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七零，撩个军官养崽崽》 第15章 势利眼 徐琴狠狠瞪宋屿一眼，彻底冷静下来。 她现在再闹，丢了工作，岂不是得不偿失，更如了宋屿的意？至于宋屿，到联谊会那天揭露她的真面目也不迟，她现在的一时隐忍是为了未来的光明。 况且她这会儿走了，她就不信供销社只有宋屿和刘素两个人能忙得过来。 到时候，供销社乱成一团，刘素就知道，自己和宋屿，到底哪个重要了，看她还敢不敢对自己这么吆五喝六的！ 这样想着，徐琴心里终于平衡了。 刘素见人答应，也松了一口气。如果可能，她也不想让场面变得太难看，于是放缓了语气：“好，你先走吧。” 徐琴拿包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就离开了，离开时的脚步轻快，还隐隐有些得意地看了宋屿一眼。 宋屿：“……” ？ 她在高兴些什么？ 宋屿懵了一瞬，倒是有些搞不懂了。难道徐琴是故意针对自己，就算准了自己会反击，然后她美美获得半天假期？ 那自己这是……中圈套了？ 宋屿满脸问号，这时，又有一波人来买东西，实在想不明白徐琴的脑回路，宋屿干脆不想了，专心致志地干起手头上的工作。 由于徐琴走了，她的那部分东西就由刘姐和宋屿平分管理，两人虽然不是一个年龄段的，但配合起来倒是相当默契。 …… 而另一边，提前下班的徐琴心情确实不错，一路哼着歌到家。 脑袋里，已经开始幻想刘素大骂宋屿，然后求着她回供销社帮忙的画面了。 王艳茹在家打扫卫生，听见动静去看门，见到是她，一脸诧异：“你今天怎么回家这么早，你早退了？” 徐琴不说话，老神在在地进了自己房间。 王艳茹急了，一把将她从床上扯起来：“你这丫头说话啊，你知道给你找个工作多不容易吗？” “你要是敢早退弄丢了工作，看我不和你爸一起抽你！” 徐琴不耐烦地扯回自己的手臂，又躺回床上，懒洋洋道：“我们领导赏识我，给我放了半天假。” “真的？”王艳茹不信，自己女儿有多大本领她还是心里有数的。 “真的！”徐琴被她妈的眼神激怒了，“妈你别看不起人，到时候你跟我一起去就知道了。” 王艳茹半信半疑，看着她背过去的身影，最终还是没有再叫她。 …… 徐琴回家舒舒服服地睡了个午觉，一觉醒来已经是半下午了。 这个时候往往是来供销社买东西的人最多的时候，刘素和宋屿肯定已经手忙脚乱了。 徐琴慢悠悠地打着哈欠从床上坐起来，自信道：“妈，你跟我去供销社吧。” 王艳茹看她睡了一下午早就坐不住了，闻言看了她一眼，还是装模作样道：“你不是说你们领导给你放假了吗，去单位干什么？” 徐琴笑了声：“妈你也不想想，供销社离了我能行吗，指不定乱成什么样子了呢？” “没办法，你女儿我就是这样，乐于助人，放了假也坐不住。我啊，还是勉为其难去供销社帮帮她们吧。” 她话说得笃定，王艳茹信了，高兴地猛一拍手：“我姑娘也是出息了！” 徐琴更得意了，昂着头：“妈，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走吧！” …… “妈，回去我想吃烤鸡。” “诶，妈回去就给你做。” 两人一路说着笑着，王艳茹现在高兴得很，徐琴现在在她眼里说什么都对。 到了供销社，王艳茹抬脚就要进去，却被人拽住。 她不耐烦地啧了声，刚想骂人，却发现拽住自己的正是自己闺女。 “徐琴，你干嘛呢？” 王艳茹愣了，徐琴也愣了。 因为供销社里根本就没有出现她想象中混乱的样子！ 要是供销社乱，她就能回去“帮忙”。 可现在客人虽然很多，但宋屿和刘素看上去配合地有条不紊，甚至比她在的时候还要顺利很多。 这还怎么进去？徐琴表情僵住了——要是被骂出来了，她还怎么在她妈面前装样子？ 眼见她妈还要往里面进，徐琴急忙挡在她面前，把她拉到了门边的角落。 “妈……妈，咱们还是回去吧。” “回去？都到地方了，回去干什么？”王艳芳不肯。 徐琴急得满头大汗：“我……我现在就想吃烤鸡了，我们回家做烤鸡吧，我帮你。” 王艳芳抬眼看她：“你跟我实话实说，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你什么时候这么勤快了？平时我做饭，让你帮忙切个菜都使唤不动你。” 她这三番两次阻拦，早就引起王艳芳怀疑了。 徐琴自然矢口否认：“我哪有什么事瞒您？” 王艳芳这次不再听她的，推开她大步进了供销社。 “您好，需要买些什么？” 见人进来，宋屿笑着招呼，在看到她身后急匆匆跟着的徐琴时愣了一下。 刘素也看到了徐琴，她顿时打起了十二分的警惕心：“不是说让你回家休息吗，怎么又过来了？” 她说得含糊，没直接点明自己是被“罚”回家休息，这让徐琴松了口气，上前挽住王艳芳的手。 “妈，单位你也来了，我们还是回家去吧。” 王艳芳这次没这么好骗，她躲开她的手，走到宋屿面前小声问道：“姑娘，我闺女是真的被领导表扬放了半天假吗？” 那个年纪大的是徐琴领导，她不敢上去问，怕给领导留下不好印象。眼前的这个姑娘年纪小，心眼不多，最适合套话了。 关键是职位也不高，得罪了也不怕。 闻言，宋屿看向徐琴，顿时明白了她都撒了些什么谎。 徐琴狠狠瞪了她一眼，紧张得都要出汗了。 “您要买些什么吗？”宋屿避而不答，她们母女之间的糊涂事，她又何必掺和进去。 “你这姑娘怎么回事？我问你话呢，你什么态度！”王艳芳早就憋着火呢，听到这话立马炸了，她用力地拍了下宋屿的柜台。 这么小的姑娘，看上去老实，也是个势利眼子的。 “怎么？我不买东西，你就不能回答了吗？” 第16章 赔玻璃钱 柜台发出“嘭”的一声，来买东西的客人被吓了一跳，都看着这边的八卦。 徐琴也被她妈吓了一跳，同时心里又升起一阵隐秘的快感，像宋屿这样的小贱人就该让她妈好好收拾一顿。 这样想着，她用力拉着她妈的手，立马就松了几分。 王艳芳失去了束缚，更加灵活了。 她像被放出笼子的野狗一样，猛地往前扑了几步，说话的口水都快摔到宋屿脸上了：“小姑娘家家，这么势利眼，小心以后找不到对象！” 宋屿不动声色地退了几步，避开她的喷射范围，这才冷静道：“我能不能找到对象，就不劳您操心了，您要是太闲，就去找点活干。” 这是说她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王艳芳一噎，还想说什么，又被她不慌不忙地堵了回去。 “还有，您刚才用力拍打柜台的台面，导致上面出现了一圈裂痕，需要您赔付。” “你就骗人吧!这供销社我都不知道来了多少回了，柜台不知道多结实，说谎也不知道打草稿。” 王艳芳不屑地笑了。 宋屿有条不紊：“您说的那是木质柜台，一般是用柏木杉木做的，自然结实。可我们供销社为了方便展示产品，新进了一批柜台，是用玻璃做的。” 在王艳芳眼睛越睁越大的时候，宋屿慢慢补充：“不巧，您刚才用力拍打的柜台，台面就是玻璃的。” 王艳芳看向柜台，透明的玻璃上果然有一圈裂痕，还是以她刚才拍下去的地方为中心扩散的。 这下她是真慌了。 王艳芳脑子急得直冒冷汗，突然眼前一亮，终于想到了个好的借口：“你们这柜台之前就坏了，别想讹我！” 宋屿礼貌微笑，拿出一个本子：“阿姨，我们供销社每天都会做清点的，这是记录。” 王艳芳：“……” 她傻眼了，这丫头年纪小，咋还不好糊弄呢？ “阿姨，您看您带够钱了吗？要是没带够，我和刘姐说一声，用小徐同志的工资抵一下也是可以的。” 宋屿十分善解人意，刘素闻言，忙点了点头：“可以可以。” 那玻璃别让她和小宋赔就行。 王艳芳闻言眼睛一亮，刚想说这个方案还行，就见她闺女立马跟她拉开了距离，她皱眉：“徐琴，你跑什么？” 不跑，难道等着丢人吗？ 徐琴站得远远的，表情为难：“王阿姨，虽然你住我家隔壁，我们两家关系好，但是这钱还是你自己赔吧。” “我妈只让我把你送到供销社，你既然都到了，那我就先回家找我妈了。” 王艳芳愣了，她妈？ 她妈不就是自己吗？ 自己都在这了，她去哪里找人？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徐琴就一溜烟走了，只留下懵圈了的王艳芳。 …… 徐琴跑得这么快，要不是王艳芳一上来就和宋屿说她闺女怎么怎么样，徐琴也没反驳，宋屿都要以为她们真是隔壁邻居的关系了。 就连刘姐都疑惑了，凑到宋屿耳边小声问：“她是不是小徐的妈啊？” 那必须包是的啊！ 宋屿内心呐喊。 不过在看到还在一旁愣神的王艳芳时，她眼神微动，改口道：“我也不清楚，要是真是她妈，小徐同志怎么会跑得这么快？” 看狗咬狗，一嘴毛才有意思。 是啊，怎么会跑这么快呢？王艳芳也想不明白，她愣愣地往外走，跟失了魂似地，看着吓人。 眼见她要走出供销社的门了，刘姐咬咬牙把她喊住：“这位大姐，你还没赔我们玻璃钱呢!” 她要是不赔，就得自己和小宋贴钱了，刘素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王艳芳止住了步伐。 出来一趟，玻璃碎了，连闺女都丢了。 她双眼无神地走了回来，看着着实可怜，刘姐都想去扶她一把了，她忽然一下子扑倒在地上来回打滚。 刘姐又被吓回来了，缩在宋屿身后。 王艳芳一边打滚，一边大喊：“来人啊，还有没有公道啊，供销社讹人了，有没有人啊。” “来人啊，快来人啊！” “小宋，这下怎么办？”刘姐一把年纪了，也没见过这场面啊。 就在这时，王艳芳的声音突然停了，浑浊的眼睛一顿，猛地看向宋屿。 宋屿也被吓得一咯噔，就见她又大叫起来。 “供销社姓宋的小姑娘诶，嘴巴厉害的很啊，谁还敢来供销社买东西啊?” “你们领导是谁，我要见你们领导。” “必须得把这个姓宋的小姑娘给开除了！” 王艳芳已经破罐子破摔了，反正徐琴已经说她是隔壁阿姨了，她现在做什么也牵扯不到那丫头身上。 玻璃钱她肯定是不会给的，至于徐琴，回去她再跟那鬼丫头算账！ 刘姐人都吓蒙了：“小宋，对不起，肯定是她刚才听到我喊你的名字了。” 宋屿忙安抚道：“刘姐没事，我们又没做错事，报警吧。” 刘素点头同意。 来供销社买东西的人早都被吓出去了，全都围在外面，两人在这也是干守着，干脆一起出去准备报警。 王艳芳耳朵灵光，知道这事自己不占理，哪能让她们有机会出去报警？ 公安来了，有她好果子吃的。 在刘素她们靠边走的时候，王艳芳扑上去，一把抱住了宋屿的腿，咬了一口。 看上去不严重，实则用了十成的力道，宋屿顿时就感觉巨痛袭来，不用看，也知道一定是有血流出来了。 至于吗？ 为了一块玻璃? 宋屿简直要骂人了，王艳芳还在死咬着她的腿不松口，她下意识地把人往外推。 王艳芳精光一闪，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她顺势往后猛地一倒，口里的那句“打人了打人了”还没喊出来。 后背就被人稳稳地接住了。 “……” 王艳芳往后一看，就见一个高大的男人脸色阴沉，一手扶住她的后背，一手扼住她的脖子。 她试着挺了挺，一点都动不了。 “呃——呃——” 渐渐地，她开始喘不上气了，王艳芳拼命挣扎，甚至有种濒临死亡的感觉。 第17章 活阎王 这下，王艳芳是真的害怕了。 她甚至怀疑身后的这个男人是真的想掐死自己，王艳芳瞪大了眼睛，就在她快要窒息的时候，男人终于松开了手。 “咳……咳……” 王艳芳捂着自己的脖子，嗓子传来阵阵灼烧感，火辣辣地疼。 但是她现在根本顾不上了，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贪婪地享受失而复得的空气。 这时，身后的那活阎王开口了：“老人家，小心一点。” “不要别人没推，就倒了。” 他声音温和，带着真心的关切，在王艳芳听来却恍若魔鬼——她可没忘了他刚才是怎么捏住她的脖子的。 王艳芳一动不敢动，更别提在地上撒泼打滚了。 …… 宋屿这时也发现了异样，小腿上逐渐加重的痛意放缓了，虽然还是疼，但不再加重了。 低头看去，便对上男人漆黑的眸子，宋屿一脸惊喜：“春生同志，你怎么来了！” 随春生没有回答，瘫坐在地上的王艳芳反倒吓得哆嗦。 叫春生？活阎王也有这么温柔的名字？ 但紧接着，更让她大跌眼镜的事情发生了——她眼中的活阎王，竟然主动走到了那小姑娘身边，接着单膝下跪，隔着衣服握住了那小姑娘的小腿，满眼珍重。 “春……春生同志。” 腿腹传来痒痒的触感，宋屿受不住地喊了他一声，像是求饶，连带着身子也条件反射似地往后退缩。 她身材纤细匀称，小腿洁白，随春生一只手就可以全部握住。听到她的声音，随春生眼前一暗，没有松开，反而握得更紧了。 他在部队一路摸爬滚打，受伤是家常便饭，还要照顾手下的那些新兵蛋子，对血腥味格外敏感。这会儿，即使隔着一层裤子，随春生也能闻到那股淡淡的血腥味。 她受伤了。 这是随春生心里唯一的想法。 他眉头紧皱，迅速将她的裤脚往上挽，动作干脆利落，力求碰不到宋屿的伤口。 伤口虽然没有被碰到，但宋屿这下是真急了，她忙用手制止他的动作：“春生同志！” 这也太犯规了！ 倒不是她怕什么男女大防，而是这年头大家都很保守，他俩又不是正经对象关系，到时候被别人嚼舌根，传他们两个乱搞男女关系就不好了。 不仅是她被人瞧不起，随春生在公安局上班，作风问题也很重要。 随春生关心则乱，反应过来也如梦初醒。她是个女孩子，不是他手下的那些兵。 他停下手中的动作，转而给她的裤角打了个结，避免衣料再与伤口处直接接触：“你的伤口要及时处理，我送你去医院。” 宋屿乖乖地点了点头。 另一边，王艳芳早就发现事情不对了，见眼下没人在意自己，就打算悄悄溜走。 她蹑手蹑脚，提心吊胆地走了还没两步，后颈衣领处的布料就被人提住，熟悉的窒息感再次传来。 “小兄弟……您，您还有什么吩咐？” 王艳芳畏手畏脚地扭头看去，那活阎王言简意赅：“玻璃钱。”她再也不敢抵赖，立马从裤兜里掏出一厚沓子钱递出去，数也没数。 这是她带的全部家当了。 只是没想到那活阎王问了那玻璃的价格后，又把剩下的钱还给她，王艳芳没有接，也不敢接，冲着他讨好地笑：“这位小兄弟，剩下的钱，您留着喝茶吧……” “你还是跟我去公安局喝茶吧，免费的，不要钱。”见她还是死性不改，随春生眸中冷意丛生。 “公……公安局？”王艳芳吓呆了，张嘴狡辩：“我又没犯错，怎么就到公安局了？” “有没有犯错不是你说了算，也不是我说了算，到了公安局一审，自然什么都明白了。” 随春生不跟她纠缠，叫来了名公安同志，把人交了出去：“我举报她寻衅滋事，破坏公物，故意伤人。” “领导，您这是？”匆匆赶来的公安同志看到这场面也是一愣。 他在公安局见过随春生，比他资历高的同志都叫他领导，他自然不敢怠慢。 王艳芳见他们认识，脸色迅速灰败下去，她咬着牙，在真正的公安同志面前，气焰却是不敢太嚣张了，小声嘟囔：“公安同志，您可不能看你们关系好，就走后门。” 来的那位公安同志闻言一凛，正色道：“大姐，我们为人民服务，绝对不好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冤枉一个坏人。” 他正气凛然，保持着公平和正义，但说完话，还是小心翼翼地看了随春生一眼。毕竟领导明显看起来是和这大姐对着的，他有些害怕得罪这位领导。 却没料到随春生赏识地点了点头。 “不用叫我领导，我现在就是普通报案人。我有朋友涉及到这案子，申请回避，你们如实审查就是。” 那名公安同志微怔，确认他眼中没有任何不满后，心中对他更敬佩了。 领导还是领导！ 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 刘素在听到人喊小随“领导”的时候就出神了，隐隐约约明白了什么。 她在心里哎呀了一声，恍然大悟，怪不得她那亲戚说小随的家世情况有些难查！ 其实她那亲戚这样说的时候，刘素是有些生气的，都在一个公安局上班，稍微留个心，不就打听出来了？现在看来，倒是她冤枉人了。 她那亲戚刚进公安局，还是个生瓜蛋子，怎么可能打探出来上头领导的私事？ 但就今天的事情小随同志的表现来看，刘素自己就给他打了满分——至少人家是真的关心小宋，对小宋好，那小宋受伤的时候，就差扑上去给人家包扎上药了。 而且这孩子还有能力有魄力，她和小宋两个困扰的事情，他三下五除二，就把事情解决了。 她没看错人，这俩孩子，果然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至于她家亲戚，还是别打听人家的事了，到时候被逮到就完蛋了。要是小随知道了，就算看在小宋的面子上不多计较，影响也不好。 刘素心里默默盘算。 …… 第18章 韭菜鸡蛋？ 简单地做了笔录之后，确认是王艳芳寻衅滋事在先，还故意伤人，于是她哭天喊地地被带走了。 周围人也渐渐散去了，只剩下他们三个人。 “刘姐，我带宋屿同志去医院。”随春生把赔的玻璃钱递出去，刘素接过钱，点头应好。 “疼不疼，还能动吗？”随春生安抚般揉了揉她的头。 就是被咬了一口，怎么可能动不了？宋屿觉得他有点小题大做了。 她尝试抬了抬腿，感觉紧绷绷的，应该是流出的血凝成血块了，贴在腿上，有点难受。 “血不流了，是不是不用去医院了？”宋屿弱弱问出声。她对医院有些抗拒，讨厌医院那股消毒水的味道。 随春生叹了口气，忽然出声：“宋屿。” “嗯？”他不加后缀，直接叫她的名字，宋屿还有点不习惯。 “我刚才看到她牙上有片韭菜叶，她今天中午应该吃的韭菜鸡蛋馅的饺子，并且还没刷牙。” 随春生淡淡道。 “你要是不愿意去医院就算了。” 嗯？ 怎么话题突然就转到韭菜鸡蛋饺子上了？宋屿疑惑，不解地看向他，随春生不语，只低头看她的小腿。 电光火石间，宋屿好像想起了什么。 等等—— 她刚才和徐琴妈妈说话的时候，好像也闻到了韭菜味。 宋屿懵了，也低头看向自己的小腿。 没刷牙…… 韭菜鸡蛋…… 她想哭了。 “随春生，我要去医院，我想打狂犬病疫苗可不可以?” 见她苦着一张脸，随春生倒是笑了：“狂犬病疫苗应该用不着，但是尽快消毒包扎倒是真的。” 宋屿这次老实了，正准备单只腿一蹦一跳地往前走时，腰忽然被人有力的手臂揽住了。 紧接着，随春生的叹气声从耳边传来。 “你乖一点。” “……” 宋屿耳尖莫名就红了，结结巴巴道：“我……我哪里有不乖？” 随春生没有再说话，仿佛刚才只是他随口一提，宋屿也松了一口气。 他乐意扶，宋屿也不再坚持，卸了一半力气倚在他肩头，两个人就这样上了自行车，往医院驶去。 …… “随春生，你什么时候放的垫子?”后座软软的，没有之前那样硌人了，宋屿一坐上享受地翘了翘脚。 “前几天放的。” 随春生的声音从前面传来，又飘散在风中。 不知道为什么，宋屿忽然又觉得有些不开心了，她摇了摇腿：“你……你是以后要载人了吗，为什么要放垫子？” 随春生眼中闪过一丝光亮，他轻咳一声，委婉解释道:“我爸前几天骑车载我妈出去玩了，特意放的垫子。” 其实才不是，他就是专门给她放的垫子。 她爸也有自行车，才不会骑他的。 但这些话随春生说不出口，怕把人吓走。 宋屿摸着鼻尖，终于开心了。 可是转眼间，变故突生。 她的腿上痒痒热热的，好像有一股热流划过，宋屿翘起的脚僵了片刻。 ——好像是刚结的血痂又崩开了。 宋屿瞪大了眼睛，眼睁睁地看着她天蓝色的裤子又被血染红了一圈，甚至比第一次扩出的圈还要大。 这时，随春生正好出声嘱咐：“你不要乱动，别又碰到伤口了。”仿佛被抓包，宋屿飞快地看了他一眼，见他没往后看才放下心来。 她心虚地眨着眼睛，趁他看不到后面，偷偷撒谎：“你放心骑车吧，没有碰到伤口。” 随春生没有听出她声音中的异样，嗯了一声，就专心骑起车来。 不久，两人就到了医院。 随春生向服务台的护士描述了宋屿的情况，末了问道：“我们该挂什么科啊？” 护士年纪不大，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两个人，脸突然就红了，半晌才低声道：“去吴大夫那里就可以。” 随春生虽然不明白她的反应，但处理伤口要紧，就拉着宋屿去了传说中的吴大夫那里。 吴大夫是个女大夫，宋屿他们到的时候前面还有两个人，看上去是对夫妻，男的搂着女的，关系亲密。 两人便在诊室外面等着。 没过多久，听到里面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宋屿就进了诊室，随春生和她一起进去，顺手把门关上。 吴大夫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上扫了两人一眼，样子很专业：“说吧，怎么回事？” 宋屿委屈巴巴：“我小腿让人咬了一口，那人还没刷牙。” “咬了一口？”吴大夫一脸问号。 她看了他们许久才反应过来，“你丈夫咬的吗？” “啊，什么？” 宋屿没反应过来，吴大夫却误以为她在不好意思，了然地点点头。这下，她看向随春生的表情变成一脸的不赞同了。 “情趣归情趣，你们小夫妻也要注意卫生，这样很容易造成细菌感染的。” 随春生呆了，二十多年来第一次不知道该说什么，坐立难安。他脑袋灵光一闪，终于知道那个小护士为什么看着他们两个脸红了。 随春生：“……” 忽然就怀疑，他们来的这是个正经科室吗，不会……是什么小夫妻情趣科吧？ 宋屿也呆了，脸变得和那个小护士一样红，她忙摆手解释：“不是他咬的，真的是被人咬了一口，很狠的那种！” 见她还是半信半疑，宋屿急了，单推跳到吴大夫面前给她看，“就是这里，很疼的。” 吴大夫这才看见她腿上的伤，裤子都被血洇透了，吴大夫哎呀一声，赶紧让她坐下。 明白是一团乌龙，吴大夫也有些不好意思了，她拿出把消过毒的小剪刀把伤口处的布料剪开，又用医用棉擦拭血迹后，宋屿皙白的皮肤上就出现了几个清晰可见的牙印。 还有微小的血从牙印处往外溢。 吴大夫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咬得也太狠了。” 她拿出碘酒给伤口消毒，碘酒碰上伤口的一瞬间，宋屿就绷不住了，眼泪汪汪，腿忍不住往后撤。 她躲的次数太多，吴大夫也急了，伸出手使唤还在闲着的那个人：“你帮我按住她。” 第19章 按红了 随 宋屿哭得更可怜了，巴巴地看向随春生，看得随春生也不忍心，心都化了，拿手帕给她擦了擦泪水。 可毕竟长痛不如短痛，下定决心后，随春生那双有力的手，狠狠扼住宋屿的小腿。肌肤相贴的那一瞬间，随春生的手颤了下，情不自禁地想要拥有更多。 他回过神来，压抑住自己的这种想法。 只是，握住她小腿的手却控制不住地加重，再加重…… 于是等吴大夫再上药的时候，宋屿的腿就动弹不得了，吴大夫满意地点点头：“这样才对吗？” 她动作流利，三下五除二地就上好了药，又缠上一圈绷带。 吴大夫拍了拍手，收拾好东西：“好了，小姑娘，是不是不疼了，我给你还上了止痛的药。” 宋屿抽了抽鼻子，“还是疼。” “还疼？不应该啊……”吴大夫自言自语，哪里出问题了？ “你哪里还疼？” “伤口下……下面一点点”，宋屿抽抽搭搭。 “下面？” 吴大夫皱着眉看去，只见两条小腿那里的皮肤都有一圈红手印。 “……” 反应过来那是什么后，吴大夫狠狠朝随春生后背拍了一巴掌：“傻小子，我让你按住她，你使那么大劲干什么！都给人按红了，能不疼吗？” 随春生：“……” 他也不是有意的。 知道是随春生干的好事后，宋屿哭得更大声了，鼻子一抽一抽的。 “我今天命好苦。” “老天爷为何从未厚待过我！” 一个两个的都是戏精。 吴大夫沉默了，开始撵人：“药上好了，拿瓶碘酒定时抹抹就好，你们赶紧走吧。” “我后面还有病人等着呢。” 随春生往外看了一眼，走廊里等着的也是一对夫妻，看上去比之前那对还要甜蜜，两个人恨不能贴在一起。 “……” 不敢再多看，随春生拿着她开的单子拿完药，就赶紧扶着人离开了。 从医院大厅出来，宋屿气呼呼地摆开他的手：“不要你扶。” 她还没忘了他干的好事。 随春生看着她，接着好像被什么吸引了注意力，没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 宋屿愣了，还真走了？ 他的背影坚定，连一丝留恋都没有……她心里一咯噔，突然就心里不平衡了。 他不知道女孩子喜欢口是心非吗？ 而且他把她腿都捏红了，到现在还细细麻麻地疼，她发点脾气也是情有可原的吧！ 结果他一点也不念旧情，就把她孤零零扔在这里。 “男人果然靠不住。” 宋屿磨了磨牙，骂骂咧咧：“随春生，大混蛋！” 正想着，男人无奈的声音出现在身后，“我怎么又成混蛋了？” 宋屿微怔，转身看到了他的身影。他没有走，手里还拿着什么东西。 见她看来，男人把东西递过来冲她摇了摇。 “吃不吃？” 那是一串糖葫芦，透亮的糖浆包裹着鲜红的山楂，在空气中散发着酸甜的味道，轻轻松松就能勾起人的食欲。 宋屿声音卡了一下，问他：“你刚刚是去买糖葫芦了？” “对啊，你喜不喜欢吃？” “怎么还哭了？” 看到她眼角的泪水，随春生指尖微动。他记得很清楚，刚才走的时候，那里还干干净净的。 是因为他刚刚的离开吗？ 宋屿觉得丢人，接过糖葫芦狠狠咬了一口。 仗着长得高，随春生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他不动声色地打听：“你以为我是去干什么了？” 宋屿说不出话了。 她总不能说，她以为他走了，在心里把他从头到尾骂了一遍，骂出声的那句还被他听到了。 她不出声，随春生也不勉强，他不知道又从哪里拿出来一个烤红薯，送到她面前。 “我没有走，只是惹你生气了，总要赔罪道歉的。” “你原谅我好不好？” 刚出炉的烤红薯软糯香甜，宋屿掰成两半咬了口，她一手拿着糖葫芦，一手拿着红薯，闷闷嗯了一声。 “原谅你了。” 想了想，她把另一半烤红薯递给他，随春生摆了摆手：“我不吃。” 宋屿瞪圆了眼睛：“我让你帮我拿着。” 谁给他吃了？这是他的赔礼，自然全都是她的！ 随春生尴尬地接过：“天色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宋屿点点头：“好。” …… 这是随春生第一次来到她家，几层楼高的职工住房，他骑着车，远远地看到了大门。 “从这个门进去吗？” “不是这个，是另一个门。” 宋屿还是给他指了北边的大门，谁知道那个林峰那个变态会不会还在那里蹲着。 车骑进住房区的时候，刘爷爷还在岗位上守着，他看人陌生，拦住了车：“你是哪家的小伙子？” “刘爷爷，是我。”宋屿从后座探出头，朝他打招呼。 刘爷爷恍然大悟：“是宋家闺女啊，你下班了。” “下班了，您是不是还得等会儿？” “换班还得一会，这是你……”他手指着载她的人，也没听说宋家闺女和哪家小子结婚了啊。 “我同事，我今天腿不小心受伤了，所以他就送我回家。” 刘爷爷噢了一声，宋屿又和他聊了两句，就让随春生骑车离开了。 “就是这栋楼。” 随春生不语，拐了个弯，把车停下楼下。宋屿下了车，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他这会儿有些高冷。 有点像他们在审讯室的样子。 这样想着，她也问出来了：“你怎么了？” 随春生看着她，似笑非笑，似乎就等着她问这一句话呢。 “我们是同事吗？” 原来是因为这事。 眼下这场景，他说这话总有股兴师问罪的意味，宋屿眨眨眼睛装无辜：“都是为人民服务，怎么就不是同事了？” 狡辩。 随春生哼笑一声：“那国家领导人还是为人民服务呢，你和人家也是同事？” “人家我可高攀不上，但你只有你这么一个‘同事’，别人相当还当不上呢。” 朋友可多了去了，哪个关系更特殊，自然不言而喻。 第20章 把柄？ 随春生也明白她的意思，心里泛起微妙的波澜，他抿了抿唇，不再追究。 “你平时都几点上班？” “八点，我一般都是七点四十从家出发，怎么了？” 随春生若有所思地点头，“没事，天黑了，你快上去吧。” 宋屿看了眼天色，也催促他：“你也早点回家。” “嗯。” …… 随春生回到家时，天已经黑透了。 刚一进门，一股香味就钻进了鼻尖，桌子上摆着红烧肉还有醋溜白菜。 他刚把衣服放到挂衣架上，耳边就传来他妈的声音。 “你今天不是放假吗，怎么回来这么晚，又被拉去加班了？” 随英今晚有应酬，赵韵就做了两个人的饭，菜都快凉了，他才姗姗来迟。赵韵撸起袖子，一副要找人干架的架势：“我得找齐绥那小子好好聊聊了。” 随春生拦住她，解释道：“不是因为局里的事，路上遇到了点情况。” “什么情况？臭小子你有情况了吗？” 一下子就听出来她说的情况是什么情况，随春生无奈地将人按到桌子边，“妈，我们还是快吃饭吧，我好久都没吃过您做的饭了。” 他说得可怜，赵韵顿时被转移了注意力，心疼地给他夹了块肉：“那你快吃，妈不唠叨了。” 跑了一天，随春生也是真饿了，端起米饭大口吃起来。他狼吞虎咽，赵韵又给他夹了菜：“不要光吃米饭，多吃点菜。” 随春生草草应下。 “妈，您也快吃。” …… 宋屿回到家，家里一个人都没有，不知道都去哪了，桌子上还摆着剩菜。 厨房的锅里还有剩下的饭，宋屿开火把它弄热了，随便喝了点就睡觉了。 第二天腿还是疼，但好在还在能忍受的范围内，宋屿收拾好东西下楼，准备出门上班。 到了楼下，突然觉得旁边停的自行车有点眼熟，宋屿没忍住多看了几眼。 但她也没多想，毕竟大街上长得像的自行车多了去了，直到被人拦住。 “随春生！”看着面前的人，宋屿惊讶地喊出声，“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没回答，只拍拍后座：“上来吧，我送你去上班。” 难怪他昨天突然问她什么时候上班，原来是这个意思。 宋屿一下子就想明白了，但却没有坐上车子，迎着他微皱的眉头，她急忙道：“谢谢你，但是你上班不会迟到吗？” 随春生眉间舒展开：“不用担心，送完你回去正好。” 其实是会晚些，但他本来就不是公安局的人，只是被抓去当壮丁的，再加上前些时间天天加班，和局里打声招呼就行了，没有人会来挑刺。 宋屿这下放心了，她坐上后座：“那春生同志，我们走吧。” …… 供销社离得近，没多久就到了。 随春生把人送到地方，看她下了车：“中午我来接你下班。” “不……” 有人接送当然好，只是这样对他也太麻烦了，宋屿张口，刚想说她自己可以，他就已经蹬上自行车走了。 “……” 不知道是时间真的来不及了，还是不想听她说话。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道路尽头，宋屿转身进了供销社，开始自己的工作。 刘姐到的早，已经看了两人好一会儿了，这会见她进来，就悄咪咪凑到她身边打听：“小宋，今天是小随送你来的啊。” “对”，宋屿点头解释，“我的腿还是有点疼，走路不太方便。” 刘姐闻言，后怕地拍了拍胸口：“昨天那个女人真是够疯的，吓人的很，幸好小随同志来得及时。” 宋屿想起来也心有余悸。 她把要卖的东西摆出来，既是宽慰刘姐，也是告诉自己：“那些都过去了，今天又是美好的一天。” 刘姐笑着夸她：“你这丫头，真会说话。” 这时，门吱的一声响了，宋屿抬头看去，是徐琴回来了，她捏着衣角，表情看上去很不自然，仿佛怕被拒绝。 “刘……刘姐，我来上班。” 徐琴装傻充愣，仿佛全然忘了昨天发生的那些事，刘素也只当不记得，多一个人帮忙，供销社里也能轻松点。 她点了点头，只道：“去吧，以后说话做事注意点。” “谢谢刘姐。” 徐琴一喜，一路小跑到自己的柜台，生怕刘素反悔。 站在柜台边，徐琴的底气又回来了，她不敢招惹刘素，但是在路过宋屿的时候还是小幅度地瞪了她一眼。 她自以为动作很小，宋屿却看得一清二楚，她直接反看回去。徐琴被吓得往后一退，恶人先告状：“你……你干什么？” 懒得搭理她，宋屿移开了视线。 她不说话，徐琴反倒又凑过来了。昨天她虽然当着刘素的面和她妈划清了关系，但有宋屿这个变量在，她总觉得不安心。 生怕宋屿去拆穿她。 徐琴往前走了几步，看着宋屿的眼睛小声问道：“我邻居被抓进公安局了你知不知道？” 话落，她的视线落在宋屿的脸上，似乎是生怕错过她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 此地无银三百两，她这幅样子，就差把王艳芳是她妈写在脸上了。 宋屿也缓缓凑近她，温柔地笑了笑，迎着她希冀的眼神，却偏偏不让她如意：“你要是再敢来招我，我立刻告诉刘姐那是你妈。” “你敢！”徐琴声音猛然拔高。 “徐琴，你又怎么了？” 听到她的叫声，刘素一阵头疼。她现在看到她们两个凑在一起就害怕。 尤其是这个惹事包徐琴，之前怎么没看出来她这么能找事呢？ 徐琴缩回头：“刘姐，我就是有点事问宋屿，没控制好声音，不好意思。” “你最好是！”刘素冷哼一声。 徐琴有苦说不出，她又没干什么事情！ 过了会儿，刘素扭头收拾其他东西，不再盯着这边。 徐琴抓住机会赶忙拽住宋屿的衣服，恶狠狠威胁：“你也有把柄在我手上，你要是敢拆穿我，我就把你的把柄也拿出来说，让你身败名裂！” “哦？说来听听。” 能让她身败名裂的把柄，宋屿倒是有点感兴趣了。 第21章 吃饭吗？ 徐琴还以为她是害怕了，顿时扬着头轻蔑一笑。 “我刚才看到有个男人骑自行车送你上班，我有朋友也在罐头厂上班认识林峰。” “你要敢去告密，我就去告诉林峰你脚踏两只船。” “哦。” 就这？ 宋屿失望了，还以为她有什么惊天大瓜，惊天大把柄呢。 什么叫哦？ 徐琴被她冷淡的反应激怒了：“你懂不懂什么叫尊重人？” 宋屿沉默两秒，开始夸张地表演：“哇啊，我太害怕了，怎么办，你可千万不要说出去啊！” 这阵子没人，无聊的很，宋屿索性陪她演。 “……” 徐琴怒了，却不敢大声说话，只眼神喷火地指着她：“你肯定会被林峰扫地出门的！” 宋屿慢悠悠把她的手指移到一边：“我会不会被扫出门就不劳你费心了，但是我知道，你肯定会被你妈扫地出门的。” 徐琴不说话了，她还记得昨天自己喊王阿姨的时候，她妈的眼神。 昨天听说她妈被拘留，她赶忙跑到公安局，她妈根本就不见她，还让公安传话，骂她是个白眼狼。 可是她妈根本就不知道她心里的苦，她也是迫不得已！ 见她不吭声，宋屿轻飘飘扫了她一眼：“你还是先操心操心自己吧。” “你……”徐琴还想说什么，宋屿突然喊了一声“刘姐”，徐琴一下子就闭嘴了。 “怎么了？”刘素看过来。 宋屿笑眯眯的：“我忘了上次进的水果糖放在哪了。” 刘素指了指徐琴身后的柜子：“我记得是在小徐后面的那个柜子里，第几层我也记不清了，你找找。” 宋屿应了一声，转身看向徐琴：“你让让，我找东西。” 徐琴一点不信她是忘了东西在哪，上次上面领导来视察工作，什么东西放在哪，宋屿可是记得清清楚楚的。 有的小东西连她自己都找不到，宋屿都不用思考，就能把东西找出来。 只不过刘素还在看着这边，虽然知道她就是故意的，徐琴还是憋屈地让开路。 宋屿当然是故意的，徐琴一张小嘴嘚嘚嘚，跟小意上了发条的玩具一样，不知疲倦，吵得人头疼。 不使点招，怎么让她安静下来？ 宋屿在柜子里装模作样地翻了两下，然后直起身子把那一袋水果糖拿出来。 “找到了。” 刘素没发现两人的官司，点点头：“找到就行。” 徐琴愤愤看了她一眼，一脸不服。 过了会儿，供销社断断续续来了人。 忙起来，徐琴也没工夫来骚扰她了，宋屿耳边终于清净下来。 …… 中午下班，随春生准时到了供销社，在外面等着。或许是职业习惯，他扶着自行车也站得笔直，不急不躁，不像旁人那样懒散地倚着。 赏心悦目的一幕，看得人眼睛都舒服了，宋屿收拾好东西，往他的方向走去。忙碌了一上午，她情不自禁伸了个懒腰。 肩膀和手臂都放松下来，宋屿又有了新感慨：赏心悦目是赏心悦目，但也太累了，要是换成自己，肯定一早就趴车上了。 徐琴一直盯着她呢，看到这一幕，眼睛都直了——当着自己的面就敢这么明目张胆找男人，连演都不演了！ 宋屿以为抓着她的把柄，她就不敢拿她怎么样了，瞧不起谁呢这是？徐琴冷哼一声。 她不敢真的去找林峰，可在背后给宋屿使点小绊子，她也不知道不是？徐琴眼睛转了转，心里有了较量。 她拿起块抹布，一边擦一边磨蹭到刘素面前：“刘姐，宋屿不是和林峰相看着吗，怎么……” 话落她往远处望了望，支支吾吾，一副不好说人坏话的样子。 她嘴巴含含糊糊，跟张不开嘴似的，刘素疑惑抬头，顺着她的视线看去。 见到小宋和小随同志的身影，刘素立马就笑出来了，不愧是她看好的一对，连背影都这么登对！ 她当媒婆的计划虽然中道崩殂，但是他们两个要是成了，也能证明她看人准得很，有当媒婆的潜力不是？ 这样想着，刘素面上笑得更慈祥了。 “刘姐？”看到她的反应，徐琴微怔。 这和她想象的不一样啊，刘素不应该和自己一起痛骂宋屿水性杨花吗？ 刘素被她喊得回过神来：“啊，你说什么？” 徐琴暗戳戳提醒：“宋屿同志……” …… 另一边，宋屿丝毫不知道自己被人告了一笔黑账，她坐在自行车的后座，看向抬头前方的人。 “春生同志，你吃饭了吗？” “没有。” 早上她说的话他听到了，怕她不等他就先走，他一下班就赶紧到这边来了，还没来得及吃饭。 “那我请你吃饭吧”，宋屿道。 “怎么忽然想请我吃饭了？”随春生动作一顿，回头看她一眼。 他脑袋飞速运转，分析各种可能。 ……是要跟他有来有往，不欠他人情吗？想到这，随春生骑车的速度不自觉慢下来。 当然是想请就请了嘛！ 这有什么好问的？ 本来宋屿还没觉得有什么，他这样问，不知道为什么她也有点不好意思了。 宋屿晃了晃腿，找了个官方点的说法：“之前不是说过嘛，要带你吃好吃的。” “好。” 不是要和他划清界限就好，随春生心口微松，车子的速度又恢复如常。 “走那边！” 宋屿一路指挥着他到了一家国营饭店。 饭店的外面修得很是宏伟，左右两边分别挂着两片牌匾，上面写着“自力更生，艰苦奋斗”几个大字，正上方“国营饭店”的字迹上，还挂着颗鲜红的五角星。 宋屿下了车，雄赳赳气昂昂地领人一起进去：“走，今天我带你尝尝什么是真正的好吃的！” 这家国营饭店她来了挺多次了，除了贵，没有别的缺点了。 之前每次发工资，她都要来大吃一顿，反正工资都要上交，还不如让她先挥霍一顿。 这个月以后，工资不用上交了，宋屿花钱就有点舍不得了，毕竟这些都是她的钱了。 但是请人吃饭怎么也得大方一点。 而且……她也馋了。 看着端着菜走来走去的服务员，宋屿没忍住吞了吞口水。 第22章 味觉失灵？ 知道她至今还在为那碗阳春面耿耿于怀，随春生没挣扎，老老实实跟在她后面。 绝口不提他之前也是这里的常客。 早些年怎么就没碰到过呢？随春生暗自懊恼。 现在正是饭点，国营饭店里的人很多，男女老少都有，有穿着时髦的小伙子姑娘，也有接地气的大爷大妈，连空气中都充满着热闹的氛围。 宋屿自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她找了张空桌子拉他坐下，旁边桌子坐着一对年轻男女。 “你看看你吃什么？” 活落，她率先勾了几道招牌菜，还有她喜欢吃的菜，随春生看着，默默记下菜式。 “你愣什么呢？点啊。” 他出神的时间太长，宋屿不满地控诉，随春生回过神，点了几样价格不贵的素菜。刚点好，就在他要把单子交给服务员时，面前的桌子突然被人敲了敲。 他一抬头，就对上了宋屿的眼睛。 她的眼睛很漂亮，清澈透亮，像森林中自由奔跑的小鹿。可现在，这双漂亮的眼睛中却盛满了委屈。 随春生心口一滞，就听她委屈巴巴道：“春生同志，你是不是瞧不起我？” “我没有。” 随春生急了，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这样问，他还是第一时间表明自己的态度。 宋屿指着他手中的单子反问：“那你为什么只点素菜，不点素菜？” 随春生也没想到她这么敏锐，一时沉默了。 见他这样，宋屿继续道：“不要替我省钱，请你吃一顿饭的钱，我还是有的。” 他这一身腱子肉，宋屿就不信他是吃菜叶子吃出来的，她朝他摇了摇手指强调。 “春生同志，请吃饭肯定是大家吃得都尽兴才会有下次，我可是不喜欢不诚实的人哦。” 随春生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下次还想约饭，那就得好好点菜。 她的坚持让随春生无奈又心软，他把那几道素菜划掉，只留下一道，又点了几样自己喜欢吃的。 宋屿看了眼，终于满意了，开始顺手使唤人：“你把单子交给服务员吧。” 随春生也没觉得被她使唤有什么不对，他甚至巴不得她能对他骄横一点，再骄横一点。 他求之不得。 …… 很快，卖相极佳的饭菜被端了上来，在空气中散发着诱人的香味，只是看着就忍不住食欲大开。 “你尝尝这个，比你们食堂的阳春面好吃多了。” 都是老熟人了，没必要假客气，宋屿先用公筷先给随春生夹了一大块排骨，试图拯救他那觉得阳春面好吃的舌头。 迎着她期待的眼神，随春生用力咬了一大口，细细品味。 “怎么样？” “好甜。” 随春生脱口而出。 “甜的？”宋屿皱眉。 点的是土豆炖排骨，这道菜她吃了很多次了，这家饭店从来不放糖，怎么会是甜的呢？ 她尝了一块，立马瞪大了眼睛。 明明一点甜味都没有！ 此刻，宋屿内心复杂，原本以为他是没有吃过好吃的东西，原来是味觉都出了问题吗？ 迎着她诧异的眼神，随春生也反应过来自己刚才都说了些什么。 “……” 他轻咳两声掩饰自己：“挺……挺好吃的。” “这叫咸，不叫甜”，宋屿很严肃地纠正。 她一本正经的样子，看得随春生想笑，他努力绷着，将错就错：“你再给我夹一块，我这次一定记住。” 宋屿没多想，顺手又给他夹了块排骨，随春生咬下一口，国营饭店的厨师做饭有一手，从没出过错，他当然知道这是咸的。 但是还是好甜…… 心里甜。 “记住了吗？” “记住了。” 宋屿于是又给他夹了一块糖醋鱼，“这个呢？” 尝到了甜头，随春生继续装傻充愣，他仔细品尝后，声音笃定：“这个也是咸的！” “……” 宋屿磨牙。 “这个才是甜的，还有一点点酸。” “你到底记没记住？” 知道不该朝他发火，他也不是故意这样的，可宋屿脾气实在是算不上好。 随春生张了张口，神情似乎有些低落：“我……宋屿同志，对不起，我也不想这样。” 他看向她的眼睛，语气诚恳，“你如果觉得和我在一起吃饭很难受的话，那…那…” 说着说着，他的声音突然有些滞涩了，那什么，说了半天，他也没说清楚。 宋屿避开他看上去有些湿润的眼睛，没忍住深吸一口气，同时在心里谴责自己。 宋屿啊宋屿，人家昨天还帮你解决了王艳芳，你腿不方便，人家还送你上下班，你怎么能这么对待人家呢？ 罢了罢了，她大人有大量，不跟他一般见识。 想通之后，宋屿接过了他的话头：“我不难受，我们以后还在一起吃饭吧。” “真的吗？”随春生一脸惊喜，仿佛听到了天大的好消息。 宋屿也认真起来：“真的，你不要难受，也不要不开心，这不是你的错。” “你要知道，你是一个很好的人。” 宋屿说这话的本意是想让他不要自卑，这下倒是轮到随春生发愣了，他又开心又心虚地摸着鼻尖。 开心的是，他没想到自己在她心目中的形象这么好，心虚的是，他……好像有时候也没有那么好。 见她又要给自己夹菜，随春生后知后觉地有些愧疚，他赶忙阻止：“我自己夹就可以了，你也吃，不要光照顾我。” “随春生。” “嗯？” 宋屿见他还是蔫蔫的，给他打鸡血：“你要相信，你自己是个好人！” “……” 可是他不想当个好人。 随春生轻咳两声，也给她夹了块肉，”我知道了，菜都要凉了，你快吃。” 宋屿哎呀一声回过神来，这才看向桌上摆着的饭菜，“光顾着你了，都忘了我的菜菜们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随春生唇角又勾起一抹得意弧度。 顾着他…… 只顾他…… 只想着他…… “顾着他”和“想着他”，这有什么区别吗？ 这没什么区别。 第23章 我好恶毒 宋屿自然是不知道他脑子已经天马行空到这种程度了，刚才耽误的有点久，趁着菜还没完全有点温热，她暴风摄入。 ——这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你也快点吃，别管其他的了。”她脸颊塞得鼓鼓的，还不忘催促他。 “好。”随春生应下。 入口的饭菜依旧美味，却没有了刚才的味道，他摇摇头，内心遗憾。 看着他的样子，宋屿想了想，还是没忍住提醒：“你以后不要随便请人去吃那阳春面了，会被打的。” 宋屿一点没夸大其词，是真的会挨揍。那种面，不是一般人能享受得了的，心里没火，也要被吃出来火了。 一旦心里有火，离想揍人就不远了。 她说话不严谨，随春生忍不住反驳：“没有随便。” “没有随便？”宋屿眼睛瞪圆了，“所以你是特意挑的我？” “……嗯。”也可以这么说，随春生迟疑地点了点头。 他才没有闲到随便请人吃饭。 谁料说完话，宋屿一下子就怒了，她声音猛地拔高，“你特意请我吃那碗阳春面？” 随春生：“……” 他是这个意思吗？这是重点吗？ 他把她刚才夹得多的几道菜都换到她面前，暗戳戳提示：“我这不是以为那碗面好吃吗，不是故意的……” 闻言，宋屿又想起来了，她恢复理智，嘴里嘟嘟囔囔：“反正你不许带人去吃阳春面！” “好。”随春生满口应下。 其实那天之后他就找王师傅“聊”了一番之后，现在这个邪门版本的阳春面已经在公安局食堂绝版了。 王师傅虽然已经一把年纪的，但是格外有创新精神，阳春面就是他研发出来的“新品”。 但是有些时候过于“创新”也不是一件好事，正宗阳春面多好吃啊，随春生想起来也好笑，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成了守旧派。 …… 两人慢慢吃着，胃口都很好，因此桌子上菜消失的速度也不慢。 很快，一顿饭就吃得差不多了，宋屿心满意足地伸了个懒腰，笑容却在下一秒僵住了。 ——她伸手的时候碰到了她的小肚子。 小腹略微鼓起，有些软，又有些硬，是吃饱饭的见证，她看着，这下彻底笑不出来了。 注意到她的异样，随春生放下筷子，关切地问道：“怎么了，没吃饱吗？” “饱了！” 饱的不能再饱了。 宋屿声音幽怨，人到底为什么不能只吃不胖呢？ “吃饱了就好。”随春生没注意到她的小情绪，接着扫荡桌子上剩下的菜。 他长得高，平时运动也多，饭量自然不小。 鬼使神差地，宋屿的眼神移到了对面人的身上，脑子里突然就有了个问题。 ——他刚才吃的也不少，是不是也会有小肚子啊？ 这种事情不好直接问，可是脑海里一旦有了问题，得不到答案，宋屿总觉得心痒痒。 她轻咳两声，肩膀非常“不小心”碰了下旁边的小碗。随着“啪嗒”一声，原本好好在上面放着的筷子掉到了地上。 宋屿一喜，但是她不熟练，没控制好力道，眼睁睁地看着筷子滚了几圈，掉到了随春生那边。 ——几乎就在随春生脚边，离她却远得很。 “……” 宋屿沉默了：筷子，你什么意思呢？ “我来捡吧。”随春生循声望去，也看到了躺在脚边的筷子，他弯下了腰。 “不用！你别碰。”宋屿赶紧阻止。 随春生手都要碰到筷子了，闻言停了下来。 她对自己的筷子也这么有占有欲的吗？随春生不太懂，但是他选择尊重，于是听话地直起腰来，一脸不解地看向她。 什么都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宋屿硬着头皮，尬笑两声解释：“你还没吃完饭，我吃完了，我来捡就好。” “那也行，你捡吧。” 宋屿松了口气，她弯腰蹲到了桌子底下，手慢慢朝那支筷子靠近，眼睛趁机朝人腰腹间偷瞄。 他腹部依然平坦紧致，展现出自律健硕的体态，浑身散发着成熟男人的魅力。 虽然美色不错，但宋屿还是不甘心，她又仔仔细细找了个遍，发现他真的没有赘肉和小肚子。 “……” 握着手里的筷子，宋屿内心不平衡了，他吃得比她多那么多，她都有小肚子，他凭什么没有？ 宋屿一骨碌从桌子底下钻出，坐到板凳上。 她从筷筒中拿了双新筷子，不怀好意地给他夹了块大肥肉。 “多吃点，补补。” 他们两个谁都不喜欢吃肥肉，那块肉他们两个都嫌肥，一直被晾在一边，谁也没碰。 这是……惩罚？ 随春生眼睛一会看向面前的那块肥肉，一会看向对面的宋屿，这下是真的有些懵了。 他不明白为什么她捡了只筷子，对他的态度又转了个弯。 难道是因为他没有坚持帮她捡，还是他碰了她的筷子，让她生气了？ 他的眼睛看过来，像只无辜的小狗，宋屿心虚地避开他的视线。她也不知道怎么说，总不能说她是嫉妒他身材好吧？ 沉默两秒，随春生表情痛苦地将那块大肥肉吞下。没错，是吞下，他根本不敢嚼，他的舌头对肥肉生理性厌恶。 接着，他猛地灌了一口水，这才把那股若有若无的恶心感压下。 将他的神色尽收眼底，反应过来自己都干了什么事后，宋屿眼眶忽然就湿润了。 她有罪，她怎么变成了一个这样了人？ 她怎么能强迫别人吃肥肉呢？ 这样想着，宋屿没忍住，小声抽抽搭搭起来，一波接一波的，都给随春生看愣了。 反应过来后，他赶紧给她递纸巾：“你怎么了？” “我好恶毒。”宋屿一噎一噎地回答。 “恶毒？”随春生眉头紧皱，“谁说你恶毒了，我去找他。” 她都这样欺负他，他还维护她。 宋屿绷不住了，大声哭了出来，老实交代自己的罪行：“我嫉妒你没有小肚子，就逼你吃肥肉，你…你明明不喜欢吃…吃肥肉……” 看来她真的有当恶毒女配的潜力，书里写的那个恶毒小姑子折磨女主的事，不会真是她干出来的吧？ 第24 章 调情？ 想到这，宋屿哭得更大声了。 她才不要当恶毒女配。 她说话断断续续，随春生勉强理出了些头绪，终于知道她刚才为什么特意给他夹了一大块肥肉了。 他起身坐到她身边，又好气又好笑地弹了下她的脑壳：“你这不叫恶毒。” “真的吗？”宋屿哭声一顿，眼泪汪汪地看向他，看得随春生心都快化了。 “真的，要是你真的恶毒，就会把那块肥肉先扔地上，再踩两脚，最好下点药，然后随便再清水里涮一涮夹给我吃。” 宋屿被他说呆了：“那样怎么能吃？” “所以这才叫恶毒啊，你能这样问，说明你还是不够恶毒。”随春生试图说服她。 “可是我欺负了你……”宋屿弱弱补充，“你是因为把我当朋友才吃那块肥肉的，可是我却这样对你。” 说着，宋屿又想哭了，她这样和林峰有什么区别？仗着别人的信任和感情，就肆无忌惮，作威作福。 随春生在心里摇了摇头，小姑娘还是太善良了，道德底线太高了，干了这么点坏事就自责成这样。 要他说，你情我愿的叫什么欺负？ 这才不叫欺负，明明应该是叫调情。 咳咳…… 扯远了。 随春生回过神来看向她，严肃问道：“宋屿同志，你知不知道我们公安局审犯人的政策？” “什么？”宋屿声音有些哑了。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随春生正色道：“宋屿同志，由于你主动坦白自己做的错事，并且取得了受害者随春生本人的谅解，判你无罪释放。我不介意你这样对我，我原谅你了。” 他煞有其事，好像真的在审判案子，被判了无罪的宋屿哭着哭着就笑出来了。 “真的是无罪吗？” “真的。” 怕她不信，随春生将她浑身上下用眼睛扫了一遍，摇摇头点评：“干了这么点坏事就哭，没有恶毒的潜质，很差劲。” 宋屿真诚道：“对不起。” “我原谅你了。”随春生回得飞快。 接着，他挑眉看向她：“你还没跟我说，你是怎么知道我没有小肚子的？” “……”宋屿不吭声了，她觉得自己刚才是被鬼上头了，干了这么多丢脸的事。 她不说话，随春生联想到他刚才奇怪的举动，也能猜出来。表面捡筷子，实则偷偷看他有没有小肚子，想一想都觉得好笑。 不过随春生不敢笑，他怕把人给惹急眼了，不好哄。 可是他再怎么忍，嘴角还是没忍住，勾起高高的弧度。 “随春生！你不许笑！”宋屿擦干眼泪，一扭头就见他在偷笑，顿时恼了。 “咳咳……”随春生竭力控制住自己的表情，他清了清嗓子转移话题。 “其实我是有小肚子的。” “真的？” 话落，宋屿立马凑上来了，还是抵挡不住小肚子的诱惑，随春生又想笑了。 “真的，下次你看看就知道了。” “好。” 宋屿哭迷糊了，噢了一声就答应下来，一点也没起来他们两个能是看小肚子的关系吗？ 哭得太久了，脸上干巴巴的，宋屿拉住一个从他们桌子边路过的服务员。 “诶同志，你们这里有洗手间吗？” 她刚才水喝多了，想去厕所，正好再去洗把脸。 “有的，你直走到尽头然后转弯就到了。”店里的服务员见到她的样子眼前一亮，格外热情地给她指了个方向。 同时心里面又有些可惜，要不是忙不过来，他就亲自带她过去了，一来二去也就认识了不是？ 随春生不善地眯了眯眼，宋屿还在浑然不觉地道谢。 “好的，谢谢。” “不客气。”那服务员指完路又看了她几眼，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宋屿指了指洗手间的方向，“我要去个厕所。” “你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随春生点头，宋屿就转身离开了。 随春生默默看着她，一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尽头才收回视线。他们坐的这桌挨着墙壁，宋屿去的时间有点长，他就靠在墙边等她。 “宝贝~”旁边的那桌突然传来说话声。 随春生闻声望去，这才发现旁边坐着的是一对小情侣，腻腻歪歪，粘人的很。 男生搂着女生，一脸讨好：“宝贝，我们这周末去看电影吗？” “不去。”女生哼了一声，格外高冷。 男生也不气馁，显然有几分底气：“宝贝，我抢到了那部超级难抢的电影票，你们女孩子不是都喜欢看这个吗？” 女孩子都喜欢？ 检索到关键词，随春生竖起耳朵。 那个女生的声音果然变得激动起来：“真的吗，你真的抢到了？” “骗你干什么？”男生有些骄傲，“真的抢到了！” “那我们这周末就去看！” “好。” 随春生听了半天，也没听出来那部“女孩子都喜欢的”电影是什么，眼见他们两个就要离开，他赶忙上前。 “同志，请问你刚才说的那部电影是什么名字啊？” “你是谁啊你……”男生哎呦一声，话还没说完，手里立马多了个什么东西，展开一看，竟然是张大团结！ 他眼睛亮了，态度立马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态度恭敬地说出了电影名，要多卑躬屈膝，就有多卑躬屈膝。 这年头，给钱的都是大爷，更别提一下子就是这么多钱，可不能得罪！ 女生不满地嘟囔：“至于吗你？” 男生也不气，耐心哄她：“宝贝乖，回去给你买好看的裙子。” 听到电影名，随春生眉头倒是蹙起了，这不就是齐绥让他找的那部电影吗？ 见他这个反应，男生眼睛一转，贴心道：“同志，您是不是想买这个电影票？我跟您说，这个电影票可难抢了。 “两张电影票，换两张大团结，怎么样？” 女生原本还想阻止，听到两张大团结，也不拦了，和男生一起殷切地望着他。 随春生：“……” 他虽然有钱，但也没傻到那份上。 第25章 看电影 “不用了，”随春生冷冷拒绝道，用两张大团结换两张电影票，傻子才会干出这种事。 男生闻言遗憾地叹口气，不过也能理解。 这人钱多，人倒是还不算傻。 他挽着女生的腰离开了，心里还是乐呵呵的，今天白捡一张大团结！ 目送他们两个出了门，随春生继续坐在凳子上等宋屿，又过了好一会，他见有名女同志从洗手间出来，还没见到宋屿的身影。 去的时间太久了，怎么还没回来？ 随春生喊住那名女同志：“同志，女厕所里面还有人吗？” 听到人喊自己，江翠翠扭头看去，见是一位穿着不凡，英俊帅气的男同志，以为他是要和自己搭讪，江翠翠脸上一红，羞涩道：“我出来的时候，没有人了。” 没有人了？ 随春生皱眉。 怕宋屿出什么意外，他大步朝洗手间的方向迈去。 “诶，同志……”江翠翠还等着他问话呢，怎么这就走了？看着他走得飞快的身影，她在原地气得跺了跺脚。 就这还想搭讪女孩子呢？一点耐心都没有。 …… 随春生自然是不知道她的想法，他一路急匆匆赶到洗手间，还没喊宋屿的名字，就在外面见到了她的身影。 随春刚准备松口气，就见她身旁站了个人，还是个男人，两人看上去聊得很开心，他甚至能看到宋屿翘起的唇角。 “……”那口气就这么提了起来，上不去下不来。 他又走了两步，听清了他们的说话声，原来她身旁的男人正是刚才给她指路的服务员。 那服务员笑着，一脸殷勤：“同志，你叫什么啊，我们能交个朋友吗？我是这里的服务员，一个月工资也有不少呢。” 贼眉鼠眼！ 随春生冷哼一声，手指不自觉地蜷起。 宋屿浑然不觉，还笑得开心，老老实实地准备交代自己的名字。 “我叫……” “怎么去了这么久？” 就这还恶毒呢？哪天被人卖了都不知道。随春生急忙上前制止。 只差一点就知道这位女同志的名字了，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卡壳，服务员面露不善地看向来人，恨不得把他打一顿。 对上他的视线，随春生丝毫不慌—他还想揍人呢，谁怕谁。 听到熟悉的声音，宋屿也惊讶地看过去：“你怎么来了？” “你去了太久，我等不及了。” 随春生走到她身边，将她耳朵边掉下的一缕头发重新挂上，有些委屈。他在外面等她那么久，等得花都谢了，她倒好，转头别的男人聊得火热。 这姿势太过亲昵，甚至能感受到他的呼吸声，宋屿脖子都僵住了。 她不自在地别过头，脑子也顿住不能思考，干巴巴地解释：“我的衣服上面溅到了油，正好这有水龙头，就顺便找服务员借了块肥皂洗洗。” 随春生后知后觉，闻到了她身上的肥皂香。他低头看向她的衣裳，果然，她上衣衣摆处有水润湿的痕迹，应该是刚洗过的。 她今天上身穿了浅蓝色衬衫，下身搭配黑色牛仔裤，简洁大方，十分干练，只有那一块晕染开一圈深色，浅蓝也变成了深蓝。 原来只是借肥皂，随春生开心了，低头问她：“洗完了吗？” “洗完了。” 随春生点头，把肥皂盒递给那服务员：“谢谢你的肥皂。” 服务员接过来，下意识地想说不用谢。 反应过来后，一下子就顿住了，他怒视着随春生，脑袋里无数念头飞过。 不是你谁啊？ 是借给你用的吗？ 用得着你谢吗？ 怎么脸皮这么厚呢？ 服务员无语地咬牙，恨不能翻个白眼给他看，并且很想他怒骂一遍。 他内心反复提醒自己，这是客人，客人。 最后，他面带微笑地接过肥皂盒，极为官方地回话：“好的，不用谢。” 随春生：“……” 他摸了摸鼻尖，他们服务员都这么好说话的吗？倒显得他咄咄逼人了。 服务员也看出来他们两个关系不一般，不再自找没趣：“您有什么需要告诉我们就好，我就先去忙了。” 宋屿真诚道：“好，谢谢了。” …… 两人拿好东西，就出了国营饭店。 刚吃完饭，宋屿没让随春生骑车载她，打算散步遛遛弯，消化消化食。 两个人就这样在路边慢悠悠地晃着，春日的微风暖洋洋的，宋屿上衣衣摆很快就被吹干了，发丝也在阳光中飘扬，往日乌黑浓密的长发，变得金灿灿的。 随春生心绪微动，不动声色地朝她靠近了些：“宋屿同志，你喜欢看电影吗？” 看电影？宋屿想了想回答：“还可以。” 还可以，那就是不排斥了，想起之前那个男生说的“女生都喜欢看”，随春生心里有了些把握。 “这周末的联谊会你去不去啊？”他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地打听。 “去，”宋屿点点头。想了想，她礼尚往来问道：“你去吗？” “去，”随春生答得肯定，“我的报名表已经交上去了。”说着，他话锋一转，“听说这周末有部电影很好看，我想去看。” 他话题转得太突然，宋屿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下意识道：“那就去看啊。” 就见他面上有些为难，宋屿迟疑着问道：“怎么了？” 随春生这才“不好意思”地说出“实情”。 “因为没有人陪我，别人都是两个人去看电影，只有我是一个人去，我感觉很尴尬。” 宋屿啊了一声，好像有点理解了，开始替他思考解决方案。 突然，她眼前一亮，随春生眼前也一亮，期待着她说出他想要的答案，然后就听她激动道：“你可以带齐绥一起去啊！” “……”随春生面无表情，想也没想就道：“齐绥不喜欢看这个电影。” “啊？这样啊。”宋屿有些失望。 “算了，”随春生叹口气，脸上写满了生怕她看不见的遗憾，“看来我还是别去了。” “别啊，”宋屿急了。 看他的样子，也知道他是很喜欢这部电影的，她脑袋一热：“那我陪你去。” 终于上道了，随春生唇角勾起，“一言为定，联谊会完了，我们去看电影。” “好，一言为定。” 第26章 信 次日，随春生照常将宋屿送到供销社，再去上班。 到了公安局，他坐在办公位上等人。 没多久，齐绥嘻嘻哈哈地进来，见他眼睛一直盯着门口的方向，学着宋屿的口吻笑着打趣：“我们春生同志，坐这么正，等谁呢？” “等你呢，”随春生毫不避讳，收回了盯着门口的眼神，转为盯着他看。 “啊？”齐绥原本只是调侃一下，没想到他来真的，倒是给他整不会了。迎着他的眼神，齐绥突然有些不妙的预感。 他回忆了下，最近也没做什么事啊？阳春面的事也早就翻篇了。 还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耳边就传来了随春生的声音，“你给我弄两张电影票。” 随春生没多废话。 “电影票？” 随春生嗯了一声，伸出两根手指，“就是你上次说的那部电影，要两张。” “不是兄弟，你说两张就两张？你当那电影票是大白菜呢？”齐绥被他轻飘飘的语气激怒了，“那电影票老难抢了，你到底知不知道？” 他以为搁这分猪肉呢？ “你亲戚多，”随春生看他一眼，继续道：“总能弄到两张。” “那你去你们家亲戚那……”齐绥刚想反驳，就对上了随春生的眼睛，他讪讪低下头。 好吧，随春生他家是没什么亲戚，他爸他妈都是独生子女，没有舅舅姑姑，爷爷奶奶又走得早，老家也只有一个姥姥在家养老，颐养天年呢。 随春生眉梢微挑，齐绥哎呀一声应下：“好吧好吧，我帮你弄。” 其实他之前也能弄到电影票，就是麻烦点，不如直接找随春生来得快。 随春生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谢了。” 齐绥哼一声，不领情，“谢什么谢，你怎么想起来看电影了，你不是不喜欢看电影吗？” 上次拉他去看电影，那片子感人得很，在场观众哭声一片，齐绥也不例外，而且他共情能力很强，直接哭得找随春生借纸。 他当时怎么说的来着？ 噢，人家纡尊降贵地从睡梦中醒来，匪夷所思中带着嫌弃：“都是假的，你怎么哭成这样？” 那眼神，齐绥至今都记得，跟看智障似的，他的眼泪当场就停住了，深深收到了侮辱。从那以后，他再也没叫过随春生这家伙看过电影。 呸，谁再跟他一起看电影谁就是狗好吗？还是他家梅子好，他们两个能抱一起哭。 想到这，齐绥更觉得有猫腻了，他不依不饶发问：“你要电影票干吗，怎么，你要和人看电影吗？” 随春生淡淡嗯了一声。 嗯？ 齐绥来精神了：“你要请谁看电影，是不是宋屿妹妹？” “说了不要叫她妹妹，”随春生蹙眉，“小心我告诉你对象。” 齐绥一噎，小气鬼，看着他胸有成竹的样子，他忍不住反驳：“你认识我对象吗，还去告状？” “不认识，”随春生老实道，见齐绥得意起来，他默默补充，“不过，告一次状就认识了。” 齐绥：“……” 好像也有点道理。 他默默改了称呼：“说真的，你真的要和宋屿同志一起去看电影啊？” “真的，联谊会结束我们就一起去。” 齐绥磨牙，狠狠拍了他一下，“从你这拿走两张电影票，到头来还得还回去，你小子，是不是算好了？” “我可没算，”随春生不背这口黑锅，他眉眼间皆是得意，“计划赶不上变化不是？你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齐绥不愿意搭理他了，他还得想找哪个亲戚弄电影票呢，他家亲戚多，得好好理一理。 …… 晚上下班后，宋屿还是坐随春生的车回家，挥手和他道别后，她上了楼。 刚一到门外，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家里也异常热闹，她踟蹰着，门就被打开了。 李丽华忘了拿挂在门把手上的东西了，刚一开门，就见到她站在外面，心脏都被吓得一哆嗦，“你站着干嘛呢，不进去。” 宋屿不语，透过她，果然看到了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人 ——正是宋建国出差回来了。 “小屿下班回来了，”宋建国脸上带着些惊喜。 “爸，你回来了。” 宋屿淡淡嗯了一声，并不热络。 “你这丫头，你亲爹不在家那么久，现在回来了，你也不说好好说话，真是不孝顺。”李丽华不满地嘟囔。 宋屿为什么对宋建国这么冷淡，她和宋建国都是知道内情的。 但是宋岚那丫头都嫁出去多久了，宋屿还斤斤计较，难道是要上天不成？ “没事，孩子累了一天了，说这么多干什么？”宋建国不赞成地阻止李丽华。 李丽华撇撇嘴，果然还是疼自己亲生的。 她在这问东问西，他也不说一声关心，没良心的丫头回来了，她不过说两句，他倒是维护上了。 宋屿面无表情，刚想回房间躲会儿，楼下就传来了邮递员的喊声。 “宋屿，有你的信！” “宋屿！” “我在这!”宋屿急忙探出身子高喊一声，邮递员听到了她的声音，自行车停在了她家楼下。 这信来得正及时。 “我去拿我的信。”宋屿说完，也不看他们什么反应，噔噔噔下来楼。 邮递员见她过来，问道：“你就是宋屿？” “是的。” “那你在这签个字。” 宋屿接过他递过来的纸，唰唰写上自己的名字，“好了。” “同志，谁给我写的信啊？” 宋屿有些新奇地拿着信封，虽然现在大家都用写信联系，但是她认识的人都在附近，这倒是她第一次收到别人给她写的信。 而且不同于平日常见的黄色信封，她拿着的信封是淡紫色的，上面别着一朵芍药干花，还隐隐约约带着香味，显得典雅秀气。 “你拆看看看就知道了。”邮递员着急送下一家，说完这句话就走了。 宋屿拿着信封，也不着急上去，慢悠悠地在楼下晃着。 晃着晃着，突然又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第27章 珍珠项链 宋屿却没有管那个熟悉的人，反而被他身旁站着的女生，嗯——主要是被那女生的脸吸引了。 夜色渐渐降临，周围也变得黑乎乎的，女生的皮肤白皙，脸颊在夜色下呈现出莹白，眼睛含着一汪春水。 宋屿隔着老远都能看见。 好美。 她下意识感慨，有种小白花弱柳扶风的感觉。 旁边的人上前两步，似乎是想要握住她的手，却被她躲开。 “翠翠，”是宋全的声音。 宋屿恍然大悟，她这是撞见男女主的甜蜜时光了？雷达警醒，她拿着信封找了个地方躲了起来。 …… 脆丽的女声隐隐传来，在寂静中显得格外突出，“宋全，你到底爱不爱我？” “翠翠，我怎么会不爱你呢？”宋全手足无措，急忙证明自己，“我最爱的人就是你了。” 江翠翠撇嘴：“那我要条珍珠项链，你为什么不给我买？明明百货商场就有卖的。” “我……”宋全语塞，他那是不给她买吗？上次拿走的三十块钱已经用完了，他哪来那么多钱，买得起珍珠项链。 他抬眸看向她，面露痛苦：“那你呢，你爱我吗? 他没问出口的是，她到底是爱他的钱，还是爱他这个人。 见他这样，江翠翠一凛，嘴巴生气地高高撅起：“你没有工作，我可是纺织厂的正式员工，我不是爱你，是为了什么？” “你把我当成了什么人？我看，我们还是分手算了……”说着，她捂脸哭了起来，眼睛中的一汪春水，变成了夜幕中洒下的泪珠。 听到分手，宋全这下是真慌了。 是啊，他怎么能怀疑翠翠的真心呢？他在家一分不挣，翠翠每个月还有工资拿，怎么会是图钱呢，要是真图钱，也不会和他交往了。 他把人紧紧地搂在怀里，低声道：“翠翠，我们不会分手的。” “可是我的同事都笑话我，说我连件像样的首饰都没有……”江翠翠小声啜泣，意有所指。 宋全怒了，一副要找人算账的架势：“是谁欺负你，我去找她！” 江翠翠赶忙拦住他，开玩笑，她是来找他要项链的，不是让他去找她同事麻烦的，于是她转了话风：“你不要这样……也可能是我想错了，都怪我，是我心里自卑。” 她扭扭捏捏，故作坚强的样子看得宋全心里一痛，见状，江翠翠眨眨眼睛再下一剂猛药。 “我是真没办法，才来找你的。”她从他怀抱中挣脱出来，仰起柔软的脖颈看向他，眼中还有泪光闪烁：“毕竟，你是我最信任的人了……” 最信任的人。 宋全心尖一窒，把她眼角的泪水拭去，额头抵着她哑声道：“别哭了，我给你买，买最好看的。” “真的吗？”江翠翠破涕为笑。 “嗯，不骗你。” …… 他们两个你侬我侬，缠缠绵绵，看得宋屿都感动了。于是，她回到家后第一件事就是把她偷偷藏的私房钱锁了起来，然后把床上那只布娃娃的肚子棉花掏出来，塞了进去。 ——他们浪漫可以，但是可不能动她的钱。 这是她的底线。 手上的布娃娃，是她小时候李丽华从走亲戚带回来的。 听说是因为长得又大又丑，那家的小孩一见就被吓哭了，但扔了可惜，就被拿来给宋屿玩了，一直陪着她到现在。 它穿着红色的小裙子，皮肤是棕红色的，头上敷衍地缀着些根丝线权当头发，聊胜于无，到现在也只剩下几根毛发。 棉花被拿出来后，肚子肉眼可见地瘪了下去，配上那双大眼睛，显得更可怜了。 “……” 宋屿和它对视两秒，虽然知道它没有情感，还是心虚地把它的脸扭过去，给它画饼，“下次，下次一定给你喂饱棉花。” 说着，她把带锁的小盒子塞进它的肚子里面，又填上些棉花，肚子又恢复如常了，从外面看不出什么差别。 宋屿满意地点点头，这才有空看自己的那封信。 她兴致勃勃，动作极为小心地拆开信封，眼睛下意识往下看，在看到署名人时，兴致一下子就萎了。 只见几个狗爬似的大字赫然在上，隐隐约约可以看出字迹。 ——【你最爱的林峰】 “……” 呕，虽然还没吃晚饭，但是宋屿都快要把中午饭吐出来了。她就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人，他什么时候是她最亲爱的人了。 她允许他这么写了吗？ 宋屿反应过来，这不是信件，是专门来恶心人的，忍着想吐的冲动，她草草扫了一眼全文。 【一日不见卿，思之若狂】。 【屿屿，近来可好？】 整篇信都在写他怎么这么想她，其间隔两句就夹杂一句文言文，还有不少古诗词句，像是特意卖弄自己的风采。 宋屿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很想给他回信，问问他清朝都亡了，白话文怎么还没普及到他那里？ 该去扫盲班学学白话文了…… 但也只能是想想，她是绝对不会回信的，免得一来二去又跟他扯上什么关系。 林峰的信，像是写跑题的小学生写出来的作文，废话说太多收不住了，又想起了主题，最后生拉硬扯回来，问道：【屿屿，你最近是不是在躲我，不要躲我，相信我，我会和你解释清楚的。】 看到这，宋屿终于明白了他写信过来的原因。 为了躲林峰，这几日她不再让随春生只走南门，而是两个门换着走。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怎么回事，竟然还真的一次都没有碰到林峰。 看来这是等急了，才想出这个法子来。 宋屿把信扔到瓷盆里，拿出宋全扔在桌子上平时吸烟用的的打火机。 纸质的信件在接触到火焰后，迅速被点燃，火焰在瓷盆中越燃越旺，最后化为一摊灰烬。 宋屿毫不留情地将瓷盆踢到一边。 知道自己在躲他，还不滚得远远的，还写上信了？ 真是贱人多作怪，自己当初是怎么觉得他这人还可以的？宋屿想不明白。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李丽华的声音。 “宋屿，出来吃饭。” 第28章 带谁上班？ 宋屿从房间出来，坐到餐桌边。因为宋建国出差回来，今天的饭菜格外丰盛。 李丽华：“全子也不知道去哪里，吃饭叫他也不应。” 还能去哪？ 还在哄他的女主角呢。 知道实情的宋屿不语，扯下一个默默鸡腿吃着。 李丽华看到这幕不舒服了，她儿子还没上桌吃饭呢，“诶，你给你弟弟留点，你这丫头，怎么这么自私呢？” ……宋屿停下手中的动作。 这话她怎么就这么不喜欢听呢？ 她自私，凭什么默认两个鸡腿都是宋全那家伙的？ 本来晚餐吃得太油腻难消化，吃一个鸡腿就够了，听到这话，宋屿三两下解决掉手上的鸡腿。 然后动作飞快地把另一个鸡腿也拖入自己碗中，当着李丽华的面狠狠咬了一口。 “宋屿！你给我放下。”李丽华化身尖叫鸡。 宋建国视而不见，坐在一边装死人。 宋屿不理她，硬撑着也把另一个大鸡腿给消灭了。完了，她打了个饱嗝，在李丽华呲目欲裂的眼神中，又喝了半碗粥，起身回了自己房间。 “我吃饱了，你们随意。” 等她进了房间，宋全才姗姗来迟，因为刚才的事，他坐在桌子旁还有些魂不守舍。 勉强回过神，他拿起筷子就要夹他平时最爱吃的大鸡腿，进门的时候他就闻到味了。 视线一定，却是傻眼了，他扭头看向李丽华：“妈，你怎么买没有腿的鸡啊？” 李丽华：“……” 世界上有没有腿的鸡吗？ 她逮不住宋屿，于是手掌用力在宋全脑袋上拍了一下：“你也是不争气的，吃饭来这么晚干什么？” “妈！”宋全不明所以，抱着头委屈死了。 李丽华冷哼着解释：“两只腿都叫宋屿那死丫头吃了，你吃其他地方的肉吧。吃这么好，看她能长出什么花来？” “两只腿？”宋全惊呼出声，眼神愤愤，“她凭什么吃两只腿，鸡腿明明是大家……” 他下意识反驳，说着说着突然说不下去了，因为他之前好像也是吃两只腿来着。 宋全沉默了片刻，但是不管怎么样，吃两条腿就是她的不对。既然她不念姐弟之情，那也别怪他不义了，这次……可是她自找的。 想着翠翠要的那条珍珠项链，宋全眼睛中闪过一道精光。 …… 是夜，宋屿睡得半梦半醒，察觉到有人进来了，她微微睁开眼，来着果然是宋全。 上次被逮个现行，这次学聪明了，知道半夜来了，宋屿觉得好笑，但是，谁又没学聪明呢？抱紧怀里的布娃娃，宋屿翻过身去，不再管他。 这一翻身，却是把宋全吓了个半死，确认她熟睡后，他才敢动作起来，把挂在墙壁上的挎包翻了一遍，自然是什么都没翻到。 小心翼翼地将包复原后，他又简单将房间扫视一遍，然后将视线落在她床边的柜子上。 也是上次她放雪花膏的地方。 上面挂着几把硕大的锁，看上去很是可疑，宋全便将心思全都用在了开锁上面，这次宋屿显然做了准备，锁又大又结实，比上次那把小锁难搞多了。 但是越难搞，也说明里面的东西越值钱，宋全这样想着，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他上次只拿走了雪花膏和搪瓷缸，别的东西碰都没碰，既然宋屿这样做事，那他也不必留情了。 要是给她留下一分钱，他就不是人！ 想到宋屿明天起床发现辛辛苦苦挣的钱全都不翼而飞的样子，宋全心里就一阵畅快。 他拿出口袋中随身带着的铁片，从锁孔处插入，试图把锁芯撬开。 很快，他听到咔嚓一声，宋全一喜，低头看去，才发现是铁片断了。 ……玛德。 宋全臭骂一声。 他费劲全力把断在里面的铁片弄出来，又试了其他各种方法，还是打不开锁。就在他快要放弃的时候，忽然看到了锁上面刻着一行小字。 凑近一看，原来是锁的型号，标签甚至都没撕，上面写着五金店的名字。 这可真是踏破铁脚无什么处，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这种锁钥匙都长得差不多，明天去五金店买一把同型号的锁，这把锁就不难开了。 宋全沾沾自喜。 …… 第二天一大早，宋屿抱着被子下了楼。 “干什么去？”李丽华扫她一眼。 “屋里太潮了，我拿出去晒晒。” 李丽华往外看了一眼，虽然还早，但是太阳已经出来了，不难看出是个大晴天。 她点点头，“去吧，把我们那屋还有你弟那屋的被子也一起晾上。” “……”宋屿无语了，但是为了她的“大事”，还是上下几次，把一家人的被子都背下去晒上了。 “这丫头今天怎么这么好说话？” 李丽华看着她的身影自言自语，一头雾水，但她也没多想，于是宋屿很顺利地带着布娃娃下了楼。 在她走后，宋全悄悄探出了头。 “妈，我姐走了吗？” “走了。” 宋全得到答案，飞快地下楼，朝另一个方向跑去，连背影都透露着喜悦，像一只在大树间狂欢的猴子。 “一个两个，都中邪了不成？莫名其妙。”李丽华匪夷所思。 …… 今天上班，还是随春生来接她。 随春生远远看了一眼，就疑惑地抬起头，“怎么抱着一个布娃娃？”他只当是她一时兴起，倒没多想。 宋屿避而不答，反而将娃娃凑到他面前，问：“好看吗？” “好……”随春生犹豫了两秒，迎着她期待的眼神，还是选择了违背自己的良心道：“好看。” 宋屿美滋滋的，又听他补充道：“和你一样好看。” “……”宋屿笑不出来了。 “不许这么说！” 随春生失笑，原来她自己也知道。 察觉到自己失言，宋屿轻咳两声，再次向他推荐手里的娃娃：“你带着它去上班，怎么样？” “它？” 随春生视线落到那布娃娃上，又很快移开眼睛，看向宋屿。不想带它上班，带它的主人上班，倒是可以接受…… 第29章 宋屿送你的娃娃？ “怎么样啊？” 他思考的时间太久，宋屿忍不住催促。 她不是没考虑过把钱存到存折里，一是银行离她家远，来回不方便，二是存完钱存折放到哪里也是个问题。 况且她的钱也就几十块钱，也不值当往银行跑一趟。 所以她昨天晚上就想好了，把这个布娃娃交给随春生，让他带到公安局去。 毕竟，还有哪里比公安局更安全的地方呢？宋全总不能偷东西偷到公安局去。 要是真偷到公安局去，他也是个人才，宋屿心服口服。 随春生戳了戳那娃娃：“宋屿同志，带着它，我的形象怎么办？” 形象…… 宋屿愣了下，她还真没考虑过这个问题，想象了一下随春生抱着个布娃娃在公安局晃荡的画面，她就忍不住想笑。 见随春生看过来，她赶紧绷住。 但是布娃娃她都拿出来了，自然不可能再送回贼窝，于是哄人不眨眼地瞎编：“带着它不影响你的形象。” “有个词怎么说来着？对，叫‘铁汉柔情’！你带着它，有一种反差，反差你懂吗，衬得你更高大威猛了。” “还能让人知道其实你是一个内心柔软的人。” “是吗？”随春生似笑非笑。 “是啊。”宋屿忙不迭点头。 随春生没好气地敲了下她的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没瞒过他，宋屿老实给布娃娃做了个剖腹手术，用手指了指，“喏，我的全部身家。” 见随春生看过去，她可怜巴巴苦着一张脸，“你要是不带走，明天我的全部身家就要被人拿走买项链了。” 想到她的处境，随春生眉头紧皱，接着，他又看向她，“你让我带着它走，就不怕我把你的身家私吞了？” 他叹口气，一时不知道该高兴于她对他的信任，还是应该担忧她这么低的警惕心。 宋屿不好意思地眨眨眼睛，然后变戏法似的从拿出一张纸，还有一盒印泥。 她怎么可能不给自己留点保障呢？ 虽然春生同志目前表现良好，人品也极佳，可是她当初也这么认为林峰来着。上次差点就跳到火坑里面了，可不能再来一次了。 乾坤未定，谁知道谁是坏蛋。 随春生接过那张纸，只见上面白纸黑字写着“随春生代为保管宋屿总计伍拾元柒角”，后面还跟着日期，以及签名处。 上面宋屿已经签好自己的名字了，连手印都摁好了，另一处空位置，显然就是他的。 随春生嘴角抽搐了下。 准备得还挺齐全的，写的格外严谨，钱都是用的大写。敢情是他自作多情了，他就是个保管钱的工具人，人形存钱罐。 见她眼巴巴地看着，他把纸合起来。 “不用这么麻烦，公安局有储藏室，你的东西可以存到那里，会有条子给你，到时候你拿着条子去取就好。” 宋屿啊了声，看向他抱着的娃娃，莫名不好意思：“我这么点东西也能放吗？我以为那些都得放国家重要的东西来着……” “按理来说是这样，但是有小型的储藏柜，很多都是空着的，局里就向群众开放，挣点收入，也算贴补局里。” 他前段时间刚把东西理了一遍，因此对这些情况很清楚。 那就是得要钱…… 宋屿扯扯他的袖子，弱弱问：“有没有职工内部折扣价？” 她可没那么多钱。 家底一交，现在穷得根正苗红。 宋屿没忍住又看了一眼布娃娃。 随春生笑了下，“交给我吧，我帮你存起来，下班把条子给你带来。” 宋屿点点头，“好。” …… 公安局。 随春生刚把车停好，就迎来了一大批注意的视线，他不为所动，一路抱着那布娃娃走到了工位。 齐绥来得早，见他这副样子顿时笑弯了腰，“哈哈哈，随春生，你搞什么？” “……” 随春生顿了下，果然就不该信宋屿那什么“铁汉柔情”反差感的鬼话。 “你怎么拿着这么丑的布娃娃？”齐绥还在笑，“没见过这么丑的，让我摸摸。” 他的手刚碰到布娃娃的边，就被随春生“啪”地一声打开，还很是嫌弃地掸了掸。 “别把她弄脏了。” …… 哈哈哈， 哈哈， 哈， 齐绥笑不出来了，嘴巴抿成一道直线，开始装高冷。 ——他发誓，今天再跟随春生这狗东西说一句话，他就是犯贱！这狗东西就该吃一百碗王师傅做的阳春面。 随春生没看到他的高冷，他伸手把布娃娃路上被风吹乱的“头发”抚平，动作温柔得像对待一个真的娃娃。 又看了眼，到底没舍得立马就放进储藏室。 他把旁边齐绥的凳子拉过来，然后给布娃娃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开始今天的工作。 嗯？ 齐绥咬着牙看着他的动作，又盯着那只“霸占”自己座位的丑布娃娃，内心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他坐哪？ 他撇撇嘴，噔噔两步站在随春生面前，眼睛盯着他看。 他就不信，他这么一个活人站在他面前，他能感受不到。 终于，随春生扭头看向他，齐绥刚打算矜持地轻咳两声，就听他问：“电影票呢？” “你大爷的随春生！”齐绥没忍住骂出声。 随春生倒是笑了，把布娃娃从他的位置上移开，抱在自己怀里，然后朝他伸出手：“电影票。” 齐绥愤愤从口袋里拿出两张电影票，狠狠拍在他的手上。随春生也不恼，两张电影票在手，才缓缓笑着道：“我可没有大爷。” 说完，也不管他什么反应，随春生开始忙今天的活计了。怀中布娃娃的手感极佳，他每工作一会儿，就情不自禁地捏捏她的脸。 圆润肥嘟嘟的，可爱极了。 谁说这布娃娃丑了？这布娃娃明明可爱得很。 齐绥看着他对那布娃娃又揉又捏，爱不释手，浑身还隐隐散发着……父爱？脑子都停止转动了。 这……这还是他认识的随春生吗？ 被人夺舍了吧。 脑子突然灵光一闪，他凑过去，指着那娃娃：“这是宋屿送你的？” 随春生手指一顿，有些心虚地嗯了一声——送到公安局的，他在公安局上班，约等于是送给他的。 好吧，齐绥释然了。 要是随春生敢随便碰梅子给他的娃娃，他也会把他手给打掉的。 “你小子，好福气。” 齐绥艳羡道，有些眼馋。 梅子还没送过他东西呢，他也要找梅子要礼物，哪怕是只臭袜子，他也心甘情愿啊…… 咳咳，当然，只是打个比方。 第30章 小馄饨 另一边，宋全一路狂奔到那家卖锁的五金店，神情激动，“老板，给我那一把这个型号的锁。” 他递上一张纸，上面是他抄下来的锁的型号。五金店的老板狐疑地看他一眼，“确定买这个型号？” “确定，”宋全忙不迭点头。 “你买这锁干什么？” 买个锁还那么多事，问来问去，查户口呢？宋全不耐烦了，恶声威胁：“问那么多废话什么吗，倒底卖不卖，不卖我走了！” “那你走吧，”老板丝毫不挽留。 一上来就奔着这个型号，多问两句就发火，这明显是不怀好意啊，万一出了事，还得牵扯到他们店。 他才不想做他这门生意呢。 “你……”宋全语塞。 他就是不想让他多问，这老板怎么这么实心眼，还真不卖了呢？ 可是他偏偏还真不能不买，宋全被捏住了七寸，放缓了语气：“好了好了，我们各退一步，老板你给我拿个这个型号的锁。” 为了让自己的话更有说服力，他想了想补充道：“之前我姐在这买过，觉得用着还不错，托我再来买一个。” 说到这儿，五金店老板也有点印象了。 他看着这毛头小子的脸，好像是跟之前来买东西的姑娘长得有点像。那姑娘长得漂亮，嘴巴甜，还有礼貌，他记得很清楚。 “小姑娘那么好，怎么弟弟这个样子？”老板惋惜地摇摇头，转身给他去拿锁。 宋全眼睛几乎要喷火了，什么叫弟弟怎么这个样子，难道宋屿很好吗，他还比不上宋屿？ 但是这个关头，他也不敢得罪老板，只把账全都算到了宋屿的身上。 “七毛钱”，老板把锁递给他，宋全数着钱交给他，把锁接过来后，才暴露出真实面目：“我明明比我姐强多了，好吗？” 他没直呼宋屿的名字，怕老板察觉出什么不对。五金店老板也没想这么深，只以为这毛头小子还在叛逆期，摇头提醒道：“攀比心太强不是好事。” “多管闲事，”宋全又呲了他一句，这才转身离开。 …… 到了家后，他直奔宋屿的房间，床边柜子上的锁仿佛就在向他招手问好。 宋全眼露精光，拿着新买来的锁上的钥匙试了下，没有打开。 他并不气馁，耳朵仔细听着锁芯传来的声音，一点一点地打磨钥匙的形状。 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咔嚓”一声清响，这次，是真的打开了。 宋全激动地把锁从柜子上取下来，打开柜子，却傻眼了。 ——因为里面根本就没有值钱的东西，全都是冬天穿的衣服，毛裤，棉裤，外套，全部都挤在一起。 由于东西挤得太多。柜门一打开，霍得一下全部砸了下来，宋全的脸直接被衣服给埋了起来。 “呸呸”，宋全吐出嘴里的线毛，从衣裳堆里爬起来。 看着一地的衣服，就不相信里面会没有钱。他把衣服分类，一件一件地翻兜，捏着看有没有内衬，可以藏钱。 最后的成果是，他知道了全家一共有六条毛裤，八条棉裤，三条厚围巾，三床被子，还有她妈的三条花裤衩。 …… 李丽华听到动静赶过来，看到的就是这样满地狼藉的场景，她哎呀一声，“全子，你翻什么呢？我刚收拾好的………” 话还没说完，她视线一转，捡起他肩膀上的东西，颇为惊喜，“这不是我的内裤吗？我昨天找了好久都没找到，原来是在这！” 宋全有气无力：“这点衣服为什么要上锁？” 提起这儿，李丽华就得意了，沾沾自喜道：“你姐那天买了把锁放在桌子上，说是要送人，那么好的锁，怎么能送人？” “我就锁在这里了，钥匙我也拿着呢，这锁她也送不了，怎么样，不错吧？” 听他妈炫耀着自己的丰功伟绩，宋全气得半死，摇摇欲坠，他身体猛地晃了两下，再次一头扎进了衣服堆里。 “全子……” “全子！” “全子你怎么了？” …… 另一边，随春生接宋屿下了班，并把条子递给她，宋屿坐到后座上，拿着条子细细看。 上面金额和寄存的东西写的很清楚，还盖着公章，宋屿满意了，把条子谨慎地收了起来，生怕它掉了。 这时，宋屿忽然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个问题——存折不好放，这条子同样也不好放啊。 糟糕，失策了。 宋屿暗自懊恼。 随春生见她谨慎的样子，没忍住提醒：“掉了也没关系的，本人拿着户口本去领就行了，而且别人不能代领。” 宋屿点了点头。 她喊了他一声：“春生同志。” “嗯？”随春生低声应她。 “你今天帮了我好大一个忙。” “所以……” 宋屿眨眨眼睛，“所以你请我吃晚饭吧。” 骑车的动作一顿，随春生笑了，“你自己听听你说的话对吗？” 宋屿也笑了，“可是我这不是没钱了吗？上次我请你，这次该你请我了。” 随春生很好说话，当即问道：你想吃什么？” “嗯，”宋屿想了下，“想吃碗小馄饨，要大碗的。” 小碗的她吃不饱。 随春生于是就骑车到了路边卖馄饨的小摊，点了两碗大份的馄饨。 路边的馄饨很便宜，小碗八分，大碗一毛，很快，两碗散发着热意的馄饨就被端了上来。 宋屿咬了一口，满足地叹出声。馄饨皮薄肉厚，还很嫩，再喝口汤，整个人都热乎乎的。 可一碗馄饨总有吃完的时候，宋屿小幅度拿着勺子搅着碗里的汤，魂不守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