开始反驳了。
贺子祎背对着贺父,趁着裴淮话还没说完的空隙,慌张抓住人手腕,话也没过大脑,“我保证以后身上不会再有别人的味道。”
裴淮长身站在门口,不远处的暖光灯照不透他眼里的漆黑,他长眸微敛,细碎光亮盛在眼里,像浩瀚夜空中的璀璨。
只是他的注意力无法集中,全被手腕上的温热摄取心神。
触碰他的是贺子祎的手,握上去的瞬间能感受到那人手心的柔软,那只手下就是和他心跳同频的脉搏。
扑通扑通。
贺父没听到回复,只能看到这俩孩子不知道说了什么,裴淮的耳朵就开始红起来。
贺父不明所以,以为是发生了什么不好说的大事,追问:“没有什么?”
裴淮扭了下手腕,轻松将手撤回来。
贺子祎则盯着空空的手心,眨巴两下眼。
他想,裴淮怎么跟小媳妇一样,气性这么大。
行吧,他都做好他爸没收他零花钱的准备了。
裴淮声音暗哑,和贺父说话的时候是不近不远的疏离感,“我们没有受伤,叔叔不用担心。”
6. 裴淮要亲他?
贺子祎猛地转头看向他。
贺父确定俩孩子没事后点点头,“那就行,这么晚了快上去睡觉吧。”
贺子祎努力维持表象,知道今天这茬算是过去了,他这次保住了他的白月光——零花钱!
他哼着歌戏剧性推开自己的屋门,抬腿走进去,大有种皇帝登基的架势。
一楼,贺父问裴淮,“小贺怎么这么高兴?”
裴淮面不改色,“可能是高兴我没有受伤。”
贺父拖着调子,顿悟的说了声“哦”,又欣慰感叹道:“你们关系真是越来越好了。”
裴淮看着贺子祎离开的楼梯拐角,轻声道:“嗯。”
——
贺子祎没忘记给裴淮带止痒水,但他站在后者门口的时候,又没有勇气去敲了。
谁家死对头帮打掩护,还深夜送药的???
贺子祎顿觉止痒水烫手。
楼梯突然传来脚步声,他连忙把止痒水放在门口,快跑到自己房间里,随手撕下一张纸在上面龙飞凤舞写下怎么用和注意事项。
他警觉竖起耳朵,听出人还没转弯。
又小跑到裴淮门前,将纸条放在止痒水旁边。
做完这一切,他弯腰在自己房门后虚开一条缝,露出两只眼睛盯着走廊。
裴淮从楼梯转弯了。
裴淮停下脚步发现止痒水了。
裴淮拿起纸条了。
贺子祎从来没觉着这么随手自然的动作在他眼里怎么跟开了0.5倍速一样。
忽然,走廊里的人毫无征兆地扭头看向他的这扇门。
贺子祎吓了一跳,下意识转身站直,屏住呼吸。
一秒后他反应过来。
不对啊,这是他家,他怎么跟做贼一样?他明明可以大展展开着门,背着手昂首挺胸走出去,然后用睥睨的眼神扫一眼纸条,再一甩袖子,豪气说一句,“去盖可用。”
啊啊啊,没发挥好,没发挥好。
—
门里的一双眼睛消失了。
裴淮看了眼手里的纸条,再抬头时眼里带着微不可察的笑意,他知道某个姓贺的同学现在肯定在不好意思,不然也不会连门都忘了关。
他推开自己房门进去,将止痒水放在桌上。
和他够用两三年的一大瓶止痒水,互看了三分钟,最后轻轻笑了下。
贺子祎还是那么心软。
他胳膊上的蚊子包已经不痒了,没必要用止痒水。
裴淮大晚上不睡觉,坐在椅子上开始熬夜搜索好看的包装盒以及储存东西的物件。
—
第二天一早,贺子祎推开门的时候,注意到门前有张纸条。
裴淮把止痒水拿走,纸条没看?
他捡起来纸条就要扔了,却发现上面有两种颜色的笔迹。
贺子祎好奇展开一看,他昨天说的话后面被人回复的几个字。
——谢谢,=3
后面的字符有点潦草,贺子祎没认出来这是什么意思。
数学公式吗?为什么不是根号三?
—
纸条被贺子祎随手放在了书包里,在路兆找他借作业的时候,他紧着去接水,直接让人去自己书包里拿。
纸条被抽书的动作带出来。
贺子祎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路兆在自己位置上,一脸吃到大瓜的表情在桀桀坏笑。
他抿了一口水将水杯放在桌上,“咋了这是,脸抽搐成这样?”
路兆斜着眼两只眼睛里透着八卦气息,“你告诉我这是什么?”
贺子祎看清路兆亮出来的纸条后,眉头莫名一跳,“数学公式。”
路兆拖着调子明显不信,“你们城里人都管这叫数学公式啊。”
余光里,在课桌前复习的裴淮捏了下笔。
贺子祎:“你以为……欸,拿到了。”他趁路兆轻敌的时候一把夺过纸条,卷吧卷吧撂进兜里。
路兆手里骤地一空,更坚信了自己的想法,“我说你昨天跑那么快干什么,原来真有妹子等你啊。”
贺子祎没明白,“什么跟什么,哪有什么妹子。”
在题海遨游的裴淮抬起头,明目张胆朝贺子祎看来。
路兆:“还嘴硬,这纸条上的颜文字也就是那种甜妹最喜欢用了,老实交代,是三班那个苏语彤?还是五班的戴眼镜那个。”
贺子祎把人拽起来,自己坐到位置上,屈起手肘头枕上去准备睡觉,“停止你的脑补,想哪去了。”
路兆嗓门不自觉加大:“人家都跟你亲亲了你就这态度?!”
贺子祎困意被这句话吓醒。
“亲……亲??”
路兆:“对啊。”他指着纸条上的“3”,道:“和前面的等号相连,这就是个亲亲的颜文字啊。”
贺子祎张张嘴,没说出来话,满脑子都是自己早上捡起来纸条的样子。
这是亲亲?裴淮给他这个纸条干嘛?他知道这个是亲亲的意思吗?
不能吧,不然太炸裂了。
他抱着臂靠在椅背上,头微偏,余光正好能看清裴淮的位置。
对方现在已经收回视线,低着头一副认真忘我的状态,笔正在练习本上来回动着。
贺子祎看了几秒,发现裴淮还没填写答案,忍不住开腔道:“选B。”
路兆懵了,“你说我是煞笔?”
“谢谢。”一旁的裴淮两指间捏着笔,轻轻转动了下,他终于离开沾满黑色笔油的纸张,在试卷上填了B。
贺子祎扭头,对着路兆“啧”了声,“你这听力真不敢恭维,营销号需要你这样的天赋型选手。”
路兆:“那不行,我档期满了,网上还有人让我去演甄嬛传呢。”
二人正在说话的时候,旁边传来一道女声。
“裴淮同学,你可以给我讲讲这道题吗?”
贺子祎消了音,视线飘到裴淮那处。
只见裴淮抽出一张纸,在上面写着解题步骤,偶尔说一下易错地方,不管语气还是动作,都像是在课堂教学的老师。
女生是奔着搭讪去的,特意选的自己也会的题搭桥,她只想着在裴淮讲题中时不时来几句顿悟的声音,或者夸赞几句,想让裴淮觉着能和自己共鸣。
“你这么一讲我就明白了,其实考试的时候这道题大致知道怎么写。”女生先说完这句话,觑着裴淮神色打算调整后面的话。
谁知裴淮抬头,薄薄眼皮撩起,“那你怎么没考第二?”
裴淮语气很平淡,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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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真心疑问。
女生嘴角一僵,她这道题如果对了,确实能是第二名成绩的。
贺子祎没忍住噗嗤笑出声。
果不其然收到了女生的眼刀。
女生深吸一口气,多看了几眼裴淮那张脸才把脾气压下去,拿出自己藏好的心形折纸,“裴淮同学,你看这是什么,其实我早就——”
裴淮惜字如金,“纸。”
女生:“——啊,啊?”
贺子祎偏开头不厚道笑了。
裴淮注意到,侧头看过去。
女生不死心,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那,那能冒昧问下裴淮同学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吗?”
上面的两个问题裴淮都是已读乱回,所以这个问题女生也没抱太大希望。
结果裴淮盯着某一处,听完问题后收回目光,看向卷子上的“B”,回道:“爱笑的吧。”
女生没明白,“爱……爱笑的?”
这也太笼统了。
女生问:还有吗?”
裴淮沉思两秒,那张高冷不近人情的脸吐出几个字,“会变章鱼的。”
“……”,女生彻底笑不出来了,丢下一句“再见”头也不回离开了。
贺子祎在座位上憋笑快憋出内伤了。
女生坐在他座位前,无语又气愤道:“他怎么跟个人机一样,我不知道那是纸吗?”
贺子祎和路兆配合点头,“是是是。”
女生:“还说喜欢会变章鱼的,我怎么不知道哪个人会变成章鱼。”
贺子祎和路兆继续点头,“就是就是。”
女生忽然一拍桌子,“贺子祎你说,他为什么说他喜欢会变章鱼的!”
“我怎么知道。”贺子祎突然被问到,一懵,“可能……是喜欢吃美味蟹黄堡吧。”
路兆在后面补充:“也可能是不喜欢你。”
女生狠狠瞪了他一眼,不过下一秒,又优雅撩了把头发,“切,不喜欢我的人多了,他得从法国开始排,你看我在意吗?”
贺子祎顺着她话接,“所以?”
女生拿出纸笔,转身回到自己座位上开始奋笔疾书,“所以我现在要给隔壁班的黑皮体育生写情书了,不喜欢我的人我也不要喜欢了。”
—
快放学的时候,贺子祎正准备把饭卡塞兜里,指尖忽然触碰到一个带着褶皱的柔软。
是那张纸条,他想起路兆说过的话,这么一想“=3”也确实像亲亲。
贺子祎猛地把手抽出来。
手里捏着饭卡无意识把玩,贴着腿的布料裤兜里,仿佛带着灼灼气息,烧着他皮肤,纸张因为是随手放进去的,还有的棱角硌得慌。
贺子祎想放学后把纸条扔了,但是距离放学还有十分钟,他不自在动腿,纸条更是划过他细嫩的皮肤。
存在感很强。
只需要轻轻一动就能感受到那张疑似画着亲亲表情包的纸。
谁要跟他亲啊真的是!
贺子祎抽出纸条,抬笔在纸上改了下,扔到后桌。
裴淮眸光扫过某人的耳朵,低头拆开纸条一看。
“=&”
其中的3被划了一道,像被人为捏住了嘴。
意思很明显,不许亲!
7. 死对头含住他的手指
“学霸,你说贺子祎最近在搞什么啊,怎么一到下课就找不到人了。”路兆和裴淮在学校门口碰到,前者知道他们经常上下学所以随口问下。
裴淮低头在屏幕上滑动着,淡淡道:“不知道。”
路兆:“好吧——我车来了,就先走啦,学霸下周见。”
裴淮从屏幕上抬头,应了一声,直到看着车走远后他才重新放大手机里的图片。
手机照片里的是一个废旧胡同,据说在好几年前这条巷子里是有好几户人家住的,但是自从某一户死了人,接连好几天其他几户人家都遇到了不干净的事。
大家不敢再在这住着,都搬走了,但当时很多东西没有一并带走,还留在胡同里。
这里鲜少有人来,其他人也奔着求好不求坏的心没靠近过这条胡同,久而久之,这里面什么脏乱东西都有。
裴淮知道这条胡同名字,就是“小杨胡同”,也就是和彪哥约好打架的地方。
贺子祎最近几天一直在这个胡同里布置。
对方每天都会把巧思做的机关发到被拉黑的他号上,当作记录。
贺子祎以为他被拉黑了收不到消息,但事实是他能收到,只是回复不了。
他试着发了条消息:“我去找你。”
【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聊天页面还是显示这行字,他早已经习惯了,收起手机朝胡同走。
巧的是,裴淮刚到胡同,贺子祎正拍着手上的灰从胡同出来。
后者看到人眼里闪过一丝诧异,“你来这干嘛?”
裴淮拽了下书包带子,那双被吐槽过n遍的如看垃圾般的眼神半垂,“瞎逛的。”
他视线忽然扫到贺子祎手上沾着泥土和铁锈的手上,微微一顿,道:“一起?”
贺子祎不解,甚至有些想笑,“跟我一起什么?”
裴淮抿了下唇知道自己要是说出来就暴露了,从包里抽出几张湿巾递过去。
“行吧行吧。”贺子祎接过,习惯了他这个一棍子打不出个屁来的性子,认命连点几下头。
贺子祎:“明天到了和彪哥约定时候,硬刚怕咱们刚不过,我就在这用了点小手段,你进来看看,别到时候把自己人坑进去了。”
“好。”裴淮亦步亦趋跟着他。
贺子祎做得很好,他把本来搁置在角落的废弃水桶放在必经的门口,又把嘎吱作响时刻可能断掉的木板铺在有点斜坡的路上。
裴淮看明白了,“你做陷阱是想以身做饵引人落网?”
贺子祎没想到自己的想法立马被人看出来了,有种找到同好的欣喜,打了下响指,“没错!”
响指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胡同里,发出悠长的回声,打响指的少年扬着笑,动作间带起一股风。
裴淮耳边的碎发被风吹的微动,他下意识眯了下眼。
贺子祎带着他逛完了全部,临到末尾发现还有个不太满意的,他撸了把袖子准备弯腰搬起来。
裴淮伸手拦住他,“我来。”
贺子祎眼睛上下扫视他,眼里都是对裴淮这看似清瘦的身板表示怀疑,“你来?”
裴淮没什么表情,“嗯。”说着就搬起来放到“陷阱”里。
“你怎么不叫些你的其他朋友一块布置?”裴淮掏出湿巾认真擦干净自己每根手指。
贺子祎双手插兜,开玩笑道:“朋友太多,不叫谁他们都会吃醋。”
裴淮:“哦,那你怎么连我也不叫。”
什么叫连你也不叫?
贺子祎张张嘴,他语言组织系统下线,这句似是而非又暧昧的话让他想起来那天的纸条亲亲。
他转过身打算装没听到。
裴淮却不放过他,目光直勾勾盯着人,“你说过的,我们之间有恩怨。”
贺子祎:“……”
裴淮声音低下来,在潮湿和脏乱的胡同里多出几分落寞,“不算朋友。”
贺子祎:“……”
第一次见抢着干活的。
但这话听着他突然想在某乎上发个帖问问,死对头想和我当朋友是怎么回事?
贺子祎咳了声,刚吐出一个音,“你——”
又听裴淮道:“反正朋友不会把我拉黑。”
亲手拉黑人的贺子祎:“???”
等会儿,他这是在当面蛐蛐我?
裴淮把脚边碍事的塑料棍踢开,头低着贺子祎也看不清他表情,只能听到人说:“没事的,反正我朋友很少,本来也不主动跟谁聊天。”
这一连两个“反正”把贺子祎想说的话全堵了回去,莫名的连他觉着自己是不是真的过分了。
贺子祎清清嗓子:“我有时候就……”
裴淮抬头忽然来了句,语气认真:“我头像没改,你要拉回来话应该挺好找的。”
贺子祎“就”不下去了。
裴淮在说什么?他好像没说过要把人拉回来吧?
裴淮眼角下垂,看起来像只落水狗狗,“能把我拉回来吗?”
素来吃软不吃硬的贺子祎在这束有意示弱的目光下,差点松口。但在开口前一秒仅剩的理智拉住他。
他想到了给裴淮发的那些见不得人的聊天记录。
怪心虚的。
贺子祎摸了下鼻子,“现在主要的是这些记住,你看陷阱了吗?”
说出的话都颠三倒四的,贺子祎咳了一声视线飘到虚空中,神态装自然,打算要是被问起来就说这是自创的倒装句。
但裴淮没问,看了他一会,淡淡道:“嗯,你说过的。”
好似在他眼里,这拒绝影响不到他什么。
贺子祎松了口气,朝巷子出口走,“那就行。”
裴淮突然接住上句话茬:“我是自己人。”
贺子祎一个不注意被半截砖头绊了个踉跄。
没完了是吧!
—
翌日,晚八点。
逼仄的胡同中参差不齐传来几句咒骂声,鞋底踩在长满杂草的地面发出“嚓嚓”声响,明亮的月光照在胡同里,浩浩荡荡的十几人身影在掉无可掉的灰皮墙上像皮影戏一样放大舞动。
“贺子祎有种你别跑!”有人追着骂。
贺子祎跑到一户人家里,顺手翻倒门口的水桶,那些人怕被绊倒速度减慢,他边跑边气沉丹田回:“我没种!”
意气风发,中气十足。
躲在暗处的裴淮则趁机瞅准机会,趁着人速度变慢,从身后不起眼的地方跑出来,像惩治罪犯一样,单手制住其中一人。
在身后人想要起身反击的时候,他抬腿一脚将人踹飞,手里制住的人,猛的向后推去,又接连撞到两个人,他们踉跄不稳。
贺子祎躲在桌子后面,拿起早就准备好的弹弓瞄准裴淮旁边的深黄色瓶子,眯起一只眼睛,发射。
那些人只能听到一阵破空声,还没来得及想别的,黄色的瓶子立马应声爆开,里面的液体倾斜而出。
在杂草的掩映下倒不明显,很容易让人忽略。
裴淮耳朵一动,听到这个动静后,他知道他该撤了,后退一步,朝远处跑去。
那些人以为他怕了,赶紧起身追上去,不料才跑没两步,脚下触感滑腻,他们重心不稳,栽倒在地。
那些人挣扎着就要起来:“靠,以前这地方有这么滑吗?”
“是那个瓶子!”
贺子祎拖着长长的棍子,从一户人家走出来。
他看到地上层次不一的躺着的人,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挑了一下眉,用着欠揍的语气道:“这儿地滑,哥哥们慢点。”
那些人咬牙切齿,但看向坐在墙头上的那位,又不敢吭声了。
贺子祎有种不好的预感,扭头看去,只见一直没露面的彪哥坐在墙头,眼神阴鸷看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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彪哥跳下来,“打不过就玩阴的?这可是违反规矩了。”
贺子祎狡辩,“你只说半个小时后如果我们没被打残就算我们赢,旁的没说,现在十五分钟过去了。”
彪哥揣着兜身体向前微倾,意味深长道:“还剩十五分钟啊。”
彪哥明明是带着笑的,却让人感受不到一点温暖,更多的是像看一个死物,“那剩下的十五分钟拿出你们本事,让这两个小同学好好享受享受。”
贺子祎当然不怕打,他练过跆拳道再加上初中那会经常打架,经验都摸索出来了,这次不硬刚是因为带着裴淮这个拖油瓶。
现在他们一起上,他还真没把握能护住裴淮。
他侧头扫了裴淮一眼,以为会从对方眼中看到一丝惧怕或者退缩。
但没有,裴淮还是那死样。
贺子祎到底是良心发现:“待会你可以躲——”
“没事。”裴淮却道:“打个赌吗。”
贺子祎一愣。
有病吗,现在赌什么?
他下意识看了眼那些虎视眈眈的人,心里计算着胜率,也被传染了似的道:“有我在,赌我稳赢!”
那些人已经挥舞拳头过来了,贺子祎一个侧身躲过,一拳打在那人腹部。
裴淮已经撂倒两个了,拳肉相击声在胡同回荡起。
贺子祎知道要是硬耗硬刚话是打不过的,他看似节节败退,实则靠近自己设置的陷阱,那块本就摇摇欲坠的木板松动,他灵活跳到一边,有几个人一时不察摔进木板下。
听取妈声一片。
他借此机会赶紧跑到裴淮那边,拉住对方胳膊,一脚踹走准备再战的人,找准机会拉人突出重围。
小弟们爬起来,拿着手边能打的工具就追上来。
胡同很黑,像贺子祎第一次撞见裴淮打架的那条小巷一样,但不同的是,这次是二人拉着手拼命向远处跑去。
小弟们在后面边跑边放狠话,兜里用来计时三十分钟的表也滴答作响,像胜利的闹钟,此刻二人谁都没有去管。
裴淮忍不住偏头去看墨发飞扬的少年。
在越来越近的路灯光影里,贺子祎的眉目也逐渐清晰,他的眼睛明亮亮,似天上皎洁的星辰,炫目到让人忍不住沉溺进去。
后面的小弟跑到一半忽然不追了,大概是听到了彪哥指示的声音。
但贺子祎还在跑。
带着裴淮一直跑到胡同口……
路灯下……
贺子祎拿出手机关掉闹钟,喘着气平复呼吸,“他们没追上来吧?”
裴淮:“没有。”
贺子祎缓好后,眼珠一转,露出个得逞的笑,“这次我赢了。”
裴淮扫了眼他们相握的手,并不打算提醒,只淡淡道:“嗯,我被带飞了。”
贺子祎想着该让裴淮做什么惩罚,越想越兴奋,手掌无意识捏紧,突然感受到又软又硬的触感。
低头一看,就见他握着他死对头的手。
紧紧……不松开。
贺子祎跟抓到什么烫手的东西一样,连忙撒开,“你……你怎么也不跟我说一下。”
夜风吹过手心,裴淮感受着手心一瞬间的空落,他手指一颤,像是在做挽留,不过在被人发现前已经弯曲成拳收回去了。
裴淮眼敛微垂,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是你之前好凶。”
贺子祎:“……”
是是吗。
贺子祎尴尬笑笑,手装作很忙无意识捏住又松开。
手指上在胡同里被人划了一下,随着他的动作渗着血。
这个疼度对他来说可以忍受,贺子祎没往心里去,准备收手回去的时候,手掌倏地又被人抓住了。
紧接着,他的手指感受到一股温热又紧致的暖意。
贺子祎浑身剧烈一颤,刷地转头,就见他的死对头将他的手指含在了嘴里。
8. “你能再舔一下我的手吗?”
路灯下,裴淮的头发被圈上一层光晕,他近乎虔诚地敛眸含着手指。
注意到贺子祎一直注视的目光,他抬眼看来。
还是那样疏离的眼神,也还是那张欠揍的脸,一切都跟以前一样,唯独嘴里叼着的是他的手指。
贺子祎猛地回神把手抽出来,手指沾着晶莹,刚抽出来还有点凉,他一手握着另一只手手腕,一副受到冲击的模样。
他没敢看裴淮,但知道后者在看他。
好久,贺子祎才结结巴巴找回自己的声音,道:“你这是干什么!”
裴淮沉默了下,道:“止血。”
贺子祎可算找到抒发点了,他扭头义正言辞:“你当我没流过血?止血需要含——”
结果对上裴淮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神后,他又一下子熄火了,撇开头声音微弱道:“需要含着吗?再说,我自己也可以啊。”
贺子祎在心里吐槽,裴淮这人是神经大条吗!怎么只有他一个人在别扭啊!
裴淮没什么情绪:“那你真棒。”
贺子祎不想理他,扭头就走了两步,又蹙着眉回来,严肃道:“下次不要含……不对,反正就是刚才那样,没经过我的允许就不许,不然我有的是法子弄死你!”
说到后面就顺畅多了,贺子祎觉着自己还是适合放狠话,太有气势了。
他没管裴淮接下来要说什么,果断离开。
按照平时他没什么心思,但今天刚被舔的手指怎么放都别扭。
他平时是蜷着手走的吗?
还是双手铺展开?
这手指头咋放咋别扭。
贺子祎自暴自弃想,要不还是剁了吧。
于是他攥着手腕,那根被舔过的食指冲天飞,如标兵。
引得裴淮频频侧目。
贺子祎没好气,“看毛啊。”
裴淮:“没有。”
贺子祎:“……”
他深吸一口气,默念好几遍杀人犯法才把情绪压下去。
裴淮却拿出手机摁下拍照,“像自由女神像。”
“……”,贺子祎嘴角一抽,无语道:“拜托,我手又没举那么高。”
咔嚓一声,裴淮还是拍下这张照片。
回到家躺在床上的时候,贺子祎又翻来覆去睡不着了。
他竖起那根手指,来回转动手腕,差点练成斗鸡眼。
裴淮就是专门膈应他的吧?
贺子祎越想越觉着有理,忿忿点开手机聊天,给被拉黑的裴淮发消息。
【花开富贵】:闲着没事乱那什么别人的手指啊!有病!
【花开富贵】:含就含,你的技术也是差到没边了。
贺子祎打到这的时候停顿了下,路灯下手指被舔的触感仿佛又出现在手上,酥酥麻麻的感觉从尾椎骨一路扩散到后脑勺。
那种轻柔又带着湿漉漉的温暖。
打住!
贺子祎用力敲着手机屏幕。
【花开富贵】:好吧,技术勉强过关。
贺子祎不担心裴淮会看到,所以发内容的时候不经大脑,想到什么发什么。
【花开富贵】:话说刚才那瞬间心跳的真的很快,好奇怪的感觉,现在也是,想起那瞬间就心跳加速。
贺子祎翻了个身,若有所思。
【花开富贵】:可我不喜欢你啊,怎么会有这样的情绪。
【花开富贵】:得想办法找你再试一次才行,看看到底是含手指让我有这种情绪,还是那时候刚经历刺激后的放松让我有这情绪。
【花开富贵】:但你不是在卧室就是在书房,我总不能自己跑你房间让你这样那样吧。
贺子祎望着天花板叹了口气,他迫切想知道是什么让自己心跳加速。
他可是直男,直男才不会因为这个动作就胡思乱想的。
所以直如男关掉手机强制自己睡觉,在梦里计划明天的事。
结果让他没想到的是,第二天起床后,裴淮竟在客厅坐着。
贺子祎借着接水的由头从他身边路过,期间眼神不断往他身上飘。
他看了眼客厅挂着的表。
奇怪,以前这个时间点不都是在书房刷题吗?
贺子祎端着水杯,第七次从裴淮身边不经意路过。
他想,待会他可以拿厨房的葡萄味裴淮,这样手指也可以近距离接触。
妙啊妙啊。
贺大军师捧着杯子美滋滋喝了口水,眸光从杯壁划过,又看向沙发上坐着的人。
没想到的是,裴淮不知道什么时候捏着遥控器也正在看着他。
“咳咳!”贺子祎一口水没咽下去,直接呛了,“好端端的你看我干什么!”
裴淮身子向前倾,胳膊肘压在膝盖上,手里只用两根手指捏着遥控器转。
直勾勾朝他看过来,“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吧,你从这经过不下七回了。”
贺子祎梗着脖子狡辩:“那是我爱喝水,你管得着?”
“我管不着,但是。”裴淮视线放在贺子祎身后,淡淡道:“你再爱喝水几次就到结尾了。”
贺子祎下意识扭头,看到了还在播放的纪录片。
操……
他尴尬闭上眼,觉着自己可以直接埋了。
裴淮看着他这模样,嘴角轻轻一勾,视线放在手里的遥控器上,心情很好的微微摇了摇头。
贺子祎不想面对后面裴淮嘲讽的表情,所以头朝电视,就不看裴淮,一步步后退到楼梯口。
就在快要迈上台阶的时候,被裴淮叫住。
“我想吃葡萄了,麻烦贺同学你帮我剥一下。”
贺子祎张口就是,“你自己没手?”
裴淮:“你现在还是我的跟班。”
“哦,那行吧。”贺子祎抑制住计划正在顺利进行的喜悦,装作很不情愿的拿出一串葡萄递在裴淮嘴边,很有心机的故意只露少半个葡萄肉,让裴淮嘴唇可以贴到他的手指。
可几分钟后他笑不出来了。
裴淮每次吃的时候都用牙咬住,并且只咬一点点,根本碰不到他的手指。
贺子祎把气全撒在了葡萄上面,这次不再温柔,直接强硬塞进裴淮嘴里。
后者被喂得向后仰。
裴淮:“可以了。”
贺子祎笑得跟容嬷嬷一样,“不可以,跟班就是要懂老大的口是心非。”
吃吃吃,吃不死你。
裴淮艰难咽下好几个,撇开头不吃了,他看着贺子祎问:“你有事求我?”
贺子祎沾着葡萄汁的手一顿,他把放在裴淮嘴边的葡萄放进自己嘴里,他故作轻松,“没有啊,我只是在履行赌约。”
裴淮:“这次你赢了,你的要求呢?”
贺子祎眼一亮,脑子里有了思路。
对啊,他怎么忘记这茬了,有这个条件在,他让对方做什么都合理。
他假意想了想,又给自己剥了个葡萄,“那你就继续昨天晚上没干完的事。”
裴淮疑问,“把陷阱填好?”
“不是。”
“彪哥没让你解气?”
“那倒没有。”
“那是时间——”
贺子祎警告他,“你这次最好说对。”
裴淮住嘴了。
过了一会儿,裴淮道:“你直说吧。”
贺子祎目光从葡萄上移开,一副听到什么骇人听闻的事件的模样。
这让他怎么说,说裴淮你能不能再把我手指含你嘴里?
所以贺子祎选择不吭声。
裴淮看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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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眼,从他手里夺过葡萄,又把碗挪了过来,自己往碗里剥着葡萄。
“说吧,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贺子祎张张嘴,说不出那几个字,他有点恼羞成怒,“你脑子出走了?不会自己想啊,你见谁考试让带答案的。”
后面一句纯属脱口而出,原因是语文老师成天念叨的就是这句话。
相比他的急,裴淮倒显得冷静多了,“我要你自己说出来。”
贺子祎羞得磨牙,起身恶狠狠盯着裴淮。
裴淮头也没抬继续剥葡萄。
贺子祎一拍桌子,“看着我!”
裴淮抬头。
贺子祎抓了一把刚剥好的葡萄就往嘴炫,期间还不小心掉了一个。
裴淮眼疾手快抓住,在贺子祎鼓着腮帮子凝滞到都忘记嚼的动作里,将手心葡萄递上去,“要吗?”
贺子祎想死的心都有了,努力维持表面使劲瞪着裴淮,拿起葡萄放进嘴里。
裴淮叹了口气,“气成这样?”
贺子祎艰难嚼着葡萄说不出话。
裴淮深邃的眸子仰视他,“既然不是陷阱也不是打架,那你说是什么?”
贺子祎皱着眉想说话但实在没嚼完,他做出个“停”的动作,想让裴淮等他说话。
裴淮耐心等着,直到人嚼完了,才说:“嗯?”
贺子祎真是服了裴淮这脑子了,真的让人怀疑他就是读书读傻了,除了题什么也不会,眼力见都没有,脑子赛金鱼,一点记忆不会储存。
他被气懵了,脱口而出就是心底的话,“我说我想让你再含一下我的手指,就像昨天那样,你听明白了吗!”
裴淮盯着他,像那天他身上沾了别人味道的带着占有和略克制的眼神。
说完,贺子祎就后悔了,他没想到刚才自己一时上头竟然这么直白的说了出来,好没面子。
裴淮没给他反应机会,在话音落下的时候,就听到他说:“嗯,这回听明白了。”
紧接着手指就被人捧起来,像昨天那样被温柔潮湿包裹。
贺子祎心跳剧烈如鼓雷,都说十指连心,他能清楚感受到自己手指在裴淮口腔里经历了什么。
和昨天的感受不一样。
昨天是突如其来,惊吓中带着某种跳动的情绪,今天的双方都是非常清醒的状态。
一切都像是复刻昨天,但又有哪些不一样。
裴淮跟苗疆蛊王一样,眼神直勾勾锁定在他脸上,不放过一丝面部表情。
贺子祎喉结攒动,瞥开视线。
他心里想,裴淮怎么像山里成精的妖,外表看似是不近人情的高冷,实际是惯会使小手段的蛊王。
贺子祎不仅双耳,整个人都快烧起来了。
突然,他感受到手指被一块柔软吸吮触碰,眼睫倏地一颤,抬头的瞬间将手抽出来,“让你含你还来劲了是吧?”
语气很凶,但更像是色厉内荏,用外表威慑人,掩饰自己的害羞。
裴淮目光还是放在他脸上,嘴唇被带出来些亮晶晶,他不甚在意的用手背擦开。
语气不咸不淡,可以说是毫无诚意,“哦,抱歉。”
贺子祎被他语出惊人吓到好多次了,怕他下一句话就是“没忍住”,赶忙道:“是该道歉!”
说着他气势汹汹同手同脚转身离开。
裴淮在后面叫住他。
贺子祎连头也没回,他知道他的脸现在很烫,怕被人看出来,只能背对着人,没好气道:“有屁放。”
裴淮:“你房间在另一边。”
贺子祎:“……”
哦。。。
贺子祎深吸一口气,嘴硬道:“用得着你说,我自己房间我知道。”
说着,他潇洒转身,霸气朝他房间走去。
9. 可我想学接吻
他怎么会因为舔手指就心跳加速?
不会真弯了吧?!
开学后,贺子祎一脸愁容,支着下巴在课桌前翻书。
路兆拿着作业凑上来问他,作业写完了吗。
贺子祎拿出作业,“稍微改点别全抄,老师会发现。”
路兆摁着作业头也不抬,奋笔疾书,“我懂我懂。”
贺子祎转着笔,视线不经意又放在被含过的手指上,他发现自己好像陷入了谜局。
于是他把手递过去,说,“你舔一下我的手?”
路兆以为他在开玩笑,依旧奋笔疾书,阴阳怪气道:“你舔一下我的手~”
“我没开玩笑。”
路兆猛地抬头,震惊道:“贺,你被夺舍啦?”
贺子祎:“没有,就是想知道会不会也心跳加速。”
路兆一眼就看出来他兄弟这可能是陷入爱河不自知,所以他要放下笔,一副拯救为情所困少年的样子,道:“舔我下不去口,咬行吗?”
贺子祎想了想觉着这两个都是入口的,没什么太大区别,于是无所谓的点点头同意了。
就在路兆张大嘴准备下去咬的时候,有人从身后过来撞上他。
路兆被撞了个踉跄,“谁啊?走路也不看人。”
他生气转头,看到是裴淮那张脸后立马消下火气,“欸,学霸你要过吗,我马上给你让道。”
贺子祎现在看到裴淮那张脸就浑身不自在,他催促路兆动作快点儿,待会儿上课了。
哪成想裴淮没有眼力见儿,从他们这一排就开始收起作业。
路兆哪里还顾得上贺子祎这事,连忙又拿起笔开始抄作业,嘴里不停的说:“马上,马上!学霸要不你先收别人的,待会儿我自己交上去。”
裴淮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淡,“嗯。”
然后转头就把贺子祎的作业从路兆胳膊下抽出来,放在收好的作业堆里交上去了。
路兆觉着自己就像蹭着蹭着饭,饭碗被人端走了,举着笔一时愣在那,“?”
贺子祎看着裴淮,对方眼角微垂,嘴角抿起来,下颚线绷得很紧,肉眼可见的很烦。
死样。
贺子祎翻了个白眼。
偏偏路兆兄弟情义在心头,他惦记着刚才没有完成的事情,又想拖延一下作业交上去的时间,所以对着贺子祎道:“你要是不介意的话,让学霸咬一口也行啊,反正就是测试一下——”
贺子祎眉头一跳,一脚踹在他的椅子上,即使打断了后面要说出口的话,但坐在椅子上的路兆滑出去一小段距离。
“刺啦”,椅子擦过地面刺耳的声音。使得大部分人都朝他们这边看过来。
贺子祎几乎是从牙缝里面挤出来,“咱们两个是朋友,我跟他是吗?”
裴淮嘴角绷得更紧,默默又收了几份作业。
路兆搬着椅子又屁颠屁颠回到自己座位上,愣了,“不是吗?我见你们经常一起上下学啊。”
贺子祎眯起眼睛,语气略含威胁,对着裴淮道:“那你说,我们一直都是朋友的吗?”
他的本意是告诉裴淮,要是敢把他们两个住在一起的事情说出去,你就完了。
裴淮撩起眼皮,看着他。
路兆在旁边创造奇迹,觉得自己真的是太会拖延时间了,嘴里不走心说着:“当然都是好朋友啦。”
裴淮却垂下眼,边收作业边在心里想道:“不想是。”
—
路兆着急忙慌自创草书式笔迹完成作业,从办公室回来的时候几乎是用跑的。
“咱们12班出息了出息了!”
班里有好事儿的人问他,“咋啦?”
路兆憋着一口气快速道:裴淮这一次考试又考了年级第一,我听到办公室有校领导说要把咱们省的成绩优异的人都召集起来。”
有人被吊起了胃口,“召集起来干什么?”
路兆深吸一口气,班里人也跟着他的节奏吸了一口气,以为能说出来什么新奇事儿,结果他把这口气松了,一摊手道:“后面我就出办公室了,没听到。”
“吁~”
“那你说了个什么呀。”
路兆灵敏转身躲过一人玩笑似的打,朝裴淮喊道:“学霸,老班找你。”
贺子祎趴在桌子上假装睡觉,知道又没自己的事。
感觉到身后有人起来了。
他头蹭了蹭胳膊,将头埋的更深一点。
他和裴淮就隔了一分,但每个人只能看到成绩单上的第一名,在他们眼里成绩好优秀的人有很多没必要耗费精力。
每次都是这样,都习惯了,好事轮不到他头上。
贺子祎的手垂在桌子边,他一本正经装睡,消化着今天上课老师讲的知识点。
身后起身的某人从走廊走出去,期间柔软的衣角布料擦过他垂着的手上。
走廊那么大地方盛不下你?
贺子祎所有的思绪被打乱,他微蜷了下手指,还是决定继续装睡。
结果这裴淮一趟去,愣是到中午放学都没回来。
贺子祎在食堂吃着饭,视线不自觉飘向一侧的教学楼。
什么谈话要这么久,也不怕饿着好学生。
他戳着米饭又吃了一口。
临到出食堂,路兆问:“你怎么心不在焉的?”
贺子祎:“有吗?”
路兆目光在他脸上绕了一圈,肯定道:“有。”
“错觉,别信。”
路兆察觉到他情绪,一把拦住他肩膀拍了拍,“是那些校领导眼不毒,你别往心里去,兄弟相信你的潜力,早晚有一天也能当上第一。”
贺子祎拍开他的手,“谢谢。”他又扭头看了一眼教学楼,最后下定决心,“你等我一下。”
路兆眼睁睁看着都出了食堂的人又跑回食堂。
“没吃饱吗?”路兆嘟囔着。
—
裴淮从办公室回来的时候,板着一张脸,在别人眼里还是和其他时候一样,整个人从里到外都透着一股子的冷。但贺子祎就是看得出来他心情差到极点。
裴淮在看到桌子上有一份儿面包和两根火腿肠的时候,想都没想,就打算放教室后边。
12班的人有个默契的习惯,谁带了零食或者好吃的,都放在教室后面,等到有谁饿的话,直接拿起来就可以吃。
贺子祎一手支着头,在数学卷子上飞快写着答案,语气很凶,“你敢搁后面试试。”
裴淮动作顿了下,又坐回自己位置。
塑料包装袋被拆开的声音在贺子祎脑海里放大,他写题的速度变慢,思绪飘到身后,在想裴淮果然没来得及吃饭。
过了一会儿,背后被戳了两下。
贺子祎后背靠在裴淮桌子前,头也没回,“说。”
裴淮凑近他,“谢谢。”
贺子祎闻到了玉米火腿的味道,还有温热的气息吹过自己的耳廓。
他没忍住揉了两下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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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室里是贴着裴淮不许说话吗?你凑那么近干什么?”
裴淮:“我就是想问下,下次可以不买玉米火腿了吗?”
贺子祎嘴比脑子快,好奇问,“为什么?”
裴淮抿了下唇,“我不喜欢吃。”
“……有的吃就不错了,还挑。”
裴淮:“谢谢你。”
贺子祎及时打断他,“好了我知道我人挺好的。”
裴淮:“我本来以为中午要饿肚子了,没想到还能被投喂。”
贺子祎没再靠着桌子,重新拿起笔开始做题,“我不是好心,八块钱,转我。”
裴淮拿出手机,在总共没几个人的列表里划拉好几下,给贺子祎发了条消息,因为知道还处于拉黑状态,所以没有谨言慎行。
前排的贺子祎写下两个公式后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让人家转钱,但还没有把裴淮拉出来呢。
他从桌兜里掏出手机,快速将人拉出来后又快速放进桌兜,继续做题。
手机叮咚一响,贺子祎就要拿起来看,没想到后桌的动静比他还大。
贺子祎帮忙捡起来掉到他旁边的水杯,放在裴淮桌子上,意外地看了他好几眼。
后桌低着头在手机上不知道摁着什么,耳朵微红。
贺子祎转过身拿起手机打算看是谁的消息。
又是一阵叮咚。
显示是裴淮撤回了一条消息。
贺子祎:“?”
—
“裴同学,下周有空吗,方不方便请你看个电影?”
贺子祎拽着书包带子朝学校侧门走去,意外听到这道声音的时候,他心里面还在想,又是哪个女生不长眼啊。
他借着树木掩映,侧着身看去就见到一班的女生和裴淮站在一起,举止大方,但眼里藏不住的少女心事。
难不成他俩真在一起了?贺子祎想起之前的传闻。
不过贺子祎没有偷听别人讲话的爱好,转身就要离开,却不料踩空一截台阶,下意识发出惊呼。
紧接着就听到裴淮快速说了声:“抱歉。”就急匆匆朝他跑来。
贺子祎借着他的手臂艰难起身,第一句话就是,“我路过,不是故意听你们说话的。”
裴淮扶着他慢慢走,“听到也没事。”
贺子祎指指那个女生,莫名从对方眼里看出来“你个绿茶”的意思,他道:“不去道个别什么的?”
“抬腿,有个台阶。”裴淮低着头做他的拐杖,不甚在意道:“本来就打算走了。”
贺子祎慢吞吞,“哦。”
渣男。
不过经过刚才这一出让他心情很好,据说喜欢一个人会吃醋,他刚才可一点情绪都没有,说明他没有喜欢裴淮,也没有弯。
贺子祎探头兴冲冲问:“你是不是不会恋爱啊?”
裴淮蹙了下眉,“嗯?”
贺子祎觉着裴淮真是钢铁直男,连讨女孩子欢心都不会,操心的他掰着手指头告诉他谈恋爱该怎么做。
结果说了一大堆都没听到裴淮回复,他一扭头,“听懂了吗?这都是经验,你不会我可以教你。”
裴淮声音听不出是嘲讽还是真心话:“真好。”
贺子祎还觉着美滋滋,“是吧。”
裴淮漆黑的眸光如有实质般从他鼻梁上又划到还在不停说的红润嘴唇上,最后在裴淮不明所以的目光下抬眼,拖着调子缓慢问:
“那怎么办啊贺老师,我想学接吻。”
10. 我想跟你耍朋友
你再说一遍要学什么?!
裴淮眼神里透露着求知若渴,道:“你不会?”
刚才大话都放出去了,现在说不会有点丢面子,贺子祎硬着头皮说:“会啊,就是接吻太简单了,两个嘴皮一对,互相啃就完事了,没必要教。”
裴淮看着他,“别人说接吻的感觉很好。”
贺子祎怕他下一句来个“我想试试”,战术撩了下眼前碎发,说起慌来眼都不眨,“那是别人骗你谈恋爱的,不然国家的结婚率怎么提高。”
裴淮不知信没信,“哦”了声。
贺子祎:“走吧。”
裴淮搀着他,在快到家门口的时候,他忽然没头没尾问了句,“恋爱怎么谈?”
突如其来的话,贺子祎没反应过来,“什么?”
“你之前说要教我谈恋爱。”裴淮的眸子在黑夜中微亮,但面上的表情却是毫无波澜,像在问吃什么一样平常。
“噢噢。”贺子祎大方道:“回去我整理成资料发给你,你照着学就行。”
裴淮抿了下唇。
“干嘛?”贺子祎道:“都是干货还不愿意学?”
裴淮个子要高点,跟贺子祎说话的时候要微低着头,眼底的情绪在低敛的眼皮下看不真切,声音倒是清楚:“实践才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贺子祎听明白他在说什么,撇开头仔细想一想。
经过这么多天下来,他对裴淮的态度已经有了稍稍的改变。
贺子祎在心里补充,当然只有一点点。天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也不是非得矫情那几个动作和几句话。
贺子祎头脑风暴了会儿,抬眼。
发现裴淮刚从他身上错开视线。
“那好,我教你。”
裴淮的脸隐没在暗处,没人注意到他的眉峰轻轻一挑:“嗯。”
晚上各回各房间,贺子祎上网查资料,又把自己当军师这么多年的经验整理出来,做成文档发给裴淮。
【花开富贵】:都是经验之谈,你要学会逐字逐句分析并理解其中妙意。
【花开富贵】:晚上躲被窝可偷着乐吧。
【狗东西】:实践。
贺子祎稀罕见的“嘿”了声,发消息。
【花开富贵】:你就记着实践是吧,课本还没学扎实就想着考试?
那头的输入框闪了好久的“对方正在输入…”
【狗东西】:你骗我。
【花开富贵】:我说头怎么这么沉,原来是有口锅扣我头上了。
【花开富贵】:我哪骗你了,你光会实践不会说话也不行啊!你跟你喜欢的人约完会回来,你拍拍人肩膀说了声好兄弟,你自己说,这感情还能继续吗?
【狗东西】:哦。
贺子祎满意点点头,正把“孺子可教”打在输入框,就看到又来的消息。
【狗东西】:也就是我今晚可以熟读背会,明天就可以了吗?
贺子祎怒改几个字,发过去。
【花开富贵】:孺子不可教!
—
翌日,美术课。
美术课老师为了让学生更好的寻找灵感,允许随便调座位,贺子祎搬着桌子向后拉,和裴淮桌子对齐。
贺子祎:“今天教你第一课,就像刚才那样,你在谈恋爱当中如果遇到同样的事,要主动把桌子和你女朋友桌子对齐。因为有些女生脸皮薄,想得多,这时候就需要你去主动。”
裴淮侧头认识听他说着。
窗外阳光正好撒在贺子祎发梢,他整个人都像是小太阳,琥珀似的眼睛如宝石,忽闪忽闪。
炫彩夺目,光是坐在那,都能轻易吸走人的眼球。
贺子祎跟老师一样,问自己唯一的学生听懂了吗?
“嗯。”裴淮缓缓道:“女朋友这个词不喜欢,换成别的吧。”
“你还挺挑,那换成‘你对象’可以吧。”
裴淮停顿思考了下,点点头。
贺子祎头也没回,身上指指身后,“现在阳光很刺眼,你要在女生发牢骚前把窗帘拉住。”
裴淮眼神落在他不停开合的嘴巴上,晦暗了一瞬,他不走心应了声“嗯。”
贺子祎惊:“嗯你还不把窗帘拉上?!”
裴淮回神,站起身越过贺子祎身子去拉窗帘。
这个距离很近,贺子祎猝不及防的闻到裴淮身上洗衣液的味道。
明明都是同一款,怎么闻起来裴淮的衣服上的更好闻一点?
有微风从窗外吹来,裴淮衣服被吹鼓,不经意间露出几块结实的腹肌。
凭什么都是同样的作息和吃食,裴淮有腹肌他却没有!!
暗叹不公的贺子祎手无意识放在自己肚子上。
……算了,何必勉强自己,一块腹肌也是腹肌。
漫长的几秒钟过去,裴淮拉好窗帘坐下,贺子祎清了清嗓子正要开口说话。
就听裴淮问他,“你脸红了。”
贺子祎摇摇头:“那是嫉妒到红温。”
—
下午有节体育课,老师宣布原地解散后,路兆神秘兮兮召集人。
贺子祎正盘着腿坐在树下乘凉,低头偷偷玩着手机,听到路兆说的玩法后饶有兴致抬头。
“你说你买了个心率探测器?”
路兆四处偷瞄,确定没人注意到后从兜里掏出来,“这就玩意儿,我打算用它测试谁说谎。”
贺子祎拿起来看了看,“根据心跳频率判断?”
路兆:“对对。”
贺子祎站起身,随便拍了两下衣服,拉着路兆就走,“带我见识见识。”
裴淮默默把“不精准”咽回肚子里,也跟着离开。
不出三分钟人就找来五个人,大家都想见识心率探测器兼测谎仪的威力。
“那我先来我先来。”女生把探测器放在自己手心,闭上眼说:“我喜欢隔壁黑皮体育生。”
说完,女生一睁眼,就看到裴淮那张冷系帅哥的脸,不自觉花痴上头,心跳加速。
“嘟嘟嘟”,探测器开始震动。
路兆看热闹不嫌事大鼓掌,“前几天还说要给那个体育生写情书,今天测谎就不喜欢了?”
女生死亡微笑盯着路兆。
后者心道不妙,笑容一下消失,讨饶道:“希姐我错了!”
赵希希拔腿就追着他跑。
贺子祎对这个场面见怪不怪,拿起探测器。
“你要测吗?”裴淮在一旁开口。
贺子祎端着心率探测器看里面的构造,“我不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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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觉着对着一个机器说谎言特傻逼。
结果还真有傻逼在他把探测器放回去的时候,对着说了一句:“喜欢。”
贺子祎:“……”
他忍了忍没忍住,扭头和裴淮对上视线,“没了?这能测出来什么。”
裴淮看着他,“这就够了。”
还有个男生比较腼腆,他等了两秒没等到测谎仪响,有些意外,问:“探测器坏了?”
“没坏。”裴淮转头把东西放回桌子上,声音凉薄不带一丝情,“它觉着我说的是真话。”
探测器上显示的心跳也很正常。
另一旁的路兆和赵希希已经围着操场进行了一圈绞杀战斗,最终以路兆败下阵来终止战争。
探测器又轮到他们手里面玩,贺子祎百无聊赖靠在树上玩手机。
越打越上头,眼看是顺风局就要推塔了。
裴淮走过来凑近屏幕,“在玩什么?”
贺子祎嘴里的糖“嘎嘣”一下咬碎了,刚才那瞬间他又闻到裴淮身上的味道,带着清凉的薄荷味将他整个人拢了个满怀。
贺子祎大脑晕乎一秒,再看屏幕时就已经出现被对面反杀的消息。
“有病?”贺子祎在等待人物复活的时间里问他。
裴淮低敛着眉,声音有些低,“文档里写,要投其所好。”
贺子祎看着他,有些欲言又止,“我又不是你喜欢的人,你问我玩什么?”
裴淮薄薄的眼皮微抬,“不可以吗?我想和你耍朋友。”
贺子祎操控的人物一不小心闪现撞墙,停在原地不动了。
他脑子里“轰”地一下,这一刻周遭的热闹欢腾他全部听不到,脑海里一直回荡的是裴淮那句“我想跟你耍朋友”
贺子祎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不信邪又问了一遍,“你刚才说什么?”
裴淮盯着他,一板一眼又说了句,“我想跟你耍朋友。”
Doublekill——
游戏里的人物被对面又打死了。
贺子祎耳朵通红,他一副如遭雷劈的样子,“不是,你——”
你男女通吃啊裴淮?
“哈哈哈哈哈哈哈!!这话是孙一发你教裴淮的吧。”路兆在一旁笑得直不起腰,边笑边拍大腿。
贺子祎猛地朝他们那边看去,表情里是他都没有察觉到的松了一口气。
孙一发脸上也憋不住笑,“我不知道学霸他会真信耍朋友是交朋友的意思。”
路兆笑得快岔气了,“孙一发是重庆的,在他们那边耍朋友是处对象的意思哈哈哈哈哈哈哈。”
赵希希充当气氛组,“贺子祎听到了嘛,学霸要跟你耍朋友~!”
路兆在憋不住笑的时候也选择不顾他兄弟社死的开腔,“耍朋友,耍朋友,耍——噗哈哈不行了我实在忍不住了。”
贺子祎瞪着裴淮,小声道:“为什么话是你说的,社死的是我?”
裴淮扫过他通红的耳朵和快要熟透的脸,缓缓开口道:“现在也是嫉妒到红温?”
贺子祎真觉着裴淮是大直男,比他还直的那种。
“现在是疼的。”
裴淮:“?”
贺子祎咬牙切齿,“用颜面扫地的代价!”
11. 买糖是拿来哄你的
那个探测器在路兆三哭二闹的请求下,贺子祎终于答应把探测器带回自己家。
理由是,路兆家里管得严,看到他在学校不好好学习花钱买这玩意儿,肯定抽出皮鞭子追着他打了。
贺子祎和裴淮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
夏风燥热,吹在脸上特别闷,像蒙在不透风的塑料布里呼吸上一口气。
贺子祎书包单肩背着,转身的时候提了一下,问:“前面小卖铺有卖冰糕的,你吃吗?”
他就是自己吃东西的时候习惯问下身边人要不要,随口一说,也没想裴淮能说出个什么。
裴淮果然没回复,就在贺子祎打算自己去买的时候,对方突然道:“你给买吗?”
贺子祎:“啊?”
好一个伸手党。
他冷哼一声,“你自己——”
与此同时,裴淮低垂着眼眸,“我没带钱。”
贺子祎快要脱口而出的话卡嘴边了,转悠一圈没说出来,囫囵咽下去。
算了,跟这个傻逼计较什么。
他叹了口气,语气有些认命,“吃什么?”
两分钟后,二人站在冰柜前。
裴淮想吃的口味在最底下,他弯腰去够,贺子祎随意靠在冰柜边缘,扒拉手机回消息。
倏地他注意到一束很不舒服的、被人紧紧盯着的视线。
他抬眼朝那处望去,和那人来了个对眼。
男人带着棒球帽,身上穿着灰色衬衫,脸上有道从眼尾到下颚的长疤,眉眼间和裴淮有些像。
但又不像,因为同样冷的单眼皮,在裴淮脸上是生人勿近的神圣感,在这个男人身上就是贼眉鼠眼。
贺子祎在心里不自觉把二人做比较,轻轻啧了声。
还是裴淮看着顺眼点。
男人错开视线去拿货架上的东西,贺子祎手指扒拉手机,眼睛却看着男人,确定人不会冒昧过来后,他才把目光放在手机上。
裴淮拿好冰糕起身,“好了。”注意到贺子祎的视线,跟着往后一扭头。
……没扭成。
因为贺子祎突然伸出手,好哥们似的揽住人肩膀,二人距离一下拉近,能清楚看到脸上的绒毛。
贺子祎在对方又想扭头去看的同时,手掌放在裴淮脸侧,把头又扭转回来。
裴淮平日淡漠的脸上贴着温热的手掌。
二人视线重新对上。
在刺眼的白炽灯下,贺子祎眼球是琥珀色,亮晶晶的盛在眼眶中,像有价无市的宝珠。只是宝珠本人语气有些生硬,咬牙说出的一句难以启齿的话。
“我好看吗?”
少年无疑是好看的,红到滴血的耳垂让人忍不住想要触碰,白皙的脸上带微不可察的羞涩。他本人是能打架绝不拐弯抹角的性子,却在这束直白的打量目光下,视线躲闪变得不自在,反差交织更为勾人。
裴淮喉结上下滑动两下,声音微哑,道:“好看。”
“哦。”贺子祎眸光微微一扫注意货架旁的男人动向,他楷楷鼻子,“好看你就多看会儿。”
话刚说完,手腕上被冰了一下,贺子祎剧烈抖了下。
就见裴淮刚刚收好作案工具,雪糕被装进袋子里,鸦羽似的眼睫抬起,“不去结账?”
贺子祎看到那个男人就在收银台,他不想让裴淮见到那人,所以要把他们二人见面时间岔开。
贺子祎:“怕你没看够。”
“好。”
不过几秒后,贺子祎有点后悔自己没找个别的理由了。
他忍不住呲牙,“你看着我啊,目光乱飘是怎么回事?”
“让你盯着我的眼睛,你没一会儿就往下看是什么意思?”
“你到底会不会看人啊!”
此时的男人已经算好账出门了,贺子祎没好气瞪了裴淮一眼。
“走了!”
裴淮声音淡淡的:“不继续了吗?”
继续个屁,你见谁对视不一会儿就往对方嘴巴上看的?!
礼不礼貌啊你。
结完账出门的时候,玻璃上倒影出二人的样子,贺子祎落后一步趁着人没回头,飞速对着玻璃呲牙。
没有菜叶。
那狗东西在看什么?
贺子祎刚出门,冰糕还没撕开包装,就听到有人起身朝他们这边走来。
“小淮,怎么这么不懂事,见到爸爸连招呼也不打。”
贺子祎手里的冰糕差点捏碎。
他就是不想让裴淮和他爸见面所以才一直躲着,裴继鸣还明目张胆出现在他们面前。
他余光观察着裴淮神色,发现对方的眼神一直在他身上,好像没听到他裴继鸣的话一样。
裴淮问:“还买别的吗?”
贺子祎下意识摇摇头。
“那走吧。”裴淮抓住他的手腕,打算带着离开。
裴继鸣却不依不饶,甚至走到贺子祎跟前,装出一副长辈的和蔼模样,“这就是你贺叔叔的儿子吧,人乍看还行,就是身上戾气太重了。”
裴淮冷冷飞过去一个眼刀,把贺子祎往自己身边护了下,挡住那道不怀好意的视线。
裴继鸣不在乎,“这个年纪都是这样,你们还小。”他抬起手就要拍拍贺子祎肩膀。
贺子祎眼神嫌恶看着那只手,后退一小步,心想这手今天要是敢碰他——
还没想完,眼前又出现一只白皙手掌,如冬日檐上雪,一把抓住向他进攻的那只手。
裴淮声音淬着冰,和以往说话语气完全不一样,带着股狠劲,“你别碰他。”
裴继鸣脸上的假笑差点在手腕被桎梏的强悍力量下维持不住。
“把你的脏手拿开,你这个个晦气的东西!”另一道十几岁少年的声音由远及近,像只扑棱蛾子带着风声极速跑来。
期间还捡起块石头朝他们扔来。
不过没砸到裴淮,砸到了贺子祎小腿上,又被反弹到地面。
后者盯着那块石子看了几秒,扯起嘴角意味不明地笑了两声。
然后凉凉抬起眼皮,嘴角笑意渐收,“砸我?”
那个男生被这个眼神吓到,跑到跟前不敢向前再走,梗着脖子用语言攻击,“谁让你站那的,我要砸的是裴淮。”
裴淮现在已经收回手臂,他在衣服上擦干净手才去拉贺子祎,“走。”
贺子祎知道他不想在这待着,虽然有一肚子气但还是跟着迈开脚步。
身后那男生以为他们怕了,底气越足,朝他们喊:“欸,那个卷毛!”
贺子祎知道是叫自己的,停下脚步,但没回头。
男生得意洋洋继续喊:“你不知道吧,你身边这位可是有爹生没爹养的杂种,小学开家长会别人都有家长,就他一个人在那跟傻逼一样坐着。”
男生笑得越来越大声,裴继鸣叼着烟也笑得直不起腰。
贺子祎能感受到握在他手腕上的手骤然收紧,但下一秒像是怕他疼一样,又松了下。
男生:“你别看他现在拽得谁都不理,小时候我可是亲眼见到他爸妈离婚把结婚照撕了时候,他一个人蹲在地上一个个拼起来,边哭边拼,诶呦,那样子真跟条没人要的狗一样。”
裴继鸣笑着不疼不痒踢了男生一脚,“多少年的事了你还记着。”
握在手腕上的手都在抖。
裴淮低着头拽拽他的衣袖,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哑,但他什么都没说,只叫了他名字,“贺子祎。”
他爸出轨,母亲离婚,这件事过去很长时间了,他早不在意,换作以前他们在他面前闹这出他连一个眼神都不会分过去。
他本可以自己好好护着这层疤,不让人看出来它下面的血淋淋,但偏偏有人不让他好过,当面揭穿。
还当着贺子祎的面。
在喜欢的人面前被人毫不留情戳开这些不堪回首的回忆,任谁都会觉着窘迫。
他忍不住想去看贺子祎此时的表情,但又不敢去看,怕从他眼里看到鄙夷,就连简单的意外都会成为重伤他的利剑。
所以裴淮对外还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只是唇抿得更紧,手里攥着贺子祎买的冰糕,上面袋子出现好几层褶皱。
他的感官却一直放在身边的少年身上,对方的一举一动都能牵扯他的心。
后面的男生还在猖狂笑,“要我说你还敢跟他玩,他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也就在你们面前装出一副学霸样子,实际就是个自私偏执的缺、爱、鬼!”
裴淮手里的冰糕在闷热的夏夜渐渐融化,包装袋上出现道道水痕,他的手指捏在上面,水珠顺着滴答下来。
他第一句没出来音,又说了遍,“我——”
贺子祎转过身,冷冷道:“闭嘴。”
裴淮心脏骤然一缩,鸦羽似的睫毛剧烈一颤,闭上嘴。
男生一见裴淮这样,更是得意,像在展示什么商品一样激动,“欸对对对,他当年就是这样,跟条狗一样。你看吧裴淮,谁在乎你呀。”
裴淮拉着贺子祎的手心里出了点汗,他胳膊上青筋暴起,看得出来是在极力忍着。
忽然,手腕从他手里撤出去,裴淮下意识去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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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还是扑了个空,手心空落落的,好像他从来不曾抓住过什么。
地上传来东西落地的声音,他的怀里也被扔过来件物品。
裴淮薄薄眼皮敛住大半眼眸,遮住里面的落寞以及别的情绪。
男生:“你没有爸爸我有,就连你的朋友也是不管……啊!你打我?!”
清脆的巴掌音和男生的惊呼,在裴淮脑海里如绚烂烟花般炸起。
他下意识抬头,就见贺子祎卸下好学生的书包,校服被脱下来扔在地上,劲瘦的身形挡在他面前,抓住男生衣领恶狠狠道:“说了让你闭嘴听不懂吗?”
贺子祎长相清秀,往那一站不像是会打架的样子,但浑身气质慵懒随性,真要打起来这种气质就变成了随便打打都尽在掌握,生动诠释了什么叫“人不可貌相”。
贺子祎眉眼间都是怒火,但不面目狰狞,死死盯着男生,手上力道慢慢收紧。
男生几乎是被拎起来,脖子上的衣服攥得他呼吸困难,他狼狈喘气不断拍着贺子祎的手。
贺子祎语气阴森,“没爸只是他曾经的遗憾,不是他的缺点,你没资格去指点。而且就裴继鸣这德行,真的,我非常庆幸裴淮不是他儿子。”
裴继鸣赶过来,怒骂:“你这个狗——”
贺子祎偏头冷冷看着他,像随时能扑倒人一口咬断脖颈的凶兽。裴继鸣被这眼神震到,将说的话全忘了干净。
贺子祎看着这二人道:“我就提醒你们这一遍,以后不要出现在裴淮面前,要是让我知道了,就不是今天这样了。”
他猛地松开男生,男生一时腿软瘫在地上急切呼吸。
贺子祎一根根擦着手指,在他们二人敢怒不敢言和看鬼的眼神下,抬眸眯眼,缓慢道:“意外什么,你们以为我是什么好人?”
那二人走了,当然走远了还扯着嗓子骂了裴淮好几句,不过这次加了个贺子祎,十句有五句都是骂他的,那爷孙俩也算雨露均沾。
贺子祎弯腰捡起来他的书包拍了拍,重新背上去,注意到裴淮目光一直随着他动,但一句话也不说。
他在他眼前动作懒散挥挥手,“被吓傻了?你这也太怂了……”
话还没说完,他的手就被抓住了。
裴淮抓着他的手,将冰糕袋子滴落下来的水珠用手指沾取,转圈抹上去,随后用自己衣服擦干净上面的脏痕。
从头到尾裴淮都是一言不发低着眸,认真的模样。
贺子祎手指微蜷了下,明明转圈涂抹的动作已经过去了,他的心却还沉浸在刚才那几秒的触感里,痒痒的。
裴淮确定手上干净了后,才松开,“刚才脏了。”
贺子祎刚才凌人的凶狠气势好似也被手指擦干净,他背过去手,在身后用手指搓了两下痒处,人机般点点头,“哦,好的。”
裴淮收回手的时候,指尖还带着水珠在动作间滴落下去几滴。
不过这次孤零零的水珠被地上的敞开怀抱的绿草稳稳接住。
贺子祎注意到他的冰糕都快化完了,沉默了会儿说道:“我再给你买一个吧。”
进店后,贺子祎心不在焉地直往冰柜前走,在里面翻出最后一根同款冰糕。
豁。
裴淮这狗东西运气可以。
“妈妈我想吃多少都可以买嘛?”收银台前站着对母女,几岁大的女孩仰头眨巴双眼问女人。
“当然啦,我们圆圆想吃多少就拿多少,不用想着替妈妈省钱。”
女孩开心点点头,踮起脚尖从桶里够出来好几个,手心里都是抓满的糖。
等她们走后,贺子祎上前掏出付款码结账,余光瞥到花花绿绿的糖桶。
也许是他的目光太过炙热,老板热情推销,“这个糖小孩子特别喜欢吃,销量也都不错的,需要要来点吗?”
手机快要黑屏,贺子祎滑动了下屏幕重新亮起,他道:“那拿一……”
老板手速很快,连忙伸手从里面去够,开玩笑问:“一个还是一百个。”
贺子祎低头付钱,“一桶。”
老板怕自己听错了,“小伙子,这一桶可不少啊,确定全拿?”
“嗯。”贺子祎付过去钱,扭头从门口看向外面。
裴淮坐在台阶上,撕开化掉的冰糕袋子小口,仰头将冰糕水喝下去。
清瘦的背影看起来倔强又清冷。
“小伙子买这么多,是干批发的还是零吃?再怎么也得注意牙齿啊。”
贺子祎收回视线,抱起那一桶,“都不是。”
他道:“拿来哄人的。”
12. 闭眼是以为我要亲你?
贺子祎把糖桶放在裴淮身边,“吃。”
“谢谢。”裴淮拿出一块放在嘴里,然后开始在手机上划拉。
贺子祎好奇问:“你在查什么?”
裴淮亮出屏幕:“看哪个牙科好。”
“……”
滚吧你。
他揣着兜要去另一边坐着,没想到刚抬腿裤脚就被抓住了。
贺子祎低头看向那只手,然后视线划到手的主人身上。
裴淮仰头看着他,“坐这儿。”一秒后补充,“可以吗?”
贺子祎目光放在裴淮旁边的座位上,在都是被经过的人踩过好几脚的瓷砖地板上,此时有块地板被突兀地放了张广告纸。
这样坐上去就不会脏裤子。
贺子祎给自己找了这个理由坐上去。
二人都默契没提刚才的事,过了会儿贺子祎想起来,“路兆那个探测器在你这吧。”
裴淮微微点点头,“嗯。”
贺子祎向他摊开手掌。
裴淮脸皮很厚,手指无意识刷着视频,“可以明天再给你吗?”
贺子祎没问题,毕竟是别人东西,确定东西没坏没丢就行。
他又问:“那探测器我没扔坏吧?”
裴淮:“嗯。”
贺子祎看向他朴素没有一丝装饰品的手,又没有玩,怎么知道坏没坏,他问:“怎么不见你戴?”
裴淮声音淡淡的,看向贺子祎,“手麻了。”
“?”
贺子祎不知道的是,裴淮兜里的心率探测器早就彪到了170以上,在兜里嘟嘟震动着。
心跳因贺子祎而快速跳动,所以每一下都像是裴淮抑制不住跳出的心,藏在冷漠皮子底下的热情与汹涌的爱意。
像浩大又无声的表白现场,每次嘟意都在诉说“我喜欢你。”
回到家,贺子祎打开手机去看今天的作业,但手指却有自己的想法,点进那个熟悉的头像,无意识划拉手机提起又放下那寥寥无几的互相聊天页面。
就在他骂了自己一句“真是疯了”打算退出的时候,忽然眼尖的注意到聊天框里开始闪着“对方正在输入…”
我倒要看看你能发过来什么。
贺子祎把手机放在桌面上,抱着臂盯着。
半分钟过去了,“对方正在输入…”
一分钟过去了,输入终于停了几秒,贺子祎轻轻啧了声,抬手打算灭掉手机。
没想到“对方正在输入…”又闪起来。
???
裴淮在写小作文?
于是他又耐着性子等。
终于在三分钟后,对方正在输入停了。
贺子祎凑近手机,好奇裴淮会发来什么惊天动地的感谢语,或者是对他今天的壮举进行360°无死角夸一遍。
手机“叮咚”一声,贺子祎拿起来看。
聊天页面上就出现了三个字,“在干嘛?”
贺子祎盯着手机屏幕表情像是哪疼。
不是,你老年人手速啊,打了半天字就蹦出来这三个字,这跟着凯开大招结果斩了跟草有什么区别?
【AAA专业糖果批发】:分享链接【如何快速打字教程】
【AAA专业糖果批发】:你很需要,找个班上吧。
狗东西这次回得挺快,【我在看你给我发的恋爱教程。】
咱俩说的那是一个话题吗。
还有,我问你在干嘛了吗!
贺子祎噼里啪啦打过去字,手速成残影。
几秒后,聊天界面出现贺子祎打出来的几个字。
【AAA专业糖果批发】:在写作业,顺便看某个傻逼打半天就打出来三个字。
—
恋爱教学实战篇——电影院。
周末放假,贺子祎打算彻底教会裴淮什么叫氛围感拿捏,什么叫不经意间超经意的把人撩到心跳加速。
两张电影票,特地选了个偏一点的位置,方便实践。
电影开始前,贺子祎给他科普,“约会前一定要注意观察女生的头发、穿搭、以及时刻的情绪。”
“你看前面这个姑娘,她穿着长裙散着头发,化着精致妆容,你就不能带她去吃烧烤,整的一身味。要领着人去非常出片的网红店,并提出拍照,这个是从穿搭上看。”
裴淮淡淡“哦”了声,看样子可能连人都还没对上号。
前面的女生好像听到了,扭头看过来,在发现自己身后是俩大帅哥后,兴奋又隐秘地拽了拽身边的闺蜜。
贺子祎和女生眼睛对视了会儿,几秒后想着直勾勾盯着女生很不尊重她,并且会让女生没有安全感。
他礼貌冲女生点点头,正要撤回视线,怀里突然被扔过来一瓶可乐,瓶口倾斜朝他身上倒。
贺子祎也顾不得什么穿搭什么技巧了,连忙伸出手去扶。
然后就发现,可乐是封口状态,没撒他身上,就是腹部还被砸的有点疼。
贺子祎松了口气,正要把可乐放回去,突然看到自己的饮料还好好在沟槽里放着,手里的这瓶是裴淮的。
“没拿稳。”裴淮在人开口询问之前回复。
说着伸手去他腹部那里拿,期间有几根手指不小心擦过到贺子祎衣服,夏天穿的清凉,后者不自然收了下肚子。
裴淮坐好后说:“你刚才盯了那女生好久。”
贺子祎:“?”
不信谣不传谣。
裴淮转过头,“她就那么好看?”
前面的女生翘起嘴角。
贺子祎有种寡妇被造黄谣的无力,“我是在看她的眼睛,竟然是那样的。”
裴淮不依不饶,“哪样。”
贺子祎想了下,“她的眼睛竟然是灰色的,里面还有一些说不上来的其他图案。”
女生激动的晃着身边人的手,“我就说我今天带的这个美——”
裴淮不咸不淡的开口,“那是义眼。”
前面突然得知自己双目失明的女生:“嗯?”
贺子祎略带嫌弃的看着他,“那是隐形眼镜啊,傻鸟。”
突然双目失明又近视的女生,“?”
好在二人没在这个话题上争执太久。
贺子祎记起忘记今天的目的,他抽出自己的饮料,“如果女生拧不开自己的饮料,你会如何?快问快答。”
裴淮:“那就别喝。”
贺子祎:“???”
这能对吗?
贺子祎被气的偏开头笑了,打算拧开饮料去去火,公共场合不能随便打人。
结果这个饮料跟裴淮一样,故意跟他作对,他拧了两三次都没有拧开,手心都红了。
就在他深吸一口气打算用牙咬重振旗鼓的时候,旁边伸出来一只手轻轻地截胡他的饮料。
贺子祎朝旁边看去,就见裴淮把手机放在了腿上,眼神看着手机,但是双手却在帮他拧瓶盖。
“咔哒”一声,瓶子拧开了。
裴淮又拧了几下瓶盖,让它处于虚浮的状态才递给贺子祎。
贺子祎愣愣接过,仰头喝了一口,眸光从瓶身划过,这次眼里带着欣慰。
“你这不是会么。”
裴淮从手机里抬头,说了句:“分人。”
贺子祎觉着找到个绝佳好点子,“这样,你把我当成你女朋友,我教你该怎么做,你直接拿我练习。”
裴淮静静看着他。
趁着电影还没有开场,贺子祎让他把手放在扶手上面,于是二人左右手都放在一起,近乎肌肤相贴。
贺子祎:“氛围到了的时候,你的手就应该像我这样慢慢挪进,然后小指轻轻触碰一下对方的小指。”
贺子祎小拇指如对话一样轻碰。
裴淮的手指下意识颤了下。
贺子祎还在示范,“确定对方没有动作之后,你的手就这样附在对方的手上面。注意重点来了,你的目光一定要随着你手的动作去看向对方的脸,直勾勾的盯着。”
“对方察觉到了之后肯定是要扭头看,你在他看之前移开视线装作看电影。”
“内心数个两秒你再转头,和他对视上,然后把手握得更紧。”
贺子祎撒开他的手,“你来示范一下。”
裴淮小指微微触碰。
贺子祎吐槽,“你偷感不要这么重啊。”
裴淮慢慢划到他手背上。
贺子祎:“你给我搓澡呢?”
裴淮抓住他的手。
贺子祎直接抽出来手重新放好,又给裴淮试了一遍,“十指连心啊!你要让你的手和心里渴望拉钩,但目前我只看到你在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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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淮一副受教的样子,“嗯。”
要不是前几分裴淮也是这死样,贺子祎真觉着他是学会了。
贺子祎:“你不用那么紧张,我能把你卖了还是怎么着?”
裴淮抬眼,“那我开始了。”
“嗯,继续。”贺子祎靠在椅背上,目视前方扮演一个正在观看电影的“女朋友”。
裴淮的手指慢慢贴上进贺子祎的手指,他没按照教的那样,反而对着小拇指来回轻轻摩挲了几下,在偌大的电影院里,这一小方天地里暗藏着暧昧与旖旎。
裴淮直勾勾盯着贺子祎,温热干燥的手掌爬上贺子祎的手。
后者没想到他动作会这么慢,这么轻柔。一切动作慢放后,原本教学式的东西也染上几分不可说的意味,他手指微蜷起来。
裴淮整个手心将他包裹。
接下来就是贺子祎转头去看他的戏码了,可裴淮不按计划出牌,手指钻进他的指缝中,挠了挠他的手心。
贺子祎猛地抖了下,他下意识去看裴淮。
却发现后者一直在看他们交叉的手,察觉到贺子祎的动作,不退反而强硬将手翻转,二人十指相扣。
贺子祎发出一个音节,“你——”
啪地一声,屋内光暗下来,电影开始播放。
吵闹喧哗的开场白,让贺子祎的心也跟着乱乱的,没空思考萦绕在心头的什么情绪。
裴淮看出他的疑惑,开口道:“十指连心,手随心动。”
后面四个字贺子祎没听清,耳朵里充斥着电影开头主人公在海上遇难的喧闹声。
他猛地抽出手,以为后面的话和前面挂钩,所以无所谓的点点头,“干得不错。”
裴淮凑近他,眸光里有电影反射出来的光,但他眼里只有贺子祎。
他问:“刚才你心跳加速了吗?”
贺子祎一把推开他,色厉内荏道:“你要是敢影响我看电影,我保证对你心动。”
别管,动杀心也是动。
裴淮安安生生坐了回去。
电影播放到一半,贺子祎看得入迷,忽然察觉到身侧有人轻俯过来。
鼻尖充盈着熟悉薄荷味,他没当回事,继续看电影。
直到裴淮凑得更近,越来越近,身子都快到他位置上了时候他才下意识有了新动作。
裴淮看着眼前紧闭双眼的某人,那微微颤抖的睫毛像展翅欲飞的蝴蝶,脸上被晃上电影场景里变换的光,皮肤白皙,吹弹可破。
很可爱。
裴淮轻轻对着他的睫毛吹了口气,蝴蝶翅膀忽闪,“你闭眼干什么?”
贺子祎睁开眼看到的就是裴淮那张心情很好的脸。
他觉着没面子,红着脸瞪人,“你离我那么近干嘛!”
裴淮不放过他,“你以为我要——”
裴淮说话慢悠悠的,贺子祎有足够时间在他说出后面语出惊人话前打断。
“闭嘴!”
“你以为就是你以为吗!”
“是我以为你要打我!”
裴淮偏开头,从胸腔里震出两声笑,声音在电影院里听不真切,但贺子祎还是听到了。
他说的是,“我说什么了?”
是啊,裴淮说什么了,他那句话还没说完,反倒是他跟被踩到尾巴一样叽叽呱呱连说了三条。
贺子祎坐直身体,目光放在电影上,心想再理裴淮他就是狗。
结果半分钟后,贺子祎扭头带着审问语气,“你把头扭过来。”
裴淮摇摇头,手放在嘴边不动。
贺子祎强硬掰着他手,把对方头掰过来。
裴淮眼里因为憋笑看起来像是盛满了碎光,平日冷淡的面容也变得生动起来,似藏在雪山里,世人皆求的沧海遗珠。
“你还笑!”
“嗯。”裴淮看着他,“打是亲。”
贺子祎语噎:“……我特么!”
裴淮又笑着补充,“骂是爱。”
贺子祎紧急撤回一条国粹。
身边的裴淮笑了多久他不知道,电影播放到哪了他也忘了,脑子里来来回回嘈杂声音循环,他根本静不下心。
感觉周遭有点热。
他拽拽领子。
觉着这特么……咳,这破电影谁爱看谁看去吧!
13. 你是不是喜欢我?
最后电影后面讲了什么贺子祎都没有记住,光影不断在脸上掠过,他半点没往脑子里记。
电影结束他没管身后的裴淮,直接揣着兜起身朝出口走去。
旁边小跑过来一位女生,就是前座戴隐形眼镜的女生,她俏皮道:
“帅哥,你长得好biu特否,要不要加个达不溜叉?”
贺子祎本来是拽拽的板着脸,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他转了下头,眼睛里带着茫然。
“啊?”贺子祎道。
他注意到女生身后还跟着和她同行的人,他要是拒绝的话,可能会让女生下不来台。
就在想着怎么回复的时候,手掌里传来一阵温热,他一回头就见到裴淮一脸自然的把他们握着的两只手换成十指相扣。
察觉到他的目光,裴淮下巴放在他肩膀上,语气里带着亲昵,“宝宝怎么不等我?”
耳边酥酥麻麻的,贺子祎觉着那一片又烧起来,扭头在女生看不到的地方,瞪了裴淮一眼。
我可没有接近一米九的宝宝。
女生握着手机是现在他们二人身上来回转,好像明白了点什么,“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他是你男朋友,打扰了你们了。”
见女生离开,虽然被误会了,但贺子祎还是松了口气,正准备撒开裴淮的手。
就听到刚离开的女生跟她闺蜜,用自以为很小声的声音说:“人家不是直男,有对象的,应该是在玩什么电影院play。”
闺蜜不信:“那要真是对象的话,卷毛会教那个冰山怎么谈恋爱吗?”
女生激动:“就是这个调.教、养成爽!”
说着女生还往后看了一眼。
贺子祎条件反射又抓住裴淮的手,和人十指相扣。
面带微笑装甜蜜的贺子祎这才发现,他刚才那一口气松早了。
前有狼,后有虎。
姑娘你这话糙的还不如误会呢。
电影院的人走的差不多了,离出口的那一段路是黑暗悠长的,只有围着墙边的小灯勉强指引路的方向。
那两个女生已经叽叽喳喳的走了。
裴淮还和他十指相扣不松手。
贺子祎轻轻啧了声,扭头,“用不用我买点儿502胶水把咱俩手粘住啊?”
裴淮不咸不淡道:“那你松啊。”
贺子祎不可置信抬起手,他五指张开,裴淮的手还扣着他。
贺子祎用见鬼的语气道:“那你松啊!”
裴淮不吭声了。
又有两个人从出口跑进来,应该是忘拿什么东西了,看到他们这个情况,眼神带着审视,自言自语道:“俩男的?死变态。”
贺子祎手指微蜷,刷地就把手抽出来了。
留下裴淮一个人低着头,看着空荡荡的手心,不过一两秒后,他神色如常抬起头。
贺子祎的手指还带着刚刚硬抽出来的疼,自以为很有气势道:“听到没有。”
他打了个磕绊,把路人说的那句死变态去掉,替换成,“成何体统!”
裴淮眸子微敛,“我就是想暖暖手。”
贺子祎:“……”
现在是夏天啊大哥。
“你很冷吗?”贺子祎毫不留情拆台,轻哼一声,扭头朝出口走去。
裴淮站在原地,眸光锁定在他的身上,淡淡道:“是你很烧。”
贺子祎脚步急刹,红着耳朵转头瞪他,余光注意着四周,生怕被人听到后误会,“说什么呢!”
裴淮眼神一错不错落在他身上。
贺子祎的位置在出口五十米处,门外的灯光照进来点,他保持着侧身的动作,红到滴血的耳垂被照成透明色,像娇艳欲滴的红玫瑰。
裴淮看了他一会儿,抬手直接捏住他的耳垂。
耳朵是很敏感的地方,被人捏住的瞬间,陌生的触感从尾椎骨直达后脑勺,贺子祎所有要说的话因为这个动作而彻底息声。
“这儿。”裴淮甚至胆大包天捻了下,“更烫。”
贺子祎愣了一秒,反应过来对方做了什么之后,他毫不犹豫压着对方肩膀,一个后退一个前进,把裴淮压到墙边。
贺子祎眯着眼,恶狠狠盯着他,“胆儿挺肥啊!嗯?”
裴淮被压制也没有出处于弱势的自觉,眼皮微敛看眼前人,被遮挡大半的眸子里是浓浓的占有欲,和看猎物步步入陷阱的势在必得。
“你打算怎么惩罚我?”
贺子祎还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就感觉世界一阵天旋地转,他的肩膀被人推着,几秒后后背靠上一片坚硬。
他被裴淮反壁咚了?!
裴淮单腿挤进他双腿中间。
贺子祎下意识抬手要推开逃跑。
裴淮直接将他两只动弹的手抬到头顶,单手压制住。
于是贺子祎整个人像挂在墙上。
他破口大骂,“你踏马的有病吧?”
裴淮眼神在他脸上流连,逐渐往下……
贺子祎觉着自己跟被扒光了一样,一股羞耻和莫名情绪交织,“看着我!你到底在发什么疯!”
裴淮果真抬头看他。
贺子祎因为挣扎,呼吸略带急促,他看着裴淮的样子,心里吐槽:你装什么落水狗狗呢?我现在才是该难过的那个吧!
“到底怎么了,你先放开我咱们好好说行吗?”贺子祎深吸一口气放平语气,打算攻心为上。
裴淮那双眼睛望着他,里面的情绪让贺子祎一时承受不住,他偏开头,却被钳着下巴转回来。
要打我了吧?
贺子祎闭上眼做好准备,没想到没等到巴掌,倒是肩膀一沉。
他睁开眼,就看到裴淮头抵在他肩膀上,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人头顶上的发旋。看得出来裴淮心情是真不好,浑身笼罩着低气压,就这么靠过来的时候,贺子祎差点真就上手摸摸头了。
注意,这不是可爱的猫咪,是很会装的咬人的狗。
在察觉到裴淮有起身意图的时候,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抬起的手臂一僵,手掌攥成拳又放下了。
贺子祎推开他,“你这鸵鸟依人的,想压死谁。”
裴淮望向他,“压死你。”
贺子祎:“……”
还真是有病。
贺子祎翻了个白眼,“走了。”
裴淮在后面跟着,“就压你。”
贺子祎忍无可忍转头,“谁给你设置的程序这么多bug?来来来,你压你压,看你是先压死我,还是我先neng死你!”
“我的意思是。”裴淮低眸,“如果我不来,你就加上那个女生了吧。”
贺子祎没明白裴淮在拐弯抹角说什么,“来电影院就是教你技巧,如果不教的话不会来这,也就不会碰到那个女生,懂吗?”
裴淮眼尾下垂,莫名多出几分倔强懂事的可怜,“是我影响你了。”
贺子祎:“你说啥?”
大清亡了你知道上朝了,刚才拉手这样那样的时候也没考虑他这个黄花大小子的感受啊。
裴淮:“你去把那个女生加回来吧。”
贺子祎觉着这是在搞他,“我加她干嘛,我又不喜欢她,你——”
裴淮忽然道:“但你加着我。”
贺子祎:“???”
他有时候真搞不明白裴淮那九曲十八弯的脑子在想什么,对方总是为了说一个答案,拐弯抹角用好多话来铺垫,不到最后一刻别人都猜不透他到底想说什么。
裴淮又开始不顾人死活:“你喜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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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子祎惊了,他叹为观止甚至想拍手叫好,您老是在家炫了斤半白酒出来的?怎么又是微醺又是撒酒疯的?
他觉着自己需要缓缓,于是蹲在地上,毫无形象的双手伸直在前面,被气笑了。
裴淮也学他蹲在他面前,“是不是?”
贺子祎抬头,带着不达眼底的笑,“是啊,我喜欢你——”
裴淮手边的杯子被蹭到地上,他捡起来,也道:“我也——”
话还没说完,就听贺子祎毫不留情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大爷。”
我喜欢你大爷。
清理垃圾的阿姨从这路过,二人为了不影响别人工作,起身打算离开。
裴淮在前面头也不回,突兀来了句:“不用跟着我。”
贺子祎指指前面的路,又转头看向周边,道出事实,“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家也要从这边过。”
“哦。”
路过一家咖啡店,裴淮站住脚步。
他问:“要不要给我买杯咖啡?”
贺子祎怀疑自己听错了,因为第一次见这样的话。
店员见有人来,连忙起身迎过来,面带笑容问:“外面天怪热的,二位要不去里面歇会儿?顺便蹭蹭网喝个咖啡什么的。”
裴淮看向贺子祎,一副听他决定的样子。
贺子祎心道:又是这个眼神,你装没够啊,在外面晒着吧,这样就不是绿茶了,是黑茶。
他这么想着,却迈开步子,对裴淮道:“走,进去。”
刚落座就有人问他们要点咖啡吗,裴淮指指贺子祎,“他帮我付。”
贺子祎话里带话:“你现在在我面前真是越来越随性了。”
裴淮毫不羞愧,甚至被人嘲讽了还能蹭蹭手心舔一下,“那回去后我把钱都放在你这,可以吗,你不亏的。”
贺子祎觉着别扭,脱口而出:“我又不是你老婆。”
裴淮想了想,“是老婆就可以了?”
贺子祎直觉后面不是什么好话,点好餐之后交给服务员,对服务员说:“谢谢。”
裴淮等人走后才慢慢开口,“老婆?”
贺子祎瞳孔骤然一缩,差点从椅子上弹射起飞,环顾四处看有没有人注意到,他压着嗓子说:“你瞎叫什么?!我是直的,也是男的!不喜欢男生!”
裴淮若有所思点点头,“好。”
贺子祎戒备地看着他,身子擦着椅子坐下,离裴淮十万八千里远,恨不得出门装不认识。
可偏偏某人没有眼力见,凑过来问他,“我好渴,你给我买了吗?”
贺子祎跟抛妻弃子的渣男一样:“没买,渴着吧。”
裴淮又坐回去,贺子祎余光注意着,心道这次怎么这么安生。
几分钟之后,他们咖啡做好,贺子祎手里掂着两杯咖啡回来的。
“买一赠一,便宜你了。”贺子祎在裴淮想出手随便拿之前,把对方喜欢喝的口味先一步递过去,“你喝赠的。”
裴淮:“谢谢。”
贺子祎胡乱点头,他已经知道下一句话是什么内容了,“嗯好好。”
裴淮:“还特地给我点了一杯。”
贺子祎觑了他一眼,“你这话怎么一点感情也没有?”
还不如上上次的“你人真好。”
裴淮看向他,清冷的音色中带着些许得意,“因为我知道你会给我点。”
贺子祎咬着吸管偏开头不看他,半晌才慢吞吞“哦”了声。
裴淮举手投足间都带着生人勿近的气场,但他看向身边少年的时候,眼里是暗藏的情愫,他喝了口咖啡道:“我回去把钱转你。”
你现在也能转。
脑子里想的这句话,但贺子祎开口说出的却是,“不许叫老婆!”
14. 你能喜欢我一点点吗?
【无敌暴龙战士】:“所以你是为了不想见到裴淮,报名参加了学校文艺表演,但是没想到他也报名了?”
贺子祎低着头在手机上敲打着,“嗯。”
【无敌暴龙战士】:你要笑死我,今年是孙涂策划节目,那小子绝对没憋好屁。
孙涂跟他们是一个班的,平时学校有啥表演节目都能看到他的身影,上一年的元旦晚会排出的节目更是奠定了他土狗又潮的形象,他的点子新奇永远猜不到下一步是什么。
【AAA专业糖果批发】:他要排演重生后我掌控了玛丽苏文的时间。
【无敌暴龙战士】:好有创意……欸,不对啊!玛丽苏文是不是得拍爱情,但学校不是要高立意、积极向上的吗?
【AAA专业糖果批发】:一句话介绍,重生归来知道所处世界是本书,并会控制书中时间,靠这项金手指无限延长假期补习,跳转时间来到几个月前开始发愤图强等类似内容,最后强行包饺子。
【无敌暴龙战士】:人才,兄弟你演什么?
【AAA专业糖果批发】:给主角表白,彰显主角好好学习无心情爱的决心的炮灰。
对面问:“谁是主角??我兄弟这相貌当主角不得妥妥的!”
贺子祎指尖一顿,打字道:“裴淮。”
一分钟后路兆都没发消息过来。
【AAA专业糖果批发】:别笑了。
【无敌暴龙战士】:我要笑死了,你们这队太有喜感,早知道我留到春晚看了。
贺子祎举起手机,以一个刁钻的角度快速拍下一张裴淮坐着看台词的照片发给路兆。
【AAA专业糖果批发】:傻鸟样的主角。
【无敌暴龙战士】:卧槽,男神稳定发挥的帅!
一旁的裴淮似有所感,捏着台词纸朝他看来,贺子祎心虚撤开目光,看天看地。
手机叮咚一声,他躲开那道灼热的视线,连忙打开看。
是路兆发来的:“女娲捏我的时候是打瞌睡了吧?”
聊天页面上刚刚偷拍的照片还摆在上面,整张图的画面呈蓝色,外面是晴空万里白云点缀,和只露出几根枝芽的梧桐树,一起被挡在透明落地窗外,像是触手可及的自由。
落地窗干净透明,裴淮似森林走出来的矜贵精灵王子。双腿岔开,手肘支在膝盖上,这个角度只能拍到他低垂着眉眼,一副认真看台词的样子,被很多人吐槽过的校服穿在他身上,几分少年气下是干脆利落的身形。
确实很帅。
贺子祎手指一直摁在照片上,等到屏幕上出现已保存到相册的时候,他才跟被烫到手一样收回。
下意识去看本尊。
不对,他心虚干什么?这是他的手机,别人是没办法看到的,就算他保存了,那也是手误,又不是他真的想保存。
他想把照片删了去证明什么,就听到孙涂在召集合,于是放下手机。
算了,待会再删是一样的。
“来,现在台词都熟悉了,咱们开始简单对下词和动作,争取三天完成进度,下周直接表演。”孙秃站起身拍拍手,把大家神智拉回来。
其他要开场表演的人站在一边,深呼吸在脑子里想台词。
裴淮的角色还没到出场时间,所以被担任拿相机拍摄的工作,方便前面演完的人能根据拍出来的内容进行动作和台词语气上的调整。
贺子祎默默在后面把大家坐的椅子都摞到一起,帮忙腾出大量空间。
“他,是玛丽苏文的主角。上一世因为贪玩,导致考试低分,家人气愤,老师恨铁不成钢,最终信心大受打击,从此一蹶不振。重生归来,他发奋要把上一世漏掉的知识点全部补回来,某天他突然发现他竟然掌握了自己所处世界的时间。”
贺子祎在心里吐槽了一句,真是又土又紧跟重生热点的节目。
节目开始排演,先上场的是炮灰大言不惭侮辱人的经典欲扬先抑剧情,贺子祎边看节目边背着自己的词。
忽然听到一旁有细细嗦嗦的对话声。
“真搞不明白裴淮凑什么热闹,就他那张面瘫脸,往那一站跟个木头桩子一样,观众眼睛又不是瞎。”
“就是啊,不能演干脆把名额让出来好了,到时候还丢咱们班的人。”
“谁知道他怎么想的,算了算了,咱们别在背后这样讨论人家了,到时候好学生告那老师去了。”
这话一落,身边几个人都跟着不怀好意笑起来。
贺子祎望向他们那一处,那群人里面有人注意到他,下意识收起笑。
领头看着收起笑的那人怒其不争说:“你们怕什么,谁不知道他俩人关系最差了。”
说着不以为意地看了眼贺子祎,又继续谈论刚才的话题,时不时传出几声鬼笑。
而另一旁被他们议论的主角还在看着摄像机扣细节,对每个环节认真,这个角度碎发微微挡住眼睛,下颚线清晰流畅,简直像书里走出来的清冷文人。
贺子祎仗着裴淮没空看他们,目光直白了点,边打量边想。
说裴淮不合适的人恐怕才是真瞎。
主角人设是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学霸,这种很挑人,挑不好就是没半点墨水还爱显摆。但很巧,裴淮就是清冷中夹带着书卷气,让人一看就知道是成绩优异不早恋不迟到违纪的。
搁在修仙界,妥妥的修无情道的好苗子。
这些人说裴淮不配?
他低着头轻笑出声,他把台本子往桌子上一扔,揣着兜站起身。
那些人自然听到这个动静,纷纷止住话头看向贺子祎。
贺子祎歪头看着他们,眉眼轻轻弯,但里面没有多少笑意,“说啊,怎么都不说话了?”
那些人嘴角一抽。
你这话真的很像听到死对头坏话后的开心,但如果不是这个态度和语气就更好了。
贺子祎视线一一扫过他们,那些人下意识屏住呼吸,在他们快要憋不住气的时候,他瞥开目光,拿走他们身前的水杯离开了。
“呼——”
“奇怪,他们不是死对头吗,怎么还会替对方说话?”
“妈的,刚才跟孙子一样不敢吭声。”
“你去打听一下他,我非得狠狠治治他不可。”
有个男生狗腿凑到领头耳边道:“我跟他一个初中的,他初中闹的事全校都知道,现在上了高中和认识的人分开才得了点清净。”
领头果然来了兴趣,“什么事?”
男生看了眼身后确定没人后才说:“他强.奸女生未遂,当时把人堵在厕所口的事大家都看到了,那女生也指认是他。”
领头和男生对视一眼。
——
“裴淮你看哪呢?”孙涂问他。
裴淮余光从贺子祎身上挪开,低头继续摆弄摄像机,“没事。”
接下来就是贺子祎和裴淮要表演的环节,贺子祎已经把词熟背了,撂下台词本拿出准备好的道具站在裴淮对面。
他的剧情是拿着情书对玛丽苏主角表白后被拒,戏份不多称得上是个炮灰。
裴淮扮演的玛丽苏主角。
旁白开始念,“那是一个大雪纷飞的晚上,许安手里紧紧握着情书脸上一片酡红,那是少女羞涩的痕迹,她不敢去看男生,只能低着头使劲低着头把情书递过去。”
贺子祎根据旁白的话做动作,直到他觉着自己的屁股可以翘起一瓶汽水了,才说出自己的台词,“谷之尧这是我写给你的情书,希望你可以明白我对你的心意!”
裴淮低眸看着那份简陋版情书,上面被贺子祎写上两个大字“傻鸟”,他按定好的人设走,并没有接,而是冷淡地说出一句,“我——”
话还没说完,就被孙涂打断,“不对不对,你们给我的感觉不对。”
于是裴淮眼看着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的情书被它主人来去自如的收回。
贺子祎道:“你写的本子是一男一女,但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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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是两个男的,当然怪了,不能直接改成两个男的吗?”
这句话是有点私心在的,因为是一男一女,所以到真正表演时,他还需要带上假发穿女装。
孙涂:“都改成男的这节目就别想播出去了,写好的台本还是要交给其他人看的,你当是我说了算?”
有几个惦记着快到饭点了,催促道:“赶紧排练吧,实在不行改个词。”
贺子祎未雨绸缪拿起笔转,打算听孙涂说改什么词自己直接改好。
孙涂大受启发,“对!就是改词,贺子祎你把递情书说的那句话改成‘我喜欢你,是想和你看很多年雪的喜欢’。”
笔啪嗒掉了,咕噜咕噜滚在裴淮脚边。
贺子祎不可置信:“什么?”
孙涂对自己改的很满意,“没错啊,直接表白比送完情书被人拆开后表白要更符合人设。”
贺子祎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裴淮把掉在地上的笔捡起来,对他说:“我们试试吧。”
试什么?
贺子祎听着裴淮理所当然的语气,竟然是听出了一块试着谈恋爱的感觉。
完蛋,谁要跟你试试啊!
三分钟后,二人站在一块,摄像机对准他们,裴淮已经念出了他的词,就等贺子祎接戏了。
屋内好几双眼睛都盯着他,孙涂一脸兴奋地为他无声鼓掌,期待自己改后的杰作。
贺子祎争取让自己屏蔽开视线不去看,可脑子里还是不受控制想起更多。想到他帮裴淮擦药,想到对方含着他手指,想到电影院第一次拉手教学……
前几分钟熟背的台词被这些狂涌的记忆挤到犄角旮旯找不到北,他嘴唇蠕动,怎么也没有背台词时的坦然。
死嘴,快说啊!!
裴淮漆黑的眼珠就这么看着他,眼球里是他的倒影,好像此时对方眼里就只能看到他一个人。
他在非常有耐心的等待贺子祎笨拙的表白。
贺子祎瞥开头,他也说不上来怎么几个字就这么烫口。
已经有人频繁看表开始催他了。
贺子祎深吸一口气,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就是几个字而已,说多了就好了。
“我、我喜欢你。”
裴淮静静站着,眸光落在他身上不开口说话,也不帮忙,像设好陷阱的猎人,默默等着猎物自己走进圈套。
“是想和你……”
我特么!
贺子祎耳朵都要憋红了,要不是答应要来演这个节目,他现在早走人了。
孙涂鼓励他,“对对,快说完了,加油!”
但这一句话卡在这里总是说不下去。
裴淮沉默了会儿开口,“我喜欢你。”
孙涂和其他人面面相觑,还没明白这是什么情况,这也不是裴淮的词,也没到他开口的时候啊。
但贺子祎慢慢抬眼和他对视上,两双视线在空中碰撞的时候,他忽然明白裴淮的意思了。
红唇微张,也跟着念出来:“我喜欢你。”
孙涂以为裴淮是想乱节奏,正想打断,听到贺子祎的话后手一顿,放下来认真看他们表演。
裴淮一字一句教他念台词,认真郑重:“是想和你看很多年雪景的喜欢。”
身边的人和事物如潮水般快速退去,他的眼里只有裴淮,和对方冷淡的面容下说出的台词。
贺子祎突然觉着之前拗口别扭的话,也没多难说出口了,跟着念:“是想和你看很多年雪景的喜欢。”
一遍台词被人引导着过完,贺子祎提出自己再独立说一遍。
孙涂:“没问题,你再来一遍试试。”
裴淮看着他,在外人眼里如一座冰山的人,心却问出一个疯狂又没有答案的问题:
你会喜欢我吗?
“我喜欢你。”
贺子祎不知道眼前人所想,直视他的眼睛继续没说完的台词:“是想和你看很多年雪景的喜欢。”
裴淮眼睫微颤。
15. 和死对头吃饭,但被以早恋误抓
等到人都去吃饭了,贺子祎把排练的教室简单收拾了下,拿着自己台词本无实物表演起来。
裴淮推开门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他下意识关上门又返回去看了眼门牌号才重新进来。
贺子祎转过身,走到一边拿毛巾擦汗,“干嘛?”
裴淮淡淡道:“以为闹鬼了。”
贺子祎:“……”
裴淮视线扫了眼屋内,假装看不出贺子祎不想理他,问道:“怎么不去吃饭?”
贺子祎语气轻松,“多熟悉一下台词,怕拖大家进度。”
裴淮看了眼挂在墙上的表,“去吃饭吧。”
贺子祎:“这个点食堂哪还有饭?”
裴淮抿唇。
贺子祎觉着这表情是不想他当卷王一骑绝尘。
呵,胜负欲还挺强。
正打算继续练的时候,他突然听到裴淮说:“去小院,那有卖的。”
小院真就是个院子,有人专门承包卖零食和食物的,很多学生不想吃食堂饭就会来这里买点对付吃,久而久之小院里也成了情侣必备的约会地。
专门抓早恋违纪的老师在此地神出鬼没,不定时抓情侣。
贺子祎平时也没少去小院买零食吃,不过他眼尖,跑得快,几乎没被误伤过。
裴淮目不斜视,“你看我干什么?”
贺子祎走进小院,熟练刷饭卡,“我看你这一身好学生气质跟这地方不搭配。”
“你不也是?”
贺子祎接过东西说了句谢谢,随后回话道:“我常来这边都混成熟脸了。”
裴淮从他手里的玉米火腿慢慢视线上移,看着他,“我来过。”
贺子祎嚼着玉米火腿,飘了他一眼,有种带坏好学生的罪恶感。
随后他眯着眼睛一副在记忆里回想的样子,“我知道啊,上一年秋天差不多也是这个时间点,你来过一次。当时就买了个玉米火腿就走了。”
小院地上都是学生随手扔下的包装袋,地面上被糖渍、油渍沾染的形成一幅抽象画。
裴淮时刻注意着脚下,他拽了把贺子祎,“看路。”
贺子祎从回忆抽神,连忙绕过一包爆汁辣条袋,抬头时眼尖看到裴淮眉间蹙了下。
见人还要陪着他往前走,贺子祎在心底叹了口气,也不明白自己心里怎么想的,把怀里的东西递给裴淮。
“你在这等着。”说完,他自己倒先不好意思了,楷楷鼻子,用不容置喙的语气快速道:“我自己去前面买面包就行。”
“哦。”裴淮低眸看着怀里的东西,再撩起眼皮时,贺子祎已经跑到对面窗口去了。
少年脸上洋溢着笑,一手扶着窗口,身子向下弯,方便阿姨能听清他说话。
“就是紫薯面包,谢谢阿姨,哦玉米火腿来……”贺子祎看了他一眼,又扭头对阿姨说道:“算了不要了,换成炒酸奶吧,谢谢。”
裴淮还保持着抱零食的动作,一眨也不眨地看着贺子祎拿着面包越过地上的“炸弹”朝他走来。
对方舔了下后槽牙,伸出手指指着他,轻轻笑了一声,看嘴型说了句,“傻鸟。”
离得近了,贺子祎把面包扔给他,“我说怎么怪怪的,你上次来要的是玉米火腿,但我给你带饭那天你说你不喜欢吃,糊弄鬼呢?”
裴淮拿着面包但没吃,表情没有一丝被戳穿后的尴尬,“没骗你,也是那次吃了之后才觉着不好吃。”
贺子祎一时竟然找不到理由反驳,“好吧。”
“叮铃铃——”
铃声一响起的瞬间,小院里的人顿时逃散了大半。
“老师来了!”
“快跑!”
贺子祎手里的面包还放在嘴边没咽下去,听到铃声的瞬间狼吞虎咽全塞嘴里。
口齿不清道:“走!”
贺子祎跑了两步疑惑人怎么还没跟上,一扭头就见裴淮蹲在地方捡他跑的时候掉下来面包。
哥们,什么时候了!
贺子祎快速看了眼大门口,发现一个眼熟的老师在那里抓人,他要是赶紧跑说不定能趁乱混出去。
但要是拉着裴淮就不能保证了。
贺子祎犹豫了下,一咬牙拔腿就跑。
裴淮刚捡起面包,就被一股强硬的力量拽着踉跄跑了几步。
贺子祎跑得很快,头发被吹到后头露出整个光滑饱满的额头,他的声音混在风里,“赶紧的。”
裴淮:“面包……”
贺子祎咬牙切齿,“再提你那个破面包你跟它一块滚。”
裴淮闭嘴不吭声了,顺着被拉的力道跑。
但一分钟后,二人还是没能逃出老师的魔爪。
老师光看到抓着手跑的二人,以为成功网到一对小情侣,背着手拖着调子道:“说说吧,哪个班的?”
贺子祎在老师看不到的地方给裴淮打手势,意思是他来吸引注意,裴淮趁人不注意赶紧跑。
贺子祎觑了眼老师的神色道:“你班的。”
老师往本子上记,“一班的?”
贺子祎又说了一遍“你班的”,同时给裴淮打手势让他赶紧跑。
结果裴淮这傻鸟跟瞎了一样,一动不动,贺子祎有点着急上手了。
老师握笔的手指他们,“欸!干嘛呢,当着老师面还勾勾搭搭的,有没有规矩!”
贺子祎偏开头略带服气的闭上眼。
再管你我是狗!
贺子祎把头扭过来,生无可恋道:“十二班,贺子祎。”
老师一笔一划在纸上记着,“好,十二班的……嗯?贺子祎?”
老师把鼻梁上的眼镜往上提,方便看清人脸,一秒后眼镜片差点因为震惊掉出来,恨铁不成钢道:“好啊你,不好好学习还谈起恋爱了,你看看人裴淮,每次考试都是第一,你就甘心一直被他压一头?有这个时间好好学习不好吗,我真不知道说你什么好了!”
老师的嘴跟机关枪一样,尤其见到自己的得意门生不知进取谈恋爱还被自己抓到了,他带着气对贺子祎身边的人喊道:“你叫什么名字?哪个班的?”
裴淮抬起头。
老师重新机关枪打算输出的嘴在见到自己另一个得意门生后熄火了。
贺子祎看看老师,又看看裴淮,道:“那这还用再介绍一下吗?”
老师:“……”
一个年级第一,一个第二,你们别跟我说是在情侣最爱来的小院做题!
“你们是不是早恋了?”
几个老师围坐在一起,跟审犯人一样问了他们好几遍。
问到最后,贺子祎都有点恍惚他和裴淮到底去那干嘛的。
贺子祎再一次重复了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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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的内容,嘴皮子感觉都要磨破了,“真没关系,我也没想到那么多情侣不抓,就抓我一个吃饭的。”
抓他们的老师现在支着头,有气无力提供疑点,“你们还拉着手。”
贺子祎感觉到身边有道视线往他手里看了眼,他下意识把手往身后放了下。
“事出紧急,没想那么多。”
就在这时,贺子祎放在桌子上的手机亮了下,是路兆发来的消息。
但老师关注点不是这个,而是贺子祎的壁纸,里面有个疑似穿着他们学校校服的男生坐在落地窗前。
“这是谁?”
贺子祎连忙把手机收起来,揣进裤兜里,强装镇定,“没谁。”
他克制住自己不往身边看的目光,头脑风暴随便想了个人名,“就一韩国男星,叫金衫来。”
别的班老师替他解围,“现在小年轻好多都追星的,不奇怪。”
老师问他,“你追他?”
贺子祎脱口而出,“我才不追他。”
老师眯起眼睛,犀利的目光看向他。
贺子祎磕磕绊绊改变口风,“是最近喜欢的,正打算追。”
老师又问了他们几个问题,又做了几个小时的思想工作才放他们走,临到门口,老师又叫住贺子祎,“你们真没谈吧?”
贺子祎被问到应激,就差原地发誓了,快速道:“没有,我这辈子就算单到死也不会跟他谈的,老师放心。”
老师满意“嗯”了声,又把目光放在裴淮身上。
后者嘴唇微动,看了眼贺子祎。
贺子祎:“?”
你看我干什么?我脸上有字啊?
裴淮撤开视线,转头对老师道:“我会好好学习的。”
多的一个字没说。
后脚贺子祎刚出办公室,就毫无形象坐在楼梯上,双手支在身后头,望着天花板。
好饿。
本来以为在小院能吃饱的,结果不仅买的没吃着,还被误以为谈恋爱解决到现在。
他叹了口气,眼皮垂下去。
直到脸颊上被微凉的触感触碰,他才睁开眼,入目的便是裴淮那张脸,以及……面包?
贺子祎立马坐起身,接过面包,惊喜道,“你竟然还带着?”
裴淮收回手,“嗯。”
随后,裴淮也跟着坐在楼梯台阶上和他并排,眼神没有看正在吃面包的贺子祎,手机里却在搜——“金衫来。”
本来一件普通的乌龙早恋,不知怎么传的,到其他人耳朵里就成了,他和裴淮强强学霸流,明明相爱却因为世俗不能在一起,只好利用演节目的借口来慰藉受伤的心灵。
这次在小院吃饭被抓也是因为实在忍不住地下情之苦。
贺子祎看到朋友圈转发的内容嘴角一抽。
忍不住什么???你是说我跟他有段情,但我俩当事人都不知道?
贺子祎觉着自己风评被害。
手机又来了几条短信。
【无敌暴龙战士】:“兄弟我跟你说个好笑的,有人去小院被老师抓到了,这俩人还嘴硬说是去吃饭的。”
【无敌暴龙战士】:“谁吃饭还需要拉着手的,反正我不需要哈哈哈哈。”
【无敌暴龙战士】:欸,对了兄弟,你咋突然说想退学了啊。
贺子祎回:【:)】
16. 能抱一下吗?
最后小院早恋风波在老师出面压制下,平息了很多,但依旧有熟人仗着关系好,欠兮兮对着贺子祎开玩笑。
有时候贺子祎起身要接水,都能被班里人起哄喊,“裴淮,你老婆要接水了你还不行动起来吗?”
贺子祎抄起一本书就往起哄声最大的人身上砸,细看就能发现他的耳根是红的。
他想不明白,他和裴淮明明是同时被抓住的,怎么到他这他就是老婆了?
还有的腐女趁着下课,跑到贺子祎桌前问,“你俩谁是1谁是0啊?”
贺子祎不知道1和0是什么意思,只知道自己名字里带一,他自信伸出手指,“我是1。”
随后这根手指就被路过的裴淮拿笔敲了下,贺子祎怕疼,下意识缩回去,手势变成“0”
女生意味深长拖着调子,“哦~我懂了。”
贺子祎:“……你秒懂的让人害怕。”
女生捂嘴桀桀桀笑。
—
孙涂突发奇想,想在节目表演完时,众人合跳一支舞蹈,主要想表达时间流逝是不可控的,学会珍惜当下、不为已发生的事内耗,不为未来没发生的事焦虑,慢慢的就会发现是自己控制了时间。
贺子祎听到要跳舞这个消息的时候两眼一黑又一黑。
他想拒绝,但队里一致觉着可以,他只好硬着头练,果不其然收到了好多恶语。
“贺子祎你摘豆角呢?”
“今天Cos隔壁大婶?”
“这四只肢像刚装上去。”
贺子祎停下动作,忍无可忍,“闭嘴!”
孙涂指指点点道:“还有几天就要上台了,就你这肢体像刚认识的样我怎么放心。”
孙涂看了眼自己队里头的人,胖手一指,“裴淮你要是放学没事了,就拜托你费点心,多教教我兄弟。”
裴淮看了贺子祎一眼,淡淡“嗯”了声。
贺子祎偏开头,继续摆起姿势。
他跳的比我好吗?
脑子里想起裴淮跳舞的样子。
不得不承认,裴淮就算长着副不食烟火的脸,但跳起舞来却能跳出有别样的感觉。
就像是清冷佛子摇dj,所带来的强烈反差感。
贺子祎余光偷瞄了眼裴淮,发现对方也在看着他,他连忙撤回视线摆自己的姿势。
好吧,勉勉强强承认确实不错。
——
晚上回到家,贺子祎第一件事就是把房间里的垃圾扔进垃圾桶,然后把自己被子叠好,书桌上的东西也规规矩矩放好。
看着井然有序中又带着点日常生活气息的他满意点点头,开始坐在椅子上等裴淮敲门。
半个小时过去了,裴淮都没有来。
贺子祎漫无目的的扒拉手机,心想要不要问问是不是忘记了?
不行!这样会显得他很傻。
平日里最喜欢玩的游戏变得乏味,贺子祎烦躁退出,一看时间才过去十分钟。
他又点开微信,看着熟悉的头像,频繁的做着点开又退出的无聊动作,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聊天页面上已经显示他发出去一条消息了。
贺子祎手忙脚乱撤回,确定聊天页面上没有了,他才松了口气。
【马上,在洗澡。】
贺子祎猛地从椅子上跳起来,他盯着手机上的几个字,像是能把手机看穿。
他那条消息被看到了?!
下一秒,裴淮又发来一条。
【?】
意思是在问贺子祎为什么撤回消息。
贺子祎握着手机,表情相当一言难尽,他头对着桌子哐哐磕了两个后悔的响头。太尴尬了,显得他有多迫不及待似的。
他手指头敲打着键盘,那声音像是要去干仗。
【AAA专业糖果批发】:“发错人了,不是给你发的。”
【傻鸟】:“除了我还有别人?”
【AAA专业糖果批发】:“。。。”
贺子祎把手机扔在一边,跌坐在床边用被子自暴自弃的把头蒙上。
啊啊啊啊!
手机屏幕亮起,贺子祎撩开被子去拿。
【傻鸟】:“?”
裴淮把他上面发的“除了我还有别人?”引用了,并附带了个意味不明的问号,显然不打算放过这个问题。
贺子祎咬着牙,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极速打脸。
【AAA专业糖果批发】:“就你,行了吧!”
盯着屏幕,这下裴淮没有秒回,贺子祎想了想觉着不差这一句两句的,反正人已经丢了。
【AAA专业糖果批发】:“真没别人。”
发完他就跟被烫到手一样把手机扔到一边,独自一个人坐在床边,愣了差不多有半分钟,才回神跑到洗手间用凉水洗了把脸。
刚洗完脸就听到门被敲响了。
眼前的门开了,裴淮抬腿进来的时候,眸光扫过他的耳朵。
贺子祎阴阳怪气朝书桌走去,“再来晚点我就睡觉了。”
裴淮扫了他一眼,“你在暗示我什么吗?”
?!
贺子祎差点表演一个平地摔。
裴淮语出惊人完跟个没事人似的也往书桌旁走。
贺子祎在背后恶狠狠瞪了他一眼。
他把桌面播放着的舞蹈教程打开,对裴淮道:“你先看着,我去找找相机。”
裴淮“嗯”了声,乖乖坐在椅子上,不过他没有看播放的内容,而是把目光放在了贺子祎的桌面。
今天的桌面比上次涂药时看到的要更简洁,几乎没什么小东西在上面乱放。
“你帮我看一下你手边的柜子里有没有。”
贺子祎的声音从隔间传来,裴淮弯腰按他说的去寻。
但拉开后里面什么也没有。
他把目光放在了柜子旁的矮柜,“是矮柜里面的吗?”
贺子祎说了什么没听清,声音闷闷的,应该是又去往别的房间了。
裴淮拉开矮柜,里面确实有东西,拉起来沉甸甸的。
他正想起叫人,但在看清里面东西的时候他瞳孔骤然一缩,瞬间哑声了。
看着里面摆放的瓶瓶罐罐,他手指都是抑制不住的颤,犹豫了好久才有力气去拿起来其中一个证明自己的猜想。
——舍曲林。
手指捏在瓶罐上用力到发白,他目光放在柜子里的其他瓶罐上,一个个拿起来看,遇到看不懂的就用手机搜。
越看呼吸越急促,他轻轻呼着气竭力让自己情绪看起来不太激动。
听到拖鞋趿拉的声音越来越近,裴淮眸光微动,从某种情绪中抽离出来,连忙把手里的药瓶放进抽屉里。
贺子祎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裴淮站在书桌前看舞蹈教程。
“相机忘记放在哪了,今天要不就不用了。”
裴淮低眸,轻轻“嗯”了声。
贺子祎走近书桌,询问了遍不用看视频教程了才抬手把手机关了。
“我先把我会的跳出来吧,有几个动作还不太熟练。”
裴淮又是轻轻的“嗯”了声,短短的一个音节,让人听不出来说话的人是什么心情。
一曲子磕磕绊绊跳完,贺子祎一扭头突然发现裴淮直直盯着他不知道看了多久。
贺子祎打了个响指,把人魂唤回来,“被哥帅得迷住了?”
裴淮偏开头,快速眨巴几下眼,脸上难得没有平时被开玩笑的无语,甚至连回呛都没有。
贺子祎觉着稀奇,想要凑近,裴淮不让他看一直躲避着。
忽然,贺子祎道:“你眼睛怎么红了?”
裴淮动作微不可察一顿,僵硬狡辩:“没有。”
贺子祎觉着自己被人质疑了,不服气道:“你当我瞎?你这就是红眼病,嫉妒我。”
裴淮:“嗯,嫉妒你这一曲下来,直接指挥了八国交通。”
贺子祎:“……“
贺子祎调整衣服打算继续跳,对着他翻了个白眼:“真想把你这嘴挂咸鱼上卖了。”
裴淮站起身,一步步走近他。
贺子祎觉着这气氛有点不太对,不自觉后退一步,被腿边的椅子绊了下连忙站好,就听裴淮道:“我答应要教会你的。”
随后一只手不含任何情.欲放在贺子祎腰上,一只手还没握住手腕摆姿势,就感受到手下人的身体剧烈一抖。
裴淮动作也跟着一顿,但只一秒,后面继续我行我素。
贺子祎想往旁边躲,柔若无骨的腰在裴淮手上来回扭着。
裴淮声音暗哑,“别乱动。”
贺子祎忍不住想躲,他没注意到裴淮的情绪变化,只想赶紧逃离魔爪,“你……撒手……好痒。”
裴淮看着他被碰到痒肉笑得眉眼弯弯的模样,喉结吞咽了下,连忙撤回视线。
他的手慢慢往下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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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挪到胯骨,“这痒吗?”
贺子祎笑到弯腰,裴淮怕他站不稳一只手单扶在他腰上,随着贺子祎弯腰的动作,手臂被夹在衣服中间,能感受到衣服下柔软有弹性的肌肤。
裴淮手指微蜷,眼底的无波无澜忽然被投进一颗石子,泛起层层涟漪。
贺子祎还在无知无觉,他手不管不顾放在裴淮手臂上,想把人推开,但不知道是笑没劲了还是裴淮力气大,他推了好几次没推动,反而被抓住手。
裴淮的手青筋暴起,抓着贺子祎白皙的手,慢慢在后者光滑细腻的身上游离,边问:
“你碰你自己还痒吗?”
手再往上。
“是这吗?”
因为离得近,说话喷出的热气全撒贺子祎耳廓上,他不自在向后面缩头。但他忘记了,他身后就是裴淮,这个动作倒像是主动把脸送过去。
裴淮目光扫过耳朵,在耳垂上停留几秒道:“看来不是。”
贺子祎忍无可忍,整个人跟煮熟的虾一样,“闭嘴!!!”
裴淮“嗯”了声,开始认真教。
后面裴淮一对一教了他动作技巧和要领,贺子祎多跳几遍后感觉确实比之前要好了。
这时候已经凌晨一点,回去做做功课又得几个小时之后,再睡觉不知道到什么时候了。
贺子祎整理着因跳舞而凌乱的衣服,瞟了眼站在一旁等着继续指导他的裴淮,他张嘴打了个大大哈欠。
“这么晚都有点困了,我要睡觉了。”
裴淮看了他几秒,那瞬间贺子祎都怀疑自己的演技被看穿了。
但后面他发现是他多想了,裴淮点点头什么也没说离开了他的房间。
贺子祎握着门把手随时等待人走了之后就关门,哪成想本来都走了几步的裴淮突然转过身。
贺子祎抬眼问:“有事?”
裴淮唇抿了下,在贺子祎询问的目光中说出几个字,“晚安。”
贺子祎:“???”
咱们已经熟到可以互道晚安的程度了吗?
他抬手就把门关上,“有病,没话说就别说。”
回到房间,本来说困了的某人又自己练习了好几遍节目舞蹈。
一切收拾完后,他躺在床上正准备闭上眼睡觉,手机叮咚一声。
他拿起来一看,竟是裴淮发来的。
这个点能发什么消息?
他好奇点开一看。
【傻鸟】:“能抱一下吗?”
贺子祎一头雾水,没明白这是什么故事走向,按理说他们是死对头,一方跟一方说晚安已经很奇怪了,现在还要流行晚安抱?
他回了个死亡微笑,并贴心附带上一个“滚”。
发完就打算把手机丢一边睡觉,闭上眼的瞬间,他隐约听到门外有走动声。
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他鲤鱼打挺从床上翻起身,捞起手机,在聊天框里问:“你在哪?”
与此同时,聊天框里蹦出一句,“在门外被蚊子咬了。”
并配图。
贺子祎点开一看,整张照片里骨节分明的手微蜷,能看到几根青筋从手背蔓延到手腕往上。不仅如此,照片的角度正好对着玻璃,不经意拍出了裴淮欣长清冷的身形。
贺子祎深吸一口气。
【傻鸟】:好痒。
对方正在输入闪了几秒,发来一张委屈巴巴掉眼泪的表情包。
贺子祎捏着手机,半天蹦出来一句脏话。
……操。
说好的高冷男神呢?
一分钟后,门开了。
裴淮还站在门外,听到门声站直身体,朝贺子祎看来。
后者看了他一眼又飞速移开视线,整个人看起来都要烧起来了。
裴淮把他所有的小表情看在眼里。
裴淮声音低沉,语气很轻,在闷热的仲夏夜里带着丝蛊惑,微微张开双臂很绅士的问:“抱吗?”
贺子祎自暴自弃的也张开手臂,回抱住他,“抱抱抱。”
不抱等你再顶着这张生人勿近的脸,继续发委屈掉眼泪表情包吗?
短暂的一个拥抱结束,在裴淮打算回他自己房间的时候,贺子祎叫住他。
裴淮转身,还没来得及问怎么了,怀里就被扔来一个东西。
和砰的关门声伴随的是贺子祎快速说完的一句话。
“那什么,这个止痒。”
17. 你确实容易被人吃干抹净
经过几天的排练,迎来了南新三中的文艺表演。
贺子祎扮演的是个女性角色,需要后台换装和化妆,此时他坐在椅子上被化妆老师的腮红刷戳得睁不开眼,身子不断往后靠。
化妆室的椅子没有椅背,贺子祎没栽下去全靠腰在支撑,“老师,我真的不会成猴屁股吗?”
老师信誓旦旦,又蘸取粉往他脸上横扫,“我都化这么多年了,你放心好了小伙子,保证让你漂漂亮亮上台,碾压众人。”
老师边说边做动作,贺子祎尴尬笑笑躲过快戳他鼻子里的刷子。
腰没支撑多久就开始酸,他正想调整一下坐姿,背后突然有东西扶住了他。
是手掌。
贺子祎下意识想扭头,被化妆老师强硬掰过来,“别动。”
还是裴淮看懂他的动作,吭了声,“是我。”
声音低沉略带磁性,贺子祎有种感受到了对方说话时的胸腔震动感的错觉,支在他后背上的手臂很稳,陌生的热量源源不断传输过来。
化妆师老师笑着道:“你们关系真好。”
好扯。
贺子祎还没说什么,后背上的手指弯曲了下,挠了挠他。
……痒痒的。
大庭广众之下干什么呢!
贺子祎抬眼瞪着镜子里的裴淮,恶狠狠道:“我们不是——”
话还没说完,便感觉背后又被恶意挠了两下。
你属猫的啊!
贺子祎想打人奈何化着妆不能动,裴淮还一直在背后挠他,他闭上眼,忍着心头的那股气但没忍住,声音跟淬了冰一样,往裴淮身上砸。
“滚!”
化妆老师被这声惊的手一抖,本来绑好的头绳被意外拽下来。
化妆老师维持着手悬浮在半空的动作,看看眉眼压着生气的贺子祎。
又转头看看面无表情的裴淮。
“贺同学你在骂我嘛?”化妆老师看裴淮一脸无事发生的模样,以为是在骂自己。
贺子祎没好气地撩起眼皮看向镜子里的垂眸装无辜的裴淮。对化妆老师缓和语气说:“不好意思老师,我是在说某个碍事的人呢。”
某个碍事的人低着头不吭声。
化妆老师夸张的松了口气,再也没说过二人关系很好的话。
“这个头绳掉下来了,重新绑上去的话有点费时间,现在演出马上开始了,你们谁有没有能绑假发的东西?”
化妆老师在化妆间问其他人。
贺子祎想说,找不到就算了。
身后的裴淮从手腕上摘下一束红绳,“这个可以吗?”
“可以可以。”
红绳得到了化妆老师的高度认可。
于是,贺子祎臭着一张脸,感受着自己头发绑上裴淮的手绳。
他心里想,节目表演完就把红绳还回去。
化好妆后,贺子祎抬眼去看镜子里的自己。
身上穿着符合人设的温柔风衣服,衣服上有个大领子包裹住他圆润的肩膀,露出完整的锁骨。
头上带的红绳很有冲击力,为整体风格增添了几分俏皮灵动。
脸上的妆容精致,在白炽灯下每一次动作都布灵布灵的。
贺子祎看不出和自己本来长相有什么区别,但确实能看出来变了,老师化妆技术真不是吹的,很好看。
他对着镜子捯饬了会儿头发,视线不经意往上移的时候,注意到身后的某人一直盯着自己看。
贺子祎没回头,看着镜子里的裴淮,道:“看傻了?”
裴淮眸光微动,视线从下往上移到他的脸上,又在红绳上停留几秒,过了一会儿才道:“嗯。”
做了这么多年死对头,裴淮的小习惯他早就摸清了,现在对方这个表情,明显是在想事。
他眯着眼,用探究的语气问道:“你在想什么?”
裴淮偏开头不去看他,拿起节目中需要的道具,顺带把贺子祎的也拿了,但就是没回这个问题,明显不想说。
贺子祎切了声,听主持报他们节目名后上台。
演出的时候很顺利,几天前磕磕绊绊的表白话贺子祎已经能从善如流说出来。
“我喜欢你。”
教堂里底下上千人的目光聚集在舞台上。
贺子祎目不转睛盯着他,眼底盛满了笑意,在舞台灯光的照耀下,像浩瀚星河落入他的眼眸。
真的演出了看喜欢的人时的爱意。
他缓缓说出台词:“是想和你看很多年雪景的喜欢。”
话音一落,舞台飘起泡沫来模拟雪景,舒缓的背景音乐响起,一切浪漫的像置身童话。
“我只想好好学习,不想分心,抱歉。”
随着裴淮冷淡到不近人情的话结束,背景音乐戛然而止,一秒后瞬间又切换成了沙雕欢快的调子。
贺子祎和裴淮需要在此刻保持动作装被定住。
有几个人抱着半人多高的牌子从后台跑出来,站在各自位置上高高举起。
上面的字是“爱情只会影响我刷题的速度。”
场下哄堂大笑。
举牌的几个人又快速退到台下。
场上的节目继续,泡沫做成的雪景飘啊飘,落在二人身上扎了根。
剧本里的谷之尧拒绝了许安,现实里的贺子祎和裴淮在人造雪景下淋了个共白头。
贺子祎做出心痛欲绝状,后退伸出尔康手:“原来咱们是情敌,我也爱学习!”
旁白实时出声,“后来许安更加发奋学习,誓要打败情敌,最终她考上清华,但在给情敌炫耀的时候,她一睁眼又回到了高中那年。”
“原来是情敌为了突破自己一天能做十五张卷子的记录,又回到高中练习手感了。”
后面的剧情就没有贺子祎的份了,他下台看着那些人表演,等着快结束的时候上去跳个结束舞。
在化妆老师给他卸头饰的时候,摘下裴淮的手绳,问他:“小伙子,这个是你给他,还是我待会出去的时候顺路给他?”
贺子祎看着那束红绳,眼睛很轻的眨巴了一下,快速攥进手里,声音含含糊糊的:“我给他也行。”
红绳上面还有个装饰品,握在手心的时候还有些硌得慌,贺子祎拿起来看了半天都没看出来这是什么。
他放在校服兜里,但在起身的瞬间,脑子想歪了。
平时没见到裴淮手上带着这个,想来是一直被校服挡着,紧紧贴着裴淮皮肤。
裴淮睡觉的时候摘不摘红绳啊,难不成也会跟着进被窝?
吃饭的时候……舔他手的时候……红绳是不是也在他的体温下被暖成温热?
越想越歪,贺子祎忽然觉着四周空气有些稀薄,他拽着衣服领,来回动了两下试图缓解身上的燥热。
—
节目演完的第二天,贺子祎去食堂吃个饭也是体会到了明星的待遇,有男生羞红着脸问他那套衣服在哪可以买到,一问才知道原来这人是男娘。
也有女生凑上前问他粉底液还记得是哪款的吗。
更有甚者上来就问他性取向是随爸爸还是随妈妈。
贺子祎人都傻了。
他随便点了个饭就窝在角落里扒拉,但没想到还是有人找到他。
男生问他,“加个微信?”
贺子祎嘴里的饭还没咽下去,听到这话条件反射的差点把自己噎着,他摆摆手,“不了。”
男生“嘶”了声,单手支在他的饭桌上,问,“你是男同吧?我的鉴gay雷达从没出过错。”
男生在这几天内也听到了小院早恋的事,但他和那些吃瓜群众不一样,他一眼就看出来贺子祎不太直,并且经过他的观察裴淮就是男同。
贺子祎站起身就要离开,边走边说:“我不是。”
男生不死心,他特别吃贺子祎这种长相的男生,不愿意放弃这块肥肉,伸手就要拦住。
却在碰到贺子祎衣角的时候,手腕被人抓住了,一道低沉中带着不愉的声音在他旁边响起来。
“他说了不是,你没听到吗?”
抓他手腕的手力道不算小,疼的他痛苦面具都出来了,男生试着抽了两下没抽动,正想发脾气看看是谁这么不长眼。
一抬头对上裴淮那双漆黑如墨的双眸,里面好像暗藏了只占有欲很强的凶兽,对侵犯他领地的人随时都能扑倒咬断脖颈。
男生被这道眼神吓到,同是一个型号的人他太明白这个眼神代表的是什么意思,他使劲往回抽了一下手。
本来被禁锢的手腕这次却轻而易举抽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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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意外裴淮竟然猛地松开了手,一不留神因为惯性狼狈向后退了好几步,差点摔地上。
贺子祎恰好扭头,看到的就是男生毫无章法向后倒的场面。
裴淮并不打算过多解释,半推着贺子祎往门外走,转移话题道:“我的手绳呢?”
贺子祎扭头看向裴淮,大脑反应了一秒,猛地惊醒,“我忘带了!”
因为实在觉着别扭,他只要一碰到那根红绳就克制不住去想很多,所以后面干脆就放在桌上,想着白天去学校的时候还给他。
结果这一放就给忘记了。
“那晚上你送到我房间?”
贺子祎想了下,觉着谁给谁都一样,反正是要把东西还回去,“可以。”
裴淮故意往后看了一眼,对上那位男生的视线,话却是跟贺子祎说的,“嗯,晚上我等你。”
男生活动着手腕,下巴因为不服气而左右移动,他气裴淮在那么多人的食堂里害他丢了面子,所以他走到贺子祎身边。
把裴淮不动声色将人往旁边扯,二人换了个位置的动作看在眼底。
男生意外公认的高岭之花竟然吃起醋来竟然这么大,意有所指的对贺子祎道:“可长点心吧小直男,别到时候被某人吃干抹净了都不知道呢。”
贺子祎:“???”
说完男生看了眼裴淮表情,挑衅笑了下走了。
贺子祎没往心里去。
笑话,他会被谁吃干抹净,他又不傻子。
“兄弟你在这啊,咱们得赶紧去篮球场占位置,别到时候又被三班那些傻逼给抢了。”
路兆从小院另一头风风火火跑来,手里还拿着没吃完的面包,像村口二傻子。
裴淮礼貌朝路兆点了下头,对贺子祎道:“你先忙。”说着便要离开。
眼看人就要下食堂的台阶,贺子祎突然开口叫住,“裴淮。”
后者下着楼梯,并没有回头,问:“嗯?”
贺子祎快走几步到他跟前,一副有话跟他讲的样子。
裴淮微微弯腰。
贺子祎灼热的气息喷洒在耳边,带着致命的勾引,偏偏他自己无知无觉。
他问:“你昨天看着我的时候到底想什么呢?”
裴淮直起身子,盯着贺子祎喉结微动:“想知道?”
贺子祎别别扭扭点头。
裴淮偏开目光不去看他这副样子,揣着兜回:“晚上你来找我。”
“我可能得九点来钟的时候。”
听到这话,裴淮从远方收回没有着落点的视线,深邃的眼眸望向贺子祎,像是要把人吸进去。
贺子祎以为他不会再说什么了,正打算回食堂和路兆碰面,就听裴淮淡淡道:“其实那个人担心不是多余的。”
贺子祎:“嗯?”
裴淮看着他,头稍微弯了下,像只狩猎的白狐注视着即将落入陷阱的白兔,道:“你确实容易被人吃干抹净。”
“……有病。”
身后是熙熙攘攘的人群,有一样校服的人们穿梭其中来来走走,记不住人脸的都在眼底全都变成虚影。
但眼前站在台阶上的人弯头凑近的瞬间,四周都好像被按了慢速键,裴淮的模样在一片模糊中变得清晰,让人一眼就能看到,此后便很难忽视。
裴淮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他用极其冷淡的声音缓缓说道:“去吧,我不锁门。”
不锁门意味着,你随时都能来,我也时刻都在等。
裴淮走了,走之前还拿出手机指了指。
路兆走近,往嘴里炫了一口面包,口齿不清问:“学霸指手机干伐?”
“把你嘴里咽了再说话。”贺子祎偏头看向路兆手中的面包。
路兆委屈想说,学霸平时那么冷的语气你都能聊的下去,我不过是说话含糊了点你就这个态度,呵男人。
但他不敢在没嚼完之前说这么一大段话,因为贺子祎他是真的会揍。
咽下去面包后的路兆发现他兄弟还在看着裴淮离开的方向,他忽然大彻大悟并且觉着事实就是这样。
“我明白了,他的意思是让你等着,等他手机上叫来人,有你好果子吃!”
贺子祎看傻子似的看他,良久憋出一句,“你还是吃你的面包吧。”
18. 吃个饭还怕传出来绯闻?
晚上九点,贺子祎准时站在裴淮门前。
门被打开,裴淮身上穿着白衬衫,头发上放着条毛巾正用手擦着,有几根头发带着水意在动作间跑出来,给裴淮不食烟火的脸增添了几分随意散漫。
“进。”裴淮侧身让步。
贺子祎走近门内,身后的裴淮“咔哒”把门关上。
“马上就走了,关什么门?”他转身递过去红绳,“你的。”
裴淮走看了一眼红绳后,就把视线放在他的脸上,贺子祎使眼色把放着红绳的手又举了举。
裴淮敛眸这才伸手接过,绑在自己手腕上。
贺子祎瞥了他一眼又飞速移开,胡思乱想:他果然随身都带着。
“现在可以说说,昨天在化妆室里你在想什么了吧?”
绑好红绳的裴淮眼里闪过一丝晦暗。
他试探性的俯身凑近。
贺子祎下意识别开头往后退了一步。
裴淮眼敛微垂,扫了下他们现在距离,抬眼道:“我那个时候在想……”
“昂?”
“想你要是女生就好了。”裴淮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是开玩笑还是真心话。
贺子祎撇撇嘴,还以为是什么呢,结果就给他听这个,他没什么诚意道:“那真是可惜,我是男的。你要真这么喜欢女生,怎么不自己变成女生?”
裴淮:“也不是不行。”
贺子祎瞪大双眼。
裴淮看到他这个表情,就知道贺子祎没听明白,不过他也没打算说明白,他敛眸遮住眼底情绪站直身体。
他对贺子祎有的这份心思,注定不能见光,不然要么一起入地狱,要么自己掉悬崖。
如果他们有任何一方是女生,应该就可以明目张胆展开追求,可以拉手可以接吻可以在长辈祝福下结婚,但他们都不是。
他喜欢的贺子祎是男生,所以他喜欢男生。
贺子祎见人不说话,识趣就要转身离开,却被叫住。
裴淮又恢复了以往生人勿近的脸,望着他的背影道:“明天我和我妈就不在这住了,怕你气我不告而别,提前说一下。”
贺子祎手指蜷了下,他转过身,眼里带着笑,明显是对这个消息感到满意,道:“我气什么?再说,这话不应该跟你那个小女朋友说吗?”
裴淮看着他,带着无可奈何的叹息叫人,“贺子祎。”
你明知道我没有。
贺子祎耸了下肩,“叫你——”
“你就没什么要对我说的?”裴淮打断他。
“嗯?”贺子祎一头问号。
你是想要我祝你安全,还是说祝你学业进步?
裴淮向前走近一步,“可是我有。”
贺子祎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请说。”
裴淮张开手臂,“抱一下。”
贺子祎不解地看了眼张开等他回抱的手臂,又看看裴淮,“还是付费内容?得抱抱解锁……欸,你干什么?”
没等到回抱的裴淮自己向前走了几步,一把把贺子祎拥进怀里。
裴淮的头埋在贺子祎颈窝里蹭了蹭,后者怕痒,下意识抬头想要错开。
几秒过后,裴淮还没有松开他,贺子祎伸出手拍拍裴淮的后背,“可以了可以了,要喘不过气了。”
也就在这个时候贺子祎才开始庆幸,还好门是关着的。
裴淮恋恋不舍放下手,头慢慢从颈窝里离开,发丝擦过贺子祎细嫩的皮肤,激起一阵战栗。
贺子祎在人离开之后就抬手挠了挠脖子,问:“你怎么这么喜欢抱抱?”
裴淮盯着他,喉结上下滑动。
贺子祎惊呆了,问你为什么喜欢抱抱,你咽口水是几个意思???
裴淮慢慢吐出几个字,“因为喜欢。”
喜欢?
和之前探测心率时说的话一模一样。
但裴淮还没说出口的是,他喜欢在肌肤相贴的近距离下,感受着两颗鲜活跳动的心脏。
贺子祎的心跳声带动着他的,阵阵如鼓雷。
他听见了他的心跳声。
——
最后怎么出门的贺子祎都不知道,再回过神的时候他已经躺床上了。
目光望向天花板,脑子里一直回放着临走前裴淮跟他说的一句话。
——“贺子祎,这次排桌你选我当同桌吧。”
第二天一早,贺子祎到教室的时候发现路兆竟然早早来了,并且正在奋笔疾书。
他卸下书包,熟练把作业掏出来放到路兆桌子上,“朝廷的赈灾粮。”
路兆忙里偷闲看了一眼他又低头在本子上写着题,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自豪,“今天不抄作业,我已经独立完成了。”
贺子祎诧异,笑道:“可以啊你,那我就把作业先交上去了。”
路兆点点头,目光依旧放在本子上,嘴里嘟囔着一些零零碎碎的公式。
贺子祎交完作业回来凑近一看,“这么用功?”
路兆可算是解出来一道,他把笔往桌子上一扔,如释重负的伸了个懒腰,“对呀,这不是快要考试了么,老班说过前10名能自己选择座位,我这不想着多考点分儿就能早点儿选咱俩当同桌嘛。”
贺子祎看向窗外,楷楷鼻子,“哦”了声,“但我已经提前和人约好了。”
路兆一下子坐直了,道:“谁?!你跟别人天下第一好了?亏我这几天还一直找学霸帮我押题,就是为了多考点儿分儿。”
贺子祎关注点在别的上面,他转过头,“他知道你要选我当同桌?”
路兆这孩子是个实心眼儿的,点点头,“知道啊。”
贺子祎不明白裴淮这是干什么,既然知道有人想跟他当同桌,还非要从中间横插一刀。
路兆没有注意到他好兄弟的情绪变化,一脸迷弟的样子自顾自说着:“你是不知道我去找学霸押题的时候,他身上自带的那种王霸之气,冷冷朝你看过来一眼,仿佛能把你整个人看透,笔尖轻轻划过,几道重难点大题就出来了,在言简意赅的说出一句……”
贺子祎接住他的话茬,“多刷题。”
路兆激动的连连点头,“对对对,学霸当时说的就是这个!”
贺子祎在心里哼了声,对裴淮这个傻鸟的态度是意料之中。
他坐到自己位置上,从桌兜里面掏出几本待会儿要学的书,忽然他目光一顿,发现其中有本书的缝隙比较大,他心里纳闷儿,伸手掀开。
才只看到一个黑色边角,他大脑刷地一片空白,吓得就把书直接扔到了地上,目光死死的盯着那本书,呼吸有些急促。
坐在前面的路兆听到这个动静回头,他脸上还带着礼物被发现的惊喜,但看到贺子祎这个表情之后,笑容收敛了。
“你怎么了,这里面就是我早上顺路给你买的巧克力,怎么被吓成这样?”
贺子祎闭上眼,深呼吸调节自己的情绪,他一手指在额头上,声音是不掩饰的疲惫,在这之下还有微不可察的自我厌弃。
他说:“没事,我就是昨天晚上没睡好。巧克力,谢谢了。”
路兆心大的摆摆手,“甭客气。”
贺子祎弯下腰打算去捡起来那本书,但是手指悬在半空,怎么也没有勇气去拿起来书,他手指颤抖,脑子里面一团乱,仿佛听到了好多人的声音在他身边吵啊吵。
吵得他心烦意乱,想逃离。
过了差不多有半分钟,他深吸一口气,闭上眼,一鼓作气把书扔在了桌子上,然后不甚温柔的抹了把脸,离开了班。
班里面还有一名女生,她见到贺子祎这个样子好奇地侧身问路兆,“他没事吧?”
路兆:“没事儿,我这个兄弟他就是胆子小。高一刚跟他认识的时候,食堂有个人没拿稳碗,饭扣在他桌子上了,我这个兄弟就被吓得差点跳起来。”
女生撇撇嘴朝贺子祎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真的不是被吓到想跳起来打人吗?”
“我贺哥才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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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无缘无故打人的主,你说他打人,倒不如说他那个表情像是别人揍了他,哎呀一两句说不清楚,反正他是真的被吓到了。”
中午去食堂吃饭的时候,贺子祎敏锐的发现身边路过的人看他的目光很不友善,有的是明晃晃的打量,有的是偷偷吃瓜型的鄙夷。
路兆对每个看他们的人都是微笑点头回应,完了还乐呵呵跟贺子祎说:“有没有感觉到万众瞩目?”
贺子祎刷卡点餐,“没有,他们的眼神……”
很不善,让人很不舒服。
不过这句话他没有说出口。
路兆端着自己的餐盘轻轻碰了一下贺子祎,欠兮兮道:“口是心非,你现在心里面一定乐开花儿了。”
贺子祎白了他一眼,随便找了个座位,正打算把餐盘放下和人拼桌吃饭,哪成想原先坐在这里的人抬眼发现是他后,直接端着餐盒就走了。
贺子祎筷子包装都还没拆完,一时愣在那里。
他现在都火到这种程度了吗?跟他拼桌吃个饭还怕传出来绯闻?
贺子祎在身边扫了一圈,眼尖的在一个大桌子上看到躲他的那个男生,可怜巴巴的缩在角落往嘴里面扒拉饭。
注意到他的视线后,差点噎到,伸手狼狈的去够水。
贺子祎:“……”
他抬手在自己的脸上抹了把,又照了眼玻璃,确定脸上没有什么奇奇怪怪的痕迹。
那怎么怕成这样?他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
贺子祎味如嚼蜡的往嘴里面夹了一口菜,刚嚼没两下就吐出来。
他点餐的时候走神了,点的菜里有最不喜欢吃的香菜。
他拿纸巾擦嘴的间隙又朝大桌上的男生看了一眼,对方注意到他的视线又鬼鬼祟祟的移开。
男生身子蜷缩的都快成虾米,大桌其他拼桌的人已经对他有意见了,几句难听话传过来。
贺子祎起身对路兆道:“我看到个熟人跟我打招呼,你先吃着,我在食堂门口等你。”
路兆嘴里炫着饭腾不出嘴,比了个手势。
贺子祎端着餐盘离开位置。
那个男生注意到他走后,连忙端起自己的餐盘和路兆坐在对面。
路兆一抬头发现桌子上多了个人,自来熟道:“你好啊,你刚才突然走了,我以为你不坐这了。”
“谁要和强.奸犯坐一起。”男生戳着米饭,声音里满是怨气和恨意,不过声音很小,路兆没听清。
路兆:“你刚刚说什么?”
男生低着头吃饭不吭声了,在他眼里路兆和贺子祎一伙的,说明路兆的人品也不行。
另一旁说见到熟人要打个招呼的贺子祎却蹲在角落里扒拉饭。
现在食堂人多,几乎没有位置,他没找到能一块拼桌的。最重要的是,他发现只要他一靠近哪个桌子,哪个桌子上的人全部不吭声了,还用那种眼神看他。
所以到最后为了大家都能吃饱饭,他选择蹲在角落。
反正几分钟他就能吃完一顿饭。
就在他吃完饭站在食堂门口等路兆的时候,倏地看到不远处站着一群女生,中间围着的人很眼熟。
隐约能听见几句对话,“对,他当时还想扯我衣服,不过我一直拼死护着他没得逞,但他还亲我。”
“真没想到贺子祎是这样的人,看了他初中混的不怎么样嘛。”
“他成绩很好,老师也偏向他,这事最后只落了个不了了之,学校怕受到影响一直捂嘴,所以这件事知道的人并不多。”
“你别怕思思,现在你有我们这群朋友,我绝不会看你受这份委屈,今天我们就去12班堵人,非给你要来一份公道不可!”
轻飘飘的几句话就把“强.奸犯”的标签扣在他身上。
贺子祎握着手机看向那边,手心被手机硌到发疼他也无暇顾及,清亮润泽的眼睛里此时布满森气。
脑子不断播放着食堂里的一幕幕。
他说今天怎么这么奇怪。
19. 只敢在愚人节说的喜欢
那群女生走后,贺子祎还杵在食堂门口当门神,他手里握着手机,感受到它震动,拿起来一看是路兆发过来的。
【无敌暴龙战士】:“你在哪个门,我咋没看见你。”
贺子祎低头回复,“南门……”
刚打完打算发上去的时候,他忽然改变主意,删掉重发。
“我已经回班了。”
发完他就收起手机往班里走。
这一路走来,有不少人嫌弃地看着他,有人避如蛇蝎,还有人把他当反面教材撇嘴和身边人谈论,都是毫不掩饰的恶意。
这些外界的攻击他不是第一次受了,如果是第一次,他会焦急上前辩解,会忍不住想把罪魁祸首揪出来。但他不是,他太知道就算自己那么做了也不会有人相信他是无辜的。
反而还有人指着他道:“你看,急了急了。”
在枯燥的学习生涯一点事情都能被放大,一点瓜都能被来回吃最后的版本和原本的大相径庭,他们只关心今天有没有瓜解闷。
贺子祎让自己面无表情走着维护最后的尊严,到后面越跑越快,翻飞的衣服在行动间飘成残影。
临到班的时候他速度忽然降下来,他慢慢上着楼梯。
上完最后一节台阶一转弯就是十二班。
想到在食堂听到有人要来堵他的话,贺子祎眼敛垂下抬腿又上了一节台阶。
距离越来越近,他的速度却更慢。
因为他听到一阵吵闹声,是女生破口大骂的声音,里面还偶尔掺杂着一道冷淡但不容置喙的男声。
贺子祎上完最后一节台阶,靠在墙壁上偷偷朝那边看了眼。
女生果然带着她的好姐妹来了,来者不善地想进班,但全被站在门口的裴淮一人挡在门外。
裴淮校服扣子永远记在第一个,手里拿着他平时记分的本,单单往那一站那些女生再怎么想进来也只敢在门外嚷嚷。
“贺子祎把我姐妹欺负成这样我来要个说法怎么了,他自己敢做不敢当啊?”
贺子祎眼尖的看到裴淮眉毛蹙了下。
他知道了?
贺子祎像踩空了一截台阶,心里空落落的。
他对自己说,知道了也好,知道了就会自动跟他保持距离。
但目光还是忍不住朝门口望去,想知道裴淮的态度。
裴淮捏着笔,看了眼她们胸前别着的班级和姓名牌,毫不留情在门子上记下,“衣衫不整,扣分。”
“勾肩搭背,扣分。”
“故意串班,扣分。”
“诬陷同学故意找事,扣分。”
贺子祎一愣,随后笑出声。这傻鸟就是行走的校规普法人吧。
他扭过身,头靠在冰冷的墙面,从来没觉着校规这么顺耳过。
女生急了,“我们哪故意串班了,你让我们进门了吗就在这瞎记!”
裴淮眼眸里带着冷意,“现在走,我就划掉。”
女生要发脾气,被身后的女生们拽住好说歹说勉强拉着走了。
贺子祎故意等了半分钟之后才从楼梯口冒头走进班里。
果然,他一进来,班里面瞬间不敢吱声,比墙上贴的“入班必静,进班必学”还管用。
裴淮从前排一路收作业到他跟前,提示他交。
贺子祎看着裴淮冷淡眉眼一直绷着的模样,想起一分钟前不苟言笑的某人还在门口跟护崽子一样帮他。
他摩挲了两下指尖,觉着这份痒直接痒到了心尖上。
交上作业后他便坐在开始埋头写题,在别人眼里跟往常一样。
“我才不要和强.奸犯的作业本放在一起,我嫌脏。”
贺子祎笔尖一顿。
班里人其他人听到这话均倒吸一口气,他们心知肚明归心知肚明,但这样撕破脸皮说出来……这哥们可真是开了个大头。
班里顿时响起窸窸窣窣的讨论声,不吵但很磨人,像短小但数量成群的虫子在脑子里蠕动乱爬。
又来了。
贺子祎深吸一口气,正打算说什么的时候,一道本子拍到桌面的声音打断他。
“那你自己去交。”裴淮把不想和他本子放在一起的男生作业重新扔回他桌子上。
说完又环视了一圈,“还有谁想自己交的,我全抽出来。”
班里的声音小了很多,没几个人举手。
裴淮也全都按说的那样让他们自己交到办公室。
贺子祎看着眼前这道已经盯了无数遍还没写出来的题,很轻很轻的眨了下眼。
—
临到放学的时候,贺子祎正收拾着东西,发现自己笔掉旁边女生的椅子下了,夏天穿的都很清凉,他不好意思自己弯腰去板凳下拾,想让对方帮他捡一下。
但女生听到他的声音后立马诚惶诚恐的,像是看到了什么凶神恶煞的东西,直接把笔从椅子下踢了出去。
看着被踢垃圾般踢出来的笔,贺子祎本来打算接笔的手一顿,改变方向向下捡起来,心里说不上来的复杂。他还是道了声谢,拎着书包起身离开了。
走的不远还能听到班里人的交谈。
“我刚和他对视了,你说我不会被他那个吧?”
“这可说不一定,咱们最近小心点,躲着他走。”
走到校门口的时候他肌肉记忆停下,在手机上给彪哥发信息。
——学校的事你散播的?
【陌生号码】:“什么?”
一看彪哥这态度就知道不是他找人散播的,上一次胡同对打已经把恩怨了结了,彪哥绝对守信,干不出这事。
那是谁跟他有这么大仇怨?
身边人来来往往,他才想起来裴淮不在他家住了,以后回家不用等他了。
燥热的夏风一吹,四周的闲聊吵闹声入耳,他拽着书包带子,低着头踩着影子慢慢往回走。
也是第一次在高中感受到了孤单。
再次路过家门口的那片林子,贺子祎朝里面望了几秒才收回视线继续走。
有那么一瞬间他竟然会觉着裴淮还会从里面走出来,跟他说被蚊子咬了好痒。
到那个时候,他绝对会说,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你怎么不等我。”裴淮的声音没从林子冒出来,听着倒像是在身后。
……?
贺子祎怀疑自己幻听了,一转身还没看到人就被撞得往后退了好几步。
“你干什么!”贺子祎捂着被撞的头龇牙咧嘴,“你不是回你家住了吗,怎么在这?”
裴淮没说,他撩起眼皮,看着树林前孤零零站着的人,道:“习惯了。”
贺子祎:“习惯了南辕北辙?”
“习惯了跟着你。”
贺子祎大脑宕机,无意识张嘴,结结巴巴说出一句,“好一个老腿识路。”
贺子祎到家时才知道他爸已经回来了,贺父正坐在沙发上刷着手机。
贺子祎走上前叫了声“爸”就打算回房,却不料被叫住。
“你们学校的事我听说了,我之前跟你说过的路你考虑一下,成天受这种事很影响你的成绩。”
贺子祎不耐烦转身,“你还想让我出国?我不去。”
贺父把手机丢在一边,“你不出国你干什么?现在学校都是骂你的,你能保证不受影响?”
一提到出国,以前想的是担心语言不通、担心伙食……但现在再提到,他第一反应竟是裴淮那张脸。
他强硬拒绝,“就不想出。”
贺父见他不开窍也急了,“你初中那会我就跟你说让你出国,你跟我保证不会被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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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我才答应你,结果你中考比平时少了几十分。你要是好好考的话,一中绝对没问题。”
这话要是让别人听到会以为是凡尔赛,贺子祎现在的高中虽然没有一中有名气,但也是数一数二的学府,多的是人挤破脑袋也考不进去。
贺子祎神色也冷下来,“你明知道这事不是我的错,我就是被人甩锅的,你不站在你儿子这边也就算了,几次三番的让我去容忍他们的变本加厉。”
他一字一句道:“有你这样当爸的吗?”
贺父被他气的说不出来一句完整的话。
在贺子祎转身上楼梯的时候,贺父突然来了句,“你知道你裴阿姨为什么走吗?”
贺子祎脚步一顿。
“因为她知道你的事之后非常不能接受,她也不会允许自己儿子和一个疑似强.奸犯的人成天在一起,所以她带着小淮回自己家避嫌了。”
怪不得,怪不得走的那么匆忙。
贺子祎当没听到贺父后面的话,直接回到房间把门关上。
坐在椅子上的时候才允许自己放空思绪。
他能理解这事出来之后一些人对他的态度,有的是真的气愤,有的是觉着与己无关但又怕和他一样被孤立所以才会那样。
他不后悔救下当时险些被“欺负”的女生,就算知道结果再来一次他也还是会去救。
女生遇到这种事不能怪她,该怪的是施暴人。
谁的未来不是花团锦簇,谁在这个年龄段不说一句“来日方长,未来可期。”那个女生本来会有很好的未来。
如果他因为怕被人骂被人指责就袖手旁观,他对不住自己的良心。
至于后面他受到那些伤害,只能说明是女生人品问题,她不但不感恩还反咬一口。
但善良没有错。
贺子祎头靠在椅背上望天花板,眼睛一动不动的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过了好久,久到脖子都麻了他才坐直身体。
他无意识的拿出手机在各个软件里点开又退出,没有目的,就是想找个视线落脚点。
好久没上过Q.Q,刚点进去就不停冒出来很多消息,贺子祎一一清理掉,Q.Q突然又弹出来条消息。
【有好友默默来访你的空间1783次,快来看看TA是谁吧。】
贺子祎疑惑了一秒,又反应过来。
在初中那会儿第一次因为担上强.奸犯的罪名,好多人找到他的Q.Q来他空间骂,骂完还不解气又利用加好友的自我介绍开始骂。
这个默默来访这么多次的人说不定也是其中一员。
但他点进去看的时候,却发现不对劲。
这个一直关注他的“.”,竟然是他好友。
当年那些骂他的人不稀罕和他加好友,都是骂完就走,就算有人要加他也都是一并拒绝,不可能多加一个人。
那眼前这人是谁?
他点到自己空间,发现这个“.”凭一己之力把骂他的大规模人全怼了个遍,言辞犀利没有多余废话,字字扎心。
看ip地址和对方唯一的一条朋友圈发的建筑来看,这人和他初中就认识了。
聊天记录慢慢往上翻,这位叫“.”的朋友逢年过节或者吉利日子都会给他发条消息。
春节快乐、元宵节快乐、愚人节快乐,我喜欢你。
等会儿……愚人节发了什么?
贺子祎看了两遍确定没看错,他把这条留言回复,发给对面。
“嗯?”
对面回得很快,“?”
贺子祎看着这个灵魂问号,莫名觉着熟悉,他抛开脑子里有的没的,又问道:“你是谁?喜欢我?”
对面闪了一会儿“对方正在输入…”,半分钟后发来一条。
“你中计了。”
20. 谢谢贺同学
贺子祎明白了,这大概是什么整蛊法子,在愚人节故意说反话闹气氛的。
他想起空间那些维护他的话,真诚道谢,“朋友圈里的评论我都看到了,谢谢你替我说话。”
【.】:“不客气。”
“我们之前是不是认识?”
【.】:“你觉着呢?”
贺子祎觉不出来,这个□□好久没登了,这人他也没有备注,根本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加了的。
他试探说了几个名字都被否认。
贺子祎打字:“你要不直接告诉我吧,我改个备注,初中那群人都忘得差不多了,还真想不起来。”
【.】:“不。”
贺子祎又想起个名字,问:“你是不是叫严蓝?”
【.】:“……”
【.】:“自己想。”
—
“贺子祎,语文老师叫你去办公室一趟。”有人从门外喊了他一声。
贺子祎放下笔,在班里刹时沉默的氛围下站起身离开。
他一走,班里顿时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裴淮冷淡的声音如利剑割破纷乱嘈杂,“再说话记名,排名前几的这周留下来周清。”
此话一出大家果然都识趣闭上嘴不吭声了。
办公室内。
语文老师是个年轻教师,说话温温柔柔的,班里人都知道她是个脾气好的。
“老师最近听说了一些跟你有关的事,想问下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情况,要是这事有隐情,咱们说出来一块想办法怎么样?”
贺子祎平时站没站相,但在老师面前还是规规矩矩的,他道:“我没做过那件事,正在收集证据。”
老师满意点点头,她就知道贺子祎这孩子干不出那事。这个孩子从他入学她就教着了,学习怎么样先不说,就她看到过的,贺子祎跟女生不管是做实验还是小事上的帮助,都是非常尊重女性,并且注意细节的。
所以听到学校一些风言风语的时候,她是一万个不信。
紧接着她听贺子祎继续道:“今天考完试我能请几天假吗?”
老师有些犹豫,因为高二了,课程赶得很紧,稍微落一节课都会落一大截,但比起学习,更重要的还是学生的心理健康。
语文老师当场给他写了个请假条,“落下的课程我给你存u盘里,等来学校了好好补上去。”
贺子祎握着还有余温的请假条,后退一步向老师鞠了一躬离开办公室。
走到班里的时候,他敏锐察觉到班里气氛不对,他扫了眼自己的座位,桌子上略显凌乱。
裴淮正弯腰拿布擦着他椅子上的不明黄色液体。
贺子祎走上前,注意到裴淮干净发白的校服上因为擦拭的动作沾染上些液体,像无瑕白雪染上几团黑渍,看起来突兀又让人心烦。
他拉住裴淮的手腕,制止后者继续擦的动作,“别擦了。”
裴淮就算被拉着手腕也不影响动作,他把布重新叠了下,就要弯腰擦,“你想站着考试?”
贺子祎眼看着对方校服要沾上黄色液体,使了很大的力气把人拉起来,一脚把椅子踢远,“我说别擦了。”
裴淮的手悬在半空。
他们这边的动作不小,好多人都看热闹朝他们看来,贺子祎冷冷扫过众人,视线忽然一顿,在一个桌下看到了同样液体的杯子。
和那人视线对上,那人眼里满是挑衅。
贺子祎在众人注目礼下,直接走到那人桌前,弯腰拧开液体全倒在桌子上,倒完他把杯子随手扔在地上,有几滴残留液体甩到地面。
离得最近的人下意识撤回腿,嘴里嫌弃地“咦”了声。
那个男生连忙起身空书,嘴里骂骂咧咧,“你TM有毛病吧,谁家链子没拴好让你出来乱咬人!”
贺子祎看着他,眼里是冻人的寒芒,“以牙还牙而已,下次想个新奇的法子对付我,来来回回老三套,你们不腻我都腻了。”
男生朋友在一旁阴阳怪气帮腔,“诶呦,语文老师把你叫办公室没做些什么?你可是强.奸犯啊,没有物尽其用吗?”
说完还满含恶意哈哈笑起来。
贺子祎手掌忍无可忍攥成拳,细听还能听到握拳的嘎吱声。
有几个女生看不下去,“那可是咱们语文老师,你这么说不好吧。”
“就是啊,说话也该有个把门的。”
男生恶狠狠怼她们,“一群欠草的,我看你们是口是心非吧,心里巴不得——啊!!”
贺子祎拳头破空声拉紧班里人脑子的一根弦,众人亲眼看到贺子祎一拳打在男生脸上,男生扯着嗓门痛呼。
“嘴巴不干净我给你洗洗!”
就在他憋着一肚子气,想再对那副丑恶嘴脸打一拳的时候,裴淮及时拉住他的手臂,强硬的把人拉到厕所。
贺子祎被一股力道推到冰冷的墙面上,一只胳膊横压在他脖子前,让他动弹不得。
贺子祎垂眸扫了眼禁锢他的手臂,冷冷道:“怎么?裴同学看不下去我欺负同学了?”他的表情随着语气变化变得阴狠,“不想挨打就让开。”
裴淮抿了下唇,抬起眼皮道:“今天考试,你要因为打人事情闹出去是要被记违纪的,他的目的就是这个。”
说完,抬手在贺子祎的头发上撸狗似的轻轻摸了两把,像在帮人顺毛。
贺子祎发型在摸之后略显凌乱,有几根头发遮在眼前,整个人看起来像没有安全感,只能通过这种方式让自己不受欺负的流浪狗。
裴淮声音也放缓,“我不会让你受气的,今天先好好考,好吗?”
贺子祎渐渐冷静下来,他别扭扭开头,头上的手随着他的动作也改变方向。
被顺毛后的舒爽感直冲后脑勺,让人忍不住想抬头多被抚摸几下。
贺子祎一巴掌拍在裴淮手腕上,呲牙,“爪子放哪呢?”
裴淮看了眼他的耳朵,没有戳穿,慢慢放下手臂,“不客气。”
贺子祎:“???”
上课铃声响起,裴淮路过贺子祎身边的时候,拍拍他手臂示意人走。
被拍地方有些麻,好似抽走了他所有的力气,贺子祎绷着一张脸用另一只手拉住裴淮。
然后什么话也不说把人带到洗手池前。
裴淮不明所以,“你……”
贺子祎低着头拽着裴淮的校服对准水龙头冲了下,白皙的手藏在校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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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回搓着。
黄色液体沾在白校服上很明显,清水洗再洗也还是留下了印子,贺子祎眉宇间拧着股烦躁,觉着刚才应该再补一拳的。
裴淮觑着他的神色,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他敛眸仗着贺子祎没空关注他,目光大胆地放在他身上。
乖乖让人清理。
贺子祎把他校服那块拧干,看着还是有印子的衣服,没忍住骂了一句。
他道:“考完试我先去食堂借点洗洁精涂在你校服上面,等你回家了赶紧把它洗了,不然沾时间越久越难去掉。”
“好。”裴淮还没说出后面的内容就被贺子祎用手指警告一指,意思是别给我又蹦出什么语出惊人的话。
裴淮偏开头,一秒后又转过来,“谢谢贺同学。”
—
贺子祎离校了,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有人欢喜有人愁,在大家还在看笑话的时候,另外一件事引起轰动。
班里拿液体撒贺子祎椅子上的男生考试作弊,还被监控拍到撒料到椅子的行为,被校方狠狠处罚。
听到这则消息的于思思怕早晚查到自己的身上,当天就找老师开了请假条,背着书包离开学校。
出校门前有一段不算长的走廊,上面缠满了鲜花,人在其间行走的时候,像从花中世界走出来的仙子,很是能放松学习的疲惫。
但于思思一刻也不敢停歇,埋头朝终点走去。
眼看快到校门口的时候,中途突然拦出来一道身形欣长的男生,于思思没抬头看换了个方向打算绕开人。
却听男生操着冷淡的声线道:“他是为了保护你才被骂的,你就这么走了?”
于思思动作一顿,她僵硬的抬起头,打算死不认。
裴淮先她一步道:“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于思思彻底被定在原地。
裴淮从手机里翻出两张照片,照片里是一个俯拍视角,像是哪个上课不专心的同学,意外看到的一幕随手拍下来。
照片里,有三个人,贺子祎把女生护在身后,他对面还站着个膘肥体胖的男生,欲对女生行不轨之事。
再有的一张是膘肥体胖的男生听到老师来之后慌乱逃跑的背影。
两张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搜出来的照片确实是这件事最有力的证据。
于思思腿软跌坐在地,她眼中蓄满眼泪,整个人精神状态临近崩溃:“对不起,当时真的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我没想过让贺子祎受骂,只是不想让别人知道我经历过那些事。”
裴淮把照片收起来,冷冷道:“他帮了你你却反咬一口。”
于思思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他成绩好,家里有钱,学校不会把他怎么样的。但是我不一样,我要是被人知道我家里肯定就打死我了!”
裴淮嘴角紧绷着,面色更冷,“我会把证据交上去,你配合话我可以不向学校透露初中发生的事。”
于思思摇着头,“不行,到时候肯定会有很多人来问我的,我前面说他对我……对我那样,后面突然改变说辞,别人会怎么看我?!”
裴淮冷冷扫了她一眼,于思思觉着浑身血液都凝固住了。
听到男生说:“他就活该吗?”
21. 要么你滚下来,要么我上去
书包里被人扔了生鸡蛋,导致里面很多书都沾上黏腻蛋黄,不断往书里面渗透,有好几页都粘连上去了。
贺子祎嫌弃地捏住书的一角,擦干净后晾到阳台。
他叹气,心里骂了句往他书包扔鸡蛋的人,面上是经历过很多的麻木。
初中那会儿有人自以为站在了道德制高点,用以为惩治恶人的手段,往他水杯里放恶心的东西;故意把圆规尖对准桌子,在他不设防往后桌上靠的时候,圆规尖锐的尖直接扎透他的皮肤;在他板凳上倒一些黏腻的东西,故意看他笑话。
诸如此类的太多太多,他以为经过今年的平安无事,他也以为自己真的成了一名普通高中生生活,结果再遇到这种事他才发现他没有忘记,并且也很难忘记那些人带给他的伤害。
不过是把血淋淋的伤口隐藏在创可贴下,旁人看不到,自己有时候也感受不到疼,但只需要外界一点刺激他才明白那些伤都是实打实伤害到他了。
之前在胡同里,裴淮问过他为什么不叫几个朋友过来帮他一起布置,他当时的回答是朋友太多不叫谁都觉着没端稳水。
这句话是开玩笑的,他很难把谁当成朋友,在他的世界里他习惯了一个人舔伤口,一个人出现心理问题时去医院拿药治疗。
他爸当时好不容易找到个各方面都不错的工作,得知他的事情后第一反应就是让他不要有任何行动,他可以把人安排出国。
他爸怕他影响他的工作。
贺子祎躺在床上,偏头看向窗外撒进来的一点阳光,胡思乱想着,初中到高中,凡是能记起来的一遍遍自虐般复盘。
他也曾自暴自弃想过干脆死了算了。
那时候的阳光和现在一样刺眼。
他盯着那束光看了几秒,手机忽然响了两声。
他拿起来一看,是裴淮发的。
对方把和他们一块排演节目的两个男生聊天记录,以及初中学校的那两张照片。
贺子祎发过去一个问号。
这件事都过去很长时间了,怎么还会有当年的照片。他当时也是试着找过证据,但当时地方隐蔽没有监控,也没有人证只能败兴而归。
三年过去再去翻以前的事,找到证据的背后肯定没有裴淮表现的那么轻松。
裴淮问他:“你在哪?”
“?你要干嘛。”
“去找你。”
贺子祎一下子坐起来,仰着头视线放到大门外,确定没发现一个人之后才收回视线。
他在手机上给裴淮打字:“不用,我就想静静。”
裴淮可能不想让他静,死缠烂打又重复了遍:“你在哪?”
贺子祎被他磨得没脾气,回:“在家,想睡会觉。”一秒后,他指尖一顿,在屏幕上慢慢敲着,“谢谢你帮忙找证据。”
【傻鸟】:“嗯。”
【傻鸟】:“我想听语音。”
不是,你还点上了?
贺子祎握着手机,放到嘴边说了一句:“谢谢……”
不行,好久没说话有点卡痰。
他继续放在嘴边:“谢谢你帮忙……”
这个版本好像有点夹,怎么感觉还没有第一版的好。
他退出聊天框,打算给自己发了好几条语音打算找找感觉,于是一共八个字的语音愣是练了十分钟才给裴淮发过去。
【傻鸟】:“你哭了?”
贺子祎点开那段语音听了下,没好意思说自己是不间歇练了十分钟把嗓子说哑了。
【AAA专业糖果批发】:“别管!”
某个傻鸟果然闭嘴了。
贺子祎稀奇地看了好几眼手机,有点不敢相信今天竟然这么听话。
他又躺在床上。
那种想把自己封闭起来谁也找不到他的感觉又缠上来,这算是一种退缩,也算是对自己的一个保护。
换作之前他还有个可以转移注意力的事,有时候他也会觉着自己痊愈了,但一有个和他初中经历过的事类似的,他又忍不住多想,忍不住让自己沉浸在这种情绪当中。
他恨不得把自己缩起来谁也找不到。
过一会儿就好了,过去今天可能就好了。
贺子祎把被子蒙在头上,在心里不断跟自己这么说。
手机里又蹦出来几条消息,有路兆发的有裴淮发的。
前者是在关心他现在有没有事,说也来找他了现在在超市打算给他买点水果,马上到了。
裴淮的话要简洁很多,也要人命很多。
【傻鸟】:“我到你家门口了。”
【AAA专业糖果批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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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疯了?”
【傻鸟】:“没。”
并发过来一个位置分享,贺子祎点开一看,二人距离不超过五十米!
裴淮哪根筋搭错了突然来找他,总不能是专门看他笑话的吧?
贺子祎低头看了眼自己,衣衫不整,头发也在被子里蹭的乱糟糟的,很不适合见人,最主要的是他现在不想见任何人。
他把自己微信所有钱转给裴淮,“算是你帮我找证据的酬劳,我只有这么多积蓄了,你给自己买点好吃的。”
发完,他就把手机设置成免打扰,躺在床上闭眼打算睡觉。
他了解裴淮,对方不会一直在楼下等着的,说不定待会儿就走了。
以为自己会失眠,没想到竟然稀里糊涂睡着了,还梦到了很多以前的事。
醒来后他洗了把脸,去阳台翻了几页自己的书好让它能全部被晾晒到。
意外眼神一瞥,忽然看到楼下站着个人,笔挺站着,手里还拿着手机不断拨弄着。
这站姿好傻逼。
楼下的人后撤几步,往楼上看了眼,贺子祎下意识收回头。
妈的,那傻逼是裴淮!
他忽然福至心灵,小跑到床边拿手机开机。
虽然开机的时候他有心理准备,但看到一条条能把手机卡爆的消息还是震惊到了。
消息的主人全是外界传言高冷不近人情的某人发的。
【傻鸟】:“?”
【傻鸟】:“你还在家?”
【傻鸟】:“看得到消息吗?”
【傻鸟】:“你出什么事了?”
对方撤回一条消息。
【傻鸟】:“别想不开。”
【傻鸟】:“回话。”
【傻鸟】:“你再不说话我报警了。”
贺子祎目瞪口呆,心想,不至于真不至于。
就在他一条条往下滑看消息的时候,这么一条消息突然闯入眼。
【一分钟,要么你滚下来,要么我上去。】
【你自己选。】
隔着屏幕仿佛都能看到裴淮现在的表情,阴鸷可怕。
贺子祎惊讶,连忙打字回:“不是哥们,出个门都……”
还没发上去,对面又极具压迫感发来一条:“你还有十秒。”
22. 你跟我,同桌
卧槽!
贺子祎连忙从床上爬起来,裴淮说十秒后上来他肯定到,时间紧急他只能把头发捋顺,把被子快速叠好。
但下一秒他反应过来,裴淮又不是没来过他房间,他这一出刻意收拾干嘛呢。
还来不及想太多,门外就响起把手被摁的声音。
他早在回家的时候就把自己房间反锁了,从外面打不开,听着门外门把手摁得急促跟催命一样,贺子祎慢吞吞走过去。
他只是怕门把手坏掉而已。
路过一个零食袋,他飞速踢到床底下让地板保持干净。
裴淮的声音从门板对面传来,他清楚听到对方拨打了开锁公司的电话。
软的不行直接来这么硬的?
贺子祎把门拉开一条缝,举着手机说话的裴淮听到声音扭过头来,脸上是贺子祎从来没见过的失控。
对方明显出学校的急,连身上校服都没来得及换。
随着门打开的动作,二人的影子也在一瞬间重叠,好似一眼万年后的紧紧相拥。
电话那头久久没听到回复,问:“先生您在听嘛?喂?”
裴淮看着他,嘴里却是跟电话那头说的:“不好意思不用来了,门已经打开了。”
随着电话忙音挂断结尾,贺子祎嘴唇蠕动觉着该说点什么缓和一下气氛,没想到裴淮朝他走了几步。
然后……他直接被人抱了个满怀。
裴淮身上还带着被阳光暴晒的温暖,动作间熟悉的洗衣液香扑面而来,对方的头发随着呼吸顿挫感也不断撩拨着贺子祎脆弱的脖颈。
“学霸你好厉害啊,轻轻松松就把贺哥家的密码锁给破开了,学霸你在哪边呢?应该是往这边走,欸学霸?”
路兆一路嘟嘟囔囔自我分析,因为不熟悉路被落在后面,正想嗷一嗓子直接喊人的时候,看到站在门口的二人。
路兆一喜,“真是柳暗……”随后便看到抱在一起的他们,“……柳暗一村又一村啊。”
你们不是死对头吗?现在外面社会都流行这样了?
哈哈,他明白的,这只是看起来像个抱抱,实际是裴淮想借着这个抱抱勒死他兄弟,不然他贺哥的脸为什么这么红。
—
这天过后,裴淮就搬着行箱重新住进他们家,白天去学校,晚上和贺子祎面碰面。
有天贺子祎实在忍不住了,灵魂发问:“你不是跟你妈妈回去住了吗?老在我家干啥。”
裴淮看着他沉默两秒。
贺子祎眼神询问:“?”
裴淮垂下眼眸:“那你去我家住也可以,正好有个空房间,我妈平时也不回家,你——”
贺子祎觉着越听下去事情越不受控制,打断道:“等会儿,我为什么要去你家?”
裴淮:“你不欢迎我住你家。”
不欢迎他住家里那就去裴淮家住,贺子祎硬是想了好几秒都没想明白这俩是怎么绕一块的。
裴淮眸光从下往上慢抬,看向贺子祎,“我能住吗?”
“……”贺子祎憋出一句,“随你。”
但一到晚上十二点多,他就开始后悔让裴淮住进他家了。
无他,实在是这人太卷了。
以前没注意,但这几天家里就他们两个人,有点动静他就听得清楚。
他能听到裴淮在屋里来回走动的声音,能听到他抽书的声音,能听到对方背单词的声音。
贺子祎把头捂进枕头里,打游戏声他能快速入睡,隔壁的翻书声让他彻夜难眠啊!
改明儿就把门换成隔音的。
贺子祎顶着一张烦躁的送葬脸,硬是坐在书桌前背了半个小时单词。
卷呗,看谁卷得过谁。
又是半个小时,在贺子祎连续好几个瞌睡跟磕头似的,次次用头磕在硬邦邦桌子上,他忍无可忍了。
额头上有片红痕,那是他身残志坚的证明,他把网上经典鬼片全部分享给裴淮。
《红色绣花鞋》
《丢失的花衣》
《浴室的秘密》
……
过了一会儿,他凝神听着,隔壁房间果然没有动静了,他满意收起手机正打算躺床上睡觉。
门突然被敲响了。
贺子祎穿着拖鞋朝门外喊了声:“有事?”
门外停顿了两三秒才回,“我害怕。”
“?”
他拉开门,就看到近190的裴淮抱着枕头和被子站在门口。
全副武装不像是害怕,倒像是专门来蹭他房间地板的。
贺子祎想起发过去的鬼片,其实也就图片看着唬人点,实际内容一点都不惊人,狗看了都懒得吼两声的程度。
他从上到下扫了他一眼,“怂蛋。”
裴淮欣然接下这个称呼,淡淡道:“嗯。”
贺子祎:“……”
侧身让人进来,裴淮熟练围着他床边打地铺,熟练到不像新手。
关上灯,躺在床上的贺子祎翻个身就能看到躺在地板上,并且睡姿规范的裴淮,他觉着哪里怪怪的,怎么就这么轻易让人进屋睡觉了呢?
他回想这几天的一幕幕,裴淮每次上学前都会把前一天整理好的课上笔记交给他,怕他跟不上课。
只要在家时不时就得找他没话找话聊几句。
他要是没及时回应,裴淮不管在干什么,总会放下手头事,跑到他房间确定人有没有事。
屋里没开灯,但有外面路灯光照进来,像撒了一地月华,他盯着天花板,心里有了个不切实际的猜测。
“那天矮柜里的东西你其实看到了吧?”
裴淮也没有睡着觉,听到这话承认了,“嗯。”
贺子祎张张嘴但什么也没说出来,屋里又陷入沉默。
可能是夜晚容易激发人心底的倾诉欲,也可能是气氛到了,贺子祎眨了两下眼,突然道:“我不是强.奸犯,没解释一来是觉着他们只想看乐子,没人会在意我到底是不是,还有就是心里说到底是有点逃避,这么说你能懂吧?”
初中那会儿他刚经历这件事情的时候是很茫然的,第一时间去告诉老师却只换来一句轻飘飘的“苍蝇不叮无缝蛋”“你要没做过别人怎么会说是你?怎么不说别人?”
因为老师的态度,学校逃避责任,他爸顾及别的让他忍下来,导致他在这件事上面不自觉成了逃避的心理。
裴淮认真听着,他睁开眼偏头看向床上陷入自己情绪的男生,漆黑的瞳孔如墨,他缓缓道:“我知道。”
贺子祎听到这话轻笑了下,正转身的时候裴淮提前预判偏开视线。
贺子祎语气里带着笑意,像是说的不是自己的经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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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逗人的语调:“你知道个屁,他们都说是我,你还信我说的?”
裴淮扭头和他对上视线。
屋里不甚明亮,裴淮的眼睛里像藏着碎钻,平时仿佛带着薄霜的眼睛此时看起来像易碎的玻璃。
贺子祎和他对视了两秒觉着这眼神里的东西太多,他承载不住的败下阵来,低头躲开目光。
他几乎是立刻的平躺在床上,手安详放在肚子上,“睡吧。”
地板上没有动静,应该是裴淮还保持那个姿势看他。
大概过去十分钟左右,贺子祎的困意都酝酿上来,打算入梦乡的时候,忽然感受到身边柔软的床铺微陷。
是误以为他睡着了的裴淮趴在他的床边。
贺子祎困意一下子没了。
午夜凶铃玩过了,现在改玩《床头的男人》了?
但所料想的恶作剧和动作都没有实现,就在他要忍不住想睁开眼的冲动时,他听到裴淮轻声道:“那也不是你。”
很没来头的一句话,但是贺子祎就是知道这是在回复他上面的问话。
他的呼吸都慢了许多,手指一下子攥紧了手下的毛毯。
他听到了裴淮的呼吸声。
紧接着细长的手指探入他的指缝中,将他攥紧的手一个个轻柔掰开,每根手指还被捏了两下试图让他放松,仿佛在对待一个易碎的宝物。
随后他听到裴淮轻声说了句:“晚安。”
—
第二天一早,裴淮临去学校前问了他句,“今天去不去学校?”
贺子祎还是消化不过来昨天的事,他想也没想直接回:“不去,请假条上的时间还没到。”
“哦。”
等人走后,贺子祎百无聊赖瘫在沙发上和人开黑。
“还好等到今天了,可算开服了!”
“我就说它是九月二十六开服吧,快上号,嗯?贺子祎你卡了?怎么一动不动的。”
贺子祎不信邪又问了句:“你说今天几月几来着?”
朋友不以为意:“九月二十六啊。”
贺子祎脑中忽然有根弦被拨动了下,他丢下手机,拿起随手放在沙发上的书包,对手机里的两个好友道:“我去学校了,下周咱们再聚。”
说完就急匆匆跑到学校,差点门都忘关。
贺子祎怕老师已经排座了,一刻不敢停,他知道自己成绩不会掉出前十,所以直接跑到班想要拦一下换位置同学。
走进班里后门,大家都在忙着搬桌子,地上放着大小箱子和各色书包,看起来很乱。
贺子祎扒拉开同学,一步步朝记忆里的位置走去。
果然看到裴淮正收拾着笔袋打算搬。
贺子祎调整着呼吸,想让自己看起来是随和走进班的。
路兆眼尖看到他,打招呼:“贺哥你来上课了!”
收拾笔袋的裴淮动作一顿,视线在人群中扫过,精准放在朝他走来的少年身上。
二人隔着纷乱的人群相望,不是很唯美的场景,甚至有些吵闹,但此刻其他人如潮水褪去,眼前只有唯一鲜活的主人公愈来愈近。
贺子祎走到他的桌前,微微弯着腰。
一手支在裴淮干净整洁的桌面,另一只手指曲起轻扣两下桌子。
裴淮看着他。
“你跟我,同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