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当日被悔婚,我当场改嫁他叔》 第255章 商议进京 宋喜乐走完一套针法,起身道:“几位稍候,我这就回去取药!” “我随你一道去!”说罢,莫大夫起身跟在了宋喜乐身后。 宋喜乐阻止不得,只好任由其跟着。 其实昨夜趁着几人清扫刺客遗留下来的痕迹的时,她利用夜色的遮掩,收录了一匹马,从而获得了一万两千积分。 这些积分足以兑换一盒抗生素了。 没有多余的时间让她犹豫,回去的路上喜乐直接从系统中兑换了一盒抗生素。 待回到家中她寻了一个空瓷瓶,将碾碎的药物放入瓶中,随后又在瓷瓶之中加入少许三七粉末。 如此一来旁人也看不出端倪出来。 宋喜乐拿着药瓶从屋中走出,“此药难得,我也只得了些许,这里是两日的计量,每日分两次给太孙服下,先看看情况再说!” 莫大夫很是高兴的接过瓷瓶,郑重道谢后匆忙离开。 陈云右端着早食走来,正巧看到匆匆离开的莫大夫。 他快走两步进屋,招呼道:“喜乐你也忙了一夜,先吃些早食再去休息!” 宋喜乐从善如流的接过丈夫递过来的粥,囫囵的吞着。 陈云右见妻子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忍不住问道:“可是发生了何事?” 宋喜乐干脆放下碗,将方才的事情同丈夫说了一遍。 “我在想我们要不要干脆直接护送他们进京!” 陈云右一下就明白了妻子的意图,他没有立刻应下,而是有些迟疑的道:“这太危险了!” 宋喜乐却是不以为意,她细数道:“现在护送太孙进京,日后若是太子一脉真能坐在那个位置,那么凭今日的交情,于夫君的仕途只有助益。” 见丈夫不松口。 宋喜乐继续劝道:“而且,咱们肯定是要去京城寻侯府的,从莫大夫对太孙的态度来看,至少侯府与太子一系走的很近,之前不知道你的身世也就罢了,现在既然知道怎么着也要出一份力!” “你放心,我已经有了主意,必然不会将咱们暴露在风险之中的!” 陈云右见妻子说的这般信誓旦旦,他想了想道:“你是想混在商队中进京?” 宋喜乐点点头又摇头,“太孙那几个护卫一看就是练家子,待在商队之中太过惹眼,徒惹人怀疑。” “倒不如我们分作两批人,我们办做进京的商户,其他护卫办做镖师随行,若是他们同意,我想再回南云县一趟准备一些假的户籍、路引,再乔装打扮一番,应是就没什么问题了!” “这些都是我方才的想法,至于到底可不行还要问他对方的意思!” 陈云右点点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你先吃饭吧,吃过饭好好休息,稍晚的时候再同莫大夫提议!” 宋喜乐点头,奔波了大半夜,清晨又耗费了精神施针,此刻她确实觉得有些疲乏了! 用完早食,宋喜乐直接回房睡了一觉,这一觉睡了很久,一直到日暮时分莫大夫寻上门,这才悠悠醒来。 听到院外莫大夫的说话声,宋喜乐忙起身梳洗穿衣,走了出去,“可是患者又出了什么状况?” 莫大夫连连摆手,“太孙的烧已经退了,我来此除了想要谢谢两位之外,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是这样,现在外头肯定有人一路探查太孙的行踪,我们这些生面孔不便在外走动,烦请两位帮我们重新弄几分路引过来,此地不宜久留,待太孙情况稍缓,我们就会尽快离开!” 夫妻两人对视一眼,陈云右上前一步,沉声道:“莫大夫屋里坐,我正有一事想问您。” 第256章 当年之事 陈云右从怀中拿出一枚玉佩,递到莫大夫面前,“不知莫大夫可识得此玉佩?” 莫大夫看到玉佩时,激动的一把抓住玉佩,神色激动,“你怎么会有这玉佩?” 陈云右见到莫大夫的反应更加证实了他的身份,他无意隐瞒直言道:“这是我娘留给我的!” 莫大夫先是怔愣了片刻,似是没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片刻脸上露出震惊、之后是狂喜。 他牢牢的抓住陈云右的手臂,神色癫狂的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乍一见你就似看到了大少爷,原来....原来.....” 说着,说着莫大夫哽咽出声,竟是再难言语。 好半晌,待其缓和过情绪,莫大夫急切的问道:“那郡主呢?郡主何在?” 陈云右神色低落的摇摇头,“我亦不知!” “怎会?那这些年你与谁生活在一处?” 宋喜乐见对方急切,于是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解释一遍,“我们之所以前往府城,也是想同您打探一番当年之事。” “当年郡主为何会被人追杀?还有夫君真正的家人呢?当年对郡主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说起当年的事情,莫大夫脸上一片阴郁,“当年太子被污蔑勾结异族试图造反,皇上震怒要罢黜太子,四皇子党更是不断往太子身上泼污水。” “当时朝局不稳,废黜太子那是动摇国之根本,老侯爷顾不得自身伤重进宫同皇帝求情,让其莫要被蒙蔽。” “可皇帝哪里还能听得进劝解,他甚至派兵围了侯府,老侯爷为了不牵连家里,也为了让皇帝冷静下来,不惜以身为伺,拒绝医治救济,到死才唤回了皇帝的理智。” “郡主就是在侯府被围困的时候出事的,当时左侍郎家对于侯府之事避之不及,更是不允郡主回娘家。” “郡主逼急了,直接扔了一份和离书后离开了夫家,更是想方设法的为侯府奔走。” “郡主出事那一日,就是听说了晋阳公主在郊外的佛寺,她去那里是想要请公主帮忙说项的,哪里知竟然是一去,再无音讯!” “那夫君的爹呢?他当年就任由怀着身孕的妻子离开?” 莫大夫神色黯然的叹了口气,“姑爷,死了!” “当年我们找到姑爷的时候,发现他身中数箭,人早已离去多时!” 夫妻两人吃了一惊,陈云右的脸色更是惨白一片。 她原以为逼的婆母放了写了和离书离开的男人,不过是个负心薄幸之人。 是她太武断偏见了! 她心疼的看了一眼失神的丈夫,忍不住问道:“这些年可有找出凶手究竟是何人?” 莫大夫摇头,“老侯爷去后,侯府就失去了势力,朝中无人愿意再买侯府的账。” “这些年我们只查出,当时射在姑爷身上的箭矢出自五城兵马司,四皇子,以及姑爷所在的顾家中都有可能是贼手!” 四皇子若是凶手她还能理解,毕竟四皇子与太子之间本就势同水火,侯爷又站在了太子一边,四皇子怀恨在心,伺机报复也是有可能的。 可顾家有人要谋害他? 她立刻想到什么,于是开口问道:“公爹在家中处境艰难?” “姑爷是左侍郎的嫡长子,只是姑爷的母亲早逝,顾大人后来又续了弦,我只听说姑爷与他两个弟弟并不亲近。” 宋喜乐点点头,如此对方下黑手还真有可能。 毕竟顾大人是兵部的左侍郎,顾家人想拿到军中箭矢十分容易。 第257章 请求 一场谈话,双方心中其实都不平静,待莫大夫怅然的走后,宋喜乐看向一直沉默的丈夫。 她想要出言安慰他,到底没有开口,只静静地坐在一旁陪在丈夫身边。 至亲尚未相见,却早已经阴阳两隔,这如何叫人不怅然呢? 他需要时间来消化方才的噩耗。 良久,陈云右终于开口,“喜乐,我想去京城!我得为父报仇!” 没有多余的言语,宋喜乐直白的道:“好,我随你一起!” 晚食过后,隔壁的护卫寻了过来,“我家公子醒了,想要请两位过去一叙!” 夫妻两人没有犹豫,抬脚就跟在护卫的身后来到了隔壁。 此时的李信已经醒了,他正倚靠在床头,目光灼灼的看着门口。 见到来人,李信忙撑起身,就要去握陈云右的手。 只是他伤势未愈,一动作就牵扯到伤口。 莫大夫忙上前扶他躺好,温声劝道:“太孙还有伤势在身,莫要激动。” 李信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无碍,他的目光逡巡在陈云右的脸上,感慨的道:“果然与谢侯爷一脉相承,我似看到了年轻时候的侯爷。” “方才莫大夫已经同我说了你的身世,是太子府连累了你们!” 陈云右思绪翻涌,并不想言从前之事。 他轻轻垂下眼帘,温声道:“太孙言重了,外祖身为臣子,稳固朝纲乃职责所在,哪怕再来一次,我相信外祖亦如此行事” 李信见他态度谦卑,又想到当下自己处境艰难,身边十分需要得力的助力。 他沉思了片刻让房中的人先出去。 待房中只剩下三人时候,他看了一眼宋喜乐见对方无动于衷。 正想开口让其离开,却是陈云右拦住,“太孙有什么话直说吧,我妻亦可代我做主!” 太孙诧异了看了一眼两人,到底不再坚持这个问题。 他轻咳一声开口道:“在离京之前,父王私下告知了我一个秘密——皇祖父已经秘密颁下旨意,命你舅父率领精锐部队,悄无声息地进京。”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似乎在观察他们的反应。 见两人神情凝重,他继续说道:“而我,此番在南云县的调查,正是为了揭露四皇叔与异族勾结、私自豢养兵马、意图不轨的罪证。” “这些证据,每一条都足以震动朝野,动摇国本。我必须带着它们,返回京城,向皇祖父呈报。” “只是现在我的行踪已经暴露,外头有太多人想要我性命,若是两位助我!待惩治了奸佞,太子府必有重谢!” 说了这么多,李信只是想告诉他们,现在皇帝站在他们这一边,你舅父也站在我们这一边,只要成功扳倒四皇子,你便有从龙之功。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只要站对了队,日后封妻荫子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陈云右除了听到舅父秘密进京外,神色有些动容,之后一直神色平平。 正当李信想着要不要再加砝码时。 陈云右开口道:“我们可以护送您进京,只是在下有一请求,想请太孙相帮!” “但说无妨!” “我想恳请太孙帮忙调查当年是谁伏击了我爹娘?我既身为人子,誓要查明真相,将凶手伏诛!” 李信闻言悄悄松了一口气,“你放心,我太子府绝对不会放过此等贼子,势必追查到底,绝不姑息。” 这件事无需对方恳求,他们太子府也会尽力盘查,这不仅是要给谢家一个交代,更要向所有跟随太子府的旧部表明态度。 总不好寒了人心! 陈云右见对方同意,又提了一些上路的安排,比如乔装成镖局与商队,以及要将所有的马匹处理掉,并购买骡子、驴等牲口。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就他们扮演的小商队,如何能用的起马? 这个时代马可是战略物资,一半的商贾之家可买不起。 何况一出现还是五六匹。 宋喜乐想着他们之所以会暴露行踪大概率就是出在了身下的坐骑。 李信既是选择相信了两人,自是没什么好犹豫,他直接拿出了三百两银票,将所有的事情,全权交由两人处理。 第258章 出发前的准备 待商议妥当,夫妻两人回到自己的住处,宋喜乐便对丈夫道:“云右,咱们去问一问乔家兄弟的意思,看他们是否愿意与我们去京城!” “去京城路凶险,若是对方不愿意,我们也要另寻其他办法!” 陈云右颔首,显然他也同意妻子的想法。 两人找来乔家兄弟,将他们的打算说了一遍,“这事儿需得问一问你们的意思,若是你们不愿去京城,我们也能理解!” 让他们没想到是,乔家兄弟没怎么犹豫,直接应承了下来! 在外行走多年,乔家兄弟也是有些见识的,与上京城的风险相比,他们更想跟着陈云右。 陈云右十分轻松便考上秀才,跟着他,不比他们回去后四处走镖有前程吗? 陈云右,“那好,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我们明日一早去一趟南云县,重新做一番准备!” 乔大爽快应下。 宋喜乐则是又去找了一趟二哥,同他说了要去京城之事。 “明日我们要回南云县办路引,二哥直接回去吧,正好与爹娘说一声,免得他们担心!” 宋安不愿意,“我不回去,我要跟你们一起!” 宋喜乐劝道:“二哥,人太多了容易引入怀疑,若是真的遇上敌人,我担心分身乏术顾及不到你!” “可....” 宋安还要争取,却是被宋喜乐打断道:“二哥,你放心,乔家兄弟会随我们一起进京,若是真有危险,他们两人带着我与云右也能立刻逃跑,你说是不是?” 宋安被妹妹说服,终是妥协下来。 他不会武功,自是不好再拖妹妹的后腿。 翌日一早,一行人四人赶着他们自己的骡车就出了门。 这会子外头,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太孙,宋喜乐自是不敢将马匹带出来。 一行人紧赶慢赶,待到县城的时候已经过了午时,宋喜乐便让人各自分头行动。 乔家兄弟直接去牙行采买骡子与驴车,买好后直接到仁医堂门前汇合。 之后陈云右将妻子送至医馆外,自己则直接去了县衙,重新办户籍、路引。 宋喜乐走进医馆,郑大夫立刻便迎了上来,“娘子,好些时日不见,今日来可是需要什么?” 宋喜乐也不兜圈子,直言道:“郑大夫你手边可有多余的药材,能不能卖与我一车? “此外,平价的牙粉可还有存货,一并也卖我些!” 郑大夫吃惊,“娘子要这么多药材,是想做药材生意?” 宋喜乐没有反驳,颔首道:“今年年景不好,想着拉着药材去大地方走一遭,看看能不能赚些。” 郑大夫有意劝道,“药材我这都是些寻常草药,这东西最是不缺,我可不能坑了您。” “且现在正闹饥荒呢,这药材可赚不了什么钱,有的地方还只采买相熟人的药材,到时候卖不出可不赔了!” “多谢郑大夫告知,只是我还是想要试一试!” 郑大夫见宋喜乐这般坚持,也不好再劝,于是让宋喜乐稍等,他这就让儿子去准备。 郑大夫准备的期间,宋喜乐又去了县令夫人的水粉铺子,采买了许多清凉膏,让伙计帮忙送去仁医堂。 做戏做全套,他们用的是南云县的户籍以及路引,那带出去的货物,最好是能经得起推敲的,如此也能避免一些不必要的怀疑。 订购好清凉膏,宋喜乐又去了一趟当铺,挑选了几套一模一样半旧服饰,以及适合商户身份的长衫做伪装之用。 而县衙那边,因着县令大人的缘故,办理的手续亦是十分顺利。 待所有东西准备妥当,一行人不敢再多耽搁,辞别郑大夫拉着货物匆忙上路。 第259章 反其道而行 一行人在山中又待了三日,待李信的情况稳定下来,便计划着出发。 宋喜乐将从当铺买回来的旧衣,分发给众人,随后又拿出一些易容的物件交给莫大夫。 “这药水涂在脸上,能遮挡原本的肤色,这是黛笔,可改换眉形,这是我自制的假髯,可直接贴在脸上使用!” 宋喜乐一边介绍,一边指导几人如何使用。 待几人装扮下来,还真是判若两人。 为了保险起见,宋喜乐还给太孙画了仿老妆,眉眼之间增添的沟壑,瞬间老了一轮。 太孙对着铜镜仔细端详着自己变化后的面容,不禁微微颔首,眼中闪烁着满意之色。 他轻声笑道:“宋娘子此法甚妙,连我自己都快认不出自己了。” “殿下过奖了,不过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毕竟此行万分凶险,再怎么小心也不过的。” 一旁,几位随行的侍卫也纷纷对着镜子检查着自己的装扮,有的正小心翼翼地调整着假髯的角度,有的则用指尖轻触着黛笔描绘的眉形,显得新奇不已。 李信颔首,旋即吩咐道: “记住,我们四人是从南杨县随主家运送货物进京的,之后又指着侍卫长吩咐你的身份是镖师,莫大夫就做随行的管家。” 众人点头应允,纷纷收敛起往日的锋芒,换上了商队应有的谦和与谨慎。 这一路的刺杀,让他们损兵折将,如今就只剩下他们几人,无论如何也不能在人前暴露身份,再招致杀戮。 待准备稳妥后,一行人离开了寄宿的山坳,出发前往京城。 待车队缓缓驶出,宋喜乐通过意念将丢弃在山坳的马匹,全都收录到系统之中。 因着担心马匹泄露行踪,李信干脆将马匹全都丢弃在小山村。 这可都是好马,一匹马怎么着也有好几十两银子,宋喜乐可舍不得丢了。 先将它们放到系统中寄养,总之是她赚了。 一路前行,除了午时吃饭的功夫,以及夜里休息,几人一直未曾停歇。 因着他们人多,且身边亦有身型高大的镖师,因而一般的百姓也不敢打他们的主意。 在去京城的路上,他们不时就能遭遇尾随在他们身后的人。 这些黑衣人,暗中窥伺着宋喜乐一行人。 这种窥视的目光一直到确定其中没有他们要找的人后,如芒在背的感觉这才消失。 李信佝偻着脊背,擦了擦额头上冒出来的冷汗,心中庆幸不已。 幸好,幸好当初听了宋娘子的安排。 否则就凭他们几人想要冲出这般严密的追捕,只怕是痴人说梦。 一连赶了十多日的路,越往京城走,寻找他的人越来越多,且毫无顾忌,官道上不时就有骑着高头大马的兵士,来回巡视。 好几次莫大夫提议几人绕道或是走小道。 宋喜乐偏偏选择反其道行之。 她不但不避着这些官差走,甚至还高调进城投宿。 这一日傍晚,他们又抵达了平阳县,过了平阳县再走上两日便可抵达京城,宋喜乐直接领着商队往城中去。 与前几次打点差役就能进城不同。 这一次守门的兵士,将一行人所有的货物都查验了一遍,还查验了每一人的户籍,路引,待确认无误后,这才放一行人进城。 直到车辆顺利进城后,李信提着的一颗心这才落下。 方才在城门口,他瞧见了身边的人,若不是有妆容伪装,恐怕他根本进不了城就要被当场捉拿。 四叔为何敢这般明目张胆的捉拿他? 他就不怕被皇爷爷治罪? 除非,他没了顾忌.... 李信忽的心头一紧,希望情况不是他假想的那般糟糕。 一行人由乔大领着,寻了一家他从前走镖长宿的客栈。 一进门他便感受到有人在打量他们这一行人。 这一路上遇到太多这样的目光,乔大神色从容的继续往客栈内走。 这时候,正在柜台后的掌柜也看到乔家兄弟,满脸笑意的迎了上来,“两位可是许久不曾来咱们这儿了,请进、快请进!” 乔大也是有意同掌柜解释,“前段时间生意不好,就在附近镇子走走,这不现在灾情缓和了些,便跟随东家带些特产去京城试试!” 掌柜的听乔大要去京城,眉头不由一跳,显然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掌柜到底没有开口,旋即询问起几人需要定几间房间。 站在一旁的宋喜乐留意到了掌柜的表情,等掌柜的带着几人去房间的时候,宋喜乐将人拦在了房内。 “掌柜的,我们赶了十几日的路,就是想拉扯货物去京城售卖的,可我方才看您的意思,可是有何不妥?” 顾客主动问了,掌柜的也就没什么好隐瞒的了,他摇头晃脑的道:“京城我还是建议你们不要去了,直接将货物在本地出售算了!” “这是为何?”宋喜乐不解的问道。 “我听说现在进京城可不容易,且现在进京,只许进不许出!” “那京城是什么地方?那可是天子脚下,你们这一群人进去了,若是真的不给出,吃住都得在里面,那的花多少钱呢!” 李信一听这话,不由焦急起来,忍不住开口问道:“这是何时的事情?” 李信自知失言,忙又收敛神色,站回了队伍里。 宋喜乐回头斥了一声,旋即对掌柜解释道:“下人情急,掌柜的多担待。” “这批货物,我们是同京城医馆的掌柜约好的,若是不按时送到的话,往后医馆的生意我家也别想再做了!” 掌柜的听宋喜乐如此说,连连点头,“做生意讲究的就是一个信誉,倒是我方才多嘴了!” “掌柜的客气了,您告知我们此事,也是出于好意!” 掌柜的被宋喜乐的话,说的心中熨帖,他摆了摆手, “不是什么事情,这几日这事儿已经在城中成了茶余饭后的谈资,即便今日我不说,你们出去走一遭,也能听到此消息!” “成了,我就不打扰诸位了,若是有什么吩咐,招呼一声便是!”说罢,退了出去。 待人走远后,李信神色焦急的道:“这下可怎么办?” 第260章 暗流涌动 如今京城是一个什么状况,为什么许进不许出? 这样的命令到底是皇帝下的?还是四皇子下令呢? 眼下并不得而知,不过无论是谁下的令,都说明现在的形势很是迫切。 宋喜乐顿了顿问道:“殿下可还坚持进京?您可还有办法回太子府,或是进宫?” 对于对方到底有多少实力宋喜乐不知,索性将选择权交给了太孙自己。 李信点头,“父王给我留了人脉,我肯定是要回京的,还请诸位助我!” “既如此,时间紧迫,今日我们只留在此处休息一夜,明日一早便启程进京!”宋喜乐拍板道。 李信长舒一口气,这件事就这样定了下来。 翌日清晨,一行人在客栈短暂的停留了一夜,第二日早早的往京城出发。 此时的皇宫内,腰佩长剑的禁军值守在各处拱门,严阵以待。 见太医从父王的寝宫走了出来,太子上前一步问道:“王院正,父皇的伤势如何了?” “陛下的伤势无碍,只是到底是惊扰了神魂,现下须得精心修养,不宜再次动怒。” 这时随侍奉在皇帝身边的太监对着候在外头的皇子、嫔妃们道:“陛下旨意,诸位先回吧,陛下这会子不想见人!” 这些年一直颇受皇帝宠爱的四皇子,见父皇自从被刺后,便一直见不到他的人。 他心中一直有一股不安的情绪。 今日见父皇还不让他进去,他便不顾太监的阻拦,想要强闯,“父皇为何不愿意见我们,是不是你们这些狗奴才,阳奉阴违!” 杨贵妃见儿子这般冲动,忙上前阻止,“明儿,不可放肆!” 四皇子还欲申辩,皇帝斥责声音忽的从房内传来,原本以为皇帝没了神志的人,顿时歇了打探的心思,纷纷告退。 跟在其后欲要离开的太子,忽的被曹公公唤住,“殿下,陛下有请!” 太子脚步微顿,旋即往皇帝的寝宫走去。 见到这一幕的杨贵妃母子,显然神色并不怎么好看。 皇帝被潜伏宫中的宫女所伤,十分震怒,当即命令内廷排查这些宫女的来历。 一番排查下来,这些宫女背后的家人全是假的,且还是近几月混入宫中的。 很显然宫中有这些人的内应。 杨贵妃脸色阴沉,若是再让他们顺藤摸瓜的排查下去,难免不会查到她头上来。 母子两人回到寝宫后,杨贵妃挥退身边侍候的人,旋即开口道:“明儿,我们不能再等了!” 李信迟疑,“这会不会操之过急了?” 父皇对他一直颇为喜爱,这些年更是将许多事情交由他去办,相比于被父皇厌弃的大哥,皇位的争夺他是有优势的。 他甚至不知道怎么就走到了今日这样的地步! 杨贵妃紧抓着儿子的手,语气严厉的道:“今日的情况你也看到了,若是你不争,那位置要是落到你大哥手里,我与你舅舅一族只怕再也没有咱们的立足之地。” “你想一想陛下这一次之所以派李信去南杨县,怕是已经对咱们起疑惑,当年午门兵变之事,可有我们的手笔在里头!” “若是再等着那李信拿着证据回了京城,咱们可就真的没了退路了!” 四皇子心中一寒,是了,当年他们敢勾结北戎于午门叛乱,他们就没了退路了! 只要他坐不上那位置,这件事的把柄便会一直握在敌人手里,他如何能安? 李思明不再犹豫,压低声音道:“也好,如今京卫能调动五万人,再加上舅舅那里,再调三万兵力不成问题。” “这么多兵马,对付不到几千禁卫军应是不成什么问题。” 杨贵妃颔首,“正好此时封了城许进不许出,宫中的消息就传递不出去。” “只要将守住城门,再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控制住皇宫,至于谢家那里远在千里,鞭长莫及,待到收到消息时,我儿早已经坐上那位置了!” 第261章 要变天了 太子踏步走进寝宫,便看到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皇帝。 “父皇....”太子快走两步走至床边。 皇帝虚睁开眼睛,虚弱的抬起手,握住儿子的手,“信儿可回来了?” 太子摇摇头,“恐还需要一些时日!” 皇帝眉头紧张,声音不怒自威,“你如实与我说,信儿那可是出来什么事情?” 太子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但在皇帝的逼视下,还是暗哑的开了口,“信儿来信说路上遭遇伏击,行程受阻,此时便是儿臣现在也不知他身在何处?” 皇帝一听这话,只觉得气血上涌,又是一阵猛烈的咳嗽袭来,原本苍白的脸色显的更加的苍白。 太子忙宽慰道:“父皇息怒,太医说了您切忌动怒,保重龙体要紧!” 一辈子掌握了生杀大权的皇帝,即便老迈,又如何能隐忍旁人从他手中夺权? 老皇帝缓缓的吐出一口气,对着太子道:“谢朗还有两日便可入京,朕给你一道秘旨,谢朗人一到,你便让他带兵执管京营,接手京城的防务!” 太子心中思绪翻滚,但面上依旧从容的接过旨意。 老皇帝拍了拍太子的手,“当年之事是父皇错怪了你!” 当年之事,若不是谢家从北戎人手中截获证据,他可能至今还要被蒙在鼓里。 一想到此,他就恨不得将杨家人碎尸万段,竟然勾结外族,这是想要动摇他李氏根基。 这叫他如何能忍? 他现在隐忍不发,不过是无奈之举,当初他厌恶了太子,便一直扶持着四儿子。 现在怕是大半个京城势力都站在老四那一头,他即便再想动手,也要等到援军抵达。 老皇帝说了一会儿,便有些精神不济。 太子见状,嘱咐父皇多休息,他则起身离开。 走出养心殿的太子,抬头看了一眼乌沉沉的天空。 ——天,要变了! 刚回到太子府,下人便匆匆来报,“殿下,谢侯爷来了!” 太子闻言,眸光一亮,抬脚便往会客厅走去。 会客厅里,谢侯爷已端坐其间,手中轻抚着茶盏,神色不露自威,身上自带一股久经沙场磨砺出的沉稳与威严。 见到太子步入,谢侯爷微微欠身,行了一礼,“臣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快步上前,亲自扶起谢侯爷,“侯爷一路辛苦快请坐,原以为两日才能抵达京城,没想到今日就能得见。” 谢侯爷在太子的下首坐下,“臣担心京城有变特领了三千骑马先行,剩下的士兵确需两日才能抵达!” 谢朗能够提前进京太子已经十分欣喜,他从袖中拿出圣旨递给谢朗, “如今形势复杂,父皇前些日在刚被行刺,如今身体越发的衰弱,朝中势力却已经暗流涌动,尤其老四那边,我担心那些人等不及狗急跳墙!” “你回来的正好,咱们有时间可以提前部署,若是老四真的敢犯上作乱,咱们正好可以将这些贼寇一网打尽!” 谢朗神色平静的接过圣旨,一目十行的看完上述内容,随后站起身拱手道:“殿下放心,京营的事情交给我,宫中那头,还请殿下多留意那边的动静!” 两人在太子府一直商议到月上中梢,谢朗这才趁着夜色离开。 ...... 因着担心宫中会有变故,宋喜乐一行人特意加快了行进的步伐。 原本需要两日的路程,第二日辰时便抵达了城门口。 原本出城的城门已经被关了起来,只留着进城的城门排着队伍。 守门的差役盘查的十分仔细,不仅需要户籍,每一辆进城的车辆也要经过仔细的查验。 好在宋喜乐一行人做了充足的准备,这一路也经过了许多盘查,在面对着最后一道严厉盘查的时候,才能做到面不改色。 宋喜乐一行人被放入城中后,顾不得欣赏繁华的都城,一路由李信的手下领着,七拐八绕的敲响了一户人家。 守门的人先是警惕的看着站在门外的陌生人,待见到主子出示的信物后,连忙拆了门槛,让一众人进去。 李信进屋后,便对陈云右道:“这里是我的私宅,你们暂且先住在这里!待我先回府打探一番情况!” 第262章 危机 陈云右见太孙要走,连忙将人叫住,“殿下且慢!” “你就这样回去,还是太过冒险,我的意思是您派一人扮成售卖菜蔬的小贩先回府上打探一番。” “若是一切稳妥,再回去不迟!” 李信这才恍然,“还是陈老弟考虑的周到,成,我这就派人去办此事!” 方才是他行事欠妥了,一来他许久不曾回京,现在太子府是一个什么情景他并不清楚,贸然的回去恐对他不利。 另一方面,现在太子府外定然蹲守了许多窥伺的人,他若是就这样堂而皇之的回去,难免不会惹人怀疑! 李信当即让身边伪装的护卫,担着一担子的菜回去打探。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护卫便神色匆匆的赶了回来,禀告道:“奴才回府时,正巧遇上要去宫中的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吩咐您先跟长使大人去寻谢侯爷。” “长使大人担心暴露殿下的行踪,此刻正等候在酒肆买酒,殿下咱们此刻便过去!” 李信闻言面上一喜,抬脚欲走时又想到什么。 他拍了拍陈云右的肩膀,“放心,你的事情我会同谢侯爷言明!” “这些日子外头可能不太平,你们尽量待在院子里,吃食用度我会让人送过来!” 陈云右谢过对方的好意,“殿下也千万保重!” 他听到舅舅回京的时候,心中并不如脸上这般平静。 虽然很想去见一见自己的亲舅舅,但也知此时不是好时机。 一旁的宋喜乐看着丈夫怔然的神色,轻声安抚道:“很快,很快你便能见到家人了!” 陈云右回握住妻子的手,重重的点了点头。 是夜,因着连续赶了一日的路,夫妻刚刚躺下,便听到街道上阵阵马蹄嘶鸣声。 间隙还能听到甲胄与兵器的碰撞声。 宋喜乐心中一凛。 这是开始了? 不知有多少人活不过今夜! 听到这样动静的城中百姓还不在少数,天下刚承平不久,加之又封城了这么久,百姓们听到这样的动静全都躲在家中瑟瑟发抖。 有点了灯笼的百姓,害怕家中的亮光吸引来兵寇,吓的当即命人熄灭了灯烛。 今夜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午门外,杀声震天,禁卫军被京城守备杀的节节败退,不住的收拢防线。 养心殿内,皇帝苍白着一张脸,被太子扶着站在门边,脸色狰狞的看着外头火光冲天的宫殿。 伴随着阵阵撞击声传来,沉闷的响声回荡在空气中,地面也开始微微颤抖着。 每一次撞击都像是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门上,发出低沉而有力的闷响。 那扇厚重的城门似乎承受不住这样的重击,不断地摇晃着,仿佛下一刻便会破门而入。 随着攻城声音越来越大,老皇帝的脸色也越来越苍白,握着太子的手也越来越紧。 站在一旁的太子,能够清晰的感受到,父皇周身弥漫的怒气。 忽明忽暗的火光下,太子的嘴角不由勾起一抹嘲讽笑意,旋即又消失不见。 只听,‘哄’的一声。 城门还是被撞开了,潮水般的兵士涌入进来,声势十分浩大。 一批批的禁卫军在宫门前倒下,被压缩的防御线也越来越小。 眼看着禁卫军的大势已去,再难防守住敌军攻势。 四皇子拨开亲信,骑着马缓缓的走上前,“大哥,你还是投降吧,或许我还可留你一命!” 不待太子驳斥回去,老皇帝颤抖着手,“住口,孽子!” 老皇帝的声音虽因愤怒而颤抖,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他大口喘着粗气,厉声道:“朕的江山,岂容你等手足相残,以不义之名篡夺!” “太子,乃朕亲封,名正言顺,你等行径,无异于弑君弑主,天理难容!” “父皇,您糊涂了!”四皇子眼神一冷,语气中满是阴郁。 “儿臣不过是顺应时势,为这江山社稷寻找一个更有能力的君主罢了。大哥身体孱弱,如何能担此大任?儿臣才是最适合的人选!” “哼,能力?你所谓的‘能力’,就是勾结外敌,残害忠良,颠覆朝纲吗?”老皇帝怒目圆睁。 “朕虽年迈,但眼睛未瞎,心亦未死!你等所作所为,朕一清二楚!” 四皇子不以为意的道:“父皇,大局已定,您还是安心颐养天年吧。至于太子,儿臣会给他一个体面,也算是对得起我们兄弟一场。” 皇帝听着儿子如此大逆不道的话,忍不住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太子惊呼,“父皇!” 皇帝颓然的倒在儿子的怀中,手指哆嗦的指着马匹上企图弑兄篡位的老四,嗫嚅着嘴唇半晌说不出话来。 太子眸色森寒的看着势在必得的老四,“你果真一意孤行?” 在此费了半日话四皇子,其实心中早已经心中不耐,他懒得废话,大手一挥,示意身后兵马加紧攻势。 就在此时,城墙上出现一大批弩箭手,密密麻麻的对准了四皇子一行人。 四皇子见状,心中突感觉不好,旋即被一群弩箭手包围。 紧接着,敌军队伍中有部分冲锋陷阵的将士,忽的调转方向,将兵器对准了四皇子一行人。 四皇子见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手中的兵已被人策反,今日之事或许早就在父皇的掌握之中,想到此他握着利刃的手,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然而,一旁的杨国舅却不愿意就这般束手就擒,他鼓噪着道:“儿郎们,冲过去,拿下皇宫,外头还有十几万大军做我们后盾。” 这时候,宫外又响起了盔甲碰撞的列队声,在寂静的夜空中,格外的响亮。 杨国舅脸色一变,不由回首看去,一群身穿铠甲、手持精锐的军队以合围之势包围了一行人。 其中一人骑着高头大马,慢慢驶近,他脸庞在火光的掩映下逐渐清晰起来。 来人正是镇守边境的谢侯爷! 四皇子看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已是绝望的闭上了眼睛,手中的利刃也跟着颓然的掉落在地。 这一局他输了! 第263章 相认 这一夜京城的百姓,躲在家中听了一夜的厮杀。 这样的混乱直到天露晨曦时,一切才重归宁静。 百姓们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胆子大些的人开始推开院门,直接走到了街道上。 起初,他们还担心会看到满地狼藉、鲜血淋漓的景象,但令他们惊讶的是,街道上并没有想象中的破乱不堪。 尽管地上还有一些血迹以及战斗留下的痕迹,但情况远比他们想象的要很多。 渐渐地,有些迫于生计的小贩们,直接走上了街头,开始摆摊叫卖。 随着叫卖声的传出,越发多的百姓放下了心中惶恐,纷纷走出家门,不多时有人发现,出城的城门竟然也开了。 至此,封闭了半旬的皇城,重新恢复了流通。 宋喜乐与陈云右一直在家中待了三日。 虽然这三日他们一直未出门,但是对外头的消息却是了如指掌。 拿下叛军的第二日,太孙便派了人来同他们报平安信。 陈云右知道舅舅平安后,便也不急着与之相见了,毕竟这会子平定叛乱,朝堂之上肯定有许多势力需要清扫。 一直到第四日,门外忽然来了一队身穿铠甲的兵士,为首的中年男子,面容坚毅,眼神中透露出久经沙场的沉稳与果然。 谢朗目光锐利的踏步而来,他一眼便看到了站在人群之中的陈云右。 只一眼,他的心便告诉他,这就是他小妹的孩子,是他谢家的孩子! 时隔十多年,再一次见到自家的大少爷,莫大夫激动的双眼泛红,双膝一软直接跪了下去,“奴有负老爷所托,没能保护好大小姐!” 谢朗伸手扶起莫大夫,语调暗哑的道:“起来吧,这不是你的错!” 莫大夫顺着谢朗的力道起身,旋即激动的道:“侯爷,这是大小姐的孩子,您看他是不是与您少年时很像,奴第一次见到他时,还以为见到了大少爷!” 谢朗的目光再次看向了陈云右,今日他刚要从宫中回府休息,太孙便找到了他将这孩子的事情同他说了一遍。 连续三个昼夜不曾休息的谢朗,顾不得回府,当即寻到了此处。 他看着眼前与他眉眼相似的孩子,忍不住勾起唇角,点了点头,“好孩子,你受苦了!” 再简单不过的几句话语,竟是让陈云右红了眼眶。 这便是他的血亲了! 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语态哽咽的道:“云右不孝,让舅父寻找了这么多年。” 谢朗喉头滚动,他一把拉起地上的陈云右,声音艰涩的道:“快起来,这怎好怪你,咱谢家挡着人的路了,是谢家连累了你们母子!” 陈云右听出了其中的言外之意,他抓住谢朗的手急迫的问道:“舅舅,我娘她....” 谢朗狠狠地闭上了眼,好半晌才艰难的道:“殁了!” 陈云右听到此消息,身子不由晃了晃,被站在身旁的妻子扶住,这才稳住了身形。 从听到不是陈义的儿子后,他心中甚至有一丝窃喜。 原来他的爹娘不是不爱他,他不是没人喜爱的孩子。 他甚至在脑海中勾勒过他们一家四口团聚的场景。 他还没来得及在他们面前唤一声“爹、娘!” 还没有亲手侍奉过羹汤。 他甚至都没来得及看过他们一眼。 他便失去了这个世界最爱他的至亲。 此时的陈云右只觉心中像是空了一快一般,很闷、很疼。 他赤红着双眼,艰涩的问道:“是谁出的手?” 谢朗见其神色不对,便不想此时与他说此事,于是转移话题道:“你既是我谢家的骨血,回了京城,便没有不回家的道理。” “收拾收拾行囊,你母亲的事情待后续再同你说!” 宋喜乐也知道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于是握了握丈夫的手,“我们先随舅舅回去!” 陈云右这才如梦初醒般,跟随着妻子收拾好东西,同谢侯爷回了府。 第264章 舅甥谈心 谢侯爷高调的领着外甥回府一事,如同长了翅膀一般在京城豪贵之中传扬开来。 如今整个京城除了四皇子造反伏诛一事,另一大话题便是谢家寻到了平宁郡主的遗孤。 要知道,当年平宁郡主被人追杀震惊朝野。 这两件事,看着无甚关系,其实知晓内幕的人明白这件事归根究底,皆因四皇子的野心而起。 这一日刚刚下朝,三五成群走在一起的大臣议论道: “你们说顾家二郎跟着四皇子造反,现在顾家一家被下了大狱,你们猜那孩子会不会同谢侯爷说情?” “那顾二郎且不论,顾大人后来也是领兵平乱的,毕竟是自己的血脉至亲,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顾家获罪吧!” 众人面色一阵古怪,当年之事他们后来也是听说过的,就是顾侍郎不允郡主驰援,这才导致后续的一系列悲剧。 当时的顾大人手中可是也有兵权的,但凡他态度强硬些,即便四皇子在嚣张,也不敢在皇城脚下动手吧? 礼部侍郎王大人见众人沉默,不由继续道:“依我看那孩子身上毕竟留着顾家的血脉,合该要为家族考虑。” 其他人闻言也是点了点头,在他们的认知里,家族利益高于个人利益。 更何况听说那孩子同他父亲一样,是个很会读书的,若是家族获罪,以后还如何科举入仕? 王大人说的正起劲的时候,忽的被身旁的人拉了拉袖子。 “李大人,你拉我作甚?”王大人颇为不解的回头,旋即便看到一张肃穆的寒眸正冷冷的盯着他。 大夏天的,王大人只觉得一股寒意涌入心头。 这背后议论人,实非君子所为。 作为礼部官员的王大人有些心虚的缩了缩脖子,磕巴的道:“谢...谢侯爷这是回去了?” 谢朗的冷眸扫视了一圈众人,冷哼一声,抬脚便往宫外走。 待人走远,王大人擦了擦额头不存在的虚汗,这人在军中待久了,威压太盛,方才在他注视之下,他竟是不敢与之对视。 ...... 谢朗大步往宫外走,心中却是想着方才听到的对话。 今日太子提前知会过顾家的惩罚,顾家二房直接以谋逆罪斩首,顾家其他人则判了流放。 有一点他们方才没有说错,云右同时作为顾家的孩子,若是顾家全部获罪,他也成了罪臣之子,恐怕于那孩子的前程有碍! 若是他出手,顾家其他人或许可以免受流放之苦,可他并想这般做。 只是世上的事情,不是他不想便可以恣意行事的。 那孩子见着就是个长情的,在听闻他娘也去了时,整个人神伤了许久。 他看在眼里,便有些于心不忍。 那顾家毕竟也是他的父族,罢了,待他回去后先问一问他的意思吧。 这么多年他这个做舅舅的从未替他做过什么事情,只要能让他展颜,即便违心之举他也做了! 晚食过后,谢朗留下了夫妻两人。 “皇帝的身子只怕撑不了多久,太医的意思也就在这一月的时间,皇帝若是病逝,边境地区只怕会出现骚乱,我需赶回去坐镇。” 陈云右闻言面色一惊,“舅舅要何时离开?” 他刚与舅舅相处不过两日,人就要离开了,陈云右心中说不出的难受。 谢朗看着外甥失落的神色,忍不住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三日后便要启程离开!临去前我还有一事要听一听你的意思。” 他顿了顿继续道:“今日太子提前与我说了,顾家二房因参与了谋逆,会被处于斩刑,至于其他人则会被流放。” “你想不想救他们?” 第265章 大结局 陈云右闻言,先是一愣,待明白舅舅是其意后,他果断的摇头。 若不是当初顾家人不是那般绝情,他的爹娘也不会遭受那样的祸事。 谢朗见外甥这般果决的拒绝,心中欣慰的同时,还是与外甥解释,“你走仕途应当知晓本朝规定罪臣之后,不允参与科举。” “我虽看不上那顾家,但是要让他们影响你的仕途我却是不愿意看到的!” 陈云右见舅舅要因着他之故,竟是要违心与为那顾家人周旋,他一下子跪了下来,“舅舅,我不愿您做违背本心之事。” “当年他们能逼迫我母亲和离,更是置我父亲的身死于不顾,害的爹娘惨死在四皇子手中,爹娘当时该是何等无助?可恨他们却在一旁作壁上观。” 他一字一句,铿锵的道:“哪怕这一生无法出仕,我也不愿意为那顾家周旋!” 谢朗看着外甥澄澈坚毅的眼神,不由眼眶微湿! 他一把将跪在地上的外甥拉起,大笑道:“好,不愧流着我谢家骨血。好孩子,你可愿意跟改姓谢?入我谢家族谱,承继我谢家?” 陈云右语态哽咽,“云右愿意!” “好、好、好!”谢朗畅快的大笑出声,旋即对着一旁的老管家道:“云伯,快去准备祭祀的物品,在我去边境前,我要将此事办妥!” 老管家激动的老泪纵横,“老奴这就去准备!” 自老侯爷去后,这么多年少爷也未曾娶亲,他实在担心侯府因此后继无人。 现在小少爷回来了,还会上在谢家的族谱上,这叫他如何不激动,便是即刻下去见主子,他也是心甘情愿。 待老管家走后,谢朗高兴的原地转了两圈,旋即提议道:“舅舅给你重新换一个名如何?” 陈云右眼中闪过一丝期待,他拱手道:“全凭舅舅做主。” 谢朗摸着下巴,思考片刻后道:“取名弘毅如何?” ‘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仁以为己任。’ “舅舅希望你将来成为一个胸怀广阔,心智坚毅的人,无论遇到什么困难和挫折,都能坚持不懈的追求自己的目标,不被外人干扰动摇!” 谢弘毅眼眶微湿,重重的点头, “弘毅谢舅舅赐名!” 接下来的三日,谢侯爷炫耀似的将谢弘毅的记上谢家族谱一事,大肆宣传,闹的整个京城人尽皆知。 便是待在大牢中的顾大人也听说了这件事情。 自从被押进大牢之后,顾大人就一直处于惊恐不安的状态中,而当他从狱卒们的嘲讽和闲聊中得知当年那个孩子竟寻了回来! 原本他还心存一丝侥幸,想要寻找方法向那个孩子求情,或许可以凭借着血缘关系,让谢侯爷网开一面,救顾家一回。 只是待到听到那孩子竟是改了姓氏,入了谢家的族谱,而他顾家再难用法理来绑架他。 一切的筹算皆已成为梦幻泡影。 此时此刻的顾大人,犹如一只被困在牢笼中的野兽,心知悔之晚矣。 他颓然地坐在大牢之中,眼神空洞无神,曾经绝情抛弃之人,终是承受了命运的反噬,也成了被人弃如敝履的存在。 —— 景泰元年年,新帝登基,广开科举。 同年,秋闱,谢宏毅考上了解元。 第二年,春闱,谢宏毅同时考上了会元。 就当所有人都以为这个六元及第的状元郎要落在谢弘毅的头上的时候。 只因为在这次殿试一甲及第的三人之中,他的长相最为俊美,所以便被当今圣上任性地指定成为了探花郎。 无论是状元、还是探花,都是当之无愧的天之骄子,未来的朝堂栋梁之才。 且这位探花郎还是深受皇帝倚重的谢家子嗣。 正当所有人都以为这一位被皇帝看好的探花郎会入翰林,再平步青云的进内阁时。 这位新科探花郎的抉择再一次惊掉了众人的下巴。 他竟然主动选择去往边陲之地当一个穷县令。 去往北地的官道上,一队人马正不疾不徐的行驶着。 车厢内垫着厚实的垫子,夫妻两人相对而坐。 喜乐轻轻的靠在车壁上,手里拿着一本医书认真看着。 谢弘毅则半躺在软榻上,目光落在喜乐身上,一只手上还漫不经心的把玩着妻子的手指。 半晌,他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声音低沉又温柔:“谢谢你,喜乐!” 喜乐被这突如其来的道谢弄得有些莫名其妙,抬起头疑惑地看向丈夫。 谢弘毅目光缱绻的看着眼前的女子,嘴角微微上扬,“谢谢你,愿意与我一起前往那边陲之地。” 这些年来,舅舅为了报当年之仇,可谓是殚精竭虑,至今尚未成家。如今在这个世上,舅舅只剩他一个至亲,他想要去他身边尽一尽孝心。 当他与喜乐提了自己的想法后,不成想她立刻便点头应了,甚至还说动了好些药商一起前往北地。 得妻如此,是他一生的幸事! 宋喜乐听后微微一笑,她放下手中的医书,回握住丈夫的手,“说的什么傻话,我们可是夫妻!” 旋即,两人相视一笑。 ....... 【全文完】 番外一往事 “听说了吗?谢侯爷因为惹了皇上盛怒,现在整个谢府被禁军团团围住,只怕凶多吉少呀!” 一个丫鬟刻意压低了声音,却足以让不远处的谢敏听得一清二楚。 “真的吗?那可怎么办?” “大少夫人可是谢家的女儿,这会不会牵累咱们府上。”另一个丫鬟一脸忧虑道。 “大少夫人是出嫁女,没听说过还祸及夫家的,你少胡言乱语,没得被老人知晓责罚。” 那小丫鬟听罢,一脸紧张的捂住嘴巴,又四下张望了一番,慌张的道:“没人听到吧?” “嘘——你可小声点,别让大少夫人听见了。” “这事老夫人已下了封口令,不能让她知道。免得到时候她不顾家里,闹着将咱们府上都牵连上!” 那丫头双手捂着嘴巴,连连点头。 她们这些被父母卖与顾家的小丫头,自是盼着主家好。 这事儿涉及禁军围了家,自是能躲多远躲多远。 而一旁,听了全程的谢敏闻言,如同遭受了晴天霹雳,手中的花朵不自觉地滑落。 她捂住肚子,惊地后退一步,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 她强忍着内心的慌乱,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只是默默地扶着身旁丫鬟的手,悄悄地离开了花园。 回到房中,谢敏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她清楚的知晓今日探亲到的消息必不会是偶然。 此番故意泄露消息,定是想让自己乱了阵脚。 甚至可能借此机会在顾府掀起波澜。但她更担心的是父亲的安危,她顾不了那般多了。 “晴儿,你速去谢府,务必打探清楚父亲的情况,切记要小心行事,不可让任何人察觉。” 谢敏紧握着丫鬟晴儿的手,让这个从小就随侍左右的丫鬟去打探情况。 “小姐,你别担心,我这就去打探消息。”说罢,领命而去。 晴儿走后,谢敏在房中焦躁的来回踱步。 紧张的情绪,或许是影响到了腹中胎儿。 孩子踢了踢她的肚子。 察觉到胎动,谢敏深呼吸,尽量调节起伏的心绪,顺势在桌边坐了下来。 她这肚子已快到预产期了,她势必要稳住不能慌。 然而,就在晴儿刚离开不久,那个故意泄露消息的小丫鬟便匆匆返回了二少夫人的住处 她满脸得意地向王氏汇报了自己的“成果”,期待着能得到王氏的奖赏。 “二少夫人,奴婢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做了。大少夫人果然听到了消息,脸色都变了。她还派了自己的丫鬟去谢府打探情况呢。”小丫鬟谄媚地说道。 王氏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她早已料到谢敏会有此举动,这正是她想要的结果。 “做得好,下去领赏吧。记住,要时刻关注大少夫人的动向,有任何风吹草动都要立刻向我汇报。” 小丫鬟领赏退下,王氏则独自坐在窗前,望着窗外的蓝天白云,嘴角下意识的翘了翘,“这天可真蓝呀。” 不多时,一个嬷嬷上来小声的在其耳边嘀咕了几句,“夫人,那小丫头在角门处控制了。” 王氏不紧不慢的站起身,“走吧,将人带着去婆母那里,也该好好学一学咱顾府的规矩。” 王氏气势汹汹地压着晴儿,快步朝着婆母的院子走去。 她心中全是幸灾乐祸,可以这般说,顾大朗占着嫡长的身份,偏压她夫君一头。 她早就看这对夫妻不顺眼了。 这会子逮着机会,她自然不会轻易放过。 一路上,晴儿试图挣脱婆子的束缚,但她的力量太弱小,根本无法反抗手臂粗壮的婆子。 两个婆子紧紧地抓着她的手臂,脸上露出凶狠的表情。 到了婆母的院子,王氏详细的禀明婆母谢氏要去谢家。 顾夫人看了儿媳一眼,哪能不知道她的心思,偏她也要是要为自己的儿子着想。 她是续弦,那也是顾家明媒正娶的。 她的儿子又不差什么,凭什么处处要被老大压一头。 如今谢家倒了霉,她自然也想趁机打压一下谢氏。 想到这里,顾夫人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命人将谢氏唤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