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贬妻为妾?送你全族抄家流放》 第180章 宸妃以死换她生 翌日一早,谢晗梳妆进了宫,她不知道褚渊到底在谋划什么,但既然褚渊不说,那她也不必刨根问底去问。 等褚渊想说了,或者等他需要自己帮助了,他自会开口。 她站在关雎殿门口,此刻心情和刚觉醒时截然不同,彼时,愧疚感近乎要将她淹没;而今,她的心情却格外复杂。 其实她是能理解贤妃的,一个自打出生起,便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除了不是自己十月怀胎,和自己亲生的没什么区别了。 但,谢晗认为,作为整件事的当事人,她有资格知道真相,而不是一直被蒙在鼓里。 “昭宁,怎么在门口站着不进来?”贤妃看到她,面上一喜,忙上前亲昵地牵着她的手往屋里走,“今日不当值吗?怎的这么早就进宫来了?” “天气日渐冷起来了,你本就畏寒,多穿些。” 听着贤妃关切的话语,谢晗鼻头一酸。 狠了狠心,她还是抽回手,朝贤妃施了一礼:“儿臣参见母妃,母妃万福;母妃,儿臣有些私密话要跟您说。” 贤妃会意,“都退下,本宫有话要同昭宁说,没有本宫的旨意,谁也不许进来。” “诺。”众宫娥俯身,缓缓退出殿内,顺势带上门。 直至确定没人在外面偷听后,谢晗才倏然跪下: “母妃,儿臣接下来问您的话,您可以不回答儿臣,但是,儿臣希望您能知道,无论发生什么,您都是儿臣的母妃,儿臣也永远是您的女儿。” 贤妃见谢晗这样,心猛地一沉,隐隐意识到她要问些什么。 但她还是深吸一口气强装镇定,问道,“什么事,你只管说,只要母妃知道的,母妃一定会如实告知。” “儿臣想知道,儿臣到底是不是您亲生的。”谢晗闭了闭眼,给自己做了许久的心理建设,她知道这个问题问出来会伤到贤妃,但,她也想寻求一个真相。 “儿臣近期,查到一些事,儿臣想知道,顾宸妃她……” “不是。”贤妃没等她说完,便道:“你不是本宫所生,你真如她一般,通透又聪慧。” 贤妃本想,要不还是骗她吧,骗她说自己就是她的亲娘。 可转念一想,她既然都已经问到了自己这里,那关于当年的事,她肯定已经了解得七七八八了,现在,只不过是找自己求证一下而已。 哪怕心痛如绞,她还是如实回答了。 “孩子,我对不起你,上次你问我时,我没给你说实话……”贤妃苦笑:“我在这世上,只剩你一个亲人了,我怕你知道真相之后,不要我这个娘了。” 谢晗扑进她怀里,毛茸茸的脑袋在她怀里蹭了蹭,“母妃,我是你教养长大的,我是个什么心性,你还不知道吗?” 贤妃闻言,只觉内心有些惭愧。 谢晗说得对,她是自己一手教养长大的孩子,自己怎会连她是个什么样的心性都不知道呢,到底是她狭隘了。 “母妃只是太爱我了,关心则乱,一时做错了选择而已。”谢晗从她怀里起身,看出她在想什么,便宽慰道。 “母妃,你能告诉我,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吗?”谢晗眨巴着星星眼,眼里隐隐有些期待。 对于宸妃,她充满了好奇。 毕竟宸妃这个人,她只能从白芷查到的,以及邓内侍的只言片语里了解到。 这个人现在对她而言,是神秘的。 “她呀……” 提及顾宸妃,贤妃脸上终是有了一抹温柔缱绻的笑意。 毕竟当年若不是顾宸妃,她早就丧失了生的希望,更不会有这么一个聪慧的女儿。 据说,当初顾宸妃年方十三,便被崔家作为礼物送给了彼时的太子。 虽说她是崔家送来的,但到底只是个养女,所以只捞到个奉仪的位置。 彼时的太子虽是太子,但他并不得先帝宠爱,最得先帝宠爱的,当属彼时的皇二子,这也是崔家舍不得将亲生女儿送到东宫的原因之一。 可朝堂局势瞬息万变,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会怎样。 谁能料到最后登上皇位的,仍是太子呢? 东宫众人各怀心思,唯有她,许是亲人尽逝,她并不受制于崔家人,从未向崔家人传递过任何消息,除却请安,她大多时候都是在自己的院子里待着。 她和太子感情升温,是太子遇刺命悬一线,太医院众人束手无策,她在此时站了出来,顶着压力不眠不休地照顾了三天三夜,太子终于苏醒。 因为这次的事,太子对她有了改观,时常去她的院子坐坐,一来二去的,两人便有了感情。 后来太子登基,还想立她为后,但有太后和众臣施加压力,他只好退而求其次,在四妃之上设立宸妃。 皇后尊位是林娘子的,但陛下所有的宠爱,都给了宸妃。 后来她传出有孕的消息,陛下高兴得险些大赦天下。 她将我从鬼门关拉回来时,说她做了一个预知梦…… 贤妃将那个梦如实告知谢晗。 …… 谢晗听完全程,眉头微微蹙起。 贤妃所说的东西,有一部分和她查到的重合了。 但关于宸妃那个梦,她越想越觉得奇怪。 为什么,故事会是一个截然不同的走向? 这么说来,是宸妃,以死,换她生? “母妃,谢谢你愿意告诉我这些。”谢晗满脸感激地看着她,“也谢谢你,多年来悉心教导我,一直把我当做亲生的孩子对待。” “傻孩子,这是说什么胡话呢?之前,是母妃想岔了,这件事,母妃不该瞒着你的。”贤妃也深刻地反思了自己的问题。 她早该想到的,谢晗素来聪慧,哪怕那些年恋爱脑追着孟淮跑,但只要不涉及孟淮的事情,她向来都清醒、理智又果决。 那天自己说的话漏洞百出,她早该想到,谢晗会怀疑,然后派人去查当年的事。 “儿臣理解母妃。”谢晗窝在她的怀里,“儿臣只是觉得,自己很幸运,还未出生,就有两个母亲爱着。” “母妃,我的身世,崔贵妃只怕已经有了猜测,至于淑妃,关于当年的事只怕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查到,否则,她就不会用巫蛊之术陷害我了。” 谢晗暗戳戳的提醒贤妃,千万要小心崔贵妃,此人能在合欢殿沉寂那么多年,出来之后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还能搞这么多小动作,城府非同一般。 “你这么一说,本宫倒是想起来一件事……” 贤妃经她一提醒,蹙眉道。 第181章 必须要争 谢晗顿时来了精神:“什么事?” “去岁冬日,崔贵妃刚被解除禁足没多久,本宫听说她那日提着食盒去太极殿献殷勤,在太极殿门口跪了许久陛下也没见她,后来,她便跑来本宫这里闲话家常。” 贤妃努力回忆着当时的场景。 “贤妃姐姐,你难道不觉得,昭宁公主的眉眼,和你一点都不像吗?”崔贵妃握着茶盏,双眼死死地盯着贤妃,生怕错过她脸上的表情。 “昭宁是本宫生养的,自是和本宫长得像,不然还能像谁?” 贤妃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半分不显,心道崔贵妃真不愧是和顾宸妃一起长大的,哪怕是被关在合欢殿这么多年,出来还是一眼能认出她的孩子。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她恨顾宸妃,毕竟若不是顾宸妃,或许她才是宣武帝心尖尖上的人。 “是吗?”崔贵妃款款起身行至贤妃跟前,目光灼灼地盯着她:“本宫怎么觉得,昭宁的眉眼和逝去的顾宸妃尤其相似?” “本宫听说,贤妃姐姐当初在战场上受伤,太医曾说再难有子嗣,莫非姐姐偷了宸妃妹妹的孩子?亦或是,宸妃知道自己要死了,偷偷把孩子换给了姐姐?姐姐的孩子,现在指不定在哪里受罪呢。” 她一边说,一边观察着贤妃的反应。 然而,贤妃静静地听她说完,面色如常。 最后勾唇浅笑:“崔贵妃,按位份来说,本宫当唤你一声姐姐,你叫本宫这句姐姐,本宫实在当不起。” “再有,当初本宫生昭宁时,九死一生,身边又都是本宫的亲信,昭宁是不是本宫亲生的孩子,本宫比谁都清楚。” “若崔贵妃毫无证据,只因为一点莫须有的猜测,就质疑昭宁的身份,未免太过分了,本宫这里不欢迎贵妃,请回吧。” 贤妃冷着脸下了逐客令。 崔贵妃自觉讨了没趣,转身欲走,行至门口时又忽然驻足,再度提醒道:“对了,本宫还是要提醒姐姐一下,别到头来帮别人养了孩子。” 说完,扬长而去。 贤妃收回思绪,对谢晗道:“当时的情况就是这样,许是她对宸妃太熟悉,所以一眼就看出了你的眉眼和宸妃有几分相似。” “这么说来,淑妃会知道这件事,便是崔贵妃告知她的。”谢晗微微眯起双眸,眼底闪过一抹冷意。 “母妃,你在宫里,千万要小心崔贵妃。”她面露担忧,郑重地嘱咐道。 若崔贵妃再找不到机会对自己下手,她担心崔贵妃会对贤妃不利。 “昭宁,你别去争那个位置了,让崔贵妃去争吧。”贤妃握紧谢晗的手,“本宫近来总有一股不祥的预感,本宫担心你出事。” “宸妃当初把你交给本宫,是希望你能平安长大,本宫也只希望你能平安健康,上次你遇刺,母妃都担心死了……” “母妃,你以为以崔贵妃对宸妃的憎恶程度,若谢云深登上高位,她会放过我吗?”谢晗自不会答应,她比谁都清楚,夺嫡失败会是什么下场。 加上现在父皇对她宠爱有加,届时崔贵妃定会用尽手段折磨自己。 况且,崔贵妃早就怀疑自己的身份了,别说她的确是宸妃之女了,便是她不是,一旦崔贵妃手握权利,她不是也得是。 贤妃闻言也沉默了。 良久良久,她也只能嘱咐一句“万事小心”。 “母妃放心,儿臣一定不会让你再担心了,以后有什么事,儿臣一定第一时间知会母妃。”谢晗保证道。 贤妃满是慈爱地揉了揉她的头,母女俩又说了好一会话,谢晗这才起身告辞。 本想着先出宫,看看漠北那边可有了回信,却不想在宫门口,撞到了正欲出宫的谢钰。 谢钰一看到她,当即冷嘲一声,“哟,原是九皇妹啊,我还当是谁呢?如此招摇过市。” 谢晗闻言扫了一眼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谢钰,当即反讽回去,“七姐打扮得像个花孔雀似的,这是准备出宫去作甚?要论招摇过市,本宫和七姐可没法比。” “你!”谢钰气结,她看了一眼两人的马车,的确是自己的更招摇一些。 “本宫如何?”谢晗挑眉,凑到她耳畔低声道:“七姐,凡事三思而后行,有些错一旦铸成,你定会后悔终生。” 她指的,是南疆使臣去找谢钰要布防图一事。 若她的猜测是真,梦里那个疯女人口中的她便是执笔人,那一切就说得通了。 执笔人在南疆,南疆人找上谢钰要布防图,那执笔人想要的,无非就是她死,继而将这话本的剧情扳正。 不,更确切的说,执笔人想要让孟淮登上那个位置,而今孟淮已经被流放,执笔人想让他坐上高位,只有发动战争这一个选择。 她死,对谢钰而言,百里而无一害。 “本公主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谢钰咽了下口水,道。 “七姐最好是真的听不懂,若七姐做出什么有损大周江山的事,就修怪本宫手下不留情。”谢晗冷笑道。 因着林皇后的原因,她对谢钰的容忍度一直很高。 只要谢钰不作死,不踩她的底线,她都不会动谢钰。 “共勉。”谢钰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道。 说完,跨出宫门上了马车。 真是出门没看日子,一出来就撞到了谢晗,晦气。 不过,既然南疆这条路走不通,不还有漠北和靺鞨吗? 靺鞨那群使臣鹌鹑似的,屁话都不敢说一句,她唯一能合作的,便只剩漠北那被软禁起来的兄妹二人了。 至于大齐,听闻大齐崇明帝将一个刚找回去的皇子立了太子,那太子雷霆手段,且心高气傲,她自知那人定不会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帮自己。 如是想着,她的马车已停在了鸿胪寺门口。 鸿胪寺卿迎出来,笑得格外谄媚:“不知七公主前来,所为何事?” “本公主随意转转,怎么?本公主不能进去?”谢钰见他挡在门口,当即不悦地蹙起眉头。 “那倒不是,只是里面住着各国使臣,公主进去,难免会叨扰到他们,再者……”鸿胪寺卿犹豫道:“昭宁公主吩咐了,在漠北回信之前,任何人不得靠近漠北王子和公主。” “放肆!”谢钰的声音陡然拔高,“昭宁和本公主同是公主,她的命令你听得,本公主的命令你就听不得了?” “若本公主,今日非要进呢!” 第182章 做一个交易 “这……”鸿胪寺卿满脸为难,七公主虽是嫡出,但并不得宣武帝宠爱,但昭宁公主就不一样了,更何况昭宁公主还手握权力。 “这什么这,还不快让开?!”夏禾呵斥道,“七公主的命令,你都敢违背了?” 鸿胪寺卿无奈之下,只好默默让开了路:“公主请进,莫要惊扰了贵客。” 在谢钰高昂着头走进去之后,他朝手下人使了个眼色。 那人会意,当即默默退了出去。 谢钰带着夏禾在鸿胪寺七拐八绕,最后终于停在耶律文轩兄妹俩的院门前,“开门。” 她言简意赅道。 守门的侍卫面面相觑,他们奉命看守这两人,若出什么意外,他们谁也担不起这个责任。 “七公主,此二人身份非同一般,您若有什么话,让属下传达便好,不必亲自跑这一趟。”其中一个个子稍微高一些的道。 “啪!” 话音刚落,夏禾便狠狠地给了他一耳光,“放肆,公主让你开门你就开门,公主的决定,岂容你置喙?” “公主恕罪,属下并非有意,既然公主非要进去,那千万小心,莫起了争执。”侍卫忙将门锁打开,换上一脸谄媚的表情。 谢钰冷笑一声,还以为是什么硬骨头,原来一巴掌就能让他乖乖屈服。 她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径直踏进了院子,心道谢晗选的人也就那样。 她不知道的是,房门刚合上,方才挨打的侍卫便上了房顶。 “这昭宁公主实在是太过分了!已经将我们关在这里多久了,她难道一点都不怕父举兵南下,将她大周夷为平地吗?!” 耶律姝气得险些掀了桌,但想到上次白芷说的随意一个物品都价值连城,她又怂了。 “说不定你们的父王早就放弃你们了呢?”谢钰进来时,好巧不巧听到了这句话,轻笑道。 “七公主?你来做什么?小王这里,不欢迎你!”耶律文轩一看是她,当即冷了脸。 因为谢晗的缘故,他现在对大周的每个人都充满了敌意。 “本公主自然是来帮你们的,你们也不想想,你们的求救信都送走多久了,为什么漠北王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谢钰提醒道,“就算漠北王想救你们,现在他卧病在床,他也做不了这个主啊,你们说是吧?” 耶律文轩当即蹙起了眉头,不得不说,谢钰说的是对的。 万一有心之人控制了父王,那现在就算父王想救他们,也是有心无力。 “七公主前来,不会就为了跟我们说这个吧?”耶律文轩定了定心神,故作不在意的问道。 “自然不是。”谢钰接过夏禾递来的茶,轻轻抿了一口后才抬眸看向耶律文轩,“本公主有一计,只是大王子和公主要受一些委屈。” “我不同意,你和昭宁公主就是一丘之貉,而今跑来说这番话,定没安好心!” 不等耶律文轩开口,耶律姝就率先道。 “小妹,休得无礼,万一七公主当真有法子呢?”耶律文轩斥道,转而一脸笑意地看向谢钰:“不知七公主,有什么法子能让我兄妹二人脱困?” “法子很简单啊。”谢钰微微挑眉,漫不经心地道:“只要你们答应昭宁的要求,她不就放你们出去了吗?” “王兄!”耶律姝猛地起身,指着谢钰怒道:“你看我就说了,她没安好心!那可是十座城池!岂能轻易拱手让人!” “耶律公主别忘了,当初这十座城池,是你自己拿出来当赌注的。”谢钰看着暴跳如雷的耶律姝,轻笑道。 “公主请说。”耶律文轩定了定心神,将耶律姝拉到身边坐下,这才缓缓道。 “和本公主做一个交易,届时这十座城池,本公主自会原封不动的还给你们。”谢钰轻摇团扇,这个条件于他们而言,诱惑太大,她压根就不担心他们会不同意。 毕竟这十座城池若是在谢晗手里,他们想拿回去,可没这么容易。 耶律文轩眼底划过一抹了然,储位之争素来如此,他的那弟弟们,不都被他一一处理掉了吗? 这次,只是他小看谢晗了,所以才会落得如此下场。 “公主想让我们扶持你?”耶律文轩直接道:“公主是个爽快人,但这件事,我们只是拿回了属于我们的东西,并未得到任何好处。” 他想他说得够清楚了。 本来这十座城池,就是属于漠北的。 他想要更多好处,他耶律文轩,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 “大王子,你未免太得寸进尺了。”谢钰挑眉,“你要知道一件事,现在是本公主给你们机会,你们如果不愿抓住,本公主相信,有的是人愿意。” “当然了,机会,也只有这么一次,若大王子把握不住,就等着你的好妹妹被嫁给昭宁精心挑选的废人吧。” 耶律姝脸色一白。 她暗中拽了拽耶律文轩的袖子。 她不想嫁给卫桓。 卫桓是一个瘫子,一个彻头彻尾的废物。 就连大夫都说了,他站起来的希望尤其渺茫。 她嫁过去,就是在守活寡。 见两人迟迟都不肯开口,都在等对方妥协,她终于按捺不住:“七公主,不知可有更好的人选?” “当然,只要大王子点头,本公主自有法子让父皇改变主意,再者说了,耶律公主生得如此花容月貌,嫁给卫桓那个废人,岂不是浪费?” 谢钰漫不经心的道,“本宫选的这个人,保管让耶律公主满意。” “小王怎么听说,七公主并不得陛下宠爱?”耶律文轩质疑道:“而今陛下已经下令,不知七公主,打算怎么让陛下改变主意?” 谢钰轻摇团扇的手微不可察地一顿,很快便轻笑出声,“这用不着你管,本公主自有办法。” “大王子和耶律公主现在只需要告诉本宫,这个交易,你们是做,还是不做。” “谁在外面!”夏禾猛地冲出去,然而那人反应似乎比她还快,连一片衣角都没留给她。 “大惊小怪,外面金吾卫恨不得里三层外三层将这个院子包起来,谁不要命了会闯进来偷听?”谢钰不以为意,斥道。 “公主教训的是,许是奴婢听错了。”夏禾垂着头,心里仍有疑虑。 “本王答应你,希望七公主能说到做到,还有就是,我的妹妹,要嫁入你们皇室。”耶律文轩和耶律姝交换了个眼色,缓缓道。 第183章 落魄 而今,谢竹被扔到皇陵,宣武帝的儿子就只剩谢云深,可谢云深而今才十五岁,耶律公主已经二十有一。 “这不太合适吧?”谢钰微蹙眉头,嘴上说着不合适,实则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娶了漠北公主,谢云深就彻底断绝了继承储位的机会。 “没什么不合适的,若七公主做不到,那这交易,就免谈。”耶律文轩道。 谢钰故作为难,沉思良久才一咬牙道:“成交!” …… “父亲,你千万不能有事,儿子现在只有你了。”孟淮背着高热不退的靖远侯,一家又一家地敲着医馆门。 大雨倾泻而下,他们父子身上的衣衫早已湿透,现在他手上还没有钱帛,这些医馆的人,没有一个愿意施以援手。 此刻,他心头涌上无尽的悔意。 从前他总看不起谢晗,觉得谢晗送来那些金银钱帛,是折辱了他这个读书人。 没想到,此时此刻,他竟会因为没有钱帛,而要是失去自己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当然,他没算上那些早已出嫁的庶姐。 毕竟当初母亲对她们并不好,所以靖远侯府被抄家流放时,她们无一个人前来相送。 至于夏宁,她好似早就预料到侯府会出事一般,早早求了一封和离书离家,美名其曰要给苏凌雪腾位置。 谁能料到,苏凌雪也在不知不觉间,离他而去了。 回想起去岁那些高热不退,原本还有希望活下去的人们,因为他的一己私欲,被烈火活生生烧死,现在他竟也体会了一番这样的绝望。 “淮儿,你将为父放下来,为父有话要跟你说。”孟元正难得清醒,说完这些话,仿佛已经用尽了他全身力气。 “父亲,你醒来了?”孟淮小心翼翼地将他放在台阶上,“父亲,你说,淮儿听着呢。” “都说慈母多败儿,为父临了,才明白这句话所言非虚。”孟元正艰难地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当初若为父将你带在身边,好生教导,也许我们侯府,就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父亲,是儿子错了,你不要抛下我,我只剩你了啊!”孟淮趴在他身上,哭得肝肠寸断。 这一路上,他都在反思。 归根究底,都是他不该为了逞一时之快,带着苏凌雪去羞辱谢晗。 谢柏说得对,他若是真喜欢,养在外面就好了。 若他不拘泥于情情爱爱,不为了那点莫须有的文人风骨,他现在只怕早已攀着昭宁公主的关系,平步青云。 而不是被流放岭南,受尽冷眼,亲眷尽散。 不得不承认,他的一生傲骨,此刻已经被彻底碾碎,同他这个人一起,跌入尘埃。 “好孩子,为父当然也不放心你一个人留在这世上,但为父,大限将至。”孟元正说到这里,猛烈地咳嗽了好一阵,咳到最后,猛地呕出一大口鲜血。 “长安,你是回不去了,不过你饱读诗书,只要昭宁公主不针对你,你在这里定不会过得太差,你千万要,娶妻生子,延续香火!” 孟元正的眼神飘向长安的方向,想到从前宣武帝还是太子时,两人关系亲如兄弟,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变了呢? 好像,是从他渐渐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开始吧。 他还有一个从未告诉过任何人的秘密,而今,他要带着这个秘密,离开了。 他当初,对顾奉仪一见钟情,可惜,他见到她太晚,他们已经有了感情,再者,为人臣子,岂可觊觎君主的女人。 若有来世,他一定要,早点遇到她。 “父亲!” 孟淮眼睁睁地看着孟元正的眼神越来越涣散,最后,那搭在他肩上的手也重重垂下。 “不要……,你不要离开我,我错了……,我以后一定听你的话……” “他已经死了。” 一道清脆的女声闯入耳膜,他僵硬地回过头,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装扮奇异的女娘。 顾不得其他,他一把抓住来人的大腿,“贵人,求求你救救我父亲,救救我父亲,我在这个世上,只剩这么一个亲人了啊……” “只要贵人愿意救我父亲,贵人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他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卑微到了极致。 独孤岁安矗立在原地静静地看着他,眼底有心疼,亦有不可置信。 孟淮作为她笔下的男主,理当是高高在上,矜贵自持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卑微到了尘埃里,随意抓住一个人,便将其视为救命稻草,死死抓住。 “我救不了他,他已经死了,但我可以帮你,你的命运,不该如此。”沉寂良久,独孤岁安缓缓开口。 孟淮的一颗心,因为她的一句话,七上八下的。 不过,听到独孤岁安说可以帮他,他眼底燃起一抹希望,他迫切的问道:“不知娘子是何人,又打算如何帮在下?” 他想不明白,他一个身中剧毒的人,到底还有什么价值。 全然没注意到,自打离开长安之后,他们父子俩已经许久没服用七公主按时送来的解药了。 “南疆,独孤岁安。” “复姓独孤?你是南疆王室的人?”孟淮抬眸,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本公主说了,本公主是来帮你的,不求任何回报。”她四下张望一番,“这里不是说话的地,请郎君先随我来。” “来人,安置好孟郎君的父亲。”她吩咐下去,躬身将跪在地上的谢晗扶起来,“郎君先随我回去。” “你会安葬好我父亲吗?”孟淮跪在地上,始终不愿意起身,许是这段日子以来受到的冷眼太多,他已经不愿意相信任何人释放的善意。 “郎君安心,此事我定会安排妥当。”独孤岁安承诺道,“我知郎君心中抱负,我会助郎君达成所愿。” 孟淮闻言苦笑,伸手抚上他的脸颊,他这才惊觉,三个月不到,他的手早已覆上一层薄茧。 眼前这个自称是南疆公主的女娘,想来也是看中他这张脸吧。 经历了这些事,他的棱角早已被磨平,哪还有什么抱负可言? 他只是在得到了独孤岁安的承诺之后,顺从的起身,这次,他会是一个合格的驸马,他想。 独孤岁安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见他起身,心里一喜,牵着人便上了马车。 “这……,不太合适吧?”孟淮迟疑的站在马车旁,现在的他,哪有资格和公主同乘一辆马车? 话音落,一双纤细修长的手便从轿中伸出来一把将他拉了上去。 第184章 终究,是以色侍人 孟淮被带到独孤岁安在岭南暂住的府邸,眼眶有些发热。 尤其是方才听丫鬟说,这还是岁安公主到了岭南之后,不想太过招摇,随手买的院子。 想他们父子俩到岭南这么久,连个遮风避雨的地方都没有,而岁安公主只需略一出手,便是个三进的院子。 当时抄家来得猝不及防,他甚至来不及藏一些钱帛,导致他们一路上的日子都很难过,到了这里之后,也因为钱帛的问题,露宿风餐。 有时候他暗自庆幸,还好瘫痪的老娘死在路上了,否则到了这边之后,她只会成为他们的拖累。 可当孟元正也病倒时,他开始慌了。 他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孟元正不同,他是领兵打仗的粗人,这个家里,还需要他去做一些粗活来补贴家用。 他原想着,安葬了孟元正之后,自己也随孟元正去了算了。 却没想到,意外得了南疆公主青眼。 如此一来,他不仅解决了眼下安葬孟元正的问题,就连以后,他都不用操心了。 迈步跨进院子时,他感觉自己已经迎来了新生。 他在丫鬟的带领下,先去了盥洗室,他已经记不清上一次被人伺候着舒舒服服地洗澡是什么时候了,而今跨进浴桶的这一瞬间,他有一种恍若隔世之感。 彼时,他还是靖远侯府的小郎君,谁见了他,不都是恭恭敬敬的? 一朝落魄,真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啊! “郎君,公主还在外面等您。”丫鬟见孟淮隐隐有要睡着的架势,忙停下手上的动作,轻声提醒道。 孟淮从回忆中抽回些许神志,冲丫鬟不好意思的笑笑:“我明白了,请将衣服拿过来,我即刻去拜见公主。” “郎君稍后,奴婢这就去取。”丫鬟微微颔首,看向孟淮的眼里划过一抹鄙夷。 岁安公主口中的这个所谓的天命之子,也不过如此。 长得虽是人模狗样,但也忒没骨气了些。 而且,她在岁安公主身边伺候,关于此人的事,线人汇报的时候她也听了个七七八八。 她就想不明白了,一个不忠、不孝、不义的人,有什么资格成为所谓的天命之子。 还有那个所谓的天命之女,当初她的家族覆灭,是因为她的家人做错了事。 联合后妃戕害皇嗣,在她看来,大周皇帝没有将她凌家诛你九族就已经是格外开恩了。 这两人凑在一起,简直就是妥妥的卧龙凤雏,又蠢又坏! 腹诽归腹诽,她现在只不过是一个丫鬟而已,人还是得伺候好。 她拿起衣服,用力拍了一下自己的脸,只感觉自打伺候岁安公主以来,脸都要笑僵了。 伺候孟淮穿好衣服,她于前面引路,“郎君请随奴婢来。” 她领着孟淮一路到了花厅,“郎君,公主在花厅等您。” 孟淮朝她微微颔首,深吸一口气后推门而入。 “奴,参见公主。” 他跪下得太过丝滑,连岁安都没反应过来。 “这是作甚,快些起来。”独孤岁安忙上前将人扶起,纤细的手指抚上他瘦削的脸颊,满眼心疼:“淮郎,你瘦了好些。” “公主,奴卑贱之躯……” “衣服可还合身?”独孤岁安上下打量他一番,明知故问道。 “合身,多谢公主厚爱,奴无以为报,若公主不介意的话……”孟淮说着,伸手便去解腰带。 他现在,也只剩下以身相许了。 不想当初嘲笑苏清淮以色侍人,而今,他也要成为这以色侍人的一员了。 “自是合身的,毕竟,我是最了解你的人。”独孤岁安看到他的动作,及时拉着他坐在自己身侧,两人挨得尤其近,她身上独有的少女香气不断涌入孟淮鼻腔,直叫孟淮欲罢不能。 “淮郎,你觉得,我如何?”她满眼期待的看着孟淮,毕竟是她笔下的深情人设,她既希望孟淮夸她,又希望孟淮还念着苏凌雪。 总归,她现在尤其矛盾。 她还不知道,剧情因为谢晗的觉醒早已崩坏,孟淮不仅纳了多房妾室,还时常流连烟花之地,这个人,早就不是她笔下那个为了苏凌雪守身如玉的男主。 孟淮,早就烂透了。 “公主生得花容月貌,心地善良,自是极好的。”孟淮满脸诚挚地看着她,夸道。 “那……,和苏凌雪比起来,我如何?”她不死心地继续问道。 男女主都是她笔下的人物,她自是将他们当做自己的孩子。 但现在不一样了,她自己来到了自己一手创造的世界里,她自然希望她一手创造的男主眼里心里,都只有她一人。 至于女主,也不一定非要和男主在一起。 “凌雪她,心里早就没有在下了,抄家时,我本还想着放她离开,可寻遍侯府,都不见她的身影。”孟淮眼底划过一抹失落,苦笑道。 “既然她已经弃我而去,那我,也没有必要再念着她,这段时间我想明白了一个道理,要活在当下,珍惜眼前人。” 孟淮的目光温柔地缠绕在独孤岁安身上,两人的距离本来就近,而今更是又近了几分,彼此温热的呼吸交织在一起,两人的呼吸都不自觉地加重。 交缠在一起的温热气息撩拨得人心里泛起阵阵涟漪,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觉更是在不经意间蔓延全身。 独孤岁安迎了上去,两人的唇瓣轻轻触碰,只一瞬间,酥麻感遍布全身。 孟淮反客为主,一手扣住她不盈一握的腰身,一手扣住她的后脑勺,不过顷刻间便唇舌交缠,紧紧相依。 室内温度仿佛在不断升高,衣衫逐渐滑落,露出她精心养护了好几个月洁白而又嫩滑的香肩。 满室旖旎。 饶是已近深秋,岭南的雨也不曾停歇,这秋雨虽已带着深秋的凉意,但依旧缠绵不绝,犹如独孤岁安对孟淮这与生俱来的情感一般。 一阵急促的狂风骤雨后,方才停歇不过片刻,又下起了绵绵细雨。 窗外绵绵细雨如丝如缕,好似怕弄疼了窗棂般,轻轻地、温柔地敲打着窗棂。 天色渐晚,这细雨终于停歇,孟淮搀着独孤岁安出了花厅。 “记住了,以后孟郎便是本公主的驸马,你们对他需得像对我一般无二,若让我知晓你们苛待于他,仔细你们的皮!” 独孤岁安居高临下的睥睨着众人,语气不疾不徐,却满含威严。 孟淮站在她身侧,脸上已没了初见时的卑微讨好,取而代之的,是满脸倨傲。 他虽不知独孤岁安为什么会对他如此特殊,但独孤绥安既然说了要帮他登上那个位置,那他现在,只要伺候好独孤岁安,就足够了。 第185章 不费一兵一卒 高个侍卫在确认谢钰走远后,低声对另一人道:“你在这守着,放心,功劳也有你一份。” 见矮个侍卫点头,他方才放心离开。 这么大的事,他若不告诉昭宁公主,岂不是不太合适? 联合外族,这可是株连九族的…… 侍卫忙甩甩脑袋,将这不切实际的想法给甩了出去。 毕竟陛下也在七公主的九族之内,要真株连九族那还得了? 想着想着,他人已经到了公主府门口。 简单说明情况,门房便进去回禀了,再出来时,身后跟着白芍,他是跟在白芍身后进去的。 他万万没想到会是白芍亲自出来接他,感到受宠若惊的同时,全程都低垂着头。 “卑职参见昭宁公主,今日……”他匍匐在地,将今日谢钰鸿胪寺的所作所为悉数道来。 “卑职所言句句属实,昭宁公主一心为了大周着想,卑职实在是不忍心让公主的一片苦心毁于一旦啊。”他表现得那叫一个痛心疾首,仿佛一切都是为了谢晗着想。 “你脸上的巴掌印怎么回事?”谢晗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漫不经心的问道。 方才见他全程低着头,大抵是没看见鸿胪寺卿身边的人已经来禀告过了。 只是,没有这么详尽而已。 他脸上闪过一抹尴尬,旋即讪笑道,“不瞒昭宁公主,是七公主身边那个宫娥打的。” “但是卑职发誓,方才卑职所言句句属实,若有半句虚言,定叫卑职天打雷劈不得好死。”他举着胳膊发誓。 “行了,本宫知道了,你先下去吧。”谢晗摆摆手,同时向白芍使了个眼色。 白芍会意,领着他离开,临分别时塞给他一荷包铜钱,“公主吩咐赏你的,好好干,以后再有这样的事,及时前来禀告,少不了你的好处。” “多谢公主,多谢白姐姐,小的先告退了。”侍卫接过银钱,施了一礼后转身离开,这好些钱帛,又可以去吃酒了。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白芍才转身回到谢晗身边。 “公主,这七公主未免太糊涂了,她怎能联合外人如此对您。”白芷愤愤不平道。 “是呀,那可是十座城池呢!”白芍附和道。 她没想到七公主为了那个位置,居然连联合外族的这种馊主意都能想得出来。 谢晗闻言只是笑笑,现在谢钰的这些小动作,于她而言都不是事。 现在她应该担心的是孟淮那边,已经许多天没有消息传回来了。 既然执笔人来了,她一定会想方设法地改变局势。 那她的首要任务,便是找到她笔下的男主,若她笔下的男主死了,还怎么扭转乾坤? “孟淮还是没消息吗?” 想到这里,她问道。 “回公主,没有。”白芷摇头,“不过您之前让查的事,已经有了眉目。” “南疆王室一个不受宠,甚至连名字都没有的公主,忽然得了封号,甚至暗中带着一队人马去了岭南。” 白芷说完,顺势将手里的信扔进了香炉,直到其烧成了灰烬,她方才放心。 谢晗黛眉微蹙,“那便是她了,她是何名号?” “此人名唤独孤岁安。” “独孤岁安?”谢晗冷笑一声,回想起梦里那执笔人瘦骨嶙峋,面容惨白,俨然是一副病痛缠身的样子,这般恶毒地篡改她的命运,还祈求岁岁平安? 真是,恬不知耻。 不过,她来了反倒是一件好事,否则自己还不知道上哪去找她报仇呢! “白芷,你通知镇南王,让他即刻调兵,加强南疆一带的防护,还有,继续寻孟淮,我就不信一个大活人,还能凭空消失了不成。” 谢晗吩咐道:“现在,先进宫一趟。” “诺,属下给公主梳妆。”白芷颔首,上前搀着谢晗走到梳妆台前坐下。 —— 马车一路颠簸,谢晗一路上想了许多。 直到踏进太极殿,她仍没想好,该怎么跟宣武帝说。 “怎么了,心事重重的,有什么话,不能直说?”宣武帝从一堆奏折里探出头来,看着谢晗这纠结的模样,竟觉得莫名好笑。 “父皇,南疆近来有异变,儿臣想……” “南疆使臣还在我大周呢,他们能掀起什么风浪来?至于那布防图,他们送不出长安。”宣武帝不以为意。 单凭一张布防图,他无法定林家的罪,所以,他选择按兵不动。 “什么布防图?”谢晗的声音陡然拔高,“七姐把布防图给了南疆使臣?!” “林辉给的。”相比谢晗暴跳如雷,宣武帝就显得淡定很多。 谢晗却是想起另一件事,若独孤岁安便是执笔人,那她要这布防图也没有意义,她想要的,从来都是里应外合,不费一兵一卒直接拿下大周。 若林辉将布防交给了南疆使臣,是不是意味着,他们之间已经达成了合作?! “父皇,此事不容小觑,您千万不能掉以轻心,请父皇下旨,让儿臣领兵南下,至于林家众人,父皇也要派人盯紧,不得让他们和外人接触!” 谢晗倏然跪地,语气之严肃,神情之认真,让宣武帝都重视起这件事来。 “到底怎么回事?你把话说清楚!”宣武帝蹙眉问道。 “父皇,靖远侯府被流放岭南,苏凌雪不知所踪,张氏于路上身故,就连孟元正,也因高热不退身亡,儿臣自打他们被流放起,便一直派人盯着他们的动向。” 谢晗说到这里顿了顿,“可靖远侯死后,孟淮却再也寻不到踪迹,岭南和南疆本就离得不远,若他投靠南疆,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作为王室,想要抹除一个人的踪迹,可太简单了!” “孟淮那厮就算投奔南疆,也掀不起任何风浪的。”宣武帝浑不在意地摆摆手,觉得谢晗难免有些小题大做了。 “父皇!虽说顾景川在北境对北境布防做了些许改动,但靖远侯在北境多年,他最是了解北境,如果他临死前,将北境的情况悉数告知孟淮,届时他们再联合漠北……” “后果,不堪设想!” 尤其是她一直没收到漠北王的回信,这让她隐隐不安。 此时此刻,她内心的不安更是放到了最大。 “昭宁,你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朕?”宣武帝审视的目光落在谢晗身上,想到过往她对靖远侯一家的过度关注,他从前总以为是因为孟淮退婚所以她怀恨在心。 而今看来,并不是这样。 她好像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 第186章 只会给她招来杀身之祸 殿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静得落针可闻。 谢晗低垂着头,肩膀一耸一耸的,再抬头时,已是一副受尽委屈的模样,满脸泪花。 “父皇,儿臣做了一个梦,这个梦太过真实,真实得儿臣都怀疑是儿臣亲身经历。”谢晗撇着嘴,满眼委屈,“儿臣起初以为,这只是一个梦而已,梦怎么能当真呢?” “是啊,梦怎么能……”宣武帝说到这里忽然顿住,因为他想起了顾宸妃。 她当初也是给自己说,她做了一个梦,梦到她的孩子,会多灾多难,因为没有母亲的庇佑,甚至活不过及笄之年。 他当时是怎么说的来着? 他说这是他们的孩子,他定会护他一世周全,无论他是儿是女,他都要将他扶上高位。 然而,当顾宸妃说的事一件件应验,他不得不重视起来,按照她早已安排好的去做。 他赌不起,他已经即将失去最心爱的女人,不能再失去他们唯一的孩子。 哪怕身为帝王,那种明知结局又无力改变的境况,还是折磨得他痛苦不堪。 如今,她的女儿,也说自己做了一个梦…… 难道,她们母女,有着相同的能力,都能做预知梦吗? “昭宁,告诉父皇,你梦到了什么?”宣武帝急切地问道,“梦里的事,可是在现实中,应验了?” “是。”谢晗拭去眼角的泪水,跪着挪到宣武帝面前,“一开始儿臣是不信的,可孟淮他竟如梦中一般,带着那名唤苏凌雪的女娘上门羞辱女儿……” “女儿不敢再轻视这个梦,是以忙派人去往北疆,同时进宫想求得父皇恩典前往,可父皇不让,儿臣只好暗戳戳地提醒父皇……” “梦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宣武帝将她扶起来,心里有了大概的猜测。 “靖远侯造反,父皇于大殿之上自刎,二皇兄被封为逍遥王,儿臣成了苏凌雪的药引,最后跳楼身亡,暴尸荒野……” 谢晗挑挑拣拣,隐去一些不那么必要的事,道。 “父皇,孟淮狼子野心,现在还踪迹全无,漠北王也一直没给儿臣回信,儿臣担心漠北和南疆很可能已经联合在一起了,再加上林辉从中传信,我大周,危矣。” 她抬眸定定地看着宣武帝,“父皇,我们需要早做打算,你别犹豫了,允儿臣出征吧!” 宣武帝始终紧蹙眉头,南疆,完全可以派镇南王前去。 谢晗看出他在想什么,忙道,“父皇,西南一带不能没有镇南王,况且西南动乱刚平,百姓还没过几天安生日子,若再起动乱,后果不堪设想。” 若是西南再起动乱,那大周真真是四面楚歌了。 “此事,你容朕再想想。”战场上刀剑无眼,饶是他想为谢晗在朝中造势,他也不愿意将谢晗送上战场。 再者,经历了刺杀一事,贤妃也不会答应让她再去涉险。 “父皇……” “好了,你先回去。”宣武帝揉着发胀的眉心,疲倦了挥了挥手。 谢晗眼见多说无益,宣武帝大抵是铁了心不让她前往,手里没有可调动的人马,她就算去了边境也无济于事。 无奈,她只得暂时告退。 现在她只能寄希望于镇南王,希望他尽快调兵加强南疆一带的防护,至于北疆那边,顾景川已经赶回去了,她倒是不担心。 “派人盯紧林府,所有信件一律拦下。”谢晗低声吩咐道。 与此同时,谢云深跪在崔贵妃面前,语气诚恳:“母妃,儿臣是真的心悦于她,想娶她为妻,求母妃允准。” 崔贵妃面沉如水,闻言气得摔了茶盏,扬起手狠狠给了谢云深一耳光。 “孽障,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本宫殚精竭虑为你筹谋,你却为了一个女人,要坏了本宫多年的计划。” 谢云深自小到大,她从未打过他。 现在真是气得狠了。 他想娶的人若是个名门闺秀,对他的未来有助益也就罢了,他要娶的那个女人,在朝中没有半点根基,还是孟淮玩剩下的破鞋! 谢云深要是喜欢,养在外面她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他居然要将那个女人八抬大轿迎进门做正妻,这是要打谁的脸? “可是母妃,她也是个可怜人,同为女子,你难道就不能怜惜她几分吗?”谢云深顶着被打得通红的脸颊抬起头,眼底露出几分祈求来。 “母妃,只要你跟皇后说一声,皇后一定不会……” “皇后自然不会阻止这桩婚事,毕竟你又不是她的儿子,她哪里需要为你考虑这么多?”崔贵妃冷笑,“离了本宫,还有谁会全心全意为你着想。” “此事,休得再提。”崔贵妃冷笑,“你非要她做你的正妻,只会成为她的催命符,你也不想你心尖尖上的人,因为你的固执而惹来杀身之祸吧?” “你近些日子别出宫了,本宫会向皇后提议办个宴会,届时会为你挑选正妃人选,等你大婚之后,你再将那人接进你的皇子府都行。” 崔贵妃也知道物极必反的道理,所以自然不愿意将母子俩的关系闹得很僵。 若她真的将那个苏凌雪给弄死了,届时谢云深指不定还会和她产生隔阂,母子离心,这个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可是母妃……” “云深,你别忘了,因为这个女人,你九皇姐丢尽了颜面,你父皇多疼你九皇姐,相信你都看在眼里,若你非要闹着让她做你的正妃,无异于将你父皇的脸面按在地上摩擦。” 崔贵妃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但你若让她为妾,偷偷抬进府藏着,谁也不会发现,你明白吗?” “我明白了。”谢云深耷拉着脑袋,眼里满是失落。 他从未如此痛恨过自己,若他身居高位,那他便可以为所欲为,谁又还能管得了他娶谁为妻? “儿臣,就先告退了。” 崔贵妃摆摆手,示意他离开。 直到人走远后,她才收起那副慈母面庞,对身侧女史吩咐道:“查查那个女人在哪,给她灌一碗红花,千万不能让她怀上云深的子嗣。” “诺。”女史颔首默默退下。 “当真是个有手段的,一介孤女,当初能攀上孟淮进长安,而今又有本事,在靖远侯府倒台之前攀上我儿,本宫倒要看看,没了子嗣,你年老色衰之后,还拿什么去争宠!” 崔贵妃冷哼道,手上稍一用力,花盆里的花便散落一地。 第187章 上门挑衅 谢晗还未踏入公主府大门,便被一陌生女娘拦住了去路。 “请问,你便是昭宁公主吗?我有话要跟你说。”王疏影此刻的模样,看着属实有些狼狈。 她听说太子殿下没了踪影,猜测他大抵是来了大周寻这个所谓昭宁公主,所以她也偷偷从家里跑了出来。 虽说她现在看起来不如眼前女子尊贵,但她还是鼓起勇气拦住了谢晗的去路。 “你是何人?在公主面前你呀我呀的,半点尊卑都不放在眼里?”白芷蹙起眉头,语气里是浓浓的不悦。 “我……,我是王疏影。” 谢晗一听这个名字顿时来了兴趣,“让她进来。” 一盏茶后,王疏影在谢晗面前站定。 “昭宁公主,你能别藏着太子殿下了吗?他已经离开大齐很久了,若再不回去,只怕大齐的江山会落入我表兄之手,届时,他就算想为逝去的皇后殿下报仇雪恨也没机会了。” “而且,相信你也听说了,太子殿下的太子妃是我王疏影,你还不知道吧,疏影阁便是以我的名字命名的,他对你,不过只是利用罢了。” 她神色倨傲,活像个斗胜的公鸡。 尤其是查到疏影阁阁主便是褚渊时,她更加笃定褚渊心里是有她的。 这件事绝不会是巧合,她相信,谢晗这样的身份,绝不能容忍她的心上人心里装着别人。 “他能不能为他母后报仇,与本宫何干?”谢晗轻嗤一声,浑不在意道:“而且,既然你都说了你是他的太子妃,你又为何到本宫这里来要人?本宫可没有藏着旁人夫君的癖好。” “你……” “你什么你?你莫不是忘了,是谁害死他的母后,又是谁害死他的外祖一家?”谢晗满脸嘲讽地看着她。 两个隔着血海深仇的人,她竟还妄想成为褚渊心尖尖上的人,这不是痴心妄想是什么? “那件事发生的时候,我甚至还没出生,我并不知情,我为何要承担后果?!”王疏影站直了身子,说得理直气壮。 “是吗?当初你的姑母和父亲可没打算放过他,若不是章皇后早早意识到不对劲做了安排,要不是褚渊福大命大,你该不会以为他能活到现在,成为万人敬仰的太子,你还能做你的太子妃梦吧?” 谢晗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字字珠玑。 “不过,他若没能活到现在,你依旧会是高高在上的太子妃,未来的大齐皇后,毕竟以你父兄和姑母的手段,崇明帝的那些孩子,哪有资格和他们斗?” 说完,她慵懒地倚在凳子靠背上,嘴角划过一抹讥诮,“小娘子有些许狼狈,是从家里逃出来的吧?本宫劝你尽快回去,以褚渊那睚眦必报的性子,你说不定连你父兄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不可能!他绝不会那么对我,况且陛下并未发落我父亲!姑母那事也就此揭过了!”王疏影倏然起身,在她看来,褚渊心里一直都是有她的。 只不过是碍于二十年前的事,所以他才拒绝了和自己的婚事。 而今二十年前的事已经水落石出,陛下也没有追究的意思,褚渊也该放下了。 “崇明帝不发落你父亲,是权衡利弊,是怕发落了他们之后,朝中再无人能和褚渊抗衡,而不是你父亲无罪,你凭什么以为,褚渊会既往不咎?” 谢晗嗤笑一声,以褚渊的性子,上次来找自己,只怕已经在布局此事,算算日子,他差不多也该动手了。 王疏影的脸色越发难看,但她不愿意承认褚渊对她一点感觉都没有,她找到这里,也是希望谢晗不要那么不识好歹,非要缠着褚渊。 谢晗看出她在想什么,嘴角噙着一抹浅浅的笑意,“王小娘子,你大抵是在大齐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日子过习惯了,但你别忘了,你所得到的一切,都基于你的父兄和姑母。” “本宫和你不同,本宫在大周,手里握着实打实的权利,一个褚渊而已,本宫从不屑于同你去争,是他,非要缠着本宫不放。” “你不也是靠着你父皇的宠爱才得到的权利,你比起我,又高贵到哪里去?”王疏影看向她的眼里满是不服。 褚渊是她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她不允许谢晗这么对他。 “那有如何?本宫可以手握权利,而你,不能。” 谢晗对王疏影的挑衅浑不在意,她居高临下的睥睨着王疏影,薄唇轻启:“送客。” “昭宁公主,你抢不过我的,你于大齐而言是个外邦公主,就算他非要娶你,以你的身份也不可能成为他的太子妃。” 王疏影被白芍拖出去时,仍不服气地喊道。 白芷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王小娘子,太子殿下当初只求能留在我家公主身边,哪怕是个没名没分的面首他都愿意,所以,你从一开始就没资格和我家公主争。” 说完,给白芍递了个眼色,白芍拎着她,毫不留情地将她直接扔出公主府。 “派人盯着她,必要时候,直接将她处置了,褚渊的身份现在还不能爆出来。”谢晗吩咐道。 “诺。”白芷颔首,压低声音道:“公主,苏凌雪有消息了。” 得了谢晗示意,她方才继续道: “苏凌雪故技重施,上演了一出美救英雄,让十二皇子对她死心塌地,今日竟还求到贵妃面前,非要娶她为妻,崔贵妃已经在盘算着让皇后办个宴会,替十二皇子选皇子妃了。” “是吗?” 谢晗挑眉,心道真不愧是女主啊,魅力一如既往的大。 她原以为,苏凌雪会求上崔贵妃,亦或是找上谢钰,没想到,她还是选择利用执笔人给她那张无懈可击的脸。 也是,前国子监祭酒的孙女,自小耳濡目染,又有美貌加持,自是最会权衡利弊的。 不过如此一来,她倒是坏了谢钰的事。 谢晗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把这个消息原封不动地透露给谢钰,苏凌雪敢坏她的好事,就得做好承担后果的准备。” “公主是想……” “且让她们去斗就是,本宫,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 “属下明白,关于苏凌雪身份,和她现在正被十二皇子金屋藏娇一事,属下保证这消息,会原封不动的送到七公主手上。” 白芷微微颔首,眼底是化不开的笑意。 第188章 这件事我不同意! 僻静的小院落里,苏凌雪正满心雀跃地等谢云深带着好消息回来。 院门被推开的瞬间,她倏然起身迎了上去,“十二郎,你回来……” 没说完的话卡在喉间,她踉跄着朝后退了好几步,“你们是什么人,闯进我的院子想做什么?” “苏娘子好手段,为了脱离侯府,不惜算计十二皇子,你该当何罪!” 女史居高临下地睨着她,冷嗤一声,“如此也就罢了,贵妃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此事也就过去了,可你居然敢觊觎十二皇子正妃的位置!” “我没有,我只求能长伴君侧,从未有过非分之想。”苏凌雪连连摇头,直觉告诉她,这群人来者不善。 “是吗?”女史轻嗤一声,“既如此,苏娘子把这个喝了吧,奴婢回去,也好和贵妃交代。” 女史朝身后两个宫娥使了个眼色,苏凌雪甚至还来不及呼救,便被她们按在地上,那碗还冒着热气的汤药,就这么直接灌进了她嘴里。 直到确认她已经将药尽数喝下去之后,女史才摆了摆手,示意宫娥放开她。 失去桎梏的苏凌雪瘫坐在地上,忙不迭伸手去扣嗓子眼。 “别白费功夫了,这红花剂量下得猛,便是你吐出来了,你这辈子也不会再有孩子了。”女史看到她的动作,好心提醒道。 “只要你安分守己,不生出不该有的心思,相信未来的十二皇子妃和贵妃,都不会容不下你。” 苏凌雪猛地抬头,只觉晴空霹雳。 她不明白,为什么一切好像都变了。 明明谢云深答应了,这次进宫便去求贵妃,风风光光地迎她进门。 为什么她没等来谢云深,反倒等来了贵妃身边的女史和一碗红花。 甚至,还有谢云深即将挑选皇子妃的消息。 “为什么……,为什么要骗我……”她情绪近乎崩溃地大喊,整个人瘫软在地上,泪水止不住地流。 当初孟淮骗她,现在谢云深,还骗她…… 男人,果真没有一个靠得住的吗? “苏娘子,十二皇子心性单纯,容易被你蒙骗,可贵妃,绝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女史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她,眼里满是鄙夷。 “你别忘了,当初陛下可是下令,让你为孟淮妾,而今靖远侯府满门获罪,你逃出生天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你竟还痴心妄想,妄图染指皇室?” 女史说完,轻蔑地嗤笑一声。 “呵呵……”苏凌雪浑身泄了力,整个人瘫软在地上,小腹处也开始传来阵阵疼痛。 落到今天这个下场,她早该想到的。 “烦请女史知会贵妃一声,妾身定会安分守己,绝不会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今日,妾身也从未见过女史。” 她凄然一笑,艰难地爬起身,一步一步地朝房间里走去。 就在方才,她脑海里闪过一些画面。 她居高临下的站在高台,脸上是恶毒的笑意,她就那么看着下面的女人,被人凌辱,折磨,甚至还扒开衣服取心头血。 她不懂医理,但也知道以是心头血入药,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只是可惜,她看不清那个女人的脸。 女史见她不再挣扎自己回了屋,带着众人浩浩荡荡地回宫复命。 —— 皇后的凤鸾殿内,崔贵妃满脸讨好地给林皇后斟了杯茶,“皇后殿下,妾身今日前来,是有一事相求。” 林皇后掀起眼皮,淡淡地睨了她一眼。 “说吧,什么事值得贵妃亲自跑一趟?” 崔贵妃此人心机深沉,谈笑间便能算计了你去。 所以,林皇后并不太想同她打交道。 “殿下,您看,十二现在样在您身边,他年岁也不小了,是不是应该选妃了?这男人嘛,总要成家立业的……” 崔贵妃搓了搓手,讪笑道:“等他成亲了,打发去封地便是,妾身也是担心,他孤身一人去了封地,没人照顾。” “十二年纪尚小,你倒不必如此忧心他的婚事。”林皇后掀起眼皮睨了她一眼,语气淡淡。 “再者说了,陛下尚未决定十二的去处,贵妃倒也不必太早做打算。” “可是殿下,这孩子他心太野了,若继续放任下去,只怕会生出一些不必要的祸端。”崔贵妃笑得一脸讨好。 “这件事,我不同意!” 崔贵妃话音刚落,谢钰就从外面冲了进来。 自打皇后打算给她指婚之后,她再也没有踏入凤鸾殿半步,今日进来,总觉得凤鸾殿内和从前有些不大一样了,但具体是哪里变了,她又说不上来。 但她现在满脑子都是谢云深想娶苏凌雪为妻,甚至不惜求到崔贵妃面前,崔贵妃自是不同意,所以打定主意要给他选妃。 这怎么可以!好个苏凌雪,居然敢跳出来坏自己的好事。 谢云深无论是娶苏凌雪,还是娶旁的世家贵女,都严重影响到了她和耶律文轩兄妹的合作。 她绝不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七公主?”崔贵妃蹙眉,眼底闪过一抹不悦,旋即又换上一副笑脸,“十二年岁不小了,已经到了成亲的年纪,就算不成亲,也可以先把婚事定下来。” “贵妃说得在理,我也觉得十二弟年纪不小了,应该尽快将婚事定下来,我这里,有个很合适的人选,而且,我相信贵妃绝不会拒绝。” 谢钰挑眉看着她脸上的笑意逐渐僵硬,眼底满是志在必得。 “这……,不知七公主说的是谁?”崔贵妃僵笑道,直觉告诉她,谢钰没憋什么好屁,更不会选对谢云深有助益的世家女。 果不其然,谢钰嘴唇一张一合,却让她感觉如坠冰窖。 “我觉得,那耶律公主,和十二弟甚是相配,贵妃觉得呢?”谢钰眉眼间都是笑意。 “不行,本宫不同意!云深怎么可以娶外邦公主!”崔贵妃拍案而起,此刻她已经顾不得皇后还在场,当即发作。 “贵妃会同意的。” 谢钰见她暴跳如雷也不恼,只缓缓朝皇后施了一礼之后走到皇后身侧坐下,随手把玩着手里的团扇,“十六年前,国子监祭酒满门获罪,可偏偏,抄家时他的孙女不知所踪。” 她说到这里顿了顿,好整以暇地看向崔贵妃,“贵妃觉得,国子监祭酒的孙女,去了何处?” 第189章 你这是在与虎谋皮 崔贵妃面色一沉,十六年前…… 国子监祭酒…… 国子监祭酒曾受崔家恩惠,是以当她找上他时,他几乎没有犹豫便应下了那件事。 宫中侍卫自不是她能买通的,更遑论是侮辱陛下的宠妃,便是再借给他们十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做这样的事。 所以,国子监祭酒就帮她从宫外找了些许亡命之徒。 一个计划恶毒的计划就此成型。 她给身怀六甲的宸妃下药,然后让那些人从暗道进了宸妃的宫里,宣武帝再在她的带领下,撞见这不堪入目的一幕…… 当宣武帝查到国子监祭酒时,他只求了自己一件事,那便是保住他的孙女。 苏凌雪…… 凌雪…… 她怎么就没想到,这会是同一个人呢。 当初苏凌雪离开长安时,已经四岁多,开始记事,十六年过去,她应当年方二十才对,为何长得看着才十三四岁的样子? 也正是因为年纪的原因,她从未怀疑过这两会是同一个人。 “贵妃,你不会不同意的吧?”谢钰挑眉看着她,她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格外震惊,不过她正愁该如何跟皇后提谢云深婚事,这不,瞌睡来了有人递枕头? 拿捏住崔贵妃的把柄,还怕她不同意吗? 她不仅不会不同意,还会乖乖的去父皇面前求这桩婚事。 “你说,要是父皇知道,谢云深藏了当年国子监祭酒的孙女,甚至还想将她纳入府中为正室,若再知道这国子监祭酒的孙女就是苏凌雪……” 她故意拖长了尾音,笑得意味深长,“当初苏凌雪可谓是让九皇妹丢尽颜面,一旦她这层身份再爆出来,啧啧……” “七公主,这件事你甚至都没有证据!你休得信口雌黄!”崔贵妃紧紧握着椅子扶手,指节都开始泛白,她紧咬着下唇,深吸一口气后才道。 “证据?贵妃是不是笃定事情过去这么多年,该死的人都死了,所以本公主找不到证据?贵妃太天真了,就算本宫手里没有证据,只需将此事告知父皇,相信父皇一定能查到。” 谢钰笑笑,“怎么选,相信贵妃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不必我教了吧?” 崔贵妃紧闭双眼,她恨不得此时此刻跳起来把谢钰掐死算了,但她不能。 良久,她才缓过神来,咬牙切齿道:“本宫自会去陛下那边,求这桩婚事,就用不着七公主操心了!” “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应当不用我教贵妃吧?” 谢钰偏着头看她,一派天真模样。 “自然。”崔贵妃豁然起身,“皇后殿下真是养了个好女儿,只是此事尚未有定论,谁才是最后的赢家可说不准,殿下,可千万别行差踏错!” “本宫如何,还轮不到贵妃妹妹来操心。”林皇后轻轻抿了一口茶,甚至都懒得看崔贵妃一眼。 “妾身先行告退!”崔贵妃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直到她的身影彻底消失,林皇后这才看向谢钰,“说说吧,你想干什么?” “母后不是一直都知道吗?”谢钰抬眸,满脸倔强地看着林皇后,眼底甚至隐隐含着泪花。 她就不明白了,谢晗想要天下,父皇会捧着到她面前,贤妃对她也一如既往地疼爱,不余遗力的支持她。 为什么她的母后,却一直不赞同她去争,去抢,只想让她做个无忧无虑的公主。 “你就算要争,也不该和外邦联手,你这是在与虎谋皮!”林皇后气得猛地拍了一下桌子,“还有苏凌雪这件事,本宫不知道你从何得知,指不定你已经被人当枪使了!” 谢晗自小聪慧,越长大和那个女人越像,后来落水后追着孟淮跑,她反倒是松了一口气。 可孟淮那厮不懂珍惜,她幡然醒悟,又恢复了那副精明做派。 关于苏凌雪的事,说不定她早就知道了,甚至这些都是她早已算计好的,现在不过是利用谢钰而已。 “母后!我清楚的知道我在做什么,你说我与虎谋皮?你可知道你的好侄儿做了什么?”谢钰恶毒地弯了弯唇,“他将大周布防图给了南疆使臣,他想要这大周江山易主。” “这便是母后给我挑选的好夫婿,真真是一心为了我着想呢!” 见皇后表情龟裂,她心里甚至闪过一抹快意,看吧,她这素来云淡风轻的母后,在涉及到她母家的时候,也会慌乱呢。 “怎么可能……,这……,林辉是个好孩子,怎么可能会生出这样的心思……”林皇后连连摇头,满是不可置信道。 “怎么不可能,当初母后刚决定要将我许给他,我和母后前脚刚在殿内说完话,后脚他就将我拦下,我和母后的话,被他原封不动的听了去。” 谢钰说到这里,视线落在皇后身边不远处的一个女史身上,“若母后身边没有安插他的人,母后觉得他可能做到这一切吗?” “你说是吧,王女史?” “七公主饶命!”王女史倏然跪下,几乎是下意识的便说出了这句话,当她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时,慌忙找补,“奴婢在皇后殿下身边伺候多年,对皇后殿下绝无半点异心!奴婢不知道七公主在说什么!” “是吗?”夏禾气笑了,从怀中掏出一叠信件,“女史瞧一瞧,这些东西可眼熟?” 林皇后蹙眉,随手抽出一封信打开,里面的内容包含的不仅有她的生活起居,着重点全在她是如何处理后宫琐事,和谢钰又有什么谋划。 尤其是她们母女的对话,被原封不动地记录下来。 “王女史,你跟着本宫多久了?”林皇后握着信件的手骤然收紧,“告诉本宫,你收集这些,打算做什么。” “回……,回皇后殿下,这,这不是奴婢……” “死到临头你还在狡辩,这些还都是没送出去,被夏禾拦下来的,你送出去的信,非要本公主带人到林府去搜吗?!” 谢钰冷嗤一声,看向林皇后的眼神里多多少少带了些嘲讽,“母后大抵还不知道林辉跟儿臣都说了什么吧?” “其实告诉母后也无妨,他说,林家会不遗余力扶持儿臣登上那九五至尊的位置。” “本来他是我表兄,林家是我母家,我不该怀疑他们的,可他眼里的野心藏都藏不住,实在是太明显了!明显得儿臣根本无法忽略。” “自古以来,外戚干政的例子还少吗?届时只怕儿臣刚诞下孩子,就会被逼退位,幼帝登基,他作为孩子的父亲,顺理成章垂帘听政,届时……” 第190章 母子分离 “挟天子,以令诸侯。” 谢钰看着林皇后的脸苍白如纸,补上了这最后一句话。 “所以,我与虎谋皮,总比被枕边人算计至死,要强得多,母后,儿臣先告退了。” 她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走到门口时她又顿住,“母后,林辉将布防图交给南疆的事,我已经告知父皇,父皇一直按兵不动,不知道在盘算着什么,皇祖母那边,你多操点心,她年岁大了,又视林家如命,怕是受不住刺激。” 说完,扬长而去。 徒留林皇后呆坐在原地,心里五味杂陈。 这些年她不争不抢,因为她的心从来不在这里,更何况宣武帝已经许诺,待她百年之后,让她出宫和他合葬。 她一直以为,她的母家,对宣武帝,对大周王朝忠心耿耿。 却不想,他们早已在手中权利越来越大时,生出了不该有的野心。 她的视线落在王女史身上,良久良久,她才艰难地问出一句:“此事,父亲和兄长可知情?” 见王女史点头,她那颗心,也彻底沉了下去。 “带下去处理了吧。” 她淡淡吩咐道。 “诺。” “皇后饶命,皇后饶命呐,奴婢知道错了,奴婢……” 剩下的话还没喊出来,她的嘴便被堵住,只能艰难地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 “都下去,本宫乏了。”直到再也听不见王女史的声音,她才疲倦地揉了揉眉心,道。 —— 与此同时,崔贵妃已经跪在宣武帝面前,那原本光洁无瑕的额头此刻已经染上血迹,她言辞恳切,“求陛下,答应这桩婚事吧,有了漠北公主,这姐妹两定不会轻易对云深下手的。” 宣武帝蹙眉看着崔贵妃,以他对崔贵妃的了解,崔贵妃断不会让谢云深娶那漠北公主,这简直就和直接宣布谢云深再也没有继承权没有区别。 崔贵妃不会蠢到这个地步。 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才让她忽然间生出了这样的主意? 宣武帝拧眉看着她,百思不得其解。 “昭宁不是个容不得人的性子。”宣武帝敛下眉眼,因为谢晗之前的分析,他现在也正焦头烂额。 再者,那日宴会上他就已经做了决定,耶律姝嫁给卫桓,其实是最合适不过的。 “陛下,妾身知道您疼昭宁公主,可……”崔贵妃欲言又止,“云深也是你的孩子,当初的事情,妾身也已经付出代价了,您能不能看在云深是无辜的份上,给他一条活路。” 她特意回宫换了一身白衣,加之她这段时间清瘦了不少,从侧面看,竟和顾宸妃有两分相似。 是以,她刻意将这一面露出来,如此一来,说不定宣武帝因着这两分相似,就动了恻隐之心呢? 果不其然,宣武帝看到她侧脸的时候,愣怔了一瞬。 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背过身去,“崔贵妃,当初若不是她,你不可能活到现在,谢云深更不会安然长大。” “朕不管你是出于什么目的,跑来为十二求这桩婚事,但你要想清楚,一旦朕下了这个命令,朕便给他拟定封号,让他即刻前往封地,当然,你不能随行。” 崔贵妃抬头,眼底闪过一抹难以置信,“陛下为何要这般对妾身?云深是妾身十月怀胎生下来的,陛下为何如此狠心,让我们母子分离?” 宣武帝目光沉沉地看着她,昭宁又何尝不是宸妃十月怀胎生下来的? 若不是她,昭宁也不会出生便失去母亲,不过好在宸妃给她选的母妃很好,一直将她当做自己的孩子对待。 但他不能说,毕竟关于谢晗的身世,隐瞒是最好的选择,最好,永远也别曝出来。 “贵妃,你不在朕的眼皮子底下,朕不放心啊。”宣武帝闻言轻笑,“你在朕眼皮子底下,都能搞出一堆小动作来,你若去那么远,你让朕怎么睡得安稳啊?” “陛下,云深才十五岁,您能不能……”崔贵妃抬手拭泪,“能不能让他成亲之后再离开,妾身想他能在妾身身边,多陪陪妾身呢。” 她泪眼汪汪地看着宣武帝,这幅模样,任谁看了都会心疼。 可宣武帝当初就是被她这副模样骗的,所以,宣武帝只是伸手将她扶起来,“一个月之内,礼部那边能准备好,最晚到年前,他必须得走。” “诺,多谢陛下。” 崔贵妃自知多说无益,只苦笑一声。 宣武帝让人传旨的同时,顺势看了崔贵妃一眼,“朕记得朕曾经说过,让你别再穿白色了,可你好似并没有把朕的话放在心上。” “陛下恕罪!”崔贵妃闻言心里咯噔一下,忙不迭跪下请罪,“妾身也是没办法了,这才出此下策。” “下去吧。”宣武帝摆摆手,他倒不是舍不得处置崔贵妃,他只是想给她一点希望,亦或是让她自己抱着一点希望,未来,再慢慢绝望。 否则,怎么对得起宸妃呢? “诺,妾身告退。” 消息传到公主府时,谢晗正在给镇南王去信,卫静娴也已经在她的安排下出发。 临走前她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小心独孤岁安。 不过,这也让她意识到一件事,既然执笔人都亲自来了,是不是意味着剧情已经是执笔人在剧情之外都无法改变的了。 所以,她必须亲自前来,扭转剧情。 这是不是意味着,她们现在,是处在一个相对平等的位置上? “没想到谢钰动作这么快。”谢晗笑道,“苏凌雪那边如何了?” “被贵妃派去的人灌了红花,再无生育能力。”白芷道,“孟淮那边,也有消息了。” “他的确是被南疆那位忽然冒出来的公主带走了,而且……”白芷附在她耳畔低语几句,满脸嫌恶。 他当初不是觉得昭宁公主下嫁侯府于他而言是莫大的羞辱吗?不是看不起苏清淮以色侍人吗? 这才过去多久,他不也用这不入流的手段了? 比起苏清淮来,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既然已经人去楼空,那便不必再查下去了,他们定是回南疆了,通知卫静娴,让她务必注意和南疆交界那一带,若是能拦住人最好。” 谢晗吩咐道,但她心里清楚,卫静娴刚出发没两天,快马加鞭过去至少也得一个月,将人拦在大周境内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王疏影自那日之后一直待在客栈,再没其他动作,也不知道褚渊那边,如何了。 第191章 注定不死不休 大齐皇宫内,崇明帝躺在榻上,容颜苍白,脸颊凹陷,整个人看起来瘦了一大圈。 他在唐风的搀扶下坐起身,还未开口,房门便被大力踹开。 “父皇,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褚渊手里提着红布,那红布显现出的,赫然是个人头的形状。 他一步一步朝崇明帝走去,所到之处,早已凝成一条血路。 “渊儿,你回来了?这些日子你去哪了?朕差人前去大周寻你,也不曾寻到。”崇明帝自是看到了他手里提着的东西,心里没由来地颤了一下。 一股不好的预感从心底蔓延开来。 他这个儿子,比起他更心狠手辣,更雷厉风行。 褚渊抬眸睨了他一眼,顺手将手里拎着的东西往地上一扔,唇角划过一抹笑意:“父皇以为,我做什么去了?” 他原想着,让大周发兵,让大齐陷入水深火热的境地。 谁料,压根用不着做到这一步,边关将士对王贵妃早就不满,他又带着章旭前去,虽然时隔二十年,但章家在军中的余威尚在。 所以,他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将军中将士收入麾下。 说来也好笑,他带着大齐的兵,直捣大齐皇城,一路上近乎畅通无阻。 只有太尉府上的人负隅顽抗,还有一个漏网之鱼在外,他稍费了点劲。 不过,一个一心只有情情爱爱,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娘,逃了便逃了吧,对他也造不成什么威胁。 被红布包着的人头露了半张脸出来,饶是混着血污,他仍认出了那颗人头的主人—— 褚旭。 “你!此事同老三并无半点干系,你为何如此狠心?”崇明帝指着他,气得浑身都在发抖,“这孽,是王贵妃和王太尉等人做的,和他无关!” “孤给过父皇机会的。”褚渊一把握住他的手指,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衣服坐在床头,“可父皇不珍惜啊,所以孤想着,孤还是自己动手吧,果然,不仰仗父皇之后,孤做任何事都无比顺利呢。” “你……” “父皇别忘了,当初孤将证据都摆在你面前,你是怎么做的,怎么,临了了,不愿意再装出那副深情的样子了?” 褚渊笑得嘲讽,指了指地上褚旭的头,“他并不无辜,你还记得去年我回来过一次吗?你还让人给我送了信,他和王贵妃派人追杀我,若不是我福大命大,只怕早就死透了。” 见崇明帝瞳孔因不可置信而瞪大,他继续道,“若当初我将证据呈上去时,父皇处置了他的母族,孤便会放过他,尽管留下他,于孤而言是一个巨大的隐患。” “可是父皇,你没有把握住机会。” 褚渊觉得这一定是他的错觉,因为他居然从崇明帝脸上看到了懊悔。 崇明帝只觉痛心疾首,兄弟相残,这压根不是他想看到的场面。 可他忘了,从他放任几个皇子斗得你死我活,养蛊似的去养他身边的这几个儿子时,他们之间就注定互相残杀,不死不休。 “渊儿,是朕错了……”崇明帝苦笑,看向褚渊的眼神满是歉疚,许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他竟拉着褚渊,絮絮叨叨地说起话来。 这一刻,蔓延在殿中的那股血腥味似乎已经不在,他们好似民间寻常父子那般。 “若当初你母后的死朕追究到底,你就不会流落在外吃这么多年的苦,不会背负着血海深仇长大,你也许就不会变成今天这样……” “父皇,你这一生做了太多错事了,你还是好好想想,是你自己下罪己诏,还是孤登基之后,给章家翻案吧。” 褚渊打断他的话,不想再听他啰嗦下去,直截了当道。 他现在面对崇明帝,已经全然没了耐心。 “父皇想错了,孤这些年过得很好,镇南王府没有成群的姬妾,只有我一个孩子,镇南王一心想要我成材严苛了些,但对我的心,却是真挚的。” “你也不必懊悔当初你没有如何如何,事情都过去了,孤现在也给出了你选择,这也是孤最后一次给你选择的机会。” 褚渊说完,起身朝外走去。 临走前还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立在崇明帝身侧的唐风,唇角微不可察地弯了弯。 他有时候觉得自己看不透崇明帝,毕竟他敏感多疑,却又将一个给他下毒的人留到至今。 崇明帝看着他毅然决然离去的背影,心头涌上无尽的悔意。 褚渊说得对,这一切都是他放纵的,所以兄弟相残,也是必然。 当初他觉得将军府势力过大,皇后出自将军府也就罢了,还怀着男胎。 一旦这个孩子生下来,以将军府的威望,这个孩子必是太子无疑。 他担心外戚干政,江山易主,最好的办法,就是没有外戚。 但他对章皇后又有几分情谊,不忍她就这样被算计至死,所以他差人暗中给章皇后递了消息。 他原想着,皇后会想法子保住自己,至于孩子,没了就没了,大不了他将低位妃嫔的孩子抱到皇后膝下养着,他们仍是令民间艳羡的帝后。 章皇后性子刚烈,会一把火烧了凤鸾殿,他早该料到的。 “唐风,备纸笔,扶朕起来。”崇明帝脑海中就一遍又一遍地闪过章皇后年少时的一颦一笑。 “陛下?您身子骨不好,还是躺着休息吧。”唐风劝道。 “渊儿说得对,朕这一生,实在做了太多错事了,朕确实,该下这个罪己诏。” 他的视线飘向远方,双眸已然浑浊不堪,“顺道,将传位诏书写了,如此一来,他便能名正言顺地登基,不受人诟病了。” “陛下……,可这罪己诏若是下了,您就会背负骂名啊!” “这是朕应得的。”他苦笑着看向唐风,“你知道为什么,朕明知你早已背叛了朕,却还要将你留在身边,放任你在朕常喝的药里下毒吗?” 唐风闻言倏然跪下,“老奴不知,请陛下明示。” “朕有罪,朕早该在二十年前那次就下去给他们赎罪的,可朕知道渊儿还活着时,朕就舍不得死了。” 他提起笔,脑海中闪过这些年自己做的事上,视线落在褚旭那只露出是一半的头上。 当夜,从皇宫送出两份诏书。 一份是崇明帝下的罪己诏,一份,是禅位于太子的禅位诏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