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亲后,仍是温柔夫君心尖宠》 第一百七十章:有他在 “张夫子,谢你的好意,不过这事还是算了,从学业上考虑,安安还有小子墨,俩人之前读过书,但是中间空白了好几年,落下了不少东西,所以在换新地方又得重新开始,而且他们两个非常喜欢张悦夫子你,我也认为你在这方面肯定能胜任,就不用再麻烦了,还有就是我现在不常在家,如果他们两个再走了,家里就空了,我娘子也舍不得他们两个小的,年纪还小,就出去吃苦,我自然不能让她天天担心。”徐图南放缓了语气,拒绝道。 虽然施南絮一直说要男孩,就得多多锻炼,但是话这么说,对两个人还是心疼的不行,尤其是苏子墨和孙安安两人经历坎坷,施南絮恨不得把他们之前受过的苦都给补回来,外出求学肯定担忧的不行,当然,这些都不是主要的原因。 听到徐图断然的拒绝,张阔脸上倒是一点失望的表情都没有,没在劝说什么反而笑道:“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多说了,多谢徐大人的抬爱。” 徐图南点点头,大手放在苏子墨的头上拍了拍,转头看向张阔开口说道:“张夫子难得来一次,今天就在这里用饭吧,我和娘子一直想找个机会谢谢你。”说完,对苏子墨说道:“你去跟你小姑说,中午招待你们夫子。” 苏子墨轻轻的点点头:“嗯”了一声就走了出去,到了外面才松开手,手掌心湿了一片,他也是知道张家族学的,他父亲和张大学是相熟,他见过很多次那个如雅迪老头还被夸奖过,不过他此时心里却没有半点高兴,反而全是害怕,他不知道到底谁才是害他全家的凶手,所以不管是跟他亲相熟的还是不熟的,他都存了戒备的心思,好在小姑父没有答应父子的要求。 谈话的功夫,施南絮就把饭菜都给准备好了,苏子墨出来说完,徐悦静和施南絮俩人就把饭菜都放到桌上,原本打算给徐图南加餐做的锅包肉,鱼香肉丝,红烧肉加上红烧了条鱼,切了一盘子烤兔肉,还有三四个素菜,一桌子菜搭配的五颜六色,颜色好好看,味道也香,张阔也没有什么架子,笑眯眯的招呼,三个小的也一起吃,虽然徐图南这个主人家话不多,不过张阔很能活跃气氛,一顿饭吃下来,倒是宾主尽欢。 张阔和施南絮有过几面之缘,俩人给彼此的印象都很不错,吃过了饭,张阔笑着开口说道:“徐夫人不但能读书,写字,做饭的手艺还这么好,实在是少见,真是厉害。” 施南絮笑着摇摇头:“张夫子你真是说笑了,我不过是个寻常妇人,这么说实在是抬举我了,不过是之前从店里买了那几本书,现在看真是受益匪浅,不知道是否还有相关的书籍,看看书,打发时间过得快些。” 抿了口茶,将手里的杯子放下,张阔有些意外,问道:“徐夫人对那些感兴趣?不过那类的书实在是少,等哪天我回张家找找看。” “别的书我也看不太懂,那些书上写的都是实用的东西,挺有趣的。”施南絮开口说道:“那就麻烦了。” 张阔在徐家待了一小会儿,下午快要上课了,和两个孩子一起去了学堂,等到一大二小三个背影消失在门口,徐图南的面色凝重起来。 施南絮不知道他们在屋里都说了些什么,见到徐图南脸沉下来,纤细的手指摸了摸男人皱起来的眉心处,直到徐图南的眉毛舒展开,脸色也温和下来,才温声说道:“怎么了?” 将她的手抓起来,放在手心里把玩,徐图南愿将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最后开口说道:“在张阔来徐家村之后,我打听过他,听说是张大学士的得意门徒,才华横溢,不过为人玩世不恭,谈吐和形式被其他读书人所不耻,在学子间读书时,长期吃喝玩乐,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就回到了这里,如他今天来这的目的只是单纯的想要安安他们两个更好也就罢了,怕就怕他对子墨的身份起了疑心。” 朝中关系错综复杂,徐图南一个没有根基,没有背景的人,初次接触感觉水颇深,在没有得到子墨他父亲边消息之前,他都不敢轻举妄动,生怕查或者问的时候会被有心人盯上,然后顺藤摸瓜,再把苏子墨给查出来,他现在只能做的只有等信,还有摸清楚朝中势力和党派之间的关系,这种风声鹤唳的时候,张阔弄出这么一档子事来,徐图南难免不会多想。 施南絮垂着头想了想,摇了下手,开口说道:“相公,这是你也不用多想,就算真的跟你猜的一样,张夫子应该也没有恶意,否则也不会巴巴的上门来说这些,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施南絮向来想得开,从知道苏子墨的真实身份的那天,她就想的挺开的。 徐图南嘴角微微翘起,抬起施南絮的白嫩的手在粗粗的下巴上蹭了两下,如愿的看到她飞上脸颊的红晕,沉声说道:“阿絮,再叫声相公听听。” 施南絮“……”这话题是不是跳跃的?实在是有些太快了些?不过还没有等她瞪过去,整个人的身体就被抱了起来,敲了敲男人的后背,那人一点都没有感觉似的,抱着她就往屋里走,一边走还一边说道:“媳妇,别乱动,小心肚子里的孩子。” 反抗无效,施南絮就这么被抱到了屋里…… 在屋里胡乱的折腾了一通,下午不那么热烈的太阳,阳光透过窗户射到屋里,柔和的光线照在施南絮的身上,白皙的皮肤好像变得透明不可摸一般,江西的几乎可以看到皮肤下青色的血管,曾经跑商行,手刃过无数土匪的徐图南心里隐隐有些不安,他最是知道生命有多脆弱,他可以面无表情的杀死凶神恶煞的敌人,但是无法想象,如果有一天这个沐浴在阳光下的女人如果不见了,会怎么样,他不敢想,是因为他知道后果,那时候他肯定连活的力气都没有了,经历过地狱一般的黑暗,那人亲手将他从地狱拉到人间,但是如果没有她的话,他宁愿做一名孤魂野鬼,无心的活,也许就没有那么难受了。 第一百七十一章:礼数 恍惚间,徐图南用大手挡住了阳光,白玉一般的脸上一片阴影,没有了光线干扰的施南絮唇边显出几分淡淡的笑容,舒服的叹了一声,小猫咪一般更加缩进了男人的胸膛。 两天的时间很短暂,很快徐图南就又去了衙门,施南絮想了想,打听了张夫子中午一般只是随便吃一口,做好了饭,放到石河里,让他们两个拿过去,三菜一汤,汤汤水水的加上木头盒子一起很重,施南絮拎着都有些费力,孙安安他们两个现在锻炼的身体比以前要好了不少,一个人拎,没有什么问题,半路要是累了,可以换给另外一个人,倒是很轻松。 张阔也是个豁朗的,每天吃着徐家换着法提供的饭菜,没在登门道谢,午饭的时候,时不时的给孙安安他们两个说说话,平时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个时候都可以提出来,过得很是快活。 时间过得很快,处理完山上的青菜以后就迎来了秋收,整个村子都散发着一种收获的喜悦,武阳中刚收拾完山上那些枸杞,又立刻投入到收割水稻的忙碌之中,不过这次因为还有三个人帮忙,倒是没有太累。 这是他们第一次收割农作物,没有晾晒稻子的场院,虽然徐图林他两家有个大院场,还挺大的,不过施南絮一点都不想跟他们扯上关系,二十亩的稻子可不是个小数量,割下来以后放到徐忠家场院里借用。 这个时节是一年之中最繁忙的,不但是因为干活累,也是因为紧急,秋天多雨,论是在歌的时候淋雨,还是在晾晒的时候淋雨,都会把稻粒泡烂,会影响收入,所以收割那几日,基本就是全家出动,家里大人哥的小孩儿捡麦穗,没日没夜的把庄稼收回去,马不停蹄的翻晒脱力,直到入了粮仓,这才有喘息的时间。 说是粮仓,不过村里很少,人家会有这个东西,留出一部分交税,剩下的那些全部都会被拉到县城卖钱,卖的钱换成便宜的糙米,虽然吃着没有自己种的白米香,但是数量却多一些,精打细算的农家人只是想让自家人吃饱一些。 今年跟往年有所不同,虽然村里的人地没有什么变化,但是喷洒了兔子粪尿,稻子一亩地增产了几十斤,村里人或多或少都有水滴,地少的比往年多,收了将近一百斤,地多的比往年多收了二三百斤,这绝对不是个小数目,卖铜板也把自己吃也罢,因为增加的这些收成平时只能混饱肚子的,人家也迈入的稍稍有所结余的阶段,加上山地种的甘薯,接下来这一年基本上就不用担心粮食的问题了。 打粮食的时候,可就看到了几家欢喜,几家忧愁的情景了,因为怕喷洒那些脏东西会影响稻穗的生长的人家,看到别人那喜气洋洋的脸,心里很不是滋味,人家能狠心让全家吃几顿饱饱的白米饭,他们就得掂量掂量了,不过这次修收之前批评施南絮用那法子是胡闹乱整的人,彻底没了声息,不过施南絮也从来没有在意过这个。 从李家买的那二十亩的水地,平均一亩地才收三百斤左右,施南絮还是觉得这产量有些低,不过现在村里人还都说李家人伺候地伺候的好,这个产量已经很不错了,这使得施南絮更说不出别的话来,这六千五百多斤的稻子如果交了田税、人头税、和其他杂七杂八的税也就剩下三分之二多一点。 院子里的花种的晚,庄稼都收了院子里还繁花似锦,绿茵成片,和外面一片黄色,简直就是两个世界,种的葡萄结出来的果子小小的,很酸,虽然家里大小几个对这陌生的职务和果实很感兴趣,但是吃了一颗袋子中的葡萄以后都皱了脸,就连有了怀孕以后嗜酸如命的施南絮吃了一些以后,第二天牙齿都咬不动米饭,施南絮稍稍有些遗憾,她非常喜欢吃葡萄,但是这葡萄果然就像他之前想的那样,得做成葡萄酒。 学堂秋收的时候放假,虽然家里两个小的,也没有什么活可干,但是其他孩子得帮他们的家里,明明好多天都没事,但是张阔也没回县城,还是待在村里专门给学堂的夫子准备的那个小院子里,每天喝酒,看书,到时间就有可口的饭菜送上门,吃喝不愁,而且还没有人在耳边说着说那,日子实在是再逍遥不过了。 这天上午,张阔坐在院子里的摇椅上看书,一边看书,一边喝着酒,眼睛微微眯着,嘴角翘起一个微微的弧度,那狂放不羁的样子比平日里还要懒散几分,他向来就是个随心所欲的人,因为师傅的大名而备受关注,太过不修边幅和散漫,惹得众人非议,好不容易他师傅辞官养病,他立马就以伺候师傅为由请辞回乡,果然回到这里可比京城自在百倍,不过那老头子明明都对这边那位上心了,告老还乡,天天还是迫他这样那样,非要让自己去族学学堂里担任夫子,开玩笑,那里全都是不苟言笑的夫子和表情,就是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孩子,什么时辰起床?什么时辰吃饭,什么时辰睡觉,都是死规矩,衣服稍微有些不整洁,就会被其他人各种盯着看,还有那些老学究看不惯他教书的样子,他可不想受那个拘束,果然逃到这里是最正确的,自己可真是机智啊…… 又喝了两口酒,酒坛子里的酒干净的一滴都倒不出来了,张阔一脸稀罕将坛子放到一边,起身的时候看到门口站着一个男人,看衣着是村里的人,在仔细看那张写着中厚老实的脸,张阔一下子就想起来这是谁了,四平八稳哦作了个揖,笑道:“徐大哥,请进,请进,不知道你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他虽然有公务在身,但是待人向来和气,一点都没有一般读书人那身清冷气,不过对突然到访的的徐图林态度可谓是亲切了,毕竟是徐图南的大哥,徐图南官从四品,在幽州算是很高的地位了,他虽然感觉麻烦不想当官,但是这个礼数上也得过得去。 第一百七十二章:太像了 没想到他会这么客气,徐图林一脸受宠若惊进了门,张阔不喜欢阴冷的屋里,所以把人请进来坐在院子里木桌旁边的椅子上,一脸笑咪咪的看着徐图林。 “张、张夫子,听说前几日你去我二弟家是想接安安他们几个?去县城的张家族学学堂里读书。”刚开始徐图林还有些局促,不过说着说着就好些了,看着张阔继续说道:“我虽然不识字,但是也听说过张家族学的大名,这可真是天大的好事,张夫子,你不但教书认真,还对学堂里的孩子们这么上心,能来我们徐家村教书,简直就是我们多少辈积的福气。” 听着徐图林的话,张阔脸上的笑容没变,但是眼底有些暗下来,望着眼睛回道:“徐大哥言重了,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情,不过这件事徐大人拒绝了,所以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没法生受徐大哥的那些谬赞。” “张夫子,你别生气,我们家老二一根筋,向来好赖不分,他这样做不但是糟蹋了父子的一番好心,也是毁了两个孩子的前程,我和他大嫂子听了以后,也是非常的生气,丈夫子,你不要和他那样蛮不讲理的人生气,学堂里聪明的孩子不止那三个,像我们家的奕辰,那也是考状元的材料……” 徐图林滔滔不绝得说了半天,突然脸上的神色一僵,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张阔,眼睛睁大到堪堪脱窗的程度,结结巴巴的开口说道:“张、张夫子,徐、徐、徐大人、是什么意思?” 张阔微微一笑,占有墨迹的手指,在桌上绕了几圈,抬头看着徐图林,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什么徐大人方大哥,你听错了吧?我说的是方二哥,不过叫徐大人也无可厚非,毕竟徐二哥之前在中州立下汗马的功劳,又保护了黎明百姓,我们这些人尊重他也是正常。” 徐图林明显一愣,看着张阔坦坦然的样子,面上显出几分疑惑,他刚才确实听到张阔说的是徐大人,难道真是他听错了? 看着徐图林那时不时闪着光的袖口,不等徐图林再说什么,张阔就开口说道:“之前的事情确实是我考虑不周,徐二哥会拒绝也在情理之中,我这几日也想明白了,现在孩子们在学堂里学的好好的,没必要再折腾。” 张阔都这么说了,徐图林也不知道再怎么说好,稀里糊涂的就被张阔给送到了门外,秋天的风微微有些萧瑟,在外面站了半天的徐图林手脚有些发冷,才慢慢的恢复清明,他媳妇听到的没有错,这个张夫子真的是想要把老二家的那两个给弄到县城读书,这可是天大的喜事,没想到老二那个没有眼力劲的,竟然给拒绝了,当然他倒不是替孙安安还有那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小子可惜,还是替他家的奕辰感觉惋惜,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啊,就这么没了,他今天本来是想私下里找张夫子说说好话吧奕辰给安排进去,就算是花点银子,他也就认了,毕竟进了那里读书就相当于以后是官家的饭了,结果还没说完,就被赶了出来,张夫子会这样,一定是因为在老二那里吃了闭门羹,所以才心灰意冷这样,这老二生出来可真是克他们家的运气啊,不但他家过的一直都不怎么好,就连下一辈都得遭殃,这个祸害。 等徐图林离开了门口,张阔半眯着眼睛,嘴里发出轻轻的“呵呵”的笑声,人家做官,生怕别人不知道,徐图南倒好,生怕别人知道是的,不过跟哥哥这个样子,也怪不得会这样。 这边天气变化很快,秋收到了收尾以后,施南絮让方富川把鱼塘里清理干净,这是为了灭了对鱼苗有害的水生昆虫和寄生虫,清理出来的淤泥可以直接放在旁边的水稻地里当肥料,清理干净以后再对鱼塘进行加固,用石灰进行消毒。 对于养鱼,不管是施南絮还是方富川,都是头一遭,这大半年一起研究着,还算是不错,鱼塘里先后产出了几千斤鱼,夏天的时候鱼最便宜是八文一斤,秋天的时候最贵是十五文一斤,前前后后一共卖了一百多两银子,赚的银子是他们家卖水稻的三四倍之多,不过占地才两亩左右,难得这么多银子,简直是太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虽然方二婶一直都说:“我们家富川这个臭小子,就是太能折腾了。”但是见到那么多白花花的银子,脸上的褶子都笑的舒展开了,跟别人说话的嗓门更大了几分,走路都虎虎生风的,那有活力的样子看的施南絮都羡慕不已。 在算清楚收入的第二天,方富川就按照之前说的给施南絮拿来二十五两银子,正巧来的时候赶上徐图南回来,方富春,徐图南,还有武家的几个兄弟在一起喝酒,几个人的兴致都挺高的,时不时传来高兴的笑声。 施南絮这几天对酒味儿有些反应大,等他们开始吃了就到退到院子里面,看着葡萄架子上那一串串的葡萄,施南絮盘算着再过几天就给摘下来,正想着,门口传来一阵响动,施南絮望过来,门口站着三个人,被丫鬟模样的姑娘扶着的人不正是上次在冷三娘的花店遇到的张夫人吗? 吃惊之余,施南絮赶紧来到门口,看到陪在老夫人身边的人竟然是张阔,更是有些摸不上头脑,赶紧把人迎进来,笑道:“老夫人,您可真是贵客,欢迎,请进。”然后代替那小丫鬟扶住了老妇人的左边的手臂,就这样和张阔一左一右的把老夫人给扶到了院子里。 老夫人冲着施南絮一笑,虽然只是见过一面,但是施南絮看着她那笑容却十分的熟,走到院子里面,听到里面的声音,老夫人侧头看着施南絮,面带微笑的问道:“家里有客人吧?我突然没打招呼就过来,是不是有些打扰了?” 施南絮连忙摇摇头,把人扶到厢房,让做沏茶,忙活半天才坐在旁边,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说道:“应该好好招待您的,不过屋子里太吵,这里清净些,只得先委屈下您了。” 老夫人完全没有在意,笑眯眯的盯着施南絮看,半晌才开口说道:“没这么多事,这样坐着说一会儿话就挺好的,前两天就想要过来看看你,不过身体有些不舒服,就耽误到了现在。” 旁边的张阔悠然地喝了一口茶说道。:“师母,您说您有多偏心,我在这里教书也有一段时间了吧,您都没有说过,过来看看我,你和徐夫人只见了一面,就一直惦记着,我实在是太伤心了。”虽然这么说着,但是却从他脸上一点都看不到伤心的影子。 听到“师母”这个称呼,施南絮半天才反应过来,张阔的师傅正是张正雅,张大学士,那这位老夫人就是张大学士的结发妻子了,又想起来之前冷三娘对她说过,张家是书香世家,从京城搬回来住,听说老夫人还是位二品诰命夫人,没想到竟然这么和蔼,不过这个世界可真够小的…… 听到张阔这么说,老夫人假装生气的瞪了一眼嬉皮笑脸的人,缓缓的开口说道:“我倒是想来看你,但是你溜的那么快,而且又没有告诉我们你去了哪里,我去哪去看你?” 老夫人的语气很是亲昵,看样子应该和张阔,张夫子关系挺融洽的,数落了张阔一句,老夫人又转头看着施南絮,语气一下子就缓和了下来,说道:“听说阔儿没少受你们照顾,真是谢谢了,别看他那么大一个人了,但是一点都不会照顾自己,还偏偏是个不听劝的,哎,真让人操心……” 老夫人这样一说,张阔很是无奈的,仰天翻了个白眼,完全没有反驳的意思,看来被这样叨念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不过猫一样的夫夫子会露出这样的表情,也挺少见的。 “老夫人,您真是太客气了,我家有两个孩子,都在张夫子的教导下成长的很快,我们一家对张夫子都感激不尽,那些小事不足挂齿。”施南絮谦虚的说道。 看着施南絮的笑容,老夫人愣了一下神,眼底涌上些淡淡的忧伤,不过很好的被脸上的笑容给遮掩下去了,施南絮没有发现,倒是张阔不经意间的撇到了,心里有些诧异,他这个师母是个脾气好的,但是跟京城里那些喜欢喝茶说话的达官贵人家的夫人不同,不怎么喜欢出门,这次竟然会出来见一个可以称得上是陌生人的人,而且还露出这样的表情,很可疑啊。 起了一些疑心的张开始不留痕迹仔细打量着施南絮,平心而论,施南絮精致的容貌绝对是他见过的女子里数一数二的,即便是放到美女如云的江南,那也是翘楚中的出类拔萃的,娴静的气质,时时刻刻给人温润如玉的感觉,让人看着就有种赏心悦目的感觉,不过以他对师母的了解,不会因为这些才会对施南絮有这种奇怪的态度。 到底是因为什么?因为什么会让他这个常年带着春风一般笑容的师母露出这样的表情?师母和师傅感情一向很好,家中的事情都很顺遂,就连师傅突然决定告了还乡,她也是一直保持着支持的态度,按理来说她跟施南絮直以来都没有什么交集才对,那就应该是看到了她,触及到什么伤心的回忆了。 回想到伤心的回忆,张阔脑中突然有什么一闪而过,不由得转头看向施南絮的脸,看到他唇边的笑容,猛然想起了一个人,那人不但是笑容,就连长相也有几分像施南絮。 张阔盯着施南絮看了半天,施南絮就算是个木头人,也被看的不自在了,要不是她对张阔算了解,真要瞪过去了。 “怎么了张夫子?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施南絮转过头去看着他,有些莫名其妙的问道。 听了这话,张阔好像清醒了一般,一脸歉意的看着施南絮说道…“抱歉抱歉,徐夫人,我无意冒犯,不过感觉你长得跟我认识的一个人有些相像,所以才看得出了神,我无意冒犯,还请见谅。” 说着话,张阔去看他师母,果然听到了他的话,神情又暗淡了几分,更加确认了她的想法,心里也是一阵叹息。 听到解释,施南絮了然的笑了笑,温声说道:“原来是这样啊,没事,我经常会被人误认习惯了。” 老夫人和张阔都听出来,这是在给张阔找台阶下,就施南絮这样的样貌哪里会轻易被人认错,不过都知道是谁,也没有多说什么,倒是老夫人开始问施南絮娘家的事情,施南絮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老夫人的脸色越来越有异样,放在她的手背上的手微微颤抖着,等施南絮意识到时候闭嘴的时候,不觉得看着眼前的人。 “你、你、你母亲叫辜秋琴?”老夫人嘴唇微动,盯着施南絮一字一顿的问道,察觉到事情可能有些往不知名的方向走了,施南絮十分谨慎的点点头,轻声回道:“是,这确实是家母的名讳。” 听到这个名字,老夫人面容有些激动,抓着施南絮的手不由的紧了几分追问道:“那、那你外祖母名字是……” 施南絮摇摇头,有些为难的回道:“我母亲和外祖父母家并不怎么热络,在我记忆里几乎没有什么往来,所以我也记不太清了。” 施南絮只记得她舅舅,但是她母亲辜秋琴好像不是辜家亲生的女儿,是母亲小时候她外祖父母捡的孩子,再加上外祖父母走的早,所以施南絮使劲想也没有什么头绪,而且看老夫人这表情,隐约知道她想表达的意思,更是要小心的回答。 “这样啊……”没有从施南絮话语中找到什么多余的线索,张夫人的语气中满是遗憾,不过看着施南絮的眼睛,却一点都没有离开,喃喃的说道:“真的是太像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都长大了 张阔也跟着附和的点头,只有施南絮一个人不知所措的看着两个人,老夫人和张夫子的意思是她长得像她娘?但是她和他阿娘两个人长得并不怎么相像,即便是五官有些地方像,但是也不会像到那种看到她就会想到她阿娘的地步…… 话说到这份上,老夫人也不隐瞒了,悠悠的开口解释道:“张家第三十六代孩子的字也是辜,如没有猜错的话你阿娘应该是我张家的女儿,当年老二家留在这里,不愿意去京城,我见那孩子的次数也不多,那时候身体确实不怎么好,冬天的时候穿很多小脸,还冻得青白,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过得怎么样?” 听了这话,施南絮身体一震,虽然猜到可能会有些瓜葛,不过亲耳听到,还是感觉很不可思议,她他爹和他阿娘,从来没有提过外祖母那边的事情,倒是和辜家村的亲戚来往的挺密切的,和她阿娘亲生父母那边很多年也没有联系过了,直以来都没有多想,早年多荒灾,一家人走失的事情实在是数不胜数,所以她阿娘的这种情况也不少见,突然说出是出身名门望族,让人感觉不吃惊都不正常。 张阔露出“果然是这样啊。”的表情,然后给施南絮解释,张夫人育有三子一女,他母亲应该是次子张京龙妾室所生,她阿娘那一辈孩子众多,加上一直都留在幽州老家,而他之所以会被老夫人认出来,因为施南絮长得非常像朝阳大学是和老夫人唯一的女儿张京梦,也就是说老夫人是他的曾外祖母,张正雅,张大学士是他的曾外祖父。 听了解释,施南絮默默的垂下了头,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他阿娘到底和外祖父母家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又到了辜家村…… 见施南絮这副样子,老夫人更加难受,把她小心的半搂在怀里,轻轻的拍着后背叹气的开口说道:“这么多年,你们真是受苦了。” 明明之前还只停留在认识的阶段,突然之间就有了血缘之亲的亲人,即便是施南絮之前做好了心理准备,这时候也难免会手足无措,更别提无意中得知这个事情的老夫人,当即便眼泪流了下来,弄的施南絮更加慌乱了。 看着老泪纵横的师母,张阔无声的叹了口气,此时他父母的心里竟然很复杂吧,一部分是因为认亲,而另一部分则是因为勾起了伤心往事。 见雍容优雅的老妇人哭成那个样子,施南絮想说的“也许是弄错了吧。”这话却说不出口了,虽然心底有些不适应,但是她明明自己从心底已经接受了老夫人,当初的两人那么和彼此的眼缘,可能就是因为血脉的关系嘛,这谁也说不清楚。 此时施南絮的感觉十分复杂,在阵列户给他送东西的时候,麻烦他跑了一趟施家村,把她阿爹阿娘叫过来。 虽然施南絮没有说具体的事情,但是施宗应和辜秋琴很快就来了,估计是刚收拾完场院,身上一身的麦子壳,看看施南絮又看看张夫子,然后将目光移到老夫人的身上,这时候老夫人已经恢复了那和蔼淡然的样子,看着施宗应不住的点头,眼里很是欣慰。 见她阿爹和啊娘俩人都是一脸的茫然,施南絮便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说了一遍,俩人的脸色有了明显的变化,看老夫人的时候,脸上明显比刚才要拘谨了不少,老夫人看俩人的眼睛也有着明显的期待。 “老、老夫人,在我记忆中我确实是张家老二的四女,上面有三个姐姐和四个哥哥,下面有两个妹妹和一个弟弟,我母亲生前不受宠,所以我在张家也不怎么起眼,后来因为荒年就被送到了辜家村,后来嫁到施家以后几乎就和本家没有了联系,这么多年了,没想到竟然……”说到这里,辜秋琴眼眶发红,手指不停的在眼睛附近擦拭着,看她这个样子,施南絮心里也难过起来,拉着辜秋琴的手,轻声说道:“阿娘,这是好事,别哭……” 施宗应倒是没有那么像辜秋琴那么激动,对着老夫人开口说道:“这么多年都没有到您跟前尽孝,实在是不应该,看到您老人家身体这么硬朗,真是放心了。” 老夫人长叹一生,脸上的皱纹好像深了几分,用手帕轻轻的给辜秋琴擦去眼泪,然后才开口说道:“这么多年,真是苦了你们了,我上次见到你的时候,你还不到我的腰高,那么多孩子里就顶数你最文静,不管别人怎么吵,怎么闹就在那笑着看着,当初我还想着孩子这么小,就被教养的这么好,长大以后肯定能长个好姑娘,没想到……让你受苦了……” 听到这辜秋琴的眼泪更是止不住的往下流,施南絮和施宗应都不由得低下了头。 见老夫人面上显出悲伤的神情,张阔赶紧上前,两步走到扶着她的手臂,劝慰道:“师母,既然人已经找到了,小心伤了身子,你们祖孙这么多年终于见面了,可真是好事,看着施叔和徐夫人都过得挺好的,我教的学堂里最出色的三个孩子都是徐家的,可谓是后继有人,你得多往前看,是不是?” 张夫人听到耳中伤心,却是一点都没有减少,她这一辈子过的敢说,问心无愧,相夫教子,善待家人,但是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事情却没少做,最让她伤心的是唯一的女儿惊梦的病死,见到了跟惊梦有几分相似的施南絮,没想到竟然真的是血亲,然后更是得到了孙女被送人的事,她一时实在是没法宽心。 辜秋琴这么多年没回过张家也是有原因的,当年闹了很多不愉快的事情,而且这事情也让人彻底的伤透了心。 “秋琴,你莫要对我见外,如果不怨恨我这么多年对你们的疏忽就喊我一声祖母,管以前有什么误会或者疙瘩,一家人就是一家人,这是谁都不能否定的,以后我一定好好的带你们。”老夫人把施南絮和辜秋琴的手抓到一起很用力的握着,头上的银发不停地晃动着让人看着很是心酸。 老夫人,这话触痛了辜秋琴这么多年心里的伤痛:“呜哇”一生便放声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小声的说道:“祖母,我们不是不想跟本家联系,还是本家有些人实在是太势力,当年我家的施家村的时候,我爹不闻不问,其他几房的夫人看热闹的说酸话的,我当年回去过一次他们连顿饭都没让我吃上,生怕这门穷亲戚拖累张家,所以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有回去过了……” “你们、你们受苦了……”老夫人的眼眶的眼泪转了几圈,到底还是掉了下来,一边哭着拍着辜秋琴的手,一边抹着眼泪,伤心之情溢于言表。 家大了,事情就多,她知道家里老二过日子向来都是随心所欲,家里弄得一团乱,尤其是内院,乌烟瘴气,妻妾明争暗斗的厉害,她也有所耳闻,不过因为离得远,所以鞭长莫及,没想到这个混蛋竟然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这么漠视,她哪里知道她张家的血脉流落到外面竟然她们都不知道,这事实在是太荒唐了。 辜秋琴看的很开,对于跟张家断绝来往的事情也没有太多的纠结,自从他母亲没了以后,张家就已经不再是她的家了,好在她嫁了施宗应又生了施南絮这么好的孩子,所以她的心结也就慢慢的放下了,珍惜眼前人,这就足够了。 施南絮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事,原来是因为娘家人势力,所以她母亲才不愿意走动,不过也是在那样的大家庭里,各种人情世故肯定少不了,听这意思,她外祖母本来就不受宠,只剩了女儿,没有留下,儿子就撒手人寰,他母亲就成了无根之萍,从小就被送到辜家村,结果这门亲戚就断了这么多年,他阿爹阿娘也是硬气的,之前的日子那么苦,也没有像张家开口,这份气节也真是令人折服,难怪在她眼里她母亲什么都会,不仅做饭好吃,针织女红更不在话下,懂得还多,原来是大户人家的女儿,这么多年真是辛苦了,施南絮握住辜秋琴的手心里想道。 厢房这边的动静引得屋里吃饭的几个人的注意,喝到了尾声,其他几个人都微微有些醉意,徐图南还跟个没事人一样,半天没见到施南絮,徐图南有些介意,说了一声便出来,到了厢房才发现多了好几个人。 徐图南的来到总算是缓解了屋子里面的悲苦气氛,现在认了亲,施南絮自然得把徐图南给老夫人介绍,得知了徐图南身份的老夫人擦了擦脸上的泪痕,恢复了之前那雍容的样子,冲着徐图南点点头说道:“是个好孩子啊,是个好孩子……” 莫名其妙多了个曾外祖母,徐图南倒是也没有太吃惊,老夫人按着眼睛直说好好,旁边的张阔俯下身体,在老妇人的耳边说了两句话,老夫人看向徐图南的眼神就有了些变化。 虽然没有在老夫的人的眼中看出什么明显的喜恶,但是施南絮还是下意识的开口说道:“曾外祖母,我相公、他、他虽然看着有些不容易让人亲近,但是人非常好,家里的几个孩子都很喜欢他……” 施南絮心里想的很简单,虽然才刚相认,但是老妇人是亲戚无疑,她当然希望老夫人对徐图南的印象好些,不过看着老妇人和张阔两个人望过来,没有恶意的性虐的眼神,施南絮这才发现自己说了什么,脸上立刻就飞上一片绯红,默默的低下了头。 看着施南絮那百里透着红粉嫩嫩的侧脸,徐图南非常想凑过去,把那娇小的人搂在怀里,不过爱鱼有长辈在场,只能握住拳头忍住了,不过他的这番隐忍倒是落入了老夫人的眼中,老夫人脸上慢慢显出几分笑容,看着施南絮慢悠悠的开口说道:“能得王爷青眼的人人品自然性的过,南絮你这丫头还真当我会以貌取人的,老糊涂吗,再说了,你家相公生的也如此俊俏,就是带人冷了点,曾祖母虽然不年轻了,不过眼睛却好使的很,这个你就放心吧。”说完,老夫人又转头看向徐图南说道:“我这个做The外祖母的没有尽到自己的责任,让南絮丫头,他们受了这么多苦,现在你们相处的这么好,我也就放心了,你们两个都是有福气的,好好对待南絮丫头。” 徐图南微微躬身,一脸肃然的回答道:“曾外祖母,您严重了,这是晚辈作为一个男人应该做的。” 老夫人跟施南絮和徐图南说完便转头去看,施宗应和辜秋琴,见俩人身上洗的发硬,又带着补丁的衣服和粗糙的手掌,心里难受极了,几乎可以想象他们的日子过得非常的艰辛,十分的愧疚。 其实这事是老夫人想多了,辜秋琴跟着施南絮现在养兔子卖了几批,加上把县城里的铺子给租出去,也算是小有积蓄,日子比之前可是好了,不是一星半点,不过俩人节俭惯了,舍不得乱花钱,施南絮给他们买的布料,做好的衣服,干活的时候从来不穿,刚才被着急叫来,也没有换衣服,所以看着就十分的寒酸。 几个人落座,施南絮给沏了茶,老人便仔仔细细的问了下施南絮家里的事情,又问了问,辜秋琴嫁到施家村怎么样。 几个人一直说到了天色渐黑,外面的车夫过来提醒在不动身,天黑之前就没法进城了,施南絮和辜秋琴都想留老夫人在家里住上一晚,不过老夫人身边的丫鬟说晚上要回去吃药,这才没有再说啥,毕竟身体最重要,现在认了,亲,以后还有很多的时间可以再聚。 老夫人看着施南絮和辜秋琴面露不舍,手一直拉着,就没有放开,不过她心里还惦记着一些事,想着来日方长,不急于一时,也就忍下了心头的不舍,就这样,一行人把老夫人给送上了马车,挥手告别,等人都走了,施南絮才想起来光顾着说话,没留老夫人吃一顿饭,这半天可真够忙乱的。 辜秋琴和施宗应说了会话,也赶紧回去了,施南絮有些不太放心,山路多崎岖,走到一半全黑了,磕着碰着就不好了,她一皱眉徐图南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二话没说,提着厚牛皮纸灯笼去送人。 施南絮到了正屋,屋里喝酒的几个人已经喝的醉醺的各自回家了,徐悦荣和徐悦静两个姐妹早就把晚饭做好,热了好几遍,建厢房里的人散了,赶紧把施南絮和几个小的叫去吃饭,饭桌上施南絮变简单地将和老夫人认清的事说了一遍,徐悦荣和徐悦静俩人都长大了,眼睛唏嘘不已,没想到竟然会这么巧,断了这么多年的亲戚,就这么阴差阳错的又重新结识了,这么机缘巧合的事情竟然发生在自己家,总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几个小的倒是非常的高兴,他们跟最喜欢的夫子现在成了亲戚,以后不但是在学堂,在家里也会常常的见到了,得知了这个事情,苏子墨还是松了一口气,虽然并不确定张夫子之前的目的,不过现在徐家和张家扯上了关系,就算是同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不至于一荣俱荣,但是最起码有了些屏障。 可能下午的情绪变化太大,晚饭的时候施南絮的胃口不怎么好,在徐悦静的盯看着之下吃了平时的三分之一的量,吃完饭本来想去溜达溜达,消消食,感觉十分的困乏,已在床上一边发呆一边等徐图南。 不得不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发生了这么多事情,还是兜兜转转的成了一家人,不过她阿娘可真够命苦的,小时候不受宠被送人,外祖母又早逝,要是搁以前,自己绝对不会往张家那边凑合,虽然是亲戚,但是人家摆明了不想接受,她们也没有必要去用热脸去贴冷屁股,现在则不同,看着他在外祖母那样子就知道以后这关系竟然断不了了,她从心底也是喜欢这位慈祥的曾外祖母,所以今天还是惊喜多于惊讶。 天完全黑下来,月亮挂到了半空之中,等了半天没见徐回来,施南絮披上衣服走出屋,男人正在屋子外面搭建的灶台上忙活着,听见脚步声,徐图南侧过头看到他,把锅盖掀开,家里面的陶瓷碗端出来,沉生说道:“父亲母亲已经到家,我听大姐说你晚上没有吃多少,所以给你弄了些鸡蛋羹,这东西清淡的很,你吃些填填肚子。” 第一百七十四章:大意不得 看着碗里那嫩嫩的鸡蛋羹,施南絮感觉心里有一股暖流涌过,肯定是徐图南刚回来的时候问徐月静了,否则也不会这样,男人对她可真算得上是全心全意了。 这边施南絮吃着徐图南给做的贴心的食物,那边县城的张家本来的气氛则有些沉闷,原因就是老夫人出去了大半天,晚上回去的时候连饭都没吃,就把二姥爷给叫出去了,听老夫人身边的丫鬟说,夫人的面色可不怎么好,下来对下人都十分慈善的老夫人这个样子,那一定不是什么小事,所以张家上上下下都很是紧张。 两个人从月上梢头一直说到了后半夜的丑时,后来还是张大人担心夫人的身体,劝说了两句,这才完事,谁也不知道到底说了什么,只是看到直一直以来新大如天的张家二老爷面成泗水的,从里面出来,张京龙从老夫人那里出来的第一件事就是不顾女眷是否入睡,都召集附院的客厅里。 张京龙是张正雅,张大学士的次子,虽然才学,不如老大张惊才,但是长得非常的俊美,他本来就生性有些风流,仗着长了一张好看的脸皮,年轻的时候有过不少风流往事,迷倒了一大群女人,其中也包括了施南絮的外祖母,不过张金龙也是个不长情的,喜新厌旧的速度那是非常的快,所以家中的妻妾莺莺燕燕的一大堆。 这不,随身的家丁脚步粘地的去各个偏远喊人,从第一个到客厅的开始算大半个时辰所有人才刚刚到全了,岁数稍微年早些的妾室倒是还好些,穿戴算是整齐,年轻些的头发凌乱,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小声的嘀咕着:“老爷这大半夜的是要闹什么?”完全没有看清楚张京龙那张黑的跟锅底一样的脸,善于察言观色的吓人,都低头含胸,生怕自己被主人的怒火给波及到。 一反平时那悠闲的模样,张京龙斜飞入鬓的眉头紧紧的皱成了一团,看着下面那乱糟糟的场面和不绝于耳的抱怨声,突然一掌拍到桌子上冷着声音说道:“都给我闭嘴,谁再嚷嚷我就让人把她给扔出去。” 因为生气,他这一巴掌用了十成的力气,拍在石墨的桌子上,发出巨大的声音,在深夜里非常的清晰:“啪”的一生客厅里立刻就安静了下来,静的简直落下一根针都能听得到。 张二奶奶同事正用帕子假装擦嘴,打哈欠,被这一巴掌拍的手绢差点掉在地,摸了摸鬓角的头发,小小的翻了个白眼,心想到姥爷是不是做了什么错事,被老夫人训了话,又把气撒到她们身上,她最近几日身子本来就不舒坦,这下半夜把人给折腾起来,晚上就甭想再睡觉了。 “姥爷有话好好说,不要生气,小心气坏了身子。”见张京龙突然爆发了怒气,坐在右手边的年轻貌美的第十五房小妾佟氏赶紧站起来给他捶背,坐在两边的一众妻妾见此情景都不由得在心里冷哼了一声,到底不是什么清白出身,锤个腰,捶个背都做的这么妖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做出这样的动作,可真够不要脸的。 佟氏跳舞非常好,张京龙最近对佟氏疼爱有加,若是平时被那一双柔手敲两下,什么气都没有了,不过今天不同,他刚被老娘因为内院混乱教训了一顿,这下看到厅里的一种妻妾心情实在是好不起来,当下便将佟氏向旁边推了一下,皱着眉开口说道:“有正事要说,你给我站好。” 示好碰了一鼻子的灰,即便不回头看,佟氏都能知道其他女人脸上的讥笑,心里难受的紧,但是又不能表现出来,只得狠狠的推到了旁边。 见最近最受宠的佟老师在老爷那里吃了瘪,刘氏心里十分的舒服,明明不怎么热,却把雪白的帕子挥个不停,恨不得大声的喊两句好,她比张京龙小了十多岁,张京龙刚过知命之年,因为养尊处优,所以俩人看着年纪相差无几,刘氏的相貌不错,不过因为被教养,所以性格稍稍有些霸道,偏偏张京龙喜欢那种温柔贤良的,所以两人之间这么多年的感情甚至没有张惊龙跟那些小妾之间的感情来的深厚,刘氏对于见一个爱一个的张惊龙毫无办法,所以见他心爱的小妾受气,心里自然是舒爽的很。 不过她还没有得意多久,张京龙便将怒火对准了她,毫不客气的怒气冲冲的开口训斥道:“父亲,母亲回来之前,家里的事情都是你一手操持,我以为你就算做不到,一碗水端平也差不多,没想到你竟然会治我张家的血脉而不顾,后院的事情是繁琐了些,你也算是当家的祖母,如果你不管好,那就换人吧,你不是一直都嫌烦吗?以后就好好歇着吧。” 张惊龙鲜少拉下脸来说话,尤其对妻妾们,所以冷不丁的放出这样的狠话,就立刻把刘氏给震住了,半天才反应过来,长长的指甲自入手帕里,咬着牙反问道:“姥爷,你这是何出此言?切身虽然生性愚钝,但自认做事还算是公允,还请老爷明示。” 张京楼冷笑道:“到现在你还死不承认,我问你,你不是说四丫头,身体不好送到乡下去抚养了吗?那为什么嫁出去以后就再也没有回过家?如果不是你在那孩子回门的时候,冷嘲热讽,那孩子怎么会跟我张家断绝了这么多年的关系?如果不是母亲因差阳错的遇到她们,恐怕我连自己的亲生女儿是死是活都不清楚,这都是你做的好事!” 刘氏虽然形事有些鲁莽,但是却不糊涂,听了张京龙的话,先是愣了一下神,然后费力回忆起四丫头张秋琴的事,想了半天也没有想起来张惊龙说的回门的事情,半晌,皱着没问道:“姥爷,这是我实在是不知情,秋琴那丫头出嫁前,我母亲生病,我回了济州,带了足足有半年之久,回来以后才知道那丫头出嫁的事情,回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我根本不清楚,这事你还得明查。” 若是因为其他的事情冤枉了她,刘氏铁定不会给什么好脸色的,不过张惊龙提到了老妇人,她就不得不上心了,毫无疑问,张惊龙会半夜提起这事,肯定是因为老夫人动怒了,整个张家上上下下对老妇人简直比张大人还要敬重几分,这事可大意不得。 第一百七十五章:生病了 后半夜,偏院那边气氛十分的紧张,听了丫鬟的通报,老夫人长叹,一生陪坐在老妻身边的张大人将手里的棋子放下,捋了捋胡须,开口说道:“夫人,你莫要这么生气,虽然说老二做的不对,但是那么多年之前的事情,在追究起来恐怕毫无益处,时隔这么多年,能偶然认亲。这也说明是一家人总是断不了的,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 闻言,老夫人摇了摇头,面上露出几分郁色,却没有开口说什么话,不过虽然没有说什么,一看她那个样子,张大学士便明白了,两人老夫老妻,一起几十年,彼此的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在想什么,今天老夫人表现的那么异常,他自然是知道原因的,一是生气老二对这事的忽二是看到曾外孙女想到了死去的唯一的女儿,这个心结这么多年从来就没有从夫人的心里消除,当然,他也是如此,所以更是不知道该如何劝慰,屋子里一下子沉寂下来,安静中带着几分忧伤,让人心里无端的感觉有些发堵。 跟了老夫人好多年已经不再年轻的大丫鬟春香,报告完毕,并静静的站在门外,面上虽然恭敬,但是心里对家里的二姥爷有些埋怨,刚从老夫人这里挨了一顿训,就大半夜的兴师动众的,把偏院里给闹腾的鸡犬不宁,若是通情达理的,自然没有什么事,怕的就是那些小心眼的人,会因此对老夫人生出几分埋怨来,偏偏二房的那些主子个个都不是个好惹的,她们的二姥爷只管顾发泄自己的怒气,完全没有考虑老夫人的想法,这点可比大老爷差的实在是太多。 远在徐家村的施南絮可不知道徐府会因为这件事产生了这么大的动荡,吃完了徐图南做的鸡蛋羹,稍微走了一会儿便去睡觉了,她和徐图南两人的睡眠都一直挺好的,以前晚上徐图南不折腾她的时候,俩人还能扯东扯西的,说半天话,现在施南絮非常的嗜睡,晚上的时候一粘到枕头就昏昏欲睡,所以每天徐图南都会守着她睡着了以后才睡觉,今天也不例外。 两个人并肩的躺在床上,徐图南小心的将施南絮柔软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里,近乎痴迷的盯着施南絮完美无瑕的侧脸,看了半天,然后面上露出心满意足的神情,以前在跑商的时候,他看到的那些走脚的汉子提到自己的老婆那傻笑的模样,十分的不解,在他的印象里,女人多半是像孙安安的娘那样在家里忙来忙去,然后心安理得的花着他舅舅赚的钱,跟个仆人的感觉差不多,无法理解那些一跑商完事就忙不迭的往家里跑的人,直到澄清他才明白,不,应该说是直到遇到施南絮他才明白这种感觉,那种无形的,深深的羁绊,把他的心神绑的紧紧的,让他只要有闲暇的时候,就会情不自禁的想到家里的人,想施南絮吃的好不好?睡得好不好,肚子会不会不舒服?家里的几个孩子好不好,虽然心里却不像之前那样空荡荡的,还满足,很温暖。 心里想着这些,徐图南的面上不由得变得柔和下来,情不自禁的伸出指腹在施南絮完美无瑕的脸上轻轻的滑动着,手指很粗糙,好像感觉到了脸上有些痒,睡梦中的人不由得向觉得安全的方向靠了靠,所应当的躲进了男人温暖的怀抱,然后两个身影完全融合在一起。 月色如水,清风温柔的抚过人的脸,柔和的好像爱人的吻。 第二天一大早徐图南起来吃完饭就骑马走了,施南絮则是按照俩人商定的那样去张府拜访,以前不知道也就罢了,现在认了亲自然要多走动走动,即便是长的一辈,因为一些事情闹得不愉快,昨天中外祖母那样的表现,让她这个当小辈的自然也得做些事情才对。 目的是去张家拜访,但是之前还得去老大夫和冷三娘那里去看看,上次就把昏迷不醒的邱家二公子扔到那里,现在怎么的也得去看看,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不是。 去冷三娘那里是想大概弄清楚张家的一些事情,这么多年不走动,她也只是知道张家是非常有名的书香门第,其余的事情就一概不知了,现在既然已经知道是一家人,而且因为老妇人的缘故,又要继续来往,那自然是稍微的了解一下情况。否则闹出了什么事情,可就是给老夫人的脸上抹黑了。 她阿娘之前和张家断绝来往,定然是发生了一些刻骨铭心的事情,可能不是丹丹的,因为回门的时候受到冷落,这是在追究,也没有什么意思,施南絮昨天的时候看到老妇人的眼泪都被触动了,就如老夫人所言,血浓于水,亲缘这种东西不能因为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而被隔断,不管是丈夫的人有多势力,就冲着老夫人,她们也是要把心里的那些心思给按下的。 昨天晚上徐图南已经说好了,施南絮现在这个样子也不好驾车,所以就坐丁大爷的驴车去,然后又去施家村接她阿爹阿娘,施南絮到家的时候,施宗应和辜秋琴已经收拾好了,虽然施南絮已经从家里拿了不少东西,两个人还是又拎了不少东西,虽然都不是什么贵重的,但是挑东西的时候也是颇费了一番的心思。 俩人换了一身过年的时候才穿的新衣服,辜秋琴还难得擦上了施南絮给它买的烟脂水粉,辜秋琴本来长就好看,虽然不比年轻的时候了,但是现在也是半老徐娘,这样一打扮,整个人又精神了不少,施宗应也精神了不少,吃了一年施南絮从各处搜集的药膳和方子和各种清肺的药酒,施宗应现在的身体比之前要好很多,慢慢的摆脱了弱不禁风的样子,三个人站在一起,一看就知道是一家人,十分的赏心悦目。 将东西都安排到车上,三个人坐着驴车晃晃悠悠的向县城出发,此时已经是晚秋,路两边的庄稼已经完全都收起来了,高大的树木变得光秃秃的,地上铺满了一层厚厚的枯黄的叶子,放眼看过去有些萧瑟,不过更多的是对这个丰收年的喜悦和对来年的期待,只要好好的,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的,几个人坐在车上一边走你边看着沿途的风景。 一行人晃晃悠悠的直接到了县城里冷三娘的花店,到了花店却发现花店里只有小北一个人,问了之后才知道是冷三娘的心上人,秦副将回来了,冷三娘跟他一大早就出去了,他们这是落空了,不过这也倒是没啥,一行人直接坐着驴车打听着就去了张家。 张家在县城里那绝对是头号的名门望族,就连街边的几个小孩子都知道在哪里,所以几个人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到了张府,三个人踩在青石板上仰着头看着眼前的高大的门匾,上面写着大大的两个字:张府,辜秋琴的脸色稍稍有些暗下来,应该是勾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不过被施宗应的安慰性的眼神看了一会儿便恢复了正常,施南絮悄悄的松了口气,这件事她也不好多劝,她阿爹倒是好的多。 从眼前那宽阔的木门,和没钱那栩栩如生的石狮子就能看得出来这府宅相当的大,那气派跟一般的有钱人家还不太一样,透着一股子特殊的气质,当然,更特别的是离宅子不远处那时不时传来的朗朗读书声,随着一阵阵清脆的读书声响起,秋风卷起地上的叶子,秋风吹过,让人顿时心里舒服的很。 施宗应上前敲门,很快大门“吱呀”一生从里面被打开,一个衣着整齐的小厮走出来,听完了施宗应的来意以后,圆鼓鼓的脸微微皱起来,一脸为难的开口说道:“老夫人身体突然抱恙,现在正在静养当中,不方便见客,实在是抱歉,要不您……” 施南絮和辜秋琴听到了那孩子的话,心里不由得一惊,赶紧上前急忙的开口询问道:“病了怎么会?昨天不是还好好的,怎么会,才过了一个晚上就突然生病了,那病得厉害吗?” 第一百七十六章:染了风寒 俩人的动作有些来势汹汹,那小厮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往后躲去,刚要回话,看到施南絮的脸一下子就呆住了,半晌,喃喃的说道:“竟、竟然有长得这么好看的人……” 施宗应自然知道自己家闺女的相貌有多惊人,但是担忧了夫人的病情,重重的咳嗽两声,然后高声说道:“劳烦问一下老夫人到底生了什么病?” 正在三个人一脸紧张的把那小厮给围起来追问的时候,大门突然打开,一个衣着华丽,风姿卓越的女子带着两个丫鬟从里面缓缓走出来,见到外面这场景,细细的柳眉一下子皱了起来,她身后的小丫鬟立刻就上前,一脸不耐烦的对着那小厮开口说道:“什么事?你这么喧闹,不知道老夫人正在养病吗?要是惊扰了她老人家休息,仔细你那身皮。” 见这三个人出来,那小厮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一边鞠躬一边急忙回道:“小的该死,七奶奶息怒,小的该死……” 七奶奶?这么说来,这个女人是张家的女主人之一了,对于完全不知道这里的下人怎么称呼雇主的施南絮来说,有些搞不清这女人跟她到底是什么关系,虽然知道是有亲戚关系,本来就加大业大的人多,在加上这里的男人又三妻四妾的,完全摸不着头脑啊。 这丫鬟说的话,是把那小厮和施宗应他们三个人都给责怪了,完全没有把一看就知道是登门拜访的的三个人放在眼里,不过也是,张家这样的大户人家比他们这些人都见识的多,一看就能看出个大概,口气就冲了些。 施南絮心里惦记着老夫人的病,完全没有在乎来人的语气和表情怎么样,轻轻皱着眉头开口说道:“我们着急增外祖母的伤势,所以声音情不自禁的大了几分,这是与这位小兄弟无关,所以还劳烦不要责怪于他,不知道我曾外祖母怎么突然就病了?”包括那个女人和丫鬟在内的几个人眼里的轻视她看的清清楚楚,不过自从知道她阿娘不在娘家人联系的缘由以后施南絮也做好了各种的心理准备,所以并没有感觉多气愤,直接叫出老妇人的称呼,也不过是想直接表明身份,尽量少和有些心里面满是弯弯绕绕的人,纠缠不清。 果然,一听到施南絮对老夫人的称呼,那俩丫鬟和华服女子一下子就愣住了,盯着施南絮和施宗应夫妇他们看了半天,那女人嫣然一笑,莲步轻移,来到施南絮的身边,亲昵的挽住施南絮的手臂,咯咯的笑了两声,开口说道:“哎呀,你们就是施家的人吧?你就是南絮那丫头吧,长得可真是漂亮,一看就知道是咱们张家的血脉,怪不得老夫人会一见如故,昨天老夫人回来说认亲,我和姥爷都很高兴,还想着去找你们,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见面了,你们来了半天了吧,快到里面坐坐……” 女人突然三百六十度大转弯,又转身笑呵呵的跟施宗应和辜秋琴说话,辜秋琴明显还没有反应过来,表情有些带愣,那女人捂着嘴笑道:“哎呀,说了半天忘了绍绍我自己了,你叫我七姨姥姥就成,老夫人半夜染了风寒,一大早就看了大夫,并没有什么大碍,安心的歇息两天就成,小凤,你去老夫人那里看看,动作轻点,如果老夫人没睡着,便禀报一声,有客人上门。” 之前训斥那小四的丫鬟收回了一直黏在施南絮脸上的视线,一脸后怕的福了福身,忙不迭的就往里面跑,因为跑的太着急,差点没踢到门槛上摔倒,连头都没敢回,飞速的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在几个女人银铃一般的笑声下,几个人穿过大门和宽阔的道路向里面走去,施南絮和辜秋琴两个人悄悄地对视一眼,同时又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惊讶,这人看着不过三四十岁,这么年轻,竟然是外祖父的妾事,明明只差了十多岁,却长了两个辈分,真是别扭,施南絮心里想道。 进了大门,走了挺长一段距离,前面矗立着一面砖雕的影壁,影壁没有多余的装饰,只是刻着两句诗,不过不知道是被什么东西给刮坏了,看不清楚上面是什么,施南絮有些疑惑,这样的事情竟然发生在这里,可真是奇怪。 从外面看,张府只是感觉到大,等到了里面看到了那排排的雕梁画栋的房屋潺潺的流水,施南絮三个人,这才真真切切的感觉到具体的大,来往穿越的突然模样不少,看他们行进的方向是往树木掩盖的偏院,也就是说他们看到的还不是政府的全貌,施南絮不由的感叹能独占这么一大片地皮的张家可真是富的流油。 不过这只是施南絮的此时的认知而已,等日后到了京城的王府,她的某些感官又会被刷新,不过那时候她就已经见怪不怪了。 辜秋琴已经离家好多年了,小时候虽然是在这里长大,但是在很小的时候就被送回乡下了,所以对这里有着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几个人刚走过长廊,刚才跑去见了夫人的小丫鬟,气喘吁吁的跑过来,估计一直都没有歇着,跑的脸色通红一片,汗水浮了上来,头上的发簪都跑的歪了,完全没有之前那颐指气使的样子,停在旁边府了下身体开口说道:“西奶奶,老夫人听说几位贵客来访已经起来了,请人到前厅喝茶,她老人家马上就到。” 女人听了,点点头,领着施南絮和施宗应还有辜秋琴三个人转身向不远处矗立着的一个古色古香的建筑走去,到了里面以后分别落座,有丫鬟上茶,在那个女人的授意下,还上了不少的点心,在老夫人进来之前,女人都倒是一直笑着跟他们几个人说话,话题一直围绕在他们跟老夫人的相认的事情上,施南絮也据实回答,听到牡丹的时候,那女人倒是精益的看了一眼施南絮,那牡丹花是老夫人一直精心伺候着的,结果一下子全病死了,为此老妇人很是伤神了好一段时间,后来听说不知道是在哪里寻到了又恢复精神,前一阵子竟然搬回去两盆,没想到竟然是因为这个结缘,这可真够巧的。 明明来的是三个人,但是女人单盯着她,问个不停,施南絮有些不太自在,好在没过多久了,不然就来到了前厅之中,穿着轻便的衣裳眉间微微有些倦意,但眼睛里露出来的喜悦和亲近,让人一点都没有什么疏离感。 第一百七十七章:难以忘怀 刚进了客厅里,老夫人便来到三个人的身边,对着张静龙的第七个解释吕氏点点头说了句“辛苦了”便转头看着施宗应和施南絮还有辜秋琴说道:“来了就好,来了就好,认认家门,以后有事没事就过来陪我坐坐,要是不行,我这个老婆子啰嗦,就陪我说说话。” 辜秋琴郑重其事的点头行礼,老夫人把辜秋琴出差的时候握在手心里反复抚摸着:“以后有什么不愉快的事情,看在我的面子上就别往心里去了,这里就是你们的家,以后都和和气气的。” 辜秋琴长这么大以来,很少和长辈这么亲近,一时间有些不太习惯,十分的拘谨,接结巴巴的开口说道:“我知道了,老夫人,我也明白,一家人没有什么永远的疙瘩,听说您生病了,厉害吗?” “叫什么老夫人?要叫祖母,您本来就是我张家的姑娘,虽然你在你很小的时候我就离开了,但这么多年真是苦了你了,我的身体没什么大事,都是他们大惊小怪,不过是晚上稍微着凉,不碍事的,听说你们三个来了,我就一下子精神了不少,都别站着了坐坐。”老夫人开口说道,给丫鬟扶着,坐在椅子上,施南絮三个人也都随着做了下来。 一帆昨天刚认清那时候的沉闷气氛,今天说的事情都是这些年发生的事情,当然都是老夫人问辜秋琴答,不多言的施宗应时不时的补充,施南絮也趁着这个机会了解了一些事情,不过辜秋琴对,过去的那些苦日子都轻描淡写的扯过去,着重的说了施南絮成亲以后家里的事情,凡事尽量往好的方向说,听到了养兔子和种菜养蘑菇的事情的老夫人也是一脸的惊叹,看的施南絮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现在讲究的是女子无才便是德,施南絮做的这些事情可以,堪称是奇事了,所以说老夫人露出这样的表情倒也算是正常,手在旁边的小丫头看施南絮的眼神简直是崇拜不已。 “没想到南絮丫头,这么厉害……”见施南絮有些不自在的垂下头,老夫人的眼角的笑纹都堆在了一起,温声说道:“曾外祖母不是那迂腐的人,不不会为女人,只有相夫教子才是应该做的,一个家想要撑下去,家里的男人和女人一样都得使劲,现在你相公回来了,你也算是熬出头了。” 说实在的,老夫人能说出这番话,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是惊世骇俗了,不过这事是对施南絮说的,施宗应和辜秋琴倒是没有太大的反应,不过一直陪坐在旁边的张家奶奶奶心底倒是掀起了不小的风浪,张家谁不知道老夫人是最最收礼的,对家里的子孙要求一直都很严格,也就二爷一直没在老夫人身边才松懈了些,其他的那些人都被管教的服服帖帖的,没想到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这么亲切,果然如传言中所说,老夫人对施家人这异常好的态度是原由这个叫施南絮的,跟逝去的女儿长得相似,话说回来,这丫头可真是会长,虽然衣着十分普通,不过那倾国倾城的长相可真是够出众的,听说嫁给了一个农家的汉子,可真是太可惜了,要是能早点跟张家认亲,凭着老夫人对他的喜爱,怎么也得嫁给王公贵族,这样的人却过着粗茶淡饭,粗布麻衣的生活,这也是命啊。 之前老夫人知道施南絮对,花草还有一套,没想到竟然对种植方面还这么精通,听辜秋琴说的那样还不是小打小闹,不由的对施南絮的好感又加深了几分在听说拿了家里种的东西,还有兔子过来的时候,老夫人更是高兴的交代下去,让府中的厨子做,中午就尝尝,对施南絮简直赞不绝口,跟她有同样感觉的辜秋琴和施宗应也是不停的附和着,厅里的气氛十分的融洽。 老夫人的兴致非常好,问完了施家这些年的事情,又问家里几个孩子的事情,一直对家里孩子学业密切关注的施南絮恭敬的回答着老夫人一个一个的问题,面上一片柔和。 自从见到施南絮以后老妇人心里就一直当个心事一样的想着,施南絮的长相十分的出众,跟她早年没了的女儿很像,虽然在冷三娘那没有太多的交谈,不过却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心里不知道怎么的,就一直平静不下来,之前受到了施南絮不算邀请的邀请,并按耐不住了,昨日便去了清水村是特意去找施南絮的,没想到会遇上正领着孩子们在外面读书的张阔,听到什么的来一张阔便带着她去了施南絮家,所以就有了昨天那相认的前一幕。 这事说来实在是巧,张阔生性散漫,即便是跟着师傅一起回了老家,依旧不愿意去张家族学的学堂去教课,口口声声说自己去了会破坏学堂的气氛,然后人就溜跑了,没想到他心血来潮的跑到了徐家村,之后发生了认清的事情,真可谓是无巧不成书。 昨天老夫人也听到张阔提过徐家的两个孩子的事情,今天仔细的打听了两个孩子的功课,更是喜笑颜开,虽然施南絮没有明说孙安安和苏子墨这两个人的具体身份,不过老夫人也没有具体打听,反而笑着对施南絮说道:“现在图南也回来了,你们趁着年轻得赶紧要孩子,要我说这人丁家旺宅才能旺,你俩曾经也一年多了,也该努力努力了。” 没想到老夫人也会这样的叮嘱,施南絮的心里些许凌乱,下意识的去摸摸,微微有些凸起的小腹,老夫人眼睛多尖啊,一看她那动作就明了了,一脸惊喜的问道:“已经有了?多久了?这可真是天大的好事。” 施南絮对这种问题有些窘迫,辜秋琴便接过话茬来回答:“回祖母,有三个多月了,南絮这丫头到也一直没有受啥罪,该吃吃该睡睡,一点都没有不舒服的反应。” “这就是有福气啊,想当年我怀着惊梦的前几个月被折腾的够呛,那时候都说这肚子里肯定是个小子,否则也不会这么闹腾,结果生下来却是个小丫头,不过虽然是个女儿,性子却活泼的很,家里人谁都拿她没有办法,如果她能活到现在的话,儿女应该也不小了……”老妇人情不自禁的想到自己唯一的女儿,难以掩饰脸上悲切的神情,不过被施南絮摇了摇手臂便很快反应过来,假借着擦汗,将眼角的泪花擦去,冲三个人笑了笑,又恢复了那慈祥和蔼的模样。 施南絮从辜秋琴那里听到了关于不少他曾外祖母唯一的女儿张惊梦的事情,听说是个十分有名的美女,可惜的是天妒红颜,年纪轻轻就生病没了,显然这事是她在外祖母心中的痛,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事情,确实是世间最悲痛的事情,老夫人至今都难以忘怀。 老夫人刚才的伤怀一闪而逝,循循善诱的跟施南絮说着有身孕以后要注意的事情,也让辜秋琴听着,几个女人当着施宗应这个大男人的面上愣是说了大半个上午这方面的事情,就算施宗应是个清淡的人也有些不自在,一直喝着茶遮掩尴尬。 第一百七十八章:掂量着办 聊天的时间过的十分的快,就在老夫人说的还意犹未尽的时候,管家过来通知,可以用饭了,施南絮和辜秋琴这才发现竟然到了中午,在老夫人的盛情邀请下,只得留下来吃饭。 “今天你真外祖父和外祖父都不在,你们来了可真是好,总算是有人陪我一起说说话,吃吃饭了。”老夫人都这么说了,施南絮自然也啥都说不出来了。 本来以为像张家这样大的家庭,用饭的场面会很壮观,不过等开饭的时候施南絮才发现其实没有什么人,一个能做十个人左右的木桌旁边只做了他们三个人,再加上老夫人,旁边站了四五个伺候着的丫鬟仆人,被人盯着吃饭施南絮十分的不习惯,虽然自家的菜做出来的味道非常好,不过也没有什么反常,在自己家的那份安心是非常难得的。 也不知道是心理原因,还是那菜真的比家里的厨子买的要好,老夫人对中午这顿饭菜赞不绝口,难得多吃了半碗在她身边伺候的贴身丫鬟笑的合不拢嘴,昨天晚上和今天早上老夫人几乎是一口没动,张大人怎么劝都没有成效,现在总算是吃东西了,只要吃东西,身体就会慢慢的好起来的。 吃过饭的老夫人才给三个人解释,家里的人虽然不少,不过吃饭的时候都在各自的院子吃,三个儿子都成了家有媳妇,孩子,一般只有她跟她曾外祖父一起用饭,难得这次有这么多人,老夫人说话的时候,虽然没有异样,不过辜秋琴和施南絮俩人心里都有些淡淡的心酸。 吃过饭后,老夫人和三个人一起到福州的花园里逛,相对于宽敞的宅院,这花园并不太大,不过从那修剪的痕迹可以看得出,伺候的非常精心,这个时节多半的花都有些凋零的迹象,而盛开的非常明显的则是老夫人从冷三娘那里得到的牡丹花,还你的某丹现在已经移植到院子的地里,虽然相对于其他的花,这后来的牡丹花有些孱弱,不过那艳丽的花朵却能将人的目光吸引过来,是花园里的一道美丽的风景线。 溜达了一会儿,几个人做到了花园里的凉亭里,丫鬟送来了消食的茶,四个人一边喝茶一边说话,一边看四周的风景,十分的惬意。 四个人聊的正欢,突然花园里来了一位身材高大的男人,倒也不是说突然闯进来的,而是施南絮看的入迷,等发现的时候,那人已经到了凉亭之中,对着老夫人施礼道:“母亲,您的身体还没有痊愈,怎么就出来了,花园里的风大,还是回屋歇息歇息吧。” 这人的一声母亲可把施南絮和辜秋琴三人给叫愣了,三个人六只眼睛同时向那个人看过去,辜秋琴最先反应过来,看着眼前的人,楞了十几秒后突然躬身说道:“二姥爷。” 二老爷? 施南絮的瞳孔不由的微微的索了一下,眼前这个年轻的好像才过而立之年的男人,就是她的亲外祖父? 其实也不怪施南絮会这么吃惊,张惊龙十几岁便有了辜秋琴,他向来都风流倜傥,几乎没有尝过什么苦难,头上有能干的老爹和明事里的老娘,同辈儿有能干的哥哥和董事的弟弟,身边有无数的红颜知己,心态从来都是年轻的,吃喝穿戴都十分的考究,而他在几个兄弟之中也是长得最俊美的,面白无须腰直,肩膀宽,说话的声音又响又亮,完全不像一个孙子,孙女都一大群的人。 施宗应也是第一次见到张惊龙,虽然心里惊,但还是周全的行了,李恭恭敬敬的开口说道:“岳父在上请受女婿一拜,这是未来拜访,还请你原谅我的疏忽。” 辜秋琴则是呆愣在一旁,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这么多年没见了,他父亲竟然还这么年轻。 虽然当年断绝关系的事情是由张家所起,但是现在依旧冰室前行,那些事情就自然不能揪着再放,张惊龙是长辈,施宗应自然要做足姿态。 昨天被老夫人教训了一顿的张惊龙,今天一大早就让他亲带到外面待了好久,虽然老爷子借着喝茶的柚子跟他喝了一下午的茶,不过张惊龙知道老爷子这样的行为的意思,他一直都知道自己是个纨绔子弟,论文比不上聪明的弟弟,论心性又比不上稳重的哥哥,之所以能一直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全靠他父亲和母亲,他这个做儿子的实在是太不应该,所以喝完了茶,张惊龙变相火烧屁股,一般赶紧赶了过来,回家以后直接就去了他母亲的卧房,结果扑了个空,听下人说,他本来应该卧病休息的母亲竟然去了花园,因为太着急,也没有注意到施家的三个人,知道辜秋琴施宗应两个人说话才反应过来。 “你、你是秋琴?”听到这个称呼,看了看辜秋琴,手指不停的颤抖着,半晌张惊龙才缓了过来,虽然这么多年没有见了,但是他这个女儿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不过还算是没有失败,连声说道:“平身,平身,都是一家人,不用这么拘谨。” 见辜秋琴脸上十分的沧桑,明明比自己小一辈,但是却面容憔悴,张京龙难得心里有些不忍,轻声咳嗽了两声,说道:“这么多年,你们受苦了,之前的事情是我的不对,秋琴你受苦了,既然认了亲那就多走动走动,日后若是有了什么难处,竟敢开口都是一家人。” 来之前施南絮一直想向她这位风流不羁的外祖父到底是个什么形象,当然大概是形象就是个挺着大肚子,油光水滑的色胚,而且还是那种超级的糊涂虫,否则自己的女儿嫁出去跟娘家闹了别扭,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出现过,怎么会一点知觉都没有,结果没想到会是这样气宇轩昂的人,如果是站在清俊的徐图南身边,也丝毫不逊色。 从张惊龙出现开始,张夫人就一直观察着三个人的表情,见三个人既然没有表现出多大的热络,也没有表现出什么冷淡,心里暗暗的松了松,虽然她们一直都说过去的事情就都过去了,但是这么多年积攒起来的怨气也不是说,说消散就能消散的,她已经做好了长期来往,并且好好待施家慢慢抚平之前创伤的心理准备,没想到这三个人倒是出乎了她意料的淡然,原来是她以小人之心,夺君子之腹了,意识到这点的老妇人心里倒是轻松了不少。 刚才施南絮是随着她阿爹一起行礼的,老夫人见她还站着,赶紧把她拉坐在旁边铺着厚厚的垫子的椅子上,轻声说道:“都是一家人,不用那么多礼,南絮丫头你是有身子的人,可得要多注意,惊龙,三个孩子都是懂事的,血脉亲情是万万不能断的,将心比心,你以后可要好好的对待他们,好的,母亲可真是对你太失望了,尤其是秋琴,他从小就被送到乡下养病,过了这么多年的苦日子,你这个当爹的是怎么做的你心里自然是清楚的,以后怎么样你可要自己掂量着办了。” 第一百七十九章:盛情难却 “是,母亲,孩儿以后绝对不会再做糊涂事了。”张惊龙毕恭毕敬的对着座上的老夫人说道,昨天晚上闪到半夜,到底有没有查出来当年的事情到底是哪个嘴长的人做的,虽然那几个切事都对彼此各有微词,不过苦于过了这么多年,什么证据都没有,所以他这个当年的责无旁贷的把责任全都背到自己身上了,当然,这事也都是因为他管教松懈所致,所以他带了这事也没有半点委屈。 他认错态度的诚恳,又加上施宗应他们三个在这儿,老夫人心情高兴,自然就不会再像昨天晚上那样,摆了摆手,张惊龙站在了旁边,他抬头的时候正好对上了对着老夫人笑的施南絮的脸,几乎是考虑都没有考虑,突然脱口而出,大声说道:“三妹?” 他这一嗓子把正在喝茶的老妇人给吓了一跳,茶杯掉了下来,好在被施南絮下意识的给接到,否则那茶水就得撒老妇人一身,见他老母亲失态,张惊龙这才惊醒,再仔细看施南絮的脸,不由的稍稍变了脸色,低声喃喃的说道:“长得可真像三妹,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 张惊梦这是如花似玉的年纪没了,即便是活着,这么多年过去了,早就不在年轻,这是张惊龙想要说的,不过却没有说出口,张惊梦的事情就是张家的禁忌,谁都不能触碰,不过他母亲竟然对长得跟已经去世的惊梦如此相像的施南絮如此的亲近,那是不是意味着他心里的结已经慢慢的解开了? 最初的失态过后,老夫人很快便镇定了下来,见施南絮还攥着她的茶杯,赶紧接过来,放到石桌上,紧张的问道:“南絮丫头,你没事吧?手有没有被烫到?” 茶水都是沏好了才端上来的,本来温度就不是那么高,在外面放了这么久,早就温了,撒到手上一些施南絮也没有什么感觉,一边摇头,一边回道:“曾外祖母,我们是一点都不热了。” 虽然这么说,老夫人还是用帕子把她手上的茶水给擦干净,又仔细看过了,才放心,转头面对张惊龙开口说道:“多大的人了,还大惊小怪的,不过也不怪你,会看花了眼,我第一次看到南絮这丫头的时候,也是很吃惊,不过仔细看,还是有些差异的,南絮丫头更文静些,也更好看些。” 施南絮默默的听着老妇人对她的评价,心里很不是个滋味,她以前也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只不过前世经历了那些事情,现在自然是要稳重些,不可能再像前世那样不懂事了,不过她在冷三娘那里到是放开了不少,可能是因为年龄相差不大的缘故,也可能是因为冷三娘也是个爽朗不羁的人。 他之前也听说了那施家的女儿长得跟她三妹有些相似之处,不过心里想的是,也许是某个地方像,不是他自夸,他妹妹惊梦,因为美貌那可是芳名远播,这么多年来张家的小辈就没有一个能有她一半的容貌的,没想到施南絮不但下巴和鼻子之处非常像惊梦,而且还要更完美几分,真是没想到…… 不过,这下张惊龙可算是知道他母亲怎么和施南絮相认的了,这相貌实在是太显眼了些,若是他看到了也会那样想,不过那得遇得上才行,怎么说呢?这就是命该他们这门亲戚不该断。 老夫人简单的介绍了下,作为长辈的张惊龙,又问了下三个人过得怎么样,态度摆的很自然,完全没有给人像是第一次见面的感觉,完全想不到这样的一个人会把自己的亲生女儿给忘到脑后,不过想到她的这位外祖父有十多房妾室,膝下的孩子数不胜数,没有母亲的宠爱的孩子又不会撒娇,自然得不到一点关注,被遗忘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发现,施南絮心里挺不是个滋味,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事是因为他这位外祖父花心导致,还是因为各院的各种争斗的结果,不过她阿娘倒是很豁达,从来没有自愿自哀,对这件事看的很开,本人既然没有心结,那她心里那点分院自然也就没法形成实质就这样过吧。 张惊龙向来对儿孙辈的事情不甚在意,即便是长子,向来都不怎么管教,一直都是放在他父亲那里教导,不过今天对辜秋琴三个人倒是意外的上心甚至说了想要他们搬到县城来,正好他名下还有空闲的宅子,虽然并不怎么大,但是一家人几口住的是足够的,给施宗应找一份体面的事情做,当然是张家的产业,用钱这块儿不用担心,他不用为生计奔波,而辜秋琴也不要受累,不过最后被辜秋琴给拒绝了。 张惊龙有些不解,他这样虽然一部分的原因是出于补偿心理,更多的是希望他们能过得更好,没想到辜秋琴会把这好差事给拒绝了,不过老夫人眼中却是多了几分赞赏,她果然没有看错,这几个孩子都是有风骨的,跟她这个扶不上墙的儿子可不同,施南絮这么知书达理,把孩子养成这样的父母,自然也不会差到哪儿去,果然辜秋琴没有随了她这个没有长进的爹,小时候看着丫头就稳重,结果命运弄人,她找你去了京城以后就没见过她,辜秋琴毕竟是不受宠的妾室所处,在家里也不怎么起眼,从小又被送到乡下,毕竟是张家的孩子,看看她现在憔悴的脸老太太也是心里不是个滋味。 还有南絮这孩子,虽然家境贫寒,但是被教育的也是落落大方,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又出落的如此漂亮,还有赚钱的头脑,这孩子她是越看越喜欢。 说了一会儿话太阳就偏西了,三个人起身要告辞,老夫人虽然不舍,也知道他们家有孩子要照顾,虽然不能强留,张惊龙吩咐下人去备车,想了想,快步走向偏院,不久备好的马车上就多了好多东西,上好的绫罗绸缎,各种补品和新送到府上的果脯,还有其他的一些施南絮不认识的东西,股脑的全都堆在了车上,张家的马车比街上的常见马车要大些,后面自带了一个可以装东西的地方,和前面的车厢是分开的,既不会影响做人,坐在车上,又不会显得拥挤,设计的很是合理,而施宗应和辜秋琴三个人就要做这样的车回家,盛情难却。 第一百八十章:讲究 “曾外祖母,外祖父,我们要走了,外面风不小,你们赶快回去吧。”临上车前,施南絮开口说道。 “好、好、今天你们能来,我非常的高兴,可惜就是你的在外祖父没有看到,不过没事,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你们可要常来。”被张惊龙扶着的老夫人笑着开口说道,见风把施南絮的头发吹的飘起来,赶紧让他们上车。 辜秋琴上了马车默默的看着张府的大门,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想到还能回来,曾经她也恨过怨过,但是过了几十年了,都过去了…… 在夕阳的温暖的光芒中,马车缓缓的动起来,随着车轱辘碾过地面,视线离的张家越来越远,与刚来的时候的陌生相比,沐浴在橘色光芒下的张府更温暖了几分,就连那门口的两只面向凶恶的石头狮子都顺眼了不少,当然,这一切都源于心境的变化,源于他们对张家的最新的感官。 马车先到施家村,把施宗应和辜秋琴放下,自然东西也卸下一半,也不知道是张金龙有心,还是张家的下人有眼识,知道他们三个是两家的人,东西都是两份,放东西几乎没费什么时间。 因为天色已经不早了,所以施南絮和辜秋琴还有施宗应说了几句话,就赶紧往清水村方向赶,马车快速的出了施家村,被吸引过来的施家村则是围在了施家的门口,看到两个人捧着东西七嘴八舌的问,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好事,辜秋琴这是说去走了亲戚,其他人在问什么亲戚是不是很有钱?则是找了其他的借口搪塞了过去。 施南絮到家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徐悦荣还有几个小的正在门口等着,见她下了马车赶紧走了过来,施南絮回头冲那马夫道谢后,几个小的把东西搬着,目送着那马车离开以后几个人欢欢乐乐的回了家。 “二嫂怎么样?你去张家怎么样?他们没有为难你们吧?”进了屋,徐悦荣嘴就像个机关枪一样,开始发问,一会儿问张家人的态度,一会儿又问张家下人有没有刁难他们,等她问完话施南絮才有时间说话。 “你的小脑袋瓜里面想的都是什么呢?今天还跟曾外祖母聊的挺开心,还见到了外祖父,两位长辈都挺开明的,对,我们三个十分的亲热。” “哦,那还好。”担心了一整天的呸悦荣听到施南絮打回答才放了心,看着已经没了热气的锅台想起来施南絮应该还没有吃饭,赶紧又添柴禾加热,忙乱的样子惹的施南絮和徐悦静两人笑不可支。 “饿了吧?要不要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抱着孩子的徐悦静对着施南絮开口说道。 “大姐,我不怎么饿,中午跟曾祖母吃的挺饱,等下一起吃晚饭就成。”施南絮笑着回道,伸手用指腹轻轻的按了按三丫头的小脸蛋。 小三丫头虽然出生以后就没怎么吃过母乳,不过除了最初饿了几天以后一直都是吃村里其他人的母乳,小丫头十分的顽强,吃奶期间换了好几个奶妈,都没有出现什么排斥的反应,现在已经完全不复之前那瘦弱的模样,白白胖胖的大眼睛,小嘴,就跟画里的小仙童一样好看,来串门的人看到她就没有一个不稀罕的,当然,家里的两个男孩子,两个女孩子对这个孩子也是当眼珠子一样爱护,现在过的那是幸福的不行。 施南絮向来对小孩子都是对付不起来,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家里就她,跟小丫头处的时间少,不过这小丫头倒是对她亲的很,每次施南絮一逗她,她都咧着嘴发出意味不明的声音,白胖的手臂向着她使劲的挥舞着,高兴的口水从嘴角溢出,拉出长长的一条线,大眼睛笑的都眯到了一起,看的施南絮心都化成了一滩水。 因为施南絮现在还没有过那个危险期,所以徐悦静可不敢让她抱小丫头,这小家伙虽然小,但是很有力气,要是不小心打到施南絮可就不好了,被强行抱走的小丫头反抗似的喊了两嗓子,但是她娘明显不打算听她的,给她抱到屋子里递给老大,然后挽着袖子出来跟徐悦荣一起热饭,准备晚饭。 施南絮不太饿,晚饭只吃了一些便饱了,吃过晚饭有时间去看外祖父给拿过来的东西,视频一看就知道是昂贵的丝绸,那丝绸摸着十分的细滑,舒服,在灯光下泛着温暖的黄色光芒,徐悦荣看着眼睛都直了,口中喃喃的说道:“这就是丝、丝绸?这可真是漂亮啊,这东西可以做成衣服穿到身上吗?” “嗯。”施南絮一边回答,一边把旁边的东西拿过来,开口说道:“既然你这么喜欢,这就给你当嫁妆。” 这一句话说的徐悦荣脸色立刻就红了起来,又羞又怒又别扭的说道:“二嫂,你说什么呢?我还想多陪你和大姐几年呢……” “是吗?我和大姐也舍不得你,那我明天就去跟阳中说说,再多留你几年,不过我看他也挺着急的,不知道听了这事以后会有什么样的反应。”放下手里的东西,施南絮嘴角含笑的对着徐悦荣说道。 呸悦荣这时候光顾着害羞就没看出来施南絮眼里明显的戏谑,听了这话,愣了一下,没想到她二嫂会这么说话,那呆愣的样子看的施南絮一下子就笑出了声,徐月静好无奈的开口说道:“我和你二嫂一起加上这些孩子,哪里还需要你陪?日子定下来你就安心的嫁到武家吧。” 徐悦荣这时我才意识到施南絮刚才的话是在逗她,脸上的红色一直蔓延到脖子上,而且还有向下的趋势,见好就收,施南絮赶紧开口说道:“荣儿,你这片心意,我和大姐都明白的很,不过婚姻大事可是一辈子的大事,你和阳中这么多年没少受苦,早点能洗洁脸里我们也跟着高兴和安心,所以这段时间就好好的。” 徐悦荣点点头,脸上羞怯的神色却没有退去半分,徐悦静赶紧转移话题,将桌上的东西拿起来看,扁平的精美的盒子里装的都是没有见过的果脯,打开盒子,屋子里立刻就多了一股淡淡的香气,心里不由的暗暗称奇,一个吃的东西都这么讲究,这张家可真不是一般的家庭。 第一百八十一章:刨根问底 在徐悦静和徐悦荣看来,住在县城里的人,就算是给店铺打杂的伙计都比她们厉害些,毕竟人家每个月那都是拿月钱的,凡是在县城里有宅子的人家,那可都是高攀不起的富贵人家,像张家那样的大家族的形式,她们是没办法想象的,所以也就没个概念。 送过来的果脯都是些稀罕的水果,蜜饯,海棠,橘饼,金丝蜜枣还有几种施南絮看不太准的蜜饯,施南絮寻思着想要种果树的时候就去县城卖水果和果脯蜜饯的地方看过,毕竟想要做什么也得了解一下销路才行,普通的枣子,果脯比新鲜的要贵好几分,因为选的是上好的果子,又经过了好多道的工序,所以贵也有贵的道理,味道很独特,一盒子蜜饯,普通的得几百个钱,贵的能将近五六辆的程度。其实里面也就只有几两的分量,利润空间十分大,而给她们拿来的这几盒价格肯定不菲,因为本身水果就是不常见的。 苏子墨几个人做好功课过来凑热闹,施南絮便拆开了两盒子果脯给大家吃,味道非常的好,吃了一口,几个孩子脸都亮了亮,在吃的时候就不自觉的放小了口。 给她带过来的补品非常多,一天吃一顿,一个月都吃不完,施南絮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徐悦静和徐月荣两个人则是感叹张家的大手笔,两人心里都不明白,既然张家这么重视这门亲戚,为什么当初会出现那样的事情,不过等到她俩慢慢的了解到张家的事情以后也就明白了,大户人家是非多啊。 等到了从张家回来的第二天,施南絮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有去药铺看邱二公子,不过有了上次是想的教训,她现在可有记性了,没在单独的跑一趟,而是胖武阳中给醉仙居送兔子的时候,到药铺送了五十两的银子,俗话说瘦死的骆驼,也许被赶邱家的邱修文并不在乎这个钱,就算真是一穷二白,这五十两银子也能让他不至于太落魄,不管怎么样,她也只能帮到这里,就算还他上一世为自己出头的恩情吧,直觉告诉她,最好不要欠邱家的任何事情,即便是邱修文,看上去是个正人君子,但是人言可畏。 施南絮念着之前的一份人情而顺手做的这件事,很快就忘到了脑后,她完全没有想到她的这五十辆银子确实救了邱修文的命,不、可以说是救了他们母子的命,而那个人也会因此而崛起,当然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事情有了开头就好办了,从那以后,施家和张家倒是经常的走动起来了,虽然频率不怎么高,不过每次看到她增外祖母那慈祥的笑容,施南絮就感觉自己被宠爱着,而张老夫人看施南絮的目光也一点点额开始改变,一开始明显是含着寄托,不过后来却明显不同,眼中的惆怅少了不少,这让施南絮悄悄的松了口气,被人当做另外一个人的感觉总是不好的,就好像偷走了别人的宠爱一般,现在好了。 上任以后的徐图南简直忙成了陀螺,原本打算的七天回三次的计划完全没有实现,每次休息能回来就不错了,虽然徐图南回到家以后什么都没有说,不过施南絮能看出来男人现在处于身心疲惫的状态,最明显的证据就是眼底下的黑眼圈,虽然知道官场上的事情,女人最好少掺和,不过施南絮看着徐图南那胡子拉碴的样子,心里疼的不行,趁他不注意的时候,旁敲侧击的问了一些事情,不过这家伙自从混迹官场以后,谨慎了不少,多数的时候都被他给糖塞过去了,前天见施南絮真是急了,才勉强的透露了一些事情。 去年发洪水的事情被查出来是有人在建造堤坝过程中偷工减料,现在过了这么久才发现,结果衙门里面的库房着火,账本全都被烧毁,对着一堆烂砖,怎么可能会查出什么线索,太守下令让新上任的徐图南赶紧彻查此事,没有了任何的证据,徐图南这些日子一直都在下面走访,但是一无所获,所以最近才会忙的焦头烂额。 徐图南的话只能说到这里,最后拍着施南絮的头温声劝慰道:“别担心,很快就能有结果了,你只要好好的养身体就好。” 听了这话,施南絮怎么可能会不担心,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这事明显就是有势力干扰,所谓官官相护,这种事情牵扯的人可不在少数,敌人在暗,徐图南在明,哪里知道暗地里的事例到底有多大,事情恐怕很难解决。 虽然徐图南担心施南絮会多想,尽量把事情往轻说,不过施南絮还是猜想了很多的可能性,因为思考的时候太过投入,所以被男人痛快的得逞了一次,第二天起来腰酸的不行,吃饭的时候眼刀子没少往傻笑着的徐图南脸上扔,不过这男人脸皮厚的很,全都接到了,完全没有伤害,还厚颜无耻的给施南絮夹菜,饭后又借着感受胎动的机会各种揩油,完全反抗不了的施南絮只得在心里安慰自己,男人这么辛苦,她还是稍稍的体谅他些吧,不过这个念头在一个时辰以后就彻底没了,扶着腰发誓,下次一定要分床! 转眼到了初冬,天气慢慢的冷了下来,水地和这狗杞的山头已经完全没有活了,养兔子的还在继续,这蘑菇的事情也开始提上议程,这次全权由徐悦荣动手,施南絮指导,已经熟练的徐悦荣没有让施南絮失望,又快又准的弄好菌种。 自从知道徐图南在公式上遇到困难,施南絮心里就一直惦记着,不是她想象力太丰富,实在是现在官场真的是太乱了,官官相护,什么下绊子啊栽赃啊,背地里下黑手啊,背黑锅啊,事情败露了以后杀人灭口啊,这都是常见的桥段了,就像苏子墨的家人一样,不用联想,直接就往脑袋里跳,这让她实在有些无法忍受,她知道自己这样涉徐图南的时候也许从某方面来说并不好,但是担心这种事情是没法控制的,徐图南不想让她在这个特殊的时候替他担心,她就假装不知道,其实有好几次就想去县城找冷三娘问问,毕竟等三娘出生官宦之家,对,这方面应该会懂一些,不过都被徐悦静给拦住了,现在的天气可不比之前,坐驴车去县城,要是发热了可就不太好了。 坐立不安的施南絮失眠了,头发一缕一缕的掉,徐悦静和徐悦荣两人问起来,便用借口搪塞过去了,不过却被突然来访的张老夫人给看了出来。 天气越来越冷,张老夫人也一直叮嘱施南絮不要随意出门走动,她倒是时不时的坐车过来,明明这里是穷乡僻壤,不过张老夫人每次过来都说这里安静,带着让人感觉到舒服,想想那张家大院子里百十来口子的人,施南絮顿时就有些感同身受。 “南絮丫头,你是不是身体有哪里不舒服?我看你脸色可不怎么好,如果有哪里不舒服就赶紧说,赶紧找大夫诊治一下,你现在身体可不同往日,马虎不得。”坐一下没多久,张老夫人便一脸关心的开口询问道。 “曾外祖母,没事,我这几天就是睡得不太好,没什么大碍。”施南絮笑着回道,替老夫人倒了一杯茶,自己则是喝温热的白水。 徐图南的事情其实找庄家更省事,等三娘毕竟是外来户,在这里可没有什么根基,而张家则不同,从幽州发迹,势力不容小觑,不过施南絮对老夫人有些开不了口,原因有两个,她的曾外祖父因为一些未知的原因辞官告老还乡,现在过着深居简出的生活,她再拿官场上的事情让他帮忙,这事就难办了,另一个原因就是自己和张家相认,她不想让人觉得是想攀扶什么,若是她的事还好,毕竟她是正儿八经的张家的亲戚,偏偏是徐图南的事情,怕日后有人传出什么不好的事情,到时候张家难办,徐图南也难办。 所以出于各种考虑,施南絮没打算透露这件事,但是没想到老夫人倒是对这事刨根问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