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古代种田养兵》
1. 初到刘家
晨光微亮,鸡鸣响起,大青山脚下的佟家湾沉浮于一片云雾中,秀美而静谧。刘玉桃打着呵欠,迷迷糊糊地将衣服套在身上,掬了把冷水泼在脸上才完全苏醒。
天空泛起鱼肚白,缓缓升起的朝阳金光四射,灿烂明媚,映着山清水秀的佟家湾,仿佛仙境一般。
刘玉桃深深吸了口气,空气清新,带着秋天的收获气息和果实香气,习惯性地摆着腰肢手臂做了个拉伸动作,在心里给自己喊了声“加油”,然后熟练地发火烧水,做起了早餐。
赵氏扶着六个月大的肚子,缓缓走出来,自家姑娘已经利落地将早餐布置好了,她柔柔地喊了声“阿满”,才继续朝刘玉桃这边走来。
“阿娘,怎么不多睡一会儿?”刘玉桃边说边将大碗的玉米粥舀两碗出来,又将十个剥好的鹌鹑蛋平分放进碗里,这才亲昵地过来搀着赵氏。
“阿娘,我阿爹可醒了?”
赵氏点点头,说醒了,看着桌上金黄香甜的玉米粥,新鲜翠绿的凉拌野菜,还有那被分出来的装着鹌鹑蛋的两碗玉米粥,内心酸涩不已,摸着自家姑娘粗糙了许多的手,更觉得愧疚。
“苦了你了。”
刘玉桃甜甜笑着,说不苦,吩咐赵氏赶紧吃早食后,便端起一碗玉米粥一碟凉拌野菜往房间走。
刘玉桃敲了两下门,才喊道:“阿爹,吃饭了。”
刘启前段时间伤了脚在床上休养,但他一贯自律,纵是休养也习惯性早起看书。刘启是十里八乡唯一一个读书人,也是佟家湾的教书先生,前朝皇帝奢靡荒淫昏庸无道,毒杀了许多封疆大吏和朝廷贤臣,奸臣宦官把持朝政,百姓苦不堪言,大秦三十二年,庸帝听信谗言,毒杀柱国公,同时边境告急,天灾人祸接连不断,在半年后,大秦朝彻底覆灭,各地藩王自立为帝,起义之事纷纷不断,割据混战,民不聊生。在这样的大环境下,读书识字便成了可有可无之事,因此就算刘启才识过人却依旧家徒四壁,仅有十余户家境稍好的人家送孩子来启蒙读书,束脩一年到头也就百十来文,好在束脩还包括一年两石的粮食,不然刘家生计还真维持不下去。
刘玉桃端着玉米粥到刘启身边,见他还舍不得放下书,便直接抽过来。刘启愕然抬头,一看就知晓定是刚才他看得太入迷,以至于没听见刘玉桃的敲门声。
“爹爹,佟爷爷都说了你这伤要静养,要多睡,您这早起读书的习惯就不能先放放?”
刘启呵呵一笑,将玉米粥接过来,道:“这不是油贵嘛,晚上我不能看,白天看你又要说我,不得趁你没来之前过过瘾?”末了,吸了口玉米粥,连带着两个鹌鹑蛋一起下肚,满足地喟叹一声,然后夸奖自己道:“小时候你调皮得很,上山下水,爬树打架,就爱跟着你哥混,那时候你娘到处追着你打,还是我次次救你,不然现在哪有鹌鹑蛋吃。”
刘玉桃是半道来到这个世界的,但拥有原主的记忆,想起小时候她被赵氏打,然后刘启在一旁递荆条,事后又装模作样地来安慰她,她就有些无语。
刘玉桃撇撇嘴,“得了得了,不要以为我小就记不住,我娘打我的荆条都是你递的,好意思说救我,夫纲不正。”
刘启摸着后脑心虚地笑,刘家祖传地宠媳妇,他奶在世的时候他奶做主,他奶死了他娘做主,他娘死了后就是他媳妇做主,媳妇说要打,他哪敢反驳,还不是只能乖乖递荆条。
“哎呀,你这囡囡,窗户纸捅破了干什么,给我留点面子嘛。”
刘玉桃白眼翻上了天去,“都快凉了,快吃快吃,再晚你就要迟到了。”
刘启爷爷在世的时候还在外地当过官,后来年老荣养的时候便回了老家定居,当起了教书先生,他爹倒是考上了举人,但是性格温和良善哪是那些官场油条的对手,当官的话就是被人弄死的命,于是他爹就接着做教书先生,到刘启这里,倒是样样条件俱全,模样周正,才识过人,性格圆滑,行事有度,但是朝廷被奸臣宦官把持,每天都有人死,他哪里敢往前凑,又躲天灾又躲人祸的,七八年前才带着媳妇儿女来到了这里定居,将手中余钱建了书舍,置办了几亩薄田,才在这佟家湾生存下来。
前段时间听说下河村的一个学生父母突亡,被族中恶亲欺负,天地君亲师,父母不在了,刘启便将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姿态摆出来,替学生赶走了恶亲,谁知回来的时候下大雨,他一个不小心就跌进了沟里,扭伤了脚,这才放下热爱的教书职业回家休养,他这一躺就导致学生无人教,所幸刘玉桃学识也算不错,便让她代课几日。
伺候完刘启用早食,刘玉桃就赶紧出门收拾厨房,到饭桌上收碗时,就看到赵氏将碗里的鹌鹑蛋挑出来,一脸慈爱地看着她,示意她快吃。
“阿娘,你怎么又不听话了,大夫都说了,你这是双胎,身体要跟得上营养。”
“阿娘不饿,你快吃。”
刘玉桃哪里会信,压着赵氏的肩膀坐在凳子上,又去添了碗小米粥过来。
“快吃吧,这是给弟弟妹妹的,厨房还有一锅呢,不要心疼。”
赵氏低着头微微啜泣,“都是我没用,我不像其他娘亲能干,别人家都是父母照顾孩子,我们家却要你来操持。”
刘玉桃脸上没半点感动或难过委屈,只拉着赵氏往屋里去找刘启,没来这里以前她就是个女汉子,刚直果断的性格伴随了她近二十几年,大学的时候参加辩论赛,不小心把一个“萌妹子”说哭后,从此这种动不动就哭唧唧的柔弱“女孩子”就成了她的阴影,每每看到就恨不得敬而远之。现在“她娘”成了这种柔弱女子,她便只能忍下不耐,秉持着谁的媳妇谁哄的理念,她毫不犹豫地将赵氏推给了刘启。
等房间里传来赵氏的娇嗔时,刘玉桃就彻底松了口气,拍着胸脯,感叹自己的处变能力越来越好,要知道最开始过来的时候赵氏可是哭了一天呢,她劝都劝不住,主要也是因为刘启摔伤腿后,她紧接着脑袋磕到门槛,家里一下子倒了两个,赵氏本就柔弱,面对这种情况也倒了,直到真正的刘玉桃走了,新世纪的刘玉桃醒来才结束这种混乱局面。
想到过往,她便忍不住看了看家里的门槛,刚穿来那几天,她可是想着法儿地把头往上磕呢,吓得家里面的人到处找神婆,可除了越来越多的肿包,她就再没其他变化,久而久之,她便调整心态,接受了现实。
等她喂了鸡扫了院子,又在厨房把午饭的食材准备好,就听到了她爹在给她娘唱曲的声音,她望着已经不多的米缸,无语叹气,这夫妻倒是“无忧无虑”。
刘玉桃还有一个大哥,叫刘玉清,不过这个刘玉清只存在在她的记忆里,异世穿来后就没有见过。刘玉清比她大四岁,是刘启手把手教长大的,自小便熟读四书五经,但他天性叛逆,不服礼教,对他爹口中的“报效朝廷”很是不齿,从懂事起就想当一名英雄建立不世之业,一心拯救黎民于水火,改变这个朝代。15岁的时候,村里来征了兵,他谎称自己成年,兵役看他长得人高马大的便收了他,自此一去,三年便一直未有音讯。
也不知道自己这么意外地来会不会意外地走,留下这一伤一孕也不知道能不能活下去,她摇头叹息了下,罢了罢了,还是先把眼前过好吧。
摒弃心中的杂念后,刘玉桃便背着箩筐,拿着自己的小锄头出门了,她先是到自家麦田走上一圈,这摸摸那瞧瞧,又搓了几颗麦粒尝了下,才心满意足地走找了她的伙伴王大丫。
王大丫家是前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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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灾来的,王大丫家爹是个打猎的好手,到了青山村后靠着打猎手艺也算是富足人家,只是前两年在打猎时遇见了熊瞎子,不小心被摔下山崖断了条腿后,王家的日子才艰难起来。刘家便将自家一半的地租给他家谋生,两个同龄的女孩子便很快熟悉起来。
“大丫姐!”刘玉桃到门口就扯开了嗓子喊。
“马上来!”王大丫隔着门大声回应着,没一会儿就背着个背篓出来了。
两人见面就叽叽咕咕八卦着村里的新闻事件,什么谁家大姑娘和大伙子看上眼了,哪家汉子又去找寡妇了,王大丫说得唾沫横飞,刘玉桃也听得津津有味,按说她受了十多年的教育,背后说人长短有些违背她的做人原则,但是架不住这日子无聊啊,所以每次王大丫眉飞色舞地谈论着村里的大小事,她则默默迎合着,颇有种“我只是听没有说”的心虚。
没多久,两人便来到了大青山,沿路上去时两人细心观察周边,野菜大多已经被挖完了,两人便往深了去,王大丫和她爹学过打猎,以前也进过山,所以只要不是到大山深处,刘玉桃还是很放心的。
前两天两人往家里挖了一堆野菜,所以今天的任务就是找些能卖钱的菌菇和野物。
“这些天都没下雨,估计这菌菇是找不成了,桃儿,要不咱俩直接去看陷阱里有没有猎物吧。”
刘玉桃用木棍掀了很久,也没耐心了,便往猎物陷阱那边去,这些陷阱是王猎户之前留下的,王猎户摔断腿之前就教会了王大丫下套,还经常带她上山打猎,刘玉桃来到这儿以后又让王大丫让她教,所以山上除了王猎户的大陷阱外,两人都在附近下了三四十个套。
再往里走一些,两人便分开了,刘玉桃在有野鸡野兔走过的地方下了七八个陷阱,一路走过去,发现大多数陷阱都被破坏了,只快到最后三个陷阱的时候,就听到了咕咕咕的鸡叫声,三个陷阱是差不多挨在一处,下套的时候王大丫还笑她,说哪有陷阱都放在一处的,当时她实在太懒不想再找其他地方,又看到这块地鸡粪兔粪多,想着万一有多只鸡一起路过的时候那不就可以多套几个了?
刘玉桃放慢了脚步,慢慢过去,看到一只野鸡扑棱着翅膀乱飞着,另一只母鸡也困在陷阱里咕咕咕叫着,刘玉桃瞬间喜笑颜开,家里好久没开荤了,今天母鸡就炖来补补身体,野公鸡就卖出去买点米面,想着,对脑海中的鸡汤白米饭咽了咽口水,便快速将野鸡捆好,才返回去找大丫。
还没过去,就见王大丫兴高采烈地扛着只野狍子过来。
“大丫姐,你太厉害了。”刘玉桃咽了咽口水,“这狍子得五六十斤吧,你怎么猎到的?”
“我爹之前挖了陷阱猎到的,我下的那十几个陷阱,就得了几只兔子和野鸡。”
王大丫立马将背篓拿过来,上面满满当当的一堆野物,从中挑了两只肥兔子和一只野鸡准备放进刘玉桃背篓。
“这是你的。”
刘玉桃赶紧躲开,“我不要,你帮我已经够多了。”
王大丫抓着刘玉桃的小身板转过来,肥兔和野鸡就放了进去,“这不是给你的,这是给刘叔刘婶补身体的,我家刚搬来那会儿多亏刘叔才能在村里定下来,后面又是借钱给我爹看病又是租地的,你要说帮,我家一辈子都欠你家的呢。”
刘玉桃敛声不说话,眼睛却有些酸涩,心房暖暖的。
“大丫姐,谢谢你……”
“啥谢不谢的,你还是我的小先生呢,那句话怎么说的,啥弟子啥劳动来着?”
刘玉桃笑了笑,“有事弟子服其劳。”
“对!就是这个!”
王大丫大咧咧地笑着,又重新把猎物扛起,两人才有说有笑地下了山。
2. 第一桶金
新打的猎物放不得,更何况王大丫的野狍子还受了伤,所以两人都没有回村里,直接就从小路去了镇上。
王猎户还没受伤时带着大丫来处理过猎物,王猎户倒下后大丫则成了送猎物的人,两人熟门熟路地到了八珍阁,一个黑黑瘦瘦的小伙计看见两人就赶紧跑进了后厨,没多久一个身型高壮皮肤黝黑的青年就热情地出来打招呼,“大丫妹子来了,重不重,没压坏你吧?”
李铁柱说着就去拿王大丫身上的背篓和野狍子,只见她躲了一下,恨了那个李铁柱一眼,没好气地说,“你是第一天认识我吗?这点东西我还背不动了?”
末了还朝他递了个眼神,李铁柱顺着这个眼神过去,就看到了刘玉桃,长得是挺白,但是瘦瘦的,脸上寡得很,他又往后看了眼王大丫,身量高,脸庞俊秀大气,肤色虽是比刘玉桃黑了些,但脸色红润娇俏,时时刻刻都散发着勃勃生气,胸是胸腰是腰臀是臀的,最主要是气呼呼看着他的那股劲儿勾得他心里痒痒的,多看一眼晚上都睡不着觉。
刘玉桃在一旁观察两人,不知为什么突然想起了王地主家那条大黑狗,每次遇到了村长家的那条小花狗,就屁颠屁颠地跟在后头,小花狗也是嫌弃得不了,气呼呼的状态和王大丫如出一辙。
“你干啥呢,傻愣着不动,快帮我妹子搬东西啊。”王大丫在一旁指挥。
刘玉桃不是第一次来这里,自然知晓李铁柱一直喜欢王大丫,对于使唤别人家的“男朋友”她还是很别扭,正想怎么拒绝呢,
李铁柱就朝厨房喊了个人出来,一只手就把她背上的东西拿走了,而李铁柱自己则是将王大丫的东西全揽在身上,还不忘朝王大丫邀功,“我娘说了,男子只能给他自己的媳妇儿干活,我可不能帮她拿东西,我帮你拿。”
王大丫立马红了脸,啐了他一口,“不知羞,谁是你媳妇儿。”
说是这样说,但嘴上那弯上去的弧度显然是对李铁柱的识相挺满意的。
刘玉桃在后面被喂了一嘴狗粮……
走到后厨院子,就有人来称量货物,看见李铁柱跟在大丫后面又不免打趣一番,王大丫是酒楼固定的供货人,加上又和李大厨儿子李铁柱有那么点意思,所以每次来,酒楼都给了好价。野兔子20文一斤,野鸡18文一斤,野狍子分开狍子肉和狍子皮卖,肉给了30文一斤,狍子皮200文。
刘玉桃的东西少就先算了她的,虽然她还是很馋鸡汤,但是想到野鸡18文一斤,就可以买6斤糙米,或是3斤白米3斤白面了,瞬间就摒弃了拿野鸡回家吃的想法,便也将准备拿回家的母鸡拿出来称,王大丫给的肥兔子足有15斤重,三只野鸡差不多20斤,就按20斤算,肥兔子20文一斤,有15斤就是300文,野鸡18文一斤,有20斤就是360文,一共就是660文,刘玉桃捧着伙计递过来的用丝线串着的铜板笑眯了眼,这下家里的吃食总算有着落了。
偌大的喜悦在账房称算王大丫货物的时候慢慢淡了下来,王大丫的狍子肉除了皮后就有51斤8两重,账房就按了52斤算,然后五只肥兔子一共33斤,两只野鸡12斤,一共就是2636文,1000文就是一两银子,也就是说刘大丫一趟就赚了二两多银子,看着手里的钱串子,刘玉桃不禁感慨,果然有对比才有伤害啊,不过刘玉桃也没眼红王大丫,自己的钱可是有一大半是大丫送的呢,眼下还是想一下置办些什么回去比较好。
两人先是来了粮铺,手中有了钱,刘玉桃就想多置办些东西,家里只剩几碗玉米面了,得买些糙米回去,看到旁边白生生的白米和白面,刘玉桃就忍不住流口水,但想着还要给未出生的弟弟妹妹做衣服,吃的油,照亮的灯油,以及一些调味品就有些纠结。
王大丫目标明确,没什么可纠结的,家里还有粗粮玉米,只需要点糙米回家,偶尔给她老爹熬粥补一下身体就行,今天猎物卖得多,她就不像之前那种几斤几斤的买,一次性就买了30斤,够她老爹和四岁的病弱妹妹吃两个月了,待会儿再去买两斤肉给家里人打打牙祭,想想就美。
土生土长的王大丫只讲究吃跑,哪里还会买什么调味品,老爹不能做重活,拖着条瘸腿,日日在家里消沉度日,老娘又要照顾家里弟妹,又要做地里的活,根本没有经济来源,她还要养五个弟弟妹妹呢,所以她每次打猎挣的钱大多都存起来,就希望自己出嫁前攒下弟弟妹妹的彩礼和嫁妆。
刘玉桃知晓王大丫的想法,也很佩服王大丫,王大丫才十六岁,这个年纪在她那个世界都还只是个高中生呢,但她却凭自己的能力撑起了一个家。
最后,刘玉桃想着给老爹老娘补身子还是买了10斤白米10斤白面和30斤的糙米,这就花去了210文,接着又去买了棉布和各种调味品,手里最后就剩下100多文了,王大丫不禁感叹刘玉桃的消费力,她这一天花的可是她家1个月买米的钱了。
刘玉桃看着满满当当的背篓心满意足,这钱嘛,是挣出来的,该吃吃,该喝喝,不吃饱喝足,怎么有力气挣钱,她就不信了,她一个在文明程度极高的现代生活了二十几年的新现代青年,难道还养活不了自己?
攥着手里的100多文钱,刘玉桃和王大丫到了猪肉铺子,长得彪悍肥胖的屠户熟练地招揽着客人。
“桃丫头来啦,快来快来,今天还剩下几根大骨头,一会儿你拿去给你爹煮汤喝。”
“谢谢叔,今天我有钱,我得多买些。”
“那你等我一下哈,我先给客人割肉。”刘屠户呵呵笑着,拿着刀熟练地割肉给旁人。
猪肉铺子的老板也姓刘,早年带着家人逃难时被土匪打劫,为保护家人脸上被砍了条疤,加上他长得彪悍体壮的,配着一身铜色皮肤看着就有些凶神恶煞的,他第一次到佟家湾收猪时吓哭了不少孩子,村里人看见他也离得远远的,刘启是第一个愿意回他的话且没有用异样眼光看待他的人,得知刘启和自己同一个姓后,更是和刘启称兄道弟,时不时地就送些肉和猪骨头。
刘启人品清正,岂能占他便宜,每次都是婉言拒绝,真正接受刘家好意的还是刘玉桃来了后,当时家里为了给刘启和她治病钱都花光了,刘屠户家带着米和肉上门探病她哪会拒绝,她能饿,孕妇和伤员可不能饿啊。自那之后,刘玉桃每次来猪肉铺子,刘屠户便总拿一些猪大骨给她拿回家熬汤,她便也时常回送些蔬菜瓜果,两家的情谊便这么熟络了起来。
“刘叔,我要5斤猪板油,3斤五花肉,和三根大棒骨,那猪骨头剔出来的时候多给我留点肉。”
“桃丫头,你这是去发财了?”
“哪里啊,这是我大丫姐,她打猎可厉害了,和她上山蹭了几只野鸡野兔,这才有钱买点肉给我爹娘补身子呢。”说着,便拉着大丫介绍。
刘屠户边夸刘玉桃王大丫孝顺能干边剔肉,刘玉桃谦虚回应,一旁的王大丫则被她的大手笔惊住了,“你家才三口人,吃得了那么多?”
猪板油12文钱一斤,五花肉10文一斤,没剔干净的大棒骨2文1斤,刘玉桃这一出手起码得100文了。
“哪会吃不完,今晚上一顿,明天三顿,不就全完了,也就猪板油的油渣可以留着做面哨子可以留长些。”
王大丫咽了咽口水,这还是第一次听小姐妹说自家的吃食呢,挣的虽然比她少,但这吃的方面,自家和人家比就是天上地下了,王大丫顿时觉得自己一家七口人却只吃两斤肉有些磕碜了,在刘玉桃的熏陶下便也买了3斤猪板油和3斤五花肉,看到刘屠户递给刘玉桃的大骨头上也有不少肉,便将剩下的十几斤骨头都包圆了,舍不得多吃肉,但是多喝些肉汤也能补身子嘛。
“来,桃丫头的一共105文,大丫的一共96文。”
两人乐呵呵地接了过来,沉甸甸的肉拿在手头,顿时就不心疼钱了,脑子里都是肉做的吃食,鼻子仿佛闻的都是香味,说话时真怕腮帮子的口水不小心流出来。
到家的时候,太阳刚刚下山,刘玉桃放下东西准备归置时就看到了厨房的炊烟,走过去就看到赵氏拿着葫芦勺,有些费劲地佝腰舀水,灶台上的木盆则盛着一指后的玉米面。
她赶紧跑过去,扶着赵氏,“我的娘诶,你咋这么不听话哟,都说了以后的家务事你不能沾手一点,只要负责养好身子就行。”
赵氏柔柔地笑着,恬静又美好,这是被人一直宠爱才能散发出来的纯真,以前是刘启和刘玉清守护她,现在便由她守护。
“我看你好久都没回来,就想煮饭等你。”
刘玉桃大惊失色,呵呵笑着,“你煮的饭也就我爹能吃得下去,可别祸害我哈。”
话语不经大脑地说出来,刘玉桃就看到自家老娘脸上浮出了窘迫,便立即安慰道,“不怪你不怪你,我们小的时候是阿爹做饭,哥哥长大了是他做饭,他走了又是我做,你没有学习实践的地方,都怪我们。”
赵氏脸色红红的,被女儿的另类安慰得又幸福又窘迫。
刘玉桃没时间和她娘忽悠,只扶着赵氏走到客厅,一样一样拿出背篓里的东西。
赵氏惊讶得张大了嘴巴,“囡囡,你去哪儿得的这些东西?”
“我买的啊。”
“我知道是买的,可我们家不是没钱了吗?”
刘玉桃怕她想歪,就赶紧将卖猎物的事情说了一遍,赵氏这才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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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来,轻轻摩挲着嫣红的棉布,眼里都是为人母的柔和光晕。
“大丫真是个好姑娘,囡囡也是。”
刘玉桃连连点头,轻声应和,只想赶紧打发自家老娘,好抽出时间去做晚饭。拿出了用油纸包裹得严实的布料,剥开后朝赵氏递去,“这是我买的棉布,你要是闲着无聊,就去让我爹裁布,你先给弟弟妹妹做些小衣服,要是眼睛不舒服,那我拿去找村长奶奶,她手艺也是一等一的好。”
赵氏摇头,“我可以做,不要麻烦村长大娘”,然后又爱不释手地抱着布料,“这布色泽艳丽,透气舒软,你弟弟妹妹穿着肯定舒服又好看。”
说完便拿着棉布就去了里屋找刘启,刘玉桃则是将东西一一归类,然后舀了两勺糙米一勺白米洗净上锅,准备箜饭,这样还可以熬煮出浓郁养人的米汤,当做明天的早餐。
添了适当的火柴后,又将旁边的大锅洗净,猪骨焯水洗净,再丢些葱姜进去,这才去处理肥瘦相间的五花肉。刘玉桃将带皮的部分割出来,打算做个蒜苗回锅肉,切点肉丝炒个青菜,再来一个凉拌蕨菜,今天三菜一汤就算完成,剩下的五花肉则放置一旁待吃完晚饭再来剁成馅儿,明早就做肉包子,刘玉桃想着想着就忍不住流口水。
直到猪骨熬出汤油,肉味飘满整个院子,刘玉桃这才将所有菜弄好。
刘启和赵氏在屋里忍不住吸了吸鼻子,“这孩子今天做了什么吃食,这味道好霸道啊。”
赵氏看丈夫脸色红润,撅着嘴像个小馋猫,就忍不住笑,“囡囡今天买好多肉,说是给我们补身子呢,我看你倒是像馋的,哪里有需要补的样子?”
刘启做着怪表情,夸张地道:“哎呀,哪里不需要了,伤筋动骨一百天,我得多补补才行。”
赵氏被逗得发笑,末了还是为了自己姑娘心疼,“就是苦了囡囡了,她小小年纪就要撑起这个家,是我们对不住她。”
刘启也沮丧了许多,只握着赵氏的手安慰道,“囡囡是个好的,她不会怨我们,再说我也快好了,等我好了就算不开学堂也能抄些书,到时候银钱就留在家里,至于小猴子我们就不找了……”刘启嗓音突然有些沉重,“这年头兵荒马乱的,要找也找不到,只要他活着,他总会回家的。”
小猴子就是刘玉清,赵氏怀刘玉清的时候,刘玉清就是个折腾的,刘启总是开玩笑说刘玉清像个猴子,叫着叫着,刘玉清的小名就变成了小猴子了。
赵氏想起长子也很担忧,但是丈夫最起码还要养两三个月的病,家里只有长女能依靠,未出生的孩子也要照顾,所以也只能同意丈夫不找长子了。
两人沮丧没多久,刘玉桃就抬着小桌子进了屋,直接放在炕上,白色的稻米和灰黑色的糙米相融合,在空气中散发出香甜的米香,炸得焦黄的五花肉被浓郁的蒜苗香味包裹,让人忍不住分泌口水,还有清脆的炒青菜,凉爽可口的凉拌蕨菜,一锅飘香的骨头汤,刘启和赵氏的思绪瞬间被眼前的香味替代,刘启咽了咽口水,激动地问,“囡囡,这是你做的?”
刘玉桃在给刘启和赵氏盛汤,“当然是我做的呀。”
“你怎么会做菜?不是,你怎么做得这么好吃?”刘启不可置信,刘玉桃略微停顿,这才想起她才来到这个世界个把多月呢,刚来的时候只顾着找回去的办法,家里吃食都是赵氏这个孕妇随意弄,要么就是村里人送的,她好了之后前段日子用家里的食材随便对付,这顿饭严格来说算是她真正意义的第一餐。
以前的刘玉桃虽然也会做饭,但也和村里人的差不多,顶多就是调味品多一点,要好吃一些,但绝对做不出这些菜。她本想随便撒个谎,但后面总要用无数个谎来圆,所以便直接说道,“我就是会做啊,也不知道为什么,上次磕到头后,脑子里总是出现很多奇怪的东西。”
刘启虽是读书人,见识多了些,但也不会忘换魂的方向去想,反正自己闺女的表现都很正常,说不定这还是她的机遇,便也不再问,给自家媳妇加了块肉之后,就大吃特吃起来。
这菜看着好看,吃起来才是真美味,刘启边夸边吃,又是大口喝汤又是啃骨头的,读书人的形象都被他“败坏”了不少,赵氏也好不到哪里去,忍不住一口接着一口。
刘玉桃也饿了,赶紧埋头吃饭,一时间,屋里便只剩下咀嚼声和碗筷碰撞的声音。
等再抬头,桌上的碗都空了,老爹正揉着吃多了的肚子,赵氏则扶着肚子慢慢走着消食,刘玉桃喝完最后一口汤,便开始收桌洗碗,最后舀了白面,准备揉好醒着明天做肉包子,看着五花肉还有两斤多的样子,便舀了一大勺玉米面掺和着,准备明天多包一点,给大丫家和村长家也送一点。
3. 包子诱人
天微微亮,刘玉桃就醒了,昨晚睡觉前想的都是如何做包子,以至于一晚上的梦全跟肉香四溢的大包子有关,她麻利地起床来到厨房,昨晚发的面已经松软劲道,虽然加了玉米面的口感不如白面细腻,但也香甜可口。
肥瘦相间的五花肉被切成肉丁,起锅烧油,先煸炒一下肉丁,然后放上盐、酱油、香菇粉等调味品炒熟,放冷后和青翠欲滴的韭菜搅拌,韭菜猪肉馅就拌好了。接着将醒好的面切成长条再切成大小均匀的剂子,然后擀平包馅就可以上锅蒸20分钟左右就可以了。
甑子一次能蒸15个左右,刘玉桃夹了10个放在竹盘上,又快速将下一笼上锅蒸,这才端着包子和米汤去了刘启夫妇的里屋。
“阿爹,快摆一下桌子,要吃饭了。”
刘启赶紧将书放到一边,他和赵氏在刘玉桃进厨房的时候就醒了,两人一个看书一个刺绣地等着闺女投喂,随着刘玉桃端着早餐进来,浓郁的包子肉香就瞬间在房间弥漫开来。
连忙把书放在一旁,很自然就摆好了炕桌。
“囡囡,好香啊”刘启缩着鼻子闻香气,“比镇上包子铺家还香。”
刘玉桃快速摆好,给两人舀了米汤,发包子,“快尝一尝,配着米汤吃味道更好。”
刘启赵氏昨晚领教了刘玉桃的手艺,也迅速行动起来。
刘玉桃用筷子夹起一个拳头大小的包子,轻轻咬一口,微黄的包子皮松软香甜,韭菜的清香和猪肉的咸香混合成美妙的滋味,咬下一口就充满了整个味蕾。
纵是吃过多种美食,刘玉桃还是忍不住感叹包子的美味,或许是许久没吃,或许是古代的食材自然新鲜,又或许是自己亲手做的,她已经来不及想那么多了,肚子里的馋虫紧锣密鼓地催促她进食。
刘启和赵氏也是连连夸赞,吃得满嘴流油,没一会儿一大篮包子就被吃完了。
刘启摸着肚子,有些窘迫,“囡囡,我还饿。”
“不行,这是面食,不能吃多了,中午晚上还可以吃。”
开玩笑,刘启一人就吃了五个包子喝了两大碗米汤,她哪敢让他再吃,吃撑了也不好受。赵氏要斯文些,慢慢吹冷了吃,也吃了三个,她喝了一大碗米汤,吃了两个也觉得差不多了。
在家用完早食,刘玉桃装了两包包子放竹篮里就出门了。到王家的时候,王大丫和她娘在厨房里做早食,王大丫几个弟弟妹妹在院子疯跑。
“玉桃姐来啦,我姐在厨房呢。”王大头脖子上还骑着最小的小丫,看见刘玉桃就赶紧跑过来,瘦小的小丫抱着哥哥的头呵呵直笑。
刘玉桃也忍不住莞尔,“我不找她,呐,这是给你们的,你拿去给你姐,我还要去村长爷爷家呢。”说着就掀开盖在篮子上的粗布,把较小一包包子给王大头,这次发的面大概能包47多个包子,自家吃掉了10个,刘玉桃就按着王大丫家和村长家的人数打包成两份,王大丫一家8个,村长家三代同堂一共15人,剩下14个就给刘启和赵氏当中晚餐。
王大头摸着被油纸包好的包子,还有些温热,隐隐约约飘出来一丝肉香,他家昨晚炖了大骨,虽然没多少肉,但是一家人却觉得美味至极。这味道也是肉,但和大骨汤不一样,有韭菜浓郁的味道,有白面的清香,他忍不住掀开一个角,“玉桃姐,是包子?”
其他人听到王大头一说,就赶紧跑过来,刘玉桃笑着点头,“是的,快拿去给你姐,今天的早食就吃这个。”
王大头犹豫,把包子推回来,“玉桃姐,谢谢你,但是我娘说不能要别人东西……”
其他孩子虽然也呲溜着口水惋惜,但对哥哥的推辞都没有哭闹,可见这些孩子被教养得很好,也怪不得王大丫会因为弟妹不出嫁,如果是她,她估计也舍不得。
“没事的,我不是外人,你赶紧拿去吧。”
王大头犹豫,后头的孩子也犹豫,但是又不敢接,刘玉桃没办法,只能将包子接过来,快速走进王家去找王大丫,大丫娘知道刘玉桃送了包子来也是很客气地推辞,刘玉桃又将王大丫给她猎物的事情说一遍,大丫娘又被王大丫劝了才收下包子。
大丫娘收下包子后,刘玉桃便直接往村长家赶,现在天已经大亮,正是吃早食的时候,吃完饭大多会出门去做农活,刘玉桃便加快步伐赶紧朝村中走去。
佟村长在佟家湾最中心的位置,这也是佟家族人聚居的地方,从这里慢慢散住才是其他外姓人,她家和王家就是住在比较村尾的地方。
到佟村长家的时候,他一大家子正在吃早餐,虽然村长家要比村里富裕些,但也是普通乡民,所以早餐吃的也是玉米糊糊和一些野菜。
“村长爷爷。”
刘玉桃知道在人家吃早食的时候上门不大好,但是她有事要找佟村长,就不得不打扰了。
“桃丫头来了,你佟爷爷他们在堂屋呢,快进家来和我们吃早食。”出来的是佟村长的妻子孟氏,年龄五十六七的样子,因自家生活比一般人家好,儿子儿媳孙子孙女们又孝顺懂事,她日子过得畅快,脸上便没有愁苦之色,看着就比同龄人年轻很多。
“孟奶奶,实在不好意思,本来不该这么早来的,但是这麦子快要收割了,我又惦记着种子的事,就舔着脸上门了。”
“你这孩子说的啥话,自家人上门来还不好意思?”孟氏为人和善,对村里小辈一向慈爱,刘启还是她小孙子们的夫子,两家来往一向亲厚,她怎么会责怪,说着便热情地将刘玉桃拉进家,等刘玉桃反应过来时已经在佟家的堂屋院子了,此时大家都围着饭桌吃早食。
“村长爷爷早,不好意思打扰了。”
“桃丫头来了,吃早食没有,没有吃的话在爷爷家将就一下。”佟村长赶紧走出来迎她。
“我吃过了,早早的来是有事找村长爷爷,对了这是我包的韭菜猪肉包,拿来给大家尝尝。”说着便将篮子递了过去,朝着孟氏道,“麻烦孟奶奶给我腾一下篮子,待会儿我回去顺道摘点野菜。
孟氏惊了一下,在喝玉米粥的几个孩子则是条件反射性地看过来。
“嗐,你这孩子,咋这么客气,这包子得好多钱了。”
“自家包的,没花多少。”
“那面粉猪肉啥的不要钱啊,你家也不容易,以后可不能这么客气。”孟氏虽是这样说,但是脸上的笑意却更深,刘玉桃敬重自家记自家的好,有东西不忘自家,这不仅是得了实惠,更是对自家的认可。
“大儿媳妇,快来腾篮子,我们今天有口福了,都尝尝桃丫头做的包子。”孟氏又朝着刘玉桃说,“待会儿也别去摘什么野菜了,奶奶给你摘点蔬菜带回去,可新鲜了。”
“那敢情好,谢谢孟奶奶。”刘玉桃也没推辞,笑呵呵地应下,邻里之间我往你来的才显得亲厚,分得太清反而不好。
果然刘玉桃应下后,孟氏脸上的笑意便更亲切了,便拿着空篮子往后院去。
末了还不忘问,“对了,你找你佟爷爷干啥呢。”
佟村长也不禁疑惑,巴巴望着她。
刘玉桃就说了来意,“这个,我不是听说大郎哥在县上的港口做工嘛,就想让佟爷爷捎话给大朗哥看一下有没有其他外地来的稀奇种子,我想在收完麦子后种下去呢。”
“那没事,明天你大山伯就去县里,让他说一声就行。”
佟大山被父亲点到名,也赶紧回应,“放心吧,桃丫头,我明早去一趟,麦子还有十几天才能收割呢,来得及。”
“真是麻烦大山伯了。”
佟大山豪气地摆了摆手,“有啥麻烦的,说起来要不是你爹教大郎识字,他哪里得这轻松差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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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大郎哥有本事,不然为啥其他人没要偏偏挑上他。”刘玉桃可不敢应,自家老爹是收束脩教书,人家的工作可是自己靠本事找的。
佟大山也呵呵笑,没再继续谦虚。
然后刘玉桃又说了要找人帮忙收割的事情,她家除了出租五亩水田三亩地给王大丫家,自家还剩十亩水田,都栽了小麦,现在沉甸甸地在地里挂着等人收割,别说她爹受伤她娘待产,就是一家人好好的时候也没谁下过地,每年都是请人帮工。
“佟爷爷就帮我放话出去,工钱还按往年一样。”
佟村长吸了口跟随自己几十年的老烟枪,砸吧着嘴建议,“今年你家情况不一样,上次为了给你爹治病你家都落下了饥荒,这次就不给工钱了,那两天你准备好中午那顿饭,我带着你大山伯几个,再喊上我本家的几个年轻人,去忙个两天就行。”
刘玉桃点头应是,而孟氏则趁他们闲聊的时候去了后院,等他们谈得差不多了,孟氏也提着一篮子的长角豆和大白菘,也就是豇豆和大白菜过来,刘玉桃连忙接过篮子,连连道谢后就走了。
佟家一家等刘玉桃走了之后就围在饭桌边,刘玉桃带来的包子全部被放进中间的竹盘上,15个包子堆成一堆,微黄的包子散发着清新的麦香和浓郁的肉味,村长的几个孙子孙女一直盯着肉包流口水,看见大人盯着包子不讲话就开始扭动身子撒娇要吃,佟村长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似乎是走神了一会儿才想起分包子的事情,不论大人孩子,一人一个,包子进嘴的瞬间,一个个张大了眼睛。
“太好吃了,比镇上包子铺还好吃。”佟村长家最小的儿子佟大林感叹。
佟村长也点头认可,“桃丫头这手艺确实是不错,我活了几十年还没吃过这么好吃的包子呢,老婆子,你哪天和桃丫头学一下。”
孟氏一边吃一边看着竹盘上最后一个包子叹息,“也是大郎没福气,这么好吃的包子竟然都尝不到。”
大山媳妇听这话,立马就精明起来,“娘,要不我们今天就去割点肉,和玉桃学包一下,明天拿点去给大郎吧,这孩子一直抱怨码头那边没吃的,学会了以后也可以拿去卖钱。”
佟村长立马就严肃起来,“老大家的,学来自家做吃就行了,那是人家的手艺,我们家不干这种不道德的事情。”
佟大山见他爹脸色难看,便为自家媳妇说话,“爹别生气,大郎这不是到了成亲的年龄嘛,之前又为了他做工的事情花了不少钱,孩子他娘就是想着给家里减轻负担心急说错了话,绝没有那个龌龊心思。”
孟氏了解自己丈夫,他速来正直,但也不刻板,虽说口头上训了儿媳,但脑子灵活的他估计也想到这茬,只是碍于面子不好说出口而已,不然他当时也不至于看着包子走神了。
“好了好了,儿媳妇想的也没有错,反正总是要学来自家吃的,那要往外卖的话要么就给桃丫头分红,要么就花银子学断,总归是亏不了桃丫头的,桃丫头也不是那小气人。”说着又去点自家大孙女,“你也不小了,别总是想着出去玩,以后也花点心思在厨艺上,有本事在身上以后出嫁日子也好过。”
八岁的佟石榴就这样被下了任务,捂着被点过的脑袋想拒绝,但是嘴巴里包子真的太香了,要是她会做,那以后岂不是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
村长家的二儿子佟大河是个老实人,话也少,平常里只晓得地头的活,想到过个十几日要去刘家帮工,就不由脱口说,“也不晓得去刘兄弟家帮工的时候有包子吃不。”
佟村长的老烟枪立马就砸了过去,“一个两个,提到吃的就忘了姓,这肉包子那么贵,是那么好吃的?看你平时挺老实,倒是能惦记吃的哈。”
佟大河也连忙讨饶,说自己说错了话,一家人看着头发花白的老子追着近四十岁的儿子骂也忍不住笑。
4. “仙女”下凡
孟氏行动力强,前脚说要和刘玉桃学做包子,等家里男人出门做活,就拉着大山媳妇一起到了刘家。
刘玉桃正在收拾孟氏给的豇豆,现在大家都只是习惯拿来炒,她来这么多天也没有发现酸豇豆的吃法,于是将那篮子豇豆拿回家后便开始进行腌制,这还没腌好呢,孟氏和大山媳妇就上门来了。
“孟奶奶,大伯娘,你们怎么来了。”
孟氏拎了个篮子,里面放着二十多个鸡蛋,是专门拿给赵氏补身子的,再说上门是为了学习手艺,空着手总不好。孟氏很快就把学习做肉包的来意说明,刘玉桃知道后便也欣然同意,几乎是几句话就把事情定了下来,让孟氏去镇上买需要的食材,中午吃完饭她再过去。
事情交代完,刘玉桃就看见大山媳妇支支吾吾地,欲言又止。
“大伯娘,您是有什么想法吗?”
大山媳妇也不藏着掖着了,便将做买卖的事情说了出来,“是这样,你大郎哥不是快到成亲的年龄了嘛,你二郎哥又在县上书院读书,家里花销大,我就想着能不能做了包子出去卖,桃丫头你放心哈,伯娘绝不坑你,你是要银子让我们学断这个手艺还是要分红都成,只是往后这包子做法你可不能再教别人了。”
“嗐,我还以为什么事呢,要不是我家没劳力,估计我也会做去卖,大伯娘这个想法对我们两家都是好事呢。”
“那桃丫头我们明人不说暗话,你看一下你这个手艺是要银子买断还是要分红,我们早决定下来也早赚钱。”
刘玉桃凝眉思考,自己发面和包馅的方法都和这里的不一样,做出来的包子不仅松软香甜,而且这里的猪没有被煽过总有股怪味,她用葱姜水这些腌制浸泡才去除了味道,主要是现在大家都不知道姜有去腥的作用,只把它当药材来用,所以她做猪肉的手法也算一绝,若是真当一门手艺,那养活一大家子,甚至发财致富肯定不是难事,再说自己还有饺子、小笼包、烧麦、米糕这些手艺没拿出来呢,以后的发家空间还大得很,可是要卖将这个手艺卖给村长家,价格低了她不划算,高了村长家一普通农户也承担不起。
权衡再三,才郑重道:“孟奶奶,大伯娘,既然你们这样说了,那我就交个底,我家这种情况是没法出去的,一次性的生意也不长久,所以我想把手艺教给你们,然后我要两成利润,每个月月底交一回账,以后我还会教你们做蒸饺、小笼包、烧麦、米糕、花卷等等,保证你们财源广来,说不定以后还能在县上买上房子铺面呢。”
两人被刘玉桃说得火热,面上大喜,孟氏在心底算了笔账,自家虽然出钱出力,但是占的也是大头,心下对这个生意更加期待,表现出来对刘玉桃也更加满意。
三人就这么说定后就开始行动起来,孟氏和大山媳妇按照刘玉桃的吩咐去买东西。刘玉桃则继续在家腌制酸豇豆,外加给自己爹娘做午饭。
吃完午饭没多久,大山媳妇就来通知她了,她和刘启赵氏打了招呼就急急忙忙出了门。
来到村长家的时候,孟氏带着三个儿媳妇都在家里,八岁的佟石榴也被拘在一边,几个小孩子则围着买来的猪肉白面蹦蹦跳跳。
“买这么多啊?”
“不多不多,要试着卖几天呢。”
刘玉桃看着那一大袋粗面,和差不多十来斤白面,那一长条肉也是七八斤的样子,刘玉桃忍不住咋舌,看来村长一家信心很足嘛,不过也好,她做包子的法子是独一份,吃过的人都念念不忘,肯定好卖。
话不多说,刘玉桃直接从发面开始教起,刘玉桃带着孟氏她们来到厨房,找了三个木盆,白面、粗面和两样混合各发了1斤面粉,白面、粗面发酵的时间不同,混合在一起的也不一样,所以刘玉桃教得很细致。
“做包子不仅馅儿要做得好吃,包子皮更是不能忽视,面发好了,那做出来的包子才会松软,看起来也更有光泽,对胃比较舒缓,饱腹感也更强。”
刘玉桃拿出酒曲粉,放了一小勺进去,接着解释道,“面要发得好就必须要用酵母,这里没有酵母,那我们就用酒曲粉代替,不过在量的使用上要严格把控,多了面粉会发苦,少了面粉不蓬松。”
一老一小三个青年妇女都全神贯注地盯着刘玉桃,深怕错漏一个步骤。
“玉桃姐,什么是酵母啊?”佟石榴好奇地问,其他人也是一脸求知若渴。
“这个……这个酵母就是一种发面的东西,我们这里没有卖,所以用酒曲来代替。”
“玉桃姐懂得真多,知道好多我们不知道的东西呢。”众人也纷纷附和夸奖。
刘玉桃扯起嘴角,呵呵微笑,随意扯了个借口,“知道的也不多,就是之前跟我爹去书馆的时候随便翻到的闲书,不说这个了,你们一个个都上来试一下手感。”
说完便让人一个个轮着揉面,刘玉桃见众人的注意力全部被转移,这才松了口气放下心来,心里暗暗道,这一不小心秃噜嘴的习惯非得改啊,不然以后她再冒出不合时宜的话来,被有心人看出不对来就遭了。
教众人发面、揉面、醒面后,刘玉桃又开始做馅,佟家种的白菜多,所以刘玉桃就把韭菜换成了白菜,虽然没有韭菜的好吃,但是却节约了成本,而且白菜整好了,也别有一番滋味。
肉沫剁碎加上各种调料,洗净切碎的白菜加入食用油锁水,再将两者一起混合搅拌。醒面需要两个多小时,所以刘玉桃做好馅的时候面都还没醒好,于是刘玉桃又开始做一些素菜馅,先把肥肉熬成油渣,再把白菜和豆角切碎,用少许油渣和素菜一起炒制,放上调料酱油,素菜馅就做好了。
等面醒好,刘玉桃开始教众人擀皮、包包子,手巧的人多试几回就掌握了包包子的技巧,比如王大山媳妇和王大林媳妇,其他人包的,在家吃还勉强,拿出去卖却不大雅观。于是刘玉桃建议孟氏做包子卖的时候做好分工,让大家做自己最适应的环节,这样可以提高工作效率。比如孟氏年龄大,眼力手力跟不上,那就做些洗菜切菜的事情,她放调料和放酒曲粉把得很准,所以就让她负责学好这两个环节,而王大河媳妇力气大,揉出来的面好吃,擀皮也适中,所以揉面擀皮的步骤就交给了她,不过她始终是个女人,一直让她揉面也不大好,刘玉桃则提议孟氏,让佟家的男人回来也学揉面,以后生意要是做起来,量也能跟得上,而包包子的步骤就交给了手巧的大山媳妇和大林媳妇。
佟石榴在一旁有些不高兴,“玉桃姐,就没有我干的活吗?”
刘玉桃看她有些沮丧,凝眉沉思了下,忽而惊喜道:“对了,还有一个很重要的步骤,特别适合你做!”
佟石榴一副即将被委以大任的惊喜样,“是什么?是什么?”
刘玉桃,“烧火!”
“哈哈哈哈哈哈哈!”佟家几个妇女笑成一团,“也是,石榴还小,烧火正好。”
小姑娘不乐意了,扭着身子,有些生气,“哼!你们取笑我,我不理你们了,我要是也长大有力气,肯定做得比你们好!”
刘玉桃笑得眼泪快出来了,看着小姑娘窘迫的样子,连忙安慰道,“姐没骗你,烧火这个步骤重要着呢,要是你掌握了火候,那以后不只是蒸包子,你做其他菜也好吃着呢。”
众人一听,还蛮有道理,也不笑佟石榴了,纷纷嘱咐她认真学,佟石榴这才没生气。
从发面、揉面、醒面到做馅、包包子,大概花了差不多三个多小时,等包子蒸好出笼,天也快黑了,几人三种包子都分着尝了尝,味道都很不错,一个个喜笑颜开,就等着生意开张。
一斤粗面能包13个包子,一斤白面能包18个包子,半斤粗面和半斤白面混在一起能包15个包子,个个都有大人拳头大小,已经算很不错了。
和半斤玉米面一共做了30多个包子,知道刘玉桃家中还有包子后,孟氏就包了四个素包子给她带回去,并邀她晚上边的时候再来指导一下,趁佟大山明早去找佟大郎的时候,顺道拿包子去港口那边试试水。
刘玉桃欣然应是,回家吃完晚饭后,佟大山夫妇就来接她了,发了10斤白面和10斤混合面,20斤粗面,猪肉白菜馅和素菜馅各制了一大盆,白面肉包2文1个,混合面肉包3文2个,粗面肉包则1文1个,素菜馅的则全部放进粗面包子中,这样就可以兼顾多种顾客了。
刘玉桃还特别提到,让佟大山把白面肉包独装一份出来,让佟大郎拿去做人情,这样以后也好在码头那边做生意。
佟大山也早就想到这点,但他作为父亲却不好提,所以当刘玉桃提出来的时候,他连忙支持,“桃丫头说得对,除了给大郎的那些同事包一份让大家分着吃外,再分小点的一包给管事吧,要是以后码头那边完全整好,我们想要租个门面也好找人。”
众人连连点头,刘玉桃则建议只送管事的,其他人等生意正常了再送,不然养成吃白食的习惯不大好,而且和佟大郎一起做工的就有百来号人,给哪个不给哪个都不好,还不如一个都不给,只给管事的,让他多关照就行。
众人也觉得有道理,又完善了一些其他的方面,比如卖的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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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拿什么装,到哪里要怎么保持温度等等,要不要送一些汤水之类的,杂七杂八的都商量好,佟大山夫妇才又把刘玉桃送回来。
刘启在刘玉桃走后就没有睡,把赵氏眶睡着后,便拄着拐杖来到堂屋坐着沉思。
刘玉桃进来看见一大个黑影,吓了一跳。
“是我。”刘启出声。
刘玉桃拍着胸口,松了口气,“阿爹,大晚上不睡觉,坐这里吓我好玩吗?”
“我这不是担心你嘛。”
刘玉桃给自己和刘启倒了杯水,快速咽下一口才道,“我都这么大个人了,怕什么。”
刘启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悠悠地道,“果然是长大了哈,以前去哪儿都需要人带着,现在夜路都敢走了。”
刘玉桃有些心虚地回应,“大山伯和大伯娘一起接送我的,明天不是要去县里面码头那边卖包子嘛,今天他们就让我去教他们一下。”
“说到这个,更发觉你长大了哈,以前做饭手艺一般的,现在都可以和酒楼大厨比了。”刘启似乎是想起什么的,突然莫名其妙来一句,“要是你哥哥在,那韭菜猪肉包肯定要被他一个人吃完去。”
刘玉桃瞬间发虚,这刘启老爹哪里是担心她呀,这是起疑了。
她立马回答道,“阿爹,你是不是记错了,哥哥韭菜过敏,吃不得韭菜呢。”
刘启闻言,抬头看了一下刘玉桃,面容没有变,除了眼睛更醒目清亮,思维更敏捷更聪明,行动更灵活以外,其他都还是他姑娘的样子,连一些家庭成员才知道的秘密她也能说出来,他瞬间就放下心来,也许是自己多疑了吧,可能孩子只是长大了而已。
但是刘启还是担心地问了原因,“囡囡,你最近怎么会突然间懂得那么多?”
刘玉桃知道这关是躲不过去了,就胡编了个理由,“阿爹,你还记不记得我磕在门槛上晕过去的事。”
“记得,听你娘说当时你只是磕了一下,血都没流,但是你却昏迷了三天三夜,我那会儿恰好又受伤,你娘都担心死了。”
刘玉桃神神秘秘地凑过来,“阿爹,我告诉你个秘密。”
刘启见她煞有其事的,也低下头去听。
“我觉得我可能是仙女下凡……”
刘启瞬间就大笑出来,中途想起赵氏在睡觉,就赶紧噤声,但那憋红的脸色却还是掩饰不住的嘲笑。
“说大话也要有个度嘛,你娘长得好看,把你也生好看了点,但你尾巴不能上天,夸自己仙女下凡嘛。”
刘玉桃装得很认真,心想要不是为了找个好借口,她也不想这么自夸自得。
她赌咒发誓地道,“真的,阿爹我没骗你,昏迷那三天我去了一个地方,不知道是天宫还是哪里,反正那里的人都不会挨饿,不论男女,个个有书读,没有战争,没有疾病,如果要去很远的地方,坐上一个工具,很快就到了,比如从我们这里到县里面要2个时辰,但是他们一盏茶左右就到了,他们那里还有很多好吃的,我会做包子就是在梦里面学的,我还学了其他东西呢,以后再慢慢试一下是不是真的。”
刘启见女儿说得认真,也没再取笑了,想了下刘玉桃的改变,说不定是真的有大造化。
“那你还学了什么?”
刘玉桃一一掰着手指头,“学做吃的,做衣服,还学种水稻,我今天去村长爷爷家,就是想让大郎哥给我淘一下水稻种子,我好试一下是不是真的。”
“这里有些地方也种水稻啊,也用学?种子去那些农户家不就可以要吗,还用找。”
刘玉桃故作高深地扭动手指说不,“和这里的种植方式不一样,用我的那种方式种出来,可以达到亩产千斤。”
刘启睁大了眼睛,“囡囡,现在才亩产三百多斤,最好的才四百多,你说的要是真的,那可是翻了好几倍呢。”
刘玉桃当然不会告诉他,在现代技术下,甚至还可能达到两千斤左右呢,主要是除了种植技术以外,还有种子的改良啊,农具的改进等方面,她现在可不敢给他希望。
“没骗你,不过这都是我的梦,我得先实验出来,包子也是梦里面学的,我相信这个也能成。不过在事成之前,阿爹你要帮我保密,就说这些都是我们从杂书偶尔学到,或者是以前老家的方子,要是别人知道我有这种机遇,把我抓去你们就没有女儿了。”
刘启立马缓过神来,心中再没有任何猜疑,只坚信了自己女儿是受上天眷顾有大机遇的人,同时也在心里下定决心和琢磨办法,该如何保护好自家闺女。
5. 贵重花卉
第二天,佟大山夫妇早早地就赶着牛车去码头,佟家一家人都万分焦灼地等在家中。
而刘玉桃则背着背篓和王大丫悠哉悠哉地上山,
两人用木棍到处掀开一些腐烂的树叶,靠近村的菌菇野菜基本都被采完了,于是便往更深处去,两人先是来到下套的地方看了一遍,空荡荡的,这种情况经常出现,像前天那样收获了大批猎物真的是幸运,又在下套的附近洒了些稻谷玉米后,才又往深山处走进了些。
或许是这次到的地方要深一些,村里人鲜少进来,所以没多久两人就摘了满满一背篓的蘑菇,刘玉桃望着背篓里散发着清香的鸡枞菇直咽口水,这玩意儿在现代可贵了,不知道现在是什么价,要是便宜的话直接自家吃?
她期盼着能有个好价格让她存一下钱,但是又特别想尝一下古代的鸡枞菇。
内心纠结着呢,旁边的王大丫就看出了她的想法,“这菌菇可好卖了,每年我拿去酒楼都是高价收购,要是贵人吃得高兴了,还可能得些赏钱,去年这个时候我就得了一个碎银子,称下来差不多500多文,你可别鬼迷心窍全吃了。”
“都是什么价格啊,如果价格不合适自己吃也行。”
王大丫被小姐妹这种败家行为弄得有些无语,“你清醒一下吧,你爹还得养两三个月呢,你娘也快生了,咋还有这心思吃呢,存钱才是硬道理。”
王大丫指着松树菌和平菇等稍微常见的菌菇,“这种比较常见猴头菇、草菇、平菇、松树菌就是15到25文1斤,牛肝菌、香菇就是30到50文1斤,你一直盯着的这个鸡枞菌根据品相可以卖到80文1斤呢。”
“比肉还贵!”
“可不是,肉是常年都可以吃,可这菌菇每年只吃那一两个月呢,那些有钱人家到这个季节可愿意花钱了。”
刘玉桃越听越心动,“要不,我们把篮子放这里,再到附近找找吧,这都快冒出来了,背着去也不方便。”
菌菇的价格很高,都比一些小猎物的高了,就是不压秤,背篓都快装满了,重量还是轻飘飘的,刘玉桃看天色还早,就想多找点鸡枞菇,这样到时候留个一两斤来解解馋,其他拿去卖钱,岂不是两全其美?
刘玉桃越想越激动,放下背篓,拿着小锄头就到处翻找起来,没多久就在一处小斜坡看到了几朵鸡枞菌,她高兴得手舞足蹈,朝鸡枞菌的地方蹦过去。
然后“咚”的一声就滚了下去。
原来那斜坡从远处看着没什么,但是等她一个箭步冲跳到那里的时候,才发现后面有个断层,一时收不住身子就从斜坡一直滚到了小山坳。
伴随着一阵“啊啊啊”的大叫,惊起了无数飞鸟。
“怎么了?怎么了?”王大丫听到声音跑过来,已经不见刘玉桃的身影。
“玉桃……你在哪里啊!”
斜坡没什么尖锐物,小山坳土质也比较松软,除了手臂上撞到树干的淤青以及沾了一身灰以外,也没什么大伤,刘玉桃挣扎着起来,朝着王大丫的地方准备回话时,又忍不住“啊啊啊啊啊啊”地大叫起来。
王大丫循着声音,慢慢走下来,快到山坳口的时候继续大声问,“玉桃你在哪里?”
“大丫,我在这儿!”刘玉桃抱着一个小树摇晃,这小山坳土质肥沃,所以树木繁茂,人掉下来还真是不容易找到。
“大丫,你看到了吗,快点过来找我!”
“你没受伤吧?”王大丫听她中气十足的声音不像受伤,但是觉得又纳闷小伙伴既然没受伤,又为什么不上来。
“把小锄头带下来!”刘玉桃中气十足的声音又传来,王大丫又返回去拿小锄头。
在王大丫慢慢摸索着下来的时候,刘玉桃也没闲着,原来她摔下来的时候不小心压倒了一株兰花,她可惜地大叫,听到王大丫唤她,她起身准备回答时候又发现不远处有一丛更好的素兰。
刘玉桃望着眼前的兰花笑眯了眼,古人爱兰,她摔下来虽然压倒了一丛,但是另一丛却更高级,足够弥补这损失了,她老爹是个书生,估计也喜欢兰花这个东西,就将压倒的这丛留在家哄老爹开心吧,有了兰花的进账,别说只留一两斤的鸡枞菇了,把篮子里的全吃了都行。
“你没事吧?”好一会儿,王大丫才到了小山坳来,看见刘玉桃坐在地上乐得直笑,忍不住担忧,“玉桃,你不会是撞到头了吧?”王大丫赶紧跑过去拉着刘玉桃上下检查,“你家现在这种情况,你再傻可怎么办啊。”
“呸呸呸,你才傻呢。”刘玉桃抽出被王大丫攥紧的手,“我在想香喷喷的菌菇宴和白花花的银子,什么傻不傻的。”
闻言,王大丫有些嫌弃地瞥了她一眼,“以前我觉得你挺乖巧孝顺的啊,咋越接近你越觉得你离谱呢,自己家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啊,要不你把菌菇给我,我替你卖,钱也给你收着得了,你要用的时候再给你。”
这已经算是多管闲事了,但是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王大丫是彻底了解了刘家人的性格,刘家人好享受,刘启也疼媳妇闺女,虽然是住在村里,但是砍柴挑水的活都是花钱请人的,每年地里的活也是花钱请人,总之能花钱的绝不麻烦自家,没一个是存钱的主儿。刘启没生病前有束脩和自家给的租子,生活也滋润,但是刘启倒下后,家里不仅断了经济来源,还倒贴了一大堆钱进去,眼下老爹要养伤,老娘要生产,王大丫看刘玉桃没心没肺,有钱就一门心思琢磨吃的就忍不住替她担忧。
“那可不行!”刘玉桃不是担心王大丫占她便宜,而是她深知王大丫的抠门,这钱要是拿给她保管,别想往外掏一分,妥妥的守财奴。
“你担心我贪你钱,你放心,到时候也给刘叔刘婶说,要不是刘叔刘婶也管不住你,我都懒得替你操心。”
刘玉桃立马狗腿似的奉承王大丫,“大丫姐最能干了,我哪里是怀疑你嘛,我……我这不是想着家里不是伤员就是孕妇的,吃好点而已嘛,而且你也不用担心,我有钱的来路。”
王大丫将信将疑,“我们基本上天天在一起,不是挖野菜找菌菇就是下套打猎,你钱的来路又从哪里来?”
刘玉桃赶紧把自己和佟家合伙卖包子的事情讲给她听,王大丫这才欣慰地点了点头,“这确实是个不错的来源,佟村长家人品不错,劳力多又有牛车,这门生意要是做起来,可比你找猎物挣得多,不过抽空还是立一下契书,以防万一。”
刘玉桃连连点头应是,然后高深莫测地说:“卖包子的生意好不好我还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我们马上就要发大财了!”
王大丫以为她说的是卖菌菇的事情,也点点头,“今天可能会有差不多一两的收入,算很不错了,这段时间我们多来几趟,这菌菇也没多少日子了。”
刘玉桃摇摇头,“不是这个,我讲的是这个……”,然后她握着王大丫的肩膀转过去,就看到了那株兰花。
王大丫惊大了眼睛,咽了咽口水,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么好看的兰花呢,以前不是没有卖过,不过品相不好,也没开什么花,就卖个几十百来文,眼前这株得值老高价了吧。
王大丫咽了咽口水,“玉桃,你这运气也太好了吧,要不我也找个山坡滚一下?”
刘玉桃闻言大笑,又指了自己后面的那株被压过的兰花,兰叶优美,就是上面的兰花只剩下零星几朵了,“还有这朵呢,不过被我压坏了,得好好养养。”
王大丫不知道用什么词来形容自己的心情,然后掐了一下刘玉桃,她痛得大叫,“大丫,你干啥掐我,好疼啊。”
“我在看自己是不是做梦。”
“那你掐自己啊。”刘玉桃有些无语。
王大丫随后用劲掐了自己一把,感觉到痛了,才反应过来这是真的,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看向刘玉桃,“玉桃,你是不是鲤鱼仙子变的呀,我咋感觉运气这么好呢?”
刘玉桃有些好笑,“你咋不说我是天仙下凡啊。”
“真的,我觉得你可能自己也不清楚,你还记得上次你落水的时候我救你的情况吗?最开始的时候你像是没有命了一样一直往水底沉,然后我跳下去拉了你一下,你才突然间蹦跶起来,像活过来似的,会不会那个时候鲤鱼仙子就上你的身了,然后你就有很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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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气,你看我以前打猎都没这么容易的,你跟我上山了之后,我基本上都有收获,光是这半个多月我就挣了往年一年的收入。”
“那是因为你以前没有往下套的地方放稻谷玉米,这些都是小动物爱吃的,你放在套里面,它们进去吃不就被困住了,再说了村里面也就你家一家敢上山打猎,这不就等于全部的猎物只供着你一家?要是村里猎户多,你试试。”
王大丫还是怀疑,“那当时我救你的时候,怎么会那样子呢,为什么一开始像死了一样,然后后面又活过来了?”
刘玉桃心想,那是因为我刚穿来,想试一下投湖能不能回到原来的世界,所以刚开始是抱着必死的决心的,后面睁开眼发现不行才挣扎着游上来,按着她原来游泳的技术,王大丫就算不救她,她也不会死,想是这样想,但是说出来又是另一番说辞,“那时候我磕到的头还没好全,所以迷迷糊糊的掉下水,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所以你才会看到那样的我。好了好了,不要信这些东西,相信一下科学行不行,比如我摔到这里来,是因为我看到鸡枞菇太高兴,没注意看路才摔下来,而这个小山坳有兰花也不是因为我有好运气。”她指了一下上头,“你看到没,这里有充足的阳光雨水,所以土地就肥沃,而旁边的山壁岩石遮住了一部分阳光就形成了湿润阴凉的环境,这种环境是很适合兰花生长的。”
“什么叫科学?”
刘玉桃扶额,说了这么一大堆,结果她就听进去了这两个字,“哎呀,说了你也不懂,总之你只需要知道,这个小山坳的环境很合适花草生长,赶紧到处看一下还有没有其他的花草,找到其他的我就不把兰花钱分给你,找不到再分。”
王大丫很倔强,“找得到找不到也不能分啊,那是你自己找的,我怎么能要。”
刘玉桃深吸口气,觉得她就是头倔驴,不想再温和对待,立马提高了声,“我想给你你得拿着,你不是说我运气好嘛,你再废话,下次我就不和你一起上山了。”
王大丫懵懵懂懂地点了头,然后就和刘玉桃分散找了,刘玉桃依着兰花的生长习性找了好些地方,没有收获后才回去挖那两株兰花。
而王大丫低头找了许久,也没再看到其他兰花,忍不住放弃抬头舒缓脖子的时候惊在了原地,“啊”地一声大叫,又是一阵飞鸟惊起的声音。
“怎么了怎么了?你也找到了吗?”
刘玉桃停止了挖兰花的动作,立马往王大丫那边赶去,然后远远地就看到了立在斜坡岩石上的月季花,鲜红的嫩黄的花朵绚丽夺目,给这平平无奇的小山坡增添了无线旖旎。
“太美了吧!”
这一丛月季花有五棵,花朵以正红、粉红色为主,鹅黄色的只有一棵,每棵树都有开着七八朵花,还有很多花苞没开。
刘玉桃高兴疯了,这么多月季花,可得卖不少钱了,她摩拳擦掌地上前准备挖树,却看到王大丫站在那里哭。
“高兴也不至于哭得这么厉害吧。”
王大丫抹了一把眼泪,然后紧紧地抱住刘玉桃,“玉桃,谢谢你……”
“这都是你自己找的,谢我做什么?”
王大丫这才松开刘玉桃,“要不是你,我也找不到,不管你怎么说,我觉得你肯定是鲤鱼仙子托生,不然我从十二岁开始上山,咋就没看见过呢。”
“行行行,你是大姐,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只是啊,能不能替你妹子保保密,我怕你出去嚷嚷,哪天我得被人煮了吃去。”
王大丫破涕为笑,“我是那没脑子的人吗?”然后又看着月季花和刘玉桃谈论起来,“也不知道这花能卖什么价,上次县里面的那个大夫来看先生的时候,我后面请大夫去看我阿爹了,他说我爹虽然伤得重,但是要是把骨头打断重新治疗,哪怕不能如常人一样走路,也可以站起来,总比瘫在床上好,就是费用会很高。”然后她亮晶晶地看着刘玉桃,说,“有了这个月季花,我就可以给我爹请大夫了,他以后就可以站起来,就不用每天都想着去死。”
她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刘玉桃抱着她,任由她将多年来的情绪发泄。
6. 风波不止
两人今天收获满满,两背篓的菌菇,两株兰花,五棵月季,都是没什么重量的,而且王大丫是个力气大的,所以一趟就拿完了。
兰花可以放背篓里,但月季花却不好藏,两人下山的时候跟做贼似的,看到人就躲起来,花了平常两三倍的时间才到家。
先到的王大丫家,刘玉桃想了想还是嘱咐王大丫把花藏好,也让家里的几个弟妹管住嘴,不然闹得全村都知道了,以后上山的人可不只是她们两个了。
王大丫这会儿正兴奋地跟自家老娘讲述发现月季的过程,对刘玉桃的嘱咐也没听清楚,只摆着手说知道了,让刘玉桃赶紧回家。
到家的时候,刘启和赵氏破天荒地坐在院子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看见刘玉桃进来,刘启就伸长了脖子往上看,“囡囡,今天找着了什么好吃的呀?”
刘玉桃把背篓放在石桌上,拿开上面的树叶,就冒出了满满一背篓的菌菇。
“今晚可得做个菌菇宴,往常找的都是零零散散的,吃不过瘾。”刘启在一旁砸吧着嘴说道。
赵氏也在旁边附和,“松树菌拿和肉片大蒜炒,香菇晒干以后熬鸡汤,这个鸡枞菇做汤,放点猪油、葱末就鲜得很,再配点白米饭,就更好了。”
说完,一家三口都齐齐咽了口口水,要是王大丫在,估计也就懂得为什么刘玉桃会这么爱吃了,遗传基因嘛,怎能抗拒得了。
不过刘玉桃也没忘了正事,把一边的菌菇全部拿出来后,就把里面的两株兰花拿出来,兰花用蕨草包裹立着放在背篓角落,剥开后才看到散发着清香的兰花,刘启赵氏瞪大了眼睛。
“囡囡,这是你找的?”
“在一个小山坳发现的,阿爹,你可知这兰花的价格?”兰花根部被她用手帕包着,里面还有新鲜的泥巴。
刘启虽是读书人,但家境一般,见识也不多,只知兰花贵重稀有,却不知如何估价,不过他和书局掌柜有点交情,倒是可以从他那里打听打听。
“这个兰花要想卖个好价可不能像之前卖菌菇野菜那种拿上街,得找些门路搭上县里富户才行,最好是那种想往上走的官家。”
刘玉桃来的这段时间缠着刘启跟她讲了当今的现状,朝局有些像三国鼎立阶段,三国之间时有战争,但三国之内还算总体稳定,她所在的北齐原是柱国大将军赵恒的驻地,赵恒是旧朝皇帝李斯的岳父,大齐八年,李斯受妖妃所惑,下旨赐死皇后赵希和公主李成玉,赵恒爱女心切,加之担忧在京为质的家人,便带着部曲赶往京都,不料此举被诬陷为谋反,并在途中被毒杀,最后部曲费耗尽了大半,才将赵恒子女救出,柱国公夫人为掩护孩子出逃也自缢于家中。接着,皇帝暴毙,三岁的五皇子登基为帝,奉妖妃于氏为太后,裕王爷为摄政王,皇后剩余二子和其他妃嫔子嗣接连死亡,后有大臣听到小皇帝私下里喊裕王为父皇,且太后与摄政王亦有苟且,这才知晓了赵家被害的真相,有义之士将真相公布天下却也为时晚矣,而当那层遮羞布掀开后摄政王也以雷霆手段建立新朝,自封为帝。
遵循正统的朝官拥立旧帝亲弟永王为帝,逃往南都,建立南朝。
而赵家军在救回赵家二郎和赵家小姐后也听到了少帅赵疆在北齐自立的消息,从此天下划定三分,分庭抗礼,如今已有5年。
刘玉桃所在村落属于北齐,虽偶有天灾人祸,但总的来说还算稳定,北齐也沿用了旧朝的用官制度,设置州、县、乡、里、村五级地方制,刘玉桃的目标就在县里头,不论任何朝代,当官的地方就总是少不了“贿赂”讨好,她现在需要的就是了解兰花的市场以及县城里有哪些人物需要此花,书局是县里富户人家常往之地,所以如果能从书局掌柜那里了解情况,那如何卖花她也该有个章程了,心下想着,便和刘启打听书局掌柜的为人。
“阿爹,那个掌柜人品怎么样,找他行吗?”
“放心,阿爹和书局掌柜是十几年的好友,完全信得过。”
刘玉桃将信将疑,“那之前怎么就没听你提起过,您可别逞能哈,我这个花可贵了,要是拿到那不怀好意的人手里,别说挣钱了,我还怕惹一堆麻烦呢,而且大丫那边找到了好几棵品相极好的月季,就想着卖了钱给他爹重新治病呢。”
“王大哥那腿还能治?”
“大丫说她问上次来给你治病的老大夫,大夫说要重新打断骨头接骨治疗,就算不能和常人一样,但也能站起来,慢点走是没问题的。”
刘启看着自己的腿我一阵唏嘘,“我摔骨折了都觉得这么痛,王大哥两条腿都断了还能熬这么久,真是条汉子。”
刘玉桃没跟他说王猎户寻死的事,又在卖兰花的事情上多问了些问题,这才往厨房去。
把品相比较好的菌菇放到一边,等吃完午饭就给王大丫送去卖,而一些破损的刘玉桃则用青椒、蒜片、野葱炒成一锅,鸡枞菇则撕成长条做汤,放上少许油盐葱花就是一道美味,主食是粗粮和白米混合,虽不如大白米饭好吃,但是味道也很不错了,特别是浇上一勺带着浓浓汤汁的炒蘑菇,那味道简直能令人心醉,吃一口饭菜,再喝一口鸡枞汤,这日子美极了。
“怪不得这菌菇卖的贵,真的太好吃了,这段时间多上山捡来吃,不然时间过了就得等明年了。”
刘启边吃边建议,刘玉桃也深以为然,默默想着下次再上山,采到的菌菇就不卖了,全留着自家吃,吃不完还可以晒干保存,或者磨成香菇粉做调料用。
而王大丫家这边也是激动万分,王大丫看王小丫目不转睛地看着月季,一心软就摘了最小的一朵月季花戴在小丫头上,然后就让她出去玩了,她看着一家人欢天喜地的样子,就忘记了刘玉桃的嘱咐,直到下午不停地有人来打听她上山的事情,以及不停有人拿着东西来家里,拜托她以后打猎时带人上山时才发觉自己做错了事。
刘玉桃来到王大丫家的时候,就看到了王大丫家坐了满院子的人,一时以为自己走错了门。
“玉桃也来了,对了,听说这次你也和大丫上山了,那大丫找到了月季,你找到了什么呀。”
满口黄牙的大婶极其热情,上来就拉住了刘玉桃,那衣袖上还有斑斑点点的白色痕迹,像是擦鼻涕留下的,黄牙大婶不止牙黄,脸也是黄的,一张大嘴,嘚吧嘚嘚吧嘚地说个不停,口水净往外喷,院子里都是她高亢的说话声,她疏离地将自己手拉出来,保持了距离才问道,“恕玉桃眼拙,不知这位大婶是……?”
旁边的妇女们捂着嘴巴低低笑着,窃窃私语,不一会儿村里的石大婶子才解释道,“这是村口佟五爷家外嫁的大孙女佟桃花的大嫂子,前几日佟五爷家不是新得了个曾孙嘛,就请了亲家来吃酒,这外嫁的大孙女一家还没回去呢,说是住到秋收完再回去。”
亲戚之间借住那都得是天灾人祸的时候,石大婶场面话说得好听,实则大家都清楚,其实就是老实巴交的佟五爷家被无赖亲家讹上了,天天闹得鸡飞狗跳的,村里人可是看了几场好戏,不过这些私密事儿可不好当着众人面说。
刘玉桃意味深长地“哦”了声,“原来是外村的啊,怪不得没印象呢。”
“嘿,你这女娃,啥外村不外村,我是外村的,我幺弟妹可是你们村正经嫁出去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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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人说她不是我们村的啊,我只是说你是外村的而已。”说着又朝大丫娘转头过去问,“不过王大婶,您家何时和桃花姐的婆家有来往了,以前咋没听说过。”
大丫娘无奈地垂着头,“这这这”了半天也不知道说啥,还是一旁气呼呼的二头说了实情,“她听说我姐找到了稀罕的花,非要缠着看呢,还说大青山是佟家湾的,我姐找到的花也有她家一份。”
刘玉桃气极反笑,“还有这样的道理?”
“可不是!那大青山属于佟家湾所有人,王大丫从山里头找到稀罕东西,可不得也给众人分一份,再说了这王家还是中途搬来的呢,可不算正经的佟家湾人。”
“要是我们有正经落户文书的都不算正经佟家湾人,那您就更搭不上边了吧。”
刘玉桃沉着脸,嘴角勾起了丝冷笑,盯着院子里心思各异的众人,“众位婶娘嫂子也是这样想的?”
有那一门心思想要起哄众人分杯羹的,自然也有那讲礼数的,以石大婶子为首的就是,“玉桃丫头,我们可没那龌龊心思,这不是听说大丫从山上找到稀罕物件儿来沾沾喜,改天让大丫也带你石家哥哥们上山试一试,家里日子不好过,要是多了些进项也是好的呢。”
跟在石大婶子后面的一帮子妇女也连连点头,不知怎的,这玉桃明明就只是个未及笄的小女娃,身姿傲然地立在那儿,只是沉着脸询问她们,她们就感觉到了一股不怒自威的威严,就跟见到发飙的村长差不多似的。
刘玉桃听闻此言,脸色要好一些,便也放出话保证,“去年遭了灾,今年村里大多数人家里都不好过,我能理解各位婶娘嫂子,大青山是佟家湾的,没规定说其他人不能去,不过打猎确实也有危险,看我王大叔的腿就知道,我刘家和我王大叔家都是外来户,来这么些年也多亏了村里的帮助,我们也不是那忘恩负义之辈,众位婶娘嫂子们信得过我的话就先回家,等我和大丫姐商量出章程,一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复,如何?”
众人看王大丫躲在后院不见人,而刘玉桃又做了保证,只得无奈离开,有那起子想赖在王家一睹月季风采,铁了心要分杯羹的也被村里的长辈拉走了。
大丫娘见众人走了出去,这才抹着额头的汗,跟刘玉桃道谢。
“王婶,我走之前不是跟你们说了,要把这个花藏住吗?怎么一眨眼的功夫村里全知道了呀。”
大丫娘搓着手,也很是后悔,“大丫看小丫喜欢得紧,就给她摘了朵戴头上,谁知四头拉着小丫在外面玩的时候说漏了嘴,那些孩子就回到家跟大人说了家里这几天的事,然后村里人就上门了。”
“她们瞧见花了吗?”
“没呢没呢”,大丫娘摆着手,“一个个跟饿狼似的,要真让她们瞧见了,我真怕会抢起来,一听到人来,大丫就抱着花往后屋躲了。”
刘玉桃叹了口气,总算还没有太糟糕,走之前明明就千叮咛万嘱咐的,没想到还是出了岔子,也不是刘玉桃不愿意跟村里面分享山里的资源,不患寡而患不均的道理她懂,在自己没有能力主导事情以前,她是不愿意将这些谋生技能说出来的,再说她家的情况和大丫家的情况目前都需要钱,真要带村里人上山,一是减少了她们的收入,二是上山也是有危险的,万一跟他们上山的人出了事赖上了她们那更得不偿失。
不过眼下村里人都知道了她们两个打猎和采花的事,不带村里人说不过去,再说现在大家日子也只是勉强维持,自己吃香喝辣,村里人却挣扎在温饱边缘,她自己就过不去心里的坎。
只是要如何带,还需要好好考虑。
7. 同意教授
刘玉桃到后院的时候就看到了做错事情一脸愧疚等批评的王大丫。
“玉桃,你骂我吧。”刘玉桃越平静,王大丫心里就越难受,不管是打猎也好,找到月季也好,都是多亏了刘玉桃,现在自己家把这些事情透露了出去,那以后她们两个再想上山就得带着其他人了,所有收获也得分一部分出去,不然村里的闲话能淹死她们。
“骂你又有什么用,再说总是上山也不是长久之计,你还是想一下有什么办法弄个稳定的收入。”
“你不是和村长家合作卖包子了?”
刘玉桃有些无语,“我说的是你家啊,你该想想你家适合做些什么。”
王大丫挠头苦想,“我爹会打猎,我也只会打猎,我几个弟妹还没长大呢,除了打猎我不知道自己能干啥了,而且我爹现在下不了床也做不了啥啊。”
“会打猎啊……”刘玉桃拄着下巴凝思,“你说,你把打猎的本事交给村里人怎么样?”
王大丫立马摆手,“不行不行,这是因为我家都是家传的大力气才能干这行,普通人进山,遇到猛兽只有等死的命,而且我们家也只是会些辨识之术,知道怎么下套抓野物,遇到老虎之类的也都是逃命的份儿。”
“我看你平常打拳有板有眼的,你家就没些家传的防身术之类的?”
“我爹倒是在镖局当过镖师,也会些功夫,可他现在腿不是受伤了嘛,而我也只是学了个皮毛。”
刘玉桃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眼睛唰地亮起来,“那要不你把辨识猎物的本事教给大家,我们可以采取一次性收费和分期付费的方式,如果选择一次性给的话,那就给1两,如果分期给的,那就二两分五年还清,佟家湾总共有两百多家,这样你家也算有稳定来源了。”
王大丫迟疑了下,看家本事虽然交出去了,但是她几个弟弟的力气也是比常人的大,等5年以后他们也成了劳力,到时候养家也没啥问题,那前期收的钱不仅能让她家日子好过许多,到时候还可以给她弟弟妹妹攒下一笔丰厚的彩礼嫁妆呢,只是现在大家多是过着苦日子,只怕觉得这个办法再好,大家估计也舍不得拿钱出来。
“这个价会不会太高了。”
“高啥呀,他们要是学会了本领,那以后打猎挣的钱可是几倍百倍的返还呢,而且我也希望王伯好起来以后教给村里青年功夫,一来嘛让村里的年轻人有个好体魄,打猎遇到猛兽之类的能跑快点,二嘛这兵荒马乱的,要是真有个战乱,有功夫在身也保得住自己。”
“那我们现在就去跟我爹说,让他也高兴一下。”
刘玉桃立马拉住了她,“慌什么呀,还没定下来呢,我们现在要先去村长家把这个事情商量清楚,然后定个时间把村里人集合起来说这个事,等决定了再告诉不迟。”
“走走走,那我们赶紧去!”王大丫推着刘玉桃赶紧出门。
这会儿,佟村长正在屋里头和族里几个老头吵架呢,说的也是王大丫和刘玉桃上山打猎的事情,佟村长火爆的脾气将屋里的人骂得面红耳赤,刘玉桃和王大丫刚到佟家门口就看到了一脸不虞的孟氏坐在门口筛豆子。
“玉桃大丫来了!”
“孟奶奶,村长爷爷在家吗?”
孟氏脸色有些不自然,“在呢,不过有其他人在,不大方便进去。”
这时,两人也听到了后院隐约传来的吵架声,孟氏便朝着后院堂屋那边努努嘴,“你佟爷爷他们在屋里商量事儿呢,几个老头子都快入土了,声还那么高,也不怕呛着,你们晚点来吧。”
说完她也有些不好意思,虽说不是她家主张要,但都是佟氏族人,一大帮人在自家屋里头商量着要分刮人家的财物,她脸上也有些过意不去。
“可是在商量我和大丫采花打猎的事情?”
孟氏没想到刘玉桃那么直接,有些措手不及,“哪,哪里,不是这个事儿,在商量秋后收税的事呢。”
刘玉桃看她躲闪的表情就知道不对,于是也直言告知,“佟奶奶,我们刚刚从大丫家来,大丫家也是围了好些人,有好奇我们上山采了稀罕物的,也有让我们教她们办法,也好让她们家有个进项的,自然也有那想分刮我们东西的,但这部分人是少数,村里人大多数也是过得艰难,这么做无非是想让自己家的日子好过些,一心害人的没几个,所以我和大丫商量,决定把打猎和一些采摘野物的法子技巧教给大家,但是更详细的还需要和村长爷爷商量。”
“玉桃,你,你真这样想?”孟氏筛豆子的动作立马停了下来,惊喜的同时又不可置信。
王大丫也赶紧说,“是的孟奶奶,我和玉桃都想好了,我来负责教大家怎么打猎,捕捉野物,山上有哪些花卉药材可以卖的,我们也会在医馆了解清楚了来教大家。”
孟氏深深叹了口气,“大家都是穷怕饿怕了,只是一门心思想自家过得好而已,很多人都没啥坏心思的。”
她将玉桃大丫的手都紧紧握在一起,眼睛热切地看着他们,嘴里念叨着“都是好孩子,都是好孩子呀,我们族里咋就没个像你们这么能干的女娃娃呢,可惜族里男娃娃优秀的也不多,不然都嫁来我们佟家多好啊。”
两人扑哧一笑,对孟氏突如其来的话题搞得有些脸红,“孟奶奶,你还是让我们先去找村长爷爷吧,再耽搁下去,天都要黑了。”
孟氏连忙收手,生怕耽误了大事,顺着路就带她们进去。
屋里的佟村长,平常精神矍铄的脸此刻也显了几分苍老,“你们回去吧,甭管有天大的理由,只要我还是佟氏族长,还是佟家湾的村长,我就不可能让侵占他人财物的事情出现,若是族人不听劝告上门抢砸王刘两家,我必让他出族!”
话一出,理直气壮相劝的老头儿们瞬间不敢言语,出族,那就意味着没有祖宗了,活着无人可依,死后无处可去。
“族长,你这话未免也太重了。”
出声的是坐在佟村长旁边的佟二太爷,按辈分,佟村长还得喊他一声叔叔。
“二叔,不是我话重,乱世出重典,现在是个什么世道您清楚,人都是有私心的,我若纵容私心泛滥,迟早有一天会变成大恶,我佟氏一族虽不是百年世家,但在前几代也是出过大官行过大善的,我们不能让根从我们这一辈就烂了呀。今天只是为了王家丫头的一朵花,那明天呢,村里要是其他人发达了富贵了,我们要纵容佟氏族人去抢吗?”
佟二太爷显然没想到这些,只讷讷地说,“没,没这么严重吧,那我们不要这次的卖花的钱,就让王家以后打猎的时候将财物分一部分给村里,或者是让王家丫头教族里的小伙子们打猎这样也不行吗?”
“人家的看家本事凭什么要交出来,大家可别忘了,山里是有猛虎野兽的,王大丫她爹不就是因为这个断的腿?所以人家冒着生命搏来的富贵又凭什么分出来。”佟村长很是严肃,看着慈眉善目的老人,有些痛心疾首,“二叔,您也进过学堂,我还是您给启蒙的,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这句话您忘记了吗?”
有被说得羞愧难当无地自容的,自然也有那不服气的,这也是佟村长的堂哥佟三爷,也是当初和一起竞争族长的候选人,明明当初自己是所有候选人当中最有财力和能力的人,但后面上一任族长还是选了佟老八,说什么他心思正,也认理,宗族交给他才不会错,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你家日子好过,你倒是不慌,可知族人有好些人家都快要熬不下去了。”说完还讽刺笑了几声,“听说昨晚大半夜的,你家还大锅大锅地蒸着包子呢,不是都说你佟老八时刻都想着宗族,咋不见你施舍些钱粮给族人呢?”
“今天大山和他媳妇要去码头找大郎,就顺道做些包子去卖挣个路钱而已,再说了秋收在即,真有那坚持不下去,提前收部分来家又如何,到底是真困难还是眼红人家,我们心知肚明。”
佟村长知道自己堂哥一直以来都不待见他,起的歪心思也路人皆知,他环顾这一群上门闹事的,大多都是些好吃懒做的主儿,要么就是平时和佟三爷走得近的,剩下几个都是些没有主见的老好人,他不禁想到了宗族的后生们,也不怪没什么特别出彩的年轻人,长辈的根都在这里了,受到的教育又好到哪里去,心里哀叹的同时又无能为力。
“一百多年来,我佟氏历经十余代,记录的族谱里,我佟氏出过大官,有过大将,还出过举国闻名的大善人,到我们祖爷爷那辈也有当官的,后面因为种种原因,我们迁族到这里,宗族慢慢没落,但是无论到哪个时候,我们佟氏都没有大奸大恶之辈,今天我若因私心纵容族人分割王刘两家家财,来日我就能为了私心纵容族人犯下大祸,心不正则身不齐,我们就算不能为后辈树立榜样,也不能纵容这种祸心。”
不知屋里人如何,站在门外的刘玉桃和王大丫却是灵魂一震,她们没有去想这是不是佟村长和佟氏族人下的套,毕竟也没有人知道她们两个会找上门来,而是由衷地钦佩佟村长,就是这么一个朴实无华的平凡老人,但他心里不仅装下了族人,更装了公正和道义。
“说得好!”两人站在屋外忍不住称赞。
刘玉桃带着王大丫进堂屋来,先是给大家行了礼,然后才解释道,“打扰各位长辈了,我和大丫姐上门来也是为了解决这个事情,事急从权做了偷听之人,还望各位长辈见谅。”
王大丫说不出那文绉绉的话,也紧跟着说,“是我们冲撞了。”
“没事,是我们不妥,不该在背后议论他人。”佟村长道着歉,却不想将族内长辈的丑恶嘴脸摆出来给两个小丫头看,只招呼让其他人先走。
“村长爷爷,我和大丫姐前来就是为了解决此事,各位长辈也不必急着走,不妨都坐下来听听我和大丫姐的想法。”
众人见佟村长不再驱赶,便也安心坐下来,就是那佟三爷嘴巴里虽然碎碎念着,也还是坐了下来。
刘玉桃先是向佟村长恭敬地行了礼,身后的王大丫见状也有样学样赶紧行礼。
“在说之前,我代表刘家感谢村长爷爷的一直以来的维护帮助之义。”然后她便又直起身,坚定而轻缓地环顾了一周,“父亲常跟我说,他年轻时走过许多地方,佟家湾是他见过包容性最大,也最团结的地方,这里民风淳朴,乡民纯善,是难得的福地,我们刘家王家等外来人口落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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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此是缘,曾得众多乡民帮助是恩,所以只要在我们能力范围内,我们也会回报村里。我知道各位长辈都是想着让村里人日子过得好点,大多没什么恶意,所以我和大丫姐也商量好了,我们愿意教村里人打猎,只要是我们认识的药材野菜菌菇之类的,我们也会教给大家。”
此言一出,大家激动万分,要知道这大青山绵延不绝,资源丰富,要是族里的年轻人都会这项本事,养家糊口都不算什么,发家致富都有可能。以前村里人不是没有进过深山,但由于没有打猎的经验,每次去每次都有死伤,久而久之大家也就不愿意冒险了,现在王大丫愿意教大家,那一定程度上就降低了打猎的风险,到时候都学会了打猎,那大家的日子就好过了。
“桃丫头,你说的可是真的?你和大丫真愿意教大家?”佟村长很高兴,但同时又怕为难她们。
“村长爷爷,是真的,我们愿意教。”
“那还等什么?我们这就把家里年轻人喊到晒场集合。”坐在一旁的急性子等不住了,就想立马行动。
“各位长辈别急,我话还没说完,我们是愿意教,但是我们有条件。”
周围瞬间静下来,坐在上首的二老太爷出口询问,“是什么条件啊,合适的话倒是合情合理,总不能亏待了你们去。”
话说得客气,但是意思很明显,那就是可以提要求,但是不能太过分,刘玉桃和王大丫对视一眼,接下来王大丫才说,“打猎是我家的看家本事,不懂的人以为不过就是上山抓抓野物,其实里面涉及了很多,比如怎么分辨猎物的粪便脚印,了解动物的生活习性,哪种地方会生活着哪种动物,哪些地方又比较容易抓到猎物,怎么下套挖陷阱,怎么捕捉大型猛兽,这些都是有技巧的,这些我也愿意教给大家,但前提是,来学习的人每人都得给一两银子的学费。”
“这,这也太贵了吧,村里人都是些穷苦人家,饭都吃不饱呢,谁有这个钱呀。”
周围人也纷纷附和。
王大丫也有些心虚,在她的认知里,她也觉得这价格有些高,但想到刘玉桃的叮嘱,她又自信起来,底气十足回应,“大家可知,若是上山打猎运气好能收获多少吗?”
“多少?”众人也好奇,停下了议论,继续听王大丫说。
“我十次上山至少有五次不空手,运气差的时候偶尔抓到些野鸡野兔,运气好的时候我还猎过狍子麋鹿,这些野物一卖,少则几百文,多则几两银,大家觉得回报率如何,我收的一两银还高吗?”
众人纷纷掰着指头计算,若真按这个回报率来算,那一两银子确实也不算高。
“大丫,这个学费确实不算高,但是大家的条件你也知道,很少有人能一次性拿出来,你看可不可以通融一下,对不能一次性拿出来的分几次拿。”
分期付款的事情她已经和刘玉桃问清楚,所以佟村长问的时候,王大丫便立刻给大家解释,“村长爷爷,这个我知道的,虽然我无意为难大家,但我也怕自己的宽容滋生了一些人的野心,所以如果能在一个月内交学费的,那我就按1人1两银子收取,如果是往后推的,那延迟一个月就多收十文,大家可以根据自己的实际情况来付,而教授的时间呢就定在秋收之后,前期我不仅会教大家一些基础常识,在我有时间的时候,还会亲自带着大家上山实战,不仅如此,我还会将自家的拳法教给大家,学成了不仅能强身健体,对上三五个壮汉也可勉强一战。”
“好!我们学!”佟村长立马拍板,王大丫说前面的好处时他也觉得好,但真正心动的却是这套拳法,大家平常不敢上山除了是不懂技巧不就是因为怕对上猛禽无法对抗或是逃不出吗?若是村里年轻人个个都学会了,那会是怎样的一幅场景,佟村长越想越火热,众人也是一脸热切期盼。
“那学了可以教家人吗?”
佟村长凝眉望过去,对族人占小便宜的心理有些不满,瞪了对方一眼,才歉意地向王大丫道歉。
“大丫,你别听他的,我会约束好大家的,谁教就谁学。”
刘玉桃和王大丫早想到了这层面,所以也没生气。
“只要交了学费,随便他教给谁,不过我跟我父亲学功夫打猎都要学四五年,到时候大家就算学得再快,最起码也要一年左右,如果大家不怕耽误时间,可以等别人学会了再教都行。”
众人心里都有笔账,也知道哪种方式更划算,要是只推部分人学习,那就得等一年多左右才能教别人,到时候谁先学谁后学,学出来的质量怎么样这些都是问题,说不准还会引发家庭矛盾呢。所以大家也打定了主意,只要有条件就全部去学,要是学得快,那两三个月就可以回本,等把本事学会了,以后就是源源不断的收入了。
众人心窝滚烫,面色潮红,眼里盛满了期待与希望。
刘玉桃也很高兴,这些都是她和王大丫在路上商量的说辞,为了规范训练营,两人还想了很多,比如日常训练,上山实战,武力对战,奖惩机制等等,刘玉桃每说一句,王大丫眼睛就亮一分,现在这些人的眼里也满是光亮,大家想的已经不光是打猎所得了,都是往后的富足美满的红火日子。
8. 训练营成立
最终,大家还是同意了王大丫的要求,佟村长则跟家里的男丁们挨家挨户地通知。
夕阳西下,天空如诗如画,金黄火红的色彩裹挟着云彩,温暖的光芒斜射进青翠蜿蜒的佟家湾,天还没黑,晒场上已经陆陆续续地聚集了不少了。
佟大山夫妇架着牛车伴着晚风回归,佟大山边赶着牛车边哼着愉悦的歌曲,大山媳妇满脸喜色的表情中带着一丝紧张,揣进怀里的钱袋热得发烫,像是在梦里,但那沉甸甸的踏实感却在告诉她这是真的。
两人刚到村口,就看见黑压压的一大片人,还不停地有人往晒场赶去,看见佟大山两人的时候也是匆匆打了招呼就走,直到大山媳妇看见相熟的人,拉住了问才晓得情况。
原来是刘玉桃和王大丫让村长通知大家来商量学习打猎的事情,村里一些喜欢八卦的人便添油加醋地将刘玉桃她们找到昂贵花卉的事情和打猎的收入传得沸沸扬扬,于是不管是青壮小伙还是老人孩童,村里有一家算一家,吃完饭就赶紧过来了,怕赶不上的甚至都没吃饭。
佟二太爷家的长孙媳英婶子将那些八卦说得唾沫横飞,末了还不住咋舌称赞,“你说,这两个丫头咋这么能干呢,村里的后生都赶不上这两个女娃娃。”
“是呢是呢,这玉桃识文断字,大丫人一身神力,可不是厉害嘛。”大山媳妇也很是赞同,王大丫她没接触,这刘玉桃她却知道是个有能耐的,不说那还没影的打猎收入,自家跟她的包子生意光是今天就进账300多文,一早就是佟大郎一个月的月钱,不过这话她也只能憋心里,再高兴她都晓得财不外露的道理。
两人了解了原委,就匆匆回了家,屋里静悄悄的,大声喊了人都没应,看来是都走了,佟大山和媳妇两人将东西放好,把牛牵到栏里关着,把沉甸甸的钱袋子藏在床下,才匆匆往晒场赶去。
夕阳在天空绘成火红的图画,照在晒场上黑压压的那一大群人,众人你一言我一句的议论着,像极了一群采蜜的蜜蜂,嗡嗡不停。
“安静!”伴随着佟村长浑厚有力的声音,大家立马安静了下来。
“各位父老乡亲,大家估计也知道了聚在这里是为啥,没有错,大丫和桃丫头说要大家打猎上山的事情是真的,不过要怎么去哪些人去都得有个章程,本来这就是人家的看门手艺,不教我们是本分,教给我们是情分,所以待会儿等大丫跟我们讲清楚,大家再决定报不报名。我先在这里说一句,今天村里有股人一直说要分刘家王家采花的钱,我以后不想听到,也不容许有这种事情发生,想挣钱那就走正路,图人家不算好本事,要是有那起了歪心思的,我第一个把他出族!”
佟村长一番话说得大家热血沸腾,白天传话的人则脸红发烫,连连保证不敢再说,随着佟村长说得越细,大家也就越兴奋,一个接一个的问题也冒了出来。
“村长,什么是训练营呀?”
“是干什么的?”
“我们报名有啥好处啊?”
“真教我们打猎吗?”
“多大年纪可以学?”
“个个都会打猎,那卖去哪里啊?”
人群里不断传来众人询问的声音,佟村长本就一知半解,这下更是额头冒汗,打眼色让王大丫来回答,王大丫也连连摇头,不是她不想说,她除了会教打猎以外,其他都不懂啊,她那些说辞还都是刘玉桃教的,她也是懵的好不好。
刘玉桃没想到村民们会想那么多,还以为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大家,大家只会高兴地报名呢,果然还是需要集思广益呀。
“各位安静,先听我说,我一一来给大家解释。”
刘玉桃站了起来,走到村长旁边,声音稚嫩,却坚定有力,“训练营简单来说就是教大家习武打猎的地方,只要你报了名,那你不仅可以学到王家的功夫拳法,还可以学一门打猎的技术,赚取额外收入。”
“桃丫头,这个训练营要怎么进啊?”石大婶子迫不及待问出声,她可有四个儿子呢,除了大儿子,剩下三个都到了娶亲的年纪,但都因为家里没钱一直拖起,所以在听到上山打猎能挣很多钱后,白天她才厚着脸皮去王家。
刘玉桃就把白天在村长家商量的办法说出来,有人倒吸口气连连说贵,也有人悄悄点着手指头算账说刘玉桃王大丫义气。
“可不可以少一点,这几年都困难,没有啥银钱咧。”出声的二太爷的长孙媳英婶子,和大山媳妇差不多年纪,两个儿子也到了娶亲的年纪,小儿子还跟着刘启读书,隔房的兄弟侄子都是娶亲的年纪,烧钱着呢。
刘玉桃笑眯眯的,说出的话却很坚定,“一两银子的报名费已经很低了,而且我刚才也说了,如果手头银子不称手,那就提前学习,按一个月10文的利息付款,这种方式也很好的。一两银子,不仅学了手艺,还学了功夫,大家想想,要是以后出门别人要欺负,你有功夫在身还怕他们,再说一句不好听的,要是不小心服了兵役,学了功夫的也比别人多几分活命的几率呢,运气好的话还能当官进爵光宗耀祖呢,所以你们说这一两银子贵不贵?”
众人议论纷纷,掰着手指头不停地计算,嘴里念念有词。
“确实也不贵。”
“那我们交钱,确保能全部交给我们吗?”
“这个不用担心,我们有一个考试机制,你至少得达到合格水平才算毕业,毕业之后才能独自上山打猎。”
“你又不是王家的,说话算数吗?”有人见王大丫一直没出声就有点发虚。
王大丫立刻上前,“大家放心,玉桃妹子说的都作数,我不识字,也不会管理,到时候我只负责教大家,其他一应事情全部交给玉桃妹子,大家有什么疑问尽管说来。”
“女娃可以学吗?”
刘玉桃还没出声回复她呢,一道刻薄刺耳的声音就传了来,“学什么学,你克死了你老爹老娘,你还想克死训练营的人不成。”
场面顿时沸腾,有几个妇女纷纷出声抗议女娃的加入,刘玉桃看见那个刻薄的婆子脸上尽是得意,而女娃眼中的光却越来越暗淡。
她低声问了村长几句,才知道这也是佟氏家族的,那个出声的婆子是女娃的亲奶奶,是佟村长的堂弟妹秦氏,女娃叫黑丫,她上头还有个傻哥哥,她娘生她的时候血崩,她身体也比较瘦弱,她爹便连夜去县里面请大夫,结果就是她娘血崩而亡,她爹也摔死在山谷中,一夜之间死了两条命,黑丫便成为了秦婆子的眼中钉肉中刺,刚出生没多久就被送出去,结果送出去没多久那户人家便接连生病,吓得连夜送回来,后来秦婆子养的鸡也接连死亡,她便想将黑丫溺死,是佟村长出面才保住了黑丫。那时候,外面因灾因战祸逃难来的人很多,有个独居老奶奶看着黑丫可怜便接了黑丫回家养,一直到她七岁,收养她的奶奶去世后佟村长才做主让秦婆子接回家,黑丫的哥哥黑蛋本就是个傻的,再接克父克母的黑丫回家秦婆子哪里会同意,后面不仅黑丫没回成家,她的哥哥黑蛋也被赶了出来,她便带着哥哥居住在收养她的奶奶家中,两个人便吃百家饭长大。
“可以!”了解了原委的刘玉桃立马出声同意,顿时激起众人反对,她人小小的,声音却清凌凌地传进众人耳中,“黑丫在村里这么多年,可见她克死了谁?”
“她克死了她娘她爹,连收养她的钱婆子也克死了,你就不怕她进了训练营克死其他人?到时候你负得了责吗?”秦婆子不服气,继续鼓动众人。
“我不想掺和你家的家务事,我只想问一下大家一些事实,黑丫娘生了黑丫血崩难道在我们村只有这么一例吗?”
周围突然静了下来,没人敢回答,村里别说大夫,连正经的稳婆都没有,所以不管是自己家还是亲戚朋友家都会或多或少出现过妇女生子而亡的情况,刘玉桃这么一问,谁又敢答话,那不就意味着自己家人、亲戚朋友、或是就是他自己就是那个不祥之人了吗?
“黑丫娘为了生黑丫付出生命,是她对孩子的爱,黑丫爹为了妻子儿女找大夫也是因为爱,他们所做的一切不都是为了自己的孩子平安幸福吗?那我们现在在做什么,要欺负一个父母用生命保护的孩子吗?”
话语掷地有声振聋发聩,所有反对的人顿时缩下了脑袋,黑丫爹是他们的兄弟,是他们的族亲,他们不仅没有照顾兄弟留下的孩子,还在这里起哄反对,这不是雪上加霜吗?
黑丫黑亮的眼睛里顿时沁满了眼泪,从小到大,别人都说她不祥,说她害死父母,骂她天煞孤星,这是她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的到来是父母曾经的期盼和渴望,她原来也是有父母爱的,只是他们来不及看她长大而已。
拉着她手的黑蛋不停地给她擦眼泪,“妹妹不哭,妹妹不哭。”
黑丫狠狠抹了一把眼泪,曾经她觉得自己活下来的意义就是为了照顾懵懂痴傻的哥哥,刘玉桃的话让她明白了,她是父母用生命换来的,她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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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自怨自艾,她不仅要活下来,她还要活得更好,一股自强不息的意志在她心里生根发芽。
“她害死了我儿子,要不是为了她,我儿子不会大雪夜里出门,也不会年纪轻轻就走了。”说着秦老捶胸顿足起来,“都怪柳氏这个搅家精啊,除了长得好看些还有什么用,你还为了她和她的孩子丢了命,娘心疼啊。”
黑丫爹从小长得白净,人还聪明,所以秦婆子一直把他当眼珠子疼着,谁知道会年纪轻轻就走了,众人看秦婆子哭得伤心,也不免伤怀。
“秦奶奶为了佟五叔心疼,那怎么不理解一下佟五叔对黑丫的心呢,做为父亲丈夫,难道他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妻子女儿去死吗?”
刘玉桃继续发问,“这么多年来,村里人可怜黑丫两兄妹,明里暗里帮衬着,你家给一碗饭,我家给一件衣的,这些人有出事的吗?”
“没有!我家好着呢,黑蛋黑丫乖着咧,我家送了些旧衣服给他们,他们就帮我家割了一个月的猪草呢!”有些正直的人家看不惯秦婆子的咄咄逼人,在听到刘玉桃这么一问,立马回应。
“我家也是!”
“我家也是!”
接连有七八家出来为黑丫说话,人群的抗议也渐渐消散了去。
“我们成立训练营的目的是为了让大家学些傍身功夫和打猎技术,是为了让大家能够多一项收入,然后过得更好,黑丫也是我们佟家湾的人,她想学习有什么错,不管是谁,只要她愿意,都可以进训练营来学习。”说着她眼珠一转,继续解释,“针对像黑丫这种困难家庭我们采取免费入学后期补缴的方式,只要他们在三年内还清即可。”
“我家也困难!”
“我家也困难。”
一些想占便宜的人纷纷举手,希望也能得到这种优惠,佟村长立马出声制止,“去去去,一个两个还要不要脸了,你们家什么情况大家不知道?四五个壮劳力还来哭穷,那是懒,不是穷!”
然后又点了几家占便宜的人家说了一通,这才给大家登记。
村里的小伙些都聚集在佟村长、刘玉桃和刘启前面报名。是的,刘启这个伤员也被抬来了,村里识字的人寥寥无几,更别说会写字了,所以刘玉桃就把她爹抬到了现场,刘启没有说过一句话,全程却一直骄傲地抬着头,仿佛在说,“瞧!这么优秀的姑娘是我生的!”
夜已深,该报名的人已经报名,人群渐渐散去,刘启也被佟村长喊人抬回了家,一路上他却看着刘玉桃沉默不语,到家了刘玉桃才到处摸着脸问,“爹,我脸上有东西?咋一直看着我不说话?”
“今天看你在台上的表现,我又骄傲又担忧,骄傲的是我家囡囡真聪明,能想常人不敢想,做常人不敢做,担忧的是你慧极必伤,怕我们留不住你啊。”
刘玉桃没想到自己的举动会引来刘启的担忧,她接受的文化知识比这里先进上千年,她看到的世界知道的做法也是这里的人无法企及的,很多她习以为常,觉得很普遍的东西在这里可能都会引起轩然大波,所以她最开始也是想低调过日子,但事情的发展不由她控制,而且在这样动乱的时代,她也想快速长大,建起能保护自己和自己在乎的人的堡垒。
“阿爹,你相信我,我没什么恶意,只是想保护你们而已。”
刘启看出她眼中的认真,这里的“你们”应该不只是他们,还有这里的村民,她虽然变得和以前不大一样,但她还是和她哥哥一样,骨子里都是正义感,只要她有能力,她会护住所有人。
“能晚点走吗?至少在我和娘没死之前不要走?”
刘玉桃有些莫名其妙,“什么?”
刘启也知道自己有些失态,他竟然信了女儿说“仙女下凡”的玩笑话,不过不管是不是,不管她能留在这儿多久,这都是他的女儿,都是他会用尽一生去保护的人。
她能感觉刘启的悲伤,突然懂了他的意思,一股莫名的心疼传至四肢百骸,不知是原身的情感还是她自身的感觉,她蹲下身子伏在刘启臂膀,安慰他,“不要担心,女儿会一直陪着你们,看弟弟妹妹长大,陪着你们找大哥,以后你们还得看我出嫁生子,对了,你们还要帮我带孩子呢。”
一番俏皮话瞬间消散了刘启的悲伤,他知道,自己的女儿确实和以前不同了,但是她说会陪着他们,会像普通女孩儿一样嫁人生子,会给他们养老送终,哪怕她真是仙女下凡,但能做一世父女他也知足了。
9. 计划卖花
训练营的报名热度一直持续了三四天,后来像黑丫这样的特殊家庭也陆陆续续报了不少,佟村长忙着招呼秋后收税的事宜,刘玉桃和王大丫也开始在县城寻摸买花的主儿,于是给报名的人拟写契约的任务就落在了刘启身上。
当最后一份契约写成,刘启大叹一声,“我写完了!”
赵氏扶着肚子进来,看见自家相公像个孩童似的斜靠在棉被上,脸上挂满了哀怨,便有些想笑,“怎么这个样子,往常囡囡不让你写你偷着写,这下让你光明正大写个够,解馋了吧。”
“这重复了好几百遍都是同样的内容,哪有抄书有趣,要不是怕囡囡累着,我也不想沾手,我手腕都疼了,你快帮我揉揉。”说着便撒娇似的将手递过去,赵氏有些羞又有些心疼给他轻轻揉着。
刘玉桃对于一进门就看到自家爹娘浓情蜜意的场景早已见惯不惯,这还只是揉手腕呢,好几次差点撞见两人亲热,不过刘玉桃心理上也觉得没什么,这两人的年纪才三十多岁,在她那个时代不正是男女恋爱拉扯的年纪吗?
“囡囡,你回来了?”赵氏最先看到她,看见刘玉桃抱着两个花盆,便想过去帮忙。
刘玉桃连忙走到桌边,将花盆放在桌上,“这是我和大丫今天去县里买的,怎么样,好看吗?”
“买花盆做什么?”
赵氏上前看,两个都是青黑色的,不过一个要精美些,一个要粗糙些,精美的那只黑色要淡一点,青色丝丝缕缕地周边,上了釉的表面微微发亮,底座像四支小爪子,上方边缘呈不规则的波浪纹,中间部分则弯成弧形,和普通或方正或圆润的花盆壶口格外不同,看着有些怪,但又觉得很奇特,另一个则略显粗糙,只方方正正的一只普通陶罐花盆。
“我和大丫今天去了县里,听说县里来了个大人物,县城里的富商们都在商量着给大人物送东西呢,我们找到的花虽不是世上罕见,但在我们这个地界也算上品了,所以我们便想着买点好看的花盆,到时候栽上我们的花,那卖相就更好了。”
“想不到啊,你和大丫还能想到这一层,这不就跟那大姑娘小伙子相亲,要打扮一下吗?”刘启在旁边也兴致勃勃,他看着那个精美的花盆,知道不可能是留给他的,但还是有些不死心,“要是爹爹也有这么个花盆就好了,装上你给我的兰花肯定好看。”
“你死心吧,这花盆是我和大丫借了三两银子买的,哪有留在家的道理,等以后我有钱了,再给你买比这儿还好看的。”
刘启立马高兴起来,然后跟刘玉桃邀功,“囡囡,我今天把契约全部都写完了,能一次□□费的有38人,选择分期交费的有79人,像黑丫家这种情况比较困难先学后缴费的有57人,一式两份,总共348份,你待会儿拿到村长家让双方压手印,然后让村民找中人作保,弄成白契就行。”
“辛苦爹爹了,晚上给你做好吃的。”
刘启眼睛立马亮了起来,“真的?你买了什么?”
这几天刘玉桃一直在忙卖花的事情,所以家里的饭菜又恢复了以往的米粥炒菜,虽然也好吃,但是跟那种特意做出来的美食还是不一样的。
“晚上你就知道了。”刘玉桃想起自己拎着一副猪下水,连王大丫都嫌弃的表情便赶紧止了话,决定还是先不说,免得刘启还没吃就蒙上阴影。
“对了爹爹,你给我写封信吧,明天我和大丫去县里的时候去找一下书局的掌柜,看他那里有没有能搭上富商的门道,要是能通过他那里找到客人,那可比我们瞎找有用得多了。”
刘启便赶紧写了封推荐信给刘玉桃,末了还极其郑重地将一块私印递给她,“这是很重要的东西,你别弄丢了,你把这个印给掌柜的看,他会帮你的。”
刘玉桃看自家老爹一脸郑重的样子有些莫名其妙,这么一块破石头,怎么搞得像是什么虎符兵权一样。
她随意地将私印放进袖口里,把花盆抱到了后院,又到厨房将猪下水焯水卤煮,然后便拿着一叠契约去找村长了。
猪下水在到村口小溪的时候她就已经洗干净了,到家后用面粉使劲搓洗几道,再用烈酒葱姜揉搓去味,就能和卤药包一起烹煮,出门的时候在灶台里放了大柴,能烧很久,她要是赶不及也有赵氏添柴,想到自己回家来就能吃上脆爽香浓的猪肠、软糯Q弹的猪蹄以及各种香味醇厚的猪下水,她就口水直流。
到村长家的时候,佟家一片其乐融融,原来大山夫妇今早上带来八百个包子馒头去码头,竟然不到两个时辰就卖完了,所以两人中午之前就到了家,此时正唾沫横飞地跟大家描述大家抢着买包子的场景呢。
第一天卖包子回来大山媳妇就跟她说了进账,当时她正和大丫忙训练营的事情也没时间细听,便想着等月末再问,未料到这生意竟是如此好呢。
“什么事这么高兴啊。”
大山媳妇看到刘玉桃更加高兴,便又将客人抢包子差点打起架的事情说了一遍,刘玉桃听得津津有味,末了还建议他们,要是码头那边允许,那就搭个临时棚子卖些吃食,一来可以多卖点,二来他们也不用来回奔波。
大山媳妇听了更来劲,便拉着刘玉桃细聊,在一旁的孟氏、大河媳妇和大林媳妇也是满脸喜色。包子收入两成利润是刘玉桃的,八成属于自家,那八成又分成四份,三家各一份,最后一份属于公中,而大山夫妇两个人则按每天20文的工钱,由公中来付,这就意味着,挣得越多,所有人的收入也会蹭蹭往上涨,虽然他们也羡慕大山夫妇卖包子,但是谁让不是自家儿子在码头做工呢?不过在家里,也能有一层的收入也算很不错了,所有人都很满足。
中途佟村长带着几个儿子回来了,刘玉桃将手里的契约递给佟村长,让村长发给报名的农户立契压手印后,又被佟家几个媳妇们逮着探讨吃食。
刘玉桃也是越说越起劲,她几乎把自己吃过的早餐都想了一遍,比如蒸饺啊、小笼包啊、三鲜包啊、油条啊、肉饼之类,要是有条件卖些肉汤、面条、粥之类的那生意可能会翻好几番呢。
众人听得心头火热,立马就拉着刘玉桃去厨房教她们煎肉饼擀面条,差不多两个小时,才教会几人。
极力推辞村长一家挽留吃晚饭的热情邀请,刘玉桃挽着孟氏塞给她的面条篮子就往王大丫家赶去,到王大丫家时已经是下午三点的样子了,她和刘玉桃回来的时候就约好了上山,等她把花盆放回家,两人就上山看一下陷阱里有没有猎物,顺道到她们发现花的地方挖一袋泥土回来,好将花移栽到花盆里。谁知道回家之后就面临着一堆事情,她在佟村长家做吃的太入迷,都忘了时间,要不是佟村长看契约上没有大丫的签名问起这个事,她都忘了和大丫的约了。
王大丫回到家就一直在等,等吃过午饭、等正中的太阳慢慢西斜,等她将屋里屋外全部打扫个遍,刘玉桃才气喘吁吁地到家来。
“不是说放回家就过来,我等你好久了。”
刘玉桃一遍喘着气一遍道歉,“对不住对不住,我回到家后有一堆事情等着我呢,忙忘记了。”
“什么事这么急啊?要是你还没忙完的话,一会儿我自己上山也行。”
刘玉桃悄悄凑近了王大丫,“我爹把报名的契书都写好了,总共有174人报名呢,你说是不是急事?”
王大丫眼睛都亮了,抓着小伙伴的手就继续问,“真的?真有那么多吗?”
刘玉桃忽觉手臂一麻,顿时没了知觉,“痛痛痛痛痛,大姐你什么力气你不知道啊?”
王大丫吓得立刻松了手,掀开衣袖一看,都有些红了,顿时更加愧疚,“对不起啊玉桃,我太高兴了。”
刘玉桃轻轻舒了口气,忍住了轻微的疼痛,深怕好友更加愧疚,“高兴是正常的,我也高兴呢,别忘了我帮你管理这个训练营也有报酬,你挣得越多,我也能挣得越多,不过你还是听我的,把字认了,后面自己管起来,我可只负责管一年呢。”
王大丫提起认字就有些头疼,左推右推地不接话,“你管不也一样嘛,我就是个粗人,你让我教大家练拳打猎可以,你让我写字我是真的发愁啊。”
“那你也要管起来啊。”
王大丫想得很清楚,自己可以学认些字,但要做到刘玉桃这种可以精细管理的还是别妄想了,自家二弟和小妹都没继承家族的神力,那就让二弟跟着刘启读书,学个两三年,虽不能像刘玉桃这样能干,但是管好训练营的运行应该也是差不多了。
“我家二头聪明,我准备等夫子好之后,就把二头和三头四头送去读书认字,到时候二头再跟你学一些管理经验,等他两三年也差不多出师了,这两三年你就劳累劳累。”
“大姐,两三年,你开玩笑呢,你都快十六岁,说不定过个一两年你就嫁人,我到时候怎么好管。”
王大丫脸色立马红了起来,平时大咧咧的人竟变得有些娇羞,“谁要嫁人了。”
刘玉桃咂舌了大半天,然后才把早上李铁柱一脸痴情,拉着她的手问她好久能嫁的样子学出来,“丫丫~,你不是说等家里条件稍微好点了就同意嫁给我吗?那你现在找到了花,等卖出去是不是就不用担心家里了,我是不是就能娶你了。”
王大丫羞得要去打她,吓得刘玉桃边跑边叫,开玩笑,那么个大铁手,就算是闹着玩的也能把她打疼好久呢。
大丫娘听到声音就赶紧出来,刘玉桃便躲到了大丫娘身后,王大丫不好在亲娘面前说自己的亲事,便威胁似的看着刘玉桃,让她别把自己的囧事说出来。
刘玉桃可没有这个觉悟,她觉得大丫铁柱两人情投意合,几次接触下来,李铁柱满眼都是大丫,为人处世家风人品也很不错,可不能看着好姐妹错过良缘,于是看到大丫娘便叽里咕噜地将李铁柱求娶的事情说出来。
李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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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王家认识很久了,大丫和铁柱还没见面的时候,大丫爹就因为卖猎物结交了李大厨,两人成为好友后,大丫和铁柱才认识,后面对于两个儿女的婚事更是万分同意,只是大丫因为放不下家里一直迟迟不愿意出门子,大丫爹娘也没办法,幸好李铁柱那边一直等着,李家也一直包容理解,总算没有耽误自家闺女。
“这事我和你爹也商量过了,准备等你把花卖完了就去李家说一声,你们不是搞了什么训练营嘛,到时候你要教村里人练拳,肯定要和男子相处,你这年龄容易传闲话,你爹说他当初也教了铁柱,他学得比你还好,等秋收完就让你们两个成亲,到时候让铁柱来教大家,这样对你名声没什么坏处,也让铁柱有个事做,不然他学不了他爹手艺,老是上山打猎也不是个事儿,我和你爹也给不起你什么,这个训练营是你自己折腾出来的,到时候这个训练营就是你的嫁妆。”
王大丫没想到爹娘都帮她想得那么清楚了,有些感动又有些难受,“他家要是嫌弃我名声不好,那不娶就是了,这个训练营是我和玉桃成立的,拳法和打猎的手艺都是爹爹教的,怎么能当我嫁妆呢。”王大丫说什么都不同意。
大丫娘心疼闺女的懂事,但是觉得大丫已经付出了很多,便想在自己能力范围内给她最好的,再说那个训练营还是她自己折腾出来的呢。
“女儿家嫁人了总归不一样,铁柱对你好,铁柱爹娘对你也满意,但是铁柱还有兄弟姐妹呢,铁柱家也还没分家,叔叔伯伯都是住一起,我们本来就是外来户,你没有嫁妆会被人看不起的。”
王大丫不想那些,她也不在乎那些人的看法,“弟弟妹妹还小,爹爹的腿大夫说还能治但需要修养的时间也很长,所以至少得有个两三年我不能离家,至于训练营的事喊铁柱哥来帮忙也不是不行,但是成婚后我想住在家里,到时候我一个月往李家交500文的孝敬钱,他家要是同意我就嫁,不同意他就另找,我不拦着。”
“这,这……,那铁柱不成倒插门女婿了吗?别人会笑话他的。”
“就是在我们家住几年,等大头他们长大,等爹爹腿好而已,怎么就成倒插门了,他要是这点都理解不了我,那还成这个亲做什么。”
“铁柱从十三岁的时候就嚷嚷着娶你,要不是你爹出了事,你去年及笄都成亲了,再说了,铁柱这孩子是实心眼地对你好,你弟弟们总会长大,总能撑起这个家的,你这么犟做什么呢?”
王大丫很坚决,刘玉桃在一旁听着觉得王大丫的主意不错,但是大丫娘的想法也很有道理,看着两母女有些陷入僵局便出谋划策,“这有什么,反正成亲后李大哥也要来村里教大家功夫,那何不直接在村里建个房子呢,到时候也不算倒插门,于李家名声也没什么坏处啊,而且李大哥又娶了媳妇又找到了工作,说不定以后还能发个财,这不是喜上加喜吗?”
两人思维打开,也是,住在村里不一定要住在家里面啊,到时候在村里面建个房子,两夫妻住,又方便管理训练营又方便照顾王家,而且两个有情人也不用分道扬镳,这不是好事一桩吗?大丫娘便将这样的想法定下,回屋去和王猎户重新商量,留下刘玉桃面对王大丫的哀怨。
“干啥?你这事我不给你捅出来,还不是一样的?晚面对还不如早面对呢。”
王大丫一言不出,盯着刘玉桃幽幽出声,“确定不是收了人家好处?”
刘玉桃的笑意立马止住,尴尬解释,“那个,你看到了?”
“刚开始那个花盆喊价三两,最后我看到你只拿了二两出来,那一两银子是李铁柱收买你,帮你付的?”王大丫倒没想到自己的心上人会自己的好姐妹会有什么瓜葛,只是早上见了那么一出,然后刘玉桃又在她亲娘面前提起婚事,她哪里会想不明白。
刘玉桃呵呵笑着,“大丫姐,你别说,李大哥还挺会说的,他和陶罐铺子掌柜的儿子认识,那个花盆他帮我讲到了二两五钱银子,他还帮我付了五钱银子,不然我哪有钱买猪下水和药材呀。”
王大丫哼了一声不说话,觉得姐妹的举动虽然是为了她好,但还是有种帮着外人的醋味,可不能这样饶过她,免得她不长记性,下次还会和别人一起联合来算计她。
刘玉桃哪里看不出好友的心思,忙不迭地道歉发誓,哄了好一会儿才把王大丫哄好,最后还让王大丫上山的时候帮她多挖点泥巴,她决定用下午剩余的时间来整治一桌美食,好好庆祝两人的训练营成立,也犒劳一下刘启。
“你说的美食就是猪下水?”王大丫有些嫌弃,那洗干净了也还有屎味的东西能吃?她浑身充满了抗拒,“帮你挖泥巴可以,那个猪下水你留着自己吃吧。”
“嗐,你别不信我啊,一会儿你把泥巴送来给我后,你先看看,不好吃你再回家吃呗。”
王大丫看着好友的笃定有些动摇,反正总要去一趟的,那看看她能做出什么花样来。
10. 县城卖花
刘玉桃到家的时候,院子里飘荡着浓浓的卤味香,她赶紧往厨房跑去,深怕火候过了,到时候Q弹的口感变成软烂。
灶台上,锅盖已经已经微微掀开,浓浓的香气从缝隙中飘出来,菜板上有切肉的痕迹,看来刘启夫妇已经忍不住先下口为强了。刘玉桃用筷子试了下,味道醇厚,香气霸道,猪耳朵、猪尾巴等已经可以了,就是猪蹄还要再煮一下。
将猪蹄继续加火卤煮,刘玉桃便将村长家给的面条拿出来摊开,准备今晚以面条为主食,浇上卤味汤汁,面条的麦香,汤味的鲜香,卤味的醇厚,那味道简直绝了,刘玉桃不自觉便咽了口口水,然后就去里屋找刘启夫妇,准备叮嘱他们别吃太多,免得晚上吃不下,就看见两人手拿着猪蹄啃得不亦乐乎,完全没了平日里庄重形象。
“你们吃了几个了?”
“囡囡回来了?”他啃了一口肉,脸上都是满足,“我们没吃多少,刚开始你娘打开锅盖看见是猪下水还吐了许久呢,后来那味道越来越香,你娘没吐了我们才吃的,喏,刚刚吃上呢。”他将没啃几口的猪蹄递给刘玉桃看,证明自己的清白。
“本来就是做给你们吃的,想吃就吃呗,其他都卤好了,就是这个猪蹄还得多煮半个时辰,到Q弹软糯,一啜骨头就下来了,那才叫好吃呢。”
刘启和赵氏瞬间就觉得自己手里的猪蹄不香了,这味道是好吃,但是啃着还是费牙,总不能又放回去,肯定会被刘玉桃嫌弃的,两人对视一眼,继续低头啃猪蹄。
“对了爹,我和大丫去县里面卖花怕要花好几天时间呢,我们两个女娃出门在外不大方便,我们想请村长爷爷和佟奶奶和我们一起去怎么样?”
刘启想了想,也点头同意,佟村长为人正直,孟氏也热情爽朗,有两个老辈跟着去,安全上有一定的保障,而且说不定还能用上佟村长的人脉。
“那今晚上你去喊村长爷爷和佟奶奶来我们家吃饭,好好聊一下细节,等卖完花还得给他们发个大红包。”
刘玉桃点头应是,将刘启和赵氏啃过的骨头都收拾好久去厨房炒菜了。刘玉桃买的猪下水包括了猪蹄、猪耳朵、猪尾巴、以及猪肝、猪肺、猪大肠和猪小肠连在一起的一整块,所有加起来差不多40多斤,花了80文钱,卤好猪蹄后,刘玉桃舀了部分汤汁起来,然后将切部分大小肠放旁边单独炒菜,才将多数大肠小肠进去卤煮。大肠小肠再怎么洗都是有些味道的,和猪蹄这些最好分开,味道口感才能更好。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夕阳也渐渐下山,农人扛着锄头回家,黄头小儿也赶着青牛回来,村里渐渐响起了各种说话声,厨房也煮上了饭,各种各样的晚餐香气似乎在村子上空交际飘荡,只是今晚隐隐有些特殊,鼻子灵的人总觉得闻到了浓厚的肉香味,馋嘴的娃娃们都闹着要吃肉。
始作俑者刘玉桃此刻正埋着头快步向村长家走去,做好晚餐后,她便舀了一大碗卤味,每样菜也都舀了些装成一大碗,准备喊村长夫妇来吃饭的时候也给他家人尝尝鲜,顺道托付村长二儿妇和三儿媳照看一下她娘。
佟村长和孟氏在知道刘玉桃来意的时候也没矫情推辞,很是熟稔地赴约,佟村长还拿出了珍藏的好酒准备和刘启小酌几杯。
王大丫家也得了一大碗菜,她从山上下来后,不仅将自家的花移栽好了,也将刘玉桃的兰花也移栽了,刘玉桃给佟村长家送菜的时候她也带着刘玉桃给的菜回了家,本来她是不想和刘启夫妇和村长夫妇一起吃饭的,觉得在大人面前不自在,但是想到刘玉桃做的那一桌好吃的,她腮帮子就止不住地分泌口水,不自在就不自在吧,大不了少说话多吃饭。
佟村长夫妇到的时候,刘启夫妇和大丫已经在家等着了,刘启因为腿受伤便坐在桌子旁,赵氏和大丫倒是起来迎了下,但佟村长还是能明显感觉到三人的心不在焉。
刚到院子,佟村长夫妇就闻到了浓厚的肉香。
“这是做的什么菜,怎么这么香?”
“不值什么钱,这些都是些猪下水,比平常猪肉便宜多了,村长爷爷和孟奶奶不要嫌弃就好。”
听到这话,佟村长夫妇便凑近了看,这才发现这一桌肉菜都是猪下水,可是这些菜散发出来的香气可跟平时的猪下水好太多了了,萝卜猪肺汤、辣炒猪肝、爆炒肥肠、爆炒小肠、卤味猪肠、凉拌猪耳、凉拌蕨菜、清炒白菜,每一道菜都色香味俱全,肉菜醇香,素菜清爽,还有摆在中间的那锅卤猪蹄面条,软糯红润的猪蹄和卤味汤作为浇头浇在雪白的面条上,点缀着点点葱花,鲜艳的红,似雪的白,青翠的绿,两人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怪不得这三人打完招呼就不想说话呢,守着这么一桌美食,谁的念头不是赶紧吃啊。
“做得这么好吃,是荣幸啊,哪里会嫌弃。”佟村长和孟氏都是庄户人家,想开荤但实在没钱的时候自己家也是买过猪下水吃的,只是没想到人人嫌恶的猪下水竟然能做成这般美食。
面条的量不多,想着要请客,刘玉桃就将猪蹄面条作为了一道菜,然后就煮上了白米饭。
“面条不能放太久,我们先吃面条。”刘玉桃给众人分了面条猪蹄,差不多一人得一小半碗,配上浓厚的汤汁和脱骨的猪蹄,大家差点把舌头吞进去。
“真好吃啊,我活了几十年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佟村长连连感叹,其他人也是边吃边赞。
刘玉桃又赶紧给大家添上米饭,这是正经的大白米饭,没有掺杂任何粗粮,别说夹菜,光是吃一口饭,大家都已经心满意足了。刘启夫妇倒是神色如常,往日里自家都是这样吃的,也就是花光了钱打听儿子消息,然后刘启又受伤自家的日子才艰难起来而已。
“吃炒菜就是要配上大白米饭才好吃,大家快尝一尝。”
大家都飞速地动筷子,沉浸在连连不断的惊叹中,除了赵氏,所有吃过猪肠的人都从此改观。
等桌子上的菜都被吃光,大家都腆着肚子在院子里休息时,佟村长才恍然大悟地拍了下大腿,“哎呀,我的酒啊!都忘记拿出来喝了。”
众人哈哈大笑,院子里尽是一片欢声笑语。
月亮渐渐爬上星空,天也黑了下来,卖花的事情、训练营的成立、富足的生活以及今日的饭菜也都在大家的闲话中结束。
因为要和大山夫妇搭车去县城,所以第二天凌晨四点的时候刘玉桃就醒了,刘玉桃起的时候刘启和赵氏还在睡,她也没吵醒两人,放轻了脚步,抱着兰花就出门了。
大丫和大头已经将花带到了村长家,刘玉桃到的时候大山夫妇也将要卖的包子馒头装好了,牛车放了包子馒头和蒸笼之类的,量不重,但是占的位置却不小,加上刘玉桃和王大丫的花都是精贵之物,所以除了赶车的佟大山,也就剩三个位置了,刘玉桃和王大丫都是年轻人,自然没有抢座的道理,便快步走到了前面,到县城的路程大概3个多小时,中途大山夫妇下来换了刘玉桃和王大丫一次,然后在天渐亮的时候赶到了县城。
刘玉桃带着刘启的推荐信来到了书局,四人带着花坐在书局门口坐了一个多小时,朝阳的光线将整个大地照亮,微冷的清晨渐渐带了热意,一个身穿白色儒袍的年轻男子才摇着折扇缓缓到来。
齐若年茫然地看着眼前四人,老的老,小的小,四个人紧张地围着几丛花,三尺高的月季在简朴素雅的书局前显得耀眼夺目,引来过路行人的频频回头和议论。
纵是见过许多名贵的花,齐若年也不得不感叹这花卉的品相,寻常月季都是一尺到两尺高左右,每一株的花苞不过三四朵,而眼前这几棵不仅远远高出寻常月季高度,花状也比寻常月季大,特别是鹅黄色的那一株,真真是集高贵清雅于一身。
“你们,是卖花的?”
刘玉桃看见齐若年往书局走的样子,就知道这应该是书局的人,但和他老爹描述的书局掌柜不一样啊。
放下心里疑惑,刘玉桃上前几步行礼,“公子你好,我父亲与书局掌柜有旧,此次上县城来是有要事相托,这是家父的推荐信。”
齐若年看着递过来的推荐信,信封上是齐掌柜的字,落款则是一个私印红戳。
“叔父有事回乡了,这样吧,你们先进来,铺子后面有院子,我们到院子详聊。”
齐若年看他们也不像坏人,齐掌柜虽是他出了五服的亲戚,但因为人品能力不错,倒也往来密切,他又打量了一下几人,都是普通的乡户人家,若是一些无伤大雅的小事,他帮上一把也无可厚非。
刘玉桃一行闻言,便赶紧将花搬进去,将茂盛鲜艳的月季搬开后,齐若年才看到了最后面的兰花,株形优美、花色淡雅、香气浓郁、优雅葳蕤,像极了清淡雅致的美人。
“这兰花也是你们的?”齐若年眼里满是喜欢,这兰花品相可是上上品,搁在前朝鼎盛那会儿,那些个世家名门能花上千两银子购买,也就是现在兵荒马乱才贬值了许多,不过那也是几百两呢,够普通人家用一辈子了。
“这是我和好友进深山找的,公子觉得品相如何?”刘玉桃看得出他的喜欢,也没上赶着报价,只大概问了下他的看法。
“上品。”齐若年毫不掩饰自己的喜欢,“小姑娘,你这兰花卖价多少?”
刘玉桃灿然一笑,也没说价,只把兰花举得更高更近,齐若年只觉清香幽幽,雅致安宁,对面的少女笑颜如花,清澈的眼眸映着朝霞,莹白稚嫩的脸上满是信赖。
她说,“公子觉得值多少便给多少。”
齐若年还是第一次这样买东西,“那你亏了怎么办?”
“实不相瞒,玉桃此次前来寻找齐伯父就是为此而来,我和好友家贫,偶然得这花卉,虽知其贵重,但具体价格却不知何几,更没有合适的买家……”
“所以你找叔父是为了帮你们估价和打听买家?”
刘玉桃点头,佟村长更是上前来问,“公子可熟悉?这两个娃娃家里都有病人,都等着钱救命呢。”
齐若年微微沉思,“兰花我要买,这个品相在以前要值六七百两,但现在最高不到三四百,不知三百两可愿卖给我?”
众人皆惊,纷纷张大嘴巴,刘玉桃也没去想他说的以前的行价,只对他出的三百两非常满意,连忙让他再帮着看月季的价。
“这个月季对你们来说是罕见了些,但在富贵人家算比较常见的花卉,不过你们带来红色月季植株比较大,花朵也比寻常月季大些,一盆大概在四十到六十两之间,这个鹅黄色的是很罕见的花色,目前我也未见过,如果遇见爱花之人,可能两三百也愿意出,如果只作普通月季卖那也是百来两而已。”
王大丫掰着手指头算,打算平均五十两一盆,那这五盆也是三百两了,她爹爹治病完还能剩下许多呢。
两人都很高兴,对视的眼中都是欢喜,兰花已经决定卖给眼前之人,那当务之急就是找到月季的主人。
刘玉桃小脑袋一转,细细打量起眼前的男子,面容俊朗,气质非凡,一身白色儒袍皆是上品,腰间的玉佩,折扇的挂饰都显露着男子身份的不俗,脑中隐隐出现一个想法,她便也直言吐出。
“公子可能买完我们的花?”
齐若年轻摇的折扇停住,看向少女,正好捕捉她眼中的狡黠。
“可我爱兰不爱月季啊?”
言外之意就是拒绝,齐若年希望少女懂自己的意思。
刘玉桃不放弃,继续苦劝,“公子可有姐妹?据我所知,一些富贵人家都会办赏花宴,贵族女子也喜爱簪花,这几百两银对我们来说是天文数字,但对您来说可能就是九牛一毛,您买了自己的喜爱的兰,再买家中姊妹喜爱的月季岂不是好事成双?再说了,即便您不送给家人,您圈子里爱花的肯定多,也能比我们找到更适合的买家,到时候您提价再往外卖也很能赚一笔呢。”
齐若年被刘玉桃推销的样子逗笑,“你这丫头,年纪不小,心思倒是活络。”
“这可是实在买卖,说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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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是因为我们没这个门路,又怕拿着这花被贼惦记,我也想找更多人来竞价啊,到时候挣的肯定不止六七百两。”刘玉桃也很惋惜,但是留着自己很大可能护不住,那还不如给了齐若年呢,至少他给的价已经很公道了。
齐若年仔细想了想,也不无道理,每年家中办赏花宴时买花的钱也不在少数,而且买的品相还不如眼前的好呢。
“好吧,我可以全部买下,兰花三百两,月季四百两,这个价如何?”
“可以可以!已经很好了。”
刘玉桃王大丫满口答应,佟村长夫妇在一旁也欢喜不已,以为至少要待个两三天呢,结果刘玉桃三言两语就全部卖出去了。
“不过我身上没带那么多钱,要晚点给你们,要不你们晚点再来?”
“没事儿,正好我们也可以在县城里逛一逛,买买东西,这花我们就先给你搬到后院了哈。”然后示意佟村长他们赶紧把花搬进去。
齐若年都没来得及阻止呢,他们四人就一溜烟儿地进门了。
“你不怕我昧下你的花?”
大概是卖花太过顺利,刘玉桃都情不自禁地哼起了小曲,齐若年到后院的时候就见她悠哉悠哉的样子,便忍不住打趣。
“不会的!”
“这么肯定?”齐若年虽不是坑蒙拐骗的小人,但也没有良善到陌生人见一面就这么相信吧。
刘玉桃见他追问,便跟他解释起来,“首先,我爹爹和齐伯父是十几年的好友,我信我爹,你知道吗?在知道我要来县城的时候他还给了我一个私印,说齐伯父看见了会尽力帮我,他那么宝贝那方印,而又愿意拿给齐伯父看,肯定是私交很好的朋友,我都是第一次见那方私印呢。其次,公子一看就是品性纯良之人,我们不懂价,您完全可以开价几十两的,但却愿意给我们几百两,说明了您是一个正直纯善的好人。最后一点,这世道从七八年前就开始乱了,而这个不挣钱的书局开了十几年,至今稳固如山,我爹说这种不是有大财大爱那背后肯定是有大靠山,不然教育不兴的时代,书局怎会存世呢……”说着刘玉桃嘿嘿地笑,又狗腿又奉承,“所以这不是有大财大爱就是有大背景的人,怎么会贪图我区区七百两的银子呢?那可是很掉名声的一件事呢!”
齐若年语滞,被这少女的又捧又夸又暗示的行为弄得哭笑不得,言而总之,总而言之,他是个有钱又大度的大好人,肯定不会贪她的花,要是贪了就说明他不是好人,开了十几年书局的名声也得赔进去,这心思可真巧妙啊,他这般想着,刘玉桃那边就自我介绍了。
“我叫刘玉桃,我爹娘叫我囡囡,哥哥叫我桃子,公子叫什么?以后找到花还可以卖你吗?我们村现在组了个打猎队,以后在深山里找到一些奇珍异宝你要买吗?公子,其实你可以搞个拍卖会,和各种奇珍异宝一起卖,到时候价高者得,你可是能翻倍地找呢?”
齐若年第一次遇到这么能说的女孩儿,趁她歇口气的时候赶紧插话,“先别急,我得回去看一下销路怎么样,到时候我会让人联系你的,只要品相好质量高,我肯定会要的,至于你说的拍卖会,那是什么东西?”
刘玉桃就把现代知道的拍卖会形式全部解释一遍,总之那就是高端人士玩的金钱游戏,花样越多越好,东西越奇越值钱,名目越高大上就能吸引眼球,拍卖会还分以挣钱为目的普通拍卖会和捐赠救灾的公益拍卖会,用好了拍卖会,捐赠和卖物的效果就会大大增加,不过这也得是有人脉有背景的人才能做起来。
齐若年平淡无波的眼眸随着刘玉桃的讲述渐渐发亮,他不可置信地闭了下眼,然后再睁开,是的,说出这番话的确实是个十三四岁的小丫头。
“你从哪儿学的这些?这番见识可不是一般人所有呢。”
刘玉桃支支吾吾,最后把锅盖在了自家老爹头上,“那什么,我爹才高八斗,见识非凡,我是他女儿,自然是他教我的了,再说了,这道理不是很简单吗?我有一个好东西,我想卖高价,那好东西肯定不会只有一个人喜欢,拍卖会的作用不就是把想买我好东西的人集合在一起,然后看谁出的价高就卖给谁嘛,多简单。”
齐若年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等刘玉桃收下齐若年给的五十两定金,准备出去时,才听到身后传来的男声。
“我叫齐若年。”
刘玉桃转身过去,男子俊逸的脸庞沐浴在朝霞下,身姿如松,气质如竹,宛若陌上少年,他手中的折扇轻轻摇晃着,浅笑着说,“小丫头,下次有事也可以来找我,不过以后可别这么介绍自己了。”
刘玉桃凝眉,正想问清楚呢,佟村长夫妇就弯腰道歉了,然后不等刘玉桃出声,就拽着她出去了。
“怎么了怎么了?”
刘玉桃一脸莫名其妙。
“玉桃啊,奶奶知道那齐公子是长得好看了些,但咱们女孩子家家的不该这么主动,再说了这年龄家世差得远呢,咱们还是找个普通人家做正头娘子的好。”
王大丫和佟村长也一脸赞同。
“想什么呢,我怎么会看上他,我还是个孩子呢。”刘玉桃看了眼自己的小身板,有些忧伤,也不知是体质原因还是什么,明明她吃得比王大丫好多了,但她前胸和后背还是一样平,脸蛋也像个孩子似的,不知道这副身体能不能长成她以前的傲人身姿。
“那你刚才跟齐公子说那么多干嘛。”孟氏也是从小女孩过来的,这齐公子长得可是一等一的好,刘玉桃会喜欢也不稀奇。
“我们训练营成立后,肯定要组队进深山,那进到深山肯定能找到好东西,我这是提前铺路呢。”
王大丫信了,但还心存疑虑,“那你干啥给他说你的闺名和乳名啊,在我们这儿,给陌生男子说闺名乳名,就是意味着看上人家了,你忘记了?”
刘玉桃瞬间反应过来,这不是在她那个时代了,以前的自我介绍就是一个很普通的事情,但在这里可就是另外一番意思了。
11. 打铁铺子
卖花的事情很顺利,将到手的五十两银各分给村长夫妇5两,剩下40两则和王大丫平分,一行人就欢欢喜喜逛街了。
起初本来是分村长夫妇各10两的,但佟村长两人觉得自己没帮什么忙,一直在推辞,刘玉桃也由此更信任佟村长的人品,在知道她们即将拥有大额资金的情况下不仅没有眼红嫉妒之心,还能坚决地推辞她们的谢礼,这足以说明佟村长的心胸和远见,也佩服他正直的品行,最后刘玉桃还是凭借她的三寸不烂之舌以每人5两送了出去,美名其曰是辛苦费和孝敬,要是不收以后可不敢再轻易找他们帮忙,村长夫妇这才收下。
一行人有了钱,出手就大方了起来,刘玉桃、王大丫、孟氏在准备去成衣铺子给家人挑了做衣服的布匹,佟村长则想去打铁铺买镰刀为秋收做准备,刘玉桃一听也心动不已,连忙放弃王大丫和孟氏,表示要跟着佟村长去长见识。
四人分做两头,前往不同的方向,县里始终要比镇上繁华许多,吃的用的玩的目不暇接,虽然和现代化的城市相比远远不及,但也别有一番烟火气。
青林县的打铁铺子在东市,这里也是买卖牛马的地方,刘玉桃大学时候修的是农学专业,研究对象主要是水稻、小麦、玉米、花生、大豆等种植广泛的主要农作物,之后还根据自己的爱好修了园艺专业,不过不管是农学专业还是园艺专业,现在可跟以前的机械化耕作不同,完全都是靠人力的,所以在知道佟村长要来打铁铺的时候,就想来打探情况,虽然不能制作一些现代化机器,但是改进一下现在的农用工具,提升目前的生产力,还是难不倒她的。
她探头探脑地跟着佟村长走进一家铺子,里面热气冲天,铁匠师傅穿着发黑的褂子,赤着臂膀,捶打着刚拿出来的铁器。
“佟大爷来了!”
打铁的汉子很是热情,黢黑的脸上满是大汗,他一边捶打铁器,一边招呼佟村长,“佟大爷,这次想打些啥啊。”
“这不是秋收快到了嘛,前两年买的镰刀钝了许多,就想来打几把,小李啊,你可得帮我抓点紧,我急着用呢。”
“好咧,您老放心吧,不过现在出了新规定,你要打几把镰刀就得拿多少旧镰刀来换,补价100文,额外增加买的要备案,价格要500文一把,你总共打多少把啊。”
“不多不多,也就两把,下次我拿旧镰刀来换。”
打铁在古代是一门重要技术,且大多都是掌握在官办的机构或者一些少数权势之人手里,官府对铁器的数量也严格把控。刘玉桃站在一旁聚精会神地看着,不一会儿则指着李铁匠手中捶打的铁器,建议道:“大叔,其实镰刀没必要打那么长那么重的,刃那里更薄一点就会锋利一些,刀背厚一点就行了,然后在转角处留两个孔,套上棍子就可以了,这样会更省力。”
刘玉桃怕他不明白,还用手给他做手势。
李铁匠是内行人,听她说的有条有理的,也丝毫不介意她只是个没长大的小女娃,立马就去拿纸笔给她,刘玉桃就着粗糙发黄的纸笔就把自己印象中的镰刀画了出来。
发黄的纸张映着粗黑的条纹,清晰明了地将省力的镰刀画出,佟村长和李铁匠看了都是眼睛一亮。
李铁匠心思灵巧,眼睛铮亮,刚刚只是抱着让孩子试试的心态,现在是满满的惊喜,这图纸要是递上去,那他就能从普通工匠转为良籍,正式脱离下九流的行列了。
佟村长也无比感慨,“是轻巧了不少,我们这些老年人用了也能松快许多,尤其是你孟奶奶,每次秋收后她总嚷嚷着手腕疼,有了这个她就好过了。”
“丫头,这图纸对大叔很重要,可能会让大叔一家转为良籍,可以将图纸卖给大叔吗?”
李铁匠搓着手,红着脸说出购买图纸的目的,刘玉桃也没为难他,很是欣然同意,改进图纸在她这里只是挣钱的一个途径,但在打铁汉子那里却是改变命运的关键,佟村长为人不错,他能直门直路越过之前的打铁铺而选择在末尾的打铁汉子,说明他技术不错,人品应该也可以,卖给谁不是卖呢。再说了,就算现在她把图纸递往官府,在没有人撑腰的情况下,这功劳还会落在她身上吗?还不如挣得一些是一些,顺道也能从打铁汉子这里将新型镰刀传播出去,也算是她侧面为这个时代的农民做一件好事了。
心里这样想,她便也爽快地答应了,“可以卖给你,不过我还有其他东西要做呢,等会儿再说这个事。”
刘玉桃想着秋收后她立马要翻土种植第二季冬小麦和来年的水稻,那秋收完就得翻土养着,便也将耕地的曲辕犁和平土的糙耙画给他。
李铁匠看了好一会儿,才想起和图纸相似的东西,“这是犁,那这是什么东西,像糙耙又不大像的,是拿来平整土地的?”
“对,没说错!曲辕犁是耕地的,但它比传统的铁犁要省力,而且翻的土也深,这个呢是糙耙,是种植水稻平土用的,我们这里气候和南方差不多,我明年准备试种一季水稻,到时候肯定要用到糙耙,这两样我看了书后自己改进的,还请大叔帮我抽空研究研究。”
李铁匠拿着图纸,曲辕犁的改进很简单,就是把直犁改成了曲犁,只需看图纸就知道怎么做,但这个糙耙却很少见,需要花上不少功夫,特别是上面涉及了一些木工制作,他还得找人做一下架子。
李铁匠拿着图纸,拍胸脯保证,末了还不忘夸奖刘玉桃,“佟大爷真是好福气,竟然有这么聪明的孙女儿,佟家的日子指日可待啊。”
佟村长也很是高兴李铁匠的认可,满脸喜悦,“这不是我孙女儿,但也差不多了,这是我佟家村的福娃娃呀。”
“是是是,这女娃年纪恁小就有这番本事,以后还得了?”说着便歉意地向刘玉桃道歉,“也不是大叔想占你功劳,只是这确实是可以让我家记大功转良籍的机会,你放心,等以后大叔还会补偿你的。”
“大叔说笑了,我本也不认识什么人,这图纸递上去说不定功劳捞不着,还会给自己惹来麻烦呢,给了您,也算是互惠互利了。”
“那这三张图纸你打算卖多少?”
刘玉桃伸出五根手指,李铁匠立马惊呼起来,佟村长也倒吸了一口气。
“五百两?”
刘玉桃摇了摇头,打铁汉子和佟村长也都暗暗心惊,莫非是五千两,看着打铁汉子渐渐灰白的脸色,佟村长也有些不忍,他是先跟李铁匠的父亲认识,从年轻时候认识李家,每次家里添什么用具都是往李家拿,李铁匠也算他看着长大的,他太清楚李家的情况了,铁匠虽然靠着手艺比旁人过得不错但这五千两着手高了。
“桃丫头,这五千两是不是太高了。”
佟村长忍不住求情,李铁匠也满脸希冀。
刘玉桃也不再打哑谜,“要不了那么高,五十两就可以。”
两个人提着的心瞬间松下来,但又觉得她的价太低,怕会亏待他。
李铁匠心知图纸的作用,也势在必得,五百两拿不出,但两百两挤一挤,再和亲戚借一借,倒是能拿出来的。
“丫头,大叔也不能占你便宜,这样吧,大叔给你二百两,你把图纸画得更清晰一些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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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玉桃却摇摇头,反问李铁匠,“大叔,您知道为什么农民苦吗?”
李铁匠没想到会被反问,顿时便懵住了,“因为交税,和看天吃饭?”
“这是其中的一些原因,农民苦是因为他们需要花费很大的成本来耕作,耕地、除草、下种、施肥、秋收等等一系列操作下来就占了农民的一年,而秋收后的粮食还要上交一部分,剩下的粮食才勉强糊口,要是遇到天灾人祸,那农民就得饿肚子,所以农民的苦不止来源于国家政策和天气,还来源于耕作的辛苦和产量不高的种子,国家政策和天气我们无法主宰,但改进工具和提高产量却是我们力所能及的,所以我希望李叔得到图纸不仅是想着改换门庭,还希望您秉着一颗善心,将它上交到公正爱民的官员手里,让它们传播出去,让更多的百姓获益。”
李铁匠和佟村长肃然起敬,他们望着眼前的少女,她语气淡然,仿佛在讨论一件生活中的小事,可是她却不知道她身上仿佛渡了一层光,她看似在为自己挣钱的行为后面都是让所有人受益,这是何等的情怀啊。
佟村长不禁联想到自己,从自家的包子生意、成立训练营、卖花,再到卖图纸,他仿佛看到了一个破茧的蝴蝶,从她那轻轻煽动的翅膀中,就引起了世间的蝴蝶效应。
刘玉桃见两人楞了好久都没说话,便伸手晃了晃,“怎么了,不行吗?”
李铁匠高兴都来不及,就是觉得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恰好佟村长在一旁插话,“应该不是,就是觉得刚刚你说那番话有些像县令大人,我有次和里长到县城办事,远远见过县令大人处理一场冤案,他说话的语气和表情就和你的一模一样。”
“是是是。”李铁匠忙不迭附和,“膝盖总觉得发软,心情也很激动,明明只是一个打铁的,但你说那番话的时候,我就觉得自己很伟大。”
刘玉桃想,这大概就是梦想的力量吧,农民想丰收,打铁想留名,谁不想做一番事业呢?她没在说什么,只答应李铁匠后两天会给更详细的图纸,便和佟村长离开了。
离开的时候看见巷尾破草棚有个人,衣服发黄脏污,头发杂乱,面前的破碗装着满满的饭菜,他却靠在墙边一动不动。
“我昨天早上来的时候就看到他了,这个乞丐也奇怪的很,赶也赶不走,和他说话也不搭理,我怕他饿死了,给他端了饭也不吃,也不知道哪儿来的。”李铁匠在一边介绍。
刘玉桃不知怎的,莫名地上前了几步,看见男子犀利的眼神朝她摄来,她竟有种莫名的恐惧,就像被老虎盯住的猎物,她竟觉得身后发毛,她心里坠坠的,又不好碍于面子就这样退却,便只好将自己早上没吃的白菜猪肉包递到了晚上。
只见乞丐盯着肉包许久,他看了会儿刘玉桃又看了会儿肉包,就在众人以为他还是一如既往不理人的时候,他竟然拿起包子吃了起来。
“你好熟悉。”
这是乞丐的第一句话,他倏地望向刘玉桃,语气沙哑而冷漠,“我们见过吗?”
刘玉桃摇摇头,从他如狼的冷冽眼神中逃开,“不认识不认识,我们怎么会认识。”
这哪里是乞丐啊,这明明是煞神。
她躲到佟村长背后,然后拉着他袖子示意赶紧离开,佟村长和李铁匠对乞丐的冷漠谴责了一番,然后又安慰像似受了惊的刘玉桃,才道别分开。
“走走走,这么不识好歹,去其他地方去!”李铁匠还是想替刘玉桃出气,本以为乞丐会和之前一样一动不动,没成想这次他却麻溜地走了,走的时候还不忘啃着那半个包子。
12. 改名“王曦”
从打铁铺子出来后,两人就去找王大丫和孟氏汇合,王大丫和孟氏都是节俭的性子,虽然想着给家人置办些新衣,但还是以麻布为主,秋天之后会慢慢变冷,两人看到有便宜处理的棉花,便也买了许多,虽然没有新棉暖和,但是比起往年的棉被可是好了不少。
接着又去找了之前给刘启治脚的大夫,约定好两天后上门给刘启复诊以及给王猎户看脚后才去买了些瓜果糕点饴糖,准备给家人甜甜嘴。
从打铁铺子出来后,刘玉桃觉得暗地里被一双眼睛监视着,但回头看的时候又没发现什么。
下午,一行人又回到书局拿了剩下的银子,因为金额巨大,齐若年给的都是银票,刘玉桃和王大丫各自收好后才乐呵呵地跟着佟村长动身去码头找佟大山夫妇。
今天的包子生意一如既往地卖完,但佟大山夫妇脸色却不大好看,刘玉桃一问,才知道原来有人见他们包子生意红火,便有样学样跟着来码头卖,价格还比他们低了些,抢去了不少顾客,以至于以往只需要不到两个时辰就卖完的包子今天花了整整三个时辰,最后那几笼还是看着午饭时间快要过去了,不得已全部都送给了佟大郎做人情。
刘玉桃宽慰了佟大山夫妇几句,建议增加其他早餐类型,反正佟家几个妇女都学会了拉面,剩下的就是教他们一些浇头哨子制作就行,要是能把摊子盘下,那到时候就可以一顿三餐都在这里卖,早上卖包子面食,中午卖快餐,晚上可以整一些炒菜和火锅,那以后每日的进账可得是翻十几番去呢,一行人听得心头火热,高兴欢呼,却不知道自己身后悄悄跟了一波人。
开心的时候时间往往过得很快,因为揣着满怀的收获,所以刘玉桃一行人总觉得回家的路上特别短暂,进入佟家村时已临近夕阳,村口大树下,一群小孩奔来跑去,好不热闹,树下的婶娘奶奶们也悠闲地话着家常。
“村长回来了!”
“玉桃姐姐回来了!”
……
村里小孩看到他们都忍不住欢呼雀跃,刘玉桃性格活泼心底良善,平常有啥好吃的,遇见村里小孩都会分点出去,现代的刘玉桃来到这里后给得更多,所以在村里获得了一大批迷弟迷妹。
“玉桃大丫回来了?花卖出去了?”
村里对她们卖花的事情是众所周知的,她们两人也没藏着掖着,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其他人见刘玉桃王大丫也不生气,便都好奇地凑上前来,“卖了多少钱啊?”
王大丫看了刘玉桃一眼,深怕她把底细全漏出去便连忙使眼色,谁知刘玉桃却直直说出了价格。
“我的卖了300两,大丫姐的400两。”
“这么多!”众人羡慕眼睛瞪大,惊喜又羡慕,“这可是发大财了!”
刘玉桃当然知道王大丫的想法,但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她们两个卖花的价格佟村长家都知晓了,其他人知晓也是早晚的事情,不是说她不信任佟村长家,只是她觉得这件事情也没有隐瞒的必要,况且本来村里成立训练营就是为了让大家有进山打猎的本事,从而获得更高的收入,卖花的价格高是让众人知道了她们的进账,但是同时也会让众人对训练营的成立有更高的热情,不出意外,当她们卖花的事情传出去后,还会引来一波报名热潮。
“各位婶娘奶奶,我们家和大丫姐家自从搬到这里来都多多少少受到了大家的照顾,卖花的钱虽然听起来挺高的,但是给我们家人治病下来,再建一下训练营也没有多少了,所以我们两个决定出钱平整一下村里小道和村里连接县城的主路,村里人有一个算一个,都可以报名,每个人都有工钱,我们尽快修,争取在秋收之前全部修好怎么样!”
“好!”
“玉桃大丫好样的!”
“佟家湾的福星啊!”
……
王大丫还没从“捐钱”的事情反应过来,就已经被众人七嘴八舌地围住夸赞了,她转头看向好友那边,只见她滔滔不绝地说着修路的好处,什么欲致富先修路,什么现在修的宽敞大道就是他们村子以后的阳光坦途,她像是听懂了也像是没听懂,总之除了自己要捐钱的那点不舍,她确实和众人一起都被她描述的未来生活都给吸引住了。
佟村长也在一旁高兴不已,他想过这两孩子身怀巨款后会被村里面人惦记,想过村里会因为这笔钱心思浮躁,甚至也想过会有不怀好意的人可能会找她们麻烦,他也做好了准备要保护这两个孩子,为她们保驾护航,可是他独独没有想到这两孩子竟然有这么大的胸怀和格局,能想到通过修路来造福村子,他能想象村子以后的变化,他感动,激动甚至热泪盈眶。
这是佟家村的希望啊!也是佟氏家族可以凭此再次站立的好东风!
刘玉桃知道自己突如其来的想法肯定会给王大丫带来困扰,特别是没经她同意就代表她说出钱修路的事情,这不是一件小事,但事出突然,她也是临时想起,只能在事后进行解释了。
脱离众人的“包围”后,刘玉桃才抽出空来跟王大丫解释,见她没有半分生气,刘玉桃有些感动又有些愧疚,“我们卖花的钱是瞒不住的,就算村长爷爷帮我们瞒住了,但是要是其他人不小心口误传出去了呢,是的,就算别人知道了也没什么,但是肯定会有一些想打我们主意的人对不对,那我们还不如自己舍一部分利益出来,让大家受我们的好,那以后我们有事的时候是不是就会有更多人帮着我们了。”
王大丫恍然大悟,但是对于为什么是修路也很疑惑,“那为什么不给些米面之类的就行了,反而要修路呢,我们村子的路也不是很烂啊,而且修路也不是小数目,我们的钱会够吗?”
“肯定够!”她指着佟家湾的位置说,“你看,佟家湾在大青山山脚下,前面是大青河,大青河对面是大林村,大林村再过去就是县城了,从村子出去要么是沿着大青山山脚出去,要么就要跨过大青河,大青河河面宽阔,水深凶险,所以每次我们出去都要沿着大青山走三个时辰,要是我们把路面修宽平整,那以后我们进出就会更加方便,训练营成立之后,我们村子猎到的猎物就会更多,我们需要往外卖的量就会更大,到时候我们就会增加更多的牛车马车,那这个路修整是不是就更好走了呢?等以后我有钱了,我还要建一座桥,打通我们村和大林村的通道,到时候从我们这里走去县城都不用一个时辰,走快点半个时辰多点就可以了,我还要把我们村打造成一个桃花源似的旅游胜地,让所有外人都来我们这里进货,村里人都能过上幸福安乐的日子。”
王大丫大受震撼,她不知道自己的小伙伴只是在跟她想象一下未来,还是真的有如此伟大的梦想,在她的认知里,她也想过上好日子,但是这仅限于她和家人,她从未想过带别人,并不是她自私,而是她从未想过自己有这个能力。但是在遇到刘玉桃后,她忽然相信了,她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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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长得更迅速更茁壮,她以后也会像刘玉桃帮助佟村长家,帮助她家一样去帮助到千千万万人。
她望着刘玉桃,她明白那是希望她能够理解肯定的目光,也有她私自做决定后的愧意,王大丫重重点头,“玉桃,有很多事情我都不明白,但我知道你做的都是好事,我会一直支持你,卖花的钱扣除给我爹治腿的以外,我全部给你!”
“不用那么多,我看过了,村后山有一处地方可以当沙土使用,到时候我们只需要买些砂石、糯米,出人工费就行,这些都费不了多少钱,你那边可能要补个100两左右就行。”
王大丫没有答应,反而是将银票拿出来,抽出一百两留着,其他全部给了刘玉桃,“你拿着吧,修完路还有其他用处呢,我家里还有训练营的报名费,够我爹治腿了。”
刘玉桃说不出的感动,内心五味杂陈,她望着王大丫,想起了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那时候刘启瘫在床上,赵氏被吓到也出了红,她先是昏迷了三天三夜,醒来后满脑子都是“寻死”,不断找回去的办法,在那半个多月里,她家的一日三餐都是村民送的,大家在日子艰难的情况下都将最好的饭菜送到过来,那一张张布满皱纹的笑脸,那一双双满是褶子的手,那一道道瘦弱不堪的身影全部映入她眼里心里,或许是她见过盛世里人们幸福富足的模样,也或许是初来这世界时,众人温暖过她的心,所以当她决定安心在这个世界稳定下来后,她总想为大家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总想让这里的村民脸上浮现幸福的笑容。
她想过王大丫会生气她的一意孤行,会说她异想天开,会认为她不自量力,可是她唯独没有想过这个并未相.交许久的好友竟能如此信任她。她能跟大家保证那样美好的未来是因为她有这个时代所没有的技能和知识,她知道能成功所以她一路快速前进,哪怕失败了她也能很快挽回损失,说白了她就是在用先进几千年的智慧来造福以前的“古人”,看似她很伟大,其实她做的不过都是一些力所能及的小事。
而王大丫不同,她是土生土长的古人,她的思想、思维和认知其实只限于她看过的这一片小天地,她坚强善良却渺小微弱,她也想过上幸福安乐的生活,但是她一定未想过自己能给别人创造这样幸福的日子,现在她告诉她,她也可以,她能行,她可以像光一样照耀大地,照亮一些人的生活,她或许迷茫、或许迟疑、或许不可思议,或许认为那只是一场豪赌,甚至以她的认知她也可以认为那只是一个梦,可她还是这样坚定地信赖她,托付所有……
握着王大丫给的银票和碎银,刘玉桃突然觉得自己身上的担子无比地重,同时觉得激动又光荣,“大丫姐,我给你取个名字好吗?”
王大丫不懂好友为啥突然提起这茬,但也还是很高兴,“好呀好呀!”
“就叫王曦。”刘玉桃指着天边五光十色的灿烂夕阳说,“虽然夕阳很美,但是清晨的阳光却更令人期待,是冉冉升起的希望,是渐渐茁壮的光芒,所以这个曦字特别适合你。”
“王曦~”,王大丫念着自己的新名字,是比“王大丫”好听许多,不过她脑子里可没有出现“曦”字过,只觉得这个名字还挺好的,哪天有空得好好学一下。
“新名字”的欢喜一直维持到她学写字,当她看着那繁复的笔画头皮发麻想改名时,全村人都已经知道她叫“王曦”了,她也从“大丫”变成了村里人喜爱的“曦丫头”。
13. 刀削面
修路不是小事,涉及买材料、请专业工人以及工钱发放等琐碎事情,这些都不是她们两个小女孩能做决定的,所以在给王大丫取了名字后,两人便到村长家商议修路的事情。
刘玉桃和王曦到村长家的时候,佟村长一家都在数钱,佟村长家日子虽比一般人过得好些,但存银其实也没有多少,大多数都是卖包子的铜板,一家子除了佟村长识字,其他人数钱都是十个十个放一小堆,凑足十堆作一百,然后十个一百作一两,如此往复地数数,全家老小都围着桌上的铜板忙活,连刘玉桃和王曦到了都没发现。
“孟奶奶,你们在做什么呢?”
孟氏离门口最近,看到刘玉桃和王曦来了愣了下,还没来得及打招呼呢,她立马拍了大腿,“哎呀,我又数错了,这次不怪我哈,这是玉桃大丫来了,我被打岔忘记了。”
众人哈哈大笑,刘玉桃和王曦都一头雾水,村长孙女佟石榴见两人疑惑便立马解释,“刚刚我奶骂我爷数钱数得馒,然后我爷就让我们所有人都一起数了,除了青果,每个人都有一堆呢,最先数完的有二十文的奖励,数得最慢的就得帮全家人做一件事,喏,你看,就奶奶和四郎五郎面前最多。”说完还不忘指给两人看。
孟氏见孙女儿掀自己的底子,脸面就有些站不住,“脾气”立马就上来了,装作生气地样子说,“好啊,只会护着你爷嘛,以后要好吃的去找你爷去,别来找我。”
佟石榴大惊失色,脸上的笑容立马就耷拉下来,“别啊,奶,我也没说啥啊,我错了,我帮你数,要是你是最后一个我帮你做事还不成吗?”
孟氏还佯装生气逗她,佟石榴便不停在旁边狗腿似的小意奉承,惹得旁边大人呵呵直笑。
刘玉桃很喜欢这种家庭和睦的氛围,浑身也轻松了下来,但也还是好奇佟村长家傍晚不做晚饭一家人却在数钱要做什么。
“你和大丫不是要修路嘛,我家虽没有多少存银,但也想尽尽自己的力量,我们在数家里有多少钱呢,加上你们今天给的大概有五十两左右,留个十来两银子准备码头食摊子开张的事情,然后其他的全部捐了。”
刘玉桃和王曦惊了一下,便立马出言阻止,“村长爷爷,我和曦姐捐钱是因为卖了花手头宽裕,你家也不容易,大郎哥到了成婚的年纪,二郎哥在书院读书,一大家子人都是要花钱的,不用把钱捐出来。”
佟村长摆摆手,“那不成,这是村里的大事,受益的大多是我们佟家人,哪有我们一文不出的道理,不止我家捐,我回来的时候也放话出去了,哪家愿意捐的,一文两文十几文的那都是他们的心意,我都给大家记着。”
刘玉桃王曦见佟村长心意已决,也没再劝,只把来意说了,佟村长听到刘玉桃要把修路的事情全部交给自己负责,而她只负责捐钱就觉得不大好,这样在众人面前出风头的不就成他了嘛,他连连推辞。
“佟爷爷,你是佟家湾的村长也是佟氏的族长,只有你站出来才管得了人主得了事,况且修路的事情我和曦姐一窍不通啊,再找别人我们也不放心,所以你来主导再好不过,这样我和曦姐姐也好抽身设计一下训练营。”
佟村长没有应下,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样子问,“你从一开始就说曦姐曦姐的,是谁啊。”
众人也一脸好奇。
刘玉桃拉着王曦解释,“就是大丫姐呀,大丫姐改名字了,我给她选的,就叫王曦,清晨冉冉升起的太阳,光芒万丈,充满希望,怎么样,好不好听?”
“好听好听!”
几个孩子立马鼓掌应和,也嚷着要改名字,佟村长捏了把胡子,上下打量了王曦一眼,“大丫什么时候都是干劲十足,充满生机的样子,这个曦字很适合她,取得不错。”
倒是孟氏在一旁欲言又止,好久才出口说,“大丫名字都是她爹娘取的,你这样给她改名字,她爹娘不会不高兴吧。”
佟家几个媳妇也有这层担忧,王曦满不在乎,“那有啥,玉桃是我们家的福星,要没有她我也不可能成立训练营,更不可能找到那个月季,我家也不会有翻天覆地的变化,我爹娘要是知道玉桃给我取了新名字,高兴还来不及呢,哪里会不高兴。”
众人一想,确实也是,便也不再纠结,也对让刘玉桃给自家孩子取名字起了心思。
“玉桃也是我家的福星呢,更是我的福星,走走走,帮我做晚饭去,今天忙了一天,回到家又是商量捐钱的事又是数钱的,晚饭还没着落呢,你们两个一个帮我揉面一个下厨,正好把我的活路做了。”孟氏笑盈盈地拉着两人往厨房去,末了还不忘喊佟石榴,“愣着干啥呢,有这个机会还不赶紧来和玉桃姐学一下厨艺,以后她出嫁了,你要是没出师我使唤哪个去。”
刘玉桃和王曦没觉得被冒犯,反被孟氏把她们当成亲孙女的举动感动了一把,便也乖乖跟着孟氏到厨房去。
刘玉桃见客厅渐渐远了,便忍不住在孟氏耳边说悄悄话,“孟奶奶,村长爷爷把家里的钱都捐了,家里人也同意?”
普通人家存钱不容易,都是婚丧嫁娶供养读书人的时候才拿出大钱来,刘玉桃刚刚粗粗瞄了下佟村长要捐的钱,三十多两碎银子和十六七串铜板呢,整整五十多两,几乎是把家里大部分钱都捐完了。
孟氏也瞥了眼门外,见没有人才悄悄回应她,“哪儿呢,你村长爷爷这辈子最遗憾的就是没给村子没给族人做啥贡献,这回你说要修路,他说什么都要把家里的钱捐出去,儿子媳妇都理解他,但是不能捐多,十两就可以了。你村长爷爷不同意,你们来之前闹过好一阵呢,后来我跟他们说了在码头开食铺的事情,又说了你在路上提的那些新奇吃食,我跟他们说了,要是不捐,那新开的食铺就没他们份,他们这才同意的,不然你村长爷爷现在还在脸红脖子粗地跟你几个叔伯婶娘吵架呢。”
三人一脸佩服地看着孟氏,奉承崇拜的目光让她很享受,突然看到听她这话的还有二房的大闺女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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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孙女,便立即点了一下佟石榴的脑袋,“你可不能把这话告诉你娘哈,不然下次我有啥好吃的都不给你。”
佟石榴连连点头保证,深怕忠心表不到位。
“叔伯婶娘他们已经很好了,家里的日子不容易,大郎哥到了成婚的年纪,二郎哥读书花钱,三郎四郎五郎也要读书,你和村长爷爷年纪也大了,他们肯定不想你们再多劳累,想让自家多些钱日子好过些这是对的,捐钱也要量力而行,要不是我确定我做的那些吃食能让我们大家赚得盆满钵满,我也不同意村长爷爷捐完家中的钱,兼济天下是好事,但是穷时独善其身才是生活的根本。”
刘玉桃的一番话又引来新一轮的崇拜目光,她说完便立即上手准备炒面浇头的材料,孟氏在一旁看得羡慕不已,“石榴啊,等刘夫子腿好之后,我得去问问他收不收女学生,你以后要是能像你玉桃姐姐这样知书达理又聪明能干,我做梦都要笑醒,实在不行,像一半也成。”
闻言,佟石榴脸上的笑容立马耷拉了下来,以后不仅要学厨还要学识字,那她岂不是没有机会和小伙伴玩了?王曦看到佟石榴的“变脸技术”便忍不住笑,谁知这一笑,就将火引到了自己身上。
“大丫,哦不,曦丫头也是,你以后就叫王曦了,王曦王曦,一听就是个识字的好姑娘,可不能像以前那样粗鲁莽撞,以后也好跟着玉桃多识字读书,不然就辜负这个好名字了。”
王曦脸上的笑容也立马耷拉了下来。
刘玉桃见天色渐渐暗了,几人还在那里闲话便忍不住催促,“快点揉面啊,不然这晚饭可真得到天黑吃了。”
说完又想起食铺摊子的事情,她扯面拉面削面的事情还要接着教给佟家的几个媳妇呢,然后又让佟石榴去把那几人喊来,想起自己还没回家跟爹娘做晚饭,便撒娇着跟孟氏说要多添两张嘴。
孟氏哪会在意多准备刘启和赵氏的那两碗面,刘玉桃把她当自家人她高兴还来不及呢,连忙说自己待会儿让人去送。
解决了自家爹娘的晚饭,佟家几个媳妇也到厨房,刘玉桃便开始教大家做刀削面,想起自己腌的酸豇豆也到了开封的时候,便让王曦跑回她家拿一趟,顺道把她今天在县城买的酱油醋和花椒调料拿过来,也跟她爹娘说晚饭在村长家吃的事情。
王曦听到吩咐便立即出了门,怕时间来不及一路上都是跑着去。
刘玉桃捧着一团发好的面,对着滚烫的开水,握着一把小刀,灵活地刮着面条进去,厚实绵密的刀削面在开水里滚过几圈,竹制的笊篱一把捞起,白白胖胖的面条就被捞了起来,放进了已经提前放好汁水的大碗,王曦也在这时候赶到了,刘玉桃立马切了酸豇豆,加了醋、花椒,淋上带有辣味的茱萸油,浇上一大勺杂酱肉沫,再点缀葱花,刀削面的制作就算全部完成。
众人看着白胖厚实的面条躺在汁水里,微黄的酸豇豆,红色的茱萸油,翠绿的青葱,以及那肉香四溢的浇头,齐齐咽了咽口水。
14. 有“鬼”
随着刘玉桃的搅拌,刀削面的色泽愈发诱人,众人口中的口水分泌得更快,终于等到刘玉桃的那句“大家尝一尝”,众人纷纷拿起筷子夹起来,入口那瞬间,面条滑嫩绵密,汁水浓郁香醇,里面的各种佐料伴着面条入口,激发出与众不同的味道,汤汁的咸,茱萸的辣,青葱的香,豇豆的酸,浇头的肉味,全部都充盈在口中,众人眼中纷纷一亮,又开始动手起来。
“少吃点少吃点,你爹他们还没尝过呢。”孟氏不好阻止媳妇儿们,只拉着佟石榴提醒,然而这次佟石榴可没这个耐心,她尝过一口后,只巴不得剩下的都入她口,可她人小力弱,抢得也比大人慢,这会儿子孟氏还让她少吃,她哪里听得进去。
周边人也是一样,不过作为媳妇,她们岂会不知孟氏的含义?便停了筷子,可怜巴巴地望着刀削面咽口水。
刘玉桃有些好笑,望着已经只剩半碗的刀削面出言劝解,“孟奶奶,你还是让大家都吃完吧,都吃成这样了,哪里好给村长爷爷他们尝,你放心,这个煮得很快的,下一锅就可以把村长爷爷他们的煮出来。”
孟氏看着吃得不成样子的刀削面,犹豫了下,便让大家继续吃,说实话,这可是她头一次在男人前头吃东西呢,小时候有好吃的先给弟弟妹妹,嫁人了先给公婆丈夫,有孩子了也是先紧着孩子,她们女人永远都是最后那个喝汤的人,这次她们先吃,虽然有些不习惯,但是感觉还不错呢。
佟家的媳妇也是愣了下,孟氏虽然对她们也很好,但是都是先紧着家中的男人们,要不是刘玉桃喊她们尝,估计这碗面出来就先送到前屋去了,现在竟然能让她们继续吃,倒是有些出乎意料,有些忐忑的同时又有些欣喜,总觉得这个家要变天了呢。
刘玉桃手法很快,几乎一分钟就能削出一碗,调料汁的时候她也教会了大家,于是后期她只负责削面,铁锅很大,一锅就能把五六个人的煮出来,孟氏她们放好佐料后,又特意做了几小碗不放辣的,才端去了前屋,佟村长们也是如孟氏她们刚看到刀削面那般惊喜,在吃到刀削面时更是赞不绝口,个个埋着头大吃特吃,连平常不爱吃饭的青果都嚷嚷着好吃,要多吃一碗,几个孙子更是将头埋进了碗里,佟村长难得大方一回,立马挥手下令,“好吃就多吃点,今天全家都放开肚子吃,面不够就把包包子的先整了,后面再发。”
孟氏几个也是一脸欣喜,最近自家日子好了许多,对吃的也不再那么克刻,可是如此大方地让放开肚子吃还是头一回,可见这刀削面的魅力。
再回到厨房,又煮出了一锅,也是五六个成年男人的量,女人们胃小,所以最后一锅便够大家分了,孟氏却拿两个小盆来盛,“来来来,我们先把刘夫子他们的拌了,也给大丫家,哦曦丫头家送一碗去!”
刘玉桃和王曦看着放佐料的孟氏,都很感动,特别是王曦,她因为刀削面都忘记家人了,孟氏却还帮她们记着。
“孟奶奶,你这哪里是碗,这明明是盆嘛,怎么吃得完。”
孟氏继续放佐料,还贴心地把茱萸油倒在小罐子里,“怎么吃不完,我害怕不够呢,曦丫头家好几个弟妹,你爹爹看着瘦也是个饭量大,你家可能就恰好够,曦丫头家这次就当尝鲜了,等后面你带着弟妹来家,我都做给他们,想吃多少做多少。”
两人看着慈祥和蔼的孟氏,像亲奶奶一样对她们便止不住地感动,心里想着以后得对孟氏更好一点。
孟氏可没时间和她们腻乎,这个刀削面好吃,但是也容易坨,她放好佐料,快速拌好,便让老二老三媳妇端出去,顺口又对着前屋喊了一声,“老二老三,陪你们媳妇送面去玉桃和大丫家!”
“诶!知道了!”
听到对方的回应后,孟氏又转回来,看到刘玉桃在削下一锅,便说,“你削完这锅,就让其他人来试试,你村长爷爷说了,今天放开肚子吃呢,看这样子,估计还得煮两锅。”
刚刚只是尝了鲜的众人听到消息立马欢呼起来,可是前面却突然传来了孩子的大叫。
“鬼啊!!!!!!”
孟氏带着众人纷纷出去看,就剩刘玉桃在厨房里捞面调汁拌面,她哼着歌,心想这小孩子肯定是看错啥东西而已,一脸的无所谓。
前院孩子的哭声继续传来,刘玉桃能清晰地听到孟氏拍打孩子的啪*啪声。
“奶,我真的看到了,那个黑影站在我们家门口树上看我们,然后他咻地一下就到了我们家屋顶,他往厨房那边飞去了,我真的没骗人!”
众人见佟四郎描述得真切仔细,脸上的泪痕和认真也不像是骗人的,顿时面面相觑,这时天空已黑,恰好一阵凉风吹来,一人吓得大叫起来后,众人也跟着叫。
佟村长挥着老烟枪去砸佟大山,“你还小啊,叫啥叫,看大家都被你吓得。”
佟大山看向身后,几个侄子侄女都缩在一起,自家媳妇也抱着刚满三岁的青果挨近他,只有王曦还算比较淡定。
佟大山面色发白,突然想起往常回来的那条路总是充满飞鸟的喳喳声,今天却异常冷清,只是路上大家聊得太开心忽略了而已,想到这里,他心里就发毛。
“爹,会不会是我们好久没有祭祖了,以往逢年过节有好吃的都先给祖宗供上,虽然近期没有节日,但是我们家从开始做包子到今天的刀削面,可比以前的吃食好吃太多了,你说他们是不是生气了!”
“呸呸呸!”孟氏在一旁吐了几口口水,“小娃不懂事,冒犯祖宗了。”说完立马拍了下佟大山的脑袋,狠狠瞪了他一眼,“乱说什么,祖宗都是保佑子孙后代的,哪里会生气,赶明儿还不得置办一桌好菜上供悔过。”
佟大山点头如捣蒜,巴不得看不见的祖宗在听到这话的时候消完气赶紧走,等他明日从县城回来就专门买猪头来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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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厢,刘玉桃已经慢悠悠地吃上了刀削面,在听到众人大叫的时候,她突然紧张起来,心里毛毛的,本来无神论的她在听到喊“有鬼”突然就恐惧起来,也是,她都能穿越了,还有什么事情不可能发生呢。
她假装不在意地哼着歌,屋内的灯却被风吹灭,然后烧火的噼啪声更大了,风声也越来越清晰,以前看过的恐怖片全部浮现在脑海里,日本的贞子,穿着红嫁衣的新娘,被烧死的恶鬼,缺胳膊少腿的或没有脑袋的尸体……然后她闻到一股有些汗臭发馊的味道从身后传来,刘玉桃汗毛直立,嘴里的刀削面也不香了,她放下筷子,僵着身子站起来,尝试了一下发现自己还能动,便立马跑出了厨房,边跑边叫。
佟村长和孟氏领着众人走出前屋,就听到了刘玉桃的惊恐大叫,刚刚被安抚好情绪的众人又瑟瑟发抖起来。
“你看嘛,还说我说谎,玉桃姐姐也看见了!”
被打的佟四郎很不服气,特别是刚刚他还被揍了一顿。
众人瞪了他一眼,不敢提及那个词,然后抱团似的出去接刘玉桃。
“咋了咋了?”
刘玉桃气喘吁吁,看到众人的时候如看到救星,“吓死我了。”
她拍着胸口,几乎要哭出来了,天老爷的,她想都没想过,她这么一个根红苗正的无神论者,前世活了二十五年和今世十四年的成年人竟然会有这么丢脸的时候。
“玉桃姐,你是不是也看到了,高高黑黑的一团,啾的一下飞来飞去的。”佟四郎眼里充满了同情,小嘴巴嘚吧嘚地描述着自己看过的场景,一副要证明自己没有说谎的样子。
“我没看到,但是我闻到了。”刘玉桃仔细回忆着不同之处,捂着怦怦跳的心口说,“厨房里刚开始没有什么味道的,顶多就是刀削面的味道,后来我就闻到了一股有点像汗臭又有点像发馊发烂的味道。”
众人被她的描述吓得面色发白,佟四郎才七岁不到,说的话有待考证,但刘玉桃已经算是大人了,而且平常的表现更是无可指摘,她这么一描述,“撞鬼”这个不可思议的事件就仿佛验证了。
众人恐惧更甚,只有王曦从容淡定,“我才不信什么鬼怪之说呢,以前我和我阿爹外出打猎宿在深山老林,旁边还有坟地,我们都没见过,哪可能在家里头就撞到,我倒要看看是哪个在装鬼。”
说完就朝厨房走去,众人也似乎有了主心骨,壮着胆子跟在王曦身后。
王曦点亮了灯,厨房空无一人,众人也跟着松了口气,就当众人都以为是刘玉桃幻想的时候,却看到了桌子上吃空了的碗,众人面面相觑,纷纷想起了佟大山说的祖宗来家的事情,恰逢厨房的油灯又被风吹灭,顿时厨房里又充满了尖叫。
一只厚实的大手拍了下最后面的刘玉桃,那股汗臭带着发馊发烂的味道又从背后传来,她“啊”的一声尖叫,然后就直直地晕了过去。
15. 收留
刘玉桃是被掐醒的,她觉得自己像是走进了一个灰蒙蒙的空间,周围人影幢幢,各式各类的杂音,好似在喊她又好似只是在谈话,直到她觉得自己的人中隐隐发痛,才皱着眉头悠悠醒来。
周围人顿时松了口气,绷紧的表情也松了些。
天色已呈深黑色,屋里的灯光幽暗不明,平常看起来和善的笑容在背光的情况下也显得有些诡异。
刘玉桃心下一沉,迷蒙的眼睛瞬间睁大,“你们也死了吗?这里是地狱?”
话一出,本来紧张的气氛顿时轻松起来,大家都轻笑出声,几个小皮孩儿更是打趣她,“桃姐姐,没有鬼,那是人,你怎么就被吓晕了呀,哈哈哈哈。”
孟氏立马拍了把佟五郎,“就你话多!”
然后又和蔼地跟刘玉桃解释,“你在石榴房间呢,哪是地狱,刚刚那个也是人,都怪四郎一惊一乍的,才让你胡思乱想吓到了。”
刘玉桃心里滋味难辨,不知道是该为“这个世界没有鬼”和“自己没有死”高兴,还是为自己被人吓晕的事情尴尬丢脸。
“谁来家里装神弄鬼啊,这种人非得要好好教训一顿不可。”
众人不吭声,有些心有余悸的样子,王大丫上前来,给正准备坐起来的刘玉桃在后背垫枕头,才悄声说,“刚刚教训了,但是我和大山伯大河叔大林叔他们加起来都打不过他。”
“我们村什么时候来了这么厉害的人?”
刘玉桃更好奇了,王曦可是出了名的大力气,又会些拳腿功夫,平时对战两三个壮汉都不是问题,可她说他们四个加起来都打不过,那得是什么人。
“这人你见过。”
“我见过?”
“村长爷爷说你们从打铁铺子出来后遇到了一个乞丐,就是那个人,现在村长爷爷他们正在前院那边看着他呢。”
说是看守,其实还不如说是围观。
刘玉桃一行到前院的时候,就看到佟村长带着他三个儿子站在门口看那个乞丐,其实也算不上乞丐,因为一般乞讨的人大多衣衫破烂身上脏污发臭,可眼前这人却只是埋汰了些,像是特意打理过了,但是被水泡过的衣服还是有些打皱发馊,布料却能看出来不是普通的棉布。
他背对月光而坐,宽阔的肩立得笔直,投射成一道长长的影子,刘玉桃一行朝他靠近时,他敛眉扫来,众人顿觉压迫袭来,纷纷停下,只刘玉桃继续往前。
“别往前走了,我们刚刚靠近他,他就用那个竹竿打回来,小心伤着你。”佟村长拉着刘玉桃劝。
刘玉桃刚刚害怕是因为自己胡思乱想,现在清醒过来又怎么会害怕,况且也不能这么待下去,总要问清楚原因,于是吩咐众人走得更远一些,她才继续上前。
白天见他时,他散乱的头发盖住了他大半张脸,所以她都没看清他的长相,再见他,已经收拾了一番,一个瘫着不动的乞丐突然成了个在玩艺术的流浪汉,身材还绝佳的那种,她求知欲和好奇心在这一刻达到临界点,怎么的也得看一下这个吓晕自己的人长什么样。
不过他背着月光,她也看不清他长什么样,又前进几步,问道:“你是谁?”
男子还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他敛眉凝目,看着刘玉桃沉思,没有回答。
佟村长在后面提高声音岔了一句,“玉桃,刚刚我们跟问了他好久,他都没应……”
谁知他话刚落,那边却响起了一道浑厚的磁性男音,是对刘玉桃的回复。
“你不认识我?”
周围人瞬间对佟村长投去怀疑的目光,佟村长立马发誓自己确实试图沟通过,还让自己儿子作证来着,谁知道一向和善,在交流沟通方面无往不利的村长竟然有此败绩,他甚至怀疑男子是个哑巴来着。
而这边,刘玉桃却被他问得莫名其妙,“我怎么会认识你?”
“可我觉得你很熟悉。”赵疆没有放过她脸上的任何表情,少女翻了个白眼,有些无奈,确确实实是不认识他的样子,但是不知怎的,他就是觉得这个人自己应该认识,从十五岁开始的无意识心绞痛在遇见她之后缓解了许多,就像失而复得的珍宝一样,再次抓住后不想再挪眼,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来得又奇又怪,以至于本应在原地等人来救援的他在遇见她后,拼着半条命不要也要跟着她回来。
刘玉桃很是无语,头一次看到有人抢着认朋友的,要是换在现代,她估计以为是什么撩妹手段呢,可现在是在规矩森严的古代,她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什么一个陌生人非得认为她会认识他,而且他们还会很熟悉。
“大哥,我是真的不认识你啊,我们就早上见过一次。”说着她更凑前了些,却在看到男子面容的时候顿住了。
这是一张俊郎得有些过分的脸庞,他坐得端正,脸色苍白,但身躯依然高大威猛,凌厉的眉峰,挺拔的鼻骨,微抿的薄唇,那双布满寒光的眼对她满是打探。
刘玉桃看了下自己还没发育的身体,摸了摸子初显美人坯的脸,还是一副女孩样,应该也不至于让人家一见钟情赖上门吧。
她摇了摇头,扫去心中的杂念,并不是纠结这些事情的时候,此人来历不明,且又身手不凡,招惹上他只会更加麻烦,想到此,她便转换了态度,“不知英雄是哪里人,要往何处去?”
“我只是个游侠,到处流浪,并未有明确归处。”赵疆声音平淡,他不准备透露自己的来历,他的身份敏感,瞒着他们只会更加安全。
“游侠?那你武功高吗?”刘玉桃眼睛亮起来。
“尚可。”
刘玉桃知道古代人一向谦虚,这里的尚可应该就是很好了。
“你为什么会受伤?后面还有追杀你的人吗?”
赵疆抬眼望去,少女神情从容,在问完他话后又急急出声,“罢了,你别说,懂得越多死得越快,你就说你什么时候走,我们这就是个小村子,大侠武功盖世,我们这个小村怕是护不住你也不敢护你。”
言下之意就是他很危险,小村不敢容他,赵疆有些失笑,未料到他身为北方之主,有朝一日会被自己的百姓驱逐,不过少女私心是不想惹祸保护村民,其心可谓。但是看着她不在乎自己生死,一心赶走他的态度,不知怎的,他突然觉得有些难受,心口漫出来的苦涩传到舌尖,从里到外都觉得发苦,腥风血雨拼搏的日子已经让他的心冷峻了许久,这种像受了委屈的感觉不断侵袭着他,他脸上浮现一丝不自然,说出的话也有些无赖。
“我不走,我也走不了,我受伤了,要很久都不能动。”
他继续出口,“况且我今天救了你们六个人,让我在你们家养伤不算过分吧。”
刘玉桃有些气呼呼的,没有想到他竟然还能如此厚脸皮。
“我只记得从打铁铺子出来时给过阁下一个肉包子,我这边倒是未曾有落难的时候,哪里需要你来救?”
赵疆也有些不自然,想他从小到大,何曾被这样嫌弃过,被拒绝了竟然还不走,少女态度明确言之凿凿,一副不肯信他的样子,早知道就不悄悄打发那群地痞了,应该让他们对上了,他再从天而降,这样方能把“救命之恩”显得更重些。
“姑娘要是不信,你明早上县城的时候,到山坳处下来看看,我绑了五六个人在那里,看到人你就知道真假了。”
原来刘玉桃他们在卖花的时候就被县城的地痞看到了,那些人看他们老的老小的小,便想在城外抢了他们,赵疆跟在身后发现了端倪,于是在到小黄山那处便先发制人,制服了几个地痞,又扯出信号弹发了出去,留下暗号后,才又悄悄跟在刘玉桃他们身后。
刘玉桃看他神情镇定,不像撒谎的样子,也有了些犹疑,眼前的男子正气凛然,如松如柏,看着确实不像坏人,而且在她这么明显拒绝后也没有以武相逼,甚至没有半分怒气,她也知道自己这样驱赶他实在有违道义,但又怕男子给这个平静的村庄带来祸事。
她退出院子,在门口和村长复述了男子的要求,也把男人救了他们的事情说了出来,其他人倒是没什么,就是佟村长摸着胡须一脸愁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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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爹,人家救了你们,照顾人家不是应该的吗?”孟奶奶看平常最和善的佟村长沉默不语,就心急地捅了捅他腰间。
“孟奶奶,不是不救,这个男子来历不明,而且他身上还带有剑伤,绝非是普通人,要是我们贸然收留了,怕到时候殃及村子。”
佟村长赶紧点头,他就是想到这一层,但是见死不救他心里又过不去,“桃丫头,要不这样,你家那边竹林有个小竹屋,让他去那里养伤,尽量避着人,等他把伤养好了再让他走如何?”
眼下也只有这个法子最合适,说实话就算没有男子说的“救命之恩”,她也不一定能狠下心来见死不救,一直跟男子周旋,无非就是希望在他能有去处的情况下不在此逗留,现在他伤重不便移动,也只能择一处僻静之地给他养伤。
决定收留男子后,刘玉桃就让大丫和她回家收拾她棉被衣服送去竹屋,村长他们则直接带着男子随后来。
赵疆看见刘玉桃走了,想出口喊她,佟村长立马就上来说明情况,“这位公子,桃丫头这是给你准备换洗衣物和布置住处了,感谢公子救了小老儿一家,只是小村素来平静惯了,不愿沾惹是非,我们给公子选了一处僻静之所养伤,还望公子见谅。”
赵疆听出了他的意思,无非就是不想让他出现在人前,虽然之前派来的刺客已经被引往他处,但若能更隐蔽些,对他对整个村子都方便。
“那就打扰了。”
刘玉桃到家的时候,刘启和赵氏还没睡,两人一脸担忧地看着她,眼里都是控诉她的晚归,她叹了口气,为自己的粗心大意道歉,然后保证以后不晚归,就算晚归也会提前说明或者让人报信,两人才被哄好。
收留陌生男子不是小事,更何况以后还要给男子送饭,与其瞒着家人,倒不如先提前说清楚,于是刘玉桃就把收留男子的事情说给刘启夫妻听,隐去了差点遇到地痞和男子受伤的事情,主要是怕这两夫妻担惊受怕,于养伤养胎不宜。
安置好男子的时候已到深夜,刘玉桃和佟村长几个打着哈欠说话走回来时,没看到站在树上的黑影,待刘玉桃一行下了山,那道黑影便矫健地落了地,然后使了轻功,没一会儿就消失在竹林里。
“属下来迟,主子恕罪。”
赵疆抬手让他站起来,才问道:“我们这次出来只有几个心腹知晓,可查出是何人泄露消息。”
黑衣男子摇了摇头,“事情发生后,属下就立马传了信息回去,一直派人盯着都说没有异样。”
赵疆沉着脸,思绪万千,“来青林县的事情只有左老将军和林副将和几个暗卫,他们一个是视我为亲子的老将,一个是多次救我于水火的兄弟,背叛的几率性都很小,查一下那几个暗卫最近可接触其他人,然后查一下青林县的县令如何,要是不能用那就想办法换了去,我们要在码头附近建训练基地,不能有丝毫差池。”
“属下查过了,青林县县令付文渊是二公子推荐的,说是付文渊父亲以前在京城的时候帮过他和老夫人一回,而且考校之后,付文渊才能也不错,所以就让他过来任职了,现正是任职的第三年。”
暗卫说到二公子,赵疆才想起出门前,他跟二弟说过要出远门一趟,让他照顾幼妹,难道是他那边出了问题,随即又摇摇头,他们兄弟一向和睦,当初也是拼了很大代价才将弟妹救回,应该也没有问题。
不过赵疆想了下,觉得还是将付文渊换成心腹稳妥些,“你让人传话给军师,让付文渊调到府城去,把杨焕之调过来。”
暗卫跪下领命,然后又问了赵疆后面的打算。
“我受伤不宜挪动,你们暗中盯着码头施工,我伤好后会去找你们,这段时间你们就当没有找到我,继续加大范围寻找,动静大一些,暗处的人估计也会冒出来。”
暗卫得到命令后,又迅速消失在竹林中。
山间微风习习,天上星空闪耀,最亮的两颗星闪闪发光,越来越近,另一座高山上的白发道士激动地大喊,“谢天谢地,终于来了!”
16. 云江
加上收留的男子,现在自家就已经有三个病患孕妇了,都是需要营养的人,所以她早早起来就煮了一锅红枣玉米粥,放了点红糖进去,本就带着甜味等玉米粥更加浓郁甜香,又煎了三十个锅贴,一人煮两个鸡蛋,和父母一起吃完早餐后才把男子的早餐带去竹屋。
到竹屋的时候赵疆已经醒了,昨天就着热水简单擦洗了之后就换上了刘启的衣服,一身月牙白的长袍将他显得温润如玉,一头长发被随意扎着,有种说不出的凌乱美。
刘玉桃有片刻的恍惚,然后就赶紧将早食拿出来,赵疆吃过粗茶淡饭,也吃过珍馐佳肴,但没有哪一次的饭菜会让他如这般觉得新奇温暖,炖得软糯的玉米粥带着玉米浓郁的香气,红枣的香,红糖的甜,一口咬进嘴里,就顺滑地从口腔落入肚中,那股暖意就从小腹传至全身,那煎得金黄的面食似乎没有见过,比包子小很多,皮很薄,有些透明,能看到里面鼓鼓囊囊的馅料,看着就知道无比美味,他咬下来一口,然后那双沉静的眼眸便立马亮来起来,“这是猪肉?”
刘玉桃点点头,赵疆还是有些不信,他不是没吃过猪肉,无论怎么做都会有一股子怪味,富裕点的人家都不大爱吃,所以要不是去军营用餐,府里的肉食一般都不会见到猪肉,但刘玉桃却能将平常等猪肉做成如此美味,那也算是一项本事了。
他不死心,又尝了一口,还是如斯美味,久久他才问出口,“猪肉一般都有味道,不知道刘姑娘是怎么做,竟能如此美味。”
“确实是有股怪味,所以我每次做之前都先用葱姜水腌制,做的时候又加上调料,才去除了那股味道。”
“用姜啊?成本还挺高的,不过能做出这种美味,也不枉费花这么多心思。只是我还以为姑娘是有什么办法能够完全去除呢,要是有简便方法,那就能惠及更多百姓。”
“有倒是有,方法也很简单,只需要……”
“需要什么?”
对面的少女似乎有些犹豫,赵疆立马就歇了心思,或许这是人家的祖传手艺,正准备劝说少女不用将秘方说出来的时候,她却出声了。
“只需要在仔猪出生5至10日后进行阉割就可以。”
赵疆夹着的锅贴应声而落,不可置信地望着对面的少女,“你说什么?”
刘玉桃被他这么注视着,有点不自在,不过话已出口,她便只能硬着头皮讲下去。“养猪的时候要把种猪和肉猪区分开来养,种猪以育猪仔为目的,肉猪则以食用为主,失去繁殖能力的猪性格温顺,争斗减少,便于管理,此外,阉割过的猪肉质更好,生长速度也更快,通常6个月就可以出栏,能更大程度地减少养殖成本。”
“刘姑娘,你是在哪里知道的方法?”赵疆看到她的认真,也正色了起来,脸上的尴尬也褪去了些。
“小时候偶然在我祖父留下的古籍里看到的,不过这么多年了,我也不知道去哪儿了,只隐约记得大概知识要点而已,而且我家也不是养猪的,没地方实践,我又不好意思去跟别人说这个方法,所以目前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用。”
其实“煽猪”技术可以追溯到商朝时期,但刘玉桃不知道这个时代的时间线是否和自己知道的相合,于是便只能找理由打发。
赵疆理解她的尴尬,阉割猪的理论太过奇特,要是经这么个小姑娘的口传出去,众人的议论能把她淹死。赵疆又详细问了下“煽猪”的技术和注意事项,怕忘了后,还托刘玉桃写在纸上,准备寄信回去让人试验。
刘玉桃看他这么积极,也很高兴,便应下他说回家就立马,午饭的时候就可以送来。
赵疆没有怀疑刘玉桃说出“煽猪”的真假性,不知道是她的表情太认真,还是什么,赵疆觉得自己对她总是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信任感。
“不过,我还是好奇,这个猪阉割过后为什么能成长那么迅速?”
赵疆此时已用完早食,他有些慵懒地泡着茶,那茶是刘玉桃前段时间在山上采的野菊花,泡开时香味扑鼻,入口后也别有一番滋味,丝丝缕缕的热气腾飞飘逸,缠绵蜿蜒在两人之间,刘玉桃透过热气看到男子好奇的表情,她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
“古人不是常说饱暖·思·淫·欲嘛,其实猪也和人一样的,把它们阉割了,他们就没想法折腾,吃了就躺着肯定就容易肥了呗。”
“咚”茶盏应声而倒,茶水漫桌,清香四溢,
绕是赵疆素来稳重,也差点被她这番话惊住,他拨动茶盏重新倒水,不自然地饮下还温烫的茶水,喉结顺着茶水滚落滑动,看少女若无其事,他竟觉得脸上有些燥热,红着脸嘱咐她,“以后这番话不要跟别人说,煽猪我会找人去试,后面有结果了再跟你说。”
“哦,知道了。”刘玉桃也察觉到了男子的不自然,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举动在这个时代很是离经叛道,心里暗暗提醒以后要更注意些,面上更是乖觉地应下。
“那个……你伤怎么样,一会儿李大夫要来给王大伯看病,要不要顺道给你看。”
“我叫云江。”
刘玉桃有些诧异地抬头,那边又重复了一次,“我叫云江,不叫那个。”
“哦哦。”刘玉桃改口,“那云大哥,你这边需要大夫吗?”
“我身上的伤都是剑伤,不好外传,要是方便的话你和大夫多买些止血药就行。”
刘玉桃应下后,便收拾食盒出了竹屋,然后绕道去王大丫家看了下,见王大丫还没回来,又拎着食盒回家。
先是将煽猪的知识要点大概写了下,然后才根据记忆画了能适合现在时代用的农具草稿图,准备等王大丫送李大夫回镇上的时候顺道送去县城的打铁铺子。
修路的事情刘玉桃此前也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村长,然后又拿了两百两交给佟村长买材料后就没有再管。
刚刚忙完手头上的事情佟石榴一路跑到了刘玉桃家,还没到门口就喊了起来,“玉桃姐!玉桃姐!”
刘玉桃出来迎的时候看到她气喘吁吁的就赶紧去给抚背,“怎么了,慢慢说,不要急。”
“修路仪式快开始了,你快去,阿爷他们在等你呢。”
“不是说让佟爷爷一并主持吗?咋还要过去。”
“阿爷说让你把修路的想法给大家说说,你快点去吧,都等着呢。”
刘玉桃闻言,便朝刘启赵氏打了招呼,急匆匆跟佟石榴走了,到晒场上的时候已经集了黑压压的一片人。
有人看到刘玉桃来了,就高声欢呼起来,佟村长也赶紧来迎她,让她上台讲几句。
刘玉桃推了又推,还是没推过,最后便硬着头皮讲了几句。
“多谢各位长辈乡亲的厚爱,那玉桃就忝颜说上几句,今天不仅是我们佟家湾修路的好日子,更是我们佟家湾致富的第一步,大家都知道,我们从村子去县城要差不多三个时辰,山路崎岖,花费时间也很长,这不仅限制了我们的出行,也限制了我们的眼界。所以修路,不仅是为了让我们更快更好到达县城,更是让我们有更多的机会出大山长见识开眼界,而且我们训练营正常运营以后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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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有大批的山货,宽敞的大道也更方便我们出货卖货。想致富先修路,各位叔伯婶娘,兄弟姐妹们,你们现在修的路就是我们未来的宽敞大道,还请各位用心用力,把修路当成自家事,有什么好建议也请大家提出来……”
一番话说得大家心头火热,斗志满满,刘玉桃也乘机跟大家说了下工钱发放标准,村里的壮年男子负责做挖土、夯路的重活,每人每天15文,女人们则负责从大青河旁背一些鹅卵石,四十斤作一背篓,背一次2文钱,要是石头是自己捡的,那就另算上鹅卵石的费用。孩子老人也有事情干,他们负责在河边捡石头,鸡蛋大小的石头,捡满一背篓2文钱,刘玉桃还特意向村里的小萝卜头们保证,工钱直接发到他们的手上,于是平时调皮捣蛋、东家窜西家走或是爱睡懒觉的小萝卜头们都精神亢奋了起来。大家一听,不仅青壮年有活,连老人小孩都有,都欢呼连连,巴不得立马开始干活。
话罢,佟村长便开始带大家祭祀祈福,紧锣密鼓地开始修路,刘玉桃帮不上忙,便回家做午饭,抽出空重新改了一遍农具草稿图,才赶在王大丫送李大夫回去的时候跟着去了县城。
打铁铺子,赤着臂膀的汉子汗水连连,但脸上的喜悦却肉眼可见。
刘玉桃到的时候,就看到李铁匠看着新打的曲辕犁和镰刀高兴不已。
“李大叔,什么事儿这么高兴啊。”
李铁匠拿汗布抹了把汗,看见刘玉桃更是笑得见牙不见眼,“玉桃来了?”
他赶紧带刘玉桃看曲辕犁和新镰刀,“你这次来得巧,我刚刚打出来的,快来看看可有不妥?”
刘玉桃摸着新制的农具,惊喜不已,开刃的刀口泛着冷光,冰冷的铁具散发寒意,结实的刀柄和辕把手被磨得光亮,她没想到仅凭她那天两张草图,李铁匠就能打得这样好,甚至一些她当时没想起的小细节都被他想到复原了,看来他的打铁技术真的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
“李叔,你技术太棒了!”她立马竖大拇指给他点赞。
李铁匠被结结实实这么一夸,就有点不好意思,挠着后脑勺道,“我还没琢磨好那个糙耙呢,要是动作再快点,你今天也能看到了。”
“没事,慢慢来,秋收还有十来天,想清楚了再打。”说着她便把在家画的详细图稿给李铁匠,“李叔,这是我回家后重新画的,上次在你这里画的那个农具图稿太粗糙了,别人看到了还需要花费心思想一下,这次这个就清晰多了,纵是那入行的铁匠跟着图纸打也不会错。”
李铁匠拿着图纸高兴不已,“那你可解了叔的难题了,叔没学过字画,只会闷头打铁,有了这图纸,大人们看起来也更清楚。只是昨天听我小舅子的上司的表兄弟说,我们县令被紧急招到了府城,估计是升官了,现在得等新县令来了后才能呈上去。”
说着他不免又沮丧起来,“也不知晓新来的县令咋样,要是能像付大人这样就好了。”
刘玉桃来这个世界不久,平常接触也都是村民,所以对李铁匠口中的付大人也不清楚,只安慰着李铁匠车到山前必有路,还提醒他务必等打点好以后再呈报,免得招了其他人的眼,徒惹灾祸。
李铁匠应下后,便用布将镰刀和曲辕犁包好,“这是按你的想法打出来的,所以第一套应该给你。”
刘玉桃也没有客气,大方收下,“那就谢谢李叔了,我恰好也需要,等我拿回去试试,要是有调整的,到时候再来告诉你。”
李铁匠求之不得,亲自扛着曲辕犁,送刘玉桃到牛车处。
17. 新想法
时间转瞬即逝,在大家修路的同时,刘玉桃也没闲着,一边实地观测村子的良田,一边试用新得的曲辕犁和镰刀,这期间发现了需要改进的地方,来来回回也是去了镇上两三回,直到最后一次,曲辕犁最终版才确定下来。
第一次打的曲辕犁分量重,需要的铁也多,经过改进后,只保留了曲辕犁的犁头,而且打磨得更尖锐锋利,其余部分则全部用木头制成。
等拿到轻巧便利的曲辕犁后,刘玉桃便迫不及待地实践了起来,说是实践,其实也只能算是指挥,因为她那双没做过什么农活的双手在握了曲辕犁把手没多久就长几个了水灵灵的水泡,便只能拉王大丫来帮忙,佟村长家的牛每天都要驮早餐去码头,所以她就找了村里佟三爷的,知道佟三爷一家都是精明计较的性子,还给牛出了每天10文钱的工钱。
佟村长知道两个小姑娘用了不到两个时辰就犁了3亩地都惊得说不出话,虽说用了耕牛,但这速度也太神速了些,于是他看修路那边没什么事情,便赶紧来过把瘾,用上曲辕犁的时候佟村长都惊呆了,活了这么大的岁数还是第一次知道犁地这么轻松,眼见他越来越上头,刘玉桃怕修路那边没人盯会出事,便让人连拖带拽地把佟村长拉走了。
王大丫这段时间一直都在打猎,所以之前收过的玉米地也没有时间收拾,上午帮刘玉桃黎完3亩地后,便借到了自己地头又耕作了一下午。
秋风过耳,风吹麦浪,刘玉桃眼前黄绿相间的麦子陷入沉思,没有多久这里的麦子将被收割,然后村里的男人们将外出找活,女人们则负责小麦的脱粒和磨粉,眼前的土地将闲置到来年开春才又开始新一轮的耕种。
思及此她不禁陷入沉思,昨天佟大山夫妇卖完包子后给她带来了好消息,说是佟大郎在港口联系到了土豆、红薯种子的走商,只是价格高得离谱。
据说是前朝一个经常出海的大商人带回来的,可惜他没有来得及研究怎么利用这些新奇物种发家致富就突发疾病去世了,他的后人尝过后,觉得口感和味道不错,于是便作为普通蔬菜种植了下来,不过产量都不高,所需的种子也很多,只有京都一些权贵家族或家庭富裕的中层才会种植,所以红薯、土豆在这个时代也属于稀罕物。
红薯种一斤要100文钱,至少要买1万斤以上走商才会进货,而且还要预付100两的定金才行,因为这个红薯种并不在北方境内,而是在京都那边,跨越两个地区,冒的风险也比较大。
所幸红薯喜温,栽种的时间也在春分之后,还有多余的时间来筹谋,她现在想的是这一片良田收割后要如何利用。
按照往年的习惯,大家肯定是会闲置,但是她要是想在明年进行红薯、土豆和水稻种植,那就必须在这个冬天快速积累财富,她学的是农业,在学校和出来上班都是和种植打交道,所以她也只能在土地上做文章,毕竟打猎还是有风险,也不是次次都能有好运气。
只是如何劝服村民们再种一季冬小麦,还需多花点心思,毕竟大家耕种的习惯都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别人估计不会相信,也不会愿意浪费地里的肥力,真到那个地步,她也只能花钱租地栽种,只有这样她才能承担来年高昂的红薯种费用。
车到山前必有路,实在不行,她可以先种好自家的,别人看到了,来年再种就是,事实大于理论嘛,可能她说出口别人不信,但是她做出来了不用劝服别人,他们也会跟着做,实在不行就花钱租地再种。
这么想着,刘玉桃便走到了村口,不远处,“邦邦邦”的夯路声不断传来,还有大家的欢颜笑语,有些高兴了还引吭高歌的,众人一边干活一边笑声不断。
修路不只是利在千秋的大好事,佟家村男女老少还能因此赚个零花钱,何乐而不为,于是修路的这几天,整个村子像过年一样热闹,青壮年一遍忙碌一遍闲话,平常佝偻着腰,苍老无力的老人精神抖擞了,连那些平常调皮捣蛋的孩子都乖觉了不少,每天天刚亮就自动起床,约起小伙伴就去河边捡石头去了。
众人远远看见刘玉桃朝这儿过来的接二连三地打招呼。
“玉桃来了!”
“玉桃,快看,这路漂亮吧!”
“玉桃,……”
刘玉桃一一回过众人,然后便赶紧朝佟村长那边去。
“玉桃来了,大丫呢?”
在一旁的孟氏拍了下佟村长,“人家都改名了,你还喊大丫。”
佟村长不好意思地笑笑,“我这不是还不习惯嘛。”
“没事,曦姐不在意,李大夫昨天不是给王大伯治腿了嘛,她在家照顾王大伯呢。”
“也是,治腿是要紧事,大丫在家守着也稳当些,你昨天听说有新种子后,不是说需要时间想想怎么规划吗?这是想好了?”
刘玉桃便把自己来的路上想到的办法还有担忧都说出来,佟村长听完,大叹了声,“嗐!,还以为是什么重要的事呢,不就是多种一季而已嘛,到时候在村里招呼一声,跟着种的人肯定多,你都不知道,你现在都成村里的福娃娃了,你喊大家往东,大家指定不敢往西。”
“村长爷爷,哪有这么夸张。”
刘玉桃是真觉得自己没有那个本事,她虽然多了些技术,但还不是小说那种带着神奇外挂的大女主,面对这样的恭维,她真的是羞臊不已。
但村长这番话却不是有的放矢,群众的眼睛都是雪亮的,王大丫家以前的情况是什么样,现在的情况是什么样,那都是有目共睹的,这段时间她做的桩桩件件哪样不是赚钱的,无非就是再种一季麦子,失败了也不过就是耗费些人力物力,但要是真的能成呢,那多出来的一季麦子可就是全部留给自己吃了。付出小收获大的事情傻子才不做呢。
果然,佟村长在现场跟大家说了之后,大部分的人都选择跟着她的想法再种一季麦子,刘玉桃也趁机把冬小麦栽种的大概事项说了下,还约定在秋收后挑个时间开会通知。
原先她还想要是大家不愿意,那就自己花钱租地种呢,现在看大家热情高涨,也给她减轻了压力。不知怎的,她总有一种急迫感,可能是刘启描述的残酷战争离他们并不远,他们的生命随时都会受威胁,而且现在的和平不过是三地之间因为天灾休养生息的假象,只要有一个苗头,或是一件事情作为导火索,三地就会发生战火,所以她必须在那儿之前做好所有应对。
脑海中大概构思了下未来怎么走,思考到一半的时候,就听到了不远处村里女人们的呼喊,她询问的目光朝众人看去,只见他们望着前方不停啐口,一脸晦气。
“这是怎么了?”
“哼!也不晓得哪里来的小白脸到我们村里来招花惹草,我家婆娘这几天对我横竖看不顺眼。”
一旁的人见村长脸色有些不好看就扯了扯他的袖子,青年男子才心有不甘地止了话。
佟村长一脸正色地教训道:“云公子是远道而来的客人,有心来帮我们,我们不能忘恩负义,狗娃子,你下次要是还这么口无遮拦,我就替你爹收拾你。”
叫狗娃子的中年男子又翘起了嘴,“那我也没说错嘛,八爷,你可不能胳膊肘往外拐。”
佟村长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我胳膊肘要咋拐,你也不看看你和媳妇的年纪,再大个十来岁,你们都能当他爹娘了,不过就是每天凑上前去人家跟前说几句话而已,用得着这样小心眼吗?而且人家堂堂正正的,偶尔的交谈也是记录你家做的工,你想干啥,非得我去打一顿才解你的气是吧,到时候你去补上?你识字不嘛,会记账不嘛?”
佟村长一番言语挤兑得叫狗娃子的青年男子臊红了脸,旁边的人也是吃笑出声。
“那他一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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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婆娘就老是拿我年轻的时候和他比,说我没他高,没他好看,还教我家大花以后找夫婿要找这种的,你说我气不气嘛。”
“你媳妇说得对啊,人家是长得比你好,比你有出息嘛,是让你女儿以后找夫婿找这种的,又不是说她要找这种的,我看你那心眼真的是比针还小。”
佟村长丝毫不给他留面子,众人的笑声越来越大,刘玉桃从这对话中也大概清楚了怎么回事。
“云叔出门了?”
不怪她消息落后,这几天她忙着统计观测村里适合栽种冬小麦的良田,于是便忘记了云江这个人,送饭都是佟村长家负责了,有好几顿来不及给自家父母做,也是村长家送的。
只是之前还怕他给村子招灾,都巴不得他赶紧走,谁知道佟村长竟然让他在村子露面了。
原来是这几天村长给云江送饭的时候,抱怨了下记账的事情,云江就提出了帮忙,起初佟村长也是纠结犹豫的,但是经过观察,村子并没有什么外人来打听消息,云江也是安分守己的,便同意了他来试,谁知道一来,他就展现出了出色的工作能力,不仅写字写得快,记忆更是过目不忘,哪个人做了哪些活,能得多少钱,哪些应该加,哪些应该减,一个人一天的工钱和一家人总的工钱,他都记得清清楚楚,如此真香,佟村长哪里还记得当时想把他藏起来的心思。
她望了一眼之前因为记账愁眉苦脸的佟村长,和现在意气风发,怼人厉害的形象,简直是天差地别,也别怪佟村长要站在外人,却把自家侄子骂得狗血淋头,换做是她,她也得保护好自己的帮手。
刘玉桃来到了云江记账的地方,这里其实主要记的是村里女人背石头的次数,要是背的石头是自己捡的,还得多加2文钱,还要记使用的材料数量,等晚上还要把老人小孩加进来,最后还要按户来进行汇总。和河边记背篓数量的佟家二郎相比,是要复杂了些,也难怪在知道云江识字并且可以帮忙的时候,佟村长巴不得赶紧让位了。
云江换了一身青袍,这是赵氏给刘启做的衣裳,做工很是细致,青色为主的儒袍,还用白丝线绣了竹,将云江衬托得更加气质出众,英俊不凡。
“云叔,你来这里做事不影响你休养吧?”
云江正一脸和蔼可亲地跟一个中年大婶交谈,见她两次来都是吃力地背两个背篓,便多叮嘱了几句,谁知这空档,便听到了刘玉桃的称呼,他脸色骤变,英俊的笑容顿时有些垮掉,“我很老吗?”
刘玉桃有些想笑,眼前男子大概二十出头的样子,她实际年龄比他还大呢,这样称呼他,最开始她也不习惯。之所以称他云叔,也是因为刘启去竹屋见过云江后,对他一见如故,一心要和这个清冷男做好友,谁知人家次次都是冷淡疏离,但这也没吓退刘启,只说这只是个人性格,并非是云江讨厌他,每次都是热情相对,甚至还让刘玉桃喊他云叔。
“你和我爹是好友,他视你为兄弟,我肯定要喊你叔叔啊。”
云江轻轻瞥了她一眼,“我还未婚配,还担不起你这么大的侄女。”
刘玉桃哈哈笑出声,继续说,“这有什么嘛,忘年交啊,你辈分高了还不高兴?”
“哪里值得高兴?”
刘玉桃看出他确实介意自己喊他叔,便跟着村长一起喊云公子,赵疆唇齿微动,欲言又止,想说她可以像最开始那样喊她云大哥,但又下不来那个脸。
眼前的少女似乎不大懂得男女之嫌,从她说煽猪到喊他“云大哥”,他就看出了少女异于常人的“奔放”,起初也有想过她是不是看出了他的身份有意接近,但是相处下来后,才发现除了“称呼”,她言行举止很大方得体,从不越界,加上看到了她和村子里的人相处,也就没了其他想法,但是不知道怎么的,以前唤“云大哥”的人现在唤他“云公子”,他就是觉得莫名的不爽。
18. 致富路
修路的事情,比刘玉桃想象中顺利,也提前了两天结束。
仅仅十三天,一条宽阔笔直的大道就落成了,其中有部分路段占到了良田山地,刘玉桃按市场价赔偿给村民,虽然占用耕地修路预算比之前高出150两左右,但是却节约了一半多的时间。
临近结束时,佟村长还买了两块大石碑,一块刻着“佟家湾”,放在前往县城的岔路口,一块刻着“致富路”,底下刻写了路的来历,捐赠人的名字,不论是捐了百两的,还是几十文的,上面都榜上有名,就像刘玉桃说的,这条路凝结了佟家湾全村老少的心血,也是见证佟家湾改革的里程碑。
“致富路”落成那天,众人在村口翘首盼望,等步行测试的人回到村里,“咚”的一声鼓响,佟村长看着计时的沙漏,“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陪在一旁的佟二郎也高兴大喊,“算出来了,算出来了,不到一个时辰!!!”
话一出,所有人都高兴不已,很多上了年纪的老人都悄悄抹眼泪。
不断有人上前询问佟大山等人路好不好走,累不累,参与步行测试的人都兴奋地说着他们新修的道路有多平有多宽,走起来有多舒服,还说附近村长知道他们在测试新路的路程时有多羡慕,明明都是四五十岁的年纪,说出的话却像得了糖吃的小孩子一样。
道路两边也来了其他村子的人,佟家湾修路的阵仗太大,整个村的人口差不多有千来人,这十几天,这些人都热火朝天地修路,早就传遍了十里八乡,所以“致富路”落成的时候很多外村人来凑热闹,当看到那条直通县城的大道时都羡慕不已,纷纷叹息自己怎么不是佟家村的人。
有那活泛心思的,也早就想好要怎么凭借这条路也让自家发家致富了,虽然这条路不是他们修的,但是他们临近佟家湾啊,乡里乡亲的,到时候要从这里去县城,佟家湾的人还能打杀了他去?
那些儿子女儿到了婚嫁年龄的人家也起了结亲的心思,一些忠厚的人则是直接去问了佟村长外村人能不能走,以往像这种自己筹资修建的道路,是可以不对外人开放的,甚至其他几个村子的村长也来问,要是以后他们村子有钱了,能不能修一条路通过来。
刘玉桃倒是没想到修建一条道路还会引发这些,所以村长笑呵呵地来问她意见的时候,她也不禁感叹古人的灵巧心思。
不过刘玉桃并未发表意见,毕竟她不是这里土生土长的,思想也异于常人,所以她也不打算破坏这里的行事制度,便将做决定的权利又推回给了佟村长。
后来,佟村长找一些族老开会后,才算真正议定。
想到周边村子大多有姻亲关系,所以允许外村人经过,但是如果是用车拉重货的话,则需要付上一车两文钱的过路费,要是以后其他村子修路来连接“致富路”,另外收取50两后便不再收取过路费。甚至还专门在村口见了个小木屋,让人来管理收费的事情。
不过,如何管理那是之后的事情,眼下大家除了高兴“致富路”的落成,更多的是期待接下来的工钱发放。
村里识文断字的人不多,佟大郎在码头走不开,刘启现在启蒙的这一批学生又还太小,所以这段时间都是让佟二郎请假回来帮忙的。
晒场上,赵疆被村民围住,周边的说话声震得脑袋发麻,从他8岁起就一直待在军营,待过人数最多的场景都是在军营,几千几万人的场面他都经历过,但是军中将士素来军纪严明,很少有如此吵闹的时候,眼前如此沸腾热闹的场景还是他第一次经历,一些开惯了黄腔的中年妇女看他俊俏还上手摸脸调笑,说以后不晓得要便宜哪家姑娘,硬生生把严肃清冷的赵疆逼得狼狈而逃。
刘玉桃看着躲在身后,脸上满是羞窘的男子偷笑不已,想到得在天黑前发完工钱,便立马将村民们安抚住,带着赵疆逃离包围圈,来到上首发钱的地方。
佟村长已经让人抬了几大筐铜钱摆在周边,佟二郎则坐在桌子上查账,王大丫和她娘这段时间都在家照顾王猎户没有出来做工,但是王家的几个小子却是每天都奔波在修路的线上,所以她们是来看王家的几个孩子领工钱的。
刘玉桃和赵疆到场后,佟村长便开始照着账本念名字。
“村里重复的名字有点多,我们一户一户地来点,每家派代表来领工钱。”
“佟铁生户,重活2人,每人每天15文,一共13天,小计390文。捡石头108筐,背石头56筐,每筐2文,小计328文,总共718文,其中有63筐石头是孩子捡的,计120文,户主和家中孩子上来领钱。”
佟村长在旁边念名字,佟二郎就迅速地数出相应的钱,还单独把孩子们的拿出来,分成两份。
佟铁生从人群中出来,上前压手印,然后捧着沉甸甸铜钱就哭了。
周围人都知道佟铁生心善爱哭的毛病,明明自己也是穷得叮当响,但就是见不得别人可怜,所以经常勒紧裤腰带接济黑丫黑蛋这些穷苦孩子和老人,幸好铁生媳妇也是个心善能干的,这才没和他分了家。
“铁生叔,见别人可怜你哭,咋领钱你也哭呀。”
众人哈哈大笑。
佟铁生抹了把眼泪,冲那调笑自己的侄子道,“你懂啥,这么多钱,要是搁在以往,得外出两个月做苦活累活才能得咧,现在13天就得了,我这是高兴!喜极而泣!”
“哟,还用上成语了都……”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调笑着,气氛热烈而和睦。
笑声并没有就此断绝,佟铁生家只是个开始。
那些调笑佟铁生不淡定的人,当真地捧着大串铜钱的时候也忍不住流下了眼泪,就像佟铁生说的,钱真的难赚,特别是他们秋收之后才出去,便只能打些短工,做的都是最脏最累工钱最少的活,吃不饱穿不暖的,外出做工三四个月,回家来得瘦一大圈。
出过门打过短工的人都知道这次的工钱对他们来说是多么的可贵,大家也在这一刻真正地意识到“致富路”的具象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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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玉桃在修路前放话让小萝卜头们保有自己的工钱,所以大多数人也都是带着孩子来领的,至于回家后会不会被没收,那就不得而知了。
也有少部分想帮自己孩子代领的,结果还没摸到钱,自家孩子就哭得震天响,控诉大人们说话不算数,没办法最后便只能让他们自己上台领,暗想着等回家再收拾,结果这群孩子一领了钱就全部拿来给刘玉桃保管,说怕拿回家大人就来要,实在不敢拿回家,惹得大家哈哈大笑。
黑丫黑蛋家里只有两人,但这两兄妹却是起得最早的,回家最晚的,所以两人捡的石头是所有孩子中最多的,足足有153筐,黑蛋虽然傻,但还有把力气,便没日没夜地背完153筐,磨得肩膀都破皮流血了,草鞋都走烂了两双。
他笑呵呵地捧着铜钱拿来给黑丫的时候,黑丫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周围那眼窝浅的忍不住动容,秦婆子准备上来抢的时候,还没到两人跟前,就被一群大娘拦回去了。
“妹妹不哭,哥哥可以挣钱了。”
黑丫手里捧着铜钱,看着黑蛋脸上不合年纪的天真,却还笨拙地哄自己,眼泪更是汹涌而出。
天色渐暗,这场工钱发放仪式才结束,全村100来户,工钱最少的有两百来文,最多的差不多有一两,个个揣着铜钱,怀着希望,高高兴兴地回了家。
回家路上,云江拎着灯笼沉默不语,走在一旁的刘玉桃忍不住好奇,“你怎么了,不觉得今晚上的场面很感动很喜人吗?你怎么一晚上都是这种表情。”
“我只是在想,百姓们过得太苦了。只是修了条路,领了几百文的工钱,大家都这么幸福,可见他们多么容易满足,可是像佟家湾这样的村子在全国上下是少之又少,怎么才能让其他地方的人像佟家湾这样,有生机有活力,对未来充满希望呢?”
他转头来,深深盯着刘玉桃,“虽然世间有权贵高官,有富豪乡绅,却没有哪个像你一样这样为他们着想,你……你到底是怎样的人啊?”
云江望着少女暗暗深思,聪慧狡黠是她,冷静理智是她,乐于助人是她,趋利避害亦是她,一个人怎能如此多面,却面面让人喜欢。
“我?”
刘玉桃耸了耸肩,“我就是个普通的小女子啊,只是稍微聪明了一点,知道的东西也比别人多一点而已,总不会是村民口里夸的‘仙女下凡’吧。”
她开着玩笑,却看见云江认真地看着她,不禁扑哧出声,“好了好了,我就是开玩笑的,我家搬来这里这么多年,受到的帮助很多,现在有能力了便只是回报一点而已,但我的能力也仅限于我们村子,那种忧国忧民,想要泽被天下的心思我可没有。”
刘玉桃说完,便催着云江走快些,还要回家准备晚餐呢。
云江在听到“仙女下凡”时,脑袋瞬间刺痛了一下,脑海里似乎也有人说过这番言论,那些模模糊糊的场景不断闪烁,心脏被揪扯的疼痛又突然袭来,他暗自运气,深深呼吸,强压着不适跟刘玉桃回了家。
19. 秋收
秋收
是夜,竹叶簌簌,房屋清冷,竹床上的男子脸色痛苦,苍白无力,仿佛陷入巨大痛苦。
嘴里喃喃着,“玉儿,别走,别走……”
“大哥,此女乃祸国妖女,并非什么仙女下凡,南北朝就是前车之鉴啊,且她已失了贞洁,不堪为后啊。”
“她不是什么仙女,更不是妖女,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子,是我唯一想娶的人,你们休要阻拦我!”
梦里的赵疆身穿婚服,却不见半分喜气,他越过层层阻拦他的属下,去追寻自己心爱的人……
红衣女子被绑在悬崖边,红色的婚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她面容模糊不清,赵疆却似乎能感受到她的温柔与不舍,声音若有若无。
然后,女子被人一推,消失在山林间。
“不要!”
伴随着彻骨的痛,赵疆心脏紧缩,从梦里醒了过来,脸上却已经布满了泪。
赵疆熟练抹去眼角的泪,相似的梦境不知道已梦过多少回,五年前,旧帝李斯不仅毒杀了他的父亲,还派了无数杀手暗杀于他,待他从腥风血雨中杀出一条路后,这个梦便时不时地出现,侵扰他的心神。
“仙女下凡……”
赵疆喃喃自语,心中沉思,为何听刘玉桃说“仙女下凡”后自己会有如此反应呢?为何自己对她总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他饮了口冷茶,冷声唤了句“十七。”
暗卫赵十七是赵疆的贴身护卫,自然知道自己主子最近几年有做噩梦的习惯,但是只要赵疆不唤他,他便只能隐在暗处,坐在房梁上浅眠的他以为赵疆醒来后又会像以往一样继续睡觉,谁知道此时却唤了他。
他精神立马回笼,翻身下来行礼,“主子。”
“你去找人办几件事,第一件,想办法捂住刘姑娘“仙女下凡”的传言,她太过聪颖,且佟家湾的变化太过惊人,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一旦传出去,不论真假,势必会给她惹来灾祸。”
“第二件,从部曲里找两个身手最好的女护卫,想办法送到刘姑娘身边,贴身保护她。”
“最后,查一下刘家的来历,三日之内我要刘家人所有人员的信息。”
赵十七领命后便出了佟家湾,青林县暗处的探子也行动了起来。
刘玉桃此时还不知道,自己所有的异常即将暴露于世,一截光洁白嫩的小腿踢开被子,粉扑扑的小脸蛋睡得正香。
“致富路”修好后,佟家湾就进入到了秋收的高潮,金黄的麦子早已压弯了腰,只等人们去收割。
刘玉桃已经让佟村长找人来帮忙,所以一大早就起来准备早食等大家。
熬了一大锅玉米粥,主食是从佟村长家定的粗粮馒头和蔬菜馒头,村民们到的时候,刘启赵氏还没醒,直到那夸赞包子的议论声越来越大,两人才起。
一出门,就看到了满院子的人,刘启腋下撑着木架,有些错愕,“各位乡亲,这么早来是有何事?”
“刘夫子,你醒了呀,我们来给你家收麦子呀。”
刘启赶紧朝刘玉桃递了个眼神,询问怎么回事,刘玉桃也耸肩摆手,一副疑惑的样子,然后还是佟村长上来解释,“我昨晚上不是去喊人给你家收麦子嘛,大家晓得后,就不要工钱,自发的过来了,大丫家那边也去了好多人,你孟奶奶在呢。”
“这多不好意思啊。”
“不好意思啥,大丫家现在主要是治王猎户的腿,时时刻刻要人照顾,你家又是从不下地的主,赶紧给你们两家收完了,好早些搞那个什么训练营呢。”
“倒也是,那我多找几个婶娘过来一起做饭,村长爷爷,我爹爹不方便,可托您帮我照顾了。”
“包我身上,你做吃食也不用太精细,随便做点就行了,今天来了这么多人,你家那十亩地估计都用不了一天。”
刘玉桃抬眼看过去,差不多五六十人的样子,等刘玉桃将镰刀和曲辕犁拿出来给众人后,大家便匆匆赶往地里去。
想到王大丫和大丫娘都要照顾王猎户,便也将她家那边的伙食接过来,便让佟村长去王大丫家招呼一声,顺道告知让村民们结束了都来刘家吃。
刘玉桃刚刚舀了黑面和白面混合发着,孟氏就带着大河媳妇和大林媳妇来了,跟随来的还有石大婶子和英婶子,每个人手里还提着菜篮子。
“孟奶奶,你们来帮忙就算了,怎么还带着菜来。”
“都是自家栽的,不值几个钱……”
石大婶子也在旁边附和,“是啊是啊,比起你给我们的,这算什么,我还想天天给你摘来呢。”
刘玉桃也俏皮一笑,“那可求之不得了。”
“好了好了,不说了,前前后后加起来差不多有七八十人吃饭呢,我们得抓紧时间了,早就听说玉桃的手艺极好,我今天可要长长见识。”英婶子也在一旁应承。
“我已经把面发起了,这些天天气热,就简单做个拌面就行,孟奶奶,你和二婶子三婶子都会拉面,所以和我一起把面拉了,英婶子石婶子,你们帮我把带来的蔬菜洗净焯水切丝,然后准备两大盆芫荽和葱花调料就行。”
几人闻言便赶紧分头行动,醒好的面团擀成长条形,刷一层薄油静置,然后又切成小长条,最后捏住两头,拉成适宜的长度即可。
刘玉桃四人边拉边说笑,外面洗菜的石大婶子和英婶子倒是惊得咋舌,这年头,油水都是极费钱的,普通人家平常连猪油都舍不得吃,见这刘玉桃却这么用芝麻油,暗暗心惊刘家好日子的同时也心疼死了。
两个节约习惯的人忍了又忍,最后还是忍不住,“玉桃啊,咱村里都是些粗人,随便吃点就行了。”
“是啊,哪里用得着这么好的油啊。”
“两位婶子,不放不行呢,拉面的时候要放油延展性才好,拉起来才不容易断,口感也才劲道。”
石大婶子还是有些不忍,觉得这孩子不会持家,“那真是让你家破费了啊,不过……”她偷偷凑过来低声说,“你这么花钱,我们走后刘夫子他们会不会收拾你啊。”
她以己度人,想着这刘玉桃要是自己孩子,这么败家,肯定被打烂屁股,事后又想,要是自己孩子也有这出息,自家早吃香喝辣了,还会在乎这点油。
果然,那边刘玉桃听了也是笑出声,“婶子别担心,我爹娘可爱吃了,只要是好吃的,他们都不会说我的,而且大家也难得来我家用饭,我得趁机给大家做多好吃的不是,再说了,我们的日子会越来越好,到时候家家肯定能吃上白面,你们就当提前适应了。”
“那我们今天有口福了,那行,我菜还没洗完呢,我这就去了。”石大婶子笑着走出了门。
旁边的大河媳妇看不见她身影了,才道:“都说这石家的嘴碎,今日接触了,人还怪好的,还晓得来劝劝玉桃咧。”
“所以说道听途说哪有真,还是得多接触。”孟氏瞥了媳妇一眼,才接着说,“是人都有缺点,心不坏都是可以处处的,但是该说的不该说的自己要有脑子。”
大河媳妇大林媳妇点了点头,一副领教的样子,刘玉桃也很是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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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
四个人,拉七八十个人的面食,也不花多少时间,等把面拉好,刘玉桃就开始制茱萸油和肉沫浇头,现在这个时代还没有辣椒,大家吃辣都是用茱萸代替。
想起新做的酸豇豆也可以吃了,便切了一小盆作为调料。
麦地这边,五六十人围着十亩的麦地,没一会儿功夫就收完了。
把麦子抬到打谷场那边晾晒后,佟村长便去借了牛来,套上曲辕犁就开始犁地,众人看见他轻轻松松就犁了几道地,都纷纷称奇,你争我抢地上去试。
赵疆来到麦地的时候,就看见一大堆人在那儿吵嚷,知道原因后便也兴致勃勃地在一旁观望。
佟村长在指点村民的同时还不忘余光看向云江,见他“一脸渴望”地望着曲辕犁时,便将正在犁地的村民拉了下来。
“来来来,云公子来试一下吧,这犁可好了。”
正观望起劲的赵疆被这么一喊就有些诧异,他指着自己,“我?”
“是啊是啊,你不是想试试嘛,快来嘛,这曲辕犁可比原来的犁好用多了。”
赵疆轻按了下肚子的剑伤,还没完全算好呢,他就想看看而已,不过又不好拂了村长的美意。
只是这双手拿过刀杀过人,还从未犁过地呢,倒是一种新奇的体验。
他还是穿着一身白色长袍,在一众灰黑短打的男子中尤为显眼。
不远处树上,刚来的赵九差点摔下来,被十七拉住。
“你注意点。”
赵九揉了揉眼睛,又看了一下犁田的赵疆,不可思议地问十七,“这是主子?”
十七已经习惯赵疆最近的异常,很是坚定的点了点头。
赵九还是不确定,“人人称颂的战神,我们的北齐之主?”
十七还是坚定地点头。
“主子想啥呢,伤都快好了,还不回府城,就为了待在这么个小村庄种地?”
十七眼神犀利地警告了他一眼,“主子做事自有他的道理,我们只需要听从就行。”
赵九咽了咽口水,知道十七和赵疆都是清冷严肃的性子,也不在意,只大概说了些查到的信息。
“主子要的东西已经查出来了,刘家是七八年前来到佟家湾的,据说当时来的时候,刘家带了很多书籍,一般来说,寻常人家是不会有那么多书的,除非是一些世家大儒,可是刘家表现得又很普通,而且也没有和什么权贵来往,这就很让人诧异。”
“还有就是,刘家的儿子刘玉清三年前投军了,按理说应该在我们军中,但查遍了整个军营,都没有找到,倒是有几个名字也叫刘玉清的,但是年龄对不上。”
“那捂住传言的事儿呢。”
赵九不知想起什么似的笑了笑,“这个也办妥了,我遇到了个骗子,但是是个好骗子哈,他在府城忽悠了一众权贵捐了钱,我们接到信息后准备去抓捕,谁知道却看到他把那些钱都买了粮食发给一些乞儿,于是我就把这个事情大概说了下,他说世人都敬鬼神,既然村民们都这么认为,那也不改变他们的认知,只需要告知他们刘姑娘‘仙女’的身份不能说破,否则刘姑娘就会离开这里回到天上去,大家为了来之不易的好生活肯定不愿意,到时候自然而然会严守口风。”
“倒是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可是谁来说?”
赵九指了指在村口“致富路”慢悠悠走着的一个小黑点,“人已经到了,他自会看着办的,那人头发胡须都白了,看着像个老神仙,他说出来会更有威信。”
“那就行。”
20. 神隐道长
这边,从未犁过地的赵疆手足无措地握着把手,犁头深入土里,随着耕牛的前进,黑色的泥土被缓缓掀开来。
“云公子,没想到你看起来斯斯文文的,犁地上手还是挺快嘛。”
他应和着佟村长的夸奖,掩饰住尴尬的羞窘,谁能想到堂堂北齐之主,声名赫赫的战神会有一天跟在牛屁股后面呢?
他把位置让给别人,然后和佟村长交流起来。
“我之前听人说种田辛苦,今天上手了,倒是感觉没想象中的苦,这犁地还是挺轻松的。”
佟村长抽了口老烟枪,吐出嘴巴里的烟后才道,“这才哪到哪儿啊,农民一整年除了农闲那几个月,哪时不是在地里头,辛辛苦苦一年下来,老天爷要是赏饭吃那一年就勉强温饱,要是遇上个天灾,那全家都得饿死,苦啊。”
他又拔了口老烟枪,“我们现在用的这个犁是玉桃让铁匠新打的,比直辕犁省力太多了,你要是用直辕犁,可比现在费劲笨重。”
赵疆立马就想起了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那时候刘玉桃就是在打铁铺子,难道这也是她想出来的?
“这也是刘姑娘想出来的?”
这么想着,便问了起来,佟村长便兴奋地把那日刘玉桃对李铁匠说的话复述出来,那双亮晶晶的眼睛里是满满的佩服和尊敬。
赵疆内心大受震动,他未想到那么个小身躯里竟然储存着这么大的能量。
曲辕犁只有一个,犁地也是大家换着换着试,所以佟村长便让大家回去拿锄头一起挖地,最好能在今天把收割和犁地一起做完才好。
赵疆听佟村长这么一说,便央求他拿之前的犁来也试一下,看看两者的不同。佟村长没想其他,只认为是单纯的好奇,便也让人去自家拿了。
没一会儿,直辕犁就拿了过来,套上绳子后他便又试了一下,果然如佟村长那般说的笨重费力,他看着曲辕犁陷入沉思,内心想做的事情又多了一件。
不远处赵九和十七感受到了赵疆的召唤,便隐身去了竹屋等着,没多久赵疆也到了。
赵九把查到的信息一一道来,刘玉桃的生辰年月,家庭情况,成长经历,包括她清醒后做的桩桩件件事情,顺道也把神隐道长在府城的事情说了出来。
赵疆心不在焉地摩挲着手里的纸张,待赵九汇报完毕后才晃过神来。
“那个道长也是今天到吗?”
“属下是和那个道长同时到的,已经到佟家湾了。”
赵疆见事情已办妥,便又提了曲辕犁的事情,还着重提醒隐去刘玉桃功劳的事情,避免被人知道后徒增是非。
赵九和赵十七听到,都忍不住咋舌,“乖乖,这刘姑娘着实聪明了些,这些事情哪像一个未及笄的女子能干出来的啊。”
十七一记眼刀飞过去,赵九便立即住嘴,然后又汇报起府城的事情,“对了主子,府城还出了件事跟您有关。”
“何事?”
“那个神隐道长在府城的时候开坛讲道,许多富贵人家都去了,老夫人也去了……”
赵九悄悄看了自家主子一眼,见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便继续道,“老夫人跟道长求了主子的姻缘,神隐道长说主子命格特殊,需得寻个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且有过大机遇的女子成婚方可,否则便会如同前两任主母……”
赵疆听出了赵九的未竟之言,并未像以前那样反感。一般像他这样年龄的男子都会早早成家,像他二弟赵珉在出孝后也成了亲,现在都有了三个孩子,只是他婚事坎坷,一直拖延至今。
他还是儿童时,柱国公就已经为他指了左老将军的长女左青语,只是她八岁时在冬日不慎落水导致身子孱弱,未及笄便已早逝。
第二任是平原侯的嫡幼女苏婉宁,在大婚三个月外出落马而亡,然后紧接着就发生皇后公主被赐死,赵家被逼自立的事情,赵疆也没心思去想是人为操作还是命格的原因,加上总是做梦后,他对娶妻生子便也没了兴趣,连赵老夫人也拿他没办法。
“老夫人那里就不用管了,我自行处理。”
赵疆没在意,出孝后不是没有给他安排过亲事,但都被他拒了,这次也不会意外到哪里去。
“恐怕是晚了,老夫人这次是动真格的,属下离开府城的时候,老夫人就以将军府的名义发文,要在整个北齐为您寻求命定之人成婚,各地府衙也在整理户籍,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未婚女子都要去府城参选。”
虽然赵疆没有自立为帝,但这五年来的割据为政,整个北齐也认了赵家为主,而赵疆作为赵家军的掌权人自然是和皇帝差不多的地位,目前也只是差一个名义而已,所以赵老夫人像选妃一样给赵疆选妻也没有招来反感,反而多数人都暗暗自喜。
赵疆捏着眉头,有些愁容,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的十七却突然出了声,“咦,刘姑娘好像也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那她岂不是也要去府城?”
赵疆闻言,便立即将记有刘玉桃生辰的纸张翻来看,是甲戌年九月十六日未时出生,刘玉桃就恰好在这个行列,赵疆也不知道是感叹有缘还是什么,心里突然觉得另一半是刘玉桃也没什么不可。
可没一会儿,他就摒弃掉心中的想法,梦里的女子还没找到,也不知道是否和自己有渊源,且他还大了刘玉桃差不多十岁,怎么可能会有结果,想来她如此自傲自强的性格也不会同意。
索性老夫人用的是重阳赏花的名义召集各类符合条件的女子,离那时候倒是还有段时间,他应该也来得及处理,于是便让赵九关注其他事情。
另一边,神隐道长已经携着小徒到了刘家。
走过那条宽敞的大道后,进入村子的路便变得蜿蜒起来。
差不多大小的鹅卵石被拼成各种图案,美观又清洁。
身后七八岁的小徒平安穿着一身青色道袍,蹦蹦跳跳地看看这里摸摸那里,倒是多了许多童趣。
“师祖,这路和别处真的不一样诶。”
神隐道长捋着胡须,洁白的拂尘悬在道袍中,柔和宽容的表情显得他慈眉善目。
“平安,去问问佟村长家住哪儿。”
被唤平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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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道士立即收起顽皮样,连忙和村民打听佟村长的去处,恰好被在村口玩耍的四郎听道了,便自告奋勇地带着他们往麦地去。
神隐道长远远看着不远处干得热火朝天的村民,眼里都是对众生的怜悯。
四郎边跑边喊佟村长,在一众人群中指挥犁地的佟村长这才抬起头来,见是一个白胡子白头发的道长,便立即跑了过去。
“这位道长,敢问找小老儿何事?”
时下人们对和尚道长多有尊崇,所以佟村长也很恭敬。
“佟施主,老道是向佟施主报喜而来。”
他也不绕弯子,直接找了佟村长说明来意。
“喜从何来?”
神隐笑着看了眼不远处的“致富路”,又看不远处一片欢声笑语耕种的人群。
“老道夜观星象,发现紫薇星明亮闪烁,且落于北方,跟随而至便到了佟家湾,可见这里降了有福之人,可不是喜吗?”
佟村长想起这段时间以来刘玉桃带大家做的桩桩件件,确实都是极好的事,便连连点头夸赞,“我们村是有个聪慧善良的女娃,因为她,最近村民日子都好过了不少,我们村都开玩笑说莫不是菩萨见我们受苦,这才降下个仙女来帮助我们,时下您这样说,可见我们玉桃真是个福娃娃呢。”
“刘施主是已丑年寅月十五午时出生,八字纯阴之人,一般如此命格多半是父母早逝,家中不和,亦或是早逝之命。但刘施主桩桩件件与之相反,且能起死回生逢凶化吉,又聪颖非常,心怀大善,实乃得天独厚之人。但佟施主需知,慧极必伤,站得越高的人越容易从神坛凋落,刘施主的聪慧势必造就她不凡的一生,但同时也会给她带来无尽的灾祸。”
佟村长看着眼前仙风道骨的道长,又听寥寥数语提起刘玉桃的日常所为,心里本就信七八分的眼下更是担忧。
“道长,不知可有解决之法。”
玉桃的聪慧众人皆知,且她还对村里做出如此贡献,于公于私,他都是不愿意刘玉桃出事的。
“虽说时也命也,但是总归事在人为,若是保护得当,也不是不可安稳一生,佟家湾的人亦可随风而起,甚至天下百姓也能惠及。”
神隐道长递给佟村长一道符纸,“佟施主,佟家湾来年本应有一大劫,但因为刘施主的出现而解困,而你作为刘施主的守护星更是身怀大功,老道将此符将赠于你,愿你遇难成祥。”
佟村长心中涌起无边波澜,对神隐道长的话更是肃然起敬。
“道长放心,小老儿定约束好村民,务必从善尽善,竭力保住村中福女。”
佟村长现在已经不是将刘玉桃看做是聪慧过人的后辈了,而是真真正正当佟家湾的福女来对待。
众人见佟村长和一个道长聊过后就一脸严肃的回来了,当晚整个村子,除了刘启以外的当家人更是被佟村长招到了家里商议事情,一一叮嘱刘玉桃的事情。
此后村子里夸赞刘玉桃的话便少了许多,那些什么“仙女下凡”的夸张言论更是不见了踪影,只是对她的喜爱还一如往常。
21. 初潮
而刘玉桃这边,也已准备好了午饭,因麦地离家并不远,所以刘玉桃就喊人直接去地里喊帮忙的人回来吃饭。
劲道的面食煮好后被过了一道凉水,加上各种调料和焯好的蔬菜丝搅拌在一起,有凉面的清凉,又有煮面的浓香,众人自是吃得不亦乐乎。
一个上午,刘玉桃家的十亩麦地和王大丫家的五亩麦地就已经全部收割完,所以吃了午食后村民便回了家中收割自家的麦子。
刘玉桃和王大丫也抽身出来想训练营的事情,村里秋收大概也就需要半个月左右,所以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她们必须在短时间内做好各项准备。
王猎户的腿经过大夫的诊治后只需要休养,隔半个月进行一次复查就行,所以王大丫的空闲就多了些。
她到刘玉桃房间的时候,刘玉桃正拿着根羽毛沾墨写字,她不识字,所以看到纸上密密麻麻的字时也不懂其含义。
刘玉桃只好一一跟她解释,原来上面写的是训练营运营的规划思路,刘玉桃准备把报名的人员按照年龄大小分成不同的班级,最开始报名的174人,后面又增加了68人,年龄从10岁到25岁不等。
年龄太小的还不服管教,不能要,年龄太大的则错过了学武的最佳年龄也不能要,前前后后加起来就有242人,而要建立一个合适这么多人训练的场所也需要宽敞的地方。
刘玉桃和王大丫先是在村子附近找了块荒地,大概有二十来亩的样子,旁边还有一个小荒坡,置办下来大概差不多80两的样子,两人确定后便又让村长去衙门办了红契,然后刘玉桃则在村里招工。
虽然大家都在忙秋收,可是有钱不挣王八蛋,于是每家每户都尽量抽出人员来做工,不到10天,三十亩地的荒草树木都被铲平,露出一个平坦的空地。
刘玉桃选取临近村子的方位建了一排房子,作为训练营以后吃饭休息的地方,还特意空出几间来作为学堂,方便大家识字上课。
村民被刘玉桃的大手笔惊掉下巴,虽然那一排七八间的房子是普通的土坯转,但顶上的瓦可是结结实实的青瓦呀,村民心惊的同时又骄傲,但是想起当家人的叮嘱便只能将这种喜悦埋在心里,实在憋不住了便只敢和村里人过过嘴瘾,半分都不敢漏出村子去。
也正是这样的“觉悟”,佟家湾训练营才能悄无声息地发展,直到一年后横空出世,大家这才知晓佟家湾有个猎户训练基地,而这时,佟村长早已让村里人筹钱,将大青山附近能买的山地都尽数买了去,那些人纵是再捶胸顿足悔不当初也无济于事。
未来的事情,刘玉桃并未过于思考,目前只是一心一意做好准备工作。
报名训练营的人有242名,10岁到15岁的有105个,15到20岁的有87个,20到25岁的有50个,所以刘玉桃按小中大班设置了小班2个,中班2个,大班1个。
课程设置了基础识字、体能训练、武艺教授、草药识别和简单处理、毛皮硝制和对外销售。
课程设置每五天休息两日,上课时间从早上辰时开始,到下午酉时结束,中午休息一个时辰,每节课时长半个时辰,每月进行一小考,半年进行大考,学完一年进行终考。
合格的人员可以直接毕业,且需签订打猎相关协议才可上山打猎。当然若有想继续学习的,只需要交付每年1两银子,即可继续学习。
在正式学习前,报名的人员还需签订两份合约,一份是承诺在学习期间上山所获需交七成交付训练营,另一份是不得透露训练营所有学习信息,否则则按百倍罚款。
之所以定这个规则,刘玉桃也是怕村民学得一知半解的时候回去教了家里人,然后出现偷偷上山从而导致意外的情况,有了罚款的约束,虽然也不能完全杜绝,但是却能制止大多数人。
同时训练营还设有奖惩制度,每月按班级对学习优异的前五名进行300文的奖励,对学习态度不端正,无故迟到早退的人员进行扣分,半年内低于50分则强行清退,。
佟村长拿着刘玉桃用羽毛笔写的《报名须知》,念得唾沫横飞,底下村民听得眼睛发亮。
“意思是进去学习还给发钱?”
“都说了,不是都发钱,是学习优异的前五名才发。”
“那我得多盯着我大孙子,让他努力学,这要是每个月都有300文,那一年下来不就是差不多四两银子了,这可就把报名费给挣回来了。”
周边的人自然也是这种想法,个个都铆足了劲学习,佟家湾的学习氛围一时之间空前绝后的好,连在书院读书,休假回来的佟二郎都不敢漏出半分懈怠,深怕被比了下去。
赵疆就站在村民附近,随着佟村长的报道越来越心惊,隐在暗处的赵九和十七也纷纷瞪大了眼。
他们可不是普通的村民,只能看到刘玉桃甩出来的那一点利益,刘玉桃几乎把所有的事情都想到了,训练营如何开,利益如何分配,打猎所得如何销售,包括那些奖惩制度、考试制度,甚至防止意外发生的合约都想到了。
其他人都以为1两银子的报名费物有所值,甚至一些人还觉得占了便宜,但是他们忘记了里面还提到,在这一年里,这242人不论是打猎还是采药,凡是通过实习在山上所得都需上交七成。
大青山绵延不绝,里面资源丰富,一旦上山,所收获的可是报名费的几倍甚至几十倍,所以她们赚钱的并不是那1两银子的报名费,而是用那1两银子套牢了给自己低价打工的人。
不过,既然想学技术,自然是要有所付出,刘玉桃的心思固然昭然若揭,但确实对村民来说也是一种好事,这是合作共赢的事情,只是赵九和十七心惊于这么小的一个女娃娃竟然能如此心思缜密。
“我滴个乖乖,这女娃娃可真的是聪明得逆天啊,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聪慧的小娘子呢。”
说着,赵九转头去问十七,“她是不是还未及笄来着?”
“嗯。”十七点头不语,和赵疆一样严肃沉思。
“这么聪明的姑娘不做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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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主母真是可惜了,要不要跟老夫人去封信走走后门?”
十七一双厉眼立马就扫射过去,“主子自有思量,你不要坏了主子的事。”
赵十七是从小跟在赵疆身边,是最懂赵疆心思的人员之一,这段时间赵疆对刘玉桃的过度关注,以及种种失态他都看在眼里,所以赵疆肯定是对刘玉桃有心思的,只是不知这种心思达到何种程度而已。
训练营运营的模式,刘玉桃是借鉴了现代技校和工坊流水线做工的做法,运营方式得到村民的热烈欢迎她并不意外,她也很高兴见到如此盛况。
可是身体的异样却让她笑不起来,今早起来的时候,她就感觉到了胸口隐隐作痛,以为是睡姿导致淤堵的她照常出了门,可现在她肚子传来熟悉的绞痛,她就知道她这是长大了。
趁着众人都在听佟村长说训练营事情的时候,她本想悄悄地离开,谁知却被赵疆喊住。
“刘姑娘,训练营的事情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自然就想出来了。”
刘玉桃这时候只想赶紧逃走,深怕熟悉的绞痛过去后就是初潮的到来。
赵疆这会儿只惊奇于刘玉桃的奇思妙想,还想拉着她说话,就见刘玉桃微佝着背走了。
转身的那刻,赵疆看到了少女后裙上的暗红,意识到是什么的时候,脸上发烫,从耳朵到脖子都红了一片。
他赶紧跑过去,颀长伟岸的身躯完全遮住了稚嫩瘦弱的少女,也挡住了其他人的探视。
“你干嘛跟着我,我现在没空搭理你。”
身体的异样让她心情咆燥,性格也不如以往温和,见赵疆亦步亦趋地跟着自己,更是恼怒。
“你……你衣服脏了,我给你挡一下。”
平常清冷严肃的男子此时无措极了,他想过脱外袍给她,但是此举一来便更加引人注目,而且要是她当众披着他的衣服,那对她的名节也有碍,思来想去都没有什么办法,于是他便只能忍着无边的羞意跟着少女。
刘玉桃立马就知道了他的意思,一张本来因绞痛苍白的脸此时变得爆红。
她想过不让赵疆跟着,可是他一旦走开,那后面的人就会看到她现在的窘迫,到时候不只是他知道,全村人估计都得知道,要真如此,她恐怕死的心都有了。
于是她便只能强压着羞耻,匆匆回了家,赵氏知道后便立即给她准备了东西,等她收拾好准备出来跟赵疆道谢时,早已不见了他踪影。
回到竹屋的赵疆缓了好久才回了神,此前他虽觉得刘玉桃熟悉,却未曾把她当成女子对待,在他眼里,那不过是一个乳臭未干的丫头,是一个没长大的妹妹而已。
可今日的意外让他突然意识到,就算那是一个未长大的女孩,但她总有长大的一天。
她会懂得男女之别,会成亲生子,会像今天一样,脸上浮现无边的娇羞。
“咚咚”的心跳声,告诉着他心跳的急速,他整整喝了一壶凉茶,少女轻咬红唇,欲语含羞的情景才从脑海中消散。
22. 武师傅
训练营的事情进行得如火如荼,规划好如何建立后,具体操作便全部交付给了佟村长和李铁柱。
佟村长威望高,经验也老道,交给他刘玉桃是一百个放心。
李铁柱则是存了锻炼的心思,毕竟李铁柱和王大丫成婚以后要进训练营做事,何不如一开始就锻炼起来,这样人手也不会紧张,毕竟她最想做的是研究农作物,可不想把多余的精力耗费在其他事上。
把事情安排好后,刘玉桃就安心窝在家里休息,身体的不适感让她懒洋洋的,那天被赵疆撞破的羞耻感更是让她躲了赵疆半个月。
休息五天后,刘玉桃神清气爽地出了门,训练营的修建进度也进入了尾声。
二十来亩的空地被分成了教学区、训练区、和实践区。
教学区共有10间房子,4间挨在一起的是训练营的教室,其中有一间教室特别大,是专门拿来上公开课的,能坐100来人左右,另外三间则分为草药识别班和两个常识班。
有4间都是单独分开建的,这么多学生,肯定需要另请老师,所以得提前准备住所,而且李铁柱和王大丫不久后就要成亲,两人也不能住在王大丫家,其中一间得留着给小两口做婚房。
后面增设的两小间作为厨房,是专门供应教师餐食的,要是有学员需要提供午餐,上交用餐费即可,不过目前刘玉桃还未想好定价,还得和佟村长、王大丫商量了才行。
王大丫和李铁柱可以教授打猎手艺,文化课她和她爹可以担任,家里也有一些医书,加上她在现代研究农作物的时候,也喜欢研究药材,所以简单的药材识别和处理办法她还是能教的。
但如果真正想让村民们学到功夫,光学王大丫家的拳法肯定是不行的,王猎户学的本就一般,传到王大丫这里也不会好到哪里去,王大丫抗打十分的话,那至少有七分得归功于她的神力。
突然,她想起了赵疆,那可是个高手来着,会飞来飞去杀人于无形的那种,要是他肯教,那刘玉桃就不用愁了。
这会儿她早忘记了当初对赵疆的戒备,加上赵疆住进村子后一直风平浪静,她早把赵疆当成普通人了。
这会儿,赵疆正捧着刘启赠送的书籍,斜躺在竹榻上,指节分明的手指翻开泛黄的纸张,在安静的小屋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刘玉桃坐在对面,一脸希冀地望着他,“你觉得怎么样?”
赵疆合上书,轻瞥了一眼对面的少女,他们已有半月未见,少女脸色红润,笑容娇俏,跟以往比起来似乎多了些成年女子的明媚。
她一进来就说了来意,要是他是个真正的游侠,隐居在此做一个武学教头并非一件美事,可是他知道自己的责任,来到佟家湾的这段时间就是他偷来的悠闲,府城那边一封又一封的急件,都是在催他回去。
码头建立军事基地的事情,杨焕之已经接了过去,煽猪、曲辕犁的事情在府城那边也有了进展,甚至在刘玉桃不知情的情况下,暗卫也到了她身边。
所有事情都已安排好,但不知道为什么,赵疆突然不想离开。
面对少女的挽留,他知道那只是单纯地需要他传授武艺,但是他还是心动了。
刘玉桃以为自己的条件开低了,于是又提高了价码,“这样,除了包吃包住以外,我工钱给你提高到3两,到年底给你不低于5两的红银,这该行了吧。”
“待遇是挺好的。”
赵疆可不是不知庶务的贵公子,平常百姓在外做工,每个月的工钱都是在250文到300文之间,一个月给3两可是普通人的十倍了。
“不知刘姑娘为何要教村民武艺?”
“为了保命啊。你应该知道我和大丫姐的钱是从哪儿来的吧。”
赵疆点头,他来村里后听了很多关于刘玉桃和王大丫的故事。
“财帛动人心,村民看到我们上山多了,总有一天也会上去,可是他们不像我认识药材,也不像大丫姐力大无穷,去多了,总会出事的,到时候村民多多少少也会在心里怨恨我们,所以我们还不如直接教他们呢。”
“可是山间野物虽多,但危险也存在啊,刘姑娘就不怕好心办坏事?”
“所以我才来找你喽,我让他们学会打猎以外,还得保住他们的命啊,不然上山就不是发财而是送命了,你也不要担心他们学不会,他们不一定要成为你这种高手的,只要有点基本功,遇到大型猎物的时候有点保命功夫就成。”
“再说了,现在这个时代也不是什么安稳盛世,要是以后被强行服兵役,也能凭这点基本功多些活命机会嘛。”
“这你不用担心,近两年都不会有服兵役的事情。”
“你怎么知道?”
赵疆见少女一脸的好奇,那好奇中还带着浓浓的审视,便继续解释道:“前几年的灾荒动乱还没让百姓喘息过来呢,就算是上位者想兴兵,也得看情况允不允许。”
再说了,南朝刚建立,上位后又费心思和当地的土司豪强周旋,根本抽不出空来。
而北朝的裕王是个骄奢淫逸的主儿,他上位后,不是大兴土木就是广纳美人,民间怨声载道,长此以往,就算他不打到京城,北朝也不长久。
而北齐这边,上要抵抗外族入侵,下要安抚百姓,也不会在这种时候主动生事。
不过,这些话,赵疆也不好跟她说,只是大概分析了天下局势。
刘玉桃听着,倒是跟刘启之前说的差不多,只不过更深入细致些,她不由得又怀疑起了赵疆的身份。
看到刘玉桃带着审视的眼光看来,他就立马转移了话题。
“我可以去训练营教授武艺,不过我最多只能留十天了,所以后期教学我可能没办法继续,你要是信任我的话,我可以给你推荐人来。”
刘玉桃听到他能教,而十天后他又介绍朋友来,早就乐得不行了,哪里有心思想他的身份。
“愿意愿意,太愿意了。”
刘玉桃连忙点头,深怕他反悔一样。
“不过刘姑娘,我还是想问一下,训练营的运营你是怎么想出来的啊,这可算是天下独一件。”
“我聪明啊,聪明就想出来了呗。”
刘玉桃总不能直接告诉他,这种“学习+就业”的模式就是现代的技校吧,与其胡编乱造什么高人,她还不如“自夸”,把功劳放在自己身上呢,反正到时候再出什么奇特事情,她也要往“她聪明”的帽子扣,不然她要去哪里找那么多“世外高人”来给世人看。
赵疆看着少女理所应当的自夸,竟找不到半分反驳。
“确实是聪慧过人,你这法子环环相扣,多方共赢,实属难见,不过不知此法可否套用在军营,毕竟要论劳力,那里可是最多的?”
刘玉桃想也没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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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可以啊,一事通则百事达,训练营的最奇妙的并非是打猎,而是他运营模式。要是套用在军营中,肯定得往提高战力上走,不过可以增加像打猎一样的技术……”
刘玉桃故作神秘,赵疆故作淡定,“哦,什么技术?”
“种地!”
“种地?”
“当然了。”
刘玉桃看他一脸不信,便反问他,“你们这里没有屯田制吗?”
“屯田制?”
“屯田制就是利用士兵或无地农民垦种荒地,以取得军队给养和税粮,将种地和训练结合在一起,不仅能提高士兵战斗力,还解决了粮草问题。”
“而且等天下安稳了,总不能把有过血汗功劳的士兵丢弃吧,要是他们都学会了种地,那给部分养老钱,再分上几亩地,不就可以解决养兵问题了?所以说,这个运营模式好吧。”
赵疆内心波涛汹涌,眼里的震惊历历可见,他原本只是觉得训练营的模式新奇,随口一探,谁知道她竟然能给如此大的惊喜。
根据刘玉桃的思路,他不禁想象屯田制实施后的场景,兵强马壮,盛世安稳似乎了行迹。
他突然想起她之前提过的煽猪、曲辕犁,桩桩件件都和百姓相关,他再次感受到少女对人们的善意。
她就像个巨大的宝藏,那些奇思妙想随便拎一件出来,都足以颠覆传统。
同时,他也反应过来,少女身边以后潜在的危险,看来防卫还需加强些。
“以后不要随便在别人面前说这些话。”
刘玉桃没有见他表现出任何惊喜,反而极其严肃地告诫她就有些不乐意。
“我也没在别人面前说啊,我觉得你是个好人我才说的。”
“知人知面不知心,谁都不要信。”
说完他好似觉得也不大对,“当然,你可以说给我听,我不会害你。”
“你都说知人知面不知心了,我怎么敢轻易相信你?”
“……”
有种搬石头砸自己脚的憋屈感,但赵疆却不后悔,“我说真的,刘姑娘,你太聪明了,你的见识、眼界、包括你会的东西都太非凡,这种非凡会成为人们争抢的东西。”
赵疆见她已经开始思索,于是便继续下猛药,“若你本身强大,那这种能力对你来说如虎添翼,可是若你渺小,它就是你的催命符。”
当然,他会尽全力照顾好她,无论是她如今对他有用,还是那道说不明的心思,他都不会让她身陷囹圄。
但他总有鞭长莫及的时候,所以他更希望刘玉桃懂得保护自己。
刘玉桃细细深思,然后就恐惧起来,近来事情太过顺利,她和村民也处得极好,渐渐地竟然忘记了初来异世的戒备,现下赵疆提起来,她这才后怕起来。
赵疆见她似乎吓到了,便又继续安慰,“当然了,只要你保护好自己,懂得藏拙些,别太突出,那稍稍聪慧也不会发生什么事。”
刘玉桃突然下定决心似的,坚定地道,“我决定了,我也要学武,万一哪天遇上事情,我也能逃。”
赵疆不动声色地望着竹林中隐在暗处的三个暗卫,心想倒不至于,你身边的暗卫可是数一数二的高手,寻常人都近不了你身。
嘴巴上却说,“那行,那我走之前先教你一些近身搏斗的技巧。”
刘玉桃自是无有不应。
23. 秋种准备
训练营建设收尾工作还需要四五天时间,于是趁着这段时间,刘玉桃就着手准备冬小麦的种植。
村里人符合条件的大多数都选择跟刘玉桃种植冬小麦,于是在收割完之后,大家也是马不停蹄地耕了地,因此刘玉桃家曲辕犁都一直轮班外借,没有空闲下来过。
村里有余钱的人家也去李铁匠那里订了曲辕犁,知道用牛和曲辕犁搭配犁地,一天能犁是6亩地的时候,那些因为修路、建训练营发了小财的人家也狠心买了牛。
一时之间,村里牛声渐起,有那活络心思的便将牛和曲辕犁按日出租,大家怕赶不上种冬小麦,便抢着租借,犁地的时间倒是比往常少了一半时间。
在修建训练营的同时,佟村长家的食铺也成功在码头开了张,卖的吃食都是刘玉桃教的新奇吃食,生意很是红火,收益几倍几十倍地往上涨,现在一个月最少也有30两的进账。
为了吃饱,北方的先辈们不是没有尝试过种植冬小麦,可是每次尝试导致的结果无一例外都是土地肥力减少,然后就是第二年粮食的减产,久而久之大家便不敢轻易尝试。
刘玉桃当然知道土地肥力跟不上的后果,所以还没收割前,她才走遍全村的良田,一一观测哪些地方适合种植。
对于适合种植的,刘玉桃则教大家如何提高土地肥力,如山间腐烂的树叶,沟里的黑色淤泥,还有焚烧麦秆的草木灰,这些都是天然肥料。
为了多得一些农家肥,刘玉桃甚至还找了县里的夜香郎购买了好几车夜香,拉到村子里的时候,都臭醒了好多人。
可架不住佟村长支持刘玉桃啊,加上她“福娃娃”的头衔,大家便忙前忙后地陪她折腾。
刘玉桃让人在田间挖了几个大坑,将买来的夜香倒进去,加入水、草木灰、腐叶和动物骨粉进行发酵,整个过程持续了两三天,当翻开盖子的时候,大家见原本臭气熏天的夜香变成了上好的肥料,哪里还嫌弃脏,于是纷纷像刘玉桃一样也找上夜香郎。
一时间,县城的夜香紧俏了起来,生活贫苦的夜香郎日子倒是好了许多。
冬小麦一般在每年的9月中下旬至10月上旬播种,翌年5月底至6月中下旬收获。
此时才到8月上旬,虽说还未到种植时间,但是刘玉桃并不准备等到9月才开始。
因为她知道的种植和收获时间都是现代的知识,她以前的那些经验对于这个世界是头一遭,况且她还要在来年四五月份种上水稻,所以她必须在8月中旬前完成种植。
在教完大家发酵肥料后,刘玉桃便抽出身来看训练营的情况。
训练区按照现代操场的设计做了很大的一个操场,学员们每天来上课前,都要先围着操场跑上10圈,然后分成文化课、打猎常识课、武艺课分批上课,这样能很大程度地利用教室和现有的教学资源。
最大的那间教室,目前正在上文化课,100多个10到15岁的少年们萎靡不振地跟着刘启念三字经。
刚刚经过10圈跑步的摧残,在听到刘启温柔的念书声时,身体的睡意更加浓烈。
也有那儿精神奕奕的,巴不得把刘启说的每一句都刻进脑子去。
按说刘启的伤还没好,他是不愿意折腾的,但架不住刘玉桃和王大丫的哀求同意了。
于是每次上课前,王大头便来背刘启,上完课后就送他回来,每天也就三节课,一节课才半个时辰,对于在家闷坏了的刘启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不过公归公私归私,刘启虽然爱女心切,但是却不想抛弃原来的学生,他还是希望能把自己的学堂开起来,要是教出个把栋梁之才,他也不缀了“举人之名”。
于是便和刘玉桃商量,让她赶紧找人来替,既然他现在已经勉强能动,他还是想回自己的学堂教书,免得他误了子弟,心不安宁。
谁知刘玉桃一听,反而噗呲一笑,“我也没见你教什么深奥东西啊,不就是启蒙识字而已,那一只羊是赶,一群羊还不是赶?要不你把你那几个学生也带来这里学习?”
那副欠揍的样子惹刘启生了好些气,默默在心底里劝自己“亲生的”“亲生的”。
说是这么说,刘玉桃心里还是知道训练营和学堂的区别的,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这不是一句空话,它代表了无数普通家庭想要改变门庭的愿望。
训练营现在受到欢迎那是因为大家手头上还不宽裕,要是家家都富裕了,刘玉桃敢肯定,人们还是会选择让自己的孩子进入传统的学堂认字读书,考取功名。
所以当时那番话,她也就是和刘启开开玩笑,她有她的事情要做,刘启也有他的想法,她不会干涉任何一个人的决定。
只是现在看着自家亲爹面对一群嗡嗡乱叫的少年,却依旧十足的耐心细致,她倒不免起了更大的敬意。
隔壁,是李铁柱在给大班讲解上山打猎的知识,许是跟钱有关,所以大班的精神状态都非常好。
而中班则在训练区上武艺课。
赵疆一身黑色短打,脸色肃穆认真,浑身散发着说不出的威严。
15岁至20岁的中班是年龄最合适的人群,他们精力充沛,兴致高昂,哪怕面对赵疆的刻意为难,也表现出了十足的坚毅。
罚跑的,摔跤的,蹲马步的,练准头的,甚至是和赵疆对打的,每个人都竭尽全力。
刘玉桃见大家熟悉得很快,于是便放心走了,到了王大丫家的时候,李铁柱父母正和王大丫家谈论婚事。
王猎户知道自己还能站起来后,精神状态好了不少,知道今天李家上门谈论婚事,便让王大头和王大丫抬他坐到了椅子上,见他和一个微胖男子相谈甚欢,就知道他心情不错。
中年男子身材发福,脸色红润,倒是少有的和善样。刘玉桃猜,这估计就是王猎户的好友皆未来亲家。
果然,王猎户见到她后,便主动介绍起了李大厨。
“玉桃来了,这是你李伯父,快来向你伯父问好。”
刘玉桃和王大丫玩得好,她也一向当王猎户是长辈,所以并不介意他的做法。
“李伯父好,早就听说您了,只是上次和大丫姐去酒楼的时候您没在,这才无缘得见。今儿个您来佟家湾,可得好好坐坐,我也好和我大丫姐好好招待您。”
“那我可就等着了,玉桃可别嫌我和你伯母才好,来,这是给你的红钱,也沾沾你大丫姐铁柱哥的喜气,来年好嫁个好儿郎。”说着,便递了个红包过来。
刘玉桃赶紧道谢,打了声招呼后便往后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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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厨这边,王大丫正在熬猪油,大丫娘坐在灶台边看火,一边捡野葱一边和一个中年妇女聊天。
那妇女也拿个小凳子坐着捡葱,和大丫娘聊得很投契。
“这是李婶娘吧。”
刘玉桃主动打了招呼,大丫娘便立即给铁柱娘介绍。
“亲家母,这是我们大丫的好姐妹玉桃。”
铁柱娘立马就反应了过来,热情地来招呼她,她虽然没见过玉桃,但不妨碍自家儿子提起啊。
虽说这训练营是以王家的名义开的,但最大的功劳却是这女娃娃的,不然王大丫哪能放下心来成婚啊,那她的大孙孙也得往后拖喽,思及此,铁柱娘便更加热情,夸人的话不断从她嘴巴里冒出来。
刘玉桃瞅准时机,从铁柱娘那边抽身出来,然后帮着王大丫炒了两个菜,便找借口出去了。
大丫娘争着抢着让她带菜回去,直到她收下了才出了王家。
刘玉桃本来是想将训练营的事情说给王大丫听的,顺道和她讨论接下来的事情,毕竟后面忙着冬小麦种植,她肯定分不开身来管训练营。
可是现在两家在讨论婚事,刘玉桃也不好多待,便只能按下心思,回家准备粮种。
因为准备训练营的事情,所以麦子收割后的晾晒、脱粒,刘玉桃都是雇人做的。
经过半个月的处理,此时的麦子都被收进了仓库里。
十亩的良田收获了差不多3000斤左右麦子,按照“三十税一”上交了100斤粮税,其中300斤分给了帮她晾晒脱粒的贫困人家。
黑丫家就是其中一户。
黑丫进了训练营上课,帮忙的是黑蛋,虽然黑蛋智力和五六岁孩童一般,但他认真执着,对于黑丫安排的事情都不会敷衍对待。
刘玉桃见他每天天不亮就起来,天黑全了才回,便又多送了50斤。
除了粮税,这个时代还收人丁税,刘启和赵氏按成年人头税收取每人8钱银子,她因未及笄按5钱银子收取。
除了这两样就没有其他税了,倒是比她想象中的轻多了,无意中和赵氏感叹的时候,却立马惹来她一顿训诫。
“这话你就在说说算了,出去可别招人恨。”
刘玉桃一脸迷茫,赵氏只得继续解释。
“除了久居佟家湾的本姓人,咱们家是外姓人拥有良田最多的一个。我们家人少所以交税的时候不觉得什么,人丁多的就不行了。
像佟村长也有30多亩的水田,可是架不住人多啊,人头税和粮税交出去能剩一半的都算好的了,有好多人家可还是吃不饱穿不暖呢。”
“那那些没地少或没地的咋办,岂不是要逼死他们?”
“这倒没有,官府规定了,没田地的人家不用交粮税,人丁税只收15岁以上的人,而且每年只需交2钱,比有田的人家少许多。”
刘玉桃闻言便忍不住夸起上位者来,“那税收也不算重啊,怎么就到灭国的地步了?”
赵氏嗔了她一眼,似乎再说,她这会儿怎么变笨了?
“这个政策当然是赵大将军新订的啊,以前怎么会有。”
刘玉桃哦了一声,也不再和他理论,只将麦子拿出来,筛选出又大又饱满的麦子作为冬小麦种植的粮种。
24. 改婚服
隔日一早,王大丫就来找刘玉桃了,李家来商谈过后,确定把王大丫和李铁柱的婚期定在九月十八,离现在仅有一个多月,她必须在这一个多月里准备好自己的嫁妆。
时间紧急,她娘又要照顾家中弟妹又要照顾她爹,所以她只能来找刘玉桃拿主意。
这几天因为肥料发酵的事,刘玉桃忙得脚不沾地,所以闲下来后她最想好好睡上一觉。
王大丫到她房间的时候,刘玉桃还在呼呼大睡,直到鼻子被捏住,她才惊醒过来。
“你怎么来了?”
“听说你忙完地里头的事情了,陪我去趟县里?”
刘玉桃睡意朦胧,眯着眼睛拒绝,“只是发酵完肥料,还要施肥播种呢,怎么就搞完了,我不去。”
王大丫摇着好友,“去嘛去嘛,陪我去一趟。”
“不年不节的,去啥县里啊,乖哈,等我忙完啊,到时候再陪你去。”
“不行,非得今天去。”
刘玉桃无奈,“我的姑奶奶,干嘛火急火燎的啊,县城又不会被偷了去。”
王大丫摇着刘玉桃手臂央求,“陪陪我吧好妹妹,过一个多月,你姐姐可就要嫁出去了,以后你和我逛街的机会可就不多了……”
刘玉桃闻言,立马就清醒过来,“婚期定下了?”
“嗯。”
王大丫点头应是,此时才显了分少女的娇羞。
“不是说要到明年吗,怎么就这么突然。”
“算过日子了,一个是今年的九月十八,一个是来年的五月二十。我本想说等明年再出门子的,但铁柱哥说翻年他都二十了,想早些成亲。”
刘玉桃嘿嘿直笑,“干柴烈火,男·欢·女·爱,是你们等不及了吧。”
“叫你胡说,叫你胡说。”
王大丫羞恼地要去打她,吓得刘玉桃赶紧躲进被子里,将自己过一团。
“怎么,戳中你心思了?你们俩最近的眼神都快要拉出丝了,作为好友,我要提醒你,可不要跨越雷池,偷尝禁果哈。”
王大丫气得要去抓她,知道她受不住自己的力气,便按住她双脚,脱了她鞋袜,使劲儿地挠她脚心。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刘玉桃忍不住哈哈大笑,渐渐那笑便变味了,带着刘玉桃呜呜的哭声。
“还说不说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呜呜呜呜呜,哈哈哈,好姐姐,我错了,哈哈哈哈哈哈,我再也不敢了。”
两人打闹的声音传遍了整个院子,正在吃早餐的刘启尴尬地看着赵疆,想起以前赵疆夸刘玉桃时,他竟然能厚着脸皮说勉强“天资聪慧”“文静贤淑”,他就有些汗颜。
“呵呵呵,云贤弟,别介意,你大侄女还没长大呢,还是爱玩闹的年纪。”
“无妨。”
赵疆没觉得刘玉桃的笑声有何不妥,本来就是豆蔻少女,天真烂漫,而且又是在自己家里,自在些自是无妨。
不过对于刘启对他的称呼,他却是万般无奈,他也懒得再去纠正,反正每次纠正,他后面还是会犯。
“云公子,可用了早食?不嫌弃的话和我们一起用吧。”
旁边的赵氏温和邀请,说着就要去拿碗筷子。
赵疆立马止住,“已经用过了的,不用麻烦。”
他来佟家湾后的三餐一般都是刘玉桃做,刘玉桃忙的时候则是由佟村长送,看到桌子上的早食和自己吃的一样,估计是这两天刘玉桃忙得没时间做饭,直接委托佟村长家一起做的。
赵疆倒是猜得没错,赵氏肚子已经七个多月,因是双胎,所以肚子很大,她行动很不方便。
刘启先不说养伤不方便下厨,加上他现在多了训练营的文化课,所以也没时间做。
而刘玉桃因为冬小麦种植的事情也没有时间浪费在这上面,所以这段时间的三餐都是委托佟村长三儿媳做的。
而且等她把冬小麦种植忙完后,她还要抽时间出来完善训练营的运作,到时候还是得把食堂开起来,所以现在让大林媳妇做饭也算是变相地锻炼她的手艺了。
“大头今日来告假,说家里有事不能上课,来接夫子的事情也委托给我了。”
得知赵疆的来意,刘启便加速了用餐,还不忘叮嘱赵氏慢慢吃不要被噎着,出门前又叮嘱她不要乱跑会早点回来陪她,得到赵氏的保证后,这才由赵疆背着出门。
刘玉桃最终还是起床陪王大丫出了门,为了方便,王大丫家也买了牛,虽然自家没有地,但王猎户的腿伤隔三差五地复查,所以趁着秋收后村里的买牛热潮,她也跟了把风。
牛车平稳地行驶在宽敞的大道上,本就没睡醒的刘玉桃昏昏欲睡,最后实在抵不住困意又睡了过去。
等醒来时,已经到了县城,把牛车放到城外统一安置处后,两人才往东大街去。
东大街是青林县最豪华的街市,商铺林立,行人熙攘,以前没钱的时候都不敢来消费,后面卖花有了钱,两人却没时间来,要不是王大丫想着成婚要穿身漂亮婚服,她都不一定会到这儿来。
在村里,待嫁姑娘的婚服一般都是自己绣,奈何王大丫没有那个手艺,所以不管以前还是现在,她都是想着直接买,只是现在手头宽裕了之后她想买更好的而已。
成衣铺里的布匹琳琅满目,各种款式各种样颜色应有尽有。
刘玉桃虽不懂古代的衣服制作,自身对设计也没有概念,但是在现代看过那么多古装剧,审美眼光却很高,倒也能给出很多中肯意见。
比如现在的衣服,不论男女,都以宽松简约为主,然后用一根腰带勒出腰型,刘玉桃则在原基础上加了掐腰的设计,上衣保持了唐朝敞领的风格,露出女子细长的脖颈和精美的锁骨,衣袖则采用广袖的设计,腰带比平常加宽三寸,能更多地凸显女子纤细的腰肢。
下摆则采用马面裙的设计,能将人衬得更加高挑,行动之间也动感十足。
王大丫看着刘玉桃现画的新图样,欢喜得冒泡,她几乎都能想到自己穿这身衣服有多美了。
“玉桃,谢谢你,我好喜欢,穿上一定很好看。”她都迫不及待想看到成衣了。
旁边的店铺掌柜喜得两眼放光,招待两人更加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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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了。
“姑娘这花样可是独一份,这衣服可比以往婚服样式好看太多了。”
刘玉桃硬着头皮解释了几句,着实不是她的功劳。
但在王大丫眼里和店铺掌柜眼里可就是谦虚了。
最后算下来,王大丫的婚服布料连同制作一共要8两银子,店铺掌柜又以十两的价格买了刘玉桃的花样,倒给了刘玉桃二两。
刘玉桃和王大丫在其他店铺逛过,大概也听说过花样的价格,十两银子算很高的价了。
见掌柜娘子是个实在人,便又大概讲了些款式,又说了些销售技巧,掌柜娘子更加喜不自胜,塞了好些布匹给刘玉桃做谢礼。
几人这边正相谈甚欢,门口就传来了一阵吵嚷。
唤来女工询问,得知又是街头的清风院出了事,面上便惹上了嫌恶。
原来余掌柜娘家堂弟以前品学皆优,也算个好儿郎,被人带到清风院参加学子诗社后,整个人都变了,一有时间就跑去清风院,可清风院的一壶茶就是一两银,一桌菜就是十两金,普通人家哪里消费得起,没多久家产就败了大半,读书心思也没了。
余掌柜见两人一脸疑惑,便跟她们细细解释,“这清风院原是文人学子作诗喝茶谈经论道的地方,收费也高不到哪里去。前两年,清风院换了主人后才变了性质。”
说着,余掌柜一脸八卦地凑近来说,“那院主家去年来了个寄养的表侄女,长得国色天香不说,还才华过人,许多学子进去就是为了一睹美人风采。”
余掌柜嗤笑地总结,“实际上干得还不是那男盗女娼的事情?打着幌子而已。”
时下男女大防并不算严重,所以女子和男子同处一室也不算什么伤风败俗之事,这也就是为什么办训练营时,哪怕也是男女混学,但大家却见怪不怪。
别说清风院用才华横溢的美人作为噱头做生意,就是光明正大办成花楼都行,毕竟在古代,赌局和妓.院都是合法的。
只不过见余掌柜如此气氛,估计家中可能有人牵扯其中,所以两人也没再多说,客套了几句后,便拿着余掌柜送的布匹就出了门。
出来的时候,清风院门口还聚集很多人,两人没什么心思去凑热闹,所以便绕道去了别处。
刘玉桃抽空去了一趟打铁铺子,看到房门紧闭后,便拉着王大丫陪她去粮食铺子。
虽然最近收了新麦,她家顿顿吃白面,但是作为一个纯种的南方人,她还是最爱白米饭,所以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到县里来购买。
王大丫以前还说她浪费,见识过她的挣钱速度后便也歇了阻止心思,甚至因为和她待一起久了,自己也变得大方起来。
像以往,8两银子可能就是她家一年的收入,而且还是她上山打猎收获比较好的情况下才可能有,也就是现在手头宽裕了,她才对自己花8两银子买婚服不心疼而已。
刘玉桃可不知道王大丫的心思,她前几天忙得脚不沾地,吃的都是佟大林媳妇送,虽然也好吃,但哪有自己的对味,所以她帮王大丫解决完婚服的事情后,想的就是准备食材,晚上做一桌好吃的犒劳自己。
25. 惊闻
佟村长家码头食铺开了之后,家里的酸豇豆消耗巨大,于是在年轻人修建训练营的时候,孟氏在村里按一文钱一斤的价格收购豇豆,知道刘玉桃爱吃,在整好之后便送了一坛到刘家。
早上,刘玉桃在厨房的时候就闻到了酸味,目前正是味道正好的时候,用来做酸豇豆肉沫煲仔饭最好,
她买了五斤五花肉,准备晚上拿部分来做红烧肉,之前给刘启做过几次,他每次都能多吃一碗饭,剩下的就吊在井里,明天炒菜。
赵氏饮食清淡,刘玉桃又买了些棒骨和排骨熬汤,最后又要了些瘦肉,准备炒几盘时蔬。
王大丫手头宽裕以后,以前节约的习惯也改了很多,所以这次也买了很多肉。
两人怕布匹沾了油,然后就专门把肉腾在一个背篓里,足足三十斤的大米和十几斤的肉,重量也不轻,不过背在王大丫身上却是轻轻松松。
刘玉桃则背着余掌柜送的棉布和一些针线布头,看着满满当当,重量却很轻。
两人说说笑笑地往城外走,到城门公告处时看到围了很多人,回来的人还在议论纷纷,说的都是曲辕犁的事儿。
到了地方后,就看到官兵在贴纸宣读,一张是介绍曲辕犁和新镰刀的作用和轻便,然后又告知大家如果要买曲辕犁和新镰刀需得带上旧的铁犁和镰刀来换,曲辕犁加工制作费需要500文,新镰刀需要100文。购买新的,需要带上户籍登记,曲辕犁1两银子,新镰刀300文,两样农用工具因为减少了很多铁,所以价格都比较低,周围人也很动心,都在商量着自家要换或买。
刘玉桃不禁感叹人们的智慧,盐铁等稀缺资源在古代都是政府管制,这种置换的方式能够极大程度地节约冶铁用量,控制制作成本,同时也能让百姓用更合理的价格购买,可谓一举多得。
她这般想着便也这么说了出来,却不知此话却引来不远处青年男子的观望。
察觉到视线,她望了过去,就见齐若年正和一个青年男子交谈,也不知男子说了什么,齐若年脸色大变,一副蹙眉凝思的模样。
毕竟是第一桶金的大主顾,刘玉桃便主动上前打了招呼。
“齐公子,好巧呀。”
闻声转头看过来的齐若年差点震住,少女面若桃花,眉眼带笑,澄澈的美目似清泉似繁星,若不是那熟悉的声音,齐若年都不一定认得出来。
一个多月以前,刘玉桃还是个穿着普通麻布衣的农家丫头,虽能从那稚嫩的脸庞看出少女姣好的容颜,但也只是瘦巴巴的小丫头,如今一看,脸色红润,笑容灿烂,身子骨也不知道是高了还是丰·满些了的缘故,整个人看起来朝气蓬勃,元气满满。
“刘姑娘,我都快不认识你了。”
刘玉桃最近在别人眼里见过这种惊喜的目光太多了,她自然知道他说的是真话。
刚到这来的第一个月,她一门心思想回去,就没想好好生活,加上动不动就“寻死觅活”,所以真刘玉桃不算干巴的身体才被她折腾得收缩不堪。
后面,她想通了,愿意在这里扎根下来,身体就慢慢好了起来,加上她对吃的肯花心思,也肯花钱,所以她也就肉眼可见地“胖”了起来,好在这个月长起来的体重只是弥补了之前亏损的身体,所以她目前的身材也是标准的那种,不然超重变成个肥妞,那她估计看到的估计就不是这种惊喜的目光了。
“都是托了齐公子的福,若不是公子将花买去,解了家中困难,我们哪会有今日。”
“是啊是啊,齐公子大恩大德,要不是你给了我们那么高的价,我爹现在还瘫在床上呢,我们村也修不了那么长那么宽的路。”
王大丫在一旁也高兴地道谢。
“哪里哪里,是你们的花值得,而且我按照刘姑娘说的方法卖了花,倒是也赚了一笔呢,是我该谢你们。”
两人还想客套客套,旁边的男子就好奇地问了起来,“修路?”
刘玉桃循声望去,男子大概三十多岁的样子,肤色偏黄,眉眼肃穆,看着像个武将的样子。
齐若年见杨焕之出声后,便想给双方介绍,却被杨焕之摆手止住,他知道杨焕之这是不想透露身份的意思,便特意引去了杨焕之的县令身份。
“姐夫,这是此前卖花给我的刘姑娘。”
他又给刘玉桃介绍,“刘姑娘,这是我表姐夫,从府城来此处理公务。”
听齐若年介绍完,刘玉桃就拉着王大丫赶紧给杨焕之行礼。
“大人有礼。”
杨焕之倒是惊奇刘玉桃的察言观色,这份觉悟可不像普通人家的闺女,而且她之前说曲辕犁贩卖的方式虽是简单数语,但这方法却是军师和将军他们商量了好几天才决定的。
齐若年自然知道杨焕之眼神的意思,便又继续补充道:“之前拍卖会的想法就是刘姑娘提的。”
杨焕之眼里的赞许更加浓郁,“想不到刘姑娘小小年纪,竟如此聪慧。”
“大人谬赞,是小女唐突了。”
杨焕之也不再客气,便问起了修路的事情。
“不知刚刚说到的修路可是最近沸沸扬扬的‘致富路’?”
刘玉桃王大丫面面相觑,村里确实是修了路,附近十里八乡都知道,也有好奇的人专门跑过来看的,但什么时候传到了县里面来,竟然连个刚来不久的人都知道了?
不管心中如何想,两人面上还是乖巧地点了头,杨焕之年纪不大,但总是肃着一张脸,看着竟比爱开玩笑的刘启还老成,所以刘玉桃王大丫自然而然地便把对方当成了长辈。
“我们村最近确实是修了路,取名叫‘致富路’,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大人说的那天。”
“听说‘致富路’大约有十几公里长,却只用了七八天就修完了,而且路面能容纳三辆马车同时并行,还跨越了良田和岩石区,修成以后,村里人往返县城从原来的十几个时辰缩减成现在的一个时辰,最主要的是,修这条路的还是两个十几岁女娃娃捐的钱,大家都好奇着呢,说这两个女娃娃莫不是天上降下来的福女,现在好多村子重男轻女的现象都轻了许多,巴不得也能有个福女娃娃出生呢。”
刘玉桃可不敢把功劳都放自己身上,况且人怕出名猪怕壮,低调行事才能保住自己。
“大人,道听途说而已,不可全信的。”
“可是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啊。”
杨焕之临时被调来青林县,他本就是武将,虽然世家出身,也习过经世之理,但实际管理一个县的庶务却是第一次。
所以在做完交接后,他花了好几天来熟悉青林县,然后又接到底下呈上来的曲辕犁、新镰刀和糙耙的式样,这段时间便在忙这个事,听说“致富路”也是来城门时听到的,那些村民说得唾沫横飞,有羡慕的,有嫉妒的,也有嘲讽佟家湾男子没出息的,修路竟然是两个丫头出的钱。所以在知道刘玉桃和王大丫就是其中的主角时才忍不住打听。
刘玉桃看杨焕之好奇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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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知道不好好解释一番肯定是过不去的。
“大人,这条路确实是用了七八天时间,但并没有那么长,而是只有4公里左右而已。”
“我们村子到县城的直线距离并不远,但因为走的都是山路,蜿蜒崎岖不说,还得翻几座山,所以就浪费了很多时间,而现在修的这条路,都避开了原来的小道,尽量修一条直路,遇到岩石坡,那就把石头砸掉,拓宽本来的小道,遇到良田,那就按市场价购买,所以才从原来的往返四个时辰缩减为现在的一个时辰,没有村民们说的那么夸张啦。”
杨焕之听刘玉桃这么一解释,便觉得靠谱了些,刚刚听那些人说得神乎其神的,他都忍不住要阴谋论了,觉得是不是有人在布局,控制人心。
“那也很好了,修路乃是利国利民之大事,难得你们两个小小年纪就有如此胸怀。”
杨焕之看两人就像看晚辈,自然不吝于夸奖,齐若年也是一脸的佩服。
“说到这里便要再次谢一谢齐公子,若不是当初他用高价买了我们的花,我们也不可能会有这个钱修路。”
“再就是,要谢佟家湾的村民,我们村长爷爷常说‘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他也常以此来约束众人,所以当我们突发巨财时,村里人虽也有羡慕嫉妒的,却从未有对我们下手的人。况且,我和曦姐姐家都是外来户,到了佟家湾后,都得到了村民的热心帮助,在最困难的时候都是村民们帮着我们渡过的,所以当我们有能力了,自然也想回报大家。”
“那怎么想到修路,那可是一笔不小的钱。”
“村里有个小土坡的泥和黄土差不多,石头是村里老人小孩到河边捡的,我们就出钱买了石灰和糯米,剩下的就是给大家按工发钱,成本也没有高到哪里去,而且除了我和大丫姐捐的300两,佟村长把多年的存银都捐出来了,村里人多多少少也捐了,我和大丫姐捐钱是因为发了横财,但村民们在困难的情况下还要捐钱,这才是大义,所以值得夸赞的是佟家湾每一个勤劳善良的村民,是勤勤恳恳任劳任怨,时时刻刻不忘让我们过上好日子的村长爷爷,我们只是很荣幸成为其中之一而已,绝没有说把这番功劳全部放我们身上的,那对他们不公平。”
一番话让杨焕之和齐若年振聋发聩,也让刘玉桃内心沸腾,感动不已。
她望着刘玉桃,眼珠转成了星星眼,感叹刘玉桃怎么能说出这么好一番话,感动于刘玉桃深深记住每一个人的付出。
杨焕之看着眼前的少女,她所描述的佟家湾如此美好,那里民风淳朴,互帮互助,生气勃勃,令人神往。
“村民对你们好是恩,你们选择回馈是义,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是最真实的写照,改天一定要到你们村里瞧瞧。”
“那就恭候大人了,小女别的长处没有,一手饭菜勉强拿得出手,到时候还请您莅临寒舍,品尝一二。”
杨焕之很高兴刘玉桃的识趣,本是开玩笑的,现下想去佟家湾的心思却多了几分。
几人这么说着,人群那边却传来了更大的呼声。
凑耳听去,只听差爷说,赵大将军要在北齐选妻,不论身份,只要是八字纯阴,父母双亲俱在或其本身有大际遇的适龄未婚女子都可参选。
也难怪大家如此兴奋,赵大将军虽然没有在北齐称帝,但却是实实在在的掌权人,目前天下三分,谁知道以后会不会成为最尊贵的那个呢,要是能和他攀上关系,那才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26. 不配?
回到家后,刘玉桃按白天买菜时的想法做了菜,还不忘拉佟村长来陪刘启喝酒,末了想起赵疆没几天就要走了,就准备拉来联络联络感情,毕竟下一个武师傅可还得指望着他呢。
赵疆白天在训练营教人习武,晚上则在竹屋埋头批阅各地报来的折子。
“你说主子这是何必呢,老老实实回去当他的大将军不行吗?非得在这当个武师傅,这要是以前,军师那几个人给主子批过一道,然后再复核就行,哪像现在需要从头到尾地看?你说主子是不是真看上那个丫头片子了?”
赵九坐在树干上,嘴里叼着根草自言自语,见身旁的十七还是闭目养神,面色从容,便忍不住去推他。
十七没防备他有着这一手,差点掉下树去,稳了身子后,便也只是淡漠地说,“主子自有思量。”
赵九嗤了一声,“不愧是主子的影子,性子果然一模一样,不过哪个女娃娃会喜欢你们这种闷性子,怪不得二十好几都还是老孤寡。”
赵十七对赵九动不动就挖苦自己的行为早已见怪不怪,一如既往地置若罔闻,直到听到有人进了竹林,才示意赵九安静。
赵疆是习武之人,耳力超乎寻常人,在听到刘玉桃进入院子的时候就将折子收了起来。
“云师傅,你在吗?”
“进。”
赵疆言简意赅,做出一副练字的状态。
刘玉桃进来就看到赵疆坐在桌案前,面上摆了一堆纸。
“云师傅,我今日下厨做了好些小菜,特来请你过去聚聚。”
赵疆想到厚厚的折子,本想拒绝,但是看着少女满脸热情,又不忍拒绝。
“刘姑娘先行一步,我前后就来。”
打发走了刘玉桃,赵疆就把赵九和十七留下来干活,又简单收拾了一下才出门。
到刘家的时候,佟村长已经到了,刘启和李铁柱也在,大家你一句我一言地讨论训练营的事情,情绪很是高涨。
赵疆推门进去,打了招呼后就随意找位置坐了下来,他静静地听着众人谈话,说的都是佟家湾的转变,大家脸上挂满了笑容,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直到听到佟村长念叨冬小麦的事情,他才忍不住插了话,“我们这儿能种两季小麦?”
“以前没有种过,是桃丫头说今年想试试,所以大家就跟着种了,不过是多花点力气和种子而已,万一真能多一季,那以后温饱就没有问题了。”
“那不知是只有佟家湾这里可以,还是整个北齐都可以?”
佟村长笑呵呵的,脸上都是笑容挤出的褶皱,“那就不知道了咧,我们也是刚种第一次,桃丫头说这是什么来着?”
他挠着后脑勺思索,怎么都想不起之前刘玉桃说的那番话。
刘玉桃端着一锅排骨汤出来,“是实验!”
刘玉桃笑着说,“我们今年就是实验一下天气能不能种两季,只要天气适宜种,那剩下的就是优化种子、选土耕种了。”
“对!就是这个!”佟村长喜得拍手附和。
王大丫在后面,右手端着一个小火盆,左手端着装满了各种蔬菜的捞箕,火盆里燃着两根烧红的炭火,等王大丫放好小火盆,刘玉桃才将手中的排骨锅放在上面。
刘玉桃让王大丫去接赵氏和孟氏过来,赵氏已经七个多月了,为了好生产,最近吃饭前后都要走一走,今天刘玉桃下厨,所以就是孟氏陪的她。
没一会儿,排骨汤便涨了起来,香味弥漫在院中,锅中还冒着阵阵烟气,又去厨房把两大碗红烧肉,清炒白菜、凉拌萝卜丝、油炸花生等配菜拿出来。
主食是一锅白米饭和一锅酸豇豆肉末锅巴饭,众人看得眼睛发光,连向来稳重的赵疆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而不远处的树干上,两道黑影的肚子也忍不住响了起来。
一道年轻点的女声传来,“姐姐,这个新主子手艺可真好,要不我们跟主子说一下,让我们两个一人在明一人在暗?”
平常不苟言笑的云依这时破天荒地答应,“可以。”
“姐姐,你真答应?”云杉漏在面罩外的眼睛发着光亮,对孪生姐姐的同意特别意外。
云依再次点头,她性子虽稳重些,但到底只是个十八岁的少女,在没法子的情况下吃糠咽菜无所谓,但在这种危险性不大,面对的又是普通居民,适当满足一下口腹之欲还是可以理解的。
菜都端完后,刘玉桃边喊大家落座,边给大家盛汤和肉,“排骨汤要在下蔬菜之前喝,暖胃又鲜香。”
白萝卜已经炖得透明软烂,排骨也是一抿脱骨,众人吃得啧啧称奇。
“玉桃,你这吃法可真稀奇,咋做的呀,下次我也要炖一锅来吃。”王大丫啃着排骨,喝着汤,末了又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真香啊。”
“是啊是啊,这种吃法又能喝汤又能下菜,要是在冬天,大家围着吃肯定暖和。”李铁柱也跟在王大丫后头夸了一句。
赵疆话本来就少,所以就只是默默品尝着,刘启、佟村长两人都是那种有吃的就不想说话的主儿,快速又舀了一碗。赵氏本就饮食清淡,排骨汤就是按她口味做的,也坐在一旁吃得一脸的满足。
刘启看到赵氏爱吃,便又给她加了一碗。
“这种吃法叫火锅,排骨汤做法也不难,排骨洗净,然后放入葱姜焯水去腥,倒掉第一锅汤水重新洗净油脂,再放入葱姜炖煮,大火烧开后小火慢炖,等排骨差不多的时候放入白萝卜,直到排骨脱骨就可以了。”
“桃丫头,要不码头上的食铺也加上这个?到冬天,码头上冷得很,吃这个正合适咧。”孟氏在一旁建议着。
刘玉桃自是没有不应的,食铺的进账每月都有十几两,加上火锅后只会更多,就没有嫌钱多的,于是又和孟氏约了时间,专门教孟氏几人炖汤。
喝完汤后,刘玉桃就下了蔬菜,众人也开始舀了主食吃,本以为排骨汤已经是今天最高光的时刻,谁知道在尝到金黄干脆的酸豇豆锅巴饭时,众人的味蕾就像打开了一样。
茱萸的辣,酸豇豆的酸,肉沫的醇,野葱的香,锅巴的脆,一瞬间,无数味道在口腔中崩开,众人眼睛发光,默默低头连吃了几口,才抬起头来夸赞。
“刘姑娘,你这手艺,我都不想离开佟家湾了。”连赵疆都忍不住调笑了起来。
众人哈哈大笑,“云大哥,你这一整晚都鲜少说话,还以为你觉得不好吃呢。”
李铁柱和赵疆同在训练营,虽然天天见面,但不过点头之交,而赵疆又是个话少的性格,这还是第一次见他说俏皮话。
“不想走就不走了,我们佟家湾风景秀丽,村民淳朴,来我们这里定居再好不过了。”
赵疆无奈一笑,心里是想,但现实却不容许,“等以后吧,以后再来。”
刘玉桃一听就知道他不得不走,就问了他另找武师傅的事。
赵疆知道她担心,也不藏着掖着,“已经在路上了,可能两三天就到了。”
“哎呀,那到时候你不也要走了?”佟村长很可惜,这个年轻人虽然话少,但却很有礼节,一身的本事却愿意让着村民,还愿意将自己功夫教给大家,听说赵疆要走,就很是不舍。
“行,那你临走前我给你好好办上一桌,到时候我们大家又再聚一次。”
众人闻言,瞬间冲淡了离别的愁绪。
大家边吃边聊,完全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约束。
刘玉桃又提起训练营的运作,提议由佟大林媳妇作为主厨,承包起食堂,一来可以节约大家的用餐时间,二来也可以培养大家的感情默契,然后又嘱咐了王大丫李铁柱其他一些事项。
和佟村长家食铺一样,刘玉桃也在训练营占股两层,待王大丫、李铁柱全部上手后,她就将重心全部放到研究种子上来。
然后又跟佟村长说了冬小麦种植的事情,前两天村里大多数人家已经在田里施了肥,等过个三五天,肥力全部融进土里后就可以下种,还让佟村长多盯着村民,不可提前下种,免得烧坏麦种。
众人听得认真,都纷纷应下。
赵氏是双胎,刘玉桃很是担心,于是便让孟氏在十里八乡找一下手艺比较好的稳婆,提前一个月住进家中来,直到赵氏生产,孟氏知道刘玉桃大方,自是应下,但听到刘玉桃给一个月五两银子还是忍不住吸了口气。
赵氏在一旁有些愧疚,她看着刘玉桃起早贪黑的,建训练营、开食铺,虽不是她亲自动手,但是筹谋规划也很费精神。
“囡囡,要不就算了,我之前生你和你哥哥的时候还不是过来了。”
刘玉桃没有同意,只是安慰她,“这哪里一样,你生哥哥和我的时候年轻,身子骨好,而且那时候还有爹爹时时看着你,现在我和爹爹都忙,你又是高龄产妇又是双胎的,可得注意点,再说了你要觉得愧对我,以后让弟弟妹妹还就是了嘛。”
“是啊是啊,玉桃本事大着呢,比我还能挣,咱俩就安安心心享清福就成,别想那有的没的。”
赵氏被刘玉桃刘启这么安慰,便也放宽了心。
刘玉桃之前见过刘启的教学方式,觉得一开始就学认字的方式太过复杂,而且学员也不大记得住,她觉得还是把拼音教给刘启,之前她跟刘启说过自己的奇特经历,倒也不怕他询问,只是这番话却不好当着外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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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边吃边说,气氛很是欢乐,期间提到了王大丫李铁柱的婚事,又提到了刘玉桃的生辰。
刘玉桃到今年九月十六就及笄,恰好在王大丫婚期的前两天,过了十五,就可以开始寻摸人家,等十六七岁就可以成婚生子了。
刘玉桃看着自己还很稚嫩的身体,虽然胸前有些小弧度,但也还不到成婚的年纪,这搁在现在,都是未成年呢,于是便撒娇说要陪刘启赵氏,一辈子不嫁。
赵氏点着她的头,“女儿家长大哪有不嫁的,怕到时候我和你爹留着你,你反倒着急了呢。”
众人也纷纷打趣。
“那就不能晚点嫁?比如二十岁以后,最低也得十八嘛,这时候我们才算真正长大。”
刘启赵氏知道刘玉桃一向有主意,但在这方面可不会纵容自己的女儿,“哪家姑娘不是十五六岁就出嫁了,能到十八岁出嫁的肯定是其他特殊原因的。”
“有啊,听说赵大将军都二十有四了,他都没成婚,怎么我就不行了?”
话一出,大家眼光就传了来,古代消息闭塞,他们能知道北齐最大是掌权者是赵将军就算不错了,现在竟然能听到他的八卦,众人的好奇心都被吊得足足的。
赵疆听到众人当着面说自己八卦,尴尬得低着头,不自在地吃着碗中的饭菜,耳朵又竖得尖尖的,深怕漏掉了一句。
“我们在城门口看到的,说是要在北齐境内选妻,不论身份,只要八字纯阴,父母俱在或本身有大际遇的适婚女子都要去参选呢,也不知道这个赵将军是咋回事,咋就沦落到选妻的地步呢?”
这不就跟现代相亲差不多?
谁知她话一说完,刘启和赵氏脸色就变了,刘玉桃不就是八字纯阴吗?而且她这段时间做的这些事可不是常人可做的,这条件怎么就像是照着刘玉桃来找的?
赵疆也被呛着了,沦落?这是什么词?怎么说得他好像很可怜的样子。
刘玉桃和王大丫这几个年轻人不知道八字纯阴是怎么算,但佟村长孟氏他们却是知晓的啊。
“桃丫头,那你岂不是也要去?”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是甲戌年九月十六日,按天干地支的算法,你就是八字纯阴啊,而且你双亲俱在,家庭和睦,不就在其中?”
刘玉桃嘴巴里的饭瞬间就不香了,她张着嘴巴看向刘启赵氏,“真的?”
两人使劲地点了点头。
刘玉桃咽下嘴里的饭后,才爆喝一声,“苍天啊!我十五岁不到,他都二十四了,老牛吃嫩草也没这么吃的吧。”
虽然还不一定选中她,但是知道自己也在参选范围后,她脑子里就浮现了一个二十四五的大老爷们和一个还没长大的少女,她心理年龄是大,但是这具身体的年龄小啊。
赵疆则被呛得脸色通红,赵氏也知道刘玉桃话有不妥,便眼神警告她住嘴。
一顿饭,吃得龙头蛇尾,知道刘玉桃可能要参选后,都有些情绪低落,赵疆最后还是忍不住,“赵将军那么差吗?怎么一个个都不愿意的样子?”
他内心还是很不服气的,想他出生名门,年少成名,虽不说风华绝代,但在当世也算少有英豪,怎么就配不上刘玉桃了?
刘玉桃一副“你好天真”的样子,见对方还是没懂,便问道,“赵将军是什么人?”
“也算目前的北齐之主吧。”
刘玉桃又继续问,“那我是什么人?”
“你是什么人?”赵疆不懂她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说出来,“一个很聪慧的女子。”
“谢谢你夸我,但我其实就是佟家湾一个普普通通的农女,都说齐大非偶,我和赵将军身份那简直是天壤之别啊,人家现在是北齐之主,保不定未来就是天下之主,站在如此高的位置,要往他身边凑的女人得有多少,危险又有多少,要是我不小心挡了谁的路,那我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所以这哪儿是配不配的事,这是生与死的事。”
赵疆抬眼望去,众人都是和刘玉桃一脸的沉重,显然他们都是同样的想法。
他素来高傲,从未想过自己配不上别人的想法,也从未想过自己会有被拒绝的一天,然而听到刘玉桃的想法后,他如同当头棒喝,原来也不是人人都想往那高处爬的,看似花团锦簇实则凶险万分,很多人看重了将军夫人的头衔,但是却不知道这个头衔底下真正的重量。
而这个不足十五岁的少女,这群看似没有眼界的村民,在拨开利益后,看到的只是最原始的事情,他们只在乎少女是否平安幸福,对于能否成为北齐最大的女主人,他们从未想过,也不愿意冒着风险去够那个位置。
27. 求婚
翌日,正逢训练营休沐,赵疆一早上都在处理赵九送来的折子,青林县距离府城比较远,快马加鞭也得有三天的路程。
这段时间光是送折子都累死了很多匹马,本来在伤养好后就应该立马离开的,不,应该说本来他就不应该来佟家湾的,是内心的那股执着,是莫名其妙的那份熟悉感才驱使他到这里,然后他在这里看到了更鲜活的乡村生活,也生出了很多不舍。
十七知道自家主子又走神了,貌似他昨晚从刘家回来后就经常走神,两人昨晚没跟着,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又不好直接问,便只能按下好奇,等寻了机会再问刘玉桃身边的暗卫。
虽然都是暗卫,但是暗卫与暗卫之间并不全部相识,但同样都是赵家暗卫,都有一套联系的方式。
刘玉桃在门口敲了门,没人应。
在屋里看着赵疆走神的十七,这已经是第二次敲门了,他最终还是忍不住提醒,“主子,刘姑娘在门口好一会儿了,要让她进来吗?”
赵疆晃过神来,“你说什么?”
“刘姑娘好似有事,已经敲过两次门了。”
“知道了,你下去。”
十七走后,赵疆才让刘玉桃进来。
她提着个食盒,是今天的午餐。
“刘姑娘不必客气,今日休沐,我可以自己去拿的。”
刘玉桃将饭菜摆出来,一盘小炒五花肉和一盘清炒白菜,还有一海碗的棒骨汤。
“没事,恰好来找你有事,就顺道送过来了。”
赵疆以为刘玉桃说的事情又是武师傅的事,便从容地坐下吃饭,悠闲地问起来。
“是什么事?”
他吃的速度不慢,却有一股子优雅从容的贵气,虽说不出来和普通人的区别,但只要见过,便能察觉到不同。
刘玉桃没有回答他的话,反而反问他,“云师傅家中可有娶妻?”
赵疆没想到她会这样问,停顿了一下,才继续吃饭,等咽下口里的饭后,他才回道。
“还未。”
刘玉桃猜他估计也是没有,古代男子一般成亲较早,但他来到佟家湾这段时间,未曾听他提过家中一句,而他来历成谜,又一身功夫,这种游侠一般都是漂泊不定,所以多半也是未成亲的。
“那可有未婚妻和心仪的女子?”
赵疆越发莫名,但看着少女认真的态度,便只能接着回道,“没有。”
对面的少女松了口气,然后说,“那真是太好了。”
刘玉桃看见赵疆僵在脸上的尴尬,时下男女成婚较早,少有成婚晚的,而且也没有夸人说成婚晚好的。就比如在现代,你夸一个大龄剩男剩女说,哇,你还没结婚啊,真是太棒了,这话怎么听怎么觉得在讽刺别人。
于是她急忙摆手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不是说你没人要,也没讽刺你,我只是,哎呀……”
“我知道,你慢慢说。”
她似乎越说越乱,赵疆已经吃好了饭,他慢条斯理地给自己倒了杯水,准备听少女慢慢解释。
刘玉桃内心挣扎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决定拿出食盒底下的契约。
“我想请你帮个忙。”她把纸张递过去。
赵疆放下茶杯,伸手去拿,还未认真看,少女那边就说,“我想请你和我成个婚……”
“噗!”地一下,他口中的水就喷了出来,虽然他最后关头是侧对着刘玉桃,但大多数还是喷在了刘玉桃身上。
“对不起对不起……”
赵疆想给她擦一下,但是又无从下手,最后只能看着少女面无表情地抹掉脸上的茶水。
“不愿意你也不要喷我一声嘛,这样很侮辱我的好不好。”
“我……我只是没想到你会说这个……”
男女婚事不都是三媒六聘吗,哪有女儿家直接上门问男子的,就算现在民风比之前开放了许多,但如此场景他还是第一次遭遇,也不愿他如此失态。
刘玉桃自然知道自己行为的不妥,但是她也没办法。
昨晚上吃完晚饭后,刘玉桃就去了佟家让佟大山夫妇打听赵疆选妻的后续,佟大山今天快临近中午的时候就回来了,带回来的消息却不容乐观。
原来,八字纯阴的女子确实不少,但适婚的女子却很少,十六岁以上的大多数都已成婚,剩下的很大部分还未长大,而这部分条件恰好适合的,也要进行一遍简单筛选,虽不要求是倾国倾城的美人,但至少也得是个清秀佳人吧,那可是北齐未来的女主人,总不能是个女的就能行。
条件一多,能选的范围就少,听说接下来告示接下来还会张贴到各个村子,尽量扩大范围去筛选争取。
赵氏是一等一的美人,刘启也长得好,所以刘玉桃虽然没有完全长开,但是她也知道自己算个难得一见的美人。更难得的是,她那身怎么晒都不会黑的身子,年纪小小就五官精致,等长开了只会更加艳丽。
她还是很自信的,要是真想去争一争,以她穿越女的身份,哪怕没有强大的背景,也能勉强一试,但她生性简单,素来怕麻烦,她不愿意把自己放在那种尔虞我诈的环境,她只想窝在自己的舒适区,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刘姑娘,怎么会选我,我年纪可比你大了许多?”
赵疆虽是武将,但气度不凡,他身上有贵公子的雍容,又有武将的威严霸气,加上他本身长相俊俏,看着也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而且二十四五在现代本来就是刚出社会不久的年纪,正是朝气蓬勃的时候,昨晚说二十四岁的赵将军老牛吃嫩草,不过是拿和十五岁的她对比而已。
要是按她的心理年龄,估计也会选年纪大一点的,真和十六七的少年成婚生子,她总有种辣手摧花的罪恶感。
“你看着应该二十出头吧,也就大我四五岁,不老不老。况且我们也只是假成婚,你不必担心。”
“成婚还能有假的?”
“当然啊,现在成婚只是权宜之计,自然是假的,刚刚问你那些问题,也是怕你会有担忧,既然你没有未婚妻,又没有心仪的人,那就没有什么可担忧的了。”
刘玉桃又把选妻打听来了消息告诉了他。
赵疆恍然地点了点头,然后有些失笑,“所以,你和我成婚只是为了避过赵将军的选妻?”
刘玉桃不懂他为什么笑,“当然啊,昨晚上不是跟你说了为什么不行选嘛,而且我家这种情况,我不仅没有出嫁的心思,我连出远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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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心思都没有,谁爱去选那个将军夫人谁去,反正我是不去的。”
然后她又接着说,“我已经和我爹娘商量好了,就说我爹突得了重病,要人冲喜,而你是我家救回来的,所以你冲喜报恩也是可以理所当然的。而且最主要的是,没多久你就走了,哪怕到时候真查到了我头上,他们还会要个已婚妇人,赵将军实乃当今第一英豪,还能如此饥渴?”
赵疆听她说得有理有据的,都忍不住想给她竖拇指,小丫头的脑瓜子是真转啊,不过,谢谢你夸我,我确实没那么饥渴,不过要是自己娶的,那就不一定了。
那边刘玉桃还没说完,她还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等过个一两年我就说你死在外头了,我要给你守寡,哦不,守丧三年,这三年我就慢慢寻摸合适的人,要是找到就结了,找不到就不结,不能为了成婚委屈自己随便嫁给个男人。”
赵疆看刘玉桃连自己什么时候死都已经安排好了,心里就说不出的滋味。
“那你怎么不找附近的人?你都不完全认识我,你不怕?”
刘玉桃又是一副看白痴的眼神看他,“你怎么老是问这种问题,假成婚肯定是找那种越远的人越好啊,找近的就要去他家过日子,这怎么行,我只是为了避开这个选妻,又不是为了真的成婚,而且我还是有点挣钱的本事在身上的,真的找当地人成婚了,人家到时候会愿意放我走?那我还不如去参加选妻呢,还有失败的机率。”
赵疆深想,少女确实想得够宽也够长远,如果她确实不想去府城参选,那找一个陌生人假成婚确实也是不错的方法,而且少女与一般女子十五六岁成婚的心思不同,她有晚婚或不婚的想法,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奇怪想法。
“你确定不查一查我的身份?”
刘玉桃对他的婆婆妈妈有些不耐,“哎呀,就是帮个忙而已,有啥查不查的,你快看一下合约,等一年后我们就办和离,到时候我会给你一次赔偿,按我收入的百分之十。”
“还有钱?”
真是离天下之大谱了,女子求婚第一次听说,假成婚第一次听说,和离女子反到给男子赔偿也是千古奇闻啊。赵疆看着手上的合约,手都抖了,这妮子真是敢想敢做啊。
“那当然了,不能让你白帮忙嘛,你放心,我挣钱能力还是不错的,哪怕只有百分之十,那一定够你用了,以后也不要当游侠了,找个地方,置屋买田,娶妻生子,老婆孩子热炕头岂不自在?”
赵疆失笑,确实是挺好的。
“那要登户籍吗?”
“登!肯定登!人家就是根据户籍来找的,不登怎么有用。我都跟佟村长说了明天就去登,我已经放出话了,昨晚上我爹突然病重,快要不行了,冲喜就是今天下午的事,也不办什么婚礼了,下午你就去我家住就行,对外说等我爹好起来了再真正办。”
“真够急的。”
赵疆不知道是想哭还是想笑,想哭是因为自己堂堂一代大将,人人称谓的战神竟然逼得一个小女娃想出“假成婚”的昏招。想笑的是,少女绕来绕去还是跑回了原点。
不知怎的,他突然有点期待她知道他就是赵将军的那一天了,那该是怎么一个场景,女娃会吓得惊掉下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