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末世当咸鱼是会被疯批盯上的》
1. 生而为鬼,化而为人
温廿的意识在混沌中悠悠转醒,眼皮好似被重物黏住,费了好大劲才勉强撑开。便利店惨白的灯光直直刺来,晃得她眼前一阵发黑,本能地抬手挡了挡,发出一声含混的低哼。
空气中弥漫着零食的甜腻、咖啡的醇厚与塑料包装混合的刺鼻气味,她下意识皱了皱鼻子,心里泛起一阵别扭。
是味道。
这一认知让温廿混沌的脑子僵硬的转动起来,她已经想不起多久没有闻过这么鲜活的味道了。
因为她是一只在虚无中飘荡的游魂,俗称鬼。如果鬼有分类型,温廿觉得自己应该是懒鬼。毕竟当游魂的日子很简单,除了发呆就是睡觉,偶尔听听新游魂的八卦。
在当阿飘那几年,每每听完新游魂们声泪俱下的痛苦回忆后,她总是庆幸自己不用投胎,也没有什么上辈子记忆,当飘挺好的。
但就是愿望如此纯粹简单的她,好像遭报应了。
温廿低头瞅着身上皱巴巴、印着便利店logo的制服,又看看胸前写着“林念”的员工名牌,缓缓抬起手臂……
啊,好累…好重的手。
温廿泄了力,肌无力似的,手软绵绵的垂在柜台上,脑袋也哐当一下砸在了桌面上。
她感觉自己像背负着几公斤铁石。她就说,她果然不喜欢当人。
害,好奇害死鬼。她就不该听那只新鬼八卦,那只叫林念的小女鬼。
那只小女鬼是个话唠,而且怨气很大,每天就喜欢扎堆和阿飘们讲她死前的故事,百讲不厌,温廿虽然没刻意去听,但也东拼西凑,知道了一些事。
那天也是正好在晒月亮,那只小女鬼就在她边上和一群新来的飘义愤填膺地诉苦,手舞足蹈的,温廿兴致微起,也悠悠地飘进去听。
很多细节温廿记不住,但她就清晰的记得,那只小女鬼在讲完她跌宕起伏的一生后举手发起了毒誓——
如果能重活一次,我绝不会再将林澈哥哥拱手相让,得不到他,我宁愿魂飞魄散,不死不休。
如此掷地有声的毒誓,给温廿当时纯白的心灵带来微微的震撼。不知道这个叫林澈和她有多大仇多大怨,怎么做鬼也不放过他,这么想着,温廿将脑袋凑过去,问出了口。
游魂虽然没有实体,也没有具体的样貌,但温廿也敏感的察觉出当时所有飘身上都散发着诡异微妙的沉默。
还有那个小鬼林念,那白色的魂体都跟触了电似的,抖啊抖,旋即猛地就膨胀成数倍,一阵刺眼的白光闪过,温廿以为自己要当场投胎了,再醒来才发现是便利店头顶的白炽灯。
如果再给温廿一次机会,她一定学会闭嘴。
但既来之,则躺之。大不了一死,又是一条好飘。秉着如此乐观的心态,尚不适应这具沉重躯壳的温廿心安理得的瘫在柜台前呼呼睡着了。
…
“不要怕,我会一直保护你。”
“林念,欠你家的我林澈已经一五一十的还完了,以后离沈眠远点。”
“我不想杀你,林念,把物资留下,你自己走。”
“别逼我。”
一双大手残忍的箍住女人的细颈,缓缓收力,女人的脚尖慢慢离开地面,呼吸被一寸一寸夺走。
…
“呼——”温廿喘了口大气才从噩梦中挣扎醒,柜台上的时钟啪嗒啪嗒的走着,刚好凌晨三点了。
温廿发呆了一会儿,才被拽回现实。哦是了,她替林念那个小鬼重生了,因为嘴贱。
游魂是不会做梦的,刚刚的梦是林念的记忆。
温廿跟树懒似的,拖着沉重的手臂慢吞吞的把椅子背后的靠枕放到桌上,脑袋枕上去挪了个舒服点的位置,两眼一睁,开始放空。
其实林念这个小鬼挺可怜的,25岁就死了,被丧尸咬死的。这个世界目前看似很平静,但其实不到十天后,这里就会变成人间炼狱,真正的末世将会降临。
除了少数幸运儿将会觉醒特殊异能,拥有与丧尸对抗的能力,多数人直到死也只会是普通人。
而林念,是个幸运儿,她觉醒了让人眼馋的空间异能。而她一直暗恋的学长林澈,更是拥有强大的雷系异能和精神异能。
说起这个害温廿被迫变成人的男人林澈,就不得不提他与林念之间剪不断理还乱的情感纠葛。
林念的父母是林澈家的保姆和管家,其父母因林澈父母介绍结缘,乃至走到结婚生娃,可以说,两家人虽家境相差悬殊,关系确是非一般的好。尤其是林念的父亲早年还为林父躲过一次灾祸,可以说是有救命之恩。
林澈出生后两年,林念也出生了,两孩子打小一起玩闹,关系也尤其的好,林念对林澈,更是从小就爱慕,一路追随着林澈脚步,硬是拼命考上了同一所高中和大学。
而林澈对林念的感情,说也复杂,开始的确是喜欢的,后来却变成了只是哥哥对妹妹的爱护。
但温廿从林念的记忆可知,她是单方面觉得林澈是遇到沈眠之后才对她变了心。
这个沈眠,实在有魅力,和林念有些娇纵的性子完全不同,是个聪明冷静自持的大美人,是大学里当之无愧的学霸校花,也是一朵高岭之花。
末世来临后,沈眠就觉醒了水系异能,之后又觉醒了极罕见的疗愈异能,一举成为和林澈并肩的风云人物,共同成了一个小团队的核心人物。
两人的关系在共同抵抗灾难的过程中逐渐密切,而当时,被充当移动储物柜的林念也混杂在团队中,眼睁睁看着两人的感情升温,自己彻底变成林澈口中的妹妹,她实在难以接受。
于是开始发疯找茬,用父亲的恩去要挟,最后耗尽了林澈的耐心。
末世纪元第五年,失去林澈庇护的林念与许多普通人一样,一起葬送在一次丧尸对基地的围攻中。
而此时,正是燥热的八月份,暑假的尾声,距离末世来临还有十天,刚好是大学开学那一天。
而此时林念正在便利店打暑假工,一小时二十块,偶尔得值夜班,就像现在。但她哪里是缺这个钱,林念父母虽然没有多大能力,但就这么个女儿,也是千娇百宠,对钱就没吝啬过。
但林念娇虽娇,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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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林澈哥哥也是不怕苦不怕累,势必要靠自己的努力赚上三瓜两枣,为她的林澈哥哥买上几千块的皮腰带,以示诚心。
鬼当久了,都忘记人要眨眼了,温廿被刺眼的白炽灯刺得眼睛通红,缓缓一眨,酸涩的泪花就顺着眼角流下来。
“欢迎光临——”
便利店的门被推开,一股沉闷的热风跟着裹挟进门,最近的天气异常的热,哪怕现在是凌晨三点。
温廿后脑勺对着门,头也没抬,就看到一个黑影从柜台前走过,径直打开冰箱门,拿了瓶矿泉水,在她眼前掂了下,掏出手机示意算账。
那随意握着矿泉水的手掌很大,但毫无血色,指尖泛着近乎病态的白,骨节突兀。温廿盯着那只手,认真的想,她死了三天也没这么白,这比她魂体都白。
她吃力的抬起头,目光顺着那只手往上移,看到了一张略显阴郁的脸。男人留着过长的刘海,几乎遮住了半张脸,只露出一截高挺的鼻梁和微微抿着的薄唇。他的皮肤白得近乎透明,整个人透着一股病态的冷感。
温廿眨了眨眼,长得真好,一副两脚一蹬,马上可以归西的样子。她点了点收银机,一手托腮,懒洋洋的示意,“扫脸吧。”
温廿不知道,她此时脸颊还挂着泪痕,两眼熬得跟兔子一样红彤彤的,一边脸蛋上全是睡痕,看着软乎乎不设防的,但那看人的眼神却是直白得有些肆无忌惮,直勾勾明晃晃。
男人扫了她一眼,又垂下眼,周身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阴郁,任谁看,这个男人都透着危险,哪怕他藏在黑色卫衣下的身躯状似单薄羸弱。
闻言他也没说话,低头扫脸,随即传来一声清脆的支付提示音。温廿瞥了一眼收银机,确认到账后,便又瘫回椅子上,继续放空。
好硬的靠枕,她明天一定要带个枕头过来。
男人并没有立刻离开。他站在原地,目光若有似无地落在温廿身上,像是在打量什么奇怪的东西。温廿不想搭理他,两眼一闭。
男人沉默了几秒,忽然开口:“林念。”
咦,还是老熟人。温廿睁眼看他:“认识我?”
“高中同学,顾召。”
温廿搜刮着林念的记忆,好半晌才从角落搜刮出一点痕迹,还真是高中同学。
但不熟。林念打小眼里就只有林澈,别的男人她是看也不爱看,更不用说顾召在高中就是个小透明。
“好巧。”温廿敷衍的话随口就来,“早说那瓶水就请你了。”人情世故,手拿把掐。
顾召沉默地盯着她的侧脸,视线落到了她的耳后的一颗黑色小痣,在白皙的肤色衬托下格外突兀,其实极小,那颗痣。
“好。”
温廿以为自己听岔了,但她很累,不想抬头,从善如流道,“应该的,慢走不送。”
“…”
顾召的喉结极轻地滚了滚,便利店惨白的顶灯在他眼睫下投出细碎阴影,遮住了瞳孔里的不明神色。
哐当一声,门开了又合上,便利店内只剩空调机的轰鸣声和闹钟走表的嘀嗒声。
2. 顾医生
“醒醒,念念。”
温廿被人叫醒的时候下意识的要起身飘到空中伸个三百六十五度的懒腰,但浑身的沉重感立马让她回过神。
哦,她活了。
害,好端端的飘怎么活了。
“别叹气了,你昨晚不会睡了一晚上吧?”来换班的是另一个店员,叫叶枫,也是个打暑假工的女孩子,“要是让店长知道了,你又要挨骂了,但他现在肯定不敢辞你,不然他就要自己上夜班了,我上完今天的班明天就不来了。”
温廿看她边叨叨边换上店员服,脸圆圆的,五官也是,像一颗汤圆,觉得这女孩子怪亲切的,“你明天不来了要去哪里?”
“回家啊,我家在云岭市,得回去陪几天家人,快开学了再回来。”叶枫看她睡得红光满面,还一副睡意朦胧随时要席地而睡的模样,不明白了,“你昨晚到底是睡了还是没睡?”
“你掐我一下。”温廿狠心道。她得清醒一下,不然走不到宿舍床就睡着了。
“你说的。”叶枫眼睛一亮,二话不说开掐,早看她光滑软嫩的小脸手痒了。
叶枫跟搓面团似的给她两颊搓得红彤彤的。顶着俩红屁股蛋,温廿板起腰身,两眼冒水光,嗯,暂时醒了,快走。
一鼓作气走到店门口,温廿随口说了句,“开学可以带你家人一起过来这边玩。”
“他们又不是没来过,而且来回一趟得花多少钱。”叶枫打趣她,“干嘛,大小姐要请客?”
温廿回头看了眼便利店里琳琅满目的商品,认真道,“应该够吃。”
叶枫哈哈大笑,“就请吃这些东西,要不要再抠门点大小姐?我才不吃。”
温廿眨眼看她,水灵灵的清澈大眼似乎含着莫名的同情。
叶枫,“…?”
而在几天后,啃着薯片充饥的叶枫恨不得穿越回来扇自己两巴掌。
吃也堵不上你的笑!
…
夏天早晨六点的天本该是敞亮,甚至有太阳的。但近来些天都比较古怪,不下雨却也阴天,仿佛被一层无形的灰幕笼罩。
白天的温度更是高得离谱,夜晚却没有一丝凉意,整个世界仿佛陷入了一种难以言喻的闷热之中,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不安的压抑感。
像现在,六点的天却是雾蒙蒙的,这雾气也不像水汽,看着黑沉沉的,仿佛是从地底深处升腾起来的。
远处的建筑物在雾中若隐若现,轮廓模糊,仿佛被某种未知的力量侵蚀。
温廿顺着林念的记忆,一路走到了大学,结果还没到宿舍,就撞上老熟人了。
这是温廿第一次见到活的林澈,和顾召完全是两个款式的,不论是脸色还是身材,都是健硕有力,气血很足的模样,虽然穿着一件儒雅干净的灰白色上衣,但顺着他掌背上突出的青筋往上看,就是一双瞅着就能抡死人的小臂。
活人味儿太重了,她不喜欢。
这是温廿第一反应,可能鬼见人都这样。
“怎么一大早出门?”林澈皱着眉,他当林念的好哥哥当惯了,管束的话张口就来,“最近少出门,外面不太安全。”
普通人可能对于环境的变化没有太强的敏锐度,但林澈到底不是普通家庭的孩子,因此多多少少也能听到点不一样的风声。
“嗯嗯。”温廿懒得和他辩,一心只想把自己埋到床上。
林澈本想说两句就走,因为换了往常,两人要撞上了准是林念叽叽喳喳依依不舍,不会轻易放他走,但今天真是奇了怪,哼唧两声扭头就走。
这会儿林澈才感觉不对劲,又把人拉回来,端详她的脸色,“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温廿抽了下手,没拉出来,放弃了,开始自暴自弃,“舒服。”
“…在胡说八道什么?”林澈都不知道林念这么会贫嘴,一句话噎死人,“还在生气我昨天和沈眠一起去拉赞助的事情?”
温廿不语,只是一味发呆。
“林念念,你气性敢不敢再大点?”林澈拿她没辙,要是真闹起来他还能板着脸说两句,偏偏这副要死不活的,他想骂都不知道从哪里开口,“吃早饭没?没有和我一起去。”
林澈服软,没把她的小孩子脾气放心上,提溜着人就往食堂走,殊不知,温廿哪是刚醒之人,而是刚要入睡,闻言顿时生无可恋,又无力反抗。
到了吃早餐,林澈才是真实见到了温廿的本事,他平生第一次看到有人能边吃边睡觉。
“…你昨晚偷鸡摸狗去了?”林澈忍无可忍,看她越吃头越垂下去,下一秒脸就要埋粥里了,他忍了又忍,端起她的碗勺,一口一口往她嘴里喂。
温廿也是一点没不自在,总是能在勺子沾嘴的上一秒张开嘴巴,眉眼舒缓,心安理得的睡起了回笼觉。
“…”一碗喂完,林澈沉默的看着手里的空碗,又看了眼对面坐得板正却呼吸匀称的温廿,“滚回去睡…算了,和我去医院看看。”
林澈现在多少怀疑温廿是身体出了问题,没有人会这么能睡,除非她昨晚没睡。
一路半是拉半是拖的把人送到医院,林澈不假思索地挂了精神科。
进了诊室,林澈没想到是个很年轻的男医生,看着顶多和他们一样大,他的皮肤苍白得近乎透明,仿佛从未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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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阳光,给人一种病态的美感。虽单薄,但身形很修长,穿着一件略显宽松的白大褂,头发略微凌乱,几缕碎发垂在额前,衬得那张苍白的脸更加清冷。
如果温廿此时睁开眼睛就会发现,此人正是昨晚的老熟人——顾召。但她此时正挨着林澈睡觉,大概没有人会明白这具躯壳带给她的强烈疲惫感。
“顾医生。”林澈坐到顾召对面,不动声色的扫了眼他胸口的挂牌。靠在他边上的温廿吃力的将眼睛掀开条缝,旋即又合上昏昏睡去。
唔,真的是顾医生…
“什么症状?”顾召抬眼看向两人,黝黑的瞳孔没有一丝起伏,像一潭死水。
“我妹妹身体不太舒服,睡不醒,还会…边吃饭边睡。”林澈说出最后一句后沉默了一下,“看着像是昏迷了。”
“姓名。”
“林念。”
“年龄”
“20。”
“有精神病史吗?”
“没有。”
笔头顿了一下,顾召抬头看他,“确定吗?”
被这样深黑的瞳孔注视着,林澈有一瞬间竟晃了神,但仅仅一瞬,他背上的肌肉就条件反射的紧绷起来。
危险。
但也仅仅那一瞬间,刺骨的危险就消散了。再回视顾召,那双眸依旧是一潭死水,刚才的一切仿佛是错觉。
顾召没等他的回复,放下笔,“让她坐下来。”
温廿跟牵线木偶似的被林澈固定到座椅上,但呼吸依旧均匀,她确实有一张天使的面孔,精致而圆润小巧的五官,处处都透着无辜、可怜与单纯,一张毫无棱角的脸。
顾召总算看清,在她的左眉心,也有一颗痣,也是小小的,很隐蔽的躲在眉尾。
在肉眼看不到的地方,一缕发光的红线小心翼翼似的靠近那颗小痣,却在濒临接近的下一秒崩溃消散了。
消散的光点似乎点亮了顾召幽深平静的瞳孔,嗜血的红色一闪而过。
“林…念。”拗口似的,顾召顿了下才读清两字,然后头也不抬道,“不用开药,回去睡两天就行。”
“就这样?”林澈不得不质疑他的医术,也不检查不问诊,就这么轻易地下决断,未免也太草率了。
顾召不再回答。
出了医院,林澈果断打电话将家里的私人医生千里迢迢召回,如果林念真出了事,他也难辞其咎,毕竟人是随他来大学的。
想到这,林澈再硬再冷的心也软了,林念虽然黏人娇纵,但确实也是喜欢他才这样。
想到林念此时半死不活的模样,他竟一时还挺怀念她先前的活泼。
3. 末世降临
如果说温廿开始还有点意识,后面就是彻底陷入沉睡,她能感受到,她透白的魂体在逼仄的躯壳里不安的碰撞挣扎着,这种不安让她难以真正与林念的身体深度融合,因此被寄宿的□□不得不依靠沉睡来压制温廿叛逆的魂体。
“温廿。”这道声音,温廿怎么可能忘掉。是真正的林念。
声音从四面八方来,温廿恍惚觉得自己又变回了魂体,立马气势十足,在空中旋转张牙舞爪,激情开麦,“我xx,你xx,我x你x!”
“是不是很生气?”林念的声音比她还像鬼,寻无影去无踪。
“生气你x!”温廿的白色魂体跟气球似的膨胀起来。
“和我做个交易吧。”林念接着说。
“不干。”
林念好像一点没意外,“还记得我发的毒誓吗?”
白色魂体闻言一顿,体积慢慢缩小,又猛地膨胀起来。
“没错,就是关你屁事。”林念仿佛听到了温廿内心的活动,空灵平淡的声音平白多了点邪恶,她一字一顿,“魂飞魄散,不死不休。”
温廿觉得自己把魂体撑爆炸说不定就能投胎了。
“投胎可比当鬼惨多了。”林念又听到了她的心里话,“我知道你什么都不怕,你本就没有恐惧,但你贪图享乐,好逸恶劳,难道你不想体会体会什么是喜怒哀乐贪…”
“不想。”温廿一脸面无表情,“你是不是有病?”
林念咳了下,“算了我和你这种没当过人的说不通。你就当我刚刚说的都是废话吧。”
“不是吗?”
“…是。”
“放我走。”温廿确实快气炸了,尽管她只是很平静的飘在空中当气球,骂累了。
“不行。”林念冷哼,“我就是为你来的,你还想走,今天这身你想上得上,不想上也得上。”
“…早…说和她说不通了…还不信…”林念的声音渐渐飘远去,只剩下一点不清晰的抱怨尾音,还有点气呼呼的,一点没有方才天外飞仙般的空灵模样。
等再次拥有意识,温廿就知道,一切已成定局,她完了,她现在是一只彻头彻尾的人了。
“林念念你要吓死我?”林澈本来守在床边上办公,一扭头就看到温廿瞪着眼悄无声息的醒了,差点没给他吓死。
温廿悠悠的说,“吓死就好了。”
睁眼就开始说混账话,林澈不想搭理她,“你睡了两天了,要不是请来的医生都说你没事,你这会灵堂都布置好了。”
“我饿了。”温廿第一次如此强烈的感受到饥饿感,真的是饥肠辘辘。
“躺着,我端进来给你吃。”林澈看她躺了两天脸白得跟要飘走了似的,哪敢让她下床见风。
温廿看着端盘子进来送饭的林澈,心下一沉,完了,她的活人感真的变重了,现在看林澈都有鼻有眼了。
“其实你长得也挺有鼻子有眼的。”温廿又说出了真心话,是个藏不住话的,不然这会儿也不会在这了。
林澈本来端着水在喝,直接一口喷电脑上。
“…”
温廿和他面面相觑,两眼无辜。
林澈不太想骂她,有些咬牙切齿,“我谢谢你。”
“不客气。”温廿从善如流,低头嗷嗷地就把一桌饭菜一洗而空。
吃饱喝足的温廿餍足的瘫在床上,虽然人是有力气了,但她当了几百年的魂体,早就懒散惯了,一时半会也改不过来。
像这会,就有点困了。
温廿迷瞪瞪的,刚要陷入沉睡,就被林澈一把端开了被子,“林念念,你再睡我就把你搬棺材里。”
温廿会怕?呼吸愣是一点节奏没变。
林澈抱手站在床边,此刻终于意识到了一个严峻的问题,林念念不是有病,她就是纯粹懒。
身体的病能治,懒病那是没得救。就一天,林澈越想脸越黑,就一天,林念就跟换了个人似的,要不是要对林念的的模样熟得不能再熟,都要怀疑是不是让人偷换了。
除了还是老让他生气外,真是哪哪都变了。
但这些都不是重点。
林澈想到最近格外异常的天气和各国新闻,有些担忧,这种风雨欲来的感觉,确实令人十分不安。
还有不出八天就要开学了,希望还是不要出事好。
看了眼床上睡得没心没肺的林念,他眉头皱得更深了,一点不让人放心。
…
又是一觉醒来的温廿盯着天花板发了好一会呆,才醒这神来。这会儿她总算有点脑容量思考事情了。
还有不到十天,全球都将陷入末世风波,这一切并非没有预兆的,异常的天气,诡异的动物迁徙和集体暴毙,不断失去生机的森林。
人们并非没有注意到这一系列异常,早在几个月前就对这些异常状况进行了监测,但效果并不尽如人意,为安抚民心,上面也只能以自然灾害来定义一次又一次的诡异现象。
在这种情况下,也不乏有极端者开始宣扬世界末日论,更是集起了小众信徒开始了物资囤购。但愿意相信此论的,终归是少数,没有人会想到,末世会真的降临。
而人们之所以将8月31日定为两个人类纪元的划分时间点,正是因为那一天,全球各地都将出现一场莫名其妙的大雾,大雾过后天开始下雨,仅仅一天,世界多地的降雨量都超出每小时的最高记录值。
四个小时后,雨停了,就在人们以为又是一场“习以为常”的自然灾害时,人们的尖叫了划破寂静的天空。
丧尸大批大批的出现了,那些淋了雨水的、喝了雨水的,甚至只是在雾气中穿梭过的人,开始成片成片的倒下,然后变成活死人或者怪物站起。
幸存下来的人,除了没碰过雨水和黑雾的,还有经过雨水洗礼后获得异能的人,也有部分人虽然没获得异能,却也渡过了这一场死劫,安然无恙。
无人会想到,有一天,人会成为轮盘上的赌注,而老天爷,成了下注投骰的人。
…
接下来几天,温廿照旧背着林澈去便利店上班,抠门的络腮胡老板又新聘了个年纪不大的小哥,让两人商量着值班。
温廿不想值夜班,当着小哥的面眨眨眼就直说了,她话还没说完,小哥就红着两个大耳朵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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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廿立马给发了好人卡,送了他一支棒棒糖。后来才发现直到末世那天这小哥都没舍得吃,倒是便宜了那些留着黑色黏液口水的小怪物,连着小哥脑袋一块吞了。
…
公元2050年8月31日,凌晨2:33,气象局。
气象局监测中心的警报声突兀地撕裂了死寂的夜。
屏幕上,一团浓稠如墨的黑色雾气正以惊人的速度从太平洋深处向陆地蔓延。它像一张贪婪的巨口,吞噬着沿途的一切光源,卫星云图上的海岸线在触碰到黑雾的瞬间骤然消失,仿佛被某种不可名状的力量从地图上硬生生剜去。
值班员颤抖着抓起电话:“总部!这不是气象现象!这他妈是活的……它在动!”
…
凌晨3:11,医科大学附属医院。
顾召站在顶楼实验室的落地窗前,苍白的指尖轻轻按在玻璃上。
黑雾已吞噬了整座城市。
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尖叫声,但他只是专注地盯着自己映在玻璃上的倒影。漆黑的瞳孔深处,一缕猩红正在血管般的纹路中游走。当某个抱着婴儿的妇女尖叫着从楼下跑过时,他的喉结突然颤动了一下。
“安静。”
轻飘飘的两个字,楼下狂奔的妇女瞬间僵直倒地。怀中的婴儿却仿佛感知到什么,突然朝着顶楼发出撕心裂肺的啼哭。
玻璃映出的倒影里,他身后缓缓浮现出数十道半透明的血色丝线。
…
凌晨3:15,林氏集团大厦。
林澈一拳砸在防弹玻璃上。
隔着二十三层的落地窗,他亲眼看着集团安保队长的眼球在接触黑雾的瞬间爆开,青黑色的血管像活物般从眼眶钻出,短短三秒就把那个退役特种兵变成了匍匐在地的怪物。
“所有人员立即撤入地下防空洞!”他抓起对讲机怒吼,却发现所有电子设备都跳动着诡异的雪花纹。
对讲机从掌心滑落,在林澈脚边炸开一簇电火花。
他盯着二十三楼下那个正在啃食尸体的怪物——五分钟前,那个退役特种兵还在和他讨论女儿的小学毕业典礼。此刻安保队长的脊椎却像节肢动物般弓起,青黑色的触须正从爆裂的眼眶里喷涌而出,将惊慌逃窜的秘书钉穿在旋转门上。
"林念念..."喉结艰难地滚动着,冷汗顺着下颚砸在防弹玻璃上。林澈突然想起定位器——那是三天前林念回校他送的礼物,一条能定位的水晶项链,此刻微型屏幕上显示着,林念就在大学附近的一家便利店。
…
凌晨3:30,气象局地下掩体。
最后幸存的监测员蜷缩在操作台下方,颤抖着按下录音键:“黑雾具有很强的致幻性,接触者会出现认知混乱、肢体异变……但最可怕的是,”他神经质地啃咬着指甲,“它在模仿!刚才的卫星云图显示,黑雾正在大陆架轮廓处形成类似神经网络的……”
话未说完,整个掩体突然剧烈震动。
监测员惊恐地发现,操作台金属表面正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肉芽,而他的双手不知何时已经和键盘生长在了一起。
4. 异能
同样的时间点,便利店外。
温廿叼着棒棒糖的塑料棍,后槽牙碾碎最后一点糖渣。便利店的霓虹招牌在黑雾中忽明忽暗,像只垂死的萤火虫。她低头看了看掌心——刚才她在雾里站了足有三分钟,连个毛线都没从空间里掉出来。
"林念的空间异能呢?"她对着玻璃橱窗里的倒影嘀咕,手指戳了戳镜面上扭曲蠕动的黑雾。
仓库里,温廿晃着腿坐在成箱的泡面堆上,第17次尝试召唤空间,依旧没有任何结果。
那她今晚的夜岂不是白熬了?温廿难以置信。
就这时,便利店外传来了卡顿的机械音,“欢迎光临——”
温廿跳下箱子,拖着消防斧掀开帘子一眼,咦,也是个熟人了,隔壁店奶茶店老板,每天靠在门上给他卖笑的那个秃顶啤酒肚老头。
此时他青灰色的左臂正卡在感应器里,右半边身子还在执着地往店里挤,发黑的指甲在玻璃上刮出刺耳的吱呀声。
"买什么?"熬了个大夜,温廿此时心情很不美妙,尤其是发现白熬了之后,"珍珠奶茶卖完了,要吸管自己去货架拿。"
说话间,那老板就挣脱门猴急的扑过来,温廿被他身上的腐臭味熏得呼吸一窒,直接一脚将人踹门口。
盯着鞋板上的不知什么东西的黑色粘液,温廿当机立断把鞋脱了,换了双新拖鞋。
十分钟后,将斧头卡在对方颈椎骨缝里时温廿还在嘀咕,"林念的空间该不会跟着原装魂体投胎去了吧?"
身下的怪物突然发出含糊的呜咽,溃烂的嘴唇翕动着挤出几个字:"帮...我..."
温廿歪头看了会儿这张介于人尸之间的脸,突然从裤兜掏出根棒棒糖塞进它嘴里,"乖,去隔壁街找顾医生。"
…
2050年8月31日,清晨7:07,云州市。
天亮了。
没有太阳。
浓稠的黑雾遮蔽了整个天空,偶尔有闪电般的红光在其中流窜。街道上到处是黏腻的黑色物质,像某种巨型生物脱落的表皮。
当第一声非人的嘶吼从雾中传来时,在便利店内的折叠躺椅上熟睡的温廿懒懒的翻了个身,用小毯子把耳朵捂上了。
而亮了一整晚的手机屏幕此时就定格在昨夜四点多收到的最后一条群发短信:
【全体市民立即寻找密闭空间躲避,重复,这不是演习!请各位耐心等待救援,不要擅自行动。切记不可接触黑雾、雨水,也不可饮用外来水源。】
除了信息,余下就是两百多通未接电话。
…
林澈的雷电在掌心爆出蓝紫色火花,将最后一只扒在货架上的丧尸烧成焦炭。他低头看向手中的定位器,屏幕上的红点显示,人就在此地,一动未动。
但放眼过去,便利店内一片狼藉,货架东倒西歪,泡面、薯片、饮料瓶散落一地,地上还残留着黑褐色的血迹和不明黏液。
没有活人,只有混乱和死亡的气息。
林澈的心跳得厉害,掌心渗出冷汗,几乎握不住定位器。
便利店的收银台被掀翻,地上散落着几枚硬币和一张被撕碎的小票。林澈蹲下身,颤抖的手指捡起一张沾满血迹的员工名牌——"林念"。他的瞳孔猛地收缩,呼吸几乎停滞。
他死死攥住名牌,指节发白,喉咙里挤出的声音像是从胸腔深处撕裂出来的,"林念…"
不远处,沈眠在便利店角落发现了沾满黑色粘液和血渍的躺椅,一把手机和一条项链静静的躺在那儿,她捡起项链。
金属吊坠还带着体温,刻着"念"字的凹槽里凝着黑红色血痂。
她轻轻叹了口气,将项链放进林澈颤抖的掌心。
"节哀。"她的声音冷静而克制,"至少…她没变成那些东西。"
林澈接过项链,跪倒在地,拳头狠狠砸向地面,雷电将地板烧焦,发出刺耳的爆裂声。他的肩膀剧烈颤抖,泪水混着汗水滴落在地板上,晕开一片深色的痕迹。
随同他一路逃到此处的幸存者用柜台和货架堵住了门,但他们的情绪同样濒临崩溃。
角落里,一个中年妇女蜷缩在货架后,双手紧紧抱着从货架上抢来的几包饼干和矿泉水。她的眼睛布满血丝,嘴唇颤抖着念叨:"我的孩子…我的孩子还在家里…"
泪水顺着她脏污的脸颊滑落,但她死死抓着食物,仿佛那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
另一边,一个年轻男人正疯狂地往背包里塞着货架上的罐头和能量棒。他的动作粗暴,手指被锋利的金属边缘划破也浑然不觉,鲜血染红了包装袋。
"不够…还不够…"他喃喃自语,眼神涣散,"谁知道这鬼日子还要过多久…"
靠近门口的位置,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正试图用手机联系外界,但却没有任何信号。
他的额头渗出冷汗,手指颤抖着按着键盘:"求求你们…谁来救救我…我不想死…"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压抑着不敢太大声,生怕引来外面的怪物。
一个小女孩蹲在收银台旁,怀里抱着一个破旧的玩偶。她的眼睛红肿,显然已经哭了很久,但现在却安静得出奇,只是机械地抚摸着玩偶的头,仿佛那是她唯一的依靠。
"我们得离开这里!"一个染着黄头发的青年突然站起来,声音尖锐得刺耳,"那些怪物随时会冲进来!我们不能等死!"
"闭嘴!"林澈闻言猛地转身,雷电在掌心噼啪作响,"你想把他们都引来吗?"
黄发青年被吓得后退两步,但很快又梗着脖子反驳:"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指挥我们?要不是你非要来这破便利店,我们早就到安全区了!"
"安全区?"林澈冷笑,"你知道安全区在哪吗?你知道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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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有多少丧尸吗?"
"至少比在这里等死强!"黄发青年歇斯底里地喊道,"我不想死!我不想变成那种怪物!"
他的声音在便利店内回荡,像是点燃了某种导火索。其他人也开始骚动起来,有人低声啜泣,有人愤怒地咒骂,还有人继续疯狂地搜刮物资。
"够了!"沈眠的冰刃突然横在众人中间,寒气逼人,"谁再吵,我就把他扔出去喂丧尸。"
便利店内瞬间安静下来,只有压抑的抽泣声和货架被翻动的轻微响动。
"好吵。"
一声含糊低软的抱怨声从仓库里飘来,众人就眼瞅着一身雪白色长裙的小姑娘边揉着眼睛,边用消防斧挑开帘子走出来。
等温廿醒过神,就看到一群人呆愣愣的盯着她,像是见了场大变活人似的。
她随手扔掉消防斧,耷拉着脑袋从货架上取下一瓶牛奶,吸管戳破,然后吨吨喝起来,瞅着格外乖巧舒心。
林澈用力眨了下眼睛,像是怕看错似的,几步走到她面前,颤抖着抓住了她的手臂,“林念念…我昨晚给你打电话为什么不接?还有刚刚,我叫你你怎么不应?我还以为…”
话到这,林澈有些哽住。
温廿眨眼看他,指了指他左脚的运动鞋,“你鞋穿反了。”
…
"所以你是说,你既没淋雨也没碰雾,只是在睡梦中觉醒了…"沈眠扫了眼温廿脚边堆积成山的零食袋,"暴食异能?"
"这叫补充能量。"温廿认真纠正。
林澈嘴角一抽,“除了暴食异能,你该不会还觉醒了嗜睡异能吧?”
温廿一脸惊讶,“你怎么知道?”
林澈、沈眠:“…”
沈眠朝林澈神色莫名的看了一眼,好像在说,还是你懂她。
林澈现在深知林念的嘴,骗人的鬼,脸色立马严肃起来,“林念念,你到底知不知道现在发生了什么?”
没等温廿回答,他接着说,“你实话告诉我,你昨晚真的没淋过雨,也没碰过黑雾吗?”
“没有。”温廿边用沈眠的水异能洗手边漫不经心的应他,洗完朝沈眠甜甜一笑,“谢谢姐姐。”
“没事。”沈眠冷硬美艳的眉眼也松了下来,之前林念总是对她表现出很强烈的恶意,她倒是无所谓,毕竟是不相干的人,但现在看来,就只是小孩子脾气,人其实不坏。
林澈看林念对着沈眠笑得那么“谄媚”,心里莫名就一股无名火,好像从那天起,林念就没对他这样笑过了…
压下心里那股别扭的情绪,林澈扭头轻咳了一声,“你就不想知道我是什么异能吗?”
林澈手掌都摊开了,就收到了林念莫名其妙的注视一枚,天使的脸蛋稍一歪头,不假思索,“不想。”
林澈的拳头慢慢缩紧,“…”
沈眠开始抬头找吃的。
5. 危险
就在林澈被温廿那句“不想”噎得说不出话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吼声。原本还算安静的街道,瞬间被嘈杂的丧尸叫声填满。
“嘘——”林澈立马起身示意所有人保持绝对安静,他轻手轻脚地走到门边,隔着玻璃往外看。
就看见街道上尘土飞扬,一辆破旧的汽车歪歪斜斜地冲了过来,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尖锐的声响。车后座的窗户被摇了下来,一只丧尸的半截身子卡在那里,随着车子的颠簸晃荡着,发出声声嘶吼。
紧接着,凄厉的尖叫声划破长空,那声音直直朝着便利店的方向逼近:“救命啊!救命…”
伴随着喊声,几个身影跌跌撞撞地闯入众人的视线。他们浑身是血,脚步踉跄,显然已经被丧尸追得精疲力竭。
这几个逃亡的人一眼就看到了便利店里的幸存者,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拼了命地朝便利店奔来:“求求你们,开门让我们进去!”
他们边跑边喊,声音里满是绝望与哀求。
沈眠看向林澈,眉头紧皱,咬着下唇,眼中满是挣扎,末了还是摇头,“不能开门,他们已经将丧尸引过来了,以我们现在的能力开门就是送死。”
其他幸存者也纷纷点头,脸上写满了恐惧。
那些人跑到便利店门口,疯狂地拍打着门,手在玻璃上留下一道道血印。
“求求你们!救命…”他们的声音带着哭腔,可回应他们的只有便利店中沉默和瑟缩的众人。
下一秒,丧尸蜂拥而至,瞬间将那几个可怜人淹没。凄厉的惨叫不绝于耳,便利店中的众人透过玻璃,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被丧尸撕咬、啃食,鲜血溅得到处都是,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惊恐与不忍。
温廿刚将番茄酱挤到面包上,抬头就对上女人诧异的眼神,温廿看看她,又看看面包,又多挤了一些番茄酱。
“你也要吃吗?”温廿把剩下的番茄酱递给她,娇生惯养的小手白白的,十指纤细红润,模样也跟蜜罐里泡出来似的,是女人从没见过的精致可人,一点不像是这么胆大的。
女人偷偷地打量着她,闻言瑟缩着摆手,过了会儿,才小声问:“你不害怕吗?”
温廿闻言,思考了一下,然后认真点头,“害怕。”
女人,“…”看不出来。
温廿咬了口面包,小脸立马耷拉下来。
“是…是坏了吗?”女人小心翼翼的问,总感觉温廿是像易碎玻璃似的精贵物,让人不敢大声对待。
“难吃。”温廿嫌弃的看了眼番茄酱,盯着外面抱怨,“他们都不吃。”
女人顺着她的视线看向玻璃门外还在啃食人肉的丧尸,差点呕出来,立马不敢再看了。
“这…这种面包可能加沙拉酱会比较好吃。”女人越说声音越低下去。
“是嘛?”温廿眼睛一亮,看了看手上满是番茄酱的面包,起身走到林澈身边。
林澈正死死盯着外面,雷电在他手上缠绕,噼里啪啦地闪烁着,可他的眼神却愈发凝重。随着更多丧尸被这动静吸引而来,密密麻麻的黑影朝着便利店围拢,数量多得超乎想象。
他心里清楚,以自己的雷电异能,对付几只零散的丧尸还绰绰有余,可面对这个体量的丧尸群,根本就是螳臂当车。
就在他心事重重时,感觉有人走到了他边上,低头一瞧,对上了温廿仰起的明媚小脸。
见他低头,那张让人心软的脸蛋扬起了甜甜的笑,“先吃点东西吧,哥哥。”
很久没见林念念这么对他笑了,还有这声哥哥,林澈跟受蛊惑似的,嘴巴比大脑先行动,“好。”
然后就被温廿塞了一嘴面包,咬第一口还没感觉,第二口下去就是会爆浆的番茄酱,林澈被甜得够呛,刚想吐掉。
“不好吃吗?”温廿笑容慢慢消失,一脸失落,“我以为你会喜欢的…”
“好吃。”林澈艰难咽下一嘴番茄酱,“下次少放点。”
“嗯嗯。”温廿两眼亮晶晶,乖巧点头,回到了女人那边坐着,从货柜上拿了一瓶沙拉酱,掏出新的面包片开始摩拳擦掌的霍霍。
目睹了全程的女人目瞪口呆,默默往边上挪了挪。小天使虽然长得可爱无害,但有点无福消受了。
温廿在角落里开美食小会,另一边众人的心思却都被即将闯进来的丧尸牵动。
那些丧尸前赴后继,步伐虽蹒跚,却带着无尽的疯狂,冰冷的腥臭味透过紧闭的门窗,丝丝缕缕地钻进来。
“这可怎么办…”有个幸存者声音颤抖,带着哭腔喃喃自语,打破了便利店中压抑得近乎窒息的死寂。
众人的目光纷纷投向林澈,在这危机关头,他展现出的冷静和强大,让大家下意识地把他当成了主心骨。
林澈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大脑飞速运转,思索着对策。他观察着便利店的四周,试图找到哪怕一丝逃生的希望。可外面的丧尸越聚越多,几乎将便利店的所有出口都堵得严严实实,仅存的几扇窗户也被丧尸的身影遮挡得密不透风。
他盯着玻璃上的鲜红的血渍,喉咙顿时有些干,立马回头,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角落里那个抱着玩偶的小女孩身上。她的脸色苍白,显然已经被吓坏了。
"你,"林澈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一些,"能帮我们把物资收进空间吗?"
这个小女孩是这一群人中唯一觉醒了空间异能的,她的存亡可以说至关重要。
小女孩像是没听见一样,依旧机械地抚摸着玩偶的头。沈眠蹲下身,轻轻握住她的手:"别怕,我们都在这里。你叫什么名字?"
"…小雨。"小女孩的声音细如蚊蚋。
"小雨,你很勇敢,"沈眠的声音轻柔而坚定,"现在我们需要你的帮助,你能做到吗?"
小雨抬起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但还是点了点头。她颤抖着伸出手,将散落在地上的物资一件件收进空间,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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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见状,也开始迅速将货架上的食物和水往她身边堆。
林澈松了口气,转头看向勤勤恳恳做美食的温廿:"你刚才说仓库有通风口?"
“嗯嗯。”温廿忙得很,头也没抬。
“好,等等我出去引开丧尸,你们趁机离开。”林澈看向众人,“记住往高楼或者物资多的地方跑,灾难发生的时间太短,根本不存在真正的安全区,现在等待救援才是最佳选择,要想活命,就要找到能长期避难的场所。”
“当然,我没义务保护你们,你们也可以选择自己行动。”林澈不是圣父,若非有在乎的人在,他也不会顾虑那么多。
众人面面相觑,像是没想到他会做出如此果断的决定,但无人敢说出担忧拒绝的话,都低着头闪躲他的目光。毕竟除了他,他们哪有这个能力能从丧尸群中死里逃生。
之前那个叫嚣的黄毛更是静静杵着不敢吭一声。
沈眠皱了下眉,人性在这种时候果然是暴露无遗,“你一个人对付不了那么多丧尸,不要冲动。”
看着边上置若罔闻,仍埋头苦吃的温廿,沈眠眼里闪过了一丝疑惑。
她记得,林念不是很喜欢林澈吗?两人不是情同亲兄妹?
温廿感受到沈眠投注在她身上的质疑目光,扭头就看了回去,两腮吃得鼓鼓的,咧嘴露出没心没肺的小白牙来。
沈眠收回视线,算了,这是人家的家务事。
“沈眠。”林澈无所谓众人的反应,他看向沈眠,神色有些凝重,“这里除了你、小雨、宇峰,还有天弘,大家普通人,我不保证每个人都经过洗礼了…”
这意味着没有经过黑雾或者雨水洗礼的人,极可能在之后突然变成丧尸伤害同伴,或者幸运的拥有了异能,就像一颗炸弹一样。
说这话时,林澈的目光在余下众人的身上一一扫过,带着冷厉,视线却在落到温廿身上时,停留了下来,冷厉的神色渐渐被深藏的担忧覆盖。
林念…也没有经过洗礼。
“我明白。”沈眠顺着他的实现看过去,也明白了他的担忧,“但现在没办法顾虑这么多,先脱困,毕竟异变也要时间,够我时间出手了。”
“嗯。”林澈对沈眠的品行还是十分信任的,但想到林念,他的声音低沉了下去,有些沙哑,“那林念…暂时先拜托你照顾了。”
沈眠沉默着,听懂了他话里的潜台词,心里微微叹了口气,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这份托付。
外面的丧尸躁动的厉害,嘶吼声此起彼伏,仿佛是闻到了从便利店门缝中渗透出的活人味儿。
不能再拖了。
如果丧尸的体量达到一定程度,这个门根本无抵抗,众人纷纷将迫切催促的目光投向林澈。
“林念念。”林澈走到温廿边上,蹲下,“逃出去后如果你觉得身体哪里有不舒服,一定要尽快和沈眠说,知道吗?”
温廿睁着清澈大眼,“如果我变成怪物你会杀了我吗?”
6. 变异犬
“…”原来她知道。
林澈神色复杂,死死盯着她,却发现那双清澈双眸中除了清澈,就是清澈,似乎只有好奇,他看到不到一丝恐惧,那句“那你害怕吗”哽在喉咙里,愣是没说出口。
“那你跟紧沈眠…”无奈的留下这句话,林澈深吸一口气,起身朝着仓库的方向走去。
林澈离开后,便利店内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每个人都如惊弓之鸟,神经紧绷到了极致。
“我们要逃到哪去?”段天弘看向沈眠,虽然同样觉醒了水系异能,看他能感觉出,沈眠对异能运用的熟练度要远胜过他。
“最近是开学季,人员尤其多,这块地段本就是市中心,附近有两个大商城和两所大学…”沈眠顿了下,“距离这里五百多米有一家五星级酒店,设施完备,人员应该比较少,而且有一定的物资储备…如果是平时,这五百米也不远,但对于现在的我们来说,寸步难行。”
众人沉默。在繁华地段穿行五百米,还是在如此多人的情况下。
“如果林澈把丧尸都引开了,我们不能继续待在这里吗?”人群中有人问。其余人也附和起来,毕竟便利店的物资足够他们生存最少几个月了,如果能不冒险没人想去冒险。
沈眠摇头:“不行。这个位置不仅难守难攻,而且如果再遇上一次这种突发状况,我们最后可能都会变成瓮中鳖。”
“就去酒店,这个位置太容易暴露,而且就单靠这层玻璃窗,你觉得我们能撑多久?”洪宇峰坚定的说,“留在这风险太高,我们没有别的选择,当然,如果有人决定留在这,我们也不可能强求。但丑话说在前,我们人太多了,只有三个异能者,不可能保护到所有人,和我们走的人必须自保。”
话音刚落,人群瞬间炸开了锅。
那些没有异能的普通人脸上满是惊恐与愤怒,其中一个戴着眼镜的年轻男子情绪激动,上前一步质问道:“那我们不是死定了?你们不是异能者吗?”
“是啊,这不是见死不救吗?”
“你们有能力难道不该帮我们吗…”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指责声此起彼伏,似乎都将洪宇峰的话当成了背叛。
“异能者又怎样?我们没有义务保护你们。”洪宇峰扫视着众人,目光中满是冷厉,“不想死就自己想办法,要么跟紧队伍,要么自己留在这里守,别拖累别人。”
“可…”眼镜男还想反驳,却被洪宇峰犀利的眼神给噎了回去。
现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有的人被洪宇峰的话吓得脸色惨白,有的人则是满脸的不甘,但又不敢再出声。
沈眠看着这一切,微微叹了口气,走上前说:“大家都冷静冷静,洪宇峰说得虽然难听,但也是事实。我们尽量互相照应,可真遇到危险,大家也要有自保的意识。”
段天弘也在一旁点头:“对,我们一起想办法,丧尸再多,但也没有人灵活,你们虽然不是异能者,但拿起武器也不至于变成待宰羔羊。”
众人这才稍稍安静下来,可气氛依旧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每个人都清楚,这五百米的逃亡之路,将是一场残酷的生死考验。
“还有,如果等等在逃忘的过程中,被丧尸抓伤了,最好自觉站出来。”洪宇峰一脸威胁,但他也深谙人性,毕竟不到最后一刻,每个人都以为是幸运的,是侥幸的。
“放心吧,我们还是会尽力保护大家的。”沈眠深知这时候人心乱也不是好事,如果是必死的局,保不准有人会做出不理智的事情来,“洪哥,等等你和天弘走前面,我来断后,只要沿着这条十字路口走就能到那家酒店。”
“好。”
“大家都做好准备,等外面的丧尸一走,我们就要马上离开,不能让林澈的付出白费。”沈眠站在最靠近门口的位置,水珠在她的掌心翻涌,片刻就汇聚成了一把尖锐的利刃。
在无人在意的角落里,已经将自己空间都塞满的小雨蜷缩着,异能的消耗让她有些虚弱,她紧紧抱着自己的膝盖,目光在众人和门口之间来回游移,眼神中满是无助与害怕。
温廿也缩在小雨边上,看她小小一只,吓得跟鹌鹑似的,怪可爱的,就是小脸上满是土灰,太脏了。所以小雨一挨过来她就挪步,小雨一看被嫌弃了,备受打击,泪花在眼眶里疯狂打转,但也一步不敢再凑近了。
哭起来更脏了,温廿盯着她看了会儿,从挎包里掏出一只棒棒糖,拆了放她嘴里,“乖,不哭。”
小雨猝不及防被塞了糖,泪眼花花的,小小声:“谢谢姐姐。”
刚说完,手上又被塞了一瓶沙拉酱,小雨忙摇头:“姐姐我不吃这个…”
“把它收到空间里我看看呗。”温廿托腮,眨巴眼看她。
“哦…”原来是要放东西,自作多情的小雨小脸一红,羞赧道,“可是我的空间满了,姐姐。”
话音一落,小雨就看到温廿露出失落的神色,立马紧张补救道,“但是姐姐可以放我书包里。”
只是想看空间怎么运作的温廿瞬间没了兴致,百无聊赖的低头发呆,“随你。”
以为得了仙女姐姐青睐的小雨立马小心翼翼的把沙拉酱塞进同样满满当当的书包里,做完这一切,她又偷偷瞄了一眼温廿的小挎包。
白色棉质的小包,四四方方的,边上还挂着一只小狐狸挂件,也是雪白的,好漂亮,姐姐好像很喜欢白色,真的像动画里的小仙女一样。小雨不由得思维发散。
只是姐姐的包包看着好像什么都没放。
“姐姐不多拿点东西吗?”小雨知道每个人都背着满满一大包的食物,忍不住问她。
温廿歪头看她,眉眼弯弯,“不是有你吗?”
行走的小储物柜。
闻言,小雨呆住,眼睛慢慢睁大,她…她从来没被这人这么需要过。她泪眼汪汪地看着温廿,像是找到了某种依靠,忍不住又往她身边凑了凑,想要和她亲近些。
“不要靠近我。”温廿周身跟装了雷达似的,头也没抬,随手就用衣架将她脏兮兮的小脸拨开,依旧是笑盈盈的,殷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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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小嘴一张一合,不紧不慢的吐出几个字,“你好脏,哭起来更脏了。”
小雨瞬间呆若木鸡,眼睁睁看着温廿像一朵不食人间烟火的漂亮小云彩,起身拍拍屁股飘远了。
突然,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从远处传来。
原本聚集在便利店附近的丧尸像是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疯狂地朝着鞭炮声的方向涌去。
众人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这是林澈行动的信号。沈眠猛地转头,看向身后的众人,低声示意:“准备好,丧尸要走了。”
众人立刻行动起来,那些原本瘫坐在地上的普通人,也强撑着站起身,整理好自己的物品,手上都拿着剪刀斧子等各样的武器防身。
就连温廿刚刚也被沈眠塞了一把菜刀,但温廿不喜欢短兵器,杀人容易脏手,于是换了把铁制晾衣杆。
长度可伸缩,完美,就是两勾子不够宽,不够长,不然能刚好插怪物眼睛上,还要细一点,不然拔不出来。
温廿要让林澈给她的晾衣杆改造一下。
随着门外丧尸数量的迅速减少,沈眠朝洪宇峰微微点头,他立马心领神会,猛地挥手,一股强大的风力将货架轰然吹开。
“走。”洪宇峰和段天弘首当其冲,展开异能将剩余的丧尸杀死,众人紧跟在他们后面,朝着预定的方向奔去。
像小尾巴似的坠在队伍后面的温廿几乎是被沈眠捏着脖子拖走的,还有小雨这只小尾巴,自己乖乖抓着沈眠姐姐的衣服,努力迈着小短腿跟上,虽然疲惫,但是一点不娇气,十分坚强。
相较之下…
沈眠沉默的看向温廿,对上她湿漉漉的无辜大眼,像不设防的小鹿…但可爱也没用,丧尸又不吃美人计。都末世了还穿着雪白小仙裙的怕是也只剩这一个了。
多一个都死了。
还有那根鱼叉…晾衣杆是什么武器?自己不拿就算了,为什么让小雨拿,她把小雨当什么了?储物柜吗?
沈眠低头看了眼脚边埋头哼哧哼哧快走,背着大书包,还不忘拖着晾衣杆不敢松手的小雨,不由沉默了。
…嗯,真的像储物柜。
啊这么想的她真是疯了。林澈怎么会有这种妹妹?沈眠越想头越大,索性不再想,一拖二,疾步跟上大部队。
此时的黑雾虽然不如昨晚那么浓,却也难以看清百里外的状况,但放眼过去,这周边的丧尸几乎都被林澈制造的鞭炮声引走了。
可鞭炮声并没有持续太久,仅仅五分钟,就听不到任何响声了。
失去噪音的吸引,人群身上的味道将是最好的诱饵。
所有人都意识到了这一点,不自主的加快了步子,压抑的喘息声在人群中浮动。
五百米的路程在此刻似乎显得更加漫长了。
沈眠眉头紧锁,她很担心林澈的安危。
“啊——”队伍前方,有个穿红衣服的女人突然很急促地叫了一声,然后立马死死捂住了嘴,满脸惊恐。
队伍停住了,人群顿时骚动起来。
7. 医院
“狗…是…是一群狗。”女人浑身颤抖着,僵硬的回身看他们,喉咙里的声音像是从她牙缝里用力的蹦出来一样。
就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时,一只身形巨大、浑身毛发如钢针般竖起的变异犬,如黑色闪电般从街边的阴影里窜出,直直扑向那女人。
它的速度快得惊人,眨眼间便到了女人身前,血盆大口一张,锋利的獠牙直接咬向女人的脖颈。
女人刺耳的尖叫像是致命的信号,吸引了原来被鞭炮声引开的丧尸。黑雾中,无数扭曲的身影朝他们的方向涌来。
后路,彻底被截断了。
被骚乱引动的变异犬也纷纷扑向人群,低吼声、狂吠声交织在一起,震得人耳鼓生疼。人群彻底陷入混乱,尖叫声、哭喊声此起彼伏。
众人慌不择路地四处逃窜,有人被绊倒,瞬间被狗群淹没,只留下几声短促的惨叫,便没了声息。
沈眠心急如焚,一边护着温廿和小雨往后退,一边将一道道水鞭抽向靠近的恶犬,“你们俩保护好自己!往旁边的医院跑!快!”
小雨跟不上她的脚步,被人推攘了好下,好几次她以为自己要被踩死了。
又一次被推到在地,小雨瑟缩着,抱住自己惊恐的闭上了眼,因为…不远处有只恶犬盯上她了。
但死亡迟迟没有降临,小雨刚颤抖着睁开眼,就感觉自己的书包好像被什么勾了一下。
一回头,就看到温廿的晾衣杆杵在她包上,旋即把她七倒八歪的勾过去,蹲下来托腮看她,软声询问:“小雨,你刚刚坐在地上是准备喂小狗吗?”
“对不起…”虽然仙女姐姐的嗓音软乎乎的,脸上也挂着无害的好奇,但小雨就是莫名有些害怕,条件反射就道了个歉。
闻言温廿满意点头,自然的接受了这个道歉,她喜欢听话的储物柜。这么想着,又随手捅死了两只要吃她储物柜的不长眼小狗。
小雨顿时瞪大了眼。
这叉子…晾衣杆居然真的能杀人。
“左边!往医院跑!”人群中,沈眠扯着嗓子大喊,声音在混乱中显得如此微弱。她早已无暇顾及两人。
温廿用晾衣杆拉着小雨,跟遛小狗似的,牵着她施施然地往医院走。
修长的晾衣杆的确是好武器,此时的温廿依旧是通体雪白,花边蕾丝的裙摆连泥土都没粘上。
她的身影缓缓穿过黑雾,周身仿佛都透着莹白色的光,白色的纱裙轻盈的漂浮着,宛如唯一纯白的存在,也像前来救赎的白天使。那些邪恶的怪物,似乎都不敢近身,总是视若无睹的从她眼前穿行而过。
小雨一时有些看呆了,但耳边不时的惨叫声和丧尸恶犬的嘶吼声让她很快回过神。
她很想紧紧靠在温廿身上,但此时她只能越发紧张的攥紧晾衣杆,不安的看着危机四伏的四周。
被追杀的幸存者早就乱做一锅粥,四散逃离,幸运的有躲进封闭小车的,也有躲进建筑的。
小雨抬头看向四周的高楼,此时她才发现,在这些高楼的窗户,居然有不少人正探出脑袋在看这场无情屠杀,但却是一片静悄悄的。
像一出诡异而又恐怖的哑剧。
很显然,深夜降临的灾难,也让许多人暂时躲过了灾害。
沈眠逃进医院后直接用异能将大门封死,成群的怪物在门外嘶吼推攘,但也无法撼动这个几米高的大铁门。
幸存者们挤在医院的大厅里,沉重的喘息声和低低的啜泣声交织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血腥味混合的刺鼻气息,让人不由得皱起眉头。
九个人。
原本浩浩荡荡的队伍,如今只剩下寥寥数人。
沈眠视野扫过现场的幸存者,心瞬间沉了下去,小雨和林念都不在。
如果是找到其他避难所还好,就怕…
“他被咬了。”洪宇峰站在一对母子面前,他这话一出,宛如平地起惊雷,尚在余惊中的人瞬间惊恐的抬起头,远离了那对母子。
原来是为了掩盖孩子在异变的事情,这个可怜的妈妈将他包裹在了雨衣里。
“求求你…别杀他…他还小,他什么都不懂…他只是被咬了,也许…也许还有…”女人紧紧搂着怀中的孩子,脸色苍白如纸,目光哀求的看他。
男孩大约七八岁,脸色已经开始发青,嘴唇泛着不正常的紫黑色,如果仔细看,就会发现他的手臂上有一道狰狞的咬痕,伤口周围的皮肤已经开始腐烂。
“他没救了。”洪宇峰的脸色冷峻如铁,掌心聚起了风刃,没有丝毫动摇,声音冰冷而决绝:“被咬的人都会变成丧尸,这是事实,我们不能冒险让他留在这里。”
“不!不要!”女人的声音陡然提高,疯狂的摇着头,紧紧抱住男孩,仿佛这样就能阻止他变成怪物,“别杀他…我带他走…我带他离开…你别杀他…”
大厅里一片死寂,只有女人的哭喊声在回荡。
“走吧。”洪宇峰的声音再次响起,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带他离开,越远越好,别让我动手。”
女人的身体猛地一颤,仿佛被这句话击中了心脏。
怀中,昔日可爱乖巧的男孩,此时喉咙里却发出非人的嘶吼声,眼神逐渐变得狰狞,仿佛随时都会扑向周围的人。
在洪宇峰的凝视下,女人颤巍巍地站起身,牵起男孩的手,她的手颤抖得厉害,目光扫过大厅里的每一个人,眼中满是哀求与绝望。
然而,所有人都沉默地避开了她的视线。
“妈妈带你走…”女人的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她牵着男孩的手,一步一步朝着医院的大门走去,脚步踉跄,仿佛随时都会倒下。
大厅里一片死寂,只有母子俩的脚步声在回荡,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们身上,心中五味杂陈。
铁门重新关上。
众人站在里侧,沉默着目送他们蹒跚离去。
突然,男孩停下了脚步,身体慢慢变得扭曲,下一刻,他扭头一口咬住了女人的手。
“啊!”女人短促地叫了一声,身体极痛苦似的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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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来,但她没松手,颤抖着单薄瘦弱的身子,缓缓蹲下身,抱住了自己仅剩的孩子,嘴角扯出苍白的笑,“不怕…妈…妈在…”
男孩的牙齿深深嵌入她的手腕,鲜血顺着他的嘴角流下。看着近在咫尺的的脖颈,他嘶吼一声,张口咬住,鲜血瞬间喷涌而出。
女人仰起头,身体剧烈的颤动起来,喉咙不自主地发出最后的余音,“嗬…”
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女人手中的水果刀深深插进了自己深爱的儿子脖子中。
…
大厅里一片死寂,没有人说话,没有人动,所有人都沉默地站在原地,仿佛被这一幕深深震撼,无法回过神来。
——这就是末世的残酷。
没有人能逃脱,没有人能幸免。
…
剩下七个人。
所有人回到大厅,沉默的坐着。
“沈眠姐姐。”空荡荡的走廊处,兀地传出小女孩的声音,所有人都吓得一个激灵,寻着声音看过去,才发现有些眼熟。
好像是那个有空间异能的小女孩。
“小雨?”沈眠惊喜的看向朝她走来的女孩,把人上上下下看了一遍,确定没有伤口才接着问,“林念呢?就是那个穿白裙子的姐姐,有没有和你在一起?”
小雨点点头,指着走廊尽头的房间,“姐姐在那里面睡觉。”
沈眠抬头一看,走廊尽头的是一间手术室,奇怪的是,此时门上的手术灯居然是亮的。
她刚起身要和小雨一起走,一个模样还像高中生的青涩男孩突然低声发问,“你们不觉得…这里有点太安静了吗?”
这句话像是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了层层涟漪。
沈眠停下脚步,环顾四周。
是啊,太安静了,只有不知从哪里传来的仪器运转的声音。这可是位于市中心的知名医院,哪怕是凌晨三四点,也不可能没有人。
医护呢?病人呢?或者说…怪物呢?
“连血渍都没有。”洪宇峰摸了摸医院前台,很干净,没有灰尘,这里不是废弃医院,随意翻开的记录本上也显示,就在昨晚,这里还有人,“像是突然消失的。”
…
闻言,所有人瞬间再次陷入对未知的恐惧。
“小雨。”沈眠蹲下身,认真地盯着小雨的脸,柔声问,“你们进来的时候这里就是这样的吗?”
小雨点了点头,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嗯,我们进来的时候,这里就是这样。”
沈眠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心中的不安像潮水般涌上来。她深吸一口气,转头对其他人说道:“我要先去找林念。她一个人在那里,我不放心。”
“一起去。”洪宇峰看了眼惊魂未定的队伍,又扫了眼小雨,神色凝重,唯一的空间异能者,不能有闪失,“大家最好一起行动,现在异能者只剩我们两个,不能再分散,而且这个医院很诡异,不能放松警惕。”
像是为了印证他的说法,户外,直升机的轰鸣声越来越近。
8. 红色的魂线
“是直升机!”众人的眼睛立马亮起来,有人冲出医院,疯狂地朝空中招手,试图引起注意。但几架巡行的直升机却丝毫没做停留的从他们头顶飞过。
“没有用的。”洪宇峰轻易打碎了他们的幻想,“幸存者远比你们想象的多,就是救人也轮不到我们,不如想想怎么自救。”
有人忍不住掩面痛哭起来,但也有人选择相信国家的决断,相信…不会被放弃。
“走吧,保持警惕。”沈眠牵着小雨往走廊尽头的走,余下几人也紧挨着跟在后面。
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中回荡,显得格外刺耳。每个人的神经都紧绷到了极点,手中的武器紧紧握着,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危险。
洪宇峰断后,周身裹着随时能攻击的风刃。
就在他们走到手术室门口时,手术灯突然由红转绿,发出“滴”的一声轻响。
门缓缓自动打开,仿佛在迎接他们的到来。
所有人瞬间汗毛倒竖,胆子小的更是死死捂住了嘴巴。洪宇峰和沈眠对视一眼,默默走到了队伍的最前面,异能蓄势待发。
门完全打开后,所有人看到了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
——手术室的中央,惨白的手术灯冷冷着照射在手术台上。那里,正躺着一具尸体,尸体已经被开膛破肚,内脏散落一地,墙壁上溅满了血迹,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腐臭味。
而在手术台的旁边,站着一个身穿白大褂的“人”。他背对着门,手中握着一把手术刀,正低头专注地“工作”着。
洪宇峰眼神一凝,怕惊动什么似的,抬手缓缓后退,低声说道:“快走…这里不对劲。”
然而,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那个“人”突然转过身来。
他的脸上布满了腐烂的痕迹,眼睛空洞无神,嘴角却挂着一抹诡异的笑容,他缓缓举起手中的手术刀,朝着众人迈出了一步。
“跑!”沈眠大喊一声,拉起小雨就朝反方向跑走。同时,她也将手中的冰刃挥进了那丧尸的头颅中。但诡异的是,它仅仅是停顿了一下,就继续朝他们走来。
同样发现异能不能将这只丧尸杀死的还有洪宇峰。
杀不死。
这个认知让沈眠和洪宇峰心底直冒凉气。
为什么?难道这只丧尸是特殊的…是的,他好像确实很特殊,还会解剖尸体,像人一样。
这样的丧尸…只有这一只吗?
众人跌跌撞撞的奔逃,却没人敢放声尖叫,怕引来更多的怪物。
“这边!”沈眠推开一扇门,带着大家冲了进去。门后是一间病房,几张凌乱的病床显示不久前还有人躺着,她迅速关上门,示意大家安静。
外面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和“嗬嗬”的嘶吼声,那个“医生”似乎正在走廊中徘徊。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病房里一片死寂,只有众人压抑的呼吸声和门外那沉重的脚步声在耳边回荡。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消毒水味和血腥气,让人几乎喘不过气来。每个人的神经都紧绷到了极点,手中的武器紧紧握着,仿佛下一秒就会崩溃。
“我受不了了…”人群中突然出现一道微弱的声音,是蹲在角落的一个中年男人,他抱着头喃喃,粗犷的声音此时却嘶哑像一根易碎的丝线。
他只是不停的重复着一句话,像疯了一样。
洪宇峰皱眉,走过来按住他肩头,“冷静点,不要出声。”
“我受不了了…”男人持续重复着空洞的话,浑身不停的打颤,冷汗几乎浸湿了他的衣服。
等洪宇峰发现不对劲时,男人突然从怀里抽出一把手术刀,刀尖在昏暗的病房中闪过一道寒光。
洪宇峰瞳孔一缩,伸手想要阻止,但已经来不及了。
“噗嗤——”手术刀狠狠地刺入了男人的脖子,鲜血瞬间喷涌而出。他的身体猛地一颤,眼神中的疯狂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解脱般的平静。
他的嘴角微微勾起,仿佛在笑,随后缓缓倒在了地上。
“啊!”有人忍不住发出一声低呼,但立刻被旁边的人捂住了嘴。
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惨白,眼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让人几乎窒息。
但还没等众人从这突如其来的自杀中缓过神来,角落里又传来一阵低低的啜泣声。
一个戴眼镜的年轻女人蜷缩在地上,双手紧紧抱住自己的头,声音颤抖着:“不行了…我受不了了…这里太可怕了…我要出去…”
她的声音越来越大,眼神逐渐变得涣散,手指深深掐入自己的手臂,鲜血顺着她的指尖流下,但她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一样,也只是不停地重复着:“我要出去…我要出去…”
洪宇峰和沈眠对视一眼,心中同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洪宇峰快步走到女人身边,试图按住她的肩膀,低声说道:“你先冷静一下,我们会想办法。”
然而,女人仿佛完全听不到他的话,依旧疯狂地抓挠着自己,声音越来越大。她的眼神中充满了绝望和疯狂,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
“不对劲…”沈眠低声说道,眉头紧紧皱起,“他们很像是被什么东西控制了。”
她的声音刚落,病房最里侧的帘子突然被拉开,发出“唰”的一声轻响。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去。
又是她。
这是所有人第一反应。
女孩像是刚睡醒,睡眼惺忪的坐在床边,蓬松洁白的长裙盖住了她的小腿,露出一双圆润小巧的白皙小脚,每个饱满精致的脚趾透着健康的粉色。
连光似乎都偏爱似的,透过云层和窗户刻意洒在她脸上,精致美丽得像挂在壁上供人供奉的仙女,她琥珀色的瞳孔轻飘飘扫过来时,清澈得像一汪能洗涤灵魂的泉水。
这是朵不该存在于末世的娇花,她应该被供养起来。
所有人都不由升起这种念头。
他们不是第一次见到温廿,一开始只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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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她美。但在真切经历了重重的生死难关与绝望后,才第一次意识到她此刻的存在居然显得如此突兀和…美好。
她好像是黑暗废墟中的一朵白色雪莲,一尘不染。
“你们好吵。”柔软的嗓音尤带着一丝慵懒的鼻音,温廿揉了揉眼睛,嘴巴微微嘟起,脸上写着不满,但由她说出,仿佛多了一丝娇嗔。
“小雨。”温廿仿佛没见着一屋子人,视线落到了一脸呆样杵在沈眠边上的小雨身上,刚睡醒的声音软软的,“我晾衣杆呢?”
听到了她的使唤,小雨有些僵硬的抬头看她,慢慢走了过来,将墙角的晾衣杆拿给她,“在这里。”
温廿接过晾衣杆,然后直勾勾盯着小雨的…眉心看,一脸饶有兴致。
那里,一缕血色的丝线正像小狗一样摇摆着尾巴,像在故意吸引她注意力似的。
居然是,红色的…魂线。
温廿顿时眉眼弯弯,脸颊挤出两只可爱的小酒窝来。
这可是大补。
似乎感受到温廿的注视,那缕血色魂线突然极度亢奋,不停地颤动着,左右晃动着它的小尾巴。
小雨的眼神依旧带着空洞,但她眼底深处似乎有某种幽暗在攒动。仰头看她时,好像另一个人…在透着这具躯壳打量她。
“本来就脏兮兮的,又惹脏东西过来。”温廿拿晾衣杆抵着小雨眉心,戳了戳,笑眯眯的,“离我远点。”
在肉眼不可见的地方,小雨的眉心有一点红光闪现,那条小虫似的红线仿佛极其雀跃,在接触到晾衣杆的那一刻,便迫不及待地钻进了温廿的掌心。
接触到魂线的那一刻,有些画面在温廿脑海中一闪而过——这是属于魂线主人的记忆。
温廿看过就忘,不感兴趣,但她喜欢这个魂线。
因为…它是甜的,比那些恶鬼还好吃。温廿一脸餍足,小酒窝陷得更深了。
果然没有比魂体更好吃的零食了。
沈眠没想到温廿还好好活着,还没来得及庆幸,就看到她死性不改,欺负小孩。直接过来一把将小雨护在身后,“林念,都这时候你还睡得着?”
温廿看着此时一个在号啕大哭的女人,一个还在墙角崩溃自残大吼大叫的男人,十分认同的点点头,“确实睡不着。”
“…”沈眠一噎,看她的眼神像在看傻子一样。
可还没等她再说什么,几人就看到温廿提着晾衣杆,朝着那两个发疯的男女一人敲了一脑袋,跟在打地鼠似的。
“安静。”温廿说,一脸自然,好像是在…逗狗?
无人看到两条小狗腿似的红光窜进了温廿体内。
沈眠看她的眼神更莫名了,真是睡傻了,她难道以为这样就能控制他们发疯吗?
就连洪宇峰也是欲言又止。
但离谱的事情发生了。
就在温廿敲完那两棍子,本来还在崩溃边缘的两人突然冷静了下来。
众人,“…”
这也太冒昧了,就这么简单?
9. 顾召
“我刚刚怎么了…”一脸茫然的女人将被踩碎了一个镜片的眼镜带上,被扯得发痛的头皮和满手的头发告诉她,她刚刚好像做了一件极其不理智的事情。
其余人还沉浸在温廿两棍子敲醒疯子的奇怪操作中,那个叫何铭的高中生男孩不由发问:“你忘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吗?”
他看向同样一脸茫然的西装男人:“你也没印象了?”
“记不得了…”眼镜女用力揉着头,“我就记得那个男人用手术刀把自己杀死了…然后我当时看着就很…害怕,好像是有什么声音在和我说话…但我也听不清,但当时就觉得挺崩溃的…”
“我没感觉有人在说话,就是看到他自杀了,精神就比较崩溃,但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这么崩溃。”西装男用力揉了揉脸,垂头坐在病床上说。
“这个医院真是到处都透着古怪。”沈眠凝重地说,目光却在温廿身上停留了很久。
她好像…有些小看林念了。
众人再次沉默,此时外面还有一只很棘手的丧尸,他们总不能在这里困死。
一直偷偷打量了温廿很多次的何铭终于忍不住和她搭话:“你比我们早进来医院,你有没有…”
温廿湿漉漉的双眸朝他投来好奇,何铭呼吸一滞,不由低头避开,说话也变得磕巴,“有…有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
“奇怪的…地方?”温廿稍稍歪头看他,似乎在思索。
何铭被她直勾勾的盯着,早就手足无措,无所适从,一时有些后悔搭话,导致自己出现了这种窘态,太丢人了。
“好像是挺奇怪的。”温廿慢悠悠地从挎包里摸出一支荔枝味的棒棒糖。
众人闻言,脸上不约而同地浮现出一丝期待。
毕竟,在这种诡异的环境下,任何一点线索都可能是救命的关键。
然而,沈眠却挑了挑眉,眼神里带着一丝无奈和了然。她太了解温廿了——这家伙大概率一踏进医院就找床睡觉了,根本不会去注意什么异常。
果然,温廿慢悠悠地剥开棒棒糖的包装纸,将糖果塞进嘴里,脸颊微微鼓起,像只无害的小仓鼠。她的眼睛眯成两道弯弯的月牙,声音软绵绵的:“唔,这个味道怪好吃的。”
其他人脸上的期待瞬间僵住,随即变成了失望和无语。
沈眠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无奈地摇了摇头。
然而,就在众人准备放弃从温廿那里获取信息时,她突然抬起头,琥珀色的大眼眨呀眨,语气轻飘飘的:“你们听不到吗?”
所有人一愣,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病房里一片死寂,只有窗外的风声和远处偶尔传来的低吼声在耳边回荡。
“它们的…”温廿咬着糖,嘴角依旧挂着那抹无邪的笑,但她说出的话却让所有人的心猛地一沉,“呼吸声呀。”
“什么呼吸声?哪里?”何铭下意识地往门口瞥了一眼,可除了那扇紧闭的门,什么也没看到。
“那里呀。”温廿的视线轻飘飘地落在门上,语气像是在讨论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所有人顺着她的视线看向门,何铭摸了摸后脑勺,不确定地问:“你是说门外有人吗?不可能吧…丧尸的话,哪有呼吸声?”
“为什么是…它们?”有人敏锐地捕捉到了这点,刚要追问,就被洪宇峰打断了。
“不对。”洪宇峰直觉敏锐,像是嗅到了危险的气息,他迅速起身,几步走到门前,将耳朵紧紧贴在门板上。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脸上的疑虑愈发浓重,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真的消失了。
“什么消失了?”众人看向他。
“丧尸的声音消失了。”洪宇峰的声音低沉而凝重,众人闻言,眼里刚涌起的劫后余生的轻松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恐惧,“但这不正常,刚刚我们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
是啊…为什么那么大的动静却没有吸引来丧尸?那只丧尸不是在追杀他们吗?
意识到这个问题的众人立马又紧张起来,没人有心思再追问温廿“它们”是谁了。
“说不定是走远了没听到呢?”有人抱着一丝侥幸,试图安慰自己。
洪宇峰冷冷扫了他一眼:“你认为丧尸对声音的敏锐度会比你差吗?而且…”他的目光缓缓移向死在门边的中年男人,那人的血液早已顺着门缝渗透出去,在地上汇聚成一滩触目惊心的暗红色,“这里的血腥味太重了。”
“不然开门看一下?”何铭大胆提议,“如果丧尸真的在外面,怎么可能不发出一点声响?”
“是啊…”有人附和,声音里却带着一丝犹豫。
“你确定?”沈眠抱胸站在一旁,语气里带着一丝嘲讽,“不要忘了,我们见到那只丧尸的时候,它在做什么。”
——在给尸体解剖。
这根本不像是丧尸会做出来的举动,更像是…人。
“难道它还会伪装成人吗?”有人忍不住颤抖着说出了这句话,声音里满是恐惧与不敢置信。
此言一出,所有人瞬间陷入了沉默,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如果是…那也太可怕了。
就在这时。
——门,突然被敲响了。
咚咚咚。
这敲门声有节奏,就像正常人敲门一样,每一下都敲在众人紧绷的神经上。
所有人脖颈后面的寒毛瞬间竖了起来,他们惊恐地对视着,最后目光都齐刷刷地盯向那扇紧闭的门。
如果真如他们所想,丧尸会伪装成人,那此刻敲门的,到底是人,还是…?
洪宇峰下意识地伸出手,用力压住门板,同时抬手示意所有人噤声。
咚咚咚。
咚咚咚。
外面的“人”锲而不舍地敲着,只是不作声。
“廿廿姐姐。”小雨有些害怕地凑到温廿身边,怕归怕,还是乖巧地和她保持着一只手的距离。她稚嫩的声音颤抖着:“外面是怪物吗?”
温廿踢掉拖鞋,坐在床沿晃着小腿,人造的糖精味在她口腔里蔓延。一口咬碎,更是腻得口齿生津。
很甜…但她现在吃过比这个还甜的糖了。
现在,好像…送货上门了。
温廿盯着被敲响的门,眼眸弯成了月牙儿,一脸期待。
是谁呀?这么好吃。
“外面不是怪物哦。”温廿咬着糖,声音轻得像是在自言自语,“是…”
最后几个字,小雨隔得太远,根本听不清,也不敢再凑近去问。虽然温廿偶尔会让她感觉到危险,可她又莫名地觉得,待在温廿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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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是最安全的。
好一会儿,敲门声停止了,整个病房陷入了更深的死寂,仿佛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让人愈发不安。
就在所有人以为外面的“人”终于离开时,门突然被更急促地敲响了。
这次的敲门声不再是之前那种有规律的轻敲,而是杂乱无章,甚至夹杂着低沉的嘶吼声。门板被拍得震天响,仿佛下一秒就会被撞开。
砰!砰!砰!
伴随着敲门声的,还有手术刀刮砍在门板上的刺耳声响,像是某种尖锐的利器在疯狂地撕扯着门板。门框开始微微震动,灰尘从门缝中簌簌落下。
显然,门已经快要顶不住了。
“这…这绝对不是人!”何铭的声音颤抖着,脸色苍白如纸。其他人也纷纷点头,眼中充满了恐惧和不可置信。
丧尸怎么会像人一样敲门?它们难道真的能伪装成人吗?
洪宇峰的眉头紧紧皱起,手中的风刃已经蓄势待发。他低声说道:“不能再等了,门撑不了多久,我们必须马上离开。”
“可是…怎么离开?”有人颤抖着问道,目光扫过四周,最终落在了窗户上。
“从窗户走!”沈眠果断地说道,快步走到窗边,拉开窗帘。窗户外面是一排铁栏杆,但比起那扇即将被撞开的门,这显然是他们唯一的出路。
洪宇峰点了点头,手中的风刃猛地一挥,几道锋利的风刃瞬间切断了窗户上的铁栏杆:“快,一个一个爬出去,不要发出声音!”
众人纷纷行动起来,小心翼翼地爬上窗台,一个接一个地跳了出去。沈眠拉着小雨的手,将她送到了窗边,低声说道:“小雨,你先出去,跟着他们走,不要回头。”
小雨点了点头,虽然眼中满是恐惧,但还是乖巧地爬上了窗台,跳了出去。
沈眠回头看向温廿,却发现她并没有跟上来,依旧坐在床边晃腿,悠闲得像来度假的。
“你还不走?”沈眠有些看不透温廿。
刚认识只感觉是个比较娇纵但没有坏心的小女孩,但这次见面,她却总是做出令人出乎意料的举动,让人很难不对她产生好奇。
甚至现在,沈眠依旧无法判断她说自己没有觉醒异能是真是假。可即便觉醒了异能,身为一个人,似乎也不应当像她这样的自如和…无畏。
没有恐惧,这是沈眠内心对温廿的最真切感受,一个人怎么会没有恐惧?
但温廿就给了她这种感觉。
温廿回头看她,浅色瞳孔在自然光下反射出清透的光,抬眸望来,水灵而纯净,轻软的嗓音依旧不紧不慢的,“我说了,它们在外面呀。”
沈眠被她注视着,心里莫名升起一股寒意。她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她真的能听到…丧尸的呼吸声?
可还没等她细想,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女人凄厉的求救声,那声音尖锐又绝望,划破了寂静的医院。
——是那个戴眼镜的女人!
沈眠瞳孔骤缩,来不及再多做思考,她迅速翻出窗外。在离开的最后一刻,她的视野里出现了门被缓缓推开的一幕,一抹白大褂的衣角从她视线中一闪而过。
…是那只穿白大褂的丧尸吗?
这个念头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随后,她便消失在屋外,向着那声求救奔去。
10. 甜心蛋糕
病房里,预想的危险并没有随着房门的打开而显现。
只有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修长的身影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清冷,他身着挺括的白大褂,身姿挺拔,气质沉稳内敛,细碎的黑发下,那双深邃的黑眸平静得宛如幽潭,波澜不兴。
“咦?”温廿先是微讶,旋即轻笑,咬着糖慢条斯理道,“好久不见呀…”
“顾医生。”
推门而进的,正是顾召。
顾召的目光从她身上轻轻扫过,不带一丝情绪,径直看向脚边那具中年男人的尸体。他站定原地,身形未动,只是食指微动,一缕几不可见的红色魂线便从尸体眉心悠悠飘出,转瞬在他指尖消散。
他放下手,抬手轻轻掸了掸白大褂,黑眸再次看向温廿时,平静依旧。
“好久不见。”顾召抬步向她走来,喉结上下微动,吐出冷涩的音节,带着似乎许久未开嗓的暗哑,“好吃吗?”
糖果被温廿咬得沙沙响。
顾医生好像不知道,他浑身都散发着甜心的味道,像一块…在勾引她食指大动的蛋糕。
她顿时觉得嘴里的甜味儿都散了不少。
明明上次见面,可不是这样的,看来顾医生的身体里,也藏了一只小鬼哦。
“好吃吗?”顾召站定在她身前,距离不足半米,神色平静地又问了一遍。他掌心那缕飘摇的魂线,此时随着两人距离的缩近,早已抖得不像话。
温廿微微歪头,似乎在思索,旋即俏皮地眨眼一笑,露出两只小酒窝,“那要再试试才知道了,顾医生。”
边说着,温廿将柔软白皙的手搭到了他手掌上,纤细的食指玩弄似的,顺着他的指腹,一路滑到了他的掌心,抵住那丝魂线打圈。
顾召纹丝未动,只是沉默地垂眸看她,目光沉沉,看不清其中的晦暗,手指在恶意刺激下,不由自主地颤动了下。
那柔软无骨的小手似乎让那条虚弱的血色魂线重新迸发出了活力,它紧紧的缠上不安分的食指,仿佛在渴望汲取某种稀缺的养分。
但那纤指只是逗留一会儿,就无情的抽开了。
“你知道吗顾医生?”那柔软的手又附上了顾召手背,然后缓缓向上,握住了他的手腕。温廿将他的手拉近,垂下头,长睫似乎颤动着在他掌心打下剪影,轻软干净的嗓音似乎带着某种迷醉,“你好甜啊…”
当柔软而湿润的舌尖触到掌心时,顾召的食指微不可见地抬动了一下,幽深的瞳孔中,一潭死水微微泛起了涟漪,凸起的喉结也在不曾言语下轻滚。
等温廿抬起头时,那深渊早已恢复了素日的平静,那收回的手安静而随意地垂在身侧,手指自然地轻搭在一起,沉稳得好似不曾被惊扰过。
再度吃掉一丝魂线的温廿发现,灵魂的饱腹感果然要比□□的饱腹感更令人上瘾。
更不用说,顾医生的魂体还是甜的。
在虚空中,她吃过无数魂体,咸的苦的,什么味道的都有,但还是第一次,吃到味道如此香甜,且魂体力量这么强盛的灵魂。
如果放他走,那温廿就不是温廿了。
“顾医生把他们都引走,是想干什么坏事吗?”打定主意拿顾医生当移动血包的温廿自然地玩弄起他白衬衫的纽扣,顺着衣扣间的缝隙,还能感受到顾召温热的体温。
别说,顾医生虽然看着单薄,但隔着衬衣,指尖轻触,还是能察觉到那之下紧实的肌肉线条,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每一寸都仿佛蕴含着内敛的力量。
顾召面不改色的任由她上下其手,在他魂识深处,透过被他寄生了魂线的丧尸和人,他能将整个医院的动静都纳入眼底。
这栋楼的人和丧尸都不曾消失,只是成了他的傀儡,在这所医院里,此时他就是当之无愧的“王”。
但这个“王”却在清理几只误闯“私宅”的小老鼠时,遇到了点小麻烦,有人居然能吃掉他的魂线。
是的,不是消除,而是,吃掉,他甚至感受自己到正在被咀嚼着。
因为魂体和身体是共感的。
而这只能吃掉他魂体的小老鼠…无法被他寄生。
顾召垂眸看着又一次在即将抵达温廿眉心时就濒临溃散的魂线,但她只是小手一勾,那缕残存的虚弱魂线就会钻进她的指尖被她吃掉。
是他的魂体,在渴望被吃掉。
“嗯。”顾召认同了她的说法。
如果试图寄生却总是失败被吃掉也算干坏事,那他的确在干坏事。
温廿吞下了十几条魂线,餍足地舔了舔唇:“如果是这种坏事,那我不介意顾医生…天天对我干。”
吃魂体就像割韭菜,要留着根才能一茬一茬地收。
“困了。”正所谓饱暖思睡欲,尤其是转生后有些受损的魂体在吸收魂线后,几乎完全治愈。魂体的惬意感让温廿整个人都松弛了下来,直接躺到病床上,蜷缩着拉好被子,“顾医生慢走不送…”
像是想到什么,陷在床上的人儿又嘀咕了一句,然后声音低下去,慢慢只剩下了均匀的呼吸声。
令人叹为观止的入睡速度并没有让顾召的神色发生任何变动。毕竟如果说睡觉是一门天赋,那温廿显然已经点满了。
顾召在床边坐下,目光落在温廿的脸上。
此时她就蜷缩在病床上,毫无防备的模样展露无遗。那睡颜纯净得如同未经雕琢的璞玉,人畜无害的长相,像极了她钟情的白色,干净纯粹。
顾召的手指微微抬起,指尖轻触上温廿的脖颈,触碰到那纤细脆弱的肌肤时,他的眼神没有丝毫波动。
这细弱的脖子只要稍一用力,就能被折断。在睡梦中,脖子扭曲的那一刻不会有任何痛苦。
她可以死得很轻快。
除了这样,能杀死的她的方法还有很多,因为她圆润单薄的肩膀,娇小的身形,无一不在昭示着,她是柔弱的,就像风中轻轻摇曳、随时可能被吹散的蒲公英。
哪怕是被吓死的,也应该很合理。
但又很奇怪,在这具看似脆弱的身躯里,却藏着能吃掉他的魂体。
是怎么样的灵魂…连他的魂体都不敢靠近。
床上,天使睡颜的眉心处,一缕血红色的魂线正悬停着,像根尖锐的针,却在即将触碰到眉心痣的瞬间,颤抖得如同风中残烛,濒临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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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召沉默地收回手,手掌一握,那缕魂线便消散无踪。
…
温廿再醒来是在一张洁白的床上,床板邦硬,枕头也是冰凉的竹枕,被子更是薄薄一片,跟盖尸体的白布似的。
除了一点残留的顾召身上的味道,哪哪温廿都不喜欢,和顾医生一样冷冰冰的。
温廿嫌弃地丢开身上的裹尸布,趿拉着拖鞋把这件小房间巡逻了一遍。
像是个临时的休息室,除了这张小床就只有一个衣柜,门口还有一个卫生间。
浓重的消毒水味显示着这还是在医院里。
衣柜里只挂着几件衣服,温廿拎起白衬衣袖子嗅了下,嗯,是顾医生的衣服。
洗个澡,然后找顾医生吃饭。
…
实验室里。
浓重的消毒水气味刺鼻而冰冷。
实验室被一道厚重的玻璃门隔成两部分,顾召所在的操作间内,各种仪器发出规律的嘀嗒声。伴随着手术刀划过皮肉时时发出黏腻的切割声,令人有些毛骨悚然。
在顾召身前,他的实验品,此时就安静的躺在手术台上,任人宰割。
——它的脸几乎是完全溃烂的,腐烂的皮肉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暗红色的血液和粘稠的□□顺着台面滴落,在地板上汇聚成一滩污秽。
这是一具成年的男性丧尸。
顾召的神情专注而冷静,仿佛眼前的不是一具腐烂的尸体,而是一件需要精密处理的实验品。他的手指稳稳地操控着手术刀,将丧尸的胸腔切开,露出里面已经发黑的内脏。
突然,玻璃门被人重重拍响。
顾召的动作一顿,抬起头,透过玻璃门看到了温廿。
她穿着他的白衬衫,衣服对她来说显然太大了,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衣摆只勉强遮到大腿根,露出一双修长白皙的腿。她的头发湿漉漉的,水珠顺着发梢滴落在衬衫上,晕开一片深色的水渍。
温廿的脸贴在玻璃门上,脸颊被挤得微微变形,显得格外可爱。此时她两眼亮晶晶的,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正兴致勃勃地看着他。
“顾医生,”她的声音透过玻璃门传来,软腻得像在撒娇,“我饿了。”
或者,她就是在撒娇。
顾召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几秒,随后低下头,继续手中的解剖工作:“等等。”
“哦。”温廿乖巧点头,然后趿拉着拖鞋出门转了一圈,再绕回来,趴在玻璃门上,“你好了吗,顾医生?”
顾召此时洞悉了她的意图,几缕魂线朝着温廿飘了过去。温廿眼睛一亮,把它们通通抓到手里。
哒哒的拖鞋声总算走远。
顾召继续专注低头做实验。
但仅过了一会儿,他手上的动作一顿,胸膛微不可见的随着呼吸起伏着,尽管依旧是面无表情,但他耳尖上奇异的泛红意味着他此刻身体的不寻常。
顾召放下手术刀,边脱手套边走进消毒室。
出了操作室,他将白大褂随手脱掉挂在了墙上,他的衬衫一丝不苟的扣到最顶端,此时身体的暗潮让他不得不先仰头解开一点束缚。
11. 贪吃
“林念。”顾召还没出门找人,罪魁祸首就主动出现在了门口,还咬着糖果一脸无辜的问,“你怎么了?顾召。”
顾召几步走近她,扯出了她含在嘴里的棒棒糖。
果然,是他的魂线,此时它们正包裹着草莓色的糖。
任何决定被她吃掉的魂线都会与他失去联系,唯独感官,他也无法切断。
“这是我的。”温廿拉着他的手,又一口吞下糖,护食道,“顾医生想要我这里还有哦。”
顾召抬眼看她,目光沉郁。
她难道真的不知道身体和魂体是共感的吗?
“我吃饱啦。”没等顾召再次制止,温廿突然就良心发现似的将魂线一把吃掉,“但我身体饿了。”
话音刚落,温廿的肚子就饥肠辘辘的叫起来。
“可以开始吃饭了吗?”温廿揉揉肚子,直接往实验室的小餐桌一坐,一脸期待等开饭。
“先把头发吹干。”顾召重新扣好衣扣,扫了眼地上的水渍,开启了扫地机器人,“出来。”
顾召将人领回隔壁的卫生间,卫生间很小,一下涌进两人就比较逼仄。
温廿只好坐在马桶盖上,顾召站在她身前给她吹头发。
两人都十分默契,一个心安理得,一个自然而然。
温廿将顾召的衬衣扣子解开又合上,合上又解开,咬着糖含糊说了许多话。
吹风机的轰鸣声下,温廿说的话,顾召一句都没听清,只能感受到她嘴里呼出的温热气息洒在他被敞开的腹腰处。
“温廿。”
吹风机关上的那一刻,两个字很清晰的进入了顾召耳中。
她果然不是林念。
…
等温廿吹完头发就发现,实验室的小餐桌上摆满了整整齐齐的三菜一汤,不仅色香味俱全,而且都还冒着热气儿。
如果不是医院楼下异常吵闹的嘶吼声和尖叫声,这大概也只是很寻常的一餐。
“谁做的?”这么问着,温廿毫不犹豫地开始夹菜,三两下就塞得两腮鼓鼓的。
“阿姨。”顾召头也不抬地回答,手上一边整理实验器材,平静地抛了两个字。
“哦。”温廿欣然接受了他的敷衍。她可不管这菜阿姨是提着断手炒的,还是铁勺炒的,好吃就行。
不过半晌,一桌子菜就被温廿吃掉了…不像被吃了。显然,不是饱了,是腻了。
过完嘴瘾的温廿径直往背椅一歪,又化身一摊软泥,小脸餍足安逸,身上的白衬衫懒散地挂在她娇小莹润的身体上,一侧领口顺着她的动作,溜了下来。
顾召抬头看她,将那白皙圆润的肩头和精致的锁骨收入眼底,那微卷的头发海藻似的铺在她的肩上,缩腿蜷缩在椅子上,神色慵懒,都给人不谙世事的假象。
“衣服在休息室。”顾召收回视线,目光落到掌心不知何时钻出的几缕魂线。那魂线像是被他的视线烫到,摇摆的小尾巴一顿,末了,才不情不愿地缩了回去。
休息间外,被魂线操纵的护士将一袋子衣服放到了门口,动作僵硬地转身离开,仿佛一具没有灵魂的提线木偶。
温廿缩在椅子上不想动,嗓音软绵绵的,从善如流地指使道:“帮我拿一下,谢谢顾医生。”
顾召沉默。
十分钟后,顾召站在温廿身后,修长的手指捏住她裙子背后的拉链,轻轻往上拉。这是一条白色的小长裙,偏公主风的款式,裙身层层叠叠,将温廿裹得像块奶油蛋糕。
微凉的指尖触碰到她背脊的那一刻,一缕不安分的血线从顾召的指尖溜了出来。原本昏昏欲睡的温廿像是自动触发了雷达,眼也没睁,就侧过头抓住了顾召的手指。
将那缕魂线含进了嘴里。
然后有些不知足的用牙咬顾召的食指,贪婪着索要更多。
顾召仿佛感知不到痛觉一样,面不改色的盯着她咬,顺着指尖,魂线也极亢奋地窜进了温廿的身体里。
直到尝到铁锈味,温廿才餍足地扔掉他的手,她的唇本就殷红,此时染上了真正的血,衬得她纯白的脸莫名多了几分妖异,像被无端玷污的白天使。
顾召用手捏住她的下颌,指腹轻轻擦去她唇上沾染的鲜血,反复揉搓下,反倒将那殷红处抹得更艳了。
“够吗?”他的声音冷涩而平静,听不出情绪,仿佛用自己的魂体喂养人是一件极其平常的事情。
“你好吵。”温廿眼都没睁,就娇声娇气地嫌弃他打搅自己清梦,典型的用完就扔。
显然,与其希冀温廿会不会知恩图报,不如先确定她会不会落井下石,过河拆桥。
顾召摁在她唇角的手指微顿,并不是恼于温廿的没良心,而是他刚透过丧尸的眼,看到了一个有过一面之缘的男人。
——林澈。
如果只是出现在这,顾召并不在意,但有意思的是,林澈…居然能破除他对丧尸的控制。
失去魂线控制的丧尸又成了极易被宰割的猎物。
他无坚的城堡,此刻似乎不牢固了。
…
医院三楼大厅。
再次清完一波丧尸的众人虚脱的坐在地上,比起恐惧和害怕,更多人脸上是麻木。
当发现一切无可挽回后,他们不得不认清现状,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他们可能都要生活在随时会受到生命威胁的世界中。
角落里,林澈蹲在刚被杀死的丧尸身边,脸色不太好看。
“幸好有你,我们不然可能要困死在这里了。”沈眠递给他一瓶矿泉水,“有没有什么发现?这些丧尸都一样吗?”
“谢谢。”林澈接过水,仰头喝了一口,走到边上的椅子坐下,“都一样,应该是同一个人干的。”
“那有点棘手了。”沈眠坐在他旁边,“如果这些丧尸真的被人控制的,那么,那个人恐怕会是十分危险的存在。”
沈眠知道人心险恶,更知道末世的来临不仅意味着怪物的侵袭,也意味着人性的闸笼彻底被释放,当法律不再能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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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束缚人性的枷锁和枕边刀,拳头,恐怕会成为唯一的戒律与标准。
世界会被重新洗牌,规则也将由拳头更硬的人制定。
少了法律这张保护弱者的盾,外界的险恶与刀剑,将会无差别的落到每一个弱者身上。
弱肉强食,自古以来。
而现在,显然有人开始利用起他手上的“屠刀”,执行“规则”了。
“那个人的目的恐怕是无差别杀光所有进到这间医院的幸存者。”林澈不得不做出最坏的揣测,“现在敌在暗,我们在明,说不定在我们看不到地方,他正在欣赏我们像老鼠一样狼狈逃窜的样子。”
沈眠看向他紧握的拳头和一脸不甘的神色,语气平淡:“那你准备怎么做?现在我们这里除了你,没人能对付那些被控制的丧尸。”
“我的精神攻击虽然能解除它们的控制,但消耗也很大,如果频繁的使用,搞不好会精神崩溃…”林澈疲倦地搓了把脸,垂着头,声音有些沙哑,“还有沈眠…你…确定回到那个病房后念念已经不在了吗?”
沈眠沉默了一下,在见到林澈第一面。林澈张口就问了林念的安危,尽管她给出了自己也不确定的答案,林澈似乎还是不死心。
“嗯,我当时赶着救其他人,就先离开了…”沈眠心里也有些内疚,“对不起,我答应你要保护她…”
“不是你的问题。”林澈哑声制止了她的道歉,苦笑道,“念念比较任性,她想做的事情,你也制止不了,问题在我,是我没能保护好她。”
“而且你也说了,病房里也没有她的尸体,念念懒,但她不傻,应该是想办法逃出去了,可能这会儿就在哪里找地方睡觉了…”像是想到什么好笑的事,林澈扯了下干裂的唇角,面露柔色。
沈眠欲言又止的看着他,末了也附和一句,“如果是她的话,大概确实会这么干。”
尽管如此乐观的猜测,但两个人都知道,在这变幻莫测的危险末世中,每一次分别都可能是永别。
“我们刚刚清点了小雨空间里的物资,以我们目前幸存者的人数,哪怕省一点吃,最多也就坚持二十天左右,这还是在人数不会继续增长的情况下。”洪宇峰走到两人身前,抱胸靠在墙上,说出的每一个字都相当残酷与现实。
林澈眉头紧皱,“你是打算将这里作为避难所吗?”
“为什么不行?”洪宇峰反问,“这个医院一到三层的丧尸都已经被我们杀光,哪怕三层以上有危险,我们也可以直接封死三四层的楼梯,在这里生存二十几天,不是问题。”
“不行。”林澈不假思索的摇头,“这所医院的危险程度远超我们的想象,继续在这里停留,太危险。”
“那你准备怎么做?再拿着鞭炮冲出去引开丧尸,然后让这里的人出去送死?”洪宇峰冷笑,字字珠玑。
显然,他将先前遭遇危险的罪责都推到了林澈头上。
林澈闻言猛地抬起头,目光冷厉地盯着他,暴烈的雷光在他周身若隐若现。
12. 睡觉
“林澈。”沈眠低声安抚,现在不是起内讧的时候。旋即她一个冷眼刀甩到洪宇峰身上,声音冷若冰霜,“如果你有本事,那你完全可以自己离开,而不是在这对一个真正做出牺牲的人指手画脚,不要忘了,如果没有林澈,你早就死了。”
像是想到什么,洪宇峰冷哼一声,转身走了。
洪宇峰走后,知道林澈顾虑的沈眠直接问他:“你是担心那个藏在幕后的人不会收手吧?”
“嗯。”林澈神色凝重,“如果这只是个普通的医院,确实可以用来暂时避难,而且比起这个,我更担心在这个地方等待营救,恐怕不是好选择。”
“确实,这个地段人群密集,上面哪怕展开营救,也不可能将这里作为首选。”沈眠同样面色沉重,“我记得你说你爸前几天刚飞首都,你有没有和他联系上?”
首都毕竟是一个国家的核心,哪怕其他城市率先沦陷,那里也应当能扛过去。
“昨晚有通过电话,我爸让我尽量想办法到他那里。虽然事发突然,但上面的行动比我想象的要早,我们想找的安全区,现在恐怕只有那里了。”
顾召没有藏私,一五一十的将自己知道的全盘托出,“上面也在积极找方法阻止异变,如果顺利的话,可能一年半载就能有发现吧。”
一年半载。
尽管说出这话,但林澈的内心却很清楚,如果破解病毒像治感冒一样简单,人类也不会从古至今至今都遭受其威胁。
而且这场灾情来势汹汹,让人根本来不及设防。所谓的一年半载就能有研究成果,怕是天方夜谭。
“有声音。”两人说话间,坐在不远处的何铭突然开口。
众人顿时安静下来,紧张地试图听到他所谓的声音。
没有人质疑,因为就在此前,何铭发现自己的听力似乎变得尤其敏锐。
很显然,他的身体经过“洗礼”,也产生了一些变化。
“是求救声。”何铭手指着天花板,“楼上传来的,声音有点远,可能是五楼或者六楼的。”
“确定是人的吗?”有人立马发问,实在是被会装人的丧尸吓怕了。
何铭又侧耳听了一下,然后一脸肯定的点头,“确实是人声,还有人在说话,听声音很杂…感觉得有…最少十几人吧?”
“这么多?”洪宇峰深谙这所医院的诡异,十分谨慎,“我们上来的时候没有见到一个活人,现在全都在楼上,楼上难道没有丧尸吗?”
“有没有可能是之前就躲在楼上的幸存者?”有人猜测。
“上去看看。”林澈毫不犹豫地起身说,“有异能的和我上去,剩下的人先留在这里别离开。”
沈眠和他对视了一眼,立马心领神会,“你怀疑那个能控制丧尸的人就在这里?”
林澈点头,“不管怎样,都要上去看一下。”
沈眠:“好,我和你一起。”
一支由异能者组成的小队立马朝着楼上进发,刚走到四楼的楼梯间,林澈立马举起手中的消音手枪,抬手示意所有人停步。
然后侧身看向何铭,“你认真听,确定一下声音方位。”
何铭紧张地擦了下手汗,小声说,“就在楼上,这一层太安静了,好像什么也没有。”
林澈点头,侧头示意所有人继续跟上,一行人继续往楼上走,整个楼梯只剩下几不可闻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还没走到五楼,寂静就被一道超高分贝的女尖叫声猝然打破——
所有人相视一眼,瞬时加快脚步朝叫声方向跑去。
冲进五楼大厅,迎面就是极血腥的一幕,一个还带着护士帽的小姑娘正被丧尸趴在身上撕咬,她的腿不停抽搐,似乎极其痛苦,她的脸就正对着众人,五官扭曲着,瞳孔里慢慢蒙上一层空洞的死气。
在角落里还有个同样穿护士服的女生缩在那不停地颤抖,被眼前一幕吓得魂不守舍。
即便见多了血腥的场面,众人还是露出了极其不适的神色。林澈仅仅闭上眼,精神一击,那只正在疯狂啃食尸体的丧尸瞬间就僵死不动了。
“不要怕。”沈眠走到那个女护士旁边,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肩。女护士先是应激地抖了一下,旋即大哭。
“除了你,这里还有别人吗?”林澈问。
女护士哭得停不下来,沈眠抱住她,试图让她先冷静一下。她胸前挂牌显示,这个叫苏彤的小姑娘是医院的一个实习护士。
过了好一会儿,苏彤才缓过劲来,颤抖着声说,“大…家都在楼上,是欣欣让我陪她下来拿东西…我昨晚就是在值班,然后不小心睡着了…我醒的时候她们就和我说…说外面不对劲,我才知道…”
沈眠看出她吓得有些语无伦次,轻声问她,“那除了你楼上还有多少人?”
“十几个人…应该。”苏彤不太确定地说,“我们科室的医生还有几个护士…大家都在。”
“你们一直待在楼上没下来过吗?”林澈追问,他心中有许多疑团亟待解答。
苏彤点头:“嗯…大家都是同一层的同事,还有几个病人,知道外面有问题后,我们都不敢出门,也有人下楼…但也都没回来过。”
林澈扫了一眼她胸口的挂牌。
精神科…
他脑海里瞬间闪过一张难忘的脸。
“走吧,我们去上面找你同事,幸好你们没下楼,这个医院从一楼到三楼,几乎都是这种怪物。”沈眠拉着她站起来,语气尽量平和地和她聊天。
林澈跟在两人身后往楼上走,只是落在苏彤身上的眼神仍带着疑虑和审视。
医院五楼,正围坐在一起说话的一群人看着上来的一行人,瞬间都安静了。
“苏彤?”一个中年样貌的护士疑惑的看着苏彤,“你刚刚去哪了?”
苏彤见到熟人,立马跑过去抱着她痛哭,“刘姐,欣欣…欣欣她…”
“她怎么了?”被叫苏姐的护士立马安慰地拍拍她背,“怎么了这是?”
没等苏彤说清楚,林澈就替她回答了,“她死了。”
闻言所有人顿时神色一震,十分难以置信,“怎么死的?”
“你们不知道吗?”连何铭都忍不住发问,都这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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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还会有人跟活在世外桃源一样?
“是…被外面的那些怪物杀死的吗?”有个女生小心翼翼地问,“我有看到,外面那些怪物在到处吃人。”
“但是那些怪物不是在外面吗?”欣欣是苏姐在带的一个实习生,此时知道她死讯也很难保持镇定,“我早叫你们不要下去了,你们不信…”
苏彤只是一味的哭,她还是个在读的学生,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她的脑海里怎么也忘不掉欣欣死时那瞪大的双眼,好像在说…
你怎么不救我。
“除了你们还有其他人吗?”林澈又问一次同样的话,他的视线将在场的所有人扫视了一遍,不由露出失望的神色。
林念不在这。
“有。”苏姐点头,“还有些人在病房里待着。”
林澈神色一亮,立马询问:“那你们有没有见过一个穿着白裙子,头发有点自然卷,然后很白很漂亮的女孩?”
苏姐闻言思索了一下,然后说:“你是说那个叫什么廿的女孩子吧?”
林澈先是愣了一下,旋即眼神里爆发出惊喜,沙哑的声音有些颤抖:“是她,她也在这里吗?”
“是啊,不过那个女孩心真大,现在还在病房里睡觉,我们都不敢过去,怕吵到她…”
一听苏姐这话,林澈立马确定了那个人肯定就是林念,他径直心急如焚地抬步往里走,没有听到苏姐后面的那句话。
见林澈走远,一个小护士凑到苏姐旁边小声八卦:“苏姐这是谁呀?小廿不是顾医生的女朋友吗?”
“估计是小廿亲戚吧,你别瞎猜,成天就知道八卦。”苏姐白她一眼。
“因为顾医生和小廿很般配嘛。”小护士吐了吐舌头,“但这个男生长得也挺帅气的就是了,如果是亲戚,那小廿家的基因可真好。”
苏姐嘲她:“好不好关你什么事儿?看上人家了?”
小护士笑嘻嘻的,“那也要人家能才上我才行嘛,当然啦,顾医生在我这才是排第一名的。”
在一旁听着两人对话的何铭和沈眠略震惊的对视了一眼。
林念居然有男朋友了?林澈知道吗?
而且他们也听到苏姐那句林澈没听到话,那就是——顾医生也在里面陪她睡觉。
信息量太大,两人都沉默了。
“林哥他和林念是…兄妹吧?”何铭不大确定地问。
但身为一个血气方刚情窦初开的大男生,他又觉得林澈对林念虽然相处着像兄妹,但总感觉林澈那眼神和许多时候的反应,实在不太像是一个哥哥。
倒是林念对林澈,一看就很单纯,单纯的冷漠。
沈眠内心的惊讶并不比他少,他并不认识两人,但沈眠却是和林澈深交的朋友。
如果说之前听到这个问题,沈眠肯定会毫不犹豫地说,林澈确实是将林念当亲妹妹对待,但现在,她却说不出这话了。
她之前也从没听林澈提过林念有个当医生的男朋友。说实话,她很怀疑,林澈也根本不知道这回事。
如果真是这样,那怕是要出问题了。
13. 对峙
病房门口,林澈抬手刚要敲门,犹豫了一瞬又放下了。
以林念的脾气,他要真给她敲醒了,指不定要被她怎么打入冷宫。
以前虽难哄,但小孩子脾气,冷她几天就会屁颠地跑回来,至于现在,林澈很怀疑他要是不马上哄好,林念念可能隔天就忘了他是谁。
脑海里浮现过林念巴掌大的小脸,因为睡不醒,委屈皱眉,还不搭理人的模样,林澈不由无奈地摇摇头,一脸苦笑。
算了,能活着就行了,脾气坏点就坏点吧。反正只要他在,也不可能真让她受委屈。
这么想着,林澈小心翼翼地拉下门把手,动作轻得几乎听不到声响。
然而,门内的景象却让他瞬间僵直在原地。
病床上,身形修长的男人随意靠坐在床头,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捻着书页。
听到开门声,他翻书的动作微顿,抬头望来,那眸底幽黑深邃,裹挟着令人看不透的淡然与沉静,平静无波地打量着闯入者。
在他的大腿上,一团黑色毛绒似的脑袋在那静静枕着,只露出一半供呼吸的白皙侧脸,那光滑的脸蛋上染着熟睡的红晕,裹在被子下的身体随着呼吸慢慢起伏着。
是…林念。
林澈的瞳孔猛地收缩,心里的火瞬间涌了上来。他死死攥住门把手,指节发白,声音却压得极低,带着一丝克制的怒意:“顾医生,莫名其妙和我妹妹睡在一张床上,不合适吧?”
顾召置若罔闻,目光平静地落回书中的书页上,语气淡漠:“安静。”
林澈心里的怒火几乎要冲破胸腔。他强压下情绪,声音冷得像冰:“顾医生,麻烦你出来,我们好好谈谈。”
谈谈为什么他会和没有交集的妹妹躺在一张床上,两人还如此亲密的紧贴。
就像是…情侣一样。
这个认知让林澈内心的怒意抵达巅峰,林念连对他都从来没这么亲密过,现在却这样枕在别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男人腿上。
他的拳头攥得更紧,指节发出轻微的咔咔声。
林念念虽又懒又娇气,但绝不会没有分寸,一切的始作俑者,只可能是眼前这个叫顾召的男人,趁人之危,占人便宜。
顾召依旧没有动,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等她醒了再说。”
“我妹妹不懂事,难道顾医生也不懂什么叫男女授受不亲吗?”胸口翻滚的怒意和道不明的交杂情绪,让林澈无法再顾及吵醒温廿的后果,他径直走到两人身边,声音冷得像冰,“顾召,你最好明白,林念是我妹妹,如果你对她有什么不该有的心思,最好现在就收起来。”
林澈周身雷光闪烁,细碎的电流在他指尖跳跃、缠绕,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焦糊味,仿佛下一秒就要将这小小的病房点燃。
可在这摄人的威压感下,顾召却像是什么都没察觉到,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不紧不慢地翻着手中的书,书页翻动的声音在这紧张压抑的氛围里,显得格外刺耳。
他的声音依旧平静,甚至带着几分漫不经心:“你要把她吵醒了。”
走近了,林澈才注意到,林念不仅是脑袋枕在顾召腿上,甚至连手都圈在顾召的腰上,睡得一脸香甜。
这一幕像一把利刃,直直刺进林澈的心窝,让他好不容易克制下去的怒火再度熊熊燃烧。
“顾召,别逼我。”雷光顺着林澈的手臂,如蜿蜒的蛇般向顾召蔓延过去。
顾召终于放下了手中的书,抬眼看向林澈,目光平静如水,却又仿佛藏着无尽的深意:“你可以试试。”
他的语气平淡至极,没有丝毫的畏惧,像是在邀请林澈来一场无关痛痒的游戏。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仿佛有无形的火花在迸溅。病房里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林澈的雷光在距离顾召只有几厘米的地方停住了。
因为,温廿醒了。
被吵醒的她眼眸里还残留着未散尽的睡意,眼神呆呆地放空了好一会儿,像是还没从梦乡中彻底清醒过来。
温廿下意识地在顾召身上蹭了蹭,随后闻着味儿,朝顾召的脖子凑过去。
那里,魂体的味道是最浓郁的。
顾召见此,低头捂住了她快要贴到自己喉结上的嘴,动作轻柔却又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温廿小脸刚要皱起来,几缕泛着微光的魂线就顺着他的手心,钻进了温廿嘴里,被她一口吞了下去。
得了甜头的温廿,立马眉开眼笑,懒洋洋地醒过神来。
她眨眨眼,这才注意到房间里站着的林澈——满脸怒容,胸膛剧烈起伏,像是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
温廿一看到他,脑海里就自动浮现出自己的晾衣杆,还要让他改造一下,于是张嘴就问:“我晾衣杆呢?”
林澈根本听不见这个杆,那个杆。满脑子都是两人刚刚亲密无间的亲昵举动,心口莫名像被针扎了一下,钝痛起来。
这可是他看着长大的妹妹。
林澈不由扯了下嘴角,呵,明明不久前还在说喜欢他,还一脸信誓旦旦的保证是特殊的喜欢…果然没有比林念念更善变的人了。
他就说,他少盯着人一天,林念念转头就会问他是谁,什么喜欢不喜欢,林念念哄人的话张嘴就来,没一句能信。
但就算只是妹妹,他也绝不可能答应她和一个不知底细的陌生男人在一起。
哪怕是要找,也只能由他来帮忙找。
林澈冷扫了顾召一眼,视线落到温廿身上,瞬间柔和了些,但心底仍有复杂的情绪在翻滚,本想质问她“你和他什么关系”,此时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你知道他是谁吗?”
温廿闻言,扭头跟搓馒头似的揉了揉顾召的脸,确定如假包换后,脆生生道:“没错呀,是顾召。”
那语气就好像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林澈看着她极其自然亲昵的动作,心里像是打翻了调味瓶,各种滋味交织,他深吸一口气,压下情绪,试图引导她:“林念念,你才二十岁,懂不懂什么叫做被占便宜?”
“还有…”林澈眼角猛抽,还是忍无可忍,咬牙切齿地说,“把你的手…给我从顾召衣服里伸出来!”
林澈怒视向顾召,肯定都是这个男人,林念念不懂事,他是男人他难道不懂避嫌吗?
却不想顾召仍旧头也没抬,只是安安静静在那坐着,明明面容清俊,气质疏离,此时却像那勾人的男狐狸精一样,任由温廿抚摸他的身体,被胁迫似的低垂着眼帘。
沉默着,不主动,也不拒绝。
林澈脑海里瞬间闪过一个词,欲拒还迎。
“占便宜?”突然被点的温廿歪头,指尖戳着顾召的胸口,仰头问他,“我这是在占你便宜吗?顾医生。”
顾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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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上书,语气平静:“不是。”
温廿笑眯眯地点头,表示认同。
根本算不上贵重的东西,怎么能叫占便宜。
“我是说他占你便宜…”林澈似乎打定主意要给温廿上一课,结果一句话没说完就让温廿轻飘飘一句话打断了,“你好烦呀林澈,我饿了。”
林澈一噎,恨不得把恃宠而骄的某人抓起来打一顿,真是翅膀硬了林念念。
行,既然不吃硬的,那就来软的。
“念念,我不是要控制你的行动,但不管怎样,现在和之前不一样了,出门在外,一定要小心防备一些居心不良的人,我是担心你不会分辨。”林澈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柔缓一些。
旋即面露不善地看向顾召,语气冰冷:“顾召,我不知道你和我妹妹怎么认识的,但现在这种时候,念念跟在我身边是最安全的。当然,我们离开医院的时候你可以和我们一起走,但你也最好祈祷自己不会一出去就变成怪物。”
说这话时,林澈下意识看了眼温廿的反应——依旧是懒洋洋的,显然没有要维护顾召的意思。
林澈心底松了下。
看来念念对顾召并没有那么在乎,应该就是玩心重,对人有点新鲜感而已。
也正常,毕竟林念都二十岁了,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而且她的样貌好,本来也不缺男孩子献殷勤,现在估计就是一时让顾召这种斯文败类的长相给迷惑了。
毕竟还是小姑娘。
如果是这样,他越阻拦搞不好会让念念叛逆心更重,而且还会讨厌他。看来,与其说教念念让她离人远点,不如从顾召那边下手离间。
反正只是图个新鲜感,几天不见也就断了。
等出了这个医院,他也多的是机会让他们再也见不到面。
温廿不知道他心里的打算,知道了也无所谓,只会期待有没有好戏可看。
反正哪怕顾召真要变成了丧尸,她也可以在这之前就将他的魂体抽出来彻底吃掉,或者再给他找个肉身当“培养皿”也不是不行。
“念念,你不是饿了?走吧,我们去外面,我让小雨给你拿点吃的。”林澈将温廿放在不远处的鞋子拿过来,蹲下给她穿上。
温廿心安理得地享受起他的服务,然后转身又和顾召讨要“零食”,顾召一言不发,手掌合握着,被她玩弄似的一根一根掰开。
掌心处,的确生出了一条魂线。
但这条魂线难得的有个性,圈住她的手指挺别扭的拧了几圈,就是不愿意离开,末了才不情不愿的让她勾走。
林澈起身就看到温廿的手指在顾召手掌上暧昧似的打着圈,眼里闪过一丝冷芒和晦暗,旋即若无其事地牵起温廿的手,笑着说:“走吧念念,你不是还想找什么晾衣杆,我去帮你找。”
提起她的晾衣杆,温廿头也不回地就和他走了,边走边说,“我要把晾衣杆的两个勾子改成铁的,要长一点,宽度和你的眼距差不多…”
林澈猜测:“为什么是眼距宽,你准备拿它当武器吗?想要武器你拿我的枪,刀剑都要近身,对你来说太危险了。”
“枪呢?给我玩玩…”
随着两人聊天的余音彻底消失,顾召转头看向窗外渐渐昏暗的天色,玻璃窗上,倒映着他黑色剪影似的上身,还有他身后几十条骚动的血色魂线。
最近失控的次数…越来越多了。
14. 逃离医院
医院五楼大厅,所有幸存者都聚到了一起。
“我们刚刚清点了所有物资。”沈眠的声音在大厅里回荡,语气冷静而克制,“剩下的物资最多够我们所有人撑半个月,这还是在十分节省的情况下。”
“那半个月后呢?”有人忍不住问,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难道我们要一直被困死在这里吗?”
是啊,总不可能待在这里等死吧。
其余人也纷纷点头,将希冀的目光投向更具有决断力的沈眠和林澈身上,他们潜意识里已经将两人视为了团队的领头羊。
林澈站在人群中央,目光扫过每一张疲惫而惶恐的脸,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我们现在只有两个选择,要么留在这里等待被救,要么就是自救。”
众人顿时开始窃窃私语。
林澈顿了顿,继续说道:“天亮后,我会离开医院回家,我家里有一架直升机,如果幸运的话,司机可能还在家中,我们就可以从那里飞首都。“
众人没想到林澈家境如此殷实,一时哑然,有人忍不住发问:“那如果没有司机怎么办?”
“那就等。”林澈笃定地说,“如果我父亲能调动资源来救人,肯定会第一时间到那里。”
林澈说完,所有人都沉默了。
洪宇峰皱着眉头,声音低沉:“我们人太多了,冒不起这个险,而且这里可是云桐市,经济最发达、人口最密集的城市,上面不可能连这里都放弃,我们只要在这里暂时避难,最后肯定能获救。”
显然,先前那次冒险已经在他心头蒙上了强烈的阴影。
闻言,其他人也露出认同的神色,毕竟绝大多数人都没有林澈那样的能力和底气,不敢轻易以身涉险。对他们来说,留在这里等待救援似乎更安全,至少不用直面外面的危险。
沈眠将所有人的表情纳入眼底,语气直白而冷静:“不想一起走也没任何问题,物资我们会留下一部分,剩下都会带走,但如果选择和我们一起离开,最好也做好心理准备,尤其是那些不想着自救、只想坐享其成被保护的人,最好慎重做选择,我们保护不起那么多累赘。”
她的话像一盆冷水,浇在那些犹豫不决的人头上。有人低下头,脸上浮现出羞愧的神色,有人则是咬紧牙关,显然在认真思考林澈的提议。
突然,一个叫卢龙的中年人站了出来,模样看着有四十来岁,长相忠厚老实,声音沉稳地看向林澈:“从这里到你家有多远?”
“五十几公里。”林澈回答,“就在城郊别墅区,那一片人烟少,只要能冲出市区的繁华地段,就能畅通无阻。”
卢龙点了点头,语气坚定:“那我跟你们一起走,我虽然没有异能,但我会开公交车。”
他的话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了一圈圈涟漪。其他人也开始表态——
“我可以保护自己!”
“我想去首都找我家人,可不可以一起去?”
“算我一个,我不想困死在这里。”
最终,一共有十三个人决定同行。剩下的人,包括洪宇峰,都决定留在原地等待救援。
…
随着最后一束自然光从医院消失,天色全然陷入黑暗,黑雾似乎又卷土重来,浓稠得像化不开的墨,将整个世界吞没。
透过窗户,只能看到一片漆黑,偶尔传来奇怪的声响——咀嚼声、嘶吼声,像是某种无形的威胁在黑暗中蠢蠢欲动。
众人将门窗都关紧,生怕一丝黑雾渗进来。
幸好医院还有备用电源,灯光虽然昏暗,但至少让他们不至于在完全的黑暗中度过这个漫长的夜晚。
角落里,温廿像没长骨头一样挂在顾召身上,懒洋洋地靠在他怀里。她的头发微卷,散落在顾召的肩膀上,看起来像只慵懒的猫。
而顾召正拿着湿纸巾给她擦手上的薯片渣,细致专注得像是在雕琢玉器。
在他们不知道的地方,许多双眼睛都有意无意地在朝这边打量,窃窃私语。
尤其是医院里的医护们。
因为他们太熟悉顾召了——医院最年轻的精神科医学教授,样貌俊逸,气质清冷,这一切都足以让他成为许多年轻女护士心中的高岭之花。
也正因此,没人会料到顾召居然还有女朋友,而且两人还这么黏糊。给女朋友认真擦手,这实在不像是冷漠寡言的顾医生会做出来的举动。
“顾医生的女朋友可真漂亮,像瓷娃娃一样。”一个小护士低声感叹,“难怪顾医生这么宠她。”
旁边叫燕文的女护士扯了下嘴角,“一看就是公主病晚期,跟没长手似的,如果不是那张脸,估计没人愿意供着她。我觉得还不如苏彤呢,苏彤的性格就很好,我觉得她如果早点和顾召表白,搞不好和顾召在一起的就是她了…”
小护士突然推了推她手臂,朝她使眼色,示意别说了。燕文回过头,才看到苏彤就坐在她后面,她也没觉着尴尬,反倒更起劲了,“难道我说的不对吗?顾召从来没说过他有女朋友吧?是吧苏彤?”
苏彤脸色有些苍白,她还没完全从之前的恐惧中缓过劲来,听到燕文的话,很勉强的笑了笑:“学长平时很少和我提私人的事情。”
“难道他不知道你喜欢他吗?”燕文直接坐到她边上,拉着她的手臂,语气里带着不屑,“我觉得顾召肯定知道,你是他学妹,而且都在一个科室,还是他带的实习生,但他却从来没和你说过自己有女朋友的事,只能说明他要么真没有,要么就是故意隐瞒,不想让你知道。”
苏彤脸上闪过茫然,“学长应该不是故意隐瞒的…”
“总不能是今天刚谈的吧?”燕文直接翻了个白眼,“你看他们那样,不说是在热恋期你信吗?没有三年也得有三个月,但是顾召偏偏就隐瞒了,为什么?”
“为什么?”苏彤无措的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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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是太单纯了。”燕文恨铁不成钢地看她,“当然是因为他对你有意思啊!不管是什么意思,但肯定有意思!”
“什么啊…”苏彤立马摇头,手指紧紧攥着衣角,声音里带着一丝慌乱,“好了别说了,被别人听到就不好了。我是喜欢学长,但人家对我根本没兴趣。”
燕文撇了撇嘴:“你怎么这么怂?但凡有顾召女朋友一半主动你都上位了。”
苏彤低下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别说了…我不想听这些。”
燕文的话像针一样刺在她心口处。苏彤的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酸涩、自卑、无奈交织在一起。
她知道,自己永远不可能像温廿那样,毫无顾忌地靠在顾召身上,享受他的温柔和纵容。她永远都在仰望他,只希望他能稍稍正视她一下就好了,而不是像对待每个人一样,也把她当成空气。
…
第二天早上,商量了一晚上逃离路线和细节的一行人在医院门口集合。
天色阴沉,厚重的黑雾笼罩着整座城市,仿佛一层无形的帷幕,将阳光彻底隔绝在外。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压抑的气息,连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
林澈站在医院门口,目光扫过面前整装待发的十三人,声音沉稳而有力:“我再重复一遍计划。”
“我和卢龙确定过了,他驾驶的公交车就停在医院西北方向五十米开外的地方,里面极可能有丧尸,所以我们必须速战速决,在避免引动这片区域的所有丧尸之前,将拦路的丧尸一一清理干净。等等卢龙和我负责带路,沈眠、秦安全还有黄辉,你们三人断后,上了公交车后我们就按照既定路线出发,记住,行动要快,不要恋战。”
“至于你们…”林澈目光扫过余下几人,尤其在顾召身上停留了一会儿,然后将温廿一把拉到身边,“念念,你之前碰过黑雾了,没有问题,但葛潇潇、苏彤还有顾召,你们三个人最好和队伍保持一定距离,避免出意外状况。”连累到大家。
后半句林澈没说,但众人都心知肚明。被点名的三人是始终待在医院的三人,他们有一定概率在碰到黑雾后会变成怪物。
看没人有异议,林澈直接下指令准备行动。
一行人小心翼翼地穿过医院后门,朝着公交车的方向前进。黑雾中,丧尸的低吼声此起彼伏,仿佛随时会从某个角落扑出来。
林澈走在最前面,手中的消音手枪随时准备射击。沈眠紧随其后,冰刃已经在掌心凝聚,随时准备劈向靠近的丧尸。
“前面有两只。”林澈低声提醒,抬手就是一枪,精准地击中了丧尸的头部。沈眠则迅速补上一道冰刃,将另一只丧尸的脖子击穿。
队伍中间的卢龙紧紧握着公交车的钥匙,手心已经沁出了汗。他低声对身边的人说:“待会儿我一开车门,你们就立刻上车,不要犹豫。”
“好。”众人点头,眼神里带着一丝紧张。
15. 疗愈异能
就在这时,一只丧尸突然从侧面扑了过来,张牙舞爪地朝着队伍冲来。退伍军人出身的秦安全眼疾手快地挥出手中的砍刀,将丧尸的头颅削了下来。
窗户和车门都有些破损的公交车就在眼前了,林澈精神一动,凭空击碎了车内两只游荡丧尸的意识。
“快,上车!”林澈低声喝道,一把将温廿往车上推。
卢龙迅速跳上驾驶座,众人也鱼贯而入。林澈和沈眠则守在车外,将最后几只靠近的丧尸清理干净。
“所有人,系好安全带!”卢龙坐上驾驶座,深吸一口气,直接一脚油门,启动了公交车。
引擎的轰鸣声在黑雾中显得格外刺耳,瞬间吸引了周围的丧尸。林澈和沈眠迅速上车,关上车门。
公交车在空荡荡的街道上疾驰,偶尔有几只丧尸试图扑上来,但都被林澈和沈眠的异能击退。
“前面路口右转,避开市中心。”林澈一边清理四周不断涌来的丧尸,一边分心指挥卢龙。
卢龙点了点头,方向盘一打,公交车拐进了一条相对狭窄的街道。这里的丧尸数量明显减少,但黑雾依旧浓稠,能见度极低。
“大家保持警惕,不要放松。”沈眠提醒道,目光始终盯着窗外。
车厢内,众人屏息凝神,生怕发出一点声响。只有温廿靠在椅背上,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似乎对周围的紧张气氛毫不在意。
“你不怕吗?”坐在她附近的苏彤忍不住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温廿哈欠一停,不假思索:“怕。”
“…”苏彤一时语塞,一脸复杂的看着她。难道学长就是喜欢她这样…胆大的性格吗?
不得不说,确实让人有些羡慕。苏彤有点挫败感。
不知道冲撞了多少怪物,又杀死了多少,好几次公交车几乎是让碾压进轮胎的血肉给绊住了。跌跌撞撞的,公交车驶离了市区,渐渐将身后的嘶吼声甩远。
…
…
满是血肉与抓痕的静静公交车行驶在空无一人的大道上,黑雾随着城市的远离,逐渐变得稀薄,一丝宛若太阳的光线从黑暗云层中穿透出来,清凉的风穿进破碎的玻璃,将车内的异味迅速吹散。
“我们成功了!”有人忍不住小声欢呼起来,脸上写满了劫后余生的喜悦。
看着彻底被甩远不见踪影的怪物,所有人终于忍不住开始大喘息,胆子小的直接低头抹眼泪。
所有人都没想到,他们居然如此顺利的就冲破了怪物的包围圈,像做梦一样。
“念念姐姐,后面那个哥哥是你男朋友吗?”小雨坐在温廿边上,扒着椅背偷偷往后看,然后又很快撇回来,像被什么吓到了一样。
温廿知道她问的顾召,拆了一支橙子味的棒棒糖,塞进嘴里,“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那个哥哥一直在看你。”小雨一脸紧张的往她身边挪了挪,像是怕被人听见似的,悄摸摸的,“姐姐你喜欢他吗?”
小雨觉得那个哥哥虽然长得好看,但却让人觉得很害怕,敏锐的直觉告诉她,这个哥哥很危险。
“唔,”温廿咬着糖,没人看得到,那橙色的糖球上裹着一层血色的魂线,在她嘴里颤颤巍巍似的抱紧糖球,“小雨不喜欢他?”
温廿饶有兴致地盯着小雨看。
小孩子的魂体是最干净的,对恶灵天生就有畏惧感,很正常,在虚空时偶尔有不长眼的这种小鬼撞上来,她都是先养肥了再吃掉。
小雨脖子一缩,不敢摇头也不敢点头。
念念姐姐的眼神也好可怕…
“小孩子懂什么喜欢?”倚站在两人边上听了一会儿的林澈,抬手给了小雨一弹脑瓜崩,“还有你,林念念,再吃糖小心牙齿烂掉。”
“哥哥怎么比顾医生管的还严。”温廿拿出嘴里的糖,笑眯眯地瞅着糖球上求饶似一动不动的魂线,又不紧不慢地舔了一口,“顾医生都是随便我吃的。”
将她蔫坏神色收入眼底的小雨身体一僵,在温廿视线撇向她时,刷地低下头去,背挺得邦直。
林澈闻言脸一黑,“他那是为你好吗?”
林澈心里暗恨,顾召为了哄林念开心居然不择手段,这不是哄骗是什么?哪里是真心喜欢。他就知道,顾召看着道貌岸然,实则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坏胚,就是奔着林念那张人畜无害的天使脸蛋去的。
“以后不许再靠近顾召,他不是什么好人。”林澈狠狠刮了一眼坐在角落的顾召,心里发誓,等等如果顾召异变成怪物,他一定会第一时间击杀他。
左耳进右耳出的温廿欣然答应。
公交车继续平稳地行驶在平坦大道上,阳光总算彻底穿破云层,毫无保留地倾洒而下,给车身镀上了一层暖金色的光辉。若不是公交车周身满是骇人的血肉和抓痕,一车人仿佛正要去春游。
随着太阳的出现,众人的心情也如同被阴霾笼罩许久后终于重见天日,逐渐开朗起来。不知是谁起的头,大家围坐在一起,开始互相介绍。
“我叫黄辉,之前是个弓箭教练,可能和我的职业有关系,我碰了那些黑雾后也没有啥很厉害的异能,就是视力变好了,像你们可能被黑雾一遮就看不见路,我就能看得比较清楚。”黄辉长得很精瘦,性格外向,一开口就把自己的底都交了。
坐在苏彤边上的女孩子性格也很爽朗直接,指着苏彤就说,“我叫葛潇潇,她是苏彤,我们俩都是医院的实习生。”
沈眠在一边静静听着,闻言突然插嘴道:“你们几个身体有没有不适感?”
葛潇潇当即明白了她的意思,直截了当地说:“反正我没有。”
沈眠还没开口,林澈直接走到顾召座位边,居高临下地俯视他,毫不客气道:“你呢?”
顾召阖着眼靠在椅背上,似乎在闭目养神,只是衬衣领下轻微滚动的喉结和微红的耳尖,都在暗示着,他并没有表面那般平静。
“没有。”顾召抬眼看他,深黑的瞳孔没有一丝涟漪,幽光似乎都隐藏在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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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状的黑暗之下,他的声音是冷涩的,像是冷泉下突然冒出的一根针。
林澈极少从一个人身上数次感受到如芒在背的威胁感,而顾召是第一个。
绝对不能让他再靠近林念,无论如何。
林澈压下心里的不安,还想说什么,一旁的苏彤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确定:“我觉得自己好像有些奇怪…”
“怎么说?”沈眠下意识将其他人抬手隔开。
“我把意识凝聚到掌心的时候,感觉有点温热…”苏彤说着,突然一团凝胶状的白色雪团从她掌心冒出来,给她吓一跳。
“是异能。”沈眠松了口气,不是要变异就好,“你知道你的异能有什么用吗?”
“不知道。”苏彤脸色有点苍白,“但我感觉有些吃力。”
沈眠拍拍她肩,安抚道:“正常,使用异能会快速消耗体能,你先尝试着将力量作用到物体上,看看有没有效果。”
苏彤照做了,但那些透明的“云团”只是在她掌心飘浮,没有任何实质性的作用。
沈眠沉思片刻,突然伸出手:“你作用到我手上试试。”
“会不会有事?”苏彤不太敢,沈眠二话不说把手伸进那云团里,下一秒,她感觉到一股温热的治愈力量顺着她的手掌蔓延到全身,瞬间,仿佛所有的疲惫都被一扫而空。
“这云团居然能直接消除我的疲惫感。”沈眠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诧异,“苏彤,你的异能很有可能是疗愈,你试试给受伤的人释放异能。”
“好。”苏彤被那么多人期待地盯着,有些紧张地点头,旋即释放出云团附在了伤口上。
仅仅三十几秒,那被沙砾划伤的血口子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痂。
众人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居然真的能疗伤!
能疗伤的异能——在这个末世中无疑是极其珍贵的,甚至可以说,苏彤的重要性已经和小雨不相上下了,甚至比小雨还重要。
“苏彤…你的异能有没有可能能治愈被怪物抓伤的人?”有人忍不住问道,语气里带着一丝期待。
闻言,所有人眼里都爆发出极大惊喜。
是啊,如果那样被抓伤的人是不是也不用担心会变成怪物了?
“别高兴太早。”沈眠冷静道,“万物相生相克,如果异能真的能直接克制病毒的传染,那恐怕也不会出现了。”
沈眠的话瞬间给所有人打了一管冷静剂,“还有差不多一小时,公交车就能到别墅区,不能保证之后还有没有危险,总之都尽快休息,吃点东西保持体力。”
众人对她的指挥几乎笃信不疑,不仅是因为沈眠的能力,更是因为她强大的人格魅力。毕竟没有人会像她一样,总是第一个冲在前后或者垫在后面,他们总是看着她的利落的背影和高高扎起的马尾,却忘了她还有一张漂亮的脸。
但就在众人以为之后会一路通畅,到达目的地时,开到一半,却被道路前方燃着熊熊的火焰挡住了——那是正在燃烧的轿车。
16. 变异鸟
“有人。”卢龙不敢轻易靠太近。隔着几百米,明显能看到有人在火堆前用力挥手,试图引起他们注意。
“先别过去。”正值末日,是人是鬼没人知道,还是谨慎为上,林澈撤过身让黄辉上前,“你看看那边具体什么情况。”
黄辉定睛一看,边看边说:“有三个…四个人,两个大人两个小孩,还有一条狗,小孩抱着,好像没看到有怪物。”
“确定吗?”林澈又问了一遍。
黄辉眯眼看了下,然后肯定的摇头,“确实没有怪物。”
“先开过去。”林澈向卢龙点头。
车刚一开到那几人面前,一个女人就迫不及待地冲过来拍车门,嘴里大喊着:“求求你们…帮帮我们!”
沈眠站在门边,大声问:“你们有没有受伤?”
那个女人闻言猛地摇头,“没有没有…那些人…不是…是那些东西我们都杀死了…我们都没有受伤!”
沈眠将她身后几人上上下下扫了个遍,然后示意卢龙开门,“让他们进来吧。”
门一开,女人立马抱着小女儿跑上来,面色充斥着惊恐。
“你们怎么在这里?”沈眠一边问,一边不露声色地观察着几人。
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小孩,还有一个看着最多不过高中的大男生,居然胆子这么大出现在这里。
许是因为惊吓过度,过了很久,那个女人才颤抖着说:“我们是一家人一起出来自驾旅游,这是我弟弟,还有我两个小孩。”
“前天晚上我们在市区里扎营睡觉,半夜的时候,我老公突然发疯…把我…我公公给咬死了,我和孩子,还有我弟弟,我们就开车跑了,在市区里躲了一天,但我们没有吃的,太饿了,就又开车跑出来,没想到因为太紧张把车给撞翻了,除了翻车受点伤从我们真的没有被咬到…”
“爸爸还差点咬到我。”抱着小狗的小女孩突然说,那个中年女人立马蹲下抱住了她,神色有一瞬间慌乱,“囡囡那时候也差点被咬了,但你们放心,她真的没受伤,不信你们可以看。”
女人着急地拉开女孩的衣服和裤腿让他们看。
“是旺旺救了我。”被叫囡囡的小女孩举起她手里的小狗,那是条看起来还很小的奶狗,穿着衣服,此时正闭着眼睡觉,女孩子随意的动作并没有惊醒它。
沈眠眯了眯眼,视线在中年女人脸上停留了一会,她刚刚应该没有看错。林澈抬头,和她对了一眼,两人默契地没吱声。
“先想办法把车挪开。”林澈看向快烧成空壳的房车,率先跳下车说,“来几个人帮忙。”
其余人也纷纷下车。
“林哥,有声音!”走到一半,何铭突然神色紧张地看向远处的天空,朝几人大喊。
所有人闻言立马朝他说的方向望去,但万里无云,没有黑雾遮盖的天空似乎和往常别无二致。
“都先上车!”林澈不敢小觑此时出现的任何动静,立马招呼所有人先上车,然后快步走到何铭身边,“听得出来是什么的声音吗?”
“像是一群鸟。”何铭咽了下口水,“但是感觉数量非常大,我听不出是什么动物的声音,但是速度非常快,正在朝我们这里飞,林哥,我们赶紧走吧。”
“好。”林澈安抚地拍拍他肩头,转身朝卢龙当机立断道,“直接撞过去,用最快的速度离开这里。”
卢龙点头,直接一脚油门踩到底,冲出了火圈。
公交车刚刚冲出火圈,远空中突然出现了一片黑压压的影子,像是乌云般迅速逼近。那密密麻麻的数量让人头皮发麻,连阳光都被彻底遮蔽,整个世界仿佛瞬间陷入了黑暗。
“那里!那里有东西!”有人指着天空,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是鸟…”黄辉眯起眼睛一看,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不,不对劲…那不是正常的鸟!快跑!”
那密密麻麻的黑影越逼越近,众人终于看清了这些变异鸟的模样,只一眼,恐惧便如潮水般将他们彻底淹没。
这些鸟的体型远胜过平常鸟的大小,周身腐烂,细长的鸟喙上不仅流着黑色涎液,有的还粘着不知什么东西的细碎血肉,它们的眼珠更是散发着诡异的血红色光芒。
“快,加速!”林澈大喊,声音里满是焦急,“其他人快用东西挡住破碎的窗户!”
卢龙将油门踩到底,公交车发出沉闷的嘶吼,在崎岖的道路上疯狂逃窜,可变异鸟的速度实在太快,眨眼间便追了上来。
它们围绕着公交车,用锋利的爪子和鸟喙疯狂地攻击着车身,尖锐的刮擦声不绝于耳,车窗玻璃上很快布满了一道道裂痕。
众人手忙脚乱地将背包、衣服甚至座椅垫子塞进破碎的窗户缝隙中,试图阻挡那些疯狂的变异鸟。然而,那些鸟仿佛不知疼痛,像炮弹一样俯冲撞击玻璃,发出“砰砰”的巨响。
公交车被撞得不停摇晃,车轮在地面上划出扭曲的轨迹。卢龙死死握住方向盘,额头上沁出了冷汗:“玻璃快撑不住了!”
“砰!”一声巨响,一块玻璃终于承受不住冲击,瞬间碎裂。几只变异鸟像利箭一样冲进车厢,尖锐的喙直接刺向最近的人。
“啊——!”
一声惨叫,一个男人的脖子被鸟喙刺穿,鲜血喷涌而出。他抽搐了几下,随即倒在地上,失去了生机。
“不要乱!所有人靠拢!”沈眠一刀砍断了一只鸟的脖子,但更多的鸟已经冲了进来。
车厢内顿时陷入了混乱,尖叫声、哭喊声交织在一起,仿佛人间地狱。
“玻璃又要碎了!”有人大喊,但已经来不及了。更多的玻璃被撞碎,变异鸟像潮水般涌入,锋利的爪子在空中挥舞,带起一片片血花。
角落里,小雨被一只鸟逼到了死角,尖锐的爪子立马就要撕裂她的喉咙。她吓得闭上了眼睛,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就在这时,一只白皙的手突然伸了过来,像拎小猫一样将她拽了过去。温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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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刀,不紧不慢地就将那只鸟死死钉在了塑料椅上。
“念念姐姐…”小雨缓缓睁眼,看清救她的人后,声音里满是劫后余生的哭腔,可话还没说完,目光就被温廿的手吸引,“你的手…”
只见温廿那原本白皙嫩滑的手背上,赫然横着一条触目惊心的血痕,殷红的血珠正顺着伤口缓缓沁出,在苍白的肌肤上显得格外刺眼。
车厢内,林澈和沈眠已经杀红了眼,雷电在林澈的掌心闪烁,每一击都能击落几只鸟,根本无暇顾及温廿。
但某一瞬间,林澈突然感受到空气仿佛凝滞了几秒,凝滞过后,车外黑压压的鸟群似乎瞬息少了大半。
但抬头一看鸟群的数量,依旧是不可胜数,刚刚那瞬间仿佛只是错觉。
而这边,看到温廿伤口的小雨脑子一片空白,小脸更是惨白得吓人。
被怪物划伤是会变异的…她害了念念姐姐。
温廿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伤口,勾起嘴角:“听说口水可以消毒,不然你舔舔试试?”
小雨愣了一下,随即真的傻了似的低下头,想要帮她舔伤口。温廿二话不说缩回手,“你好脏,离我远点。”
又被嫌弃的小雨没有一脸受伤,只是呆愣愣的盯着她掉眼泪,满脸自责和害怕。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这样下去我们迟早会被它们耗死!”沈眠和林澈背对着杀敌,大脑飞速运转,思考着应对之策。
“不能继续待在车上坐以待毙。”突然,林澈看到路边有一个废弃的工厂,工厂周围有高高的围墙。
“卢龙,把车开到那个工厂里去!”他指着工厂的方向喊道。
卢龙猛打方向盘,公交车在一阵剧烈的颠簸后,冲进了工厂的大门。
众人迅速跳下车,将工厂的大门关上,又用各种杂物将大门死死堵住。变异鸟们在工厂外盘旋着,不断地撞击着大门和围墙,发出阵阵刺耳的尖叫。
“快找东西堵住窗户和缝隙,不能让它们进来!”林澈一边指挥着众人,一边和黄辉等人将工厂里的一些破旧机器和木板搬来,加固防御。
并不牢固的防御被群鸟撞得不停振动,就在众人以为就要被撞破时,变异鸟的尖啸声突然渐渐远去。
随着鸟叫声的消失,工厂内陷入了一片死寂。众人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仿佛刚从地狱边缘爬回来。
“它们…走了?”有人颤抖着问,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敢置信。
“暂时走了。”林澈的声音低沉而冷静,但他的目光却始终警惕地盯着窗外。
“呜…”角落里突然传来一个男人崩溃的哭喊,他抱着手臂蜷缩在地上痛哭。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男人瘫坐在地上,右手臂上赫然少了一大块肉,鲜血顺着伤口汩汩流出。他的脸色苍白如纸,眼神里满是绝望。
“别慌,说不定变异鸟不会让人变成怪物…”有人试图安慰他,但声音里却带着一丝不确定。
17. 林澈
“苏彤,你来试试给他疗伤。”沈眠冷静地指挥道。
苏彤点点头,快步走到男人身边,掌心泛起淡淡的白光,轻轻覆盖在他的伤口上。
然而,就在她的异能刚刚开始发挥作用时,男人的身体突然剧烈抽搐起来。
“不…不要!”他的声音变得嘶哑,瞳孔迅速扩散,皮肤开始泛起不正常的青灰色。
林澈眼神一凛,毫不犹豫地抬手,一道精神攻击瞬间击穿了男人的大脑。他的身体僵直了一瞬,随即软软地倒在地上,彻底失去了生机。
工厂内一片死寂,所有人都被这一幕震慑住了。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压抑的恐惧,仿佛死亡的阴影正笼罩在每个人的头顶。
“大家互相检查一下有没有受伤。”沈眠的声音依旧冷静,但语气里却多了一丝沉重,“受伤的人…先集中到一起。”
林澈下意识在人群中寻找温廿的身影,就发现在不远处,温廿正靠在顾召身边,懒洋洋地咬着棒棒糖,手背上贴着一块创可贴,看起来依旧是白白净净的,似乎毫发无损。
小雨也站在边上,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现在正低头不停抹眼泪。
林澈的心里升起一股不太好的预感,他快步走过去,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念念,刚刚没受伤吧?”
温廿抬头,笑眯眯地抬起手,给他看手背上的创可贴,“唔。”
林澈的目光在她的伤口上停留了一瞬,随即若无其事地点点头:“没受伤就好,小雨那里有药箱,这点小擦伤用酒精消消毒就行。”
他的语气平静得像是真的在关心她的擦伤,但温廿却从他的眼神里读出了一丝慌乱和逃避。她眨了眨眼,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知道了,哥哥。”
“…”林澈的拳头微微攥紧,心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他知道自己在自欺欺人,但他不敢面对那个可能的结果——如果温廿真的被感染了,他该怎么办?
“林哥,我们接下来怎么办?”何铭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将林澈的思绪拉回现实。
林澈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先在这里休整一下,等外面的情况稳定了再出发,多留意一下受伤的人,看能不能挽救。”
众人纷纷点头,开始行动起来。
“顾医生,你说我要是真的被感染了,怎么办呀?”温廿没长骨头似的挨在顾召身上,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像是在讨论一件极平常的事情。
顾召低头看了她一眼,眼神里没有一丝波澜:“不会有事。”
“这么肯定?”温廿语气里带着一丝促狭,“顾医生准备用什么办法医治我?”
顾召没有回答,只是握住了她的手,指尖在她的创可贴上轻轻摩挲,红色的魂线安抚似的在她手背缠绕。
温廿就一条一条捻起来吃掉。
另一边,苏彤又一次治愈失败后,沈眠朝林澈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苏彤的异能对伤口的疗愈很有限,就算表面上看起来没有问题,病毒也会很快渗透人的全身,而且创面越大,异变速度就越快。”
林澈脸色有些苍白,喉咙用力滚动了一下才开口:“那如果创面比较小,会不会有可能可以治愈?”
“不确定。”沈眠摇头,这才发现他脸色不太好,有点担忧地问,“怎么了?你没受伤吧?”
“我没事。”林澈没回头,快步走到苏彤面前,“苏彤,等等麻烦你尽量给有受伤的人都治疗一下,有些人有摔伤擦伤的,要是不小心被感染也不好。”
“好。”苏彤点点头。
十分钟后,除了无法治愈的伤,苏彤几乎将身上有大小伤口的人都治疗了一遍,刚要歇下,就被人拉了下衣服。
“苏姐姐。”
苏彤低头一看,随即蹲下,温柔的问:“小雨你也受伤了吗?”
“不是我,是念念姐姐。”小雨咬着嘴唇,低着头,极小声地说,“念念姐姐的手上被小刀划了一下,你能帮她治疗一下吗?”
苏彤愣了一下,然后说:“当然可以,你带我过去好不好?”
小雨闻言立马拉着她走。
走到温廿面前时,苏彤下意识看了眼她旁边的顾召,然后才看向温廿,“你哪里受伤了?”
“这里。”温廿眨巴眼看她,把手一伸,苏彤撕开创口贴一看,发现那被划伤的口子说大不大,怕是她再晚来五分钟就结痂了。
她心里叹了下气,还是默默地释放异能给她治疗。
“谢谢你。”嘴巴这么说着,温廿的眼睛却是直勾勾盯着她掌心的“云团”看。
好一个纯净的魂体,看起来像是果冻的口感。
温廿略眼馋的勾起手指,刚要有动作,倏地冲来一丝血色魂线,像针一样,毫不留情地扎破了那云团。
苏彤感觉手心麻了一下,掌心的云团就散了,她愣了下,马上就回过神来,“抱歉,我可能有点累了。”
“没事。”温廿手背的伤已经好了,看不出一点受伤的痕迹,她笑眯眯地道着谢,但那笑里却藏着一丝危险的不虞。
像是意识到自己做错事了,那扎破云团的魂线立马从铁针化成一条软虫,讨好似的在她指尖缠绕。
但它只是一缕魂线,温廿又怎么能怪罪它,况且它又如此美味。
温廿转头看向顾召,捻着那颤抖的魂线,轻轻放进了他嘴里,一张不谙世事的脸蛋上满是无邪的笑,天生软绵的嗓音让人听来不由心痒:“顾医生准备拿什么来赔我?”
顾召静静地垂眸回视她,神色如古井般沉静,然而在他身后,更多的魂线从他体内冒出来,小心翼翼地触碰着温廿。
温廿置若罔闻,笑着错开眼不再看他。
遭受冷遇的魂线一僵,然后萎靡地垂下来。
将两人亲密举动纳入眼底的苏彤心口一堵,大概只有像林念这样随性又娇气的女孩子才更惹人疼爱吧,连顾学长也不例外。
…
经历一遭险情后,一行人竟只剩下了十一人。世事无常,那以为好不容易要脱险的一家人,此时也只剩下了小女孩一个人,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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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怀里的那条小狗。
“林澈,林澈?”沈眠拍了下不知道在发什么呆的林澈,一脸疑惑,“你怎么心不在焉的?是有什么事吗?”
“沈眠。”林澈才反应过来似的,摇了摇头,“没事,可能是刚刚太紧张,现在还有点缓不过神。”
说完,他定了下心神,和沈眠聊起之后的打算:“让大家先休息一个小时,吃点东西补充体力,等那些鸟走远点再出发,我和卢龙出去检查一下公交车的情况,顺便探查附近有没有危险,不管怎么样,我们一定要在天黑前赶到别墅。”
交代完后,他转身就走,扔下一句:“我去看看林念。”
沈眠望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眉头微微皱起。
一个小时后,众人重整出发。
这次路途出奇的平静,没有遭遇任何危险,一路顺利抵达了别墅。此时,太阳已经完全被乌云遮蔽,天空阴沉沉的,仿佛一场大雨即将倾盆而下。
不同于热闹的市区,别墅区几乎称得上荒无人烟,清理了几只游荡的丧尸后,一行人就顺利进到了别墅里。
他们一进入别墅,便迅速将门窗锁紧,仔细勘察后发现这里早已人去楼空,除了少量打斗的痕迹和干涸的血迹,不见一个人影。
林澈在别墅的客厅茶几上,发现了一封被压在烟灰缸下的信。
“是你爸留的信?”沈眠问。
“嗯。”林澈看完信,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这是我爸昨天让人留下的信,应该是他派来接我的人,可能是没发现我又离开了,但没关系,过几天他还会派人过来,但可能要晚几天。”
“不差这几天了。”沈眠看出他脸色不对劲,意识到让他脸色突变的显然不是这事,“信里是还说什么了吗?”
林澈沉默了一下,才点头说:“信里提到了林叔和林婶,就是念念她父母…可能已经不在了。”
沈眠一时也无言以对,没再多问。
此时,外面的天空愈发阴沉,豆大的雨点开始噼里啪啦地砸在窗户上。
分完物资的众人在别墅里各自找了地方休息,林澈独自一人坐在窗边,望着窗外的雨幕,思绪万千。
…
温廿原来在林家的房间就在林澈旁边,为了防止顾召居心叵测,林澈特意将所有人都安排到了一楼的客房。
此时,林澈就站在温廿的房门前,抬手悬在半空,犹豫许久才终于敲响了门。屋内毫无动静,他又等了片刻,轻轻转动把手,门缓缓推开。
屋内弥漫着淡淡的静谧气息,渗透着熟悉的香味,温廿蜷缩在床上,盖着柔软的被子,呼吸均匀而平稳,显然已经陷入了沉睡。
窗外的雨愈发猛烈,豆大的雨点砸在玻璃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仿佛也在敲打着林澈的心。
他该怎么和林念说,在这个世界你可能再没有真正的亲人了,他怕林念难以接受这样残酷的事实。
林澈面露痛苦的神色,坐在床沿,久久注视着那张恬静安稳的睡颜,眼底却含着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柔情。
18. 深红的瞳孔
不知何时,林澈发现自己离她的脸越来越近,近到能感受到她轻柔的呼吸。
他猛地回过神,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与挣扎。
但刚要起身,又顿住了。
半晌,他抬手轻轻拂过温廿面颊上的发丝,动作轻柔得仿佛稍一用力就会将她惊醒。
许久,终是无奈地苦笑了一声。
原来不知不觉间,他对林念的感情竟然变质了。林念曾经说过的,特殊的喜欢,他现在好像…也感受到了。
但在发现林念只剩下自己一个亲人的那一刻意识到自己对她的情感,还有比他更卑劣的人吗?
是因为她只剩下自己,只能依靠自己了吗?他是爱她,还是像对痛失双亲的小鸟的怜悯,因为成为唯一,多了怜悯,才自以为爱上了她?
痛苦和挣扎在林澈心底扭曲的交织着,一向冷静聪明的大脑,此时却难以梳理出一条清晰的逻辑来。
这是末世。
脑海里仿佛突然出现了一道声音,像一根针穿过他的大脑,将他紊乱的思绪串联了起来。
是啊,这是末世,没有秩序,但很快将来,甚至连伦理与道德都未必能幸免,喜欢与不喜欢,爱与不爱,都不过是一个理由,一个把人留在自己身边的理由。
不管是作为哥哥,还是男友,林念都只能依赖他,因为这里是无序的末世,她是脆弱的,自己又是她唯一的亲人。
除了他,林念也别无选择,他可以用任何身份和她在一起,为什么要纠结这些无意义的问题。
林澈的内心突然获得一种奇异的平静。
隔着自己的手,他不带一丝欲念地亲吻着温廿的额头,眼神中透着一抹坚定的柔色。
临走时,林澈又仔细看了下温廿手背的伤痕,确认没有任何奇怪的迹象后才放心离开。
…
深夜,死寂笼罩着别墅,窗外的风声在静谧中显得格外清晰。
温廿是被体内涌上的一股灼烧感难受醒的,这股灼烧感来得莫名而汹涌,四肢百骸像被虫噬一样,心脏和脉搏更是疯狂的跳动起来。
温廿自有意识几百年来,从没有受过这种苦。
很饿,很渴,很痛。
伴随着灼烧感的是极其强烈的饥饿感,温廿的意识几乎是在濒临无意识之间徘徊。
有一瞬间,温廿感觉自己的魂体又回到了虚无中,那种漂浮的,轻盈的,自在的感觉。她有些留恋地任由自己的身体悬浮着。
就在温廿以为自己要彻底解脱时,突然被一股温柔的凉意裹住周身,濒临崩溃的身体在凉意的安抚下,瞬间镇定下来。
温廿本能地朝着那股凉意靠近,贪婪地汲取着它带来的舒适与安宁。
源源不断的凉意被她吸收着。
温廿安静地阖着眼,微微颤动的睫毛在她脸上打下静谧的剪影,如果不是苍白得几乎透明的肤色,透露着她此刻的不寻常,她依旧乖巧得宛如油画上的沉睡天使。
…
清晨的光线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房间,柔和却刺眼。
温廿醒来第一反应是先伸个懒腰,但刚抬起手,她就发现不对劲了——
她的身体又变重了。
但与身体的疲惫感有所不同,她的魂体倒是异常的充盈有活力,像是…刚饱餐了一顿。
温廿心念微动,一缕熟悉的血色魂线便从她体内幽幽地冒了出来,不是顾召的还能是谁的?
温廿无辜的眨了眨眼。
她昨晚该不会是兽性大发把顾召吃光了吧?这都撑得消化不了了。
对昨晚她是有印象,但仅限于记得她很饿,非常饿,她甚至分不清是□□还是魂体的饥饿感。
“念念醒了吗?”林澈没敲门,拿着一瓶热牛奶和面包就走进来了,一边随手给她捡起地上的衣服,自然地像自己房间一样,语气温柔,“大家都在下面一起吃饭,你要不要下来?”
温廿软绵绵的赖在床上,一边咬着吸管,一边直勾勾盯着今天性情突变的便宜哥哥。
正在收拾衣柜的林澈被她盯得背上发毛,一回头,温廿就轻飘飘的挪开了视线。
林澈:“…”
“昨晚是没睡好吗?”林澈突然凑近,仔细端详了下她的脸色,皱起眉,“怎么脸色这么白?”
“可能是要变成丧尸了吧。”温廿咕噜咕噜喝完牛奶,把空壳给他,身体一滑,又溜进了被子里,捂脸盖住,开躺。
“天天胡说八道。”林澈无奈摇头,“你的衣服我给你拿去洗了,少睡点,听到没有?”
回应林澈的是均匀的呼吸声。
…
别墅一楼的客厅里,所有人围坐在一起,气氛凝重却有序。林澈站在中央,手中拿着一张手绘的简陋地图,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语气沉稳而冷静。
“我之前说过,如果幸运的话,我们能乘坐直升机直接离开这里。”他开口说道,声音不高,却足以让每个人都听得清楚,“但是你们也都看到了,这里一个人都没有,但不用担心,过几天后会有人来营救我们离开这里,只是时间不能确定,所以未来几天我们还是要继续在这里等待。”
他的话刚落,客厅里便响起一阵低低的议论声。有人皱眉,有人叹气,但没有人表现出过度的惊慌。毕竟,在末世中生存了这么久,大家早已习惯了突如其来的变故。
林澈抬手示意大家安静,继续说道:“别墅目前相对安全,丧尸数量不多,而且我们也已经清理了附近的威胁。目前我们最大的问题是——物资不够了。”
他的话让所有人的表情都变得更加严肃。物资,是他们在末世中生存的根本,没有食物和水,再安全的庇护所也无法长久维持。
沈眠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双手交叉放在膝上,目光冷静而锐利。她接过林澈的话,声音清晰而有力:“别墅区的优点是人口稀少,丧尸数量少,但缺点也很明显——附近没有足够的物资补给点。最近的可能有物资的地方,是三公里外的一家大型商超。”
她的话让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她身上。沈眠继续说道:“如果我们能到那里收集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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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够的物资,或许能解决很长一段时间的生存问题。但问题是,这段路程并不安全,我们需要从长计议。”
林澈点了点头,补充道:“沈眠说得对。我们目前的物资还能撑一段时间,所以不用急于行动。接下来几天,大家先好好休息,恢复体力,我们会根据局势变化,再决定需不需要去冒着个险。”
他的话音一落,所有人纷纷点头赞同。大家都明白,贸然行动只会增加风险,而充分的准备和计划才是生存的关键。
“除此之外,我还有一个提议。”沈眠说,“除了有异能的人,没有异能的人也要尽量学会运用武器,提高自己的身体素质。末世中,谁也不能保证自己永远不需要战斗,所以每个人都要有自保的能力。”
她的提议立刻得到了大家的响应。几个没有异能的人纷纷点头,凑在一起讨论怎么提高自己的能力。
林澈视线在众人面前扫了一圈,眉头一蹙,看向沈眠:“顾召呢?”
“今天我也还没看到他。”沈眠回忆道,“倒是昨天晚上…我有看到他从你们楼上下来,看起来好像身体不太舒服,你没有遇到他吗?”
沈眠的话让林澈心头一跳。
难道他昨晚去找林念了?不可能,他的房间就在隔壁,顾召如果要进到林念房间就势必要经过他房门,但他昨晚根本没有熟睡,不可能一点动静都听不到。
沈眠看出他脸色不对,转而问起温廿的事,“林念也没下来,你不是给她拿早餐去了?不会是还在睡觉吧?”
“连你都知道她什么毛病了。”林澈一脸失笑,语气里却带着自己都察觉不到的宠溺。
沈眠一时哑然,不动声色地看他,心里不太确定地想,林澈这是…
开窍了?
…
另一边,安静的房间里,房门突然被轻轻推开,一个毛茸茸的小身影迅速窜了进来,紧接着,一个小女孩也蹑手蹑脚地跟了进来。
囡囡压低声音,小声呼唤着:“嘘——旺财,快过来。”
然而,那条小狗却仿佛没听见似的,径直跳上了温廿的床,蹲坐在她的床头边,一双深红色的眼珠直勾勾地盯着她。
如果有人看到,就会发现这双眼睛与外面那些怪物的眼珠如出一辙,甚至它的喉咙里还隐隐发出不正常的低吼声。
只是它的外表看起来和普通的小狗没什么两样,毛茸茸的,甚至有些可爱。
囡囡小心翼翼地走到床边,伸手想要抱走小狗。就在这时,一双眼睛缓缓睁开了——
那同样是一双深红色的瞳孔,流转之间都充斥着诡异的平静。
囡囡愣住了,呆呆地与那双眼睛对视,一时间竟忘了动作。几秒后,她猛地回过神来,一把抱起小狗,转身就往门外跑。
但刚到门口,就一头撞上了一个高大的身影。
她踉跄着后退,一屁股坐在地上,抬头一看,就看见穿雪白色衬衫的高大男人正低头看她。男人的面容冷清,并无强烈的锋锐感和攻击性,但那平静无波的眼神却让人不寒而栗。
19. 变异
囡囡下意识地抱紧了怀里的小狗,迅速从地上爬起来,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仿佛身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追赶她。
像是没意识自己吓走了小孩,温廿听着熟悉的脚步声朝她走来,立马可怜巴巴地诉苦:“顾召,我好热…”
热是真的热,又是昨晚那种熟悉的灼烧感。
温廿现在才感觉是清醒着活受罪。
顾召刚在床边坐下,温廿就蠕动着凑过去,将头埋进他的怀里,嘴里不停地嘟囔着:“好热好热好热…”
顾召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温热的手掌贴在她的后颈上。手指轻轻一勾,无数血色魂线便从他的指尖涌出,像一张温柔的网,将温廿包裹起来。
温廿眼睛一亮,毫不客气地把它们通通吃掉,体内的灼烧感也渐渐被压制下去。
顾召理着她散乱的卷发,目光落在她深红色的瞳孔上,眉心微不可见的皱了下。
没有用吗?
温廿仿佛没有注意到他的情绪变化。一边贪婪地吃着他的魂线,一边不安分地伸出手,抚上他的脸颊。
她的手指冰凉,触碰到顾召苍白的皮肤时,带来一丝微弱的温度。
“顾医生,”她眨着无辜的双眼看他,“怎么一晚上不见,憔悴了这么多?嘴巴都白了,没好好休息吗?”
她的脸离顾召极近,近到几乎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那微微眯起的深红色瞳孔中满是天真而直白的戏谑。
顾召静静地垂眸回视她,目光深邃而平静,仿佛一潭死水,没有任何波澜。然而,温廿却能感觉到,他的手臂微微收紧,将她搂得更紧了一些。
“顾医生,”温廿的声音软了下来,“你是哑巴吗?”
哑巴顾医生似乎为了坐实这个称号,继续保持沉默,低头将一串血红色的串珠戴到了她的手腕上。
温廿低头看着手腕上那串血红色的珠子,每一颗都红得发黑,幽深得仿佛能吞噬光线,表面泛着一种诡异的光泽。
她伸出手指轻轻触碰,指尖传来的触感让她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这些珠子竟然是实实在在的魂体凝结而成。
不由得温廿不惊讶,要知道,她作为魂体活了数百年,就算是她,也很难将魂体实体化。而顾召,不仅能将魂体凝聚成这串珠子,还能这么稳定地保持着形态。
一线魂丝三线生机。
魂线之于魂体而言,就好像人的血肉之于□□,制作这一串血珠,起码要三分之一的魂体才能浓缩成,相当于常人生生剜去身上三分之一的血肉。
但就算是这样,顾召居然还能这么正常平静地站在这里,更不说昨晚和现在,她又吃掉了他多少。
顾医生…还真是让她惊喜又惊喜。
温廿脸上浮起可爱的小酒窝,手指轻轻摩挲着珠子,感受到一股凉意从珠子中源源不断地渗透进她的身体,压制着她体内那股灼烧的邪火。
“我很喜欢。”温廿指尖点在他微微发白的唇角,眉开眼笑地凑近,“那奖励顾医生之前的仇一笔勾销,怎么样?”
阻止她吃云团子之仇。
“好。”沉默寡言的顾医生总算开了金口,一看就是很满意,说不好就是为此来赔罪的,于是温廿也就心胸宽广地原谅了他。
一楼大堂里,空气仿佛被无形的重压笼罩,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囡囡身上。
她紧紧抱着怀里的小狗,脸色苍白,眼神里满是惊恐和无助。她的声音颤抖着,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林念姐姐…她、她好像变异了…”
这句话如同一块巨石砸入平静的湖面,瞬间激起千层浪。所有人的表情都凝固了,面面相觑,一时间竟无人开口。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压抑的沉默,仿佛连呼吸都变得沉重。
林澈的脸色瞬间变得狰狞,他猛地冲上前,一把抓住囡囡的手臂,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她的骨头捏碎。
他的声音低沉而嘶哑,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执念:“你胡说!念念怎么可能变异?你再敢乱说,我——”
“林澈!”沈眠的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林澈的话。她快步走上前,伸手按住林澈的肩膀,试图让他冷静下来,“你吓到孩子了!”
然而,林澈根本听不进去。他的眼睛布满血丝,额角的青筋暴起,整个人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逼到了崩溃的边缘。
他猛地甩开沈眠的手,转身朝着二楼冲去,脚步急促而凌乱,仿佛身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追赶他。
沈眠看着他的背影,眉头紧锁,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她转头看向囡囡,蹲下身,轻轻摸了摸她的头,柔声道:“别怕,没事的。”
囡囡咬着嘴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没有流下来。她低下头,紧紧抱住怀里的小狗,仿佛那是她唯一的依靠。
与此同时,林澈已经冲到了二楼。
他猛地推开温廿的房门,门板重重地撞在墙上,发出一声巨响。
房间里的画面让他瞬间僵在原地——
温廿靠在顾召的怀里,肤色苍白得近乎透明,眼睛却是诡异的血红色,仿佛两颗燃烧的宝石,散发着妖异的光芒。
林澈的呼吸一滞,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他的目光死死盯着温廿,眼中满是痛苦和不可置信。他的嘴唇颤抖着,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念念…你不会变成怪物的,对吧?”
温廿对他突然出现在这里一点也不意外,语气轻飘飘的,带着几分戏谑的天真:“那要是我变成怪物,哥哥会杀了我吗?”
林澈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眼中的痛苦几乎要溢出来。他伸出手,想要触摸温廿的脸,仿佛这样就能确认她还是那个他熟悉的妹妹。
然而,他的手还没碰到温廿,就被顾召挡开了。
顾召的动作看似随意,却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量。看着他的目光平静而深邃,仿佛一潭死水,没有任何波澜,然而,林澈却从他的眼神中感受到了一种冰冷的威胁。
“顾召!”林澈的声音陡然拔高,眼中燃起愤怒的火焰。他的身体周围瞬间迸发出无数道雷电,蓝色的电光在他周身游走,发出刺耳的噼啪声。
林澈的眼睛布满血丝,声音低沉而嘶哑:“不要以为我不敢杀你!如果不是念念喜欢你,我多的是办法让你消失!”
顾召面不改色,只是淡淡地看着林澈,语气平静得仿佛在陈述一个事实:“我说过,你可以试试。”
在肉眼看不到的地方,一条由魂线凝聚而成的细针悄无声息地悬浮在林澈的太阳穴旁,针尖泛着冰冷的寒光,只要顾召一个念头,林澈就会当场毙命,死得悄无声息。
两个男人无声地对峙着,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火药味,仿佛随时都会引爆。
温廿像是完全没有察觉到这剑拔弩张的气氛,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伸手揉了揉眼睛,“我想吃蛋糕了。”
这句话像是一把钥匙,瞬间打破了房间里的僵局。林澈周身的雷电瞬间消散,眼中的愤怒和痛苦也被一种近乎卑微的温柔所取代,他低下头,声音轻柔得仿佛怕惊扰了什么:“好,哥哥去给你找。”
林澈转身走出房间,门在他身后轻轻合上。他的脚步在走廊里显得格外沉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自己的心上。
门外,一群人正站在不远处,目光复杂地看着他。他们的眼神里有担忧,有恐惧,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
沈眠站在最前面,眉头紧锁,目光中带着几分犹豫。她张了张嘴,似乎想问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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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看到林澈那冰冷的表情,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她太了解林澈了——他的冷静从来都是一种伪装,而此刻,他的眼神里透出的是一种近乎偏执的坚定。
“林澈…”沈眠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谨慎,“林念她…是不是真的…”
“没有。”林澈打断了她,声音冷得像冰,眼神锐利得仿佛能刺穿人心,“念念没有变异。”
他的语气不容置疑,仿佛只要他说出口,事实就会如他所愿。然而,沈眠却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了一丝微不可察的颤抖。
她的心猛地一沉,知道事情已经无法挽回。
其他人面面相觑,有人忍不住小声嘀咕:“可是囡囡不是说…”
话还没说完,林澈的目光已经如刀般扫了过去。那人顿时噤若寒蝉,仿佛喉咙被一只无形的手掐住,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林澈的眼神里没有一丝温度,只有冰冷的警告:“我说了,念念没有变异。”
沈眠深吸了一口气,试图让气氛缓和下来:“林澈,你要冷静。如果林念真的…变异了,我们总得有个解决办法,你不能意气用事。”
“解决办法?”林澈冷笑一声,声音里带着几分讥讽,“什么解决办法?杀了她吗?”
他的话音刚落,手掌猛地拍在门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瞬间,门上浮现出一张由雷电编织而成的网,蓝色的电光在门板上游走,发出刺耳的噼啪声那雷网仿佛一道无形的屏障,将所有人隔绝在外。
“我说了,念念没有变异。”林澈的声音低沉而冰冷,带着一种不容反驳的决绝,“谁再敢多说一句,别怪我不客气。”
说完,他转身离开,脚步依旧急促,仿佛多停留一秒都会让他失控。
走廊里只剩下那扇被雷网覆盖的门,以及一群面面相觑的人。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压抑的沉默,仿佛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有人小声嘀咕:“就算林念真的变成怪物了,林澈也不会杀她吧…”
“不管林澈怎么想的,如果林念真的变成怪物了,那把她继续留在这里,对我们来说也不安全吧?”另一个人低声附和,语气里带着几分不安。
“林澈看起来已经没理智了…”有人看向沈眠,眼神里带着求助,“沈眠,你要不要劝劝他?”
沈眠没有立刻回答,她的目光依旧停留在那扇被雷网覆盖的门上,眉头紧锁,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她知道,林澈对林念的感情早已超越了普通的兄妹之情,那是一种近乎偏执的守护。如果林念真的变异了,林澈绝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她——哪怕是与所有人为敌。
“劝他?”沈眠苦笑了一声,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你们觉得,现在的林澈,还能听得进去任何人的话吗?”
她的语气里透着一丝疲惫,仿佛已经预见到了接下来的结局。其他人沉默不语,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力的沉重。
就在这时,走廊尽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囡囡抱着小狗,怯生生地站在不远处,眼神里满是恐惧和不安,她看着那扇被雷网覆盖的门,小声问道:“林念姐姐…她真的变成怪物了吗?”
没有人回答她。所有人的目光都躲闪着,仿佛这个问题本身就是一种禁忌。
沈眠深吸了一口气,走到囡囡身边,蹲下身轻轻摸了摸她的头,柔声道:“别怕,没事的。”
然而,她的声音里却没有多少底气。
她知道,事情已经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而他们所能做的,或许只有等待——等待林澈的崩溃,或是等待林念的彻底变异。
走廊里再次恢复了寂静,只有那扇门上的雷网依旧闪烁着冰冷的光芒,仿佛在无声地宣告着某种不可逾越的界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