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眠计划进行中》
1. 荒唐再遇
《冬眠计划进行中》/携湫
2025.2.3
晋江文学城首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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凛冬已至,柏江四处酝酿着寒气。
季惟冬裹紧灰色大衣,提着行李箱出了高铁站。
她人长的高挑,寒风吹过来,外套紧贴在身上,凉得整个人一激灵。
“回来了?”
“辞职?”
“还把老板打了?”
闺蜜颜宁在电话那头惊得嘴都快合不上。
季惟冬嗯了声,看着出口处疯跑的小孩,舒展了下眉头,唇边梨涡若隐若现。
也不怪颜宁不信,她一向好脾气,从小到大基本没跟人起过争执。
这也算是工作以来头一次。
昨天,季惟冬还在隔壁省的公司里苦哈哈写程序。
网上那个词怎么说来着,老实型打工人。
她就是这样,估计是容易使唤,才被大周六叫到公司加班。
周末没了就算了,谁知道还能碰到油腻上司搞骚扰。
季惟冬一气之下就把他假发片扔了,还把人打了顿。
“好啦没事,等我会儿,去高铁站接你。”
听颜宁说,柏江前几天下了场大雪,化雪天尤其冷。
细密的冷气钻进身体里,季惟冬点头吸了吸鼻子。
把围巾又围紧了点。
柏江不南不北,就卡在秦岭淮河的交界处,地暖供不到这边,家里一到冬天就干冷得不行。
后来奶奶去世,季惟冬工作之后就没再回来过。
二十多分钟过去,她拎着行李箱站在路口边等颜宁。
这边人明显变多,路边也挤满了车。
她一辆辆找着,寻了一圈无果,季惟冬才重新把目光收回。
再次定睛,一辆白色奥迪就停在了她面前。
季惟冬是临时准备回来的,眼镜还在行李箱里忘了拿出来。
她六百多度近视,以为是颜宁换车了刚准备走近看,一股女士香水味愈发浓烈。
车门被打开,一道爽利大方的声音传来,“走了,陈总回见!”
酒红色大衣,大波浪,身材丰腴,走时高跟鞋踩得嗒嗒作响。
女人察觉到季惟冬的视线还特意朝她抛了个媚眼。
好好看。
季惟冬的颜控雷达直响,正摇头感慨之际,前车窗骤然降下来。
低沉的男音贴着她的耳朵灌入。
“小姐,你挡路了。”
声音渐渐分明之后,却又很熟悉。
季惟冬没想起来,怔怔抬眼,却看不清驾驶位上人的长相。
黑色高领毛衣,还戴了副金丝眼镜。
啧,估计是个帅哥。
男人修长的手指不时敲打着方向盘,手腕上的银黑色表盘还泛着光泽。
她道完歉往后挪了几步,等车开走,季惟冬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好像也没挡着路啊。
扑面而来的寒风把疑惑吹散,刚回过神手机就突然开始振动。
“季惟冬你人呢?”
听到颜宁到了,她费劲张望着,刚准备往前走走,行李箱就被蓦地拉住。
“发什么愣呢?没戴眼镜?”
想到昨天发生的水逆事儿,她攥住颜宁的手腕就往人怀里钻。
“得了啊,你个快一米八的高个儿还搞小鸟依人呢。”
这话说的倒是没错,单看季惟冬的脸不觉得,但她初中身高就窜到一米七了。
到现在净身高都有一米七六。
特难找对象。
季惟冬也一直把自己二十六只谈过一次恋爱归结为身高。
柏江这边高考难,颜宁自从当了老师就很少放假。
两人在车上寒暄了会儿,因为下午还有课,把人安顿好颜宁就走了。
为了消磨时间,季惟冬一下午换了三部电视剧。
结果不是主角长得丑就是一盆狗血,还有一部男主大结局被拐跑。
她平时也喜欢看肥皂剧打发时间,但感觉这段时间编剧的脑子都不大正常。
颜宁回来的时候,季惟冬正素颜朝天窝在沙发上躺尸。
看她头发炸成一团,颜宁忍不住揶揄。
“你要干嘛?在我家荒野求生啊。”
她没接话,对着颜宁努了努嘴。
“这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女人该有的状态吗?”
颜宁把手里的东西放下轻晃着季惟冬的肩膀。
“走,去酒吧!”
“姐姐给你点男模!”
话音刚落,季惟冬就慢腾腾坐起来,“不要,累。”
女孩声音里带着点没睡醒的倦怠。
电视剧太难看,她伴着背景音睡了一下午,现在眼睛都睁不开。
但架不住颜宁一直催促,季惟冬随手拿了件羽绒服套上准备出门。
“你就穿这个去?”
“嗯。”
“……”
看季惟冬一副睡不醒的样子,她语塞得不行。
谁他妈钓凯子穿成这样。
颜宁最后没辙,挣扎着给她画了个淡妆,羽绒服还是由她穿了。
季惟冬底子不错,五官胜在舒展大气,平时已经很出挑了,打扮完更甚。
酒吧内音乐震天,没一会儿就来了几个男人来要微信。
季惟冬靠在卡座上吃小吃,一点别的心思都没,拒绝得干脆利落。
她们这边刚好对着空调风口,坐了大概二十多分钟,季惟冬就热得不行。
“宁宁,我去趟厕所。”
颜宁刚从吧台边回来,一脸春风得意,看来是要到调酒师微信了。
“酒没喝一口你去什么厕所?”
她把自己的牛仔裤卷起一点,展示给颜宁。
“今天穿了两条秋裤,有点热。”
“……”
刚走出厕所,季惟冬活动了下腿。
脱了一条秋裤是不一样,浑身舒服多了。
她常年坐在电脑前面写程序,颈椎不好,来酒吧基本是能不动就不动。
但又不想扫颜宁的兴,这才把秋裤放下去了舞池中间。
羽绒服脱掉,里面穿的是史努比的卫衣,在一众人群里显得稍微有点格格不入。
偶尔有几道视线投过来,她装作没看见蹦了会儿就回了卡座。
“梅子吻,怎么样?”
颜宁端着酒过来,说是刚勾搭上的调酒师特意给打折了。
酒是渐变色,从下半层的黑色慢慢变紫,杯口插了片柠檬,酒杯里气泡蔓延着。
“放心,度数不高,不过也不能多喝啊。”
季惟冬点头接过。
刚入口酸酸甜甜的,叠加上气泡口感确实好喝。
颜宁倒是真仗义,自己去钓男人还没忘了她,真点了两个男模陪着自己。
身高及格、腹肌六块也可以,腰臀比不错,关键是嘴甜。
刚开始也就是喂喂水果,季惟冬还招架得住。
但后来两人一口一个姐姐围着季惟冬转,听得她整个人坐立难安。
完蛋,怎么还来真的。
看男模马上要贴上去,季惟冬猛地往后一撤,死抓着自己的粉秋裤不松手。
这个世界上真是没人管口嗨人的死活。
反应片刻,看季惟冬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两个男模才明白过来,安静陪着她喝酒。
还好只点了两个小时,再多来几分钟她都撑不住了。
男模一走,颜宁就重新坐了回来,一脸八卦。
“怎么样?有没有抚慰到你受伤的小心灵?”
可能是刚一连喝了三杯酒,季惟冬头有点晕:“是还可以。”
话毕,颜宁就让他往卡座的右前方看,说是自己搜寻到了个极品帅哥。
酒吧灯光昏暗,男人是背着她们坐的。
黑色高领毛衣、金丝眼镜。
像是被激起了什么回忆,季惟冬下意识皱眉,嘴里咕哝着:“怎么好像在哪见过。”
颜宁努力分辨着,听清之后拍了拍大腿。
“见过好啊,去!直接拿下!”
季惟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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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想起来,电话就毫无预兆地响起。
刚打开,就发现是骚扰她的那个上司。
一键拉黑之后,季惟冬心里就包着一股无名火无处消解。
“你听我的姐妹!都寡多少年了,事业失利,情场总要得意一次吧。”颜宁一直在身边煽风点火。
季惟冬又抬头看了眼右前方的帅哥,确实还不错。
可能是受了几分酒精的刺激,她觉得颜宁说得对,刚鼓起勇气准备起身搭讪,就被颜宁一把拽了回来。
“你别告诉我你要穿着这身去钓男人。”
看面前人没动,颜宁彻底败下阵来,把临走时拿的化妆品都找了出来,给季惟冬改了个妆。
除去卡通卫衣之外,单看脸还是挺完美的。
颜宁本想让她去换件衣服,季惟冬嫌麻烦没换。
钓不钓得到还是一回事,毕竟自己没什么追人的经验,哦对,唯一一次递情书还低错了。
实在太糗她不想回忆。
看颜宁在后面给她打气,季惟冬深吸一口气坐到帅哥旁边。
男人指尖微顿,低头盯着酒单沉默。
季惟冬抬眼去打量,鼻梁高挺,下颌线清晰,连手指都骨节分明。
单看侧脸就是她的菜,忍下心头的几分悸动,她主动给出建议。
“玛格丽特吧。”
“口感清爽不涩。”
这边的卡座离舞池比较远,没那么闹腾。
恰逢换歌的间隙,像是没听到季惟冬的建议,男人扫码点了杯加州之恋。
完,出师不利。
黑色高领毛衣极考验身材,穿不好就是灾难,可旁边人却驾驭得很好。
算了,确实极品。
挣扎几秒,季惟冬没立刻放弃,再次凑近搭话。
“可以加冰,这样口感会更好。”
话毕,周遭再次陷入沉寂,停顿几秒后身边人终于有了反应。
男人抬起头去看她,嘴角不咸不淡勾着:“是吗?”
一张熟悉的的脸出现在季惟冬眼前。
在辨认清楚是谁的那刻,她下意识呼吸一滞。
陈逾。
酒吧这会儿重新闹腾起来,季惟冬借着酒吧的微弱的白光去看。
男人早就褪去了大学时的青涩,细密的碎发垂在额前,五官棱正,衬出优越的t区。
季惟冬在女生里已经算个子很高的了,此刻陈逾坐在她身边还是高出她一个头。
但现在不是欣赏的时候了,察觉到他投过来的视线,季惟冬几乎是下意识避开。
一时间,两人僵持不下,周边陷入死寂,她干咳了两声看向别处。
他妈的,手指差点扣出梦幻城堡。
拼多多,你不是说我是全世界最幸运的人吗。
短暂尴住后理智回笼,她重新找到借口。
“老板说了,这款酒卖好了有分成。”
季惟冬脸上重新挂起笑意,希望维持住最后的体面。
“都是老朋友,就当照顾生意了对不对?”
陈逾点了点头,若有所思戳破她。
“中午才从高铁站出来,下午就找到的工作了?”
“季小姐不愧是名牌大学毕业。”
这逼怎么知道她刚回来,季惟冬又抬眼打量了下面前的人。
陈逾像是看透了自己的想法,指尖轻敲了下桌面,慢条斯理开口。
“高铁站,你挡我路了。”
呵,求搭讪到前男友教程。
季惟冬懒得自讨没趣,坐回了原卡座。
刚才的一幕幕在脑子里逐帧播放,她抓紧粉秋裤不想呼吸。
“操?”
颜宁在旁边听得一愣又一愣。
“你前男友?!”
季惟冬点头叹气,抄起桌上的酒就是一顿喝。
到最后她也不记得自己到底喝了多少。
酒意上头,季惟冬满脑糨糊。
就记得当时自己浑身热得像火炉,在快要爆发之际吃到了块冰凉的豆腐。
唔,感觉还挺好。
2. 告白窘境
一觉醒来,路边的积雪还没化完,窗外就重新飘起了雪粒。
因为宿醉,季惟冬头昏沉得厉害。
她正准备起身穿秋裤,就发现自己的小粉不见了。
冷。
真冷。
没穿秋裤的感觉就跟当时情书递错一样,让人寒彻心扉。
她突然想起来大一的时候。
当时因为熬夜看肥皂剧上头,季惟冬跟舍友跑到庙里求姻缘。
结果庙没去成,半路碰到了个神棍。
那人算完八字告诉季惟冬自己的正缘在科技学院。
她当时也是神经病,付完钱真跑去科技学院蹲未来男友了。
功夫不负有心人,季惟冬连续蹭了人家学院三天课,终于锁定了自己的正缘。
就是陈逾。
看着面前人干净的脸庞,她一见钟情,从此开启了一整年的暗恋。
暗恋的第一准则是不惊扰别人。
季惟冬很享受这种假装默默付出的感觉。
所以此后的一整年里。
陈逾打球她送水。
可因为送水的人太多,她经常会被挤出去,最后自暴自弃把水给别人。
陈逾上课她陪同。
可他早八实在太多了,饶是要到课表,季惟冬也不愿意去,哈哈,在床上精神陪伴也是一样的嘛。
陈逾吃饭她偶遇。
可他太爱吃三食堂的狮子头了,季惟冬再爱也不能顿顿吃,最后也放弃了。
还记得有次季惟冬装宿舍维修的加陈逾微信。
加上之后她疯狂在网上找怎么撩crush,最后还是一字未发。
因为怂。
最后两人只聊过一句,陈逾主动发的。
【师傅,还来修空调吗?】
到后来还是舍友看不下去了,催着让她去表白,她才开始行动。
季惟冬在日历上精挑细选,最后选了初雪的那天。
写信的那几晚她每天听闹了曼那秒,删删改改十几次才出了最终版。
终于,在漫天雪花里,季惟冬把自己的情书递了出去。
因为害羞,她连陈逾说了什么都没听清,踩着自行车蹬了二里地,等回到宿舍都没缓过来。
可谁知道那天学校的表白墙比雪下得都热闹。
隔天,全校都知道了有女孩给校草递情书递成了卫生巾。
【家人们谁懂,头一次见情书递错的。】
【求此女的心理阴影面积。】
【牛啊,都给我们校草调成这个表情了?】
季惟冬刷到的时候正因为痛经坐在马桶上。
放大看清陈逾手里拿的卫生巾时,她恨不得把手机顺着马桶冲下去。
在厕所冥思苦想了几个小时,季惟冬决定放弃。
毕竟没对象事小,丢人事大。
还好当时赶上放寒假,季惟冬在老家当了一个月鹌鹑,返校之后基本没人讨论这事儿了。
她和陈逾的关系真正开始进展,其实也挺无厘头。
当时校庆结束,学生会聚餐。
季惟冬进后勤部本来就是为了修学分。
基本没什么存在感,一个人坐在角落吃饭。
谁知道那天正好碰到陈逾他们宿舍来吃饭。
当时店里已经满了,主席跟陈逾是一个班的,看还有座就把他们拉包厢来了。
几个空位置都赶在季惟冬旁边,陈逾没推辞就顺势坐下了。
告白时候的窘境还历历在目,她死死扒着碗里的饭不敢抬头,生怕被认出来。
谁知道这动作落到主席眼里就变了味。
“你跟陈逾不认识对吧?没事,加个微信就熟了!”
季惟冬正欲拒绝,陈逾就把二维码递了过来。
扫什么扫,他们明明加过微信了。
现在进退两难,季惟冬没办法拒绝,只好重新加一遍。
就这样,在陈逾的注视下,两人的聊天记录重新出现。
【师傅,还来修空调吗?】
“加过微信诶?”季惟冬干笑着解释,“这我副业…副业。”
不知道是不是看错了,她余光瞟到陈逾好像在笑。
笑个毛。
不过还好,起码没发现她就是那个递情书的。
季惟冬松了口气,开始大吃特吃。
每次聚餐都要a好大一笔钱,不吃回本她怕自己夜不能寐。
正专心剥着大闸蟹,旁边的女生突然用胳膊肘碰了她一下。
“真心话大冒险,玩不玩?”
蟹黄还没吃到,季惟冬摇头。
每逢这种游戏她运气都贼差,指定没好事发生。
“冬冬,你就玩嘛,连陈逾都玩,就差你一个了。”
最后她还是应下了。
毕竟校园生存手册第一条,不要做不合群的事。
因为桌上人多,前几轮都没轮到季惟冬。
桌上的气氛因为游戏越来越嗨,这种场合最适合隐身。
她重新把注意力转回到大闸蟹身上,谁知道刚吃上蟹黄,酒瓶就转到了季惟冬这边。
“不要!”季惟冬低声狂怒,看着酒瓶缓缓停在了她跟陈逾中间。
气笑了,以她这种运气,去跳楼都能卡楼缝里。
正挣扎着要不要站起来,陈逾先她一步开口。
“离我这边更近,我来吧。”
打趣声明显比刚才要高得多。
听陈逾要选真心话,桌上不少女孩夹带私货,有胆大的直接问了出口。
“学长有没有喜欢的人?”
问题刚问出口,陈逾就点了点头。
“有。”
听到陈逾的肯定,季惟冬夹菜的手骤然收紧。
压下心头几处细微的酸涩,她怒夹了两个狮子头。
不是喜欢吃吗,一个也不给他留。
趁大家起哄的间隙,季惟冬偏头看了眼身边的人。
陈逾又笑了。
这次没看错。
估计是在想喜欢的人,想到这里,季惟冬愤愤咬了口狮子头。
酒过三巡,一桌人都喝了不少,连陈逾都小酌了几杯,看起来心情不错。
看大家都醉得不成样子,主席分拨打了车。
散场的时候季惟冬去了趟厕所,出来只赶上了最后一辆出租。
一直闷在空调房里,她洗了把脸才出来。
季惟冬关上车门坐定。
在离近看清身边人脸庞的那刻,她睫毛上沾着的水珠却陡然一颤。
水滴啪嗒一声落在座椅上,季惟冬听见声音回神。
是陈逾,好像还睡着了。
跟司机报完地址,季惟冬抽了几张纸巾擦脸,努力稳住心神。
车上只有他们两个,跟刚刚坐一起的感觉完全不同。
他们两个都是大高个,显得出租车空间愈发逼仄。
感受到旁边人一直在往她身上靠,雀跃爬上心头。
可一想到陈逾有喜欢的人,惊喜就被再度浇灭。
季惟冬小幅度往一旁挪动着,但架不住陈逾也一直挪。
尝试过后她放弃抵抗。
冬天衣服厚重,没坐一会儿季惟冬就开始口干舌燥。
看旁边的车篮里有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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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季惟冬问了嘴司机准备去拿。
陈逾还没醒,害怕碰到人,她一只手撑着两人中间的座椅,另一只手用力去够矿泉水。
但还是有一小段距离,季惟冬只好再往前凑了点。
十点多路上正堵着,车流刚开始动,后面就来了辆超车的。
“操,会不会开车!”
话音刚落,司机猛踩刹车,季惟冬撑着的身体陡然失去平衡。
脑袋好像磕到了什么东西,懵了几秒后她耳边传来一阵闷哼。
像是突然反应过来,季惟冬腾地从陈逾身上起来。
“你…你没事吧?”
完蛋,这一撞不会把校草的余生撞没了吧,她可赔不起。
季惟冬努力分辨着陈逾的神色,半晌后,面前人叹了口气。
“要喝水?”
看陈逾面色微红,像是被蹂躏过,她有点语无伦次。
“你喝吧,你补补。”
“不是不是,我…”
季惟冬正凌乱解释着,矿泉水就被递到了手边。
“谢谢。”
外面的风刮进来,把窗户吹得嗒嗒作响。
季惟冬揉了揉头发,有点莫名其妙。
怎么突然想起来这么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了。
估计是昨晚又遇到陈逾,把她气得。
季惟冬晃了晃脑子,准备去盥洗台洗漱。
客厅留了早饭,她头痛欲裂,刚准备给颜宁发条消息,那边电话就打了过来。
“你可算是醒了。”
水龙头刚打开,季惟冬掬了两捧水准备清醒清醒,就被颜宁打断。
“你知道自己昨晚干了什么吗?”
脸上有水,她扯了张洗脸巾摇头。
“怎么了?”
那边深吸一口气愤愤开口:“你他妈把自己前男友亲了!”
挤牙膏的手一顿,季惟冬努力回忆着昨晚的事。
但无果。
直到薄荷牙膏上嘴,冰凉的触感熟悉到季惟冬一怔。
好像是有点印象。
昨晚上做梦好像吃到了一块豆腐。
她下意识舔了舔嘴唇,感受到唇内的刺痛,季惟冬凑近镜子看了眼。
“嘶。”
码垛,怎么像是流过血。
“疼就对了,你知不知道自己昨晚抱着人啃!”
颜宁估计在办公室,说话还压着声线。
她说季惟冬刚开始还一点点喝,到最后直接对着酒瓶吹了。
认识季惟冬这么多年,都没见过她这么出息过。
当时结账,颜宁都快肉疼死了。
谁知道出租车还没打到,季惟冬就拽着自己的粉秋裤回了酒吧。
再找到人的时候,她已经在陈逾腿上了。
“你都不知道,你前男友脸有多黑!”
据颜宁介绍,当时陈逾嘴都抿成一条直线了,她还死活不从人身上下来。
硬生生把人嘴撬开不说,还一直放狠话。
要不是最后陈逾咬了她一口,季惟冬指定还不会松开。
听到最后,嘴里的牙膏沫子都差点被她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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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惟冬把账单要过来a了。
看着本不富裕还雪上加霜的余额,她人都快麻了。
感觉到自己单薄的双腿愈发寒冷,季惟冬问了嘴自己的粉秋裤。
“我给你扔了。”
?!
“不扔能行吗,你差点拿它去勒死自己前男友。”
“当时陈逾气到想把你的秋裤放在脚底下踩。”
3. 秋裤战神
门外的雪还窣窣下着。
电话挂断后房间内彻底安静下来,只剩下季惟冬心碎的声音。
饭桌上的粥已经凉透了。
破防几秒后,季惟冬拉开凳子就着吃了两口,这才发觉舌头也隐隐作痛。
狗啊,这是条真狗。
正腹诽着陈逾,桌上的手机就收到了条好友申请。
介绍很简单,就写了陈逾两个大字。
哈,真是想啥来啥,祸不单行。
犹豫片刻季惟冬主动通过了申请。
这事儿她自知理亏,成好友之后季惟冬立马转了笔钱过去。
那边输入半天回了个问号。
季惟冬打字解释:【昨晚很抱歉。】
又是一顿输入,陈逾发了张照片过来。
看着像是昨晚在酒吧拍的。
季惟冬放下手里的粥点开,结果发现是她跨坐在陈逾腿上的画面。
“……”
够了,回忆不起来就硬让人回忆是吧。
【不解释一下?】
脑子里浮现出陈逾那张副拽得二五八万的脸,她突然有点气不过。
看她吃瘪这逼现在指不定有多爽。
算了算了,她宽宏大量,现在重要的是解决问题。
季惟冬双手下压深呼吸打字。
【那您想怎么处理?】
对面秒回。
【面谈。】
【手机里说不清楚吗?】
隔了会儿没有回消息,本以为陈逾不会追究了,半小时后那边突然甩过来十几张照片。
还附带一段监控。
昨晚季惟冬全程记不起来的内容都在里面。
她战战兢兢点开。
我操!
啊啊啊啊,颜宁居然真的一点都没瞎说!!
怪不得嘴会疼成那样!!!
看完监控,季惟冬瞬间泄了力,盘腿倒在沙发上回复。
【行,面谈吧,就今天。】
两人约的是下午,换好衣服出来时,外面的雪又大了不少。
到导航位置时,季惟冬撑伞下了出租。
好像是个蛋糕店,门上挂了个欢迎光临的小牌子,暖黄的灯光打在店里让人瞬间放松下来。
店里人不多,她推门进去,环视一圈就看见了坐在玻璃窗边的陈逾。
昨晚在酒吧视线不好,这次迎着光亮认真打量,他好像确实没什么变化。
不对,看起来更生人勿近了。
斟酌几秒,季惟冬主动打招呼。
“好久不见。”
这么保险的开场白应该不会出错。
正欲坐下,就听见对面人悠悠开口。
“不算久了,昨晚不是刚见过。”
室内外温差太大,季惟冬眼镜上的雾都没散尽。
被突然一噎,她讪笑两下立刻收回笑意。
“现在可以说了吗,您想怎么处理?”
陈逾似乎没有回答的意思,正自顾自看着餐点。
“一个抹茶慕斯一个红丝绒蛋糕。”
陈逾没提昨晚的事,两人无声沉默了会儿。
等蛋糕上来,她才再次主动开口。
“谢谢,我付钱吧。”
对面人挑眉,若有所思点了点头,“本来是想让你自己点的。”
停顿几秒,陈逾拖腔带调又吐出几个字。
“但都是老朋友,就当照顾人了。”
话毕,他才把抹茶慕斯慢慢推到了季惟冬面前。
谢邀,先不吃了,有点想吐。
听着陈逾刻意咬重的老朋友三个字,昨晚的话在季惟冬脑子里一遍遍浮现,让人登时坐立难安。
都是老朋友,就当照顾生意了对不对。
是喜剧演员吗,就玩callback,玩的懂吗你。
象征性吃了口蛋糕,季惟冬露出职业假笑:“现在能处理昨晚的事了吧?”
“可以。”
话毕,陈逾气定神闲从座椅上拿出一个纸袋,递到季惟冬面前。
“你的秋裤。”
季惟冬接过看了眼,确实是那条粉色的。
“毕竟也算是行凶武器,先还给你。”
这逼。
算了,看样子叠过,居然还给她洗了。
季惟冬嗯了声,企图靠喝水压下心头的愤恨。
“声音抖什么?水太凉?”
“不是。”
“服务员,来杯热水。”
好样的。
歇斯底里是崩溃,底里歇斯是美味。
听陈逾语调微扬,她狠狠剜了口慕斯安慰自己。
没事没事。
为了快点拉进度,热水上桌,她看都没看直接喝了口。
谁知道烫度还好,就是不小心咬到了昨晚流血的嘴唇。
季惟冬吃痛地不行,连忙抽了张纸巾擦嘴。
“你有病吧,咬这么—”
意识到不对她立刻噤声。
陈逾靠在椅背上微微歪了下头,饶有兴致地看了季惟冬一眼。
“没事,你继续。”
继续个屁啊,季惟冬把捂着嘴的纸巾放下。
“昨晚的事你到底想怎么办?”
看季惟冬彻底没了笑意,陈逾正色起来。
“行,那咱们算笔账。”
五分钟过去,陈逾把昨晚的开支全点了遍。
什么被她弄脏的大衣、抢过来喝的酒、还有自己的精神损失费全算在了一起。
共计一万一。
“看在老朋友的份上给你抹个零,一万。”
哈哈,什么鬼大衣要八千。
“不能干洗吗?”
陈逾深吸一口气把照片找给季惟冬看。
“你说呢,被你吐成这样怎么洗?”
哥,你真实在啊,衣服被糟蹋成这样了还能取证。
不敢睁开眼,希望是我的幻觉。
刚才季惟冬偷偷上网查了,人大衣确实是八千多,陈逾还好心抹了零。
“要不打个友情价,我刚离职,手头紧。”
季惟冬坐在对面弱弱开口,她现在双腿已经并拢了,生怕一个不乖巧陈逾就把她卖了还钱。
“离职?那等你回去了我的钱找谁还?”
季惟冬人本来就佛,既然回来了又何必回去。
这几年柏江发展得也还可以,她好好找工作应该也能找到。
思及此,季惟冬立刻保证道:“你放心!我绝对不走!”
在她的再三肯定下,陈逾心情肉眼可见好了起来,虽然不知道为什么。
算了,让债主高兴就好。
“打折可以,但…”
停顿必是提要求,季惟冬识相接话。
“我做什么都可以。”
陈逾也没客气:“我过几天出差,你照顾下狗。”
看季惟冬还愣着,他没好气补了句。
“麦克斯。”
她刚确实没反应过来。
麦克斯是陈逾大学养的萨摩耶,现在算算确实也好久没见过了。
征求完颜宁的意见,季惟冬应了下来。
几秒后,陈逾这才清了清嗓子问她。
“说吧,你想付多少钱?”
思索片刻,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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惟冬试探。
“一千行吗?”
完,说话没过脑子。
“减一千还是只赔一千?”
既然都这么问了,便宜不占白不占。
“只赔一千也可以吗?”
话音刚落,陈逾嘴角抽了抽,最后从牙缝里吐出几个字。
“奸情价都他妈不带这么打。”
抱一丝抱一丝。
两人最后重新协商了下,决定分期付款。
主要季惟冬真没余钱。
这会儿雪已经下大了,像棉絮撕扯在空中。
看聊得差不多,季惟冬正准备打车,一看排队界面瞬间萎了。
【您前面还有四十三个人,烦请耐心等待~】
算了,小蛋糕还没吃完。
“不走?”
一抬头,她才发现陈逾早就起身,此刻正站在自己身前。
季惟冬连忙把手机关上,“哦,我等一会儿。”
为了不显得太刻意,还特意拿起勺子吃了口小蛋糕。
再抬眼时,陈逾也重新坐了回去。
“你怎么不走?”
“送狗。”
什么送狗?
缓了几秒季惟冬才转过来弯,“你明天就出差?”
她还以为要过几天。
“嗯,很急。”
就这样,她坐上了陈逾的车。
还是要去陈逾家的。
车内的空气似乎凝固了,只有发动机的轻微轰鸣声和窗外偶尔传来的风声。
陈逾手指不时敲打着方向盘,两人都没开口说话。
直到萨摩耶和狗粮一连被季惟冬带回了家。
“我去,你去他家了?”
“什么啊。”
季惟冬这种怂货哪敢进去,就站在门外面等狗狗出来而已。
“没出息!”
“这种极品前任,亲都亲了就该抓住机会旧情复燃好吗?”
季惟冬起身揉了揉蹲在门口的麦克斯。
小家伙四年不见还变胖了。
“可别,我早没那个意思了。”
好马还不吃回头草呢,她可劲逮着前任薅算什么。
柏江这么大,等陈逾出差回来,他们估计也不会有联系。
想到那一万块钱,季惟冬回房怒投了十几份简历。
明天去面试再看看吧,希望能有合适的岗位。
今天下雪,朋友圈不少人晒了照片,季惟冬一一点赞完准备返回。
却突然看见了陈京分享的照片。
是在蛋糕店里面点的红丝绒。
四年过去,大家的微信号码都换了一轮,只有陈逾的微信没换过。
连头像都是原来大学时候的。
季惟冬点击放大。
那张图是两人之前去玉龙雪山时拍的。
当时去的第二天,她因为高反半夜睡不着,索性跟陈逾起了个大早去看日照金山。
看着雪山从雪白变粉再变得金黄,季惟冬激动得不行。
当时一连着拍了几十张照片,还非要让陈逾换成头像。
不知不觉就点进了对话框,季惟冬刚准备退出去,微信界面就弹出消息。
【我拍了拍陈逾。】
刚准备撤回,那边发来消息。
【有事?】
正欲找借口,季惟冬就看见麦克斯叼着东西进来。
【你平时给麦克斯控制饮食吗?】
【我看它今晚吃了不少。】
又拍了两张照片发过去,那边回过来消息。
【麦克斯是小型犬,不用喂太多,注意运动就行。】
4. 凳子扒手
往事最容易拉扯人,一旦打开回忆的闸门,就容易重新陷进去。
昨晚一整夜都没睡太好,梦里光怪陆离闪着她跟陈逾的回忆。
季惟冬揉了揉头发准备面试。
这几天筛选完,她还是选了几家自己熟悉的前端技术栈公司。
季惟冬之前有做过类似旅游智慧系统的项目,面起来还算游刃有余。
加上前几年攒起来的项目经验,面试后隔了两天她就直接入职了。
悦新已经是是柏江比较好的前端技术栈公司,薪资五险一金都在平均线以上。
她最看中的是晋升机会。
悦新的竞争机制相对公平,季惟冬升中级程序员也有两年了。
程序员这个工作职级划分就是很明显,总要往上升。
这几天因为网页建构的项目,季惟冬没少焦头烂额。
泡面刚泡好,手机就又发过来消息,她认命打开。
【维冬姐,我明天去公司再改吧。】
【我电脑不在手边。】
【可怜JPG.】
团队成员还在磨合中,每次审查初级程序员的代码,她都头疼的不行。
大家都经历过初入职场的阶段。
她能理解他们工作经验不足,但有些明显失误指出来好几次还不改就有点勉强了。
季惟冬不喜欢上赶着去催,就回了个好。
她脾气好,基本不会太苛责人,估计是新人抓住她这点了,一个bug屡次不改。
看来明天去公司还是要敲打一下。
颜宁睡了,她蹑手蹑脚吃着面,客厅偶尔传来几声梦呓。
麦克斯已经让颜宁帮忙喂过了,现在眼睛紧闭着窝在地上。
她拍了张照片发给陈逾。
自从上次聊天之后,两人都保持着联系的频率。
季惟冬每天更新一张麦克斯的照片,陈逾那边看到了就回两句。
已经快大半个月过去了,陈逾还没提接麦克斯的事。
她其实也有点疑惑,怎么能出差这么久。
但毕竟是债主,季惟冬没主动问。
“维冬姐,林总让你去趟办公室。”
“好。”
季惟冬放下手里的早饭敲门。
林治远是他们直属领导。
半个月相处下来,新领导对她印象还行,毕竟谁不喜欢任劳任怨的。
“小季啊,你还记得当时面试旅游智慧系统的项目吗?”
季惟冬点头。
“柏江市有个跟政府合作的旅游智慧系统的项目,最近我们公司承包了一部分。”
“这两天就开始筹备了,但人手不够,我想着你有经验,准备把你加进去。”
她确实有印象,但旅游智慧系统也是这两年开始兴盛的,技术其实都不够成熟。
升高级程序员还需要攒资历。
思索片刻,想着手头的网页项目也快结束了,季惟冬就应了下来。
“正好!晚上跟人家老板的饭局你也来。”
林治远的话刚说出口,季惟冬就下意识蹙了蹙眉。
她其实不太喜欢掺和管理上的事,在公司基本就是完成工作,只管技术。
“之前不都是您去吗?”
林治远端起玻璃杯喝了口茶,笑着摇头。
“他们老板也是青大的,我老了,有共同话题饭局才吃得下去。”
“当初为了谈这个项目,费了老鼻子劲,可不能让人给轻易拽跑了!”
确实,这个系统做漂亮了,后面不愁优质项目,毕竟政府的影响力在这摆着。
林治远的态度压根没给她拒绝的余地,季惟冬不点头也得点头。
饭局在晚上,季惟冬想着赶紧把手头上网页的工作处理完了,以后好专心对接旅游系统的工作。
悦新没有严格要求坐班,看具体工作安排。
想着晚上还有饭局,她想着想回家换件衣服。
公司没穿着要求,季惟冬随意惯了,平时棉服一裹,头发随便一扎就开始工作。
晚上风大,她换了身驼色大衣之后明显有点扛不住室外的寒气。
赶上晚高峰,季惟冬刚上出租就被堵在了高架桥上。
看时间还剩半个小时,司机也动不了,她预先给林治远发了条消息解释。
【那行,你尽快。】
手机再次振动,以为是林治远的催促,她看了眼手机屏幕。
才发现是陈逾发过来的。
【这么晚才睡?】
昨晚发消息的时候已经凌晨一点了,陈逾没回正常,她也再关注。
迟来的消息让人有点不知所措,季惟冬正斟酌着怎么回,前方传来司机的声音。
“姑娘,你不是赶时间吗?转回去有条别的路。”
她按照导航对了遍司机说的路,确实存在,季惟冬就让司机掉头了。
【刚入职工作有点多。】
【注意休息。】
语气太过官方,季惟冬就当客气了,没再回复。
这几天连轴转,她也有点吃不消,靠在车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等司机把她叫醒的时候,季惟冬才发现里约的饭局只剩五分钟。
她着急下车,结完账之后就匆匆去找包厢了。
林治远这么重视,迟到就太不礼貌了。
“1622。”
季惟冬有点喘,核对完信息就直接推门进来了。
“不好意思,今天路上有点堵车。”
因为跑太快话说得有点断续,道完歉她才抬眼去看。
餐厅包间的色调是以古铜色为主的木饰面,墙面留白比较多,空间通透。
也许是灯光太亮,季惟冬几乎是一眼就注意到了坐在主位上的人。
跟之前见过的陈逾都不一样。
西装黑裤,有疤痕的手腕处再次戴上了手表。
冷光的衬托下,陈逾懒懒靠在椅背上,唇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一切都熟悉又陌生。
看季惟冬愣在原地,林治远率先反应过来,让她赶紧落座。
“陈总抱歉,小季刚堵路上耽误时间了。”
一桌人早就到齐,只剩两个位置,一个在门口,一个在林治远和陈逾中间留得有位置。
她看了下林治远的眼色,想起上午嘱咐的话,最后移步坐到陈逾旁边。
“没事,不耽误。”
除了大四面试,季惟冬没见过他穿西装,这应该是第一次正经看陈逾穿。
身形颀长的人确实适合穿正装。
因为是私下场合,陈逾没系领带,室内暖气开得足,他把最上端的扣子解开了。
骨节分明的手一直摩挲着手机边缘。
季惟冬不健谈,一番寒暄介绍过后,她在饭局上就是点点头应和几句。
此刻包厢已经开始上菜了,她思绪一直在跑。
季惟冬好辣口,看到水煮肉片来正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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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夹,就发现两人离太近。
她刚抬臂就碰到了陈逾的左手。
细密的电流传来,季惟冬刚准备缩回手,陈逾搭在手机上的左手就自然垂了下去。
再回神的时候,水煮肉片已经被转走了。
她放下筷子,慢慢挪动着,想跟陈逾拉开点距离,却发现凳子突然动不了了。
压下心头的疑惑,季惟冬侧头去看。
陈逾的袖子早已挽起,青筋若隐若现的小臂紧攥着她的椅子靠背。
因为桌子高,他的手落在椅背中下方,没人注意到。
面前的男人正谈笑风生。
“旅游智慧系统归根到底就是个平台媒介。”
“我毕竟也是土生土长的柏江人,为家乡发展出份力何乐而不为。”
看样子是在回答问题,实则是技俩得逞狡黠的笑。
季惟冬有点气不过,想再使劲往旁边靠一下,奈何凳子纹丝不动。
尝试再三她最终卸了力。
陈逾就是这样,蔫儿着坏。
“对了,陈总,我们小季也是青大毕业,不知道你们认不认识呢。”
话题措不及防地转向季惟冬,她礼貌笑了笑没讲话。
“是吗?”
察觉到旁边人的视线,季惟冬点了点头故意没去看他。
蓦地,凳子被一双大手猛然一移。
虽然幅度没大到被其他人发现,可坐在凳子上的季惟冬却下意识心头一跳。
收回面上的一丝错愕之后,她转头看向陈逾。
“陈总这么优秀,没在青大见过确实可惜。”
话虽这么说,季惟冬语气里可是没有一丝可惜。
仔细分辨,甚至带着点咬牙切齿。
话毕,她立刻拍掉了桌面下搭在自己椅背上的手。
陈逾是左撇子,没在乎身边人的动作,他重新抬起手夹了道菜放到季惟冬碟里。
“不可惜,季小姐尝尝这边的水煮肉片有没有学校正宗。”
季惟冬点头,象征性尝了口说好。
林治远本想靠季惟冬拉近下关系,但看季惟冬太木讷不知道多说几句,遂放弃了。
话题短暂引到她身上,又短暂结束。
桌上人都算半个同行,能聊的话题不少,一个小时下来饭桌上气氛还算不错。
季惟冬不时附和下,继续保持着隐形。
直到最后饭局结束,林治远让她敬酒。
“小季,都是校友,你敬陈总一杯!”
已经被架起来了,她没推拒,却没承想刚拿起酒杯就被陈逾拦下。
“算了,我看桌上人都喝了不少,总得留个清醒的。”
“不然一会儿散场了不好弄。”
甲方发话,自然没人拒绝。
桌上大概七八来号人,全是合作伙伴跟公司前辈,季惟冬自然承担了帮忙打车的责任。
大家都是一起出来的,林治远桌上出租时问了嘴。
“谢谢小季啊,你怎么回去?”
“再打——”
话还没说完,季惟冬就被一道男生打断。
“我送吧,叫了代驾,顺路。”
她转头去看,陈逾手里搭着西装外套站在不远处。
林治远一听拍了拍大腿,“正好!你们年轻人多交流。”
当着领导的面她没推脱,等到一行人走得差不多,季惟冬才拿出手机开始打车。
“这么不想和我走?”
5. 微醺孔雀
这几天天气没有刚回来时冷了,就是大衣不抗风,季惟冬朝手心哈了口气。
“没有。”
她踢了踢路边的石子,抬头看向陈逾。
“我只是觉得没必要麻烦你。”
沉默几秒,陈逾叹了口气率先开口。
“正好去接麦克斯。”
季惟冬这才点头。
车内,晚风的呼啸声在寂静中愈发清晰。
可能是太过尴尬,连代驾师傅都屡次看向后视镜,试图活跃气氛。
但无果。
已经过了晚高峰,一路还算顺畅,季惟冬从窗外收回视线。
均匀的呼吸声传来,她侧头看去,陈逾正阖眼靠在车窗边。
因为醉酒,冷白的肤色染了酡红,褪去几分疏离,眉眼间倒是显得有点乖巧。
这么看,跟大学时比确实没什么变化。
记忆重叠拉扯着,季惟冬弯了弯唇。
大二聚餐那次算是他们真正意义上第一次讲话。
出租车上,本来就不熟还意外中伤了陈逾,她尴尬得不行。
本想一下车就狂奔回宿舍,手腕就被陈逾拉住。
“情书呢?”
见季惟冬一脸懵,他不自在咳了声,眼神移向一旁。
“不是递错了吗?”
脑子里嗡了一声,季惟冬当即才反应过来,原来早就被认出来了。
她紧张到快语无伦次。
“对…对不起!”
季惟冬直直朝人鞠了躬。
“上次情书的事对不起,刚才在车上也对不起。”
语罢,她就慌忙跑回了宿舍。
后来,两人在一起后每次聊到这件事,陈逾都气得不行。
说她是个呆子不开窍,居然连这么明显的暗示都看不出来。
后来,还是陈逾装醉让室友叫她,使了点手段亲季惟冬,季惟冬才愿意负责。
肩头措不及防一热,骤然从往事中抽离开来,她这才发现陈逾小幅度靠在自己身上。
看身边人蹙着眉,她轻轻拉了拉陈逾的衣角。
“你没事吧?”
又叫了陈逾两声,看他还是没反应,季惟冬往外看了眼叫住司机。
“师傅,能不能靠边停一下?”
附近有便利店,她跑进去买了瓶水溶c递给陈逾。
“给,解酒。”
车门微敞着,冷风刮进来,车里人眼底泛红,眼神也迷离得不行。
直到看到季惟冬走过来陈逾才有了动作,慢慢接过水。
面前人目光一凝,哑声开口。
“季惟冬——”
“啊?”被蓦地叫住,季惟冬下意识回应。
她正站在车外发呆,想着等陈逾清醒点了再走。
“冷吗?”
跟平时不太一样,可能是掺着酒气,陈逾的声音丝丝绕绕,勾得她心头一痒。
季惟冬摇了摇头,刚准备说没事,车里人就一头栽倒在车门边。
还真是个醉鬼。
算了,看在醉鬼长得还算不错的份上就扶他一把。
上次接麦克斯,季惟冬对陈逾家还有点印象。
重新报完地址上车,陈逾再度靠过来。
她听不清陈逾嘴里在嘟囔什么,只感觉到男人额前的碎发一直蹭着自己的脖子,弄得自己浑身难受。
“你别…”
季惟冬往另一侧躲着,指尖微蜷。
陈逾身上的酒味不算重,今天在包间也没见他喝多少,不知道怎么突然醉成这样。
到地方时,季惟冬一手揽着人一手拿包,吃力得不行。
最后还是跟保安一起把陈逾送上去的。
已经送货上门了,本想着留个消息就走,但听着厕所里呕吐的架势,季惟冬还是没忍心。
上次没呆多久,这次四周环顾了眼,她发现陈逾家是真没什么人气儿。
清一色的黑白家具,再加上房子大,完全像个停尸房。
坐久了真有点瘆得慌。
季惟冬起身往厕所看了眼,陈逾这会儿已经出来了。
看人脸色还是不太好,她抽了几张纸递过去。
“好点没?”
陈逾点头接过:“你先坐一会儿,我找人送你回去。”
可能是刚吐完,陈逾的眼尾更红了。
怎么跟被那个了一样。
对不起,是她有罪。
已经十一点多了,外面确实不好打车,季惟冬收回刚才的心思说了声谢谢。
“司机过一会儿就来了,麦克斯我下次去接。”
看样子是清醒过来了,可能是已经适应环境了,她没刚开始那么尴尬。
陈逾家这边是落地窗,这会儿往下看只剩几点灯光闪着。
季惟冬怔怔望着窗边,却没成想陈逾突然开口。
“今天有必要装不认识?”
前任成甲方有什么可说的,更何况说出去了对彼此都没好处。
默了几瞬,季惟冬实话实说。
“我们的关系没必要告诉大家吧,毕竟以后还有工作往来。”
眼里像是浸了墨,陈逾不答反问:“那我们什么关系?”
“债务关系。”
这逼。
真以为自己是霸总呢,咯噔文学也是被他玩明白了。
季惟冬打了个哈欠淡淡开口。
语毕,房间内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她明显能感觉到,陈逾好像被她气萎了。
前几秒还是一展雄风的孔雀,现在却掉到毛都没了。
还好司机来得及及时,顺利拯救了陈逾高贵的孔雀毛。
回家后,看着立马钻到她脚下蹭的麦克斯,季惟冬笑了笑。
还真是狗随主人,蹭起来都一个劲烦人。
这周工作尤其多,好不容易熬到周末,季惟冬睡了个懒觉才起来。
本来准备收尾一下之前的工作,谁知道颜宁突然回来了。
“学校不是补课吗?”
颜宁解开围巾摊在沙发上。
“上完了,明天乔陈紫结婚,我得去给她选个结婚礼物。”
“你准备了吗?”
乔陈紫是她俩高中同学,当时三人还一起坐过同桌,关系还可以。
季惟冬摇了摇头。
这两天忙得晕头转向,她差点也忘了这事。
“那正好一起。”
程序写得差不多了,季惟冬又看了遍新人的代码审查才关上电脑。
上次改完之后,bug更多了,她发了条消息提醒,这次回答颜宁。
“好啊。”
这个月的工资已经下来了,她跟颜宁各摊一半房租,把钱转过去之后季惟冬又看了下余额。
把分期的钱转给了陈逾。
还好这边生活开销不算高,必需支出扣下来,也勉强能生活。
陈逾没说什么时候来接麦克斯,季惟冬把狗粮倒出来喂完,两人才出门。
当时为了上班方便,颜宁把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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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租在了学校附近。
柏江一中建校早,面积大,位置也相对偏一点。
学生没放假,下午出来这边只有零星的几株虬枝老树耸立路旁。
直到到商场,四周才开始热闹起来。
“这下真有过年实感了。”
商场的过年装饰都搞起来了,哪哪都是红色,喜庆得不行。
颜宁穿得是A字裙,大腿露在外面冻得不行,一进门哆哆嗦嗦怼到空调出风口去了。
“我都说了,让你多穿点你不听。”
吹了几十秒,颜宁才恢复过来,一把搂住季惟冬。
“你不懂!商场可是艳遇不少的。”
得,酒吧调酒师已经是过去式了。
这边一楼全都是首饰店,正好适合送礼物。
两人转了一圈,季惟冬看有条雪花项链还不错就包起来了。
颜宁还在纠结,她就往里走看了看。
里面是耳饰区了,季惟冬是大学打的耳洞。
当时一时兴起,非拉着陈逾去打,后来她两只耳朵都打了,陈逾被磨得不行,象征性打了一个耳洞。
工作之后,除了相对重要点的场合,她基本没怎么戴过耳钉。
季惟冬摸了摸耳朵,耳洞都快重新长好了,思及此她想着这次索性买一个戴上得了。
大概看了遍展柜,基本没有她太相中的。
柜姐看季惟冬犹豫着,主动推荐了几个款想让她戴着试试。
“算了吧。”
又看了几个当季出的新款,季惟冬还是没有太喜欢的。
估计是月底冲业绩,柜姐一听就着急了,把之前几款快买断货的耳饰拿了出来。
“您看这一款呢?”
循声望去,是款玫瑰金的蝴蝶耳拍,中间镶嵌的是珍珠母贝。
确实很好看。
店内灯光很足,在白炽灯的照射下耳拍泛着珠白的光泽。
季惟冬点头拿起,戴上之后给颜宁看了眼。
“宁宁你觉得这款怎么样?”
颜宁抬头去看,“不错啊,简单大气。”
季惟冬个高而且不是小五官,很适合戴这种简约大方的款。
她也挺心动,结果一问价格心马上死了。
一万出头,要是没莫名其妙欠陈逾一笔债,季惟冬可能还会考虑一下。
但现在她只能解决温饱。
算了,先拍下来,搜搜拼多多有没有同款吧。
颜宁选择困难,没在店里看好想买的,两人走出店,想让季惟冬给她出出主意。
“要不送一套双人玩偶?”
“乔陈紫老公长什么样?”
她印象乔陈紫高中特喜欢在桌洞下面织毛线挂件。
颜宁摇了摇头:“不知道,听说比咱们大几届。”
反正下午还有时间,颜宁也不急,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边聊边逛。
等奶茶间隙,手机发来消息,是陈逾的退还消息。
【这个月就算了,就当昨晚你照顾我的感谢。】
季惟冬有点没反应过来,是谁之前一直催着自己还钱。
真还了又突然不收。
想着那件被吐得不成样子的大衣,季惟冬心里有点过意不去。
【没事,昨晚就是举手之劳,就算是陌生人我也会帮忙。】
对话框又开始不断输入,一分钟后,那边传来一条新消息。
【是吗?】
【那你把刚退回去的钱再转给我吧。】
6. 肥牛乱跑
嘿,这人。
季惟冬听他的把钱重新转了回去,对面收完款就不说话了。
以为是有事,接过刚点进朋友圈,陈逾就更新了动态。
分享的是个链接。
季惟冬点进去看,映入眼帘的是一行大标题。
【提高表达力的五种方式,嘴笨的人快来学!】
真够莫名其妙。
埃及吧回不回,季惟冬关上手机。
“怎么了?”
看季惟冬一脸疑惑的表情,颜宁把芋泥波波递了过去。
“没事,遇到个智障。”
过几天就元旦了,奶茶店的工作人员已经在贴窗花。
颜宁胳膊肘推了推季惟冬。
“哎,你今年过年怎么过?”
戳了戳杯底的芋泥,季惟冬回答:“正常过呗。”
她没爸没妈,之前奶奶在的时候还会一起看个春晚,这几年就是大睡一觉了。
程序员就这几年青春,有时候大年三十还要加班,每次跨年她被子一蒙就当辞旧迎新了。
“我回我爸妈家,你要不一起?”
季惟冬摇头,人家过年她去凑什么热闹。
“不用了,代我向叔叔阿姨问个好。”
颜宁把季惟冬手边的奶茶拿过来喝了口,“别啊,咱爸咱妈都挺想你的。”
“别啊,说不定我跨年就去钓凯子了。”
“钓钓钓!”
嘴上这么说,颜宁心里可太清楚了,季惟冬就典型的窝里横,人怂嘴硬。
上次去酒吧,人点男模都冲着掏兜的去的,就她畏畏缩缩想掏不敢掏。
想起欠的一千块钱,季惟冬猛吸了口奶茶哀嚎。
“能不能来钱砸死我!”
事实证明奶茶还是有点喝早了。
隔天去婚礼现场,婚宴现场把酒水全换成珍珠奶茶了。
盯着一桌桌位置上的奶茶,她和颜宁陷入沉默。
网上的段子诚不欺我。
因为她们桌坐的是高中同学那桌,好几年不见大家可以聊得话题不少。
什么当年谁暗恋过谁,谁干了什么囧事儿,一讲起来桌上就热络得不行。
颜宁社牛,一来人多的场合就活跃起来,开始喋喋不休。
季惟冬不时接个两句,她人慢热,一到热闹的场合就喜欢发呆。
正撑着手喝奶茶时身后响起一个男声。
“这个位置没人吧?”
刚才聊得热火朝天的几人朝季惟冬这边看过来,发现是林子谌的时候都一惊。
“太不厚道了啊,我们都以为你不来了呢。”
不只是其他人,季惟冬转头看到他的时候也是一愣。
当时高考结束,林子谌就出国留学了,好几次同学聚会都没来过。
这算是毕业之后头一次见。
估计是刚到,林子谌的冲锋衣都泛着冷气,听到季惟冬说没人才在她身边落座。
“主要是前几年太忙了,今天差点,我都怕自己赶不上婚礼。”
班长率先开口:“一会儿你自罚一杯啊!”
“全是奶茶罚个屁啊。”
颜宁摇了摇头,说是等婚礼结束了一定要去找乔陈紫事。
“正好,离婚礼开始还有一个多小时,新娘在休息室吗?”
“咱们去找她事!”
想着新婚礼物还没送出去,季惟冬就跟着一行人去了。
“哇塞,这是哪个美女?”
颜宁一推门进去,看见乔陈紫穿着婚纱坐在沙发上就凑了过去,说是要拍照留念。
没一会儿,休息室就闹腾起来。
乔陈紫跟她现在的老公就是高中毕业在一起的,几个人聊着聊着画风突变。
开始找当时早恋的蛛丝马迹。
“我就说,当时乔陈紫上课就老是突然偷笑!”
“现在看是早有预谋啊。”
趁大家寒暄间隙,季惟冬弯唇把礼物递了出去。
“谢谢宝贝。”
乔陈紫接过东西虚虚给了她一个拥抱。
见状,班里有人打趣。
“哇塞,你俩真是不让我们做人,我们都没送新婚礼物。”
乔陈紫拿起礼物炫耀,高兴得不行。
“不给礼物可以,份子钱到位哈!”
空调间有点闷,季惟冬借上厕所的名义出来透气。
结果刚从洗手间出来就碰到了林子谌。
都是同学,季惟冬碰上就打了个招呼,谁知道被一眼看透。
“出来透气?”
怔了片刻季惟冬点头。
“里面空调开太足了。”
两人走着随便找了没人的一桌坐下。
她对林子谌还有点印象,当时高中毕业,收到他情书的时候,季惟冬也吓一跳。
毕竟两人高中同班都没怎么说过话。
不过这么多年过去她倒是没自恋到以为人家还喜欢自己,坐下就当老同学叙旧了。
“你高中好像就喜欢晚自习偷偷跑操场上透气。”
季惟冬有点意外,这事儿除了颜宁基本没人知道。
她当时学习压力大就喜欢偷偷去操场走走。
因为在班里是好学生形象,就没人察觉。
季惟冬捻了捻手指,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你别误会,我就是有次偶然碰到了才发现的。”
林子谌长相偏温柔,讲话也清清润润的。
听到解释,季惟冬轻笑两声,梨涡在嘴角若隐若现。
“没,我就是有点惊讶。”
颜宁发消息说新郎到了,大家准备在休息室合个照,两人就没聊太久。
结果一推门进来就看见大家都已经站起来在排位置了。
“我去,你俩怎么一起进来了!”
“我就说林子谌这小子不可能突然回来。”
季惟冬摇头否认,正准备站到颜宁边上拍照,就在新郎手边的位置看到了个熟悉的脸庞。
没有任何反应时间,她就措不及防撞进了陈逾漆黑的眼神里。
颜宁一脸坏笑,压着声音揶揄她。
“这个惊喜还满意吧?”
不经意躲开对视后,季惟冬回神询问:“他怎么会来?”
“不知道,好像是新郎那边的同学。”
这么一说她确实有点印象,大学的时候她有问过陈逾高中在哪上的。
知道两个人是校友的时候季惟冬还愣了一瞬。
不过她刚上高中陈逾就高中毕业了,确实不认识他。
“还没问你呢,怎么跟林子谌一起回来了?”
颜宁是当时为数不多知道林子谌给她递过情书的,自然少不了八卦。
“没有,真就是凑巧遇到了。”
新郎新娘这边的同学都聚一起了,休息室人不少。
为了不在拍的时候挡住人,班长一直在前面张罗着排位置。
“要不咱按身高排一下吧,我看这样站着有点不好照。”
这下一来,新郎新娘两拨人就打乱重新站了。
季惟冬个子高索性捎到最后一排了,看林子谌要过来,她在旁边让出了个位置。
谁知道他人还没站进来,陈逾就抢先一步走到了季惟冬旁边。
“这边没人吧?”
语气客气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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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离,像是陌生人间的询问。
看林子谌摆了摆手另找位置,季惟冬就没拒绝陈逾。
合照很快,基本没费多久时间。
新郎新娘快上场了,一会儿要跟礼仪再对一遍流程。
大家都没再多聊,从休息室回了宴会厅。
刚才合照挤在一起,季惟冬不小心被推搡到了陈逾那边。
休息室空调温度高,她早就把外套脱了,上身只有一件米白色毛衣。
被他扶了一下,肩膀上温热的触感好似还没消失。
陈逾就在季惟冬的斜前方那桌,稍微一抬眼就能看到人。
整场婚礼走的是空灵秘境的风格,婚礼流程也还算简单,交换完戒指就开席了。
新郎新娘已经换好了敬酒服,他们先去的家长那桌。
这桌的菜色都偏甜,她其实吃不太惯。
季惟冬夹着烫好的肥牛卷,思绪不自觉往其他地方跑。
陈逾毒舌归毒舌,人缘一直都不算差。
估计也是好久没来婚礼,桌上人逮着他薅。
“有女朋友没,老同学给你介绍!”
讲话的是个体态还算丰腴的男人,带着黑框眼镜,嘴里滔滔不绝介绍着自己表妹。
旁边人听出话里的言外之意,笑着打断。
“怎么可能?陈逾看着像是没女朋友的人嘛。”
一桌人的视线集中在陈逾身上。
他勾了勾唇,停下剥虾的动作摇头否认:“确实还没有。”
“不过快了。”
宴会厅蓝白色的灯光打在陈逾脸上,衬出优越流畅的骨相。
时间确实偏心,没太在他脸上留下痕迹。
“不好吃吗?”
季惟冬脑子里正思绪乱飞,被这突如其来的搭话吓了一跳。
连夹着肥牛卷的筷子都颤了下。
“对不起,我没想到吓着你了。”
林子谌明显有点慌乱,季惟冬笑了笑摇头。
“没有,是我刚在发呆。”
她把肥牛卷放到碟子里,重新夹了个藕片。
“确实不好吃,肉不太熟。”
说罢,林子谌就在沸腾的汤里重新烫了个肥牛卷。
“烫三十秒正好,尝尝?”
季惟冬点头夹起,吃完客气夸了林子谌两句。
老同学相见可说的话不少,又赶上快到元旦,饭刚吃完,大家就约了第二场。
说是提前约着跨个年,
季惟冬对唱k没兴趣,明天周一还要上班,她不太想熬夜。
看颜宁已经蠢蠢欲动了,她想了想准备自己先回。
冬天白昼短,这会儿天已经黑透了,颜宁有点不放心。
“没事,好好玩,回来注意安全。”
打完招呼,季惟冬准备走人,结果刚出来宴会厅就发现颜宁手机还在她口袋里。
颜宁穿得是裙子,没地方装手机,这人还去上厕所了。
季惟冬在宴会厅门口站了会儿,准备等她出来。
【摩西摩西,你掉厕所了?】
正打着字,她突然想起颜宁手机在她身上。
百无聊赖之际,耳边蓦然响起一道低哑的男声。
“你等一下,我今晚去接麦克斯。”
温热的气息洒在耳窝,再抬眼,她才发现是陈逾。
此刻男人正微弯着腰跟她讲话。
声音不大不小,足够让门口的人全听见。
陈逾一桌也散场了,此刻几个同学正站在门口送人。
谁都没想到说等一会儿的人,是要去嘱咐女朋友。
怪不得问他单不单身说是快了。
7. 炸毛醋精
装了一晚上不认识,季惟冬一下没反应过来。
她不喜欢被视线拥簇,就懵着点了下头。
“好。”
陈逾听到回话这才转身去和同学打招呼。
看颜宁这架势估计是要在厕所待一会儿了,季惟冬回去找了个同学帮忙转交。
宴会厅外面的走廊是声控灯,没人时黑着。
没看见陈逾人,正准备给他发条消息,身后就有人叫住了季惟冬。
“要走了?”
她转头,发现是林子谌。
“打到车了吗?我车也在下面。”
季惟冬想起陈逾刚说的话,就拒绝了。
气氛呆滞了两秒,林子谌主动递过来了个礼盒。
“毕业表白的时候就想给你的,但当时太紧张忘了。”
估计是怕季惟冬不收,他挠了挠后脖颈补充。
“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就是幅画。”
白色丝绸系成的蝴蝶结点缀在粉色礼盒上,可能是因为时间过了太久,精致却又有点褪色。
“什么时候回美国?”
季惟冬接过礼盒主动搭话。
“明天的飞机。”
应该就是想了却一桩遗憾,季惟冬握着礼物的手松了松,卸下一口气。
“一路顺风!”
这几天乍暖还寒,但季惟冬怕冷,还是穿得里三层外三层,此刻身上围着白色围巾,只露出一张白净的脸。
她笑着的时候杏眼微弯,讲话语气不自觉上扬了几分。
林子谌怔了下,耳边泛红,道别完就回去了。
季惟冬往宴会厅里扫了一圈,还是没看见陈逾。
正想给他打个电话,眼前就冒出一个颀长的身影。
“叙完旧了?”
这逼,谁又惹他了,一脸欠揍表情。
她还以为陈逾跑哪去了呢,合着躲在角落阴暗爬行。
季惟冬往外走着,见陈逾站在原地不动,就倒回去问了嘴。
“不去接狗了?”
一秒,两秒。
第三秒数完,还是没人接话。
“莫名其妙。”
季惟冬嘴里咕哝着,收紧围巾,径直朝走廊出口走去。
打车软件显示着几种价位的车型。
正合计着哪种更便宜,一双大手蓦地把她手里的东西接了过来。
“看你提着费劲,就勉为其难帮忙了。”
就一副画,该有多重。
季惟冬本想拒绝,但看陈逾把东西攥得死死的,就没再开口。
“别算了,打车哪有蹭车划算。”
说得对,能少花一分就是一分。
季惟冬当即收回手机,亦步亦趋跟在陈逾身后。
他手长腿长,季惟冬人高但步子迈得小,没多久两人就落了段距离。
“笨蛋,你能不能走快点。”
“再不过来就让你老同学送你回去。”
陈逾冷冰冰的声音在夜里显得尤其清晰。
一句接一句,都不带停的。
耳朵被吵得受不了,季惟冬这才在催促声里加快了步伐。
打开车门,刚准备接过礼盒,陈逾转头就把东西扔到后座上了。
利落至极,不带一丝犹豫。
“你有病吧,我还没看呢。”
看车还没点火,季惟冬哼着歌把礼盒从后座扒拉了过来。
“唱歌这么好听,有出道的想法吗?”
狗嘴吐出来象牙不容易,她刚准备夸陈逾两句,就听到旁边人继续。
“有的话我先报警了。”
“……”
精神状态太不正常的话,这边建议先去医院看看脑子。
季惟冬冷笑两声系好安全带,自顾自打开礼盒。
里面是张素描,她把画展开,才发现是自己高中趴在桌上午睡的样子。
画边已经泛黄了,但看得出送礼物的人很用心。
季惟冬有点感动,给林子谌发了条感谢信息,这才把画收起来。
“发完消息了?发完就过来开车。”
?!
这又是哪一套。
看季惟冬一脸看傻缺的眼神,陈逾这才咬着牙解释。
“礼物死沉,累着我手了。”
密码的,累不死你。
季惟冬骂骂咧咧开门换到驾驶位上,转眼间,陈逾就跟大爷似的靠在副驾椅背上了。
真想踹两脚。
“还好咱俩早分了,再晚点我都怕自己忍不住跳楼。”
陈逾懒懒退出游戏界面,掀起眼皮呛她。
“是吗?”
“学长好,我是计算机九班的季惟冬,我喜欢你很久了,唔…”
话还没讲完,他就被季惟冬捂住嘴打断施法。
“你再念一句试试!”
陈逾点了点头,把手机相册里保存的情书找出来,作势继续。
她用力把陈逾的嘴捂紧,脸尴尬得通红。
“松手,我要呼吸。”
谁管他呼吸了,又没捂他鼻子。
“你呼吸你的,不耽误。”
季惟冬权当做没听见,一手捂着陈逾的嘴,一手夺过手机去删照片。
倏忽,手心覆着的唇瓣动了动,她感觉到陈逾在微微张开嘴。
湿热的气息打在心里,烫得季惟冬睫毛一抖。
她低下头,认真盯着手机,稳住删照片的手。
陈逾却不老实,双唇小幅度蹭着,弄得她手心一片痒意。
这种感觉太熟悉了,像接吻的前戏。
季惟冬有点招架不住,刚准备松手,一点潮湿就打在自己手心。
“你干嘛?”
季惟冬急急缩回手,另一只手里抓着的手机也因为卸力滑落。
“呼吸。”
陈逾唇角小幅度扯了扯,无辜回应。
“你呼吸伸舌头?”
季惟冬蹭了蹭自己手心,嫌不够又抽了张卫生纸擦手。
看着面前人的动作,像是觉得荒唐,陈逾快被气笑。
“你他妈抱着我又啃又咬的时候怎么不擦嘴呢。”
正准备反驳,她突然反应过来陈逾是在说那晚酒吧的事,这才悻悻闭嘴。
这事儿之后,车里就陷入了异常的沉默。
像是在怄气,没人愿意开口说话。
已经快十一点多了,一中的学生早已就寝。
路边只剩路灯支撑着夜晚。
停好车,两人无声走着,直到钥匙转动,门被打开,麦克斯跑出来围着季惟冬打转。
陈逾蹲下,把麦克斯抱过来,揉了两把麦克斯的头。
“狗都快不认识主人了。”
把麦克斯的玩具狗粮收拾好后,季惟冬一齐递给了陈逾。
“就这么多。”
一人一狗原路返回,她看了两秒准备合上门,陈逾却突然转身。
“季惟冬,你很喜欢今晚那个男的?”
门口已经灭掉的声控灯随着说话声再度亮起。
“对啊,他会画画。”
“就这个原因?”
“林子谌起码不是懦夫,但你是。”
季惟冬刻意反驳,假装没听懂他的言外之意,紧攥着手机的指尖却早已发白。
“所以,你很后悔跟我在一起过?”
因为沉默,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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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声控灯再次灭掉。
片刻后,陈逾艰难开口。
“好,我知道了。”
雾气糊满镜片,季惟冬取下眼镜拉住要转身的人,使劲狠狠给了他一下,像是在发泄。
因为没收力气,陈逾闷哼一声吐槽她手黑。
“知道个屁你。”
季惟冬揉了揉发红的眼角稳住呼吸。
“今晚这么莫名其妙就算了,我懒得理你。”
“你他妈知不知道自己的行为过线了?我们和好了吗你就这样?你是狗吗?说舔就舔!”
“我不该有反应吗?我没拿酒精消毒手都不错了!”
“你凭什么先发脾气!”
她这人一吵架就容易没出息掉眼泪。
晚风呼啸,刮在脸上疼得像刀子,季惟冬抬手用力擦了擦。
“当时我已经说过一万遍了,我是你女朋友,有什么事我们都可以一起扛。”
“你呢,你爸入狱你告诉过我吗?”
“我连这种事都是从你室友的口里知道的!”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一个人扛着很伟大,我要痛哭流涕感谢你?”
她说着忍不住去打陈逾,一次比一次用力,语气也一次比一次激动。
最后死命扒着,把陈逾手腕上戴的手表解下来。
“我当时拼了命去找你,发现你准备割腕,我当时心想,你他妈就该去死!”
“陈逾,你到底把我当什么?把我当恋爱里的消遣对象?”
“你有把我当成一个能依靠的爱人吗?”
“我想了一整夜,我头发都快薅光了都想不出结果!”
季惟冬声音颤抖,断断续续快发不出音。
因为觉得委屈,她蹲在地上抽噎,再也控制不住哭声。
“你知道我的名字是怎么来的吗?”
“奶奶是冬天的时候把我从福利院领回家的,她说我是冬天给她唯一的礼物。”
“所以我很珍贵,我凭什么要在一段关系里这么内耗?”
“我想了很久,还是觉得自己最重要,所以我才放弃你的。”
“但我从来没觉得后悔。”
语罢,她从地上起来进了门,没再看陈逾。
羽绒服袖子上都是水渍,季惟冬脱下来把衣服扔进脏衣篓,简单洗漱完蒙头就睡了。
可能是刚才突如其来的情绪崩溃消耗太大,她很少入睡这么快。
季惟冬又做梦了。
梦里昏昏沉沉的,她浑身发虚,紧紧依偎着奶奶。
大三的时候老太太查出脑血栓,一直在医院里治疗,就算手术费再高,她都没想过放弃治疗。、
陈逾当时在创业,她不想太给他负担。
那段时间哪怕拼了命一天打三份工自己都没怨言。
当时还是冬天,晚上要送外卖。
下雪天路滑,季惟冬骑车摔跤,餐洒了一地。
她手上没戴手套,摔倒后掌心被地面摩擦得全是血,浓厚的血腥味让季惟冬下意识眉头一皱。
双手控制不住地颤抖,当时收拾地上的汤汤水水时季惟冬连手指都没办法弯曲。
她顾不得这些,奶奶还没吃饭,赶紧跟顾客赔付完季惟冬就匆匆赶了回去。
病房里,她把手藏在后面还是被老太太发现了,跟护士要完药膏,她用满是老茧的手轻轻打圈,给季惟冬涂着伤口。
刚才骑车的时候没感觉到,现在手掌只剩心火辣辣的疼。
刚被老板臭骂了一通,季惟冬被奶奶紧紧窝在怀里,委屈到浑身忍不住颤抖。
一股暖流涌过,温热的触感让季惟冬一激灵,她猛地清醒过来,从床上奔去了厕所。
8. 热水咬人
果然是生理期来了。
垫完卫生巾从厕所出来,已经凌晨三点多了。
看颜宁还没回来,她发了条消息过去。
【回来打到车跟我说一声哦。】
黄油小熊的表情包才发过去,对面就秒回了十几条视频。
点开看,全都是颜宁在唱歌。
【今晚不回去啦~】
季惟冬弯唇回复:【注意安全。】
婚宴上没吃多少,她现在胃里空的难受,就从客厅翻了桶老坛酸菜出来。
等了几分钟,看面饼已经能被叉子搅拌开,季维冬就着半生不熟的面吃了两口。
她不排斥酸菜的味道,这次面刚下肚胃里却突然开始翻江倒海。
整个上腹被拉扯的难受,连下腹都带着压痛感。
泡面味闻得她胃里又是一阵翻涌,季惟冬冲进厕所开始吐。
她本来就没怎么吃饭,现在根本吐不出多少东西,胃里一阵阵往上扯,吐到最后胆汁都要出来了。
季惟冬强撑着从行李箱里翻出了几粒布洛芬吃掉。
药效持上要几小时,她胃里现在还是绞痛无比。
趁现在还有力气,季维冬穿好衣服,去卧室找出了身份证跟医保。
凌晨不好打车,看界面一直没人接单,她准备去路口看看。
颜宁现在估计还在唱k,季惟冬犹豫着要不要给她打电话。
门开的一瞬,混着夜里的冷气,陈逾颀长的身影挡在她面前。
季惟冬怔愣一瞬,因为腹痛她现在张嘴说话都费力。
男人的眼神落在季惟冬毫无血色的脸上,赶忙伸手去摸她的额头。
“你没事吧?”
滚烫的气息笼罩身前,热源不断传来。
太温暖了,比穿十件外套都管用,季维冬下意识想凑近。
“医院。”
她双唇微动,声音却越来越小。
去医院的全程季维冬都不敢睡,急诊科挂完号之后,陈逾带着她去抽血,验血,检查。
大厅消毒水的味道不太好闻,季惟冬下意识皱紧眉头。
直到打上点滴坐在凳子上,她紧绷的神经才松懈开。
片刻后,陈逾取完药回来,手里还提着粥。
“急性肠胃炎。”
他把装在塑料盒里的皮蛋瘦肉粥打开,把液态勺放进去递给了季惟冬。
“吊完水就能走了。”
“嗯。”
吐完之后胃里没一点东西,季惟冬喝了几大口粥,暖流在胃里散开,刚才的饥饿感也少了很多。
两人刚吵完架,季惟冬本想问他为什么在,但转念一想,估计是压根没离开。
想说的话当时吵架都说完了,她拿过药看了眼缴费单开口。
“一共多少钱,我转给你。”
凌晨的急诊室依旧忙碌,只有他们这片吊水的地方异常安静。
瘦肉粥隔着塑料盒还冒着热气,温热的触感传来,季惟冬好受不少,也慢慢清醒过来。
“等打完点滴再一起算吧。”
“嗯。”
医院白炽灯亮得不行,打在人眼前,却照得季维冬心头发闷。
“对不起。”陈逾哑着声开口。
看着靠在椅背上的人,他突然有点庆幸自己刚才没走。
“当时不告诉你是因为害怕,害怕你离开。”
她这会儿是好了不少,但嘴唇依旧苍白。
季维冬扯了扯嘴角看向陈逾,声音不痛不痒。
“不是害怕,是不信任,你从来就没想过依靠我。”
视线相接,季维冬突然有点想笑。
跟四年前一模一样,陈逾眼底还是她看不懂的暗涌起伏。
有些事情,憋在心里是个结。
但说出来,就变成了疤。
就像陈逾手腕上的那道一样,只会淡,不会消失。
“不是不信任。”
“我当时犹豫过很多次告诉你,但当时奶奶身体越来越差,我不想让你担心。”
陈逾眼眶扯开一抹红,捻了捻手指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遇到一个好的人,就是会自卑。
他也不例外。
人总是有劣根性的,希望展示给恋人朋友的都是好的那面。
但陈逾确实不是这样的人。
他别扭,毒舌,不知道怎么去直白地表达爱。
可季惟冬不一样,明明都拥有烂泥一样的人生,她却从来没自卑过。
递给他情书那天,季惟冬告诉他的第一句话不是请求,是拜托。
“学长,我是个比你现在了解的要好得多的人,所以希望你认真看完再拒绝我。”
明明很紧张,但她笑得大方从容。
再到后来,季维冬奶奶生病。
陈逾设想过无数次,如果是自己经历她的人生,他会怎么做。
但无论怎么假设,他都不一定会比季维冬做的更好。
季维冬能大方拒绝自己的好意,自己挣钱,也能认真感谢他,肯定他的付出。
“如果能选择,没人愿意贫穷,但既然担子落到了你头上,就得担起来啊。”
“而且我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倒霉,孤儿院那么多没被领养的人呢。”
事实证明,能挣脱苦难蜕变的人,都不是一般人。
这种人太耀眼了,耀眼到自己没办法不喜欢。
季惟冬说得对,他就是个懦夫,尤其是跟季维冬比。
凌晨五点,天已经微微泛起鱼肚白。
“陈逾,我后来在你家看见抗抑郁药的时候,我心想,人怎么能这么自私。”
“你是妄想用死亡给自己爸妈一点教训吗?”
“你创业失败、你原生家庭不好、你爸打人入狱,你想死当然没错。”
“但你太可笑了,你爸妈压根不在乎你,你死了能惩罚的只有我。”
“一面不想活,一面还享受着我的爱,你凭什么这么对我?”
季惟冬话说得平静,已经没了昨晚的崩溃,但却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陈逾心头。
心脏像是被绞杀,他无法反驳。
因为季惟冬一句话也没说错。
天亮之后,急诊室人越来越多。
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流,陈逾如鲠在喉。
他没再开口,紧盯着输液管里的药液一滴滴下沉。
三瓶水已经全部吊完,季惟冬请了半天假休息。
“你先回去吧,今天不是还要上班?”
“先送你回去。”
季惟冬没推拒,也没力气推拒,她现在只想回去睡觉。
可能输液的药效持上了,这一觉睡得还算踏实。
她是被电话声吵醒的。
已经中午了,可能是没拉窗帘,这会儿太阳光直射进来,她睁眼适应了两秒才接通电话。
“季惟冬你没事吧?”
“我听陈逾说你刚从医院出来。”
听颜宁声音有点着急,她揉了揉头发从床上坐起来。
“没事,就是肠胃炎。”
“已经输过液了。”
刚睡醒脑子迟钝得不行,季惟冬套了件衣服起来,准备点个外卖。
“别,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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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就去上班了。”
颜宁在电话那头说着要回来,她连忙阻止了。
这周智慧旅游的项目已经开始筹备了,需求分析和系统设计的整个环节季惟冬都要参与。
下午还要跟产品项目经理开会。
吃完饭之后,她把资料重新熟悉了遍,就急急赶回了公司。
“惟冬姐你没事吧?他们已经到会议室了。”
实习生是个齐刘海的姑娘,戴着黑框眼镜,刚准备抱着文件进去,撞见季惟冬过来,就问了一嘴。
“我没事。”
她回工位拿上电脑,就跟实习生一起进去了。
“智慧旅游系统项目旨在为游客提供一站式的旅游服务,包括景点信息、酒店预订、交通安排、智能导览等。”
“项目预计在6个月内完成,关键里程碑包括需求分析、系统设计、开发、测试和上线。”
产品经理介绍完需求之后,就是关于技术选型的讨论。
他们前端框架的技术人员已经齐了,这次就是要商讨具体分工。
“季惟冬,设计景区热力图生成模块交给你负责。”
热力图生成模块主要是为了显示景区的实时拥堵情况,她也做过不少类似的,上手还算快。
需求分析大概需要一周,下周才是具体着手系统设计的时候。
大会结束之后,技术组又开了个小会。
具体讨论了下业务需求的背景功能,询问完优先级之后,她才开始着手准备编辑需求文档。
季惟冬算了下,他们大概是年前七八天放假,满打满算开发阶段也要等到年后了。
旅游系统那边的负责人诉求很清晰。
几周过去,团队磨合得也差不多了,他们前期准备工作相对还比较顺利。
估计是快要放假了,快到一月中旬的时候大家都想快点回家过年,效率异常高。
因为上次肠胃炎的教训,季惟冬在吃饭上用心不少。
她最近在公司附近发现了家馄饨店,味道不错,自己就没再点外卖。
这边是个夹在居民楼里的苍蝇馆子,白墙早就被熏黄了,刚进来的时候老板还在后厨擀馄饨皮。
她挑了个墙边的位置坐下,折叠桌子被擦的蹭亮。
“老板,来碗鲜肉馄饨。”
半个月下来冷空气就造访了三回。
季惟冬搓着手坐下,倒了杯热水准备取暖。
老板已经在熬汤底了,北方馄饨一般都是用鸡和猪棒骨熬制,后厨火越来越旺,味道也越来越香。
手机振动一声,传来消息。
她打开看发现是陈逾发来的一张照片。
【是你的吗?】
是个充电宝,季惟冬放大看了眼,确实是她的。
估计是上次去医院,不小心落他车上了。
回复之后对面秒接话。
【我正好在你们公司这边,给你送过去。】
两人自从那次输液之后就没再联系过了,期间公司开会也没碰上过。
犹豫片刻,她把馄饨店的定位发了过去。
【我现在在这边吃饭。】
馄饨上来了,老板还在后厨忙活,是小孩帮忙端的。
“馄饨来了,让一让—”
可能是放碗的时候没注意,不小心推着莫之青手边的水杯了。
热水忽地浇在她手背上,一股灼热感传来。
看手背已经全部红肿起来,小孩吓得连连道歉。
本想说句没事,一道掷地有声的男音从门口传来,打断了她的思绪。
“水龙头在哪?”
9. 万字歉书
陈逾先她一步反应过来,打开水龙头拉着季惟冬去冲水。
“先别拿出来,凉也先忍忍。”
还好附近有药店,冲了大概二十多分钟,陈逾才让季维冬把手拿出来涂药。
凉水一直冲在手上,痛感不太明显。
猛一关上水龙头,手背跟要点燃一样,疼得季维冬倒抽一口气凉气。
接过烫伤膏涂药,手却不受控地发颤往回缩,她稳了稳手准备继续,手臂却一下被人握住。
“药膏。”
季维冬现在疼得不行,顾不上别的把东西递给了他。
陈逾挤出黄豆大小涂在伤口上,用手打圈。
男人低着头,认真涂抹伤口,季维冬没讲话紧紧盯着他。
陈逾微垂着眼,纤长的羽睫颤动了几下。
“忍着点,要缠纱布了。”
伤在手背上,整个手一半都得包住,他小心绕了几圈最后打结。
陈逾指尖微凉,握住她的那片皮肤很舒服,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手上的痛感减了不少。
“明天拆开看看,起水泡就别缠纱布了。”
两人回去的时候孩子正在挨训,季惟冬赶忙把人护住。
“真的没事,也是我不小心,伤口已经处理完了,你让他去玩吧。”
老板歉疚笑了笑,说是这顿饭给她免单,执拗不过,季惟冬最后就答应了。
“充电宝。”
季惟冬刚准备接过,就发现充电宝下面垫着一封信。
投了个询问的眼神给陈逾,沉默几秒,面前才接话。
“道歉信。”
“你那天在医院和家门口说的话我都听进去了。”
“当时我确实很不成熟,让你煎熬了,对不起。”
回去之后陈逾想了很久,觉得发消息太不正式,所以才写了信件。
季惟冬张了张嘴,盯着信封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之前的事说不介怀是假的,但真说出来之后,她确实好受不少。
“我暂时没有原谅你的打算,信…我会看的。”
从自己的角度来看,季惟冬不接受道歉,因为她受到的伤害是实质性的,不会因为一句话减轻。
但立场不同,做出的选择确实会不同。
她会给陈逾道歉解释的机会。
吃完饭时,陈逾因为有会已经走了。
丝丝缕缕的凉气绕进缠着纱布的手背,她久违地觉得冷风还不错。
放假在即,很多完成工作的同事已经提前走回家过年了。
季惟冬也没留着加班,具体的模块设计结束之后就一连在家瘫了三天。
一觉醒来,已经九点多了。
因为颜宁过几天也要回家了,两人就想着去威海玩一周。
“宁宁,明天十点的高铁,咱们得起来收拾东西了。”
颜宁也是刚放假,这两天困得不行,她叫了好几遍,才把颜宁从床上拉起来。
整理完行李从卧室出来,她才发现客厅的衣服都快多到没地方下脚。
“你是准备把家搬去威海吗?”
“……”
“我这叫不打没准备的仗,山东帅哥特多好吗。”
看来是又要带不少薄的要死的衣服,季惟冬坐过去拿了几件羽绒服塞进她的行李箱。
“那边昼夜温差大,衣服带厚点,到时候不许问我借。”
季惟冬预测的还算准,当天,威海就下了场大雪。
“我就说这个羽绒服拿对了吧。”
顶着下刀子的天,两人哆嗦着打车去了订好的酒店。
季惟冬和颜宁的房间隔着,但都是海景房,落地窗一边视线极好。
这会儿雪越下越大,从屋子里往外看,海上蓝色雪色相间,街边也都覆着薄薄一层雪。
颜宁一进来就开始撒欢地在大床滚。
“好好看,快给我拍照,我要发朋友圈!”
柏江那边没有海,颜宁上次看海都是上学的时候了,不免有些激动。
今天天气不太好,两人收拾完东西就在酒店住下了,没往外转。
酒店离火炬八街很近,她跟颜宁隔天早上就去了打卡。
可能是刚下过雪,街道一路都是深浅不一的脚印。
因为来的早,人还不算多,颜宁一路拉着她咔咔拍照,最后实在是季惟冬受不了才罢休。
一天下来,玩了大概三个多景点,她们最后选了家火锅店吃饭。
“好冷好冷!”
这边好看是好看,但海边风是真大,跟刀子刮在脸上似的,连出门前特意弄得发型都被风吹得一塌糊涂。
旅游旺季,因为餐桌不够,她们跟另外一行人凑了一个包厢。
整个包厢两个桌子,一大一小,正好合适。
这边是老式的铜锅火锅,装修走的是怀旧风,连桌子下面都是砖砌的底柱。
炉火开得极旺,浓郁的红油在铜锅里沸腾,香气扑面而来。
颜宁正在p图发朋友圈,季惟冬把肉涮进去等着。
听隔壁桌讲话,好像是几个趁寒假来旅游的大学生。
正刷着手机,颜宁朋友圈传来林子谌的点赞。
想起当时婚礼上的事,她朝季惟冬抛了个意味不明的眼神。
“对了,我都忘了问你,你跟林子谌后来怎么样了?”
“什么怎么样,我俩什么没有。”
季惟冬刚调完蘸料回来,看着颜宁八卦的眼神有点云里雾里。
“那陈逾呢?”
突然想到陈逾那封信,季惟冬夹菜的手顿了几秒。
看面前人犹豫着,颜宁当即合上手机紧盯住季惟冬。
“操,真有情况?
刚夹到的莴笋一抖,季惟冬连忙否认。
“没有的事。”
隔壁座正在玩按鳄鱼牙齿的游戏,正到关键时刻,众人起哄了声。
两人的对话戛然而止。
可能是颜宁打量的眼神太过明显,隔壁座的一个女生看了过来。
“对不起,打扰到你们了吗?”
颜宁马上摆手:“没有,我就觉得挺有意思的。”
“正好!人多更好玩。”
见状,颜宁立刻把刚聊的事抛之脑后,拉着季惟冬就坐过去了。
“是不是不太好?”
她压低声音跟颜宁讲。
“没事,玩几把就熟了。”
前几轮她运气还算好,没被鳄鱼咬到过。
倒是颜宁,第一把就被咬住了。
装惩罚纸条的盒子被递过来,问题是谈过几个对象。
思索片刻,颜宁大方承认。
“八个!”
一桌坐得都是大学生,估计是身边没接触过多少情场老手,这会儿都激动到不行,吵着让她分享经验。
中途有电话打来,季惟冬示意了下,欠身出门接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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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季,咱们那个系统设计的文档,你发一份给陈总哈。”
“你组长的电话一直打不通,人家那边要的急。”
她们组长是西北人,这会儿估计也都回家了。
季惟冬应下来,把文件转发给了陈逾。
之前因为她和颜宁在,隔壁还有点放不开,这会儿她俩加进来,屋子里热闹得不行。
“正好轮到你了,季惟冬!”
她走过去随便按了个鳄鱼的牙齿,措不及防被咬到,季惟冬反应了两秒才收回手。
“没事,新的一年年年有鱼。”
毕竟鳄鱼也是鱼。
她抽了张惩罚的纸条打开。
【给微信最近一个联系人打电话表白。】
“不能喝酒吗?”
“那肯定不能。”
看季惟冬犹犹豫豫打开微信,颜宁鸡贼凑到她手机前。
好家伙,刚出去是跟陈逾发消息。
“快打啊,一点游戏精神没有!”
被一桌人威胁着,迫于压力,她最后还是打给了陈逾。
铃声一直在响但没人接,季惟冬刚打好腹稿准备挂电话,嘟的一声电话接通。
“文档有什…”
“我喜欢你。”
她没给陈逾说完话的机会,就将惩罚说了出来,随即挂断电话。
颜宁递了个眼神给她。
“心虚呢?”
“滚蛋,惩罚完了,下一轮。”
本来准备发消息解释一下,但看手机电量不足,她就先拿充电宝充了会儿电。
外面又开始飘雪,两人害怕一会儿打车难才走了。
看颜宁一脸依依不舍,季惟冬安慰道:“没事,走的时候不是加微信了吗?”
回酒店之后,洗完澡出来她才发现微信有十几条未读信息。
全是陈逾发的。
【?】
【什么意思?】
隔了三分钟,消息再次传来。
【已读不回?】
【你手机是埋威海的雪里了吗?】
又隔了五分钟。
【需要我给你买个手机吗?】
一条接一条弹出来,季惟冬看着消息头疼到不行,只好下拉到最后解释。
【当时手机没电了,没来得及说清楚。】
【就大冒险。】
微信界面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却一直没发来消息,几分钟后,陈逾回复。
【哦。】
又开始莫名其妙了,她搞不懂陈逾又在发什么脾气。
今天逛了不少景点,现在脚还痛着。
思考无果,季惟冬一头倒在床上睡了。
酒店空调的温度正好,她入眠的还算快。
凌晨三点多,感受到枕边手机的振动,挣扎几秒,季惟冬认命地坐起来。
迷迷糊糊看了眼,是陈逾打来的电话。
接通电话,本想劈头盖脸骂他一顿,但到达威海的提示音却突然响起。
像是机场的提示音。
季惟冬脑子嗡了一声,酒店静得可怕,只剩空调发出轻微的动静。
“你来威海了?”
“嗯。”
男人声音微哑。
“你打完电话我就买了来这里的机票。”
季惟冬揉了揉头发,准备起身穿衣服。
“怎么突然大半夜来旅游?”
“……”
10. 温泉笨蛋
“不是旅游,来找你的。”
季惟冬彻底懵了,威海机场离市区特远,打车都要一个小时起步。
她跟颜宁这次坐高铁来就是因为机场远。
这傻登儿真是一点攻略不做。
“你怎么知道我在威海?”她试探着问。
“上次你肠胃炎,我找人要了颜宁的微信,看见她朋友圈了。”
电话那头没了拉行李箱的声音,陈逾应该坐下了。
“我在这儿人生地不熟,季小姐有时间?”
对面笑了声,等着她的回应。
但语气里透露着一种“反正我是来找你的,赖定你了”的感觉。
最后季惟冬还是没过去,她给陈逾介绍了当时下高铁站到处发小广告的拼车司机。
一个多小时后,陈逾准时到了她下榻的酒店门口。
她们酒店已经预约满了,本来季惟冬是想帮他另找酒店的,奈何这逼非说自己人生地不熟。
“天亮了你就自己去找酒店。”
看着面前穿灰色大衣的男人,季惟冬突然有点晃神,总觉得在这里见到陈逾有点奇妙。
跟上次在馄饨店比,他又消瘦了点。
也是,开年旅游系统的项目就要进入开发阶段了,他们公司应该也挺忙的。
凌晨的酒店外黑如浓墨,刚站在门口不觉得,一进电梯,混着冰凉气息的颀长人影瞬间笼罩在自己面前。
气氛变得尴尬。
季惟冬往后挪了挪,主动打破沉默:“刚手机没电了,我没看见你发的消息。”
“没事。”
电梯只有两人,陈逾回头看了眼靠在电梯壁上的人,慢慢走到她旁边。
两人的距离不到半米,凑近,还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薄荷味。
她在高楼层,随着电梯数字一点点变大,季维冬思绪慢慢跑偏。
不是来旅游的,是特意来找自己的。
为什么,因为今晚玩游戏时说的话吗。
叮——
电梯门打开,意识回笼,她拿出房卡刷开门。
陈逾来得急,没带行李,季惟冬找了双酒店的一次性拖鞋拿出来。
“你凑合一下吧。”
陈逾接过,看了眼她的手背。
“恢复得怎么样?”
看陈逾顶着自己的手,她这才反应过来。
那次被烫到,前两天还有点痛,这几天好了不少,也没起水泡。
“没事,已经快结痂了。”
陈逾嗯了声,脱下大衣坐到沙发上。
“今天涂药了吗?我帮你。”
“现在?”
季惟冬一愣,她确实没在凌晨换过药。
从行李箱里翻出药膏,陈逾自然接过,低头握住她的手腕。
顺着骨节分明的手指往上看,她这才发现陈逾把手上的表摘了。
疤痕已经不算深了,但很狭长一道看起来还是有点突兀。
注意到季惟冬的目光,陈逾主动解释。
“你说的对,过去很久了,没必要挡着。”
热水是顺着无名指往下流烫的,结痂之后手指上有一条痕迹。
药膏盖上后,季惟冬点头收回手。
从柏江到这边也要两个多小时,看陈逾靠在沙发上阖眼了,季惟冬默默调高空调温度,给他盖完毯子才回床上睡觉。
早上八点多,实在困得不行,季惟冬连是谁打的电话都没看就挂掉了。
几分钟后,颜宁穿戴好来隔壁敲门。
门铃响了几声,看床上没动静,陈逾揉了揉太阳穴起来开门。
“季惟冬,你怎么回——”
话音戛然而止,看着突然冒出来的陈逾,颜宁吓了一大跳。
“你怎么在?”
她探头往里看了两眼,衣服深浅混在一起都在地上。
“操!”
战况还挺激烈。
陈逾连解释的话还没说出口,像是突然懂了什么,颜宁腾地一下关上门。
他转身看了眼床上一动不动的鼓包,最后把地上的衣服捡了起来。
季惟冬这一觉睡得还不错,伸懒腰起的时候一看已经十一点多了。
刚准备去洗漱,就碰到陈逾拿着一次性牙刷从卫生间出来。
“醒了?”
她点了点头,随便抓了个皮筋把头发扎起来。
估计是照顾到季惟冬还在睡,现在窗帘紧闭着,房间内漆黑一片。
看陈逾要过去,她退了两步,结果不小心碰到了旁边装饰的绿植。
身体失去重心,刚以为要摔倒,一双大手猛地扶住自己。
腰间的温度只停留了两秒,陈逾看到她直起身,就立马放开了手。
“没事吧。”
男人的声音带着点刚睡醒的暗哑,因为离太近,温热的气息洒在面前,季惟冬心头一阵酥麻。
她慌乱摇了摇头,一头栽进浴室。
结果牙刚刷到一半,季惟冬突然想起今天跟颜宁的安排。
本来说上午去泡温泉的!
她急急洗漱完就去了床上找手机,看到已经到中午的时候心都死了。
刚准备打电话给颜宁,陈逾却突然出声。
“对了,颜宁上午来找过你。”
?
“而且,她好像误会了点什么。”
!
这事儿,两人最后直接掰扯到了下午泡温泉的时候。
“说吧,昨晚干什么坏事呢?”
陈逾还有工作要处理,买了晚上的票回去,这会儿正在酒店借她的电脑开会呢。
季惟冬嘴皮子都磨破了解释,颜宁硬是不信。
“那你说,就因为你一句假表白,他就跑过来,这是几个意思?”
看着泉水随地热一股股往上涌,季惟冬摇了摇头,突然想起那封道歉信。
信拿回家之后,起初因为觉得烫手,她一直没敢看,也就是前两天才打开的。
陈逾写字笔力遒劲,一共五页纸,看得出来费了不少时间。
关于自己在意的依赖问题,他解释了很久。
可他越认真,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季惟冬拍了拍自己的脸,她现在也有点接不住颜宁的话。
其实这段时间陈逾是什么想法她大概看得明白,只是自己不太想面对。
因为伤疤就是伤疤,不会因为道歉消失。
她本能地不想原谅陈逾,但又不自觉想靠近。
凌晨接到陈逾的电话时,他说来了威海,她有想过是不是因为自己。
直到他真的承认了,季惟冬快跳出胸膛的心跳声是最有力的证明。
她对他的爱还没消失的证明。
“哎呀,纠结个屁,直接问他!”
“陈逾不是晚上走吗?我把他叫过来,你们说清楚。”
颜宁作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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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开微信,季惟冬还没来得及阻止,那边消息和定位就发出去了。
【我这边有点事,季惟冬感冒了,你来一趟。】
颜宁抄起浴袍穿上,去了隔壁的一间私汤,把空间留给了两人。
陈逾这会儿估计在办公,不一定能看见消息,季惟冬全当颜宁胡闹了,准备一会儿把她喊回来。
这边离酒店不近,打车估计都要半个小时。
手机在桌上,季惟冬懒得去拿,索性又泡了会儿,因为温度高,水温太过舒服,她几度要睡过去。
倏忽,木门吱呀一声被打开。
“你没事吧,是不是昨晚着凉了?”
突如其来的一阵冷风吹过来,季惟冬一激灵。
这才回头看到陈逾。
可能是过来的匆忙,灰色大衣上还落着几片没融化的雪花。
怔愣几秒,她这才反应过来是陈逾看到颜宁的消息了。
“呃…就是小感冒,没事了。”
季惟冬转身去看他。
“真的?那脸怎么这么红?”
陈逾走近,蹲下去摸季惟冬的额头。
冰凉的触感打在额头上的一瞬间,她下意识缩了缩肩膀。
季惟冬突然有点庆幸,没听颜宁的穿那套相对清凉的泳衣。
她身上是件挂脖的藕粉色吊带,基本没有太露,但可能是因为大学买的,现在穿还是有点小。
季惟冬不自觉拽了拽裙摆,这才重新看向陈逾。
“真没事。”
“你几点的飞机?”
因为室内外温差大,陈逾戴着的眼睛也起了雾,他拿下来放回口袋里。
“八点。”
隔着氤氲的雾气,季惟冬突然想起颜宁刚说的话。
内心挣扎几秒,她试探开口:“你今天为什么来找我?”
“因为那个游戏的表白吗?”
泉水汩汩往上冒,可能是温度太高,她面上笼罩着一层意味不明的绯红。
话音刚落,整个空间里的空气像是凝结了。
完,自作多情了。
季惟冬正思索怎么打破尴尬,陈逾突然扯了扯唇。
看面前人闲庭信步走到旁边的石凳子上坐下,她默默翻了个白眼。
这逼怎么笑得出口。
是问题不够严肃吗,他根本没理解题目的含义!
“不容易,终于长一次脑子。”
“……”
对上季惟冬哀怨的眼神,陈逾语调微扬,面上却多了几分正经。
“我喜欢你。”
“这样呢,你这次明白了吗?”
他本想温水煮青蛙,但季惟冬实在太呆了,不下剂猛药确实不行。
措不及防的告白让季惟冬的脸再度热起来,她抬手假意扇着风,双唇阖了阖不知道该接什么话。
半晌后,陈逾摇头叹息,拧开手边的矿泉水递过去。
“笨蛋,喝水,温泉不能泡太久。”
季惟冬愣愣接过,猛喝了一口,身上的温度慢慢降下来,她的脑子这才清明不少。
“不用纠结,也不用立刻回复我。”
“这次我来追你。”
正消化着陈逾的话,面前人忽地出声,眉头微皱。
“现在还有件重要的事。”
季惟冬抬了抬眼,有点疑惑。
“航班快赶不上了,我先走了。”
“……”
11. 烟花过热
“操,他真是这么说的?”
季惟冬点头,穿戴好衣服准备和颜宁一起出去。
没问之前更多的是疑惑,问之后就变成了纠结。
“那他承认的时候你高兴吗?”
颜宁走近盯住季惟冬,希望能从她的微表情里看出来点什么。
“嗯。”
季惟冬坦诚肯定。
听到陈逾说喜欢的时候,她心头一颤,全身像是过了一遍电流,只剩酥麻。
下意识的动作出卖不了人,季惟冬无法否认,但她又不想承认。
“可我不想对自己太好,又不想对自己太不好。”
分手四年,他们之间确实还有爱,但已经没有喜欢了。
两个人相爱都是靠脑补的,她爱的时候愿意换位思考,愿意站在陈逾的角度去想问题,去原谅他。
但喜欢稀释变淡之后,她就不愿意这样了。
到现在,喜欢重燃,这并不意味着季惟冬就愿意重复之前的选择。
感情没有对错,大家都各有各的惨烈,陈逾确实也有苦衷。
可谁知道再来一次受伤的还会不会是自己。
“算了,纠结的要死也要喝啤酒啊。”
“虽然在威海,但我还没尝过正宗的青岛啤酒呢。”
季惟冬深呼了口气,拉着颜宁出门吃饭。
计划赶不上变化。
在威海的第四天,因为颜宁家里临时有事,她们就先回去了。
“对不起嘛,这次也没玩尽兴。”
季惟冬挽住颜宁的手臂摇头。
“不至于,该打卡的不都打卡过了?大不了下次再来,家里的事更重要。”
颜宁老家不在柏江,回家收拾完东西就匆忙出发赶高铁了。
“提前祝我们季老板新年快乐!”
看着突然空了不少的房子,季惟冬站在门口跟颜宁挥手。
这段时间每天火锅烧烤,胡吃海塞的,每次吃完饭她都动弹不了。
今天突然有点想吃公司楼下的馄饨了。
那边店铺小没有外送服务,闲着也没事,季惟冬索性打车去店里了。
可能是还有三天过年,柏江这边的传统就是腊月二十七赶大集,中午的街道上人也不少。
看堵得不行,她就让师傅靠路边停下了。
斑马线的信号灯已经变成了绿色,季维冬迈开步子,缓缓向前走去。
因为颜宁突然打来电话,她低头看了眼手机准备接通。
倏忽,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刚准备抬头,一股巨大的冲力从背后袭来,季惟冬身体猛地向前一倾。
“小心。”
熟悉的声音贴着耳朵灌入,她被陈逾扶住重新找回重心。
估计是赶时间,刚撞到她的男生匆匆道完歉就走了。
看走到安全路段,季惟冬才反应过来,重新拨通颜宁的电话。
“宁宁,有什么事吗?”
电话那边传来乘务员的声音。
“没事,我刚没找到身份证,以为丢家里了,准备问问你,现在已经找到了。”
颜宁这会儿在找车厢,腾不开手,季惟冬就把电话挂了。
“你怎么在这儿?”她抬眼看向陈逾。
正午的冬日太阳光强烈,斜照在他的侧脸上,衬得整个人少了几分疏离。
“公司有点事。”
季惟冬点了点头,这段时间他好像确实很忙。
“你呢?”
以为是顺路,两人并肩向前走着。
“来吃馄饨。”
几天过去,关于他上次的话,季惟冬已经消化得差不多了。
反正陈逾愿意等,那就再等等吧,她还不想这么快答应。
直到走到馄饨店,见陈逾也跟着她进店坐下,季惟冬才愣了下问道。
“你不是还有工作吗?”
听到这话,陈逾挑了挑眉,慢悠悠回应:“吃饭的时间还是有的。”
因为是常客,混饨店老板看到季惟冬就给她点上单了。
“这个帅哥你?”
“跟她一样就行。”
端上来后,季惟冬舀起混饨尝了几口,这边的馄饨是纯肉馅的,面皮挺劲道,肉也不腻,吃起来刚刚好。
汤也很鲜,混着紫菜跟虾仁,胃里一股暖流涌过。
估计是上次之后有ptsd了,陈逾看见季惟冬手边的热水,就无声往外挪了挪。
“今年跨年有安排吗?”
思索片刻,季惟冬摇头。
她是真没什么主意,颜宁一走,自己在这边也没什么特别要好的朋友可跨年了。
“那给追求者一个机会?”
舀着馄饨的汤勺一顿,季惟冬抬头看向陈逾。
这边桌子偏低,空间逼仄,陈逾手长腿长,坐下难免有些不舒服。
“行啊。”
颜宁说的有道理,如果一件事犹豫不决,就遵从内心的第一想法。
她想和陈逾一起跨年。
饭后,把自己送回家陈逾就回公司了,说是有事处理。
季维冬理解,旅游智慧系统就是结合大数据给游客提供智慧服务,年前人流量大,返乡人群多,这段时间很适合做系统测试,他忙也是有原因的。
又在家里躺尸了几天,等到跨年夜当天,季惟冬才动起来。
她和陈逾约的是晚上十点,本来准备起来画个妆,但却在挑衣服上犯了难。
“宁宁,你说我穿哪件出门好?”
颜宁这会儿刚帮她爸贴完对联,正在家嗑瓜子。
“你出息了!今年真要去钓凯子?”
“什么啊,跟陈逾。”
颜宁窝在沙发上啧了两声,“那就穿个性感点的,钓不死他!”
眼神警告几次,颜宁这才正经起来帮忙挑衣服。
最后季惟冬挑了件米白色的大衣,她本身就个子高,杏色的包臀裙搭着长筒靴,衬得整个人温柔大气。
乌黑的卷发披散在肩上,珍珠耳环也泛着光泽。
“啧,美女加个wx?”
听颜宁又开始插科打诨,她弯唇笑了笑,嘴边的梨涡若隐若现。
两人约在柏江广场那边跨年,那边的烟火秀每年人都很多,季惟冬就提前了一个多小时出门。
周围高楼大厦的灯光亮起,流光溢彩,七彩的灯光变换着,人声鼎沸。
看倒计时的点好像有放飞气球的活动,季惟冬也顺手买了两个。
时间临近十点,看人迟迟没到,以为是陈逾堵在路上了,她发了个定位过去。
估计是还没看见,寒风呼啸,季惟冬重新在商场附近找了个咖啡厅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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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小时就过去,热拿铁快见底,她打了个电话给陈逾。
第一个电话没打通,直到手机里的英文致歉全部播完,季惟冬又打了一个过去。
还是没接。
这会儿无人机表演已经开始了,广场上人山人海,不少人已经举起手机开始拍照了。
季惟冬不太想出去,咖啡店偶尔有人开门,冷风吹进来,心被搅得七临八乱。
在位置上愣了会儿,手机蓦然振动起来。
她点开去看,是陈逾打过来的。
“不好意思,我这边临时有点事,估计还要一会儿才能到。”
电话那头的人语气着急,带着一丝歉意。
季惟冬深吸一口气,不免有点担心,陈逾是个守时的人,平时很少迟到,是公司有事吗,但害怕涉及隐私她没问出口。
“没事,烟火秀还没开始。”
“你先忙。”
收拾好心情,季惟冬挤过人群,来到广场中央,她站定找了处人相对少的地方。
十一点多,手机陆续收到不少人的新年祝福,季惟冬一一回复,又给颜宁发了个红包。
【宁宁,新年快乐!】
对面秒回,给她打了个视频电话,这边人多信号不好,两人没聊太久就挂掉了。
眼看十二点越来越近,季惟冬不自觉点进跟陈逾的聊天框。
【烟花秀快开始了,你…】
删删改改了几次,消息还是没发出去。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总不能浪费这么好的景色。
无人机表演确实壮观,它们组合在一起时而是展翅的凤凰,时而是棵挂满彩灯的圣诞树,到最后,摆成了“新年快乐”的祝福语。
季惟冬没忍住拿出手机拍照,随后一股脑发给了颜宁。
与此同时,人群中传来欢呼声。
她转过头,这才发现远处的舞台上主持人正在宣布着倒计时活动。
压下心头的一点失望,季惟冬参与进倒计时。
“三!”
“二!”
“一!”
她旁边的一对情侣此刻已经开始拥吻了,季惟冬笑了笑准备往后退,却意外撞进了一个坚实的怀抱。
“新年快乐。”
冷冽的雪松味道在环绕在鼻尖,熟悉到她下意识转头。
陈逾穿着深绿色的派克服站在她身前,声音低沉悦耳。
“你迟到了。”
季惟冬睨了他一眼,故意跟陈逾拉开距离。
“嗯,任你处罚。”
估计是怕她不信,陈逾特地竖起三根手指发誓。
看他的样子,公司的事估计处理完了,季惟冬不是拎不清的人,本来扫一眼就准备让他放下,但却突然发现了陈逾手上的划痕。
伤口不深,但有好几道,现在血都还没凝固。
她一把拽住陈逾的右手,把外套袖口往上拉了拉,正色问道。
“你去打架了?”
陈逾小臂内侧有一道很深的伤口,因为没有及时处理,现在看起来略微狰狞。
季惟冬没再说话,拉着他打车去了医院。
一路风跌跌撞撞刮进车里,她深吸一口气,偏头看向陈逾。
正准备开口,身边人率先坦白了。
“我这次真没打算瞒你,刚才就准备说了。”
12. 蝴蝶耳拍
欲言又止片刻,季惟冬重新看了眼陈逾小臂上的伤口。
“我爸这两天出狱了,我也是今晚才知道。”
陈逾把手往后背了背,眉眼间带着点试探。
“他来找我要钱,我没给,就起了点争执。”
挂了几分钟脸,听到这里季惟冬终于破功。
“一点点争执?你是觉得伤口太小是吗。”
“我本来是准备去医院的,但想着和你约好了,而且是跨年,就…”
“……”
陈逾讲话声越来越低,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觉得男人语气间带着几分娇嗔。
轻叹一口气,季惟冬放弃跟他讲道理了,为了这种事生气,只能气到自己,陈逾压根不当回事。
大年三十医院人不多,很快就轮到了陈逾,两人处理完伤口出来的时候,已经一点多了。
活动了下脖子,季惟冬想起他爸的事,就顺道问了嘴。
“你…事情都解决了吗?”
“放心吧,没事了。”
这边医院不好打车,两人并肩走了段,准备去前面的路口。
“季惟冬,新年快乐。”
“刚不是说过了吗?”
“想再说一遍。”
陈逾声音比往日要哑很多,挠得她有点不自在。
正欲说点什么打破这种气氛,季惟冬的肚子却不合时宜响起。
耳边传来一阵低笑,陈逾勾了勾唇开口。
“走吧,请你吃饭,正好我也饿了。”
两人连找了三四家店,但因为跨年的原因,预约都满了。
“要不,去我家?”
思索片刻,季惟冬看了眼时间建议。
见陈逾眼中闪过一丝错愕,她才慌乱解释。
“我的意思是,我昨天逛超市了,家里有食材。”
凌晨的路段只剩路灯亮着,陈逾嗯了声,漆黑的眉眼中似乎也染着亮。
“进来吧,我家挺干净的,没时间弄脏。”
季惟冬递了双没穿过的拖鞋过去,引陈逾进门。
因为是两个女孩住,家里布置得还算温馨,虽然大多数东西都是颜宁添置的。
脱掉外套,季惟冬打开冰箱看了眼,还好昨天囤了不少肉蛋奶。
“你…你有会做的吗?我不会做饭。”
话音刚落,陈逾眉梢一扬,凑近看了看冰箱里的食材。
东西一股脑塞在冰箱里,还没归类,陈逾拿手扒了两下点头。
“行,你坐吧,我弄。”
派克服被放到沙发一角,陈逾把卫衣袖子往上挽了挽,虽然被纱布包裹着,小臂线条依然流畅。
季惟冬窝在沙发里,本想看会儿电视,但侧身看见陈逾一个人在厨房忙活,总有点过意不去。
“需要我帮忙吗?”
切菜的手一顿,陈逾冲完手用纸巾擦了擦,推着季惟冬出了厨房。
“不用,你好好待着就等于帮我了。”
呵,好心当成驴肝肺,白眼快翻上天的时候,陈逾适时出声,话里带着几分无奈。
“季惟冬,你他妈是不是忘了我当时怎么进医院的。”
哈哈,讪笑两声,季惟冬就屁滚尿流滚出了厨房。
她确实还记得。
大学时,陈逾有段时间忙得不行,她心血来潮送饭过去,谁知道陈逾刚吃两口就食物中毒了。
医生说是菌子没炒熟。
斯密马赛陈逾酱。
因为只有两个人,陈逾没做多少,炒了个时蔬之后,又做了道油灼大虾、土豆牛腩。
“等一下,还有个排骨汤。”
其实凌晨季惟冬很少吃饭,不知道是因为陈逾做的菜下饭还是因为真饿了,她一个人吃了两碗。
陈逾饭都吃完快半个小时了她才放下碗。
看着面前人埋头苦吃,他扯唇揶揄。
“慢点,又不是最后一…”
“嗝——”
两人同时笑出声。
她很少见陈逾穿卫衣,可能是才洗过头,今天有点炸毛,碎发挡在额前,生活气息重了不少,削减了平时的疏离感。
男人缓缓起身,走到沙发旁从外套里拿出来一个白色的丝绒盒子。
“新年礼物。”
陈逾语调微扬,双目紧盯着自己,季惟冬突然有点不知所措。
她好像没给陈逾准备欸,磕巴了两下,季惟冬主动道谢。
“现在能打开吗?”
“礼物都送出去了,当然由你决定。”
季惟冬点头打开,是之前在商场看到的那副蝴蝶耳拍。
反应了一会儿,她突然觉得礼物有点烫手。
“颜宁告诉你的?”
“嗯。”
季惟冬重新把盒子盖上,迟疑半刻才从嘴里出吐出几个字。
“我好像没有可回礼的东西。”
陈逾垂眼看她,半晌,才慢悠悠开口:“有啊,我确实还有个没实现的新年愿望。”
心头像是被突然蛰了一下,丝丝绕绕的酥麻感侵袭全身。
她抬头对上陈逾的目光:“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你还是过会儿许吧。”
陈逾若有所思点了点头,随后才拖腔带调出声。
“可是这个愿望跟你有关。”
季惟冬把目光收回,轻抿了下嘴唇,但脸颊却不自觉发烫。
“哦。”
挣扎几秒,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季惟冬终于妥协。
“行,你说吧。”
又是一声低笑,因为两人离得很近,笑声像是缓缓挠着自己耳窝,季惟冬一阵心悸。
“我的新年愿望是…”
“等等!你正经点,认真说。”
因为陈逾的突然靠近,季惟冬往后挪了下,面上有点恼羞成怒。
“新年愿望是要季惟冬——”
讲话声再次戛然而止,这次不是她有意阻止了,是陈逾刻意停下。
真是够了,季惟冬无语抿紧嘴唇,作势要走。
陈逾这才重新道:“我的新年愿望是季惟冬明天陪我去露营。”
“……”
“完了?就这个?”
她愣愣张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陈逾靠在椅背上挑了挑眉,安静看着季惟冬的反应。
“对啊,你以为是什么?”
被突如其来的反问一噎,看出来是在逗她,季惟冬无语点头。
“行行行,露营就露营!”
“不许反悔,明天十点,地址发你手机上。”
说时迟那时快,再定睛,陈逾已经起身套好派克服准备回去了。
她愣愣点着头,看着屋子里再度安静下来。
这逼,凭什么是她洗碗。
收拾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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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床的时候已经后半夜了,以往这个时候季惟冬早就睡着了,这次却久违地有点辗转反侧。
思绪打开闸门,把所有睡意冲散。
她起身重新打开灯,把放进抽屉里的耳钉重新拿了出来。
季惟冬轻轻摩挲着蝴蝶耳拍,指尖传来贝母的温润质感,玫瑰金在灯光的照耀下愈发有光泽。
是不是要给他回个礼。
她重新打开手机,看了下陈逾发过来的定位,看位置估计是在柏江郊区。
“十点。”
季惟冬嘴里咕哝着,斟酌了会儿,她想着明天起早点去商场看看。
还好大年初一的商场人不多,但在一楼转了圈,自己没有特别合心意的。
突然想起当初在酒吧弄脏的大衣,季惟冬去男装店里逛了逛。
年终奖下来之后,她经济压力不算大,索性买了件跟原来同款式的,这下可算是没什么把柄落在陈逾手里了。
本来陈逾是想来接她的,但想着还要去商场,季惟冬就解决了。
打车到地方的时候,陈逾也刚把露营的东西从车里卸下来。
“风景确实不错。”
季惟冬把东西放下伸了个懒腰,好久没出来走动了,大自然的新鲜空气是好闻。
陈逾手里拿着帐篷,“会搭帐篷吗?”
季惟冬搭了把手回答:“嗯,之前跟同事露过营,不过当时是夏天了。”放下东西后,她把工具拿了过来。
因为是冬天,取暖设备比较重要,单是防潮垫跟被子陈逾就带了不少。
两人费力搭好一个,刚准备去拿另一个,接过一铺开季惟冬就发现天幕破了个洞。
“你……”
陈逾扬唇笑了笑:“看来老天是不想让我睡觉。”
他重新回后备箱找了找,准备看看有没有什么能补救的,但是无果。
“先搭吧,应该没事。”
“今晚零下几度。”季惟冬重新看了眼破开的洞叹气,晚上估计会很冷。
“算了,别搭了。”
拿着锤子准备固定的陈逾一愣,默了几秒起身。
被他盯得有点别扭,季惟冬别开头,往周边看了几眼。
冬天的山上万里荒寒,这会儿风刮得跟刀子似的,完全没有赏景的心情了。
两人缩进帐篷里,暖炉开着很热,季惟冬凑近烤了烤,身上的寒气这才消了不少。
“我们中午吃什么?”
折腾一上午搭帐篷,她现在饿得不行。
折叠凳很矮,陈逾坐在上面稍微有点舒展不开,听到季惟冬的话他起身找了找。
“火锅?”
他带了配菜还有肉类,两人吃绰绰有余。
因为去后备箱翻东西,陈逾意外看见大衣袋子就顺嘴问了句。
“耳拍的回礼。”
听季惟冬的话打开,他这才发现是当初在酒吧被弄脏的那件。
“分期付款就此作废啊。”
“那不行,不是回礼吗?”
嗑瓜子的嘴一张,季惟冬无语睨了他一眼,小气鬼。
“我都实现你的新年愿望了,你就不能大方一次吗?”
陈逾转头,看着面前嘴快撅上天的人,兀自笑了笑。
“可以大方啊。”他刻意停了两秒,又咬看字句吐了两个字。
“看人。”
“……”
13. 情侣关系
江边景色不错,两人吃完饭去钓了一下午鱼,准备晚上烤鱼。
季惟冬真是对厨艺一窍不通,以防陈逾在这种荒郊野岭晕倒,她就没掺和做饭。
那件大衣被他从车上拿了下来,放在帐篷里。
她瞟了眼转回来重新看电影。
投影仪这会儿有点不稳定,一闪一闪的,季惟冬有点无聊把目光重新投到陈逾身上。
帐篷里温度高,陈逾早就把棉服脱了,现在身上是件白色的高领毛衣,腰身紧实有力。
察觉到旁边的视线,陈逾正在撒调料的手一顿,扯了扯嘴角抬头。
“我脸上有东西?”
“啊?”
季惟冬懵了下才反应过来陈逾在揶揄人,没好气地点头。
“快擦擦吧,丑得不行。”
停下手里的动作,陈逾径直走向季惟冬。
两人距离越来越近,男人的气息铺天盖地笼罩着自己,她突然有点不自在向往后靠。
谁知道陈逾靠近的动作在即将接触到自己脸时蓦然停下。
“啧,卫生纸质量好像不太好。”
从她身后抽了两张抽纸后,陈逾对着纸张研究起来。
“……”
这逼。
真的好烦人。
“行了,不逗你了,烤鱼好了。”
两人并肩坐着,吃到一半,手机突然传来转账消息。
打开一看,她发现是陈逾发的红包。
“怎么突然发红包?”
陈逾把手里挑完刺的鱼肉递到季惟冬碗里,眉尾一扬。
“你不喜欢红包?”
几乎没有思索,季惟冬下意识点头。
“喜欢。”
听到这个回答,陈逾像是来了兴致,食指关节轻敲了下桌面。
“那你喜欢这次露营吗?”
“喜欢。”
“烤鱼喜欢吗?”
看向碗里刚被挑了刺的鱼肉,她再度点头。
“喜欢啊。”
“那你喜欢我吗?”
带着几分引诱的意味,陈逾从嘴里缓缓吐出问题。
“喜欢。”
陈逾这会儿是真乐了,刚拉开可乐拉环的手一顿。
“是吗?”
呼吸骤然一滞,季惟冬停了两秒轻轻点头,夹起脱了刺的鱼肉。
本来只是想逗下她,但突然的承认反倒让陈逾有点不知所措。
饭后,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个玩笑,两人间的气氛重新微妙起来。
这个帐篷不小,容纳一个床垫的基础上,还有可以吃饭休闲的地方。
但真正到了晚上准备睡觉的时候,季惟冬却突然觉得空间骤减。
她睡床,陈逾铺了床被子睡在地上,明明算不上拥挤却莫名别扭。
今晚室外温度在零下,估计怕她冷,陈逾把暖风机开得很高。
在床上辗转反侧良久,季惟冬看了眼手机,已经零点多了。
嗓子干痒得厉害,听陈逾睡着了,她套了件衣服准备起来拿水。
她的床在内侧,但陈逾铺的床铺就在折叠桌子的旁边,季惟冬只能绕着走。
像躺在坏了的表壳里,帐篷里静得不行,她蹑手蹑脚走着,生怕吵醒身边人。
终于,绕道了桌子对面,季惟冬拧开矿泉水小口喝着,嗓子这才慢慢恢复过来。
她慢腾腾起身,准备重新绕过去回床上睡觉,但当脚踩下去的时候季惟冬才发觉整个人被绊倒。
“嘶。”
“季惟冬,你要谋害谁?”
陈逾声音里带着点没睡醒的低哑,还有点…有点勾人。
思绪回笼,她猛然抬起头,这才发现自己一整个人跌在了陈逾的胸膛上。
“对…对不起。”
正慌张准备起身,季惟冬小臂却突然被一只大手紧握住。
“我先开灯。”
屋内骤然亮起来,眨了几下眼她才适应起来。
陈逾身上就穿了件宽大的白T,此刻领口大喇喇敞开着。
默念两遍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季惟冬避开陈逾的眼神起身。
“怎么了?”
“有点热想喝水。”
陈逾揉了揉微微炸开的头发,语气幽幽:“我都快冷死了你热?”
看着地上单薄的垫被,好像,连被子都不算厚,天气预报说今晚可能会大幅降温。
愧疚涌上心头,季惟冬试探建议。
“要不,我们挤挤?”
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陈逾嗓音微沉,不答反问。
“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又不是没一起睡过。”
而且又不干什么,这句话季惟冬还是没说出口。
拒绝得挺快,陈逾最后还是抱着被子上了床,他说是自己真的冷。
周遭再度安静下来,两人背对着,一会儿过去,身旁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太久没和人这么近距离睡过觉,哪怕是颜宁,她们也很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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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季惟冬有点睡不着。
她在内侧,因为害怕碰到陈逾,只好小幅度挪动着翻身。
蓦地,一只有力的手臂揽过自己的肩,硬生生把自己拽到怀里。
“季惟冬,你真还喜欢我?”
问题问得无厘头,但她还是点头了。
刚准备出声问陈逾怎么还没睡着,双唇就被严丝合缝堵上。
陈逾收紧腰间流连的双手,一寸寸向上。
急促的呼吸声打在她颈窝,电流在周身密密麻麻散开,季惟冬忍不住战栗。
恍惚间,陌生的潮涌淹没神志,她最终放弃挣扎。
隔天起床,季惟冬是在陈逾怀里醒的。
因为没东西,昨晚差点擦枪走火之后她就老实了,没再乱动。
估计是久违地剧烈运动了下,手疼得不行,季惟冬弄完很快就睡下了。
洗完脸,她拆开一次性的洗漱用品刷牙,看陈逾站在不远处擦脸,季惟冬嘴里咕哝了句。
“所以,我们这算是和好了?”
因为牙膏沫子堵在嘴里,陈逾一开始没听清,认真分辨了下才听懂她在说什么。
“睡都睡了,又不认帐?”
“……”
骚话一堆,烦。
季惟冬狠狠磨了两下牙,没再接话。
拆卸帐篷没用多久,坐上回程的车时她哈欠连天,准备把座椅往后调调睡一会儿。
等醒来的时候陈逾的外套已经盖在自己身上了。
停车后,季惟冬把衣服递给陈逾,往外看了眼。
“怎么不是我家?”
“我家。”
话音刚落,季惟冬立刻捂紧自己的胸口。
看她一副想多了的表情,陈逾重新把外套穿上,下车去小区门口的便利店买了个碘伏。
“我一个人换药不方便。”
话音刚落,季惟冬立刻捂紧自己的胸口。
看她一副想多了的表情,陈逾重新把外套穿上,下车去小区门口的便利店买了个碘伏。
“我一个人换药不方便。”
明白过来季惟冬点了点头,上次烫伤陈逾也帮忙了,礼尚往来,她没什么好推拒的。
已经是第三次来他家里,一进门,麦克斯就“汪”了两声围着自己脚边打转。
季惟冬蹲下来揉了揉萨摩耶的小脸蛋。
“好久不见啊。”
话还没来得及再说几句,她就被一双大手捞起来吻住。
“唔…”
14. [锁] [此章节已锁]
隔天醒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多,季惟冬浑身难受。
掬了好几捧水,她才清醒过来。
混着湿润,中指上的异物感有点明显。
季惟冬垂眼,这才发现上面套着一枚戒指。
是枚银色的雪花素戒,内圈刻了两人的名字缩写。
愣愣盯着看了几秒,等她回过神的时候,陈逾已经靠在洗手间门口了。
季惟冬举起手示意他解释。
“大学买的,物归原主。”
陈逾扯了下唇角,嗓音微沉。
摆手时,男人手上的戒指泛着银色光泽。
“这就想把我套牢?这么简单啊。”
季惟冬自顾自点头。
等洗漱完出来的时候,陈逾点了家川菜馆的外送。
看着确实还挺有食欲。
正准备坐下,她突然发现桌上有一堆本子,随便翻开看了下,才发现是各种房产证银行卡。
“这下能套牢了吗?”
陈逾在季惟冬对面坐下。
“确实还挺心动的。”
金额确实不小,房子也不少。
“但现在不行,你只在试用阶段。”
季惟冬把这一堆东西推倒陈逾那边。
陈逾点头,把东西收了起来,他本意也不是逼迫,反正来日方长,有的是机会转正。
吃完饭,陈逾下楼了躺,季惟冬本以为他有什么事,直到他拿着买的药上来。
“昨天晚上太晚了,我看你洗完澡就睡了就没给你抹。”
“很严重吗?我看看。”
陈逾话说的自然,一点没扭捏。
“不用了,我自己来。”
“你看得见吗?”
确实有道理,季惟冬点了点头。
昨晚没注意,今天洗漱看见大片的牙印跟磨红的皮肤季惟冬还是气得要死。
陈逾把衣服往上掀了点,蹲下用手指揉着打圈涂药。
现在身上穿的这件睡裙还是陈逾今早现买的,丝绸材质的睡裙堆在一起,净白的大腿展露无遗。
她有点不自在,这种姿势也有点惹人遐想,本想赶紧起身但陈逾涂的越来越慢了。
“你是不是故意的?”说罢季惟冬起身却被一把拉住坐下。
“今天不好好涂明天还是要疼,你那样走路你以为谁看不出来?”
忍下心底的几分羞耻,她一直等到陈逾涂完药才起来。
陈逾家一旦熟悉之后还是挺舒服的,趁他去洗澡的功夫,季惟冬给颜宁弹了个电话。
颜宁这会儿刚起,哈欠连天,但一看季惟冬不在家,立马精神起来。
“老实交代啊。”
本来也没打算瞒,季惟冬就全告诉颜宁了。
“操,全垒打了?陈逾速度挺快啊。”
本来就没连蓝牙,这会儿声音公放起来确实不小,季惟冬急忙调小音量,又看了眼浴室,还好水声没停。
又聊了会儿,她就匆匆挂了,主要是陈逾出来了。
他腰间只堪堪围了个浴巾,还赤着上半身。
季惟冬之前有吐槽过他为什么只有六块腹肌,陈逾说是看遗传,她当时还不信,说是八块腹肌更好看他练不出来。
她现在忽然觉得六块刚刚好了。
倏忽,一阵嗤笑声从她耳边飘过,语气戏谑。
“还看入迷了?”陈逾拿起毛巾擦了擦头发。
经过这一揶揄,季惟冬迅速回神,陈逾正拿着吹风机吹头发,她有点无聊,盯着自己的指甲。
正好长长了,过几天正好去跟颜宁做个美甲。
这几年工作太忙加上物价涨的快工资不涨,她越来越懒的捯饬自己。
季惟冬去社交平台搜了搜款式,结果纠结半天,还是没想好。
“做圆形的那款吧。”
陈逾关掉吹风机坐到季惟冬旁边。
“为什么?”
“太尖了容易伤人,我背上现在还有两道口子。”
“……”
抓不死他的。
假期在陈逾家呆了几天,等颜宁回来之后季惟冬就也回去住了。
虽然陈逾说了不少次让她搬过来,她最后还是没同意。
公司合作要避嫌不说,他家通勤也不太方便。
刚复工,旅游系统的项目已经到设计阶段了,系统架构设计没想象中那么好做,她每天忙得晕头转向。
陈逾也够呛,因为进度推的不行,每次从会议室走出来都黑着脸。
连续加班了三周,两人终于找到机会见面,索性就约在家里了,省时省力。
刚和好那段时间还有点别扭,现在季惟冬倒还好,已经轻车熟路了。
进门没人,她脱下衣服倒在沙发上。
门铃作响,本以为是陈逾回来了,开门才发现是几个快递箱子。
【都是上学时候的东西了,你放门口就行。】
关上手机,季惟冬把箱子抱了回来,两个堆在一起抱还是有点勉强,走着走着里面掉了一堆东西。
都是本子,她理好正准备放回去,笔记本里突然滑下来一张照片。
分辨片刻,季惟冬才想起来好像是高中光荣榜上的自己。
疑惑了下,她翻开笔记本。
【2012.10.13】
第一次见季惟冬,其实比她想象的要早得多。
高一,我爸又出轨,跟我妈吵得不可开交,那段时间,家里每天都是他们的咒骂声,狠的时候锅碗瓢盆都摔。
埋怨是穷人的通病。
出租屋本来就又窄又破,一墙之隔,听他们互相抱怨人生,我经常想,天什么时候塌。
天塌了就好了,把我们一家人都带走。
负面情绪快要把我整个人吃了,但对穷人来说,所有排解的办法都太奢侈。
就是那段时间,我学会了抽烟。
便宜烟烈,最开始吸的时候靠在窄巷子的墙上,我被呛到不行。
越咳越狠,肺脏被撕扯着,我抬眼看向前方,真可怕,连这里的巷子都一眼望不到头。
爆发、撕裂、最后归于沉默。
最麻木的时候,有人突然闯了进来。
那就是我第一次见季惟冬。
估计是看我被呛得可怜,她递了瓶水过来。
她穿着柏江一中的校服站在巷口,我突然发现,这种地方也能一眼望到头。
大一,我和季惟冬又成了同学。
本来就做好了一辈子没交集的准备,但老天爷估计是看我倒霉惯了,让我撞了个大运。
季惟冬好像对我有点意思。
篮球赛,她坐在台上看我的眼神很明显。
可水是不是要递给我吗,怎么又拐回去给了别人。
三食堂,因为吃狮子头那天遇见了她,我之后顿顿吃狮子头。
但季惟冬怎么又走了。
就连课表我都旁敲侧击让舍友给了她,但她怎么还是不来。
每天晚上的都辗转发侧,我想了很多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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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到底对我有没有意思。
盯着要来的微信,第十几次犹豫要不要加的时候,手机响了。
是季惟冬的好友申请。
我颤抖着点了通过,却发现她的好友申请是装成维修师傅。
胆小鬼。
看了一夜对话框,我叹了口气。
算了,胆小就胆小吧。
我主动追她。
计划了很久,我终于迈出了第一步。
【师傅,还来修空调吗?】
盯着发出去的消息看了几秒,我有点笑了。
原来自己也跟季惟冬一样。
她表白那天,我很惊讶。
本来以为以她的性格,大学毕业我们都不一定说得上话呢。
不行了,实在听不进去她在说什么,我只想答应她。
可她先跑了。
真他妈没出息,季惟冬走之后我居然还脸红了。
好想知道她情书里写了什么。
我深吸一口气准备打开,才发现她递错了。
哎,真是个人才。
但是没关系,我们有的是时间。
后来学生会聚餐,我装偶遇提前给主席打了招呼,让他一定要把季惟冬身边的位置留给我。
第一次近距离看她。
好白。
嘴唇看起来很软,亲起来是什么样子。
腰也很细,好像两只手就能握住。
不行,太危险了,我及时止住思绪,嘴角却忍不住勾起笑。
大冒险我暗示她了,不知道她有没有听出来。
又想了一晚上,她太迟钝了,我还得再主动点。
干脆直接和她说吧。
太好了,最后死赖着她。
我们在一起了。
要是知道老天爷把所有的好运都攒到了现在,我以前绝对不抱怨。
公司起来点之后,我爸又来要钱了。
最近焦头烂额,但不想让季惟冬担心,还是先不告诉她了。
我爸入狱了,我妈跑了。
还留了一大笔债。
没办法,公司已经开不下去了,只能用来还债。
撑了两个月了,没办法了。
走投无路。
我到底要怎么办。
跟我爸妈一样去死,会怎么样。
季惟冬生气了。
她说的对,起码我还有她。
翻看第三遍日记的时候,门铃再度响起。
进门后,陈逾被盯得有点发毛,他愣了片刻开口试探。
“怎么了?”
“陈逾,我给你转正吧。”
反应了几秒,陈逾跑过来,从口袋拿出一枚戒指,把季惟冬中指上的素戒换了下来,在无名指上套了新的。
盯着看了好半天,他才把人揽入怀中。
“这次套牢了吧,不许再摘。”
“哦”
两人紧握着双手,相顾无言了片刻
季惟冬眼眶扯出几抹红,望向窗外。
每个人都独立地走过一段痛苦的岁月。
踮起脚尖的爱站不稳,所以我们分开了。
幸好,我们都有在苦难里好好长大。
这才有了再次重逢的勇气。
昨夜下了场雨,雨水至,万物生。
自然界动物的冬眠是为了积蓄力量,来年再次焕发生机。
人也一样。
凛冬已过,春天再来,百事从欢。
—正文完—
15. if线
我,季惟冬,一个脾气暴躁的窝囊废。
凌晨两点,改完上司发的项目书后,手机传来房租扣款信息。
玛德,不玻璃薪,请攻击我最薄弱的地方。
怒火无处发泄,我骂骂咧咧点进下跪直播间连发三条弹幕。
【333,王大林。】
【333,王大林。】
【333,王大林。】
哦对,这个王大林就是我的秃头上司。
直播间人不多事儿挺多。
我刚打开耳机,主播就跟哑了一样,还不知道他有没有让我老板跪下呢。
不行,死扒皮老板必须跪。
我怒气冲冲充了一个抖币。
一边调大声音,一边气不过不停发王大林,还是没用,听不见声音。
他娘的,到底是主播瞎了还是我聋了。
我骂骂咧咧把手机扔到八丈远,准备冷静下继续发,门口却突然响起咚咚的敲门声。
“神经,催命啊!”
我哐的一声打开门,发现死对头盯着乌青的黑眼圈站在我面前,脸被气得雀黑。
没等我继续,他就直接把手里的蓝牙耳机塞到我耳朵里。
“老子听白噪音入眠呢,你他妈突然连我蓝牙干什么?”
耳机里,一道铿锵有力的男音传来。
“王大林,跪下!”
“王大林,跪下!!”
“王大林,跪下!!!”
声音一遍比一遍大,语气也一次比一次有威慑力。
义正言辞到王大林可能上辈子毁灭了地球。
“哈哈。”
我干笑两声,下意识摸了摸鼻头看向陈逾。
“这人…这人还挺逗。”
估计是刚睡醒,陈逾黑色睡衣的领口微微敞着,露出一片冷白的皮肤。
啧,真白啊。
我小脸通黄遐想了几下子,思绪却骤然被一道欠揍的声音打断。
“愣着干吗?把你的死直播关了。”
“王大林不给你跪,我给你跪行吗?”
刚回神提取到关键词,我蓦地睁大双眼。
“真的?你要给我下跪?”
作为一个24k纯金黄少女,他一句话就把我抖s基因炸出来了。
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话,陈逾懒懒抬了抬眼皮,快要被气笑。
面前人作势往里走,身体微侧,我以为他真要给我下跪,心里不免多了几分期待。
客厅没开灯,走廊的声控灯瓦数不大,光亮勉强够看清人脸。
看着两个影子越贴越近,我下意识后退。
察觉到我的动作,陈逾笑了声,温热的呼吸洒在我耳窝上,语气戏谑。
“季惟冬,梦里什么都有。”
不等我反应,他就撤了回去,抬起胳膊把门重重关上,独留我在家里发愣。
密码的,嘴巴这么毒,鹤顶红是不是连吃带抹啊。
把我手机拿过来,我要发333让陈逾给我下跪。
-
隔天下班,我拖着疲惫的身体下去倒垃圾。
冬天天冷,我在毛绒睡衣里套了三件毛衣,用陈逾的话说。
我裹得像个球。
还穿着拖鞋,我哆哆嗦嗦把垃圾扔了准备回去。
可是小区外面的烤肠味太香了,一个没忍不住我就买了两根。
正等着老板做呢,一道甜腻的女音从我耳边传来。
“周周,这年头怎么还有人吃烤肠~”
“还穿成这样。”
呵,穿成这样怎么了,球也有球的自尊。
转头去看,我才发现是周安继。
哈哈,刚出轨的前男友搂着小三在我面前耀武扬威,真是好样的。
我嘴角抽了抽对着面前的两人伸出手。
“站街,纯挡路,挪一次二十。”
这次轮到徐念慈抽嘴角了,连拎着香奈儿的手都有些颤抖。
我懒得搭理两个神经病,转身继续看阿姨烤肠,徐念慈却不死心。
“诶呀,全是骨泥,安继你说,这种东西是不是很不健康。”
烤肠阿姨的嘴开始抽了。
惊!嘴部抽搐现象可以人传人。
“小姑娘,我这贴了食品检查报告的,乱说话算怎么回事。”
我满意点了点头,烤肠已经撒好调料了,我正准备拿着走人,周安继突然拉住我。
“沫沫,我们大学班长结婚你来吗?”
其实周安继不用硬凹低音炮,听起来像小石痰记。
我忍下恶心想了几秒,前几天班群里好像是有这回事。
“不知道,免费吃席的话就去,随礼的话就不去了。”
我咬了口烤肠,舌头有点被烫到。
周安继一噎,挽着徐念慈的手深情款款看向我,“沫沫,我和念慈是—”
“宝贝,你回来了!”
看到陈逾停车下来的那刻,我像是遇到了救星,打断周安继的话狂奔过去。
这傻叉放个屁我都知道是什么味,估计又要来真爱无罪那套给自己开脱了。
扒住陈逾手腕时,我明显感觉到他身体微怔。
他也是看见周安继站在远处才反应过来。
我做作地把烤肠杵到陈逾面前,温柔弯唇:“特意给你买的,尝尝?”
陈逾吃不了辣,我加的还是爆辣,刚把吃的伸过去我就有点后悔了,谁知道他直接咬了口,面色无常。
倒是周安继在旁边气得不行。
“你…你们在一起了?”
“沫沫,陈逾不是好—”
我紧紧牵住身边人的手,笑着看向面前的狗男女。
“我男朋友是什么人我心里清楚,不用你多嘴。
“还有,婚礼我会来的。”
话毕,我就霸道拉着一八八的陈逾走了。
老远看,我俩一个球跟一个棍。
回去的路上,陈逾瞟了我几眼,看他满脸疑惑,我准他上奏。
“你这次居然没骂周安继?”
要知道,我刚被绿的那一周,气到想把周安继苦茶子全偷走,让他光着腚在大街上奔。
“骂前男友干嘛?他激你了吗?他没激吧。”
我自顾自走着,顺便提醒陈逾陪我去参加婚礼。
陈逾冷笑两声,“想屁吃。”
他是闲的吧,陪季惟冬去玩这种气前任的无聊游戏。
几秒后,哐当一声,他家大门关上,独留我在门外凌乱。
神马?不陪朕去,判你死罪。
我刚准备走,门再度开了。
“今晚不许看你那死直播,也不许乱连我蓝牙。”
可我刚准备开口,门又双叒叕被关上。
麻了个bee。
在家冥思苦想两个小时,我终于找到了劝说陈逾的最便宜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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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去菜市场买两条鱼做菜。
最近嘴这么贱,我一定要派鱼刺大人进去给他挠挠。
晚上九点,我准时敲开陈逾的门,邀请他和我共进晚餐。
“不去。”
“去。”
舌战三个回合后,我死拽着他进了我家。
陈逾站定,看着四菜一汤陷入沉默。
烧焦的黑鱼先不说,乌鸡炖藕的藕片都被我做成了黑色。
“那个,本来我准备做牛腩炒土豆的,结果土豆不够了,就用了苹果代替。”
陈逾眼皮跳了跳,掉头就走。
我快给他跪下了,“陈逾,我求你了,你就陪我去参加个婚礼。”
一分钟后,我们俩坐在沙发上面面相觑。
那个,准确来说是我单方面接受批评。
我刚才不小心把陈逾裤子拽掉了。
啧,还挺翘。
我只看到了后面哈。
陈逾紧盯着我,后槽牙都快被咬碎,话从嘴缝里一个个蹦出来。
“你不解释一下吗。”
我索性霸王硬上弓,把刚才给他拍的特写拿了出来。
“你也不想照片被曝光吧,孟总?”
我晃了晃手机一脸得意。
陈逾深吸一口气,敛眸凛声道:“你还喜欢周安继?”
what?
看出我的惊讶,他双唇紧抿:“不喜欢你今天怎么这么生气?”
“看一个好的前任就应该跟看死人了一样。”
我有点不理解陈逾的脑回路,那前男友绿了我我还能不生气嘛。
看我皱着眉沉默,陈逾的脸再度黑了。
眼看人又要走,我立马补救:“我不喜欢周安继,真的。”
“我发誓,我要是喜欢周安继,那就五雷轰顶!”
刚举起三跟手指自证,陈逾就把我的手放了下去。
他唇角弧度渐深:“那倒也不必。”
“行吧,我就勉强陪你去。”
我激动到打了个嗝,双眼放光盯着陈逾。
码垛,这不比不比周安继拿的出手,公狗腰、美队臀,屁股还翘,又可以装个大的了。
不待我高兴完,他出声打断。
“先转我三百。”陈逾挑眉,话也拖腔带调:“份子钱不该你报销?”
离谱,这是什么绝世葛朗台。
他家里有好几套房子,光收租都能躺平一辈子。
连我的房子都是租他的,他居然还问我要份子钱。
陈逾起身,慢条斯理拿筷子翻了翻我做的菜,结果刚入口就去厕所呕吐了。
“季惟冬,你他妈是要毒死老子吗?”
陈逾在厕所吐到要昏厥,我看了眼他碗里的菜,心虚到咬了咬嘴唇。
呃,其实我没告诉他,煎鱼的时候我把酱油当成醋了。
这应该是酸菜鱼哒。
-
徐念慈是个小网红,微博也有几十万粉丝。
参加婚礼前夕,她还特意发了贴子。
【家人们,朋友结婚穿哪套好?】
她一共放了四张图,两条红裙子,一条绿的一条蓝的。
我用小号选了绿色,毕竟我现在能看见的世界纯绿无暇。
但是谁都没想到,婚礼现场,她穿了件红色开叉裙。
还是死死挤着要去和新娘合照,人两口子能维持体面真不容易。
16. if线
随礼花了姐六百,怎么说也得吃顿好的。
我一件黑色羽绒服,刚坐下就开始吭哧吭哧地暴风吸入。
一桌人都有点震惊于我的饭量,只有陈逾淡定给我递了张餐巾纸。
五分钟后,徐念慈牵着周安继姗姗来迟。
“不好意思,这边能加两个位置吗?”
“我跟安继刚在后台忙,误了时间没找到位置。”
徐念慈小脸微红,话说的轻声细语,却没一个人敢接话茬。
我们这桌坐的都是大学同学,他们都知道我跟周安继谈过。
一桌的人把目光投向我,准备看好戏。
“不能。”
我夹了道绿意满园放到新碗里,推给徐念慈。
“喏,有碗有菜,你俩一起蹲后台去吃?”
这个八二年的绿茶,指定是故意来我们这桌的,来的比我都早还占不到位呢。
徐念慈脸上的笑意有几瞬凝固。
随即恢复过来,看着我的羽绒服指指点点。
“季惟冬,毕竟是婚礼,你就不能重视点着装吗?”
哈哈,我哪不得体,难不成跟她一样穿个礼服过来。
“人秋雅结婚,我又唱又跳干吗?”
徐念慈脸彻底垮下来了,我没在意继续吃饭。
这对狗男女,爱去哪吃去哪吃。
像我这种纯报复的,他们去吃屎我都只会拍手叫绝。
周安继倒是不乐意了,他蹙眉紧盯着我。
“季惟冬,你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一点都不像个女孩。”
话一说出口,陈逾就猛地咳嗽起来。
也许是太阴影。
高中我俩做同桌,有男同学说我不像女的,我差点把他奶祖坟扒了。
连带着陈逾遭殃,他每天都承受着我的怒火。
估计是害怕我把餐桌掀了,陈逾率先握住我的手,温热的触感传来,他的手好像在出汗。
“见过裹小脚的,没见过裹小脑的。”
话毕,何初逢往我施舍狗男女的碗里夹了个猪脑,还把碗往周安继手边推了推。
看着周安继青红相接的脸,我在旁边笑得直不起腰。
不错不错,得朕真传。
因为这事儿,我心情大好,在婚礼上连喝两杯酒。
为什么是两杯呢。
因为我一杯倒,第二杯喝完就开始发酒疯了。
“陈逾,天气好好,你要不要晒晒腹肌!”
旁边人笑到喷饭,陈逾牙咬得嘎嘣响,只好拉着我离席。
沙发上,我死扒着陈逾的裤子不松手。
“好翘。”
他倒水的手一顿,把自己的裤腰带狠狠收紧。
刚喝完酒胃里烧,我现在浑身热的不行,老想往陈逾身上蹭。
他全身冰冰凉凉的很舒服。
我趁着酒劲摸上他的腹肌。
嘿嘿,真他妈软啊,爽的我想给自己扣个333跪下。
恍惚间,我嘴上一凉。
再定睛时,我就看见陈逾拿手死死捏住我的嘴,恶狠狠吐出几个字。
“想毁老子清誉,没门。”
第二天醒的时候,我头痛欲裂,拖着宿醉的身体去洗漱时,脑子里突然闪出几个片段。
就拿起手机给陈逾发了条消息。
【我昨晚没干什么丢人事吧?】
对面秒回。
【在走廊叫我爸爸算吗?】
呵,毫无可信度。
我敢肯定,就算在梦里,我也只会占他便宜。
那边又传来消息:【滚过来吃早饭。】
行,不吃白不吃,我屁颠屁颠跑去了隔壁。
陈逾皮肤很白,刚坐下,我就发现他脖子上有条红痕。
啧,昨晚还挺激烈,“谁挠的?”
看我满脸八卦,陈逾微微挑眉,冷呵一声:“蠢猪。”
怎么感觉像在点我呢。
见我不答,他突然挠了挠脖子别别扭扭来了句:“你真不记得了?”
还挺像小媳妇,我笑着问他。
“记得什么?”
陈逾又恢复了刚才的的样子,嘴角不咸不淡扯着。
“吃完就滚。”
牛马闹钟响了,我看了眼关上。
一想到今天还要上班,我哀嚎两声重重放下碗。
“陈逾,要不玩刺激的?”
见他不明所以,我撩完头发朝他抛了个媚眼。
“玩sm,你sleep我偷你的money。”
?陈逾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我。
-
最近实在有点倒霉。
刚下班准备去买个蛋糕,我就看见徐念慈周安继坐在店里。
“宝宝,这家的红丝绒蛋糕好好吃哦!”
徐念慈挖了口去喂周安继。
我忍下心头的恶心站在橱柜前选蛋糕,准备付完钱就马上走。
谁知道徐念慈偏不如我意。
“季惟冬?你也在啊,那正好,我们一起付钱。”
我微笑拒绝,徐念慈却努了努嘴装的无辜。
“算了吧,我听安继说了,你最近过得很惨。”
“没事,他一辆车都够把这个甜品店买下来了。”
周安继微怔片刻,我也呆愣在原地。
就这个穷比?他大学生活费都要靠我接济。
哪来的钱买车。
看我一脸不可置信,徐念慈明显得意了不少,像是找回了场子。
“保时捷啊,他的车钥匙前段时间我还看见了呢。”
反应几秒,我像是想起什么,找出相册里的图片。
“这个?”
徐念慈自信点头,我却笑了起来。
怪不得,我说周安继这种货色怎么还有除了我以外的人看得上。
我眼瞎,徐念慈看起来可不眼瞎。
原来是以为真钓到了个公子哥。
我上下打量了眼周安继,语气阴阳怪气。
“既然你男朋友这么有钱,不如把欠我的五千块钱还了。”
玛德,想到这个我就来气。
当时周安继告诉我要报一个培训班,班里都是大佬,能接触到上流人脉。
我就把钱借给了他,结果第二天就在朋友酒吧看见了他。
“那是自然,安继!把钱还他!”
周安继瞬间萎了,看向身旁的人犹豫了几秒。
可徐念慈却像是突然较起了劲。
“安继,都现在了,你要因为那几个钱跟前女友纠缠不清吗。”
“你到底还想不想好好跟我在一起?”
妈呀,谁说着绿茶不好的,这绿茶好的不得了。
我简直是要拍手叫绝。
逼迫之下,周安继不得已把钱打到了我的银行卡上。
支付宝的收款音刚响起来,门外就传来车的喇叭声。
是陈逾,他缓缓降下车窗,拿着保时捷钥匙朝我招了招手。
徐念慈已经僵住了。
看她愣愣看向玻璃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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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憋着笑跑上车。
其实保时捷的车钥匙是陈逾的。
当时我借他的车去接人,回来跟周安继吃饭的时候把车钥匙落下了。
离谱,这么看,狗男女几个月前就勾搭上了。
不过也算是风水轮流转。
在车上连续笑了五分钟后,陈逾才深吸了口气把我赶下车。
刚才,我偷偷给陈逾发了个定位。
让他开着保时捷来蛋糕店,顺便把车钥匙露出来。
陈逾还以为我有什么要紧事,急忙就过来了。
他现在有种压轴菜是米饭的无力感。
“季惟冬,你是不是脑子有病。”
我把买的蛋糕往他面前推了推,希望他消气。
“对啊,病名为你。”
话音刚落,陈逾的手机叮咚一震。
他翻了个白眼打开微信,发现是徐念慈的好友申请。
【抚远哥,我有点事想找你聊一下。】
陈逾把手机界面递给我看,我一口水差点喷他脸上。
我嘞个超绝无缝衔接啊。
这个超绝自我修养。
陈逾深吸一口气关上手机,“你不解释一下吗?”
“谁让你个人魅力大呢,我也没办法。”
可能是我表现得太辛灾乐祸,陈逾的脸骤然黑起来。
“这种事本来能扯上我?”
好啦好啦,大不了再给你做顿饭赔罪嘛。
我就是怕陈逾消受不起。
-
本以为闹剧到这里就结束了。
谁能想到我隔天一打开门,就看见徐念慈站在隔壁门口。
完犊子了,陈逾起床气特严重。
要是把他吵醒,不说怜香惜玉,他可能会让别人香消玉损。
徐念慈还在门口敲门。
“抚远哥,我真的有事找你。”
我头痛地揉了揉太阳穴。
算了,这麻烦毕竟是我替他惹上的。
“蠢猪,别敲了!”我压着声把徐念慈拽过来。
她今天穿了条一字肩的黑色短裙。
这就是传说中的美女吗,今天零下六度。
看出是我,她嗤笑一声。
“我还以为情侣都要住一起呢。”
“果然,像你这种穷比就是假装跟抚远哥在一起的。”
哈哈,就陈逾这种超绝抠逼,连上厕所都要顺我家两包纸。
我稀罕个屁,也就你屁颠屁颠地往上贴了。
我磨了磨牙:“只提醒你一次啊,你要是把陈逾吵醒了,我们两个都完了。”
徐念慈一副无所谓地模样,觉得陈逾不会如此。
我已经彻底烦了,准备回家让绿茶自己面对疾风。
刚准备关门,隔壁的门就突然被打开。
陈逾顶着鸡窝头,他看了眼面前的人,睡眼惺忪,眉毛拧成一团。
“你谁?”
徐念慈的双眼瞬间亮了,上来就挽住陈逾的胳膊。
“问我吗?”
她刚准备自我介绍,就被陈逾冷声打断。
“不问你问谁?问我女朋友?”
他试着扯了扯自己的手,结果徐念慈用力攥着他。
“给你三秒,再不放开,我就把你胳膊拧断。”
陈逾的语调带着惯有的不耐,比以往更甚。
看身边人表情严肃不像在开玩笑,徐念慈才放开了他。
“对不起嘛,人家不是故意的。”
“噗——”
17. if线
完了,今早早饭都有点吃不下去了。
刚笑出声,陈逾的眼神就像一记狠利的刀子刺向我。
我瞪大眼睛表示抗议。
那能怪我吗,徐念慈的声音夹太狠了,能夹到方圆十里蚊子全死的程度了。
陈逾已经懒得掰扯了,打电话给了楼下物业。
“对不起,孟先生,是我们的失误。”
保安辨认了一番致歉。
说是今早徐念慈非说是他女朋友,有急事才放她进来的。
陈逾点了点头把我拉过来,假假握了握我的手。
“下次别记错了,这才是我女朋友。”
声音机械到什么程度呢,像是ai在描述今天的天气。
一句话下来,保安的cpu倒是烧了。
他啊了声看向我,语气里带着几分不可置信。
我怕他不信,还主动离陈逾更近了点。
“是吗?谭小姐您之前不是这么跟我说的啊。”
陈逾抬了抬眼皮,声音还带着点没睡醒的低哑。
“她怎么说的?”
“谭小姐说,”保安顿了下,“说她是您继母。”
“噗——”
徐念慈笑了。
朕头好痛,吃点头孢可以死掉吗。
这踏马都是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我一点印象没有!
“抚远哥,你拿她当女朋友,她拿你当儿子诶。”
我闭了闭眼,发觉被握着的手力度蓦地加大。
完了,真要生气了。
真想给这女人的脑仁打两针除皱的。
我连忙制止徐念慈,“夫妻乐趣你懂吗?”
“这叫小妈文学!”
手劲又大了。
陈逾深吸一口气看向保安。
“麻烦了,把她带走。”
“我还有家事要处理。”
说罢,我就被陈逾拽进了家门。
-
“你现在就算是在我面前上吊也白搭。”
哈哈,谁说我没有活路的,我还有死路一条。
我假意擤了擤鼻涕,“我要是说我忘了你信吗?”
陈逾的脸已经黑成地包天了,我真的搞不懂,一个男的为什么这么爱生气。
我睡觉不喜欢穿太厚,套的还是夏季睡衣。
刚才站在家门口还不觉得,现在进门我冷得像是来了冰窖。
看人还在生气,我踢了踢他的腿。
“空调遥控器呢。”
“一度电六毛钱,准备开多久?你自费。”
。。。
一毛不拔的铁公鸡,我给陈逾转了十块钱打开空调。
突然想起今早洗漱家里没了热水。
“我家水管好像坏了,吵架归吵架,你是房东,这是你的责任。”
半晌,陈逾拿了工具去给我看。
“应该是热水器的问题。”
他转头瞥了我一眼,“刷牙先去我那边。”
“坏的有点严重,把热水器换了得了。”
我犹豫几秒:“我要洗澡啊。”
陈逾闭了闭眼睛吐出几个字。
“我家浴室容身不了你这尊大佛?”
呵,洗就洗,好好说话会死噻。
“对啊,我身材这么好,谁知道你有没有企图?”
陈逾啧了两声,连敷衍都懒得敷衍我。
“放心吧,就算全世界只剩你一个女人,我都不会觊觎你。”
那可说不准,毕竟老娘前凸后翘。
怕再说下去陈逾真发火,我麻溜拿了东西去洗澡。
我俩的房子装修户型都差不多,就是他家以黑白色为主,冷淡到像个停尸房。
快速适应后,我还打开淋浴头放了首凤凰传奇。
“娘子~啊哈~”
我沉浸得不得了,整个人出了浴室还哼着歌。
“是郎给的——”
我擦头发的手一顿,嘴里的歌声也戛然而止。
不是不会唱了,主要是陈逾这厮居然在沙发上睡着了。
emm,这就是郎给的诱惑?
我凑近去看,陈逾眼睑紧闭,额头上的发丝略显凌乱。
均匀的呼吸声传来,洒在我脸上还有点痒。
美男在前,此时不拍,更待何时?
我快速拿出手机,刚准备按下快门,陈逾却突然动了。
心里慌的不行,我赶紧收回手机,面前的人却突然翻了个身,侧躺着对向我。
陈逾交叠的手自然垂在沙发外,此刻稳稳搭在我的手臂上。
码垛,吓一跳。
我试探性喊了陈逾两声。
…
没动静,太好了!
我举起手机框框就是一顿拍,拍完就立马跑了。
-
大周末的,我正躺在沙发上欣赏陈逾的睡颜,手机就传来推送。
是徐念慈更新了。
自从我把狗男女捉奸在床后,我就用小号关注了她。
嘿嘿,视奸别人就是爽。
但刚点开图片,我的笑容就蚌住了。
照片上明显是男人的胸膛,上面还有一道被抓的红痕。
怎么这么眼熟呢。
我滑回刚才的偷拍,仔细对比了下,发现是陈逾这逼。
徐念慈的配文是:【美好的一天~】
完。
我好像真给他惹上事儿了。
这张图应该是早上那会儿截的,后面能看得出是他家门。
不知道陈逾醒没醒,我微信给他发了个表情包。
那边秒回。
【有屁快放。】
我真不敢打马虎眼了,把徐念慈的帖子截图发给了他。
几分钟后,那边回了个句号。
我战战兢兢打开徐念慈评论区,希望事情没朝着我想象的方向发展。
她的粉丝已经开始问是不是谈恋爱了。
徐念慈扭扭捏捏回了个爱心。
屏幕下满屏的99。
天杀的,有人在下面问她是谁。
徐念慈先是回了条保密。
又有几个人问,她这才说晚上直播揭秘。
我屁滚尿流敲响隔壁的大门,陈逾已经坐在沙发上等我了。
“你想怎么做?我什么都可以配合你!”
毕竟冤有头债有主,只要不杀人放火,我真的都能替陈逾干。
但他居然没正面回应,只淡淡问了句我晚上想吃什么。
一直盯着自己的手,心情还有点好。
妈呀,不会是最后的晚餐了吧。
我一次口气报了六个菜名,希望自己走前能吃顿好的。
陈逾居然真没拒绝,默默翻出教程准备菜。
看他系了个围裙一个人在厨房忙碌,我于心不忍,准备进去帮忙。
陈逾却抄起锅铲就把我赶了出去。
“我不想再吃苹果炖牛腩了。”
呵,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
我乐得自在,一点形象也没有地躺在沙发上追剧。
饱餐一顿后,时间越来越接近八点。
我突然发现陈逾频繁看向我。
完蛋了,他肯定也知道徐念慈要直播了。
我偷偷摸摸打开微博去看直播。
徐念慈今天很漂亮,平时走辣妹路线的她特意换了个粉色蝴蝶结发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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弹幕已经有人在问是谁了。
徐念慈直接羞红了脸,她攥紧裙子低声回应。
“哎呀,大家不要再问了啦~”
【啊啊啊,救命,老婆好娇。】
【语调超可爱的好吗?】
弹幕一直有人刷着,还继续问着徐念慈的男朋友。
她脸上纠结两秒,打开手机放出了照片。
看到陈逾的脸赫然出现在屏幕上时,我人麻了。
这姐是真会给我找事啊。
陈逾是做游戏的,前段时间他们公司设计的小游戏火了一把。
后来他去参加过经济论坛,新闻图出来之后当时好多人都在讨论。
说他帅得很突出。
一看见图片,就有网友立马认出来了。
【啊啊啊,妖孽网红跟游戏公司老板,好好磕!】
【楼上加一,而且你们发现没有,孟总的微博图像就是个带着蝴蝶结的小兔子。】
【我就说孟总看起来挺冷淡怎么用这种头像。】
我是个业余画手。
当时闲得无聊,看陈逾头像这么无聊就给他画了幅。
真是没想到会有今天。
借着前段时间陈逾的热度,徐念慈一连冲上了热搜榜。
现在微博评论区下面全都是祝福。
都直接问他俩什么时候结婚了。
我偷偷瞥了眼陈逾,发现他还在看自己的手。
纠结几秒,我腾地一下从沙发上起来。
“对不起!”
可能是声音太大了,他没反应过来,陈逾被吓到身体一颤。
顷刻,我畏畏缩缩把事情始末解释给他。
陈逾本来笑着的脸慢慢垮下来,思索几秒,他又重新勾起了唇。
“真能为我赴汤蹈火?”
我直直点头:“嗯!”
他拍了拍沙发旁边的位置,让我挪过来。
坐下等了几秒,陈逾突然打开相机,把我揽入怀中。
措不及防地撞进他温热的胸膛里时,我的心跳像是慢了半拍。
面颊微红,眼睛都不自觉睁大。
按下快门后,缓了片刻我才把他推开。
“你干嘛?”
陈逾挑了下眉,饶有兴致地看着我脸红。
“你之前也利用过我,我利用下你怎么了?”
“行!”
我赶忙逃回自己家,躺到床上的时候脸还是烫的。
手机重新推送来消息,是陈逾的微博更新了。
他没配文字,只发了我们刚才的合照。
有人在下面评论,问是不是女朋友。
他在后面回了个嗯。
又加了句:【头像也是女朋友画的。】
一小时前的流言不攻自破。
我的手不自觉颤抖,仔细点开图片放大。
照片里,陈逾的大手懒懒搭在我肩上,下巴蹭着我的头发,满脸亲昵。
我在床上滚了两圈才冷静下来。
中间闺蜜发来消息,问我俩是不是真成了。
【没,假的。】
那边又蹦出来消息。
【假的,假着假着不就真了?】
我看了眼没回,不知道怎么回。
我当然想成真了。
想的要死。
其实我和陈逾也就是高中认识的。
看见他的第一眼我就不喜欢他。
陈逾刚转来我们学校的时候,持帅行凶,特遭女孩喜欢。
期间还让我的好朋友为他失魂落魄。
我更不喜欢他了。
结果他来的第一次月考,就抢了我的全班第一。
18. if线
自那以后,我就开始和他暗戳戳较劲。
他语文偏科,我就每天看作文素材。
争取让自己的满分作文被老师印刷,人手一份。
他每天早自习都睡觉,我就故意在早上大声读书。
我们一个被表扬、一个每天被老师批评。
他经常逃课,我作为学生会的人每次查迟到都要记他一笔。
那时每次考过他,我都会高兴到多吃两碗米饭。
高中时,我家里条件不太好,每次都指望着奖学金交学费。
那次期末却没考好,我妈发了好大的火。
可后来去学校,班主任却说陈逾把奖学金主动让给了我。
当时除了考试时坐的前后位,我们基本没有任何交集。
我仅存的自尊心受不了他的施舍,可我又需要这笔钱。
当面表达感谢的话我说不出来。
所以每天都会把牛奶偷偷塞在陈逾桌洞里。
到后来,班里的传言却突然变了。
被人撞见之后,他们开始传我喜欢陈逾。
这些闲言碎语我向来不在乎,毕竟小县城的难听话多了去了。
我只想走出去,去更大的世界。
可那天我却听说陈逾在学校厕所打人了。
因为有几个嘴贱男背后议论我。
我们班主任那次发了很大的火,他一连在班外面站了一周。
那是我第一次没有对他视而不见。
放学等全班人都走光后,我在楼梯间拉住他,从嘴吐出两个字。
“谢谢。”
讲真,虽然不需要,但被人维护的感觉还不错。
黄昏、树影、陈逾的白色校服,是我对那天仅存的记忆。
他愣了几秒回过头,挑眉笑道:“原来第一名也会说话啊。”
因为太用力指尖早已被攥得发白。
我咬了咬唇别扭道:“这不是示弱,你等着吧,我下次一定比你考得好。”
陈逾勾唇,看向我笑得越发放肆。
“好啊,我等着你超过我。”
当时我以为我们会一直竞争下去,可惜陈逾失约了。
高三的时候他家里人送他去了国外。
从此,我们就再也没了交集。
-
毕业季也是分手季。
因为找房子重逢的那段时间,我跟周安继也隐约快走到头了。
虽然没有想象中的难过,总归是有点烦躁。
我骂骂咧咧地跟中介恶战时,陈逾突然穿着睡衣出现。
“我家还有套闲置的房,老同学水电全免,要不要来看看?”
他的话打了我个措手不及。
至于我们为什么又成了现在这种水火不容的关系,我也解释不清。
可能命里相斥。
直到那晚,我错把蓝牙连到了陈逾那儿。
他一步步靠近,下意识的心跳出卖了自己。
我才彻底明白。
自己残留的不是想战胜的执念,而是段无疾而终的青涩暗恋。
其实陈逾说得对,我没这么无聊。
找人气前男友确实没必要。
我只是想跟陈逾多相处而已。
那晚喝醉酒,我摸他腹肌也是故意的。
只是想留下点痕迹才故意抓了他一道。
我让他去那家蛋糕店,不是为了让他秀保时捷。
不知道他有没有发现,我买的那款蛋糕名字叫抚摸。
陈逾、季惟冬。
这是胆小鬼的暗示。
热水器坏掉那天,我洗完澡出来特意把浴巾往下扯了扯。
真的会谢,陈逾这厮居然睡着了。
错过姐这么有魅力的时刻。
我在床上又滚了两圈,气到把官宣照重新看了十遍才睡觉。
-
隔天,我有点不敢面对陈逾。
特意错着他起床的时间去上班了。
可能是看见了我跟陈逾的官宣照,周安继重新联系了我。
说是有话和我说。
本以为是要死缠烂打,他却说跟陈逾有关。
晚上我如约而至。
可周安继在座位上早就喝到了烂醉。
他抱着就酒瓶跟我吐槽徐念慈是个捞女。
只图他的钱,没钱转头就跑。
玛德,虽然我也知道徐念慈做小三不对,但女的图你点钱怎么了。
周安继身上的酒味太难闻了,我翻了个白眼。
“有屁快放!”
周安继作势要抱我,我连忙躲开。
“沫沫,我后悔了,我们重新在一起吧。”
我跟周安继其实也没处多久对象。
他是大四开始追我的,追的时候使尽浑身解数,最后却不珍惜。
这次出轨只是个导火索,我老早就想跟他分了。
“滚蛋,你要是再瞎胡扯我立马就走!”
我心里已经开始质疑了。
陈逾跟他也不不熟啊,他怎么会知道人家的事。
况且他当时还在国外。
在以为又被骗了要走之际,周安继却突然开口。
“我大四在学校碰见过你那个老同学。”
?!
对上我疑惑的目光,周安继继续。
“我追你那段时间就是遇到过他好几次。”
“他有次还把我拦住问我是不是真心喜欢你。”
周安继说男人最了解男人,陈逾当时看我的眼神就不是普通朋友能有的。
心脏深处骤然传来几阵抽痛。
“反正我就告诉你,陈逾这个人不简单。”
周安继已经彻底喝倒了,来不及管他,我匆匆结账出了酒馆。
站在路边,我打开手机拨通那个看了几百遍的电话。
“喂。”
接通听到陈逾声音的那刻,我心口一滞。
“在哪?打过来又不说话。”
“在跟周安继吃饭。”
我稳住握着手机颤抖的双手,话说得艰难。
那边沉默几瞬,低骂一句问我要地址。
我却听着声音陷入了回忆。
从高一到高三,我一件件寻找着陈逾可能喜欢我的证据。
这会儿天上已经在飘雨了,冰凉的雨滴打在我脸上,促使我从往事里回神。
“陈逾,你是不是喜欢我?”
片刻沉寂过后,那边传来一声叹息。
“是啊,笨蛋。
“你可算是发现了。”
他的话像是一道重击,刺破沉闷的雨天。
再回过神的时候,陈逾已经出现在我面前了。
他打着伞加快步伐。
“季惟冬,是不是只有你这么笨,下雨了还不知道躲?”
我哼了声钻进他的伞里,径直吻住面前人的唇。
一触即离后,才露出狡黠的笑。
“我才不笨,我可是全校第一。”
陈逾点头,把我拉进车里回吻。
收伞的时候他手上还有雨水,此刻覆在我脸上冷得人一激灵。
“把你手擦擦。”
“不要。”
那天晚上,我跟陈逾彻底说开了。
他说当时出国不是自愿的,爸妈非逼着他。
当时没和我道别他也很遗憾。
后来上大学之后,为了早点回国陈逾就提前毕业了。
可惜大四刚打听到我的消息时,周安继就开始追我。
我还答应了。
说到这儿陈逾就来气。
“不是,那个周安继哪点有我好?你真是什么都吃得下去。”
我翻了个白眼吐槽他自恋。
看陈逾气得快撅过去才解释。
“大四的时候我生病,当时是提前返校,宿舍没人。”
“就他从家里买票跑回学校给我送药啊。”
趋光是万物的天性,我也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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渴望温暖。
刚听完,陈逾放在我腰上的手却忽然收紧。
“不会是999感冒灵吧?”
“用两个袋子装着,另一个袋子里有体温计暖手宝。”
我惊得不行,陈逾怎么会知道。
“那他妈是我买的!”
好家伙,我当时还问周安继了,他自己承认了,药是他买的。
服了。
陈逾也服了。
“周安继这个傻叉,白耽误我俩一年。”
我冷笑两声。
“没周安继告诉我当年的事,你准备什么时候跟我说?”
陈逾摸了摸鼻子。
“我已经在准备追你了啊。”
?
陈逾告诉我房子他老早就替我准备了。
就等着我什么时候分手,立马就趁虚而入。
好家伙,真会撬墙角。
“这房子你买的多少钱?”
这边的地价寸土寸金,我不免有点担心。
“加上装修有几千万吧。”
“你家里那套吃饭的碗盘也要大几万。”
……
这像话吗。
有钱留着给我花不行吗。
我倒抽一口气也要撅过去,陈逾还笑的一脸不值钱。
“我觉得钱花的挺值啊。”
来人,给朕治治陈逾的脑子!
(男主视角)
01·
又转校了。
不过最近遇到了个特逗的女孩。
她一看见我呲牙咧嘴的。
挺逗。
02·
听说她家里很缺钱。
正好我不需要奖学金。
就当献爱心喽。
03·
每天早上都偷偷摸摸给我带牛奶。
哟。
追人还追得挺明显。
04·
玛德,男厕所一群傻叉。
除了嚼舌根子还会什么。
烦。
05·
第一名今天居然和我说话了。
脸还红红的。
果然喜欢哥。
06·
怎么回事,突然开始期待上学。
07.
哥为了做个好榜样特地早起。
第一名看见我早读怎么读书更大声了?
08·
完了。
最近好像不自觉老往第一排瞟。
第一排到底有谁在啊!
原来是第一名在。
09·
要出国了。
跟爸妈大吵了一架。
他们还是不许我回学校。
连道别都不行。
第一名再见。
10·
终于提前毕业了!
哥要跟她在一起了。
11·
她身边那个傻子是谁。
第一名现在眼光死差。
12·
完,哥失恋了。
第一名真和那个傻子谈恋爱了。
13·
啊啊啊。
老婆要租房子。
我有我有。
14·
跟老婆成邻居了。
开心。
15·
终于跟那个死男的分手了。
哥的机会来了!
16·
老婆扒我裤子,扒完还不负责。
还好去健身房练肌肉了。
17·
老婆今天洗完澡出来。
吓得我赶紧装睡了。
好烦,先看看她洗完澡是什么样子。
18·
今天和老婆拍照片了。
还官宣了。
现在全世界都知道,哥是她的男人!
19·
老婆亲我了。
不行了,不更了,哥去亲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