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乱》 第165章 皇后杨艳病逝洛阳,司马炎又选妃。 秋风一瞬,直吹的杨艳七魂出窍,元神游离,眼见就是旦夕之事,皇帝司马炎看着奄奄一息、气若游丝的皇后杨艳,不由悲声阵阵,病榻之前紧紧握住杨艳之手轻轻呼唤:“皇后莫怕,有朕在!” 只一句有朕在,便听的皇后杨艳如同残花忽被清风吹拂般微微一颤:“陛下终究还是本宫的陛下。” 不由用尽枯灯力气抬眼司马炎,流泪回应:“有陛下暖心之话,臣妾也算知足了。自从臣妾进得宫来,初时,臣妾何曾不开心,何曾不快乐?奈何陛下登基后陛下却是不独属臣妾也,然,臣妾心小,见如此之情便就整日里心中如同翻江倒海般难受,不想时日久时竟染恶疫,如今,臣妾无奈即将远去之时,可陛下却是独属臣妾也,臣妾又如何不开心?” 却是弥留之际,竟然还喃喃不停直言心病。 言罢,却是如同游丝离去一般,即便是憋闷的难受,但呼吸之时却也是有气无力了。 “朕在,朕一直在。” 司马炎只流泪任凭杨艳喃喃,却是悲痛不已,屡屡安慰。 “陛下,且再向前。” 就在司马炎流泪悲看安慰杨艳之时,杨艳却是面含微笑轻微又言。 司马炎赶紧向前侧坐于病榻之上,侧坐之时,却是置膝于病榻之中。 杨艳看着司马炎侧坐于病榻之上,不由又努努劲,只把头枕于司马炎膝上,然,枕好之时,却是累的似乎气息全无,好一阵方缓过神来:“臣妾将要离去之时,竟然常思幼时之苦,那时虽苦,然却是开心。后渐大之时又得遇陛下,更是如鱼得水的快乐,如今想来,苦时却是最美。” “如何不是?朕自遇了皇后,哪日不快活?” 司马炎连连回应。 弘训宫中,病榻之前,夫妻二人,不由一个含泪,一个含笑,断断续续的叙些夫妻恩情,两边肃然站立的太监、宫女睹之,无不悲痛不已,哭泣之声充满弘训宫。 “然,如今臣妾将离陛下而去,思之又如何不悲?” 杨艳头枕司马炎膝上,不觉一声弱弱悲泣,直泣的鬼神无声。 “臣妾去了之后,何人又可为陛下分忧?” 不由又弱弱悲泣,直泣的日月无光。 “宫中至此没有了臣妾,陛下思之又如何?到时弘训宫谁人又迎陛下?” 不由三泣,直泣的天地憾动。 一连三泣,更是泣的司马炎悲痛欲绝,直抚着杨艳如同干草般的头发连连哭泣:“皇后,皇后,朕的皇后。” “陛下切莫悲伤。” 游丝软系飘春榭的杨艳却是忽的劝慰司马炎:“臣妾自陛下登基以来,却是无助于陛下,臣妾即便是就此死了,也无碍也。只是,臣妾还望陛下念与臣妾夫妻一场,允得臣妾一求。” 却是说完,急促喘气,只待司马炎点头。 司马炎见皇后杨艳有心事,不由点头,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既然有求,如何能阻止? “皇后只管言来,朕无不依从。” 却是边说,边伏下身体流泪轻吻杨艳:“皇后请讲,皇后请讲。” 急切屡屡催促。 “臣妾走后,这弘训宫便就空荡荡的无有了生气,只怕她人再来之时陛下却已是再也看不到臣妾了,然,臣妾去了以后,又如何不牵挂陛下?必然牵挂!既然牵挂,臣妾之意必有一人如同臣妾般呆于弘训宫中,如同臣妾尚在,那时,陛下闲暇郁闷之时,便可再来弘训宫,睹之此人则如同见臣妾也,如此,可解陛下之思。只是臣妾之求,陛下可允否?” 司马炎听着皇后杨艳断断续续的欲要弘训宫重选新主,不由心中一震:“皇后平时心嫉,管束的朕如同枷锁一般,今日为何却是要给弘训宫选个新主?” 不由疑惑,然疑惑之时却是连连点头轻声问询:“只是不知皇后中意何人?皇后只管言来,朕无有不从。” “唉。” 杨艳却是游丝之中深叹一口气,一叹离去的不甘,二叹选的无奈,叹完,又弱弱而言:“臣妾叔父杨骏膝下有一女,小字男胤,单名一个芷字,今年方二九,生的花容月貌,德容兼备,甚尊妇道,臣妾只愿陛下念我夫妻一场,允其入得六宫,以补臣妾遗恨。如果陛下应允了,臣妾死亦瞑目了。” 断断续续的言讫,却又是呜咽不止,凄切大哭,只哭的天地昏暗,江河倒流。 皇帝司马炎万万没有想到,杨艳临终之时所谏之人,却不是赵夫人,也不是左贵嫔,更不是胡贵嫔,而如今所谏之人,乃其杨氏亲妹,司马炎不由心中滴血般悲痛欲绝:“皇后所虑者哪是怕弘训宫自此无人迎朕?乃是担心蠢顽之儿司马衷也。” 不觉眼看杨艳,放声大哭:“朕如何不知皇后良苦用心?朕怎就不应允?朕定应允皇后之求。” 边应允着,边就抱住杨艳悲痛大哭。 然,杨艳却是笑了:“陛下切莫悲伤,只此时此刻见了杨芷。” 杨艳悲痛之中笑言,不由让司马炎大吃一惊:“难道此时其在宫中不成?”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正是。” 杨艳只用眼角之色示意宫女,宫女见了杨艳悲痛之中急切眼神,即刻会意,慌忙转入内室之外,不时,便就引出杨芷。 杨芷到时,司马炎抬头看去,不由只觉忽的整个弘训宫中如同静谧的仙境般大放异彩,眼睛转瞬之间便都看直了:“不成想天底下竟然还有如此佳人?” “臣妾见过陛下。” 杨芷却是在司马炎惊喜眼神之中,款款深情的道了万福。 “平身,快平身。” 司马炎却是恍惚之中就要向前搀扶,然,此时的皇后杨艳却是正头枕膝上,无奈只得侧侧身子:“只近前来。” 杨芷应着喏,便就飘然而至。 一边是奄奄一息的皇后杨艳,一边是美貌胜于天仙的杨芷,司马炎一时间不知当该是悲还是喜? “陛下,自此便就有芷儿代替臣妾居于弘训宫中,不知陛下可允?” “允,允,朕自然允!” 司马炎几乎是异口同声的回应杨艳。 突见如此美貌佳人,他如何不允? “好,既然陛下已是应允,且请陛下与臣妾握手而誓。” 即便是旦夕之间,皇后杨艳却是依然不信,只让司马炎与之握手而誓。 不仅仅她不信,各位看官可信? 他如今贵为天子,皇后杨艳在世之时却是逼迫杨艳替其选妃,一旦杨艳离去了,他又如何恪守的住诺言? 想必不能! 然,此时的司马炎却是脱口而出:“好,朕便与皇后握手而誓。” 如今佳人就在眼前,司马炎又如何不即刻应了? 遂就赶紧紧紧握住杨艳之手:“待皇后仙去,朕便选一吉日册封杨芷为皇后。” 握手而誓。 只是这吉日不知乃在何时? 皇后杨艳见司马炎言誓言的真切,不由看着杨芷而笑,笑毕,手却是忽的从司马炎手中滑落。 泰始十年,七月,秋,皇后杨艳病逝于洛阳,享年三十七岁。 大晋国丧。 国丧之时,司马炎看着幡旗,不由悲痛欲绝:“皇后杨艳一生虽管制的朕紧紧的,然又如何不真心待朕?” 毕竟乃是青梅竹马的原配夫妻,自然是悲痛欲绝,遂就国丧厚葬杨艳于峻阳陵,谥号为元。 然,葬毕杨艳,司马炎却是依然悲痛,遂就只留杨芷于弘训宫,却是怕见了悲伤,先且不封,只让三宫六院各出祭文祭奠皇后。 既然是祭文,三宫六院之中,谁人又能比得过左芬左贵嫔? 虽是祭文,却自然又是一篇千古佳作,通篇之中,多为怀念杨艳之情,其情之悲,其情之真,让人读之无不落泪,司马炎更是看得泪水涟涟:“左贵嫔却是真心实意的对皇后追思,可谓是德才兼备也。” 自此,却是常去左贵嫔宫中。 三宫六院的见状,不由皆都揣测:“难道左贵妃将成皇后?” 只怕三宫六院忧虑的对,皇帝司马炎却有此意:“朕虽应允了杨皇后册封杨芷为皇后,可左贵嫔却是德才兼备,能母仪天下者却是非左贵嫔莫属。” 确是有意于左贵嫔。 然,左芬左贵嫔却是因了探视杨艳,见其因嫉妒忧郁而死,心中却是如同看透红尘般的只沉迷于诗词歌赋之中,却是无意于皇后之封:“人生于天地之间,岂能只为名利而来?杨皇后乃陛下青梅竹马,尚且郁郁而终,本宫如果应了,又岂能善终?” 却是时时眼看弘训宫,愈发的变得多愁善感起来:“日月尚且不全,更何况人乎?” 却是多愁善感之时,身体竟然也日益虚弱,常常咳嗽不止。 如此情景,即便司马炎有意又如何? 来时兴致勃勃,却是侍寝之时敷衍了事,无奈只得草草收场后灯下讨论一些诗词歌赋也就离去了。 如此三番,司马炎无奈只得摇摇头:“皇后却是不属左贵嫔也。” 弘训宫因了心伤不想去,左贵嫔无意皇后之封多愁善感体弱多病又不能侍寝,正值壮年的司马炎不由无奈,只得在三宫六院数百个娇娥之间穿梭,然,这些娇娥却皆是皇后杨艳生前所选,哪个又如司马炎意?不觉倦怠。 所谓喜新厌旧,皆乃人之常情,司马炎虽贵为天子,又如何免俗? 几次入御三宫六院,颇觉味同爵腊般无味。 “如今皇后已故,却是无人管束于朕,三宫六院的又如同嚼蜡般无味,朕贵为天子,难道就只凭皇后在时一句话就如此憋闷乎?” 不由心中再生选妃之意。 遂就传诏:“举国采选嫔妃!” 喜欢晋乱请大家收藏:()晋乱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66章 司马炎羊车望幸,夏侯和策反贾允。 司马炎连御宫中数百娇娥,虽也夜夜笙歌,奈何数百娇娥皆乃皇后杨艳生前所选,虽是肤白然却不是貌美,时日久时便不觉味同爵蜡,遂心生重新采选嫔妃之意。 现如今,皇后杨艳已是驾薨,谁人还能管束的了?司马炎虽是悲伤皇后杨艳,然悲伤一些时日,便不由性情大开,一但有了此念,哪那还能按耐得住?即刻便就下了大肆采选嫔妃圣旨。 圣旨一下,中宫即刻分弛各个州郡,凭旨而令:“凡大晋疆土,无论远近,皆都暂停婚嫁只待皇帝采选,但凡有违抗者,无论是谁皆都定斩不饶!” 一时之间,上至达官贵族,下至平民百姓,有的不胜欢喜,只想凭此一跃青云,然,更多些却是惶惶不可终日,只觉乃是大难临头,然也无可奈何,毕竟乃是当今天子圣旨,为了全家老少性命,也只得乖乖呆在家中等待中使上门。 更有甚者,圣旨下时,刚刚盖了红盖头正在婚嫁路上,圣旨一到,府衙唯恐违了圣旨落个诛杀三族之罪,即刻派了官兵向前堵于路上,也不问青红皂白,只强迫扯掉红盖头,厉声呵斥一番便就一路又拉回娘家待选,无论是谁,皆都不敢反抗。 稍有权贵者,心中不想女儿就此居于深宫高墙之中,便就使了银两于府衙老爷,然,府衙老爷却是不敢收,只大声呵斥:“如今时刻,谁人又敢拿自家性命与你担保?” 不仅仅不护得他的周全,却是顺藤摸瓜,直接就派中使前去相看,如果看中了,什么权势如今却也是无有丁点作用,一样如同平民百姓家女儿般,即刻有中使带入宫中。 可怜无数被中使看中的良家女子,无奈之下皆都哭哭啼啼之中拜别父母,跟随中使进入宫中,一连三个月,竟然有五千余绝色佳人被选中,一时之间,整个后宫之中美女如云。 后宫之中忽的充填进五千余妃子,且个个貌美如花,司马炎睹之,喜不自胜:“果非前番,今番却是个个如同天仙一般。” 遂就罢了早朝之时,迫不及待的深耕后宫之中,竟然因了各个妃子美色,一日连御三女亦或五女、七女,不觉累的气喘吁吁:“即便朕一日连御七女又如何?宫中如此多的美娇娥,只怕朕累死了也顾暇不住。” 遂心中生出别样乐趣,不由问询身边太监:“可有何法令朕既保了龙体,又享了人间富贵?” 太监不由嘻嘻而笑:“此事极易!” 司马炎不由急切催促:“既然有策,何不快快讲来。” “只需命有司选一头健壮公羊,打造一架羊车,待齐备之时,陛下只需坐于羊车之上,任凭公羊后宫弛聘,但见停于哪个妃子宫前,陛下便去临幸哪个妃子,岂不妙哉?” 司马炎不由抚掌:“果乃妙计!” 遂就依了太监之策,即刻命有司选了健壮公羊,打造一架豪华羊车,待罢了早朝,便就端坐于羊车之上,任凭公羊后宫弛聘。 果不其然,公羊拉了司马炎竟在宫中弛聘,不时却是随机停于一妃子宫门前,司马炎见公羊停车,遂就喜笑颜开的下了羊车,直进宫中而去,果如前番所料,又是一美娇娥,又是一番风雨交加! 司马炎自然颇得鱼水之乐,不在话下,自此,便就乐不思疲,每日里只任凭羊车后宫弛聘。 五千余嫔妃如果不进宫来,谁人又会在乎一个司马炎?然,如今却是不同于未入宫之时,既然入了深宫,所能见的男人,自然只有司马炎一个?既然如此,哪个妃子不想羊车停于自家宫门前? 可司马炎羊车偏偏却是走走停停,一切皆任凭它的心意,即便你着急了,它不停于你门前你又奈何? 于是,心思缜密的妃子便就开始使用银钱贿赂太监:“但凡陛下到时,公公只让羊车停于本宫门前。” 太监却是一脸无奈:“洒家如何不想?只是公羊却是随它心意而停,洒家却也无奈。” 然,太监看着手中银两,却是不舍得丢弃不要:“只是洒家倒有一个主意,如果娘娘依洒家之计而行,想必陛下必至娘娘宫中。” 妃子忽听太监如此言说,不由着急:“何等计策,公公只管言来,本宫无有不从。” 边催促太监讲计,边就又使银两。 太监乐呵呵的直把银两揣入怀中:“难道娘娘不知?羊皆喜爱青草。到时只在门前放了青草,公羊见时必然会奔青草而来,到时羊车岂不停于娘娘门前?既然如此,陛下岂不就进了娘娘宫中?” 妃子不由恍然大悟,连连躬身太监:“多谢公公献策。” 随就赶紧依计悄然只把青草放于自家宫门前。 果不其然,再待司马炎驾驶羊车弛聘后宫之时,公羊但见前面宫门前有青草,便就一路奔来,待到青草之前,却是大朵快颐,只顾吃草却也是再也不前了。 司马炎正端坐于羊车之上,忽见羊车停止,便就乐呵呵的下了羊车直奔宫中而去。 自然又是一番云雨,可谓是龙凤颠倒,恩周四体,皆都不胜欢喜。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如此一来,后宫五千嫔妃之中,皇帝司马炎竟然一连三日直临幸一个妃子。 其他妃子见了,不由心酸:“缘何陛下却是屡屡只去她处?” 便就也使银钱问询太监。 太监哪管这些?只要有银钱在手,便就把机密言个干净,如此一来,其他嫔妃听了,皆都依计而行,皆把青草置于自家宫门之前。 司马炎再来之时,公羊却是见后宫皆是青草,却是如同前番一般,竟然不知哪家好吃?便就又只于后宫之中弛聘,只选自己爱吃青草而停,如此一来,公羊停时却是又不知是谁了? 后宫之中忽现如此多青草,不由让司马炎疑惑:“为何如此?” 便就问询太监。 “此乃妃子们唯恐陛下不到也。” 太监却是笑嘻嘻明言。 司马炎不由也大笑:“朕之嫔妃果然有趣。” 然,笑罢却是吩咐太监:“自今日起,只把公羊后宫外喂饱,待饱时再弛聘后宫。” 后宫本就是青草一片,公羊本又复随意而行,现如今却又是吃的饱饱的,岂不又是任意而行? 然,妃子们却是各出良策,用尽手段只让公羊停于自家宫门前。 司马炎却是乐享此事,只笑而不责备,不觉又是三个月。 然,即便是一个强壮男人,朝朝挹艳,夜夜采芳,又如何能经受得了?更何况司马炎贵为天子,还有诸多国事处置,不觉三个月把全副龙马精神都向虚牝中掷去,竟然不知娥眉伐性,力不胜欲,徒落得形容憔悴,筋骨衰颓,忽一日出了嫔妃宫门,却是两股栗栗,险些跌倒在地,慌忙之中回了嘉福殿,然却是不能视朝,无奈之下只得托词疾疫,病倒龙床,接连有数日未起。 皇帝司马炎如此,不由让朝野上下暗流涌动,皆都私下相通:“当今天子只顾后宫贪图美色,如此下去,只怕时日无多,不能长久也,更甚者,太子本是蠢顽之儿,如果皇帝撒手人寰去了,太子岂能承得住宗庙之重?想必不能!到时,我等岂不丧失了荣华富贵?” 便皆都做远虑之思:“何不就此拥立齐王司马攸为帝?” 时任河南尹的夏侯和更是一马当先,直去鲁公贾允之处欲劝说贾允带头拥立司马攸为帝:“如今陛下沉迷女色已是病入膏肓,即便不死,却也已是有危于社稷了,如今朝野上下群臣睹之,无不心属齐王司马攸,可谓是暗流涌动。鲁公虽是太子国丈,然更是齐王岳丈,一但功成,鲁公皆都不失国丈之贵。更何况,两个女婿之中,有德者乃是齐王,鲁公何不乘机而立有德之人?” 却是喋喋不休的劝进贾允。 贾允此时如何不知形势却是有利于齐王司马攸?然,贾允想想郭槐,却是心中翻滚:“齐王乃是李婉儿之婿,太子乃是郭槐之婿,如果某家依了夏侯和之策,只怕郭槐得知必不饶某家,某家自此哪还有好日子过。” 心中不由思虑万千,然却是只看着夏侯和一言不发。 夏侯和却是只当贾允心动然却担忧不能取胜,便就不由激昂起来:“鲁公如今手握兵权,可调天下兵马,更何况,某家身为河南尹,更是主持洛阳军政,如果你我二人联手,蓦然起兵,岂能不成事?到时,又加齐王之威,各处兵马必然响应,又岂能不胜乎?” 然,贾允却是依然端坐于大堂之上,一言不发。 河南尹夏侯和,乃夏侯渊第七子,如今本想就此取事再壮夏侯威名,然,即便如此,却是见贾允依然是一言不发,心中不由忐忑:“鲁公不言,想必乃是忧虑。” 遂就赶紧试探:“鲁公如果依然有虑,某家便先去谋事,待谋的可成之时,鲁公只管出手,不知可否?” 贾允却是眼看夏侯和,依然一言不发。 夏侯和一连三问,贾允皆都一言不发,夏侯和心中不由忐忑翻滚一番,便就直言:“如此,某家便觉鲁公默认了。” 言毕,便就出了鲁公府。 然,此时,令夏侯和不知的是,此等敏感时刻,他屡屡进出鲁公府,却是被荀勖、冯紞等看的一清二楚。 喜欢晋乱请大家收藏:()晋乱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67章 司马炎龙体痊愈早朝,荀勖、冯紞劝谏归藩。 夏侯和眼见司马炎就要命归黄泉,为保自家荣华富贵所虑,便屡屡进出鲁公府进劝贾允两个女婿之中选上一个,在夏侯和看来,对于贾允,无论司马衷亦或者是司马攸为皇帝,贾允都不失为国丈之贵,故而进劝的颇为得劲,然,即便夏侯和屡屡进劝,而贾允却是依旧一言不发。 夏侯和不由心中翻滚,无奈之下只得明言贾允:“鲁公若果再不发一言,某便认为乃是鲁公默认某家之劝也。” 然,即便夏侯和如此说的透彻,贾允依旧一言不发。 夏侯和遂就认定贾允已是默许。 其实,彼时,贾允却是真的已是默许了夏侯和,然即便是贾允默许了,他又如何能说? “毕竟某乃衷儿、攸儿岳丈,即便谁为天子某皆都为国丈,此言却是不虚!然,两者相较起来,衷儿却是蠢顽,一旦司马炎亡命,以衷儿之智恐怕难以压制群臣,只怕早晚守不住社稷,必然做个亡君,而攸儿却是不同,其乃是有德有才之人,朝堂上下拥立者不在少数,如果攸儿做了天子倒是众望所归,某又何尝不想攸儿承继宗庙社稷?然,仔细思来,一旦某家明言了,郭槐做为衷儿岳母,她岂能饶了某家?倒是只怕闹得家中鸡犬不宁!即便不虑郭槐之忧,某家毕竟有南阙弑君之污名,这个污名让某家如今在朝堂之上都抬不起来头,如今如果某家点头应了,一旦废了司马衷,此和南阙弑君又有何异?到时某家还有何颜面再立于庙堂之上?从两点来虑,即便是某家有此心,却是不能点头明示夏侯和。” 贾允心中自然有他自己所忧所虑,无奈只能沉默不言,但夏侯和之话却是直击他的内心,但见夏侯和说乃是默认之时,也是一言不发,实实确是默认也。 但夏侯和却是为重振夏侯氏威名以及自家荣华富贵,见如今贾允却是默许,便就大起胆来:“如今朝野上下,群臣之中,哪个见司马炎如今病入膏肓而不想拥立齐王司马攸?朝堂之上哪还惧怕什么?此早已不是什么秘密了,群臣谁人没有此意?” 遂便就屡屡私访其他大臣,只言贾允已是答应,如今正是拥立司马攸为帝的绝佳时机:“当今天子本就该为司马攸,奈何司马昭去世之时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才夺了司马攸的皇位传于司马炎,所谓风水轮流转,如今却是该着司马攸为帝了,此也可谓乃是天意也。” 只是令夏侯和不知的是,他如此明目张胆的四处进劝贾允及其他大臣拥立司马攸,却是被荀勖、冯紞看的一清二楚。 荀勖、冯紞本就是拥贾派,然,他二人又如何不知?即便贾允如今身居高位,又有国丈之贵,然,贾允毕竟为臣,君乃是司马炎,现如今司马炎虽是病入膏肓,但却是并未就此死去,既然司马炎还活着,夏侯和就如何能断定局势?不由彼此心知肚明:“观望一阵,只待雾散,待局势明了之时再动不晚。” 荀勖自然不用说,前番进劝贾允终得国丈之贵,而冯紞则需言上一言,此为何人? 冯紞,字少胄,博陵安平人,乃是曹魏汲郡太守冯员之子。 冯紞祖父冯浮,为曹魏司隶校尉。 冯紞年轻之时便就博览经史典籍,颇有才学而擅于辩论,曾历任魏郡太守、步兵校尉、越骑校尉。 后,冯紞得到晋武帝司马炎的宠信,升任左卫将军。 冯紞特意讨好司马炎,令司马炎极为宠信,而其他司马炎宠臣如贾允、荀勖皆都亲近他,后贾允取代裴秀之后,便就与荀勖等同拥贾允,乃是隶属拥贾派,然而,齐王司马攸对于冯紞趋炎附势却是嗤之以鼻,颇为看不上眼。 现如今,但见荀勖与之大言如今局势,其又如何不符合? “荀公所言极是,我等只待观望,待时局明时再做计议。” 不由皆都把谋略埋于心中,只瞪大眼睛看着朝堂之上风云变幻。 毕竟是朝堂之上浸泡的人,个个皆都使尽心思谋略,果不其然,荀勖、冯紞之虑却是真的出现了。 皇帝司马炎自病重以来,不由心中惧怕:“我司马氏历经三世方才掌得天下社稷,而朕却是只顾贪图美色却不想被腐骨蚀筋,竟致如此惨局,一旦朕真的有危就此去了,一来却是对不起司马氏三世之屈,更是对不起杨皇后一片真心,独留衷儿于庙堂之上,他岂能久乎?” 越思越怕,一来身体至如此,却是驾不动羊车了,二来想想杨皇后之话,不由垂泪:“朕必就此好生医治方能心安!” 遂就停了羊车,只传遍御医好生医治。 毕竟一来宫中御医皆身怀高明之术,二来司马炎羊车已是清闲,又好生服饮汤药,不成想,三个月有余,竟然奇迹般的康复痊愈了。 司马炎康复痊愈之时便就赶紧早朝,不由让早朝的荀勖、冯紞头上惊出一身冷汗:“今见陛下又生龙活虎,幸好彼时观望。” 然,早朝罢后,冷汗消时,却是借机铲除司马攸之念又在心中生起,荀勖不由直拉冯紞回府:“冯公当来某家府上议上一议司马攸之事。”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冯紞不由诡异一笑:“自然。” 遂就一起直回荀府。 不时,荀府之中便就大摆酒宴,荀勖、冯紞各自落座,酒过三巡之后,荀勖眼看冯紞:“我等如今虽是稳居朝堂之上,然,齐王司马攸却是颇为厌恶我等,只当我等乃是趋炎附势之徒,屡屡侧目,颇为瞧不上。如今我等却是有了他的把柄,难道不就此出手?轻则让其远离了京城,重则要了他的命,不知冯公意下如何?” “某早就等荀公之话了。” 冯紞却是恶狠狠附和荀勖:“每每太极殿中看齐王斜视我等眼神,某家早就想如此做了。” 然,恶狠狠说罢,却是又低声问询:“只是不知我等当该如何做方能如了此心愿?” 荀勖却是哈哈大笑:“难道公忘记了夏侯和不成?” “自然没忘。” “没忘便就功成!” 荀勖却是说的斩钉截铁。 “如何就功成?” 冯紞却是不解,又问。 “夏侯和乃是拥立司马攸,如果当今天子知晓了,冯兄以为当会如何?” 荀勖却是笑嘻嘻的问询冯紞:“难道会风平浪静吗?想必不会!陛下得知,即便不杀他也会驱逐他出洛阳,倒是,我等只需顺势一谏,事便谐也。” 冯紞听完,不由连连点头:“还是荀公高,某家如何不随荀公?” 边说,边就端起一杯酒:“某家借花献佛,敬荀公了。” 哈哈笑着,便就一饮而尽。 翌日,早朝罢,待司马炎退回嘉福殿,荀勖、冯紞却是不回自家府中,只依昨日之议,相伴齐去嘉福殿进谏司马炎了。 司马炎虽已是康复,然却是依然体虚,本就刚刚又退了早朝,到了嘉福殿时不觉身出虚汗,太监、宫女见状,赶紧端过汤药要司马炎来饮:“陛下且饮了汤药。” 司马炎点点头,刚刚接过汤药要饮,正待饮时,却是见一年幼太监进来来禀:“荀勖、冯紞觐见陛下。” 司马炎轻饮一口汤药,听闻荀勖、冯紞来见,不由叹口气:“如今早朝罢来探视朕的,皆为朕之忠臣,只管引进来便是。” 不时,荀勖、冯紞便至,待到司马炎面前便就噗通跪倒:“臣见陛下痊愈,不觉心安,此皆乃陛下洪福也,可喜可贺!” 司马炎却是摆摆手:“两位爱卿有心了,只管平身。” 然,荀勖、冯紞却是不起:“陛下龙体康安,本就是可喜可贺之事,臣等自然要贺喜,然,陛下却是有一忧,只是不知陛下知否?” “朕如今康复痊愈,恢复只待时日而已,又有何忧?” 司马炎不由停饮了手中汤药,眼视跪倒不起的荀勖、冯紞便问:“只管言来。” “此忧微臣却是不敢讲!” 荀勖、冯紞却是不言何忧,只向司马炎要免罪口谕。 司马炎心中不由一震:“两位爱卿却是不敢言何忧,想必是此忧颇重,如此来看,朕今日倒是要问个清楚明白方好。” 思至此处,不由缓缓而言:“朕赐两位爱卿无罪,只管言来。” 荀勖、冯紞得了司马炎免罪口谕,不由大胆,遂就边叩头不止边就言忧:“陛下病重之时,朝堂之上群臣皆都议论纷纷,唯恐陛下不能痊愈自此便就撒手人寰,故群臣皆为自家荣华富贵所虑,便皆有拥立齐王司马攸之意,其间,朝堂之上遍言,当初立司马衷为太子,乃是依据朝堂旧制,并无非议,然如果陛下去了,群臣又议,能居庙堂者乃是有德之人,如此,太子之位岂不危也?如今陛下龙体确已是痊愈,然,陛下难道不思隐患乎?齐王攸难道不是陛下之忧乎?” 却是点名道姓的直言,然,言时却又含蓄的讲齐王有篡位之嫌。 司马炎猛听如此,不由心中一震,然,毕竟司马炎乃是当今天子,虽心中猛然一震,却也是只在一瞬间,只是手中汤药在药碗之中起了几个涟漪,但转瞬之间也就平静了:“汝等可有真凭实据否?” 却是问的极其严厉。 荀勖、冯紞本就是想以谏触怒司马炎痛击司马攸,却是不曾虑过司马炎要什么真凭实据?如今司马炎猛然一问,不由吓得浑身颤抖:“陛下病时朝堂之上皆都议论,只是臣等并无真凭实据。” 却也是不敢乱言。 司马炎点点头:“既然如此,此话先莫再言于第二人,朕只暗中查实齐王谋乱之证。” 然,司马炎说完此话,却是问询荀勖、冯紞:“如果朕查而不实又该当如何?毕竟在朕看来,齐王确是一忧。” 却是如实问询荀勖、冯紞。 荀勖、冯紞忽听司马炎如此一问,不觉把惊吓的心中大石头落下地来:“陛下确实赐我等无罪了。” 不由又赶紧跪禀司马炎:“归藩!” 喜欢晋乱请大家收藏:()晋乱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68章 夏侯和侥幸脱险,司马炎降职齐王。 “归藩?” 司马炎不由点头颔首:“如此却是不失为妙计。然,目前朕与两位爱卿却是无有真凭实据,如何就能蓦然让其归藩?一旦毫无根据的归藩,他又岂能从了朕命?毕竟乃是一奶同胞的亲兄弟,朕仓促行事岂不是授人于把柄?故,自今日起,朕要暗查方妥,只是两位爱卿今日之言且暂勿言于第二人。” 荀勖、冯紞如何不知司马炎之意?若果无有真凭实据就做归藩之事,岂不就是明了了朝堂权争之事?皇帝毕竟刚刚痊愈,其又如何不求稳也? “微臣谨遵圣命。” 颇为聪明的荀勖、冯紞赶紧跪倒叩头,连连应诺。 司马炎看着跪倒叩头不止的荀勖、冯紞,却是摆摆手:“两位爱卿若果无有他事,且只需退去,朕需饮用汤药了。” 明显乃是送客之意。 荀勖、冯紞哪能听不出来?遂就赶紧跪拜而退。 然,待荀勖、冯紞退出嘉福殿,皇帝司马炎不由大怒,越思越是气恼:“朕刚刚开国,不成想朝野群臣却是千人千心,又有几个真正依附朕的?就连朕最为宠信的贾允都能如此,朕还能相信的过谁?” “啪”的一声,便就摔碎了手中药碗。 宫女、太监见司马炎忽的勃然大怒,哪个敢动?都吓得浑身颤抖跪地不起。 好久一会,司马炎方缓过神来,待缓过神来,却是大声呼喊左右心腹:“左右,且向前听令。” 遂就于愤怒之中,安排密使暗查司马攸、贾允之事。 且说夏侯和,自从贾允府中出来,就当贾允已然默许,不由大胆,四出私访群臣,大言拥立司马攸为帝之意,如今忽见司马炎突然龙体痊愈,不由吓出一身冷汗:“某如今方知贾允为何一言不发,还是他谋虑的深!只是某却是授人了把柄,该当如何活命?” 不由惊恐。 然,惊恐一阵,却是又稳下神来:“某家虽四处私访,然群臣有的点头应允,有的则是摇头不答,无论点头应允亦或摇头不答者,想必为自身虑也不敢透露半点消息。谁人不知?即便是司马攸都无有半点起兵谋反之意,某只是言语并无其实,他们躲还来不及,谁又会主动自首而陷自家于险境之中?” 不觉思虑一番:“只要某家不认这桩事,想必皇帝也不会为难某家。” 然,就在夏侯和苦苦思虑如何脱身之时,却是忽听府丁来报:“主公,府门外忽进手持皇帝令牌之人,奴才等阻拦不住,却是直奔大堂而来了。” 夏侯和不由一震:“不好,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赶紧稳稳神:“只大方迎将进来。” 然,话未落地之时,却是只见三个身着素服之人到了夏侯和面前:“夏侯和,汝可认得此令牌乎?” 三个着素服之人到了夏侯和面前,也不客气,直把手中令牌亮给夏侯和看。 夏侯和忽见素服之人手中令牌,忽的跪倒:“微臣见过陛下!” 三个着素服之人见夏侯和忽的跪倒口呼见过陛下,不由厉声而言:“汝还算识相,知晓见得此令牌如同见得陛下,既然如此,我等便就问你,陛下病重之时,汝屡屡进出鲁公府,却是为了哪般?” 却是毫不掩饰,直言厉害。 夏侯和心中不由翻滚:“此乃陛下密使,某如今如果说了实话,只怕转瞬之间便就是诛灭三族之灾,如果某家死死咬住不说,即便其他人说了,恐怕皇上也得审上一审,那时,某家未必是死!” 想到此处,不由咬牙而言:“微臣甚念鲁公之德,故平常问安走动,并无其他!” 虽心跳不已,然嘴上却说的大义凛然。 “只是朝中群臣有言汝欲拥立司马攸为帝,难道不是去贾允之处图谋谋反吗?我等来时,陛下有言,如果夏侯和据实而言,可免死罪。” 却是引导诱惑夏侯和。 夏侯和常年混迹于官场,他又如何不知此等伎俩?眼前三人欲要拿他人头建功,他岂能中了圈套?忽见三人如此说,夏侯和忽的跪倒哭泣:“朝野上下群臣有何言,微臣又如何阻止的住?微臣前往鲁公府,实乃平常走动,并无其他?汝等岂能陷某家于不仁不义乎?某家绝无谋反之心,还望陛下明查。” 边哭泣边就对着令牌跪拜不已。 三个人见了,知夏侯和必然心中已是有策,定然也诈不出来什么东西,但见夏侯和如此,无奈只得悻悻而去,然,去时却是又言夏侯和:“今日之事且莫外扬,我等自然会去其他大臣之处取汝罪证。” 夏侯和见密使无策,心中不由嗤之以鼻:“就凭你几个人,又能对付得了哪位大臣?” 心中虽是不屑,然口中却是连连大喊:“微臣期望陛下好生查访以雪某家之冤。” 然,待密使退去之时,夏侯和却是擦拭一把头上冷汗:“陛下如此派密使暗访,可见不信他人谗言也,更何况,齐王司马攸并无谋反之意,也无谋反之实,即便他们死命去查又能查实的什么?某家命无忧也。”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却是放下心来。 确如夏侯和所料一般,密使查罢夏侯和,却是不去鲁公贾允之处,竟然直接去了齐王府。 且说齐王司马攸,自司马炎病重以来,却是忧心忡忡:“皇兄贪图后宫美色,朝朝挹艳,夜夜采芳,如今忽染如此恶疾,却是如何是好?” 不由时时担心,夜夜忧虑,然如今司马炎病倒龙床,人事不醒,却也是无可奈何,只得时时央求御医好生医治,医治之时,因了担心司马炎龙体,却是天天前往嘉福殿探视,唯恐司马炎一病不起,撒手人寰,除却如此,更是更加思虑国事,唯恐司马炎病重社稷有危,处理政务之时无不殚精竭虑。 然,这些事,司马炎因了昏迷却是不知,即便如此,就在司马炎病情好转之后,司马攸更是不胜欢喜:“苍天有眼,不绝我司马氏。” 由此来看,司马攸并无意于谋取社稷,只想好生辅佐司马炎以安司马氏天下,可见乃是确确的有德之人。 然,就在司马攸一心好生辅佐之时,却是忽见密使前来,心中不由不悦:“陛下有事只管传弟便可,为何却是委密使前来?” 不由厉声问询:“皇兄何事却是委派密使至孤府中?” 密使见问,虽是手持皇宫令牌而来,其又如何不知司马攸身份?今见司马攸厉声而问,不由噗通跪倒,如实只把前来府中查实之事说个清楚明白。 司马攸听罢,却是叹口气:“如果皇兄不以国虑,不以百姓社稷为重,如果真的病入膏肓,只怕取我司马氏社稷者非我司马攸!汝等只管回禀陛下,孤如今正与陛下料理军国大事,却是无有闲心争权夺利!” 密使见司马攸一派正气,却是不敢违背礼制,遂就跪倒叩头而去。 密使一顿忙活,却是没有查出任何蛛丝马迹,无奈之下又只得查询群臣,所得者却无外乎一些牢骚话语而已。 毕竟司马攸无有任何谋反之心,所谓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如同夏侯和之料,他们又能查询到什么? 却是真的查询的无关痛痒。 无奈之下,只得回禀皇帝司马炎:“齐王司马攸却是一心虑国,并无图谋不轨之心,只是陛下病重之时,群臣各为自家荣华富贵虑,只出牢骚怨言而已。至于夏侯和虽是有意,然在鲁公府时,贾允却是未曾发过一言。” 司马炎听罢,不由叹口气:“既然攸弟无意,朕还怕其他人吗?” 遂就安下心来。 然,心虽是安了下来,可经如此一顿折腾,司马炎却是戒心顿生:“如今虽是查无实据,可司马攸毕竟乃是一忧,但如果朕依荀勖、冯紞之意即刻归藩于他,却是不妥,然如果不动上一动,却也是怕他们不惧怕朕,有恃无恐之时必然是祸。” 不由思虑一番。 思虑罢,忽的心中生出一计:“动其官职敲打其心。” 遂就于早朝之时,宣下命来:“齐王司马攸于朕病重期间,为保社稷安稳,不辞劳苦为朕分忧,朕知之甚为感动,故朕念齐王之德,委任齐王为司空之职,以尽齐王之才。鲁公贾允也甚忠诚,然朕念其年岁,心疼其不能远征,故朕罢免鲁公兵权,迁为太尉,居于洛阳。夏侯和迁为光禄勋,以尽其职。” 却是笑谈之中落了帷幕。 然,既然动了齐王司马攸官职,又罢免了贾允兵权,司马炎为稳朝堂形势,又旋即任命何曾进位太傅,陈骞迁官大司马,不过挨次升位,平衡朝堂而已。 然,就在司马炎太极殿宣毕,却是见一大臣出列:“如今鲁公贾允已是罢免兵权,然西北树机能却是依然作乱,谁人可代之平叛?” 却是谏的有理。 司马炎不由转目汝阴王司马骏:“不知汝阴王可与朕分忧否?” 此等时刻,汝阴王司马骏大殿之上看得真切,哪敢不从?遂就赶紧噗通跪倒,受职征西大将军,都督雍凉等州军事,专讨树机能。 “东吴何人可平?” 就在汝阴王受职征西大将军后,却是又有大臣出列。 司马炎却是微微一笑:“羊祜难道做的不好?” 遂就以羊祜继续都督荆州诸军事,加官征南大将军,专御孙吴。 转瞬之间,司马炎又平朝野,朝堂上下又是一片肃然。 然,司马炎如今经历一遍生死,却是不由怀念起来杨艳杨皇后:“若果皇后还在,朕岂能有如此一难?” 不由蹉跎一番,然,蹉跎之时,却是忽的泪下:“朕只顾后宫贪图美色,如今病体康复,掐指算来,却是忘记皇后已是驾薨一年了。朕如何不去祭奠?” 喜欢晋乱请大家收藏:()晋乱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69章 司马炎又册封皇后,弘训宫杨芷替父索官。 皇帝司马炎历经一场生死劫难,虽是有惊无险的又重登大殿,然看着如今朝堂之上又一片肃然,不由思念起杨皇后在世之时:“如果皇后尚在,朕怎就会如此生死之间地狱走上一遭?” 不觉度入弘训宫,痛哭一场。 此时,杨芷正于弘训宫中,忽见司马炎来宫痛哭,不觉也流涕不止:“姐姐去了已是一年矣。” 司马炎暗淡悲伤之中点点头:“朕又如何不知?因了思念,故而来此。” 杨芷听完,只默默垂泪,却是一言不发。 一时之间,彼此相看泪眼,唯有悲伤不已。 “如今,弘训宫中有芷儿在,却是了了皇后之忧,朕来时,弘训宫中确是有人等待朕。” 说完,不由垂泪沉默。 司马炎沉默一阵,不由牵起来杨芷纤纤玉手:“弘训宫有芷儿在,如同皇后在也。” 杨芷不由泪眼婆娑:“姐姐周年之际,陛下当前去祭奠。” “朕不仅仅祭奠皇后,如今朕历经生死,忽知皇后之心,如何不忆皇后遗言?当初皇后临终之时,头枕朕膝而言,待其归去之时,便立芷儿为皇后,朕又岂能忘之?朕祭奠罢皇后,便就册封芷儿,如此,弘训宫便又正名也。” 杨芷忽听司马炎如此说,不由猛然扑入司马炎怀中,连连哭泣:“芷儿得姐姐眷顾方有皇后之贵,然,姐姐所虑者,乃是陛下及衷儿也。” “朕如何不知?” 司马炎手抚怀中杨芷:“朕绝不负了皇后。” 杨芷于司马炎怀中抬头:“多谢陛下。” 此一句,却是接的天衣无缝:如果司马炎所言皇后,说为杨艳,甚为恰当,然,如果说为杨芷,却也是不过。 一句皇后,既有册封杨芷之意,更有追思亡妻之情。 然,时乃杨艳周年,即便如今的司马炎、杨芷有情,却也是只相拥一番,只待祭奠罢册封了皇后再行云雨之事。 如果司马炎不历经生死,难道他会忍得住?此乃时也,势也。 翌日一早,杨艳周年忌日,司马炎便就携文武百官、宫中嫔妃,在一片幡旗悲乐之中身着素服往祭峻阳陵。 峻阳陵上,清风徐徐吹过,如同皇后轻轻呼唤般飘逸而动,司马炎看着清风静怡的皇后陵,不觉又垂泪:“朕很好,衷儿也很好,皇后当好生安息。朕今日别过皇后之后,便就依皇后嘱咐册封杨芷,皇后已是无忧也。” 毕竟幼时青梅竹马的夫妻,司马炎其情之切,其情之真,不由看的六宫嫔妃泪下:“只可惜我等却是无有此福,享不得陛下眼泪,如果陛下为我流如此一滴清泪,我即便是死了也心甘情愿。” 不觉心酸,忽的便就嘤嘤哭泣,实乃哭自己命苦也。 不时,祭奠罢,司马炎在悲伤之中便就返回了皇宫之中。 司马炎返回皇宫之中,心中悲伤之情却是挥之不去:“朕如何能止住悲伤?” 却是不由问询身边太监。 太监如何不知来龙去脉,便就轻声而谏:“奴才如何不知陛下之心?当唤礼官了。” 忽一句,司马炎不由又垂泪:“是啊,该册封皇后了。” 遂就令太监召唤礼官进了皇宫,好生吩咐:“只选吉日,洛阳城造坛行册封杨芷皇后大典。” 礼官接了皇命,哪敢怠慢?即刻出宫处置去了。 不觉吉日便至,洛阳册封高坛之上,龙章丽采,司马炎端坐于龙椅之上:“朕上承天运,本应琴瑟和鸣, 然,皇后杨艳却是年前驾薨,朕思之,无不悲伤落泪,常思皇后驾薨之时所言:以杨芷为皇后,以正后宫。如今大晋风调雨顺,国泰民安,此皆赖皇后相佑也,朕如何不依皇后之言?如今,杨芷更是品行端庄,贤淑周正,可谓是母仪天下,朕便承天运册封杨芷为皇后,居于弘训宫。” 不时,司马炎高坛之上亲宣册封典文,宣罢,却是于高坛之上张开双手,大呼一声:“迎皇后。” 高坛之下,只见杨芷身着凤冠霞帔,在宫女簇拥之下,一步一步轻登高坛,一时之间,凤辇承恩,鼓乐和鸣,甚是热闹,然热闹之中,却是甚为庄严。 鼓乐声中,杨芷便就登至坛顶,司马炎缓缓站起,轻轻行至杨芷面前,只用手轻轻拨开杨芷凤冠垂帘:“从今往后,芷儿便就是朕的皇后了。” 说完,却是忽的垂泪不止:“朕终是不负皇后了。” 杨芷却是面含微笑:“陛下只管好生治理天下,六宫之中臣妾必还陛下一个安宁。” 司马炎点点头,轻轻把杨芷拥入怀中。 不时,礼成。 杨芷终于代替杨艳成了皇后。 册封大典礼成,皇帝司马炎不胜欢喜,即刻下旨大赦天下,然,大赦天下圣旨发出,司马炎便就趁兴再宣:“当于弘训宫大摆御宴祝贺皇后。” 一道圣旨颁下,六宫之中粉黛哪个敢不应?皆都携礼直至弘训宫来贺,自然是御宴之上痛饮热闹一番。 司马炎并着皇后杨芷,看着六宫粉黛皆都恭贺,不由大喜:“既然今日如此高兴,诸位爱妃何不成文以贺?”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司马炎如此一说,只见六宫粉黛如同鸟般叽叽喳喳不停:“此等舞文弄墨之事,除却左贵嫔还能有谁?” 皇帝司马炎听罢不由连连点头:“左贵嫔,朕也觉非你不可!” 左芬左贵嫔却是异常开心:“如今杨芷代替杨艳执掌后宫,却是了了皇后杨艳之忧,本宫虽不能有报于皇后杨艳之爱,但见如今了了皇后心愿,本宫却也是心安了。” 现忽听天子要其写颂文,自然开心应下:“臣妾即刻写来。” 其他宫妃见左贵嫔答应的如此爽快,不觉皆都雀跃争先的与左贵嫔磨墨展纸,一时之间热闹非凡。 待笔墨纸砚摆定,只见左贵嫔稍作思虑,即刻伏身,不时,洋洋洒洒万言便就立成,成毕,即刻呈于皇后杨芷。 杨芷轻轻接过浏览一番,浏览毕不由大加赞赏:“六宫之中,左姐姐却是独领风骚。” 司马炎见杨芷如此赞赏左贵嫔,不由也接过来来读,读时,只觉左芬之文情意甚真,祝贺之意甚浓,不由大喜:“如今后宫之中如此和谐,朕却是放心了。” 说完,不由回首杨芷:“皇后果又复来也。” 杨芷点点头:“姐姐并未离去,臣妾如同姐姐般必一生守于陛下。” 司马炎点点头:“如此甚好。” 却是欲把杨芷揽入怀中。 杨芷却是轻轻推开司马炎:“如此场面,臣妾岂能独享陛下也?陛下当奖赏左贵嫔。” 杨芷一句话,忽的提醒司马炎:“朕看左贵嫔颂文竟然看的恍惚了,只觉皇后又在眼前。” 言毕,遂就端起酒杯站起身来:“朕见左贵嫔颂文乃盖世佳文,足以为中宫生色了,朕甚为开心,当饮一杯相贺。” 说完,便就一饮而尽。 六宫嫔妃见司马炎开心饮了一杯,便皆忽的嘻闹起哄:“左姐姐如此佳文,陛下岂能只饮一杯?当饮三杯!” 一时之间,三杯之声响彻弘训宫。 司马炎看着热闹非凡的妃子们起哄,不由哈哈大笑:“好,朕就连饮三杯。” 边说,边就连饮三杯,不时饮罢,却是微微醉了。 六宫嫔妃岂能无有眼力劲?今日之宴乃是杨芷新晋皇后贺宴,如果此时把皇帝饮个酩酊大醉,岂不是无礼? 不由皆都又嬉笑:“眼见华灯初上,正是皇后掌权之时。” 边嬉闹着,边就撤席而去了。 弘训宫中,明灯高悬,璀璨一片。 “皇后,朕今日方知何为琴瑟和鸣!” 本就两人之时,司马炎却是感慨起来。 杨芷轻轻把微醉的司马炎拥入怀中:“臣妾如何不知陛下之心?从今往后,臣妾便就是姐姐了。” 司马炎贴于杨芷温柔乡里,不觉点头。 “陛下,吉时已到!” 就在司马炎、杨芷轻诉情话之时,却是忽听宫门外太监声起。 杨芷不由脸红:“陛下,该理人事了。” 司马炎猛然醒悟,不由也轻言:“朕要试试可是皇后复来。” 不觉云霄之上彩霞绽放。 不知不觉中,两个时辰过去,司马炎气喘吁吁的看着杨芷,只见杨芷忽经雨露,竟然如同桃花刚经新雨般娇艳,不由惊叹:“果乃皇后复来!” 司马炎不由开心不已。 然,此时的杨芷却是露出轻淡伤感。 司马炎转瞬之间便就发现:“本是良辰美景,皇后怎忽的似有心事?” 杨芷点点头:“如果臣妾有求,只是不知陛下可能应否?” 却是面含淡淡忧愁问询司马炎。 “皇后只管言来。” 司马炎却是把杨芷拥入怀中:“朕如何就不应?” 杨芷见司马炎情真意切,不由叹口气:“臣妾受皇后姐姐眷顾,如今也已是代替姐姐成了皇后,可于皇宫之中受陛下恩宠,只是臣妾之父却是官职低微,如此,臣妾娘家又如何配得上臣妾之荣?” 司马炎忽听杨芷乃是为父谋官,不由哈哈大笑:“朕当多大点事?如今芷儿既然贵为皇后,国丈自然也要加官进爵,此为正道也。” 杨芷见司马炎同意,不由追问:“只是不知当赐何官职?” 司马炎稍作沉思:“杨骏本为镇军将军,如今承皇后之贵,朕便擢升国丈为车骑将军,封临晋侯。” 杨芷听罢却是沉思一番,沉思罢却是扑入司马炎怀中:“临晋侯当可,只是车骑将军是否轻微了些?” 司马炎只把杨芷轻揽怀中:“朕心疼皇后,何尝不想只把国丈封的高些?然,国丈大人却是无功于社稷,无功封侯只怕是祸,此已是不低了。只要国丈大人以后好生建功,朕又如何不封?” 杨芷本也是聪慧之人,如今听司马炎如此说,便就赶紧见好就收,忽的给司马炎跪倒叩头:“臣妾代父跪谢陛下。” 然,跪谢一番,却是又请:“臣妾有一叔父,名唤杨珧,却是甚为疼爱臣妾,只是不知当封不当封?” 此番却是委婉。 司马炎哈哈大笑:“自然当封,也封临晋侯,官职卫将军,替朕守卫皇宫。” 喜欢晋乱请大家收藏:()晋乱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70章 郭奕对阵杨骏,杨骏讽刺胡奋。 杨骏忽因自家女儿成了皇后而得国丈之贵,继而又因皇后央求司马炎而官至车骑将军,一时间却是不知天高地厚,也不自省为何忽得如此之贵?却是自持国丈身份,车骑将军之职,竟然于大殿之上趾高气扬,但凡有大臣殿上奏言之时,便就多多少少接言几句,也不管对亦或者错。 如此一来,杨骏骄逸之态竟致一些大臣嗤之以鼻:“本就是无功封侯,如今却是颐指气使的教训能臣,可见其浅薄也。” 杨骏如何不浅薄? 如果历经生死,搏得战功,如今得了车骑将军之位,必虑当初生死不易,思之必然不敢如此张狂。如果历经朝堂洗礼,深知朝堂险恶,必然也不敢如此大放厥词。 然,可叹杨骏只是凭女而贵,他又如何知晓这些?如今忽的荣耀在身,竟然不知姓字名谁了? 如此浅薄又贵之人,又如何把群臣放入眼中?朝堂之上得群臣侧目也在意料之中了。 如果只是朝堂之上如此无礼倒还罢了,毕竟群臣皆惧皇后之威,岂能胆敢明目张胆的与之抗衡?但凡杨骏出言不逊时,也只得撇撇嘴,无奈悄然退回本列,并不与其一般见识。 然,杨骏却是不自知,不仅仅朝堂之上如此,更是每日里朝罢便退去朝服,着鲜艳服饰,驾豪华马车招摇过市,但凡不如意者便就大声呵斥一番。 如此一来,群臣中有正直者,便就有意嘲弄与他,尚书郭奕便就是此类人物。 这一日又待早朝,太极殿上群臣皆都肃立两旁,悄然整理朝服以待司马炎来升御座,本就是庄严肃穆时刻,杨骏却是大声喧哗:“早朝罢,只是不知诸位臣工何处逍遥?” 竟然于大殿之上又放厥词。 时尚书郭奕听闻,却是不由侧目杨骏,然,毕竟其乃国丈,便就忍住并未发言。 然,杨骏见其说话却是无有回应者,不由鼻子里出一哼声:“大家本就是同朝为臣,朝罢不就是消遣快活,今日为何却是一本正经起来?” 不由嘲讽群臣。 此话一出,不由让尚书郭奕心中怒火再也按耐不住,不由忽的一步出列,接话杨骏:“国丈之贵,国丈之福,岂能是我等所能享着?” 却是话中有话,然,虽话中有话,却又是点到而止。 此时杨骏如果能听出尚书郭奕话中意思,就此停了话语也就罢了,可偏偏杨骏如此骄逸,其又不是听不出来郭奕话中意思:汝无战功,只是凭女而贵,有何颜面在此大放厥词?既然如此,其又如何吞得下这口恶气?不由大怒,遂就蓦然转身,手指郭奕大骂:“汝又有何等能耐能立朝堂之上?只怕时日久了,朝堂之上再无汝之身影?” 却是口出威胁狂言。 郭奕也不由大恼,正欲顶撞杨骏,奈何却是忽听净鞭之声响起,司马炎升御座了。 既然皇帝升了御座,即便是郭奕一肚子的怨气也只能憋在心中了。 不知不觉两个时辰过去,早朝结束了。 然,早朝结束之时,杨骏却是在退朝声中大摇大摆而去,而郭奕看着趾高气扬离去的杨骏背影,不由怒火中烧:“我堂堂大晋,朝堂之上岂能容留此等宵小之臣?” 却是一不追杨骏吵闹,二也不回府,却是迤逦转个弯直去嘉福殿了。 皇帝司马炎刚刚朝罢到了嘉福殿,本欲前往皇后杨芷宫中,却是刚刚吩咐了御辇,只听太监来禀:“尚书郭奕觐见陛下。” 司马炎不由问询:“他来何事?且先引进殿来。” 不时,郭奕到殿,见了司马炎忽的噗通跪倒:“臣,郭奕有事要禀。” 司马炎却是疑惑开口:“早朝之时为何不禀?如今却是前来朕殿中来禀?难道有甚难处不成?” 郭奕不由叩头:“陛下所言极是,臣所奏之人,非能于早朝而言。” “哦?” 司马炎不由反问:“何人?” “车骑将军杨骏!” 郭奕忽的一句话,不由让皇帝司马炎心中一震:“看郭奕如此情况,却是不能大殿而言,其乃与朕留有颜面也。” 不由再问:“其有何事可奏?郭尚书竟然顾虑如此之大?” 郭奕不由又叩头:“微臣所言,还望陛下三思。” 司马炎却是眼视郭奕:“爱卿不必看朕颜面,却是只管言来。” 郭奕见司马炎竟然如此心知肚明,也不再婆婆妈妈:“国丈杨骏如今忽得车骑将军,却是不思社稷之重,只于朝堂之上大放厥词,如此下去,只怕与我大晋国风不相符也。” 遂就一五一十把早朝之事言于司马炎:“国丈如此气量狭小,其又如何治理社稷也?依臣之见,其不宜重用也,还望陛下三思。” 司马炎听罢心中不由暗思:“杨骏有车骑将军之职,你当朕愿意?此乃皇后杨芷所索要也。朕既然已答应了皇后,又岂能有变?” 然,此心中之话,又如何能言于郭奕?无奈之下只得对着郭奕呵呵:“朝堂之大,一个杨骏又能翻起来多大风浪?爱卿之言朕已是记住了,郭爱卿只管朝堂行事,莫顾虑他也。”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却是颇为轻松劝慰郭奕,意思却是极其明白:“你只管做好你的,杨骏也不是你能管束的人。” 郭奕何等聪明?今见司马炎呵呵,又如此言的轻松,知如果再与他纠缠下去与已不利,便就连叩三个头,谢恩退出了嘉福殿。 然,郭奕退出嘉福殿,虽是无奈,心中怨气却是消不去,闷闷不乐之时忽的想起来胡奋:“镇军将军胡奋也有女贵为皇妃,然其却是自检,并不如同杨骏般趾高气扬,既然某家与镇军将军平时相厚,何不唤过来一吐心中不快?” 遂就邀了胡奋府中饮酒。 酒宴之上,镇军将军胡奋听了,却是一脸严肃:“某家毕竟南征北战,即便没有某家女儿之贵,某家身居镇军将军之职也是实得也,更何况某家深知如今社稷之稳当赖诸位臣工之德,某家女儿胡芳虽进了皇宫之中,然若果自此享得荣华富贵,皆赖诸位臣工保得社稷之稳也。如果社稷有危,其又能安然于皇宫之中也?而车骑将军杨骏却是只凭女而贵并无战功,其又如何能知社稷之事乎?如果其居高位之上,不做忤逆之臣便就是好事了,如此,郭公还有何虑哉?” 却是不停劝慰郭奕。 郭奕听了,不由叹口气:“只怕他无将军之思,将来必将有害于社稷也。” 胡奋点点头,然又摇摇头:“将来之事,岂能是我等所能虑清者?上有皇帝,下有臣工,我等莫做杞人忧天之事,只静观其变也好。” 却是说的中肯。 郭奕听罢,不觉心中释然:“有镇军将军如此说,某家还有何虑哉?如果将来杨骏有危于社稷之时,依天理而言,必然一物降一物,那时自然有降他之人。” 胡奋点点头:“既然郭尚书邀请某家来饮,今日便就不醉不归。” 不觉饮至华灯初上,各自拜别。 然,就当胡奋宴毕返回府中之时,却是忽的见前面大街之上灯火通明,猛然传来一阵高头大马的嘶叫之声,不由惊而相问:“堂堂洛阳国都,谁人竟然如此张扬?” 不由命随行家丁向前询问。 不时,家丁慌慌张张来禀:“乃是国丈杨骏车队酒罢回府。” 胡奋听了,不由暗叹:“郭奕所虑不虚也。” 便就有意躲闪,不想与杨骏打个照面。 然,正待胡奋躲闪之时,却是忽听前面高头大马上有衣服鲜亮者大喊:“前面可是镇西将军胡奋否?” 既然杨骏呼唤,胡奋想躲却是躲不开了,遂就赶紧下马,躬身杨骏:“国丈大人,正是某家。” 杨骏见果乃胡奋,不由提马直至胡奋面前,端坐于高头大马上直言胡奋:“既然有幸今日相遇,当随某家回府而饮。” 却是不顾已是华灯初上,欲要再邀胡奋夜饮。 胡奋却是连连躬身:“某家已是饮得多了,只当改日。” 却是婉拒杨骏之邀。 杨骏听了,却是哈哈大笑:“你我同享国丈之贵,奈何却是如此谦逊?” 边笑边就不解问询胡奋:“难道夜饮美酒不为快活事乎?” 胡奋忽听杨骏如此说,不由想起来郭奕之言,心中不由暗思:“郭尚书乃慧眼之人,某家到是要敲打敲打杨骏为妥。” 思至此处,不由又躬身抱拳:“国丈之言却是虚也。我等既然有女伺候于陛下,本应更加殚精竭虑以事社稷,岂能因此而放纵乎?” 不成想,胡奋一句话,却是蓦然激恼杨骏:“你我皆为国丈,汝何单言某家乎?” 胡奋本是客气于他,然却是不成想杨骏竟然如此说,不觉心中也气恼,说话之间便就多了锋芒:“难道国丈不知,凭女而贵也可成祸害也,自古以来,皇亲国戚灭门者不在少数,公难道不惧哉?” “胡公难道不惧哉?” 杨骏听闻胡奋如此说,却是不由即刻回怼胡奋。 胡奋笑笑:“我家女儿虽也入了皇宫伺候陛下,不过乃是一贵妃,只是杨公之女眼下仕女也,故,对于某家而言,却是无关痛痒之事。然,杨公之女却是贵为皇后,本就是显赫公门之事,必然时时为群臣所侧目,岂能相提并论也。依某之言,杨公当三思而行方妥。” 然,胡奋话未落地,杨骏却是哈哈大笑:“汝也知如此?竟然还厚颜无耻的奉劝某家?岂不是不自量力否?” 却是边说边就策马:“既然如此,各顾自家也。” 竟然也不回头,自顾自打马而去。 胡奋见杨骏如此,却是不恼,只掸掸身上被杨骏扬上的灰尘,摇头说了一句:“所谓一物降一物,自有人降你!” 喜欢晋乱请大家收藏:()晋乱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71章 杨珧保命留藏皇宫,司马炎欲要归藩。 杨骏愤然而去,离去之时却是喃喃:“胡奋甚为无趣,不足与谋!” 然,此时的心中却是波涛汹涌,不断翻滚:“纵然他说的对,可他的女儿又不是皇后,他又如何知某家之乐。” 心中不觉释然。 即便是释然,却是似乎又有诸多话要说,然,说与何人?却是一时之间想不起来:“朝堂之上群臣无有不知者,已无再说必要,可说与穷苦百姓,他们又如何能知?岂不是对牛弹琴。” 一肚子的话终于憋到府中。 此时府中杨珧却是有事正寻杨骏,忽见杨骏骑高头大马而来,不由赶紧上前一把勒住缰绳大喊:“兄长切莫如此张扬。” 却是赶紧阻止杨骏。 杨骏本就憋了一肚子话无人倾诉,现见杨珧在此正要大倒苦水,却是不曾想被杨珧勒住高头大马,不由恼而生怒:“外人羞辱某家也就算了,难道吾弟也如此吗?” 杨珧本就是要劝谏杨骏莫要张扬,忽听杨骏似乎有万般委屈,不由惊问:“难道有人又以我等以皇亲国戚为由羞辱不成?” “正是,此非别人,乃是胡奋。” 不由一五一十与杨珧言个清楚明白。 如果是他人,杨珧听了必然生怒,但听杨骏一五一十言来,杨珧却是低声而言:“兄长差也,胡奋如此说,乃是挚友也。” “为何?” 杨骏却是不解,连连问询杨珧。 “兄长想来,胡奋之女胡芳也为贵妃,他如此说,乃是知道朝堂凶险,如今又见兄长如此张扬,乃是提醒兄长也,难道不是挚友否?如果换作别人,我等视为羞辱,可对于胡奋来说,却是真言。” “其女儿乃是贵妃,却是如何比得过咱家芷儿也,咱家芷儿乃是皇后,母仪天下之人,试问,天下能有几个皇后?” 杨骏却是气嘟嘟又问杨珧。 “兄长,虽天下只有一个皇后,而我杨氏却是凭皇后而贵,可如今,我等可由战功否?没有!既然没有战功,我等爵位岂不是来至皇后否?朝堂之上有人有个三言两语,难道错了吗?此正是为弟的今日前来劝谏兄之故。自此,兄长当低调而行,莫为我杨氏惹出祸端也。” 却是语重心长劝谏杨骏。 杨骏听了,却是不由大恼:“兄弟爵位也知来至我家女儿,为何却是说出这等话?” 不觉埋怨杨珧。 杨珧见如果再劝,正赶上杨骏受了一肚子委屈之时,知劝的多了怕有误会,无奈只得摇摇头:“兄长当三思啊!” 言毕,却是无精打采的回到自家府中去了。 回到自家府中的杨珧,越思越怕:“自古以来,一门两后者少,可如今我杨氏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如此尊贵,只怕我等消福不起,尤其兄长如此张扬,只怕祸不远也。” 然,怕虽是怕,可如何处置,却是一时之间难住杨珧,毕竟皇帝御旨已下,他又如何不接?不接,岂不是抗命乎? 杨珧不觉忧虑。 就在杨珧心中忧虑之时,却是忽听府丁来报:“门外有贾允旧吏来府求见。” 杨珧听闻,不觉鼻子里出一哼声:“自从我杨氏又出皇后,朝堂之上趋炎附势者众多,常常有朝中大臣前来攀亲认故,然,他们为朝中大臣,某家也有意与他们相交,如此,他们来也就来了,可如今就连他们门吏都来,如果某家让他进来了,被其他大臣知晓,岂不更加嘲笑不成?” 不由摆摆手:“只言某家近日疲惫,已是睡下了。” 却是欲要拒绝。 然,府丁听了,却是似乎有所料一般,又言于杨珧:“此人府门前言于奴才,说如果杨大人如此说时,只言其有救大人之策。” “救我之策?” 杨珧不由惊而疑惑:“他又如何知某家所忧?” 不觉沉思起来:“朝堂之大,之深,如同大海一般,某家刚刚步入朝堂之上,还需小心,各路神仙都需交上一交。” 想到此处,不由对着府丁吩咐:“既然如此,且迎将进来。” 不时,府丁便就带过一人,杨珧看去只觉此人鬼鬼祟祟,不由厌烦,然,既然已是进到面前,便就催促:“汝有何事?只管言来。” 大有言完便有送客之意。 “想必杨大人最近听了不少闲言碎语,其中不乏有害于杨氏的。” 来人却是不紧不慢,直言杨珧。 杨珧不由一惊:“看来此人虽是官职不大,然却是久在贾允府中熏陶,必然敏感于朝政,既然如此,不若听他如何言?” 遂就一改不紧不慢之态,躬身来人:“大人说的极是,只是某家不知该当如何?” 却是抛出一个问题给来者。 其意甚明,如果说的贴切了,自然视为尊者,如果是胡说八道,只怕是一顿棍棒了。 来者却是似乎有所料:“杨大人乃是聪明之人,近来常听朝堂不三不四之语,心中必然忧闷,然,忧闷之事小事,只怕时日久时,便就是灭门的祸害。” 却是说的极其严厉。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一句话,不由惊到杨珧:“高人!” 不由赶紧又躬身:“请上座。” 来人却是谦虚,只虚身而坐:“既然大人如此瞧得起小的,小的便就知无不言,救杨氏一回,只是...” 说到此处,却是停顿,只眼观杨珧。 “某家必奉与重金。” 杨珧赶紧承诺。 “不要金银。” 不成想,来者却是直接拒绝。 “那要什么?难道是官职?” “官职也不要。” 来人却是又说的斩钉截铁。 “到底要什么?只管言来。” 杨珧不由更加疑惑来者之意,不由问询。 “想必杨大人也知,我家贾大人只怕命不久也,如此,到时某家只怕也会无命。” 杨珧如何不知贾允之事,不由点头:“汝说的极对,贾允只怕命不久矣,如此来说,汝来某处,乃是让某家保你一命?” “不错!如果杨大人答应了此事,小的如何不谢大人?” “如何谢?” 杨珧见来人此时才说到点子上,不由追问。 “想必大人正在烦恼,忽的一门两后,却是无功封侯,只怕祸不远矣。” 杨珧不由浑身颤抖,心中又连呼高人,呼罢却是赶紧恭恭敬敬施礼:“某家当如何做方能免得祸害?” 却是谦虚问询。 来者听了,忽的从座椅上起来,躬身杨珧:“大人只需做两件事,便可无忧也。” “哪两件?” 杨珧不由问询。 “一乃禀告皇上,只让皇上留藏大人于宫中,待大人建功立业之时,便就名附实了,待附实之时,谁人又敢乱说?二乃大人当紧紧抓住司马攸之事大作文章,文章做的好时,定然便就是功劳,如此,大人岂不无忧也。” 却是说的有条不紊。 第一样,杨珧却是听的明白,然,第二样杨珧却是听的一知半解,不由赶紧询问:“如何紧紧抓住司马攸之事建功?” 来人听了,不由哈哈大笑:“杨大人难道不知夏侯和之事,不知贾允之事,不知司马攸之事?他们想趁陛下病重之时另起炉灶,如今不成想陛下却是好了,陛下好了之时,却是密秘查实,奈何却是查无实据,只是罢免了贾允兵权敲打他们而已,如此,难道杨大人只当此事了了不成?” 却是问询杨珧。 “不了又如何?” 杨珧却是装着一无所知,又连连问询。 “难道陛下就此罢了此事?必然不会。陛下必然要把司马攸视为心头大患。然,既然是心头大患,陛下岂能就此让他们在洛阳悠闲?只怕早有归藩之意。” 来者说到此处,却是侧目杨珧:“该如何建功立业,难道杨大人不知吗?” 此时的杨珧忽的听明白了,他又如何不知:“如今陛下杀不得他们,剐不得他们,唯有驱逐出洛阳方可放心,而驱逐出去洛阳,又怕他们联手,便只能归藩削权,各自为政,到时,即便他们有心,恐怕也做不到了。” 越思越觉来者非同一般,不由问询:“大人所言令某家如同醍醐灌顶一般明白,只是不知大人如何知晓如此深奥道理?” 来者却是笑了:“小的常年跟随贾允,贾允所行之事,有哪一样是光明磊落的?小的也只是活命而已。” 却是说的轻松起来,说完不由噗通跪倒杨珧脚下:“不知杨大人可留否?” 杨珧听了,如何不留,忽的向前紧紧搀扶起来:“某家如何不留?明日便依先生之言前去嘉福殿。” 翌日一早,杨珧一刻也不敢停,一路直奔嘉福殿中,见了皇帝司马炎不由噗通跪倒:“陛下。” 一声陛下喊完,不由垂泪。 大清早的,司马炎忽见杨珧垂泪而拜,不由疑惑问询:“杨国丈,为何如此?快快言来。” 杨珧却是不起,只连连叩头而言:“从古自今算来,一门二后者恐怕只有微臣一家,即便还有,便就是劳苦功高者,而如今我杨氏却一无战功,二无辅佐陛下之德,如此岂能徒享荣华富贵?即便陛下心中愿意,只怕群臣心中却是有怨,如此,岂能保全我杨氏宗族?我杨氏宗族又如何堪受陛下隆恩?微臣只想陛下为杨氏所虑,乞将微臣留藏宗庙,待臣日后建功立业能附实之时再出不晚。更有甚者,臣有此心,恐怕我杨氏宗族之中难免无有此心者,一但他们有危于社稷获罪之时,陛下也知微臣之心,定可饶过微臣,微臣也可免罹祸殃。还望陛下恩准。” 口口声声之中,却是无小利,只有大义。 皇帝司马炎听罢,不由大笑:“杨国丈如此,朕心甚慰,朕又岂能不依国丈之意,只是如此,却是埋没了国丈之才。” 然,司马炎话虽如此说,却也是准了杨珧所请,乃将杨珧留藏宫中。 杨珧见第一步如此轻松过关,不由大喜,却是在司马炎搀扶之时却是不起:“臣,杨珧还有一奏。” “何奏?” 杨珧抬头司马炎,狠狠说道:“归藩。” 喜欢晋乱请大家收藏:()晋乱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72章 归番引争议,杨峻得势。 一句归番,惹得司马炎一夜辗转反侧:“杨珧说的对,明日大殿之上必议此事。 不觉天明。 司马炎端坐在龙椅之上,他那双深邃的眼眸凝视着眼前的紫檀御案,右手的手指则轻轻地、缓缓地划过其上放置的青铜镇纸。镇纸冰冷的触感从指尖传来,仿佛一股寒流瞬间侵入了骨髓,但与此同时,他的掌心却不受控制地渗出了丝丝细汗,那温热潮湿的感觉与指尖的凉意相互交织,形成一种微妙且难以言喻的对峙。 朝堂之上,杨峻激昂陈词的声音依旧在空旷的大殿内回响着。他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好似被赋予了生命一般,化作一颗颗投入深潭的碎石,激荡起一圈圈不断向外扩散的涟漪。这些涟漪顺着那象征着无上权威的九重玉阶层层荡漾开来,直至抵达殿宇的每一个角落。 只见杨峻身着一袭朴素的葛布深衣,在这满朝身着华丽朱紫官服的大臣们中间显得格外突兀和格格不入。当他躬身行礼时,腰间悬挂的木牒与精美的玉组佩相互碰撞,发出一阵清脆悦耳的声响,宛如一曲独特的乐章在朝堂上奏响。“陛下明鉴啊!如今四海虽然初步平定,但各地豪强势力如雨后春笋般崛起,他们割据一方,称霸乡里;更有甚者,诸位王爷手握重兵,拥兵自重者亦不在少数。长此以往,必成大患呐!”杨峻言辞恳切,句句发自肺腑,其忧国忧民之心溢于言表。紧接着,他再次拱手抱拳,提高音量说道:“微臣恳请陛下施行归藩之制,责令诸王各自回归其封国属地,若无圣上诏令,一律不得擅自离开。如此一来,既可削弱诸王实力,又能维护朝廷统治,实乃安邦定国之良策也!” 就在这庄严肃穆的朝堂之上,侍中荀勖手持的那支洁白如雪、温润如玉的象牙笏板毫无征兆地从他手中滑落。只听“啪”的一声脆响,这响声仿佛一道惊雷划破了原本死一般寂静的大殿,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众人惊愕之际,只见那位颍川荀氏的掌门人面色煞白,手忙脚乱地俯身去捡拾掉落于地的笏板。然而,慌乱之中他腰间佩戴着的金印绶带不知怎的竟与蟠龙柱上垂下的华丽帷幔纠缠在了一起,一时间越扯越紧,难以挣脱。 此时,高高在上的皇帝司马炎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他的视线缓缓扫过殿内群臣,最终落在了太尉王祥身上。只见这位历经三朝的元老重臣正襟危坐,银须微颤,显然是在竭力压制心中熊熊燃烧的怒火。那颤抖的胡须宛如风中残烛,似乎下一刻便会被怒火烧成灰烬。 “杨侍郎此言差矣!”只听得一声怒喝,如洪钟大吕一般响彻整个朝堂。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镇军将军杜预满脸怒容地站了出来。 他身披一件玄黑色的重甲,那厚重的铠甲闪烁着冷冽的光芒,上面雕刻着狰狞的兽头吞口。此刻,随着他大步向前跨出一步,那兽头吞口与铠甲相互碰撞,发出一阵清脆而又铿锵有力的声响,仿佛在向所有人宣告着他心中的不满和愤怒。 “诸王戍边乃是武皇帝所立下的旧制,怎能因为一点小小的困难就轻言废弃呢?这岂不是因噎废食吗?”杜预目光灼灼地盯着杨侍郎,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他双手紧紧握成拳头,似乎随时都准备挥拳相向。 司马炎微微眯起双眸,那锐利的目光犹如鹰隼一般,先是缓缓地扫过杜预身上那精美的铠甲之上所雕刻着的神秘云雷纹。而后,他的视线稍稍移动,最终定格在了杨峻那件已经被洗得有些泛白的衣襟之上。 时间仿佛回溯到了三日前那个深夜,在庄重而肃穆的宣室殿内,一场机密的密谈正在悄然展开。当时,这位出身于贫寒之门的尚书郎杨峻,正神色凝重地将一幅巨大的舆图平铺在整整三丈长的青砖地面之上。微弱摇曳的烛火映照着他那张略显疲惫却又充满坚毅的面庞,使得他那双明亮的眼眸之中跳跃闪烁的光芒宛如点点繁星般璀璨夺目。 “陛下请看!”杨峻伸出手指,指向舆图上的一处处标记,声音低沉而有力,“如今这成都王盘踞于益州之地,凭借其险峻山势构筑起坚不可摧的防线;而河间王则统领着勇猛无匹的幽燕铁骑,虎视眈眈。倘若诸位王爷长期滞留于京城中枢……”说到此处,杨峻略微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接下来的话语该如何表述才更为恰当。 “杜将军可曾听闻幽州铁骑于月前更换了掌旗官一事?”杨峻面色凝重地突然开口问道,并缓缓地从宽大的衣袖之中抽取出一卷泛黄的帛书来。只见他轻轻将那卷帛书展开,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字迹。 “据我所知,这新任的督军乃是赵王的乳母之子啊!”杨峻一边说着,一边微微眯起眼睛,似是在思索着什么,“而且就在上个月,此人刚刚迎娶了贾公闾的庶出之女为妾室呢。”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神秘和深意,让人不禁对这位新上任的督军产生了更多的好奇与猜测。 只见贾充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呼吸也变得异常粗重起来,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正压迫着他。而站在一旁的司马炎则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他的目光敏锐地捕捉到了贾充手中紧握着的笏板,那原本光滑的表面此时已被贾充攥得微微变形,其手指关节更是因为过度用力而显得苍白无比。 看到这样一个小小的细节,司马炎的唇角不易察觉地轻轻勾了起来,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缓缓浮现于他的面庞之上。就在这时,他突然回想起昨日在椒房殿时杨芷曾对自己所说过的一番话:“杨峻此人虽然出身寒微,但却有着常人所不及的手段和能力,他可是能够替陛下您去处理那些见不得光的脏活之人啊。”想到此处,司马炎心中不禁暗自思忖道:“或许,这便是杨峻的价值所在吧……” 喜欢晋乱请大家收藏:()晋乱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73章 司马炎分封诸王,诸王心怀鬼胎。 杨峻一顿脏活,却是甚合司马炎心意,于是大殿之上,司马炎猛抬起手,用鹰隼般的眼睛看着群臣:“如此,朕便就此核定国制。” 只一句,杨峻就顺势看向御阶之上的太监,太监何等的聪明,即刻拿出早已是拟订好的圣旨当堂宣读:“就户邑多少为差,分为三等。大国置三军,共五千人,次国二军,共三千人,小国一军,共一千五百人。凡诸王兼督军事,各令出镇,徙扶风王亮为汝南王,出为镇南大将军,都督豫州诸军事。琅琊王伦为赵王,兼领邺城守事。渤海王辅为太原王,监并州诸军事。东莞王伷已莅徐州,徙封琅琊王。汝阴王骏已赴关中,徙封扶风王。徙太原王颙为河间王,河间王威为章武王。尚有疏戚诸王公,悉令就国,无令不得回京。立皇子玮为始平王,允为濮阳王,该为新都王,遐为清河王,因数子年尚幼弱,皆留居京师。” 不觉宣读完毕,立于一旁。 大殿之上,鸦雀无声。 “既然无有反驳者,就此按旨行事。” 司马炎淡淡一句话,便站起来身:“朕今感体乏,退朝吧。” “退朝!” 太监赶紧大宣。 一句退朝声中,群臣默默退出大殿。 此时的洛阳城飘着细雪,太极殿前的铜雀在暮色中凝着冰棱。 司马亮沮丧的回府,如泥般跪坐在暖阁的紫檀榻上,手中的青瓷茶盏却是早已经凉透。窗外忽得传来宫人踩雪的咯吱声,他不觉寻声而望,然而,他却不觉看见旁边铜镜里自己的面容——五十岁的亲王,眼尾的皱纹里还嵌着当年血腥战场上的风霜。 "陛下三思!" 清晨朝会上杨珧的声音突然又在他的耳边炸响。那个颧骨高耸的卫将军捧着象牙笏板,说话时总爱把袖口的金线云纹晃得刺眼。"异姓将领手握重兵,岂知不会重演汉末故事?臣请以宗室出镇要冲,方为长治久安之策。" 司马亮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茶盏上的莲花纹。他记得当时满朝朱紫都在偷眼打量站在武官首列的杜预,那位刚平定荆州的镇南大将军垂着眼睑,铠甲上的龙鳞甲片在晨光中明明灭灭。 "扶风王以为如何?" 御座上的声音惊得司马亮后背渗出冷汗。他抬头望去,九旒冕下的面容模糊在殿柱投下的阴影里,就像二十年前在崇华殿初见时那样。那时先帝还在,年轻的太子司马炎来探望病重的叔祖父司马孚,十四岁的司马亮跪在廊下,听见屏风后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 "臣...臣以为卫将军所言甚是。"他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回荡,余光瞥见杜预的佩剑穗子微微颤动。当他说到"屏藩王室"四个字时,分明听见角落里传来声冷笑,像是从汝阴王司马骏的方向飘来的。 他当时如何不知,这一切,都已成定局。 此刻暖阁里的炭盆忽得噼啪爆响,冲击的灰烬不由呛的司马亮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侍立的老宦官正要上前,司马亮却是摆手制止。案头摊着今早刚到的诏书,泥金绢帛上"徙封汝南王,出为镇南大将军"的字迹还未干透。镇南大将军——这个杜预刚刚卸任的职位,现在像块烧红的烙铁砸在他掌心。 "阿父!" 珠帘哗啦作响,十岁的始平王司马玮裹着白狐裘闯进来,发间还沾着未化的雪粒。孩子扑进他怀里时带进股寒气,让他想起二十年前在陇西军营,那个雪夜里降生的长子。如今那孩子正在太原监军,而他怀中的幼子尚不知明日就要骨肉分离。 不觉就要伸手抚摸。 "他们说您要去汝南建王府?"孩子仰起脸,琉璃灯下的眸子清亮如星,"玮儿能跟着去看淮河吗?上次杜将军说淮河边的战船比洛阳城的门楼还高..." 司马亮的手僵在半空。他忽然想起半月前在尚书台看到的那卷《徙封诸王疏》,杨珧俊秀的隶书底下藏着刀光剑影:"诸王公皆在京师,骄奢淫逸,不谙兵事。宜使就藩,习军旅之实..."当时窗外正飘着雪,羊祜将军送来的腊梅在案头开得正好。 “是啊。” 司马亮还是落下手轻抚爱子:“该睡觉了。” “咚咚咚” 戌时的更鼓惊散回忆。怀中的孩子已经睡着,睫毛在烛光中投下细密的影。司马亮轻轻抚过幼子颈后柔软的胎发,突然听见廊下传来熟悉的木屐声。 "琅琊王到——" 珠帘再次掀起时,司马亮嗅到了邺城特有的柏子香。司马伦披着玄色大氅立在门口,金冠上的东珠映着雪光,三十岁的面容比三年前在铜雀台宴饮时更加阴郁。他解下佩剑扔给随从的动作,让司马亮想起二十年前在猎场,这个庶出的堂弟是如何一箭射穿猛虎咽喉的。 "亮兄接得好差事。"司马伦径自坐到暖榻另一侧,指尖敲着案上的诏书,"豫州九郡,江左咽喉。杜元凯经营多年的地盘,现在要让给咱们这些''屏藩''了。"他特意加重最后两个字,嘴角扯出个讥讽的笑。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司马亮示意宦官添茶。他知道这个堂弟向来桀骜,当年因为生母是倡优,差点被剥夺袭爵资格。此刻司马伦袖口露出的金丝螭纹让他想起件事——三日前有密报说琅琊王府新进了二十名鲜卑奴。 "邺城乃曹魏旧都,民风彪悍。"司马亮慢慢斟茶,看着碧绿的茶汤在盏中旋出涟漪,"陛下让仲弟镇守此地,可见信重。" "信重?"司马伦突然大笑,震得梁间积灰簌簌而落。他探身凑近时,司马亮看见他眼底密布的血丝,"你当真信那套''封建亲戚以镇四海''的说辞?杨珧兄妹把持朝政,这是要把宗室当看门犬撒出去,好让他们的外甥安坐东宫!" "慎言!"司马亮手中茶盏重重顿在案上。始平王在睡梦中不安地动了动,老宦官连忙将孩子抱去偏殿。暖阁突然安静得可怕,能听见雪粒子扑打窗纸的沙沙声。 司马伦往后靠在隐囊上,把玩着腰间新换的错金带钩:"亮兄可知昨日陛下召见河间王说了什么?''卿虽年少,当效法汝祖安平献王忠勤王室''——安平献王当年可是被齐王逼得绝食而亡。" 这话像把冰锥刺进司马亮后颈。他想起父亲司马孚临终时攥着自己的手,枯瘦的手指几乎掐进他血肉:"司马家...不能重蹈曹氏覆辙..."那时铜雀台的更漏声穿透重重宫墙,建始殿方向传来新帝登基的礼乐。 "这是陛下亲制的三等分封。"司马亮展开诏书副本,羊皮纸在烛光下泛着淡金,"大国三军五千人,次国二军三千人..."他的声音突然哽住,因为看见司马伦的封国配置——赵王,督邺城守事,却只配次国二军。 司马伦的冷笑像毒蛇吐信:"我那好侄儿司马遹刚满三岁,东宫属官倒已经塞满了弘农杨氏的门生。亮兄此去豫州,不妨多留意扬州刺史部的动静——听说王浑最近在广陵造船?" 更漏指向亥时,雪下得更急了。司马亮望着窗外被积雪压弯的竹枝,突然想起自己疆场拼杀的场景。那时他作为安东将军率水师横渡长江,曾看见建业城头的战旗在暮春的细雨里飘摇。杜预的楼船撞破朱雀航的瞬间,有个吴国老臣抱着玉玺从望楼跃下,绯色官袍像朵凋谢的石榴花绽放在浑浊的江面。 "明日卯时启程。"司马亮收起诏书,翡翠扳指在羊皮纸上刮出细微的响动,"仲弟可要同往邺城?" 司马伦起身时大氅扫翻了茶盏,碧色茶汤在青砖地上漫成诡异的图案。他走到门口又回头,东珠冠冕下的眼睛亮得骇人:"亮兄可知陛下为何要分封诸皇子?始平王、濮阳王...这些乳臭未干的小儿留在洛阳,当真只是天伦之乐?" 珠帘晃动的声响渐渐消失在廊外。司马亮独坐良久,直到更鼓敲过三响。他展开舆图,手指沿着汝南往北划过许昌,在邺城的位置重重一点——那里是当年司马懿发动高平陵之变的起点。 偏殿突然传来孩童的啼哭,接着是老宦官慌张的脚步声。司马亮将舆图凑近烛火,看着邺城的标记在火焰中渐渐焦黄卷曲,恍惚间听见建始殿的朝钟在雪夜里幽幽回荡。 不情不愿之中,司马炎便就为后来的八王之乱深深的埋下了祸根。 喜欢晋乱请大家收藏:()晋乱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74章 树机能攻陷凉州,马隆请命出征。 太始六年的秋风格外肃杀,太极殿前的铜雀在风中发出呜咽般的声响,而洛阳城的城楼上,却是站着一脸严肃的杨珧,他用深邃的眼睛看着不情不愿拖家带口赴蕃的诸王,不由嘴角倒勾,露出一丝篾笑:“洛阳终于清静了。” 然而,待诸王携带家眷凄惨走远,只能看见背景之时,杨珧却是不由猛然身体一振:“不好,赴蕃的诸王中,却是没有那一个最重要的亲王,此人若是留下来,必然后患无穷。” 不错,他没有看到齐王司马攸。 “分封诸王,却是单单少了司马攸!” 杨珧不由心中一振懊恼:“他才是最大的威胁!”这一个念头不由让杨珧冲下城楼,“要赶紧提醒皇帝司马炎。” 几乎是一路小跑,连家也不回,也顾不得继续开心于诸王赴蕃,满怀焦虑的直奔皇帝司马炎寝宫。 “陛下!” 杨珧一路小跑进了司马炎寝宫,刚刚要开口,却是见司马炎一脸怒气正坐于御榻之侧,金口暴怒:“牵弘无能!” 杨珧见状赶紧闭了嘴,识趣的趋步向前:“诸王已归蕃,陛下却是因何事暴怒?” 司马炎却是头也不抬,只把一道奏报猛然扔到杨珧脚下:“西北树机能已然攻陷凉州!” 司马炎指着杨珧脚下染血的战报,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玉具剑的螭龙纹。然而,无论如何掩饰,却是掩饰不住心中怒气。 杨珧赶紧拾起来这份用朱砂圈点过的军报,看罢方知字字都浸透着西北的鲜血——凉州刺史牵弘战死沙场,七万大军尽丧羌胡之手,金城、武威相继陷落,河西走廊的烽火已烧到黄河岸边。据斥候密报,树机能已将缴获的晋军旌旗制成毡帐,金城郡府衙的匾额竟被改作马槽。 “竟然被做成马槽!” 杨珧如何不知,咸宁五年,凉州虏树机能反,杀刺史牵弘。"这场叛乱并非偶然。自泰始年间起,河西鲜卑屡叛,树机能作为秃发部首领,联合羌、氐等部,控弦二十万。其部众依祁连山为屏障,以游击战术切断粮道,致使晋军屡战屡败。凉州乃丝绸之路咽喉,失去此地,中原将失去对西域的控制,更危及关中屏障。 前番委任贾允出征,奈何却因各种原因终未成行,后又因太子婚而致一延再延,不想今日却是养虎为患,已成朝廷大害而危机社稷安稳。 “陛下!” 杨珧赶紧跪倒:“赶紧太极殿议兵,讨伐树机能!” 司马炎听罢,无奈轻出一口气:“也只好如此了。” 太极殿上,司马炎刚命太监宣读完染血的战报,但见镇军将军王浑出列,出列时,腰间九环金刀撞得玉阶叮当作响,"树机能此獠屡叛朝廷,臣请率并州铁骑五万..."话未说完,御史中丞张华突然咳嗽两声。这位以博闻强记着称的文臣,此刻正盯着殿柱上新添的裂痕——三日前地动,太极殿梁柱竟被震出半寸宽的缝隙,这在天人感应之说盛行的年代,被视为极不祥的征兆。 “只怕此时出兵,是为不利!” 张华一句话,不由让王浑回头:“难道就任凭树机能作乱?” 司马炎此时却是不急了,只用目光扫过丹墀下的文武百官。他看到杜预垂首盯着青砖上的茶渍,那是汝南王司马亮辞行时失手打翻的建州贡茶。茶渍边缘泛着诡异的暗红色,与三日前星官奏报的"荧惑守心"天象暗自相合。突然,左班末位传来甲胄碰撞的铿锵声,一个身着深绯官服的瘦削将领跨步出列,磨损的皮甲边缘从朝服下摆露出,在满殿锦绣中显得格外刺目。 司马炎不急之中不由一振:“难道又有人请战?” "臣马隆,愿为陛下分忧。"声音沙哑如戈壁朔风,惊得檐角铜铃叮咚作响。 马隆一句话,朝堂霎时寂静,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马隆左颊的箭疤在晨光中泛着淡红,那是泰始四年被羌人毒箭所伤留下的印记。太尉何曾的象牙笏板却是忽的"当啷"落地,这位三朝元老颤巍巍地指着马隆:"竖子安敢妄言!凉州糜烂至此,王将军英勇名贯天下,尚且需要五万兵,岂是你无名之辈可定?昔日光武遣来歙率两千锐士入陇,尚需..." "卿要多少兵马?" 未等何曾话说完,司马炎却是突然开口,直问马隆。 "三千勇士足矣。" 声如洪钟。 满殿哗然如沸水炸锅。 武官班列中,平虏将军孟观冷笑出声:"三千?树机能控弦之士二十万!去岁杨欣率三万大军尚全军覆没,汝凭何轻言?难道要以国家大事做为儿戏?" 话刚落地,却见文臣队列里又一阵骚动,尚书令裴秀已是急不可耐的出了队列:“陛下。”正要引经据典之时,却是忽被马隆沙哑的声音截断:"羌人善骑射而不习阵法,臣请募能开四钧弓、挽九石弩的壮士,以奇兵破之。" 马隆有策之言,一禀了皇帝司马炎,二又堵诸了位大臣的嘴,朝堂之上不由稍稍安静了一些。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司马炎的手指突然攥紧御案边缘,鎏金雕龙的案角在他掌心留下深深印记。二十年前祖父司马懿临终时的场景浮现眼前:病榻上的宣皇帝握着传国玉玺,气若游丝却字字千钧:"天下精兵,在质不在量..."此刻殿外忽起狂风,卷着太庙方向传来的编钟余韵,恰似冥冥中的回应。 司马炎缓缓抬头马隆,眉头皱而猛舒:"准奏!"帝王的声音震得梁间积尘簌簌而落,"即日擢马隆为讨虏将军,兼领武威太守!凡有所需,皆可从武库支取!" 武帝竟然以此方式,力排众议,准了马隆。 马隆不由噗通跪倒,大谢皇帝恩典。 洛阳南郊的演武场上,五丈高的松木箭靶布满箭痕。马隆端坐将台,朱笔在名册上勾画的声响与弓弦震颤声此起彼伏。校场东侧,三十具九石擘张弩依次排开,寒铁打造的弩机在秋阳下泛着幽光——这是武帝特批启用的伐吴旧械,经将作监三日赶工方才修复。据《晋书·舆服志》,九石弩需六百斤拉力,非力士不可开。 "开弩!" 排队的青壮中忽起骚动。只见个满脸络腮胡的并州猎户,单手提起需两人合抬的擘张弩。弩臂弯曲时的吱呀声令人牙酸,"嘭"的巨响后,三百步外的铁制札甲竟被洞穿。监试官量得箭入铁甲三寸七分,围观众人倒吸冷气——这般力道,足以射穿羌人重骑的双层皮甲。 "陈武,并州雁门人,泰始二年射杀鲜卑百夫长..."马隆挥笔写下名字,忽然瞥见此人腰间悬着的青铜腰牌——那是阵亡将士遗物的制式,不由大喊:"赐酒三升!" 至未时二刻,已有四百人落选。 忽闻西侧传来惊呼,原是幽州斥候张绪蒙目辨声,仅凭马蹄轻重便道出马匹优劣。又有西凉刀客王猛舞动八十斤陌刀,刃风竟将三丈外的旌旗削去一角。马隆亲验其刀,见刃口密布细密云纹,正是百炼钢打造的宝刀。 申时三刻,校场西侧忽闻鹰唳。众人抬头望去,但见个沉默的羌族青年正吹奏骨笛,三只金雕在他头顶盘旋。青年突然张弓搭箭,雕翎箭破空声中,最高处的金雕应声而落。马隆瞳孔微缩——这般箭术,正是克制羌人游骑的利器。 "拓跋野,安定郡羌人,元康元年归化..."录事参军低声禀报。马隆凝视青年腰间的汉式革带,终在名册上重重落笔:"准!"此举打破"夷夏之防",足见马隆用人之胆识。 三千五百勇士不觉募齐,马隆当下之急便就是武备,然而,当马隆到武库地窖之时,武库地窖的霉味却呛得人睁不开眼。武库令王衍举着犀角灯,指着积灰的木箱谄笑:"此皆泰始三年新造强弩,将军尽可取用。"随行的陈武掀开箱盖,弩机榫卯处竟爬出蛆虫,腐木气息扑面而来。 马隆拾起根断弦,在掌心竟然能搓成粉末。 马隆看着手中的粉末,不由怒从胆边生:"王令好大的胆子!"他突然抽出佩刀劈向木箱,朽烂的弩臂应声而断,露出虫蛀的榆木芯。刀光再闪,十余箱"精甲"皆被劈开——所谓铁甲,不过是漆了黑墨的竹片编成。 “此类劣甲遇矢即穿,遇刀立断,这哪是武备?实为自杀之器!” 不由怒而长啸! "将军息怒!"王衍扑通跪地,袖中滑出的西域玉玦撞在青砖上,发出清脆声响。马隆俯身拾起玉玦,指腹抚过内侧隐秘的佉卢文刻痕,眼中寒芒乍现。 马隆如何不识得? 那是西域商队通行的密语,译文正是“姑臧城南,腊月望日”。 “难道此贼与树机能暗中有交易?若此,朝堂群臣腐败如此将至国亡!” 不由暴怒,遂就一把拉住王衍:“本将军不管汝为何人,明日只与我太极殿面君!” 次日太极殿前,当马隆将腐弩掷于玉阶时,木屑纷飞中现出竹甲内层的"泰始五年制"铭文。司马炎瞥见瑟瑟发抖的王衍袖中若隐若现的玉玦,帝王的眼神骤然冷厉如刀:"传旨!武库甲胄器械,任马卿自择!凡有阻挠者,斩!" 宣罢,却是手指王衍:“将此人交有司审查!”不想竟然被查出"盗卖军械,私通外虏",腰斩于市。 十月初八的德阳门外,三千五百壮士列阵如林。马隆抚过军中特制的扁箱车,榫卯结构的车厢可拆解为鹿角障——这是效法卫青漠北之战的古法,又经他将作大匠改进,每辆车厢暗藏十二具连环弩机。 武帝特赐的三年军资中,竟有三百车磁石。此物将在陇西战场发挥奇效——羌人铁甲遇磁石则相吸,马隆早在洛水试验时便发现此妙用。另有百车火球,内藏硫磺焰硝,为攻城利器。 “陛下亲赐三年军资。” 黄门侍郎的宣旨声却被突如其来的破空声打断。只见羌族青年拓跋野张弓搭箭,百步外的旌旗缨络应声而落,三军齐呼万胜,声浪一浪盖过一浪,直震得城楼鸱吻颤动。马隆望着烟尘中的军阵,忽然想起当年拼杀战场的场景——同样的锐气,同样的决绝。 马蹄声起时,洛阳城头的暮鼓恰好敲响。 马隆环视麾下:并州猎户正在调试弩机刻度,西凉刀客擦拭着八十斤陌刀,幽州斥候往水囊中装入磁石粉末。 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如同三千柄出鞘利剑,直指西北狼烟。 喜欢晋乱请大家收藏:()晋乱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75章 马隆西北战狼烟,树机能魂灭祁连山。 太康元年七月,函谷关的城楼上旌旗猎猎。马隆勒马立于关前,身后三千五百武威营将士列阵如铁,百辆偏箱车首尾相连,车轮碾过黄土发出沉闷的轰鸣。副将王琰望着蜿蜒入云的陇山古道,忍不住低声道:“将军,朝廷连民夫都未派,这些辎重车……” “此车非为载物,实为战阵。”马隆抚摸着偏箱车蒙着牛皮的侧板,手指划过机关暗格,“鲜卑人擅骑射,若以车为墙,弩箭为矛,便是移动的城池。”他忽地掀开车厢隔板,露出三排寒光凛冽的连弩——每架弩机可装十矢,绞盘转动时铁弦铮鸣。 正言语间,一骑快马自洛阳方向疾驰而来。信使滚鞍下马,捧上漆盒:“陛下赐将军金符!”马隆展开帛书,武帝朱批赫然在目:“凡陇右诸郡,见符如朕亲临,钱粮兵马皆可调用。”王琰倒吸冷气:“这可是霍去病当年待遇!”马隆却将金符收入怀中,目光沉沉望向西方:“霍骠骑横扫漠北时,带的可是数万铁骑。” 八月酷暑,大军行至金城(今兰州)郊外。斥候飞马来报:鲜卑大将猝跋韩率万骑封锁陇道,沿途烽燧尽数焚毁。王琰摊开羊皮地图,指尖划过洮水河谷:“若绕道狄道,要多行三百里。”马隆却盯着地图上标注的“野狐岭”三字,忽然问道:“此地可有磁石矿?” 当夜,武威营悄然开赴野狐岭。月色下,百辆偏箱车首尾相衔围成圆阵,士兵们将磁石碾碎成粉,混着桐油涂抹在车壁内侧。李虎摸着磁粉嘀咕:“这玩意能挡鲜卑铁骑?”马隆不语,取过他的铁矛往车壁一掷——只听“当啷”一声,矛尖竟被牢牢吸住。 次日黎明,地动山摇。鲜卑骑兵如黑云压城,为首者赤膊纹身,正是猝跋韩。他见汉军阵中无弓弩手出列,狂笑道:“南朝小儿吓破胆了!”挥动弯刀,万骑齐发。 距阵百步时,马隆令旗挥落。偏箱车顶板轰然掀开,三千架连弩同时激发,淬毒箭矢化作漫天飞蝗。更诡异的是,鲜卑战马突然嘶鸣人立——马鞍上的铜饰、骑士的环首刀竟被磁力牵引,纷纷脱手吸附在偏箱车上。阵前顿时人仰马翻,李虎趁机率重甲士杀出,专斩落马敌酋。 黄昏时分,战场已伏尸遍野。王琰清点战果时双手发颤:“斩首三千级,获良马五千匹……”马隆却蹲在一具鲜卑千夫长尸首旁,翻检其怀中牦牛肉干:“传令,今夜全军食胡饼、饮马奶!” 篝火旁,陇西老兵赵四嚼着腥膻的肉干,突然泪流满面:“去年杨刺史兵败,我们饿得煮皮带充饥……”话音未落,一袋乳酪扔到他怀中。马隆不知何时走来:“鲜卑人能靠抢掠为生,我们为何不能?传令各营:今后所获牛羊六成充军,四成分与沿途难民!” 黎明时分,奇景出现:五千匹缴获战马驮着粮草,竟自动排列成行——每匹马具都嵌着铜片,被偏箱车的磁力牵引。李虎恍然大悟:“难怪将军不要民夫!”马隆轻笑:“鲜卑送马,朝廷省钱,两全其美。” 九月,大军抵陇西郡。鹅毛大雪中,郡守颤巍巍捧出账簿:“府库仅存粟米千石……”马隆扫过堂下饥民,突然解下佩剑:“明日开仓放粮。”王琰大急:“可我军粮草……”话音未落,马隆已摊开地图:“鲜卑冬牧场在焉支山,此时牛羊正肥。” 当夜,二十名精通鲜卑语的斥候潜入敌境。三日后,焉支山麓的鲜卑部落遭遇“马贼”袭击,奇怪的是这些“马贼”只抢粮草不杀人,临走时还用鲜卑语高喊:“秃发树机能克扣你们过冬粮,不如投汉军吃饱饭!” 十月初,武威营粮车反而增至三百辆。马隆看着络绎来投的羌人部落,对王琰道:“用鲜卑人的粮养羌人的兵,这才是真正的以夷制夷。”帐外,降兵们正跟着汉军工匠学习操作连弩,磁石粉在雪地上画出奇异的图案。 十一月,大军行至洮水。对岸鲜卑军沿河筑垒,箭楼林立。王琰忧心:“敌军据险而守,强攻恐伤亡惨重。”马隆却带亲兵溯流而上,在结冰的河面敲敲打打。深夜,上游忽然传来冰层破裂的巨响——原来武威营暗中熔铸铁锥,将百丈冰面凿成蜂窝状。 次日拂晓,鲜卑军惊见河面漂来无数草人,皆着汉军衣甲。守将大笑:“南人诡计!”命士卒射箭取乐。待到箭矢耗尽,对岸突然战鼓震天,真正的汉军从下游冰面疾驰而过。鲜卑军慌忙回防,却踩塌蜂窝冰面,数百人坠入刺骨激流。 此役不费一兵一卒破敌,武威营将士望着对岸挣扎的鲜卑兵,终于信服了将军那句:“上兵伐谋,其下攻城。”马隆却抚摸着冰凉的偏箱车,望向祁连山方向——那里,秃发树机能的主力正在集结。 太康元年腊月,河西走廊的寒风裹着雪粒,刀子般割过武威营将士的脸。马隆站在姑臧城外的石羊河畔,望着冰面下暗流涌动的河水,甲胄上凝满霜花。副将王琰哈着白气禀报:“斥候探明,秃发树机能亲率八万大军驻扎上游,随时可能南下。”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八万?”李虎攥紧铁槊,指节咯咯作响,“咱们只有三千五,这仗怎么打?” 马隆抓起一把雪搓脸,寒意刺得精神一振:“当年霍去病八百骑破匈奴数万,靠的可不是人数。”他忽然俯身贴耳冰面,远处传来细微的“咔嚓”声——那是鲜卑斥候马蹄震裂薄冰的动静。 当夜,武威营大帐灯火通明。马隆用炭笔在冰面示意图上勾画:“石羊河冰层厚三尺,但河心暗流处仅有尺半。鲜卑人善骑射却不识水性,此乃天赐良机。”众将听得屏息,却见将军突然掀开帐帘,寒风卷着雪花扑入:“李虎,带人去河面凿洞,每洞间隔十步!” 黎明时分,五百壮士赤膊上阵。铁凿破冰的叮当声响彻河面,凿开的冰窟窿里,武威营士卒竟将铜釜架在火上,舀河水煮沸后反浇冰面。王琰看得心惊:“将军,冰层浇热水岂不更易融化?”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马隆抓起一把冰屑,“白日热水浇淋,夜间寒风一吹,表层看似冻实,实则脆如薄饼。”他拾起石块砸向处理过的冰面,“咔嚓”一声裂出蛛网纹,“鲜卑铁骑重逾千斤,届时……” 话音未落,上游突然传来号角声。秃发树机能的狼头大纛出现在地平线上,黑压压的骑兵如潮水涌来。马隆冷笑:“来得正好!”急令鸣金收兵,河面只留数十架偏箱车,车顶赫然绑着草人,披挂汉军旌旗。 秃发树机能立马高坡,见汉军“仓皇撤退”,放声狂笑:“南朝小儿怕了!儿郎们,踏平敌营!”五万铁骑轰然启动,马蹄震得冰面簌簌颤抖。前锋刚冲至河心,惊天裂响骤起——经热水反复融冻的冰层瞬间崩塌,鲜卑骑士连人带马坠入冰窟,后方骑兵收势不及,如叠罗汉般栽进刺骨激流。 “放火箭!”马隆令旗挥落。潜伏在两岸的武威营弩手齐射,裹着硫磺的箭矢点燃偏箱车中暗藏的鱼油囊。霎时间河面燃起冲天大火,冰水交融处腾起滚烫蒸汽,落水的鲜卑人在冰火两重天中凄厉哀嚎。 秃发树机能目眦欲裂,突然瞥见西岸有队“汉军”正搬运粮草,立即分兵两万包抄。待骑兵冲近,那些“士卒”竟纷纷卸去外袍——全是塞满干草的假人!埋伏在雪堆中的重甲士暴起突袭,磁石甲吸住鲜卑人的铜制马镫,铁槊专挑咽喉要害。 残阳如血时,石羊河已成修罗场。秃发树机能带着亲卫狼奔豕突,却被磁石车阵困在河湾。马隆单骑追至,忽见雪地里银光一闪——三支透甲锥迎面射来!千钧一发之际,战马人立而起,马鞍上的磁石圆盾“叮叮”吸住毒箭。 “秃发小儿,只会暗箭伤人?”马隆挥刀劈开敌阵,却见那鲜卑可汗脱去貂裘混入乱军。李虎急得大吼:“将军,他要跑!” “跑不了。”马隆取过鹰角弓,搭上特制鸣镝。箭啸破空刹那,十里外雪山突然轰鸣——竟是早先埋设的火药被引燃!雪崩如银龙扑下,彻底封死鲜卑残军退路。 夜幕降临时,武威营点燃篝火收拢降兵。马隆特意命人将冻僵的鲜卑俘虏裹上羊皮,又让羌族译官高声宣谕:“汉军只诛首恶,附从者赏粮归家!”降兵中忽有老者颤巍巍举手:“我等妻儿还在秃发大营挨饿……” 马隆解下佩剑掷地:“想吃饭的,带路去秃发粮仓!”当夜,数千降兵化作先锋,领着汉军奇袭鲜卑后方牧场。待到天明,武威营不仅缴获十万石粮草,更解救出被掳汉民三千——这些蓬头垢面之人,竟成了最熟悉鲜卑地形的向导。 篝火旁,王琰翻阅着新绘制的鲜卑布防图,仍觉恍如梦中:“一日内破敌五万,我军伤亡竟不足百人?”马隆正用磁石粉在冰面推演沙盘:“你看,秃发兵力分散在十二个部落,我们只需夺取焉支山盐池……”话音未落,李虎拎着酒囊闯进来:“将军神机妙算!弟兄们捞到条冰河大鱼!” 帐帘掀起,五花大绑的猝跋韩被推进来。这鲜卑悍将浑身湿透,却仍昂首叫骂:“汉狗只会诡计!”马隆不怒反笑,亲手为其松绑:“听说你母亲是汉人?看看这个。”说着抛去一卷帛书,上面详细记载着秃发树机能苛待混血部落的恶行。 黎明时分,武威营辕门外多了一串向北延伸的马蹄印。王琰望着雪地上的足迹叹道:“将军这招攻心计,胜过十万雄兵。” 太康二年(281年)正月,祁连山鹰愁涧的寒风裹着冰碴,在嶙峋山石间撕扯出凄厉呼号。马隆率三百轻骑追至谷口,忽见雪地上散落着鲜卑铜铃,每只铃铛都诡异地指向北方——正是磁石阵所在方位。 “将军,秃发残部不过三百,何须亲追?”王琰话音未落,山巅突然滚落巨石。马隆急扯缰绳,战马人立而起,堪堪避过致命一击。“他若不想让我追,何必沿途丢弃金印?”马隆拾起雪地里半掩的鲜卑狼头印,冷笑道:“这是请君入瓮的饵。” 暗处传来秃发树机能的呼喝,竟用生硬汉语挑衅:“马隆!可敢独闯我鲜卑猎场?”声浪在山谷间回荡,惊起成群寒鸦。李虎暴喝欲冲,被马隆按住肩头:“他要单挑,正合我意。”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入夜,武威营在谷口扎寨。马隆命人将二十辆偏箱车拆解,零件运至峭壁之上。王琰举着火把,见士兵们用磁石粉在山道涂抹出奇异纹路,恍然道:“将军要把整座山变成磁笼?” “鲜卑人甲胄多用铜钉,马具必有铁环。”马隆将磁石粉撒向岩壁,粉末竟如活物般吸附石缝,“明日日出时,这些磁粉经晨露浸润,吸力可增三倍。”说着取过李虎的铜盔往岩壁一掷,头盔“当啷”贴住,任李虎如何发力都扯不下来。 子时,二十架改装过的床弩被抬上绝壁。弩臂缠着浸油麻绳,箭槽里不是箭矢,而是装满磁粉的陶罐。“此物名‘天罗’,专克鲜卑铁骑。”马隆轻叩陶罐,粉末流动声如恶鬼低语。 黎明时分,秃发树机能亲率死士冲出。这些鲜卑精锐皆弃铜甲换皮袄,战马四蹄裹毡,果然避开了磁石吸附。两军在山道狭路相逢,秃发挥动弯刀大喝:“马隆!今日便用汉人兵法杀你!” 话音未落,山巅突然传来机括轰鸣。二十个磁粉陶罐凌空炸裂,黑雾弥漫中,鲜卑战马的眼鼻皆被磁粉所迷,发狂般撞向岩壁。更可怕的是,昨日布设的磁石阵开始生效——鲜卑人怀中的铜箭、腰间的铁匕纷纷脱手飞向山壁,叮当声如暴雨击磬。 “放箭!”马隆令旗挥落。武威营箭矢却非射向敌阵,而是钉入两侧山壁。箭尾系着的浸油麻绳瞬间燃起,火舌顺着磁粉纹路蔓延,整条山道化作火龙。秃发树机能割断燃烧的皮袄,突然瞥见马隆单骑立于火海外围。 “马隆!你我今日既分高下,也决生死!”秃发树机能掷出弯刀,刀柄铜环竟被磁力牵引,斜斜插进岩壁。马隆反手抛却长槊,拔出环首刀:“如你所愿。” 两马交错,刀光如电。秃发的弯刀专走下三路,刀刀劈向马腿;马隆的汉刀大开大合,借磁石甲重量劈砍。三十回合后,秃发突然扯开衣襟,露出胸前狼头刺青:“长生天庇佑的勇士,岂会败给南人!”竟徒手抓住刀刃,鲜血淋漓中猛地将马隆拽下马背。 雪地翻滚间,马隆肘甲暗格弹出一把磁石短匕。秃发挥拳砸来时,匕首突然被其护心镜吸住,马隆趁机翻身压上,刀锋抵住咽喉:“你的护心镜是铁制的。” 日上中天时,幸存的鲜卑人跪满山谷。马隆立于高岩,脚下是秃发树机能的无头尸首。王琰捧着金盘欲接首级,却见将军将头颅抛向降兵:“送回秃发部落,告诉他们——汉军不灭族,但降者需献战马三千。” 忽有苍凉胡笳声起,一白发老酋走出人群,竟是秃发树机能的叔父秃发务丸。他捧着一卷羊皮,用汉语嘶声道:“此乃河西十二部舆图,求将军留我族妇孺性命。”羊皮卷上赫然标注着焉支山盐池、弱水金矿,更有秃发树机能藏匿的西域珍宝库。 马隆扶起老者,解下自己的锦袍为其披上:“汉胡皆是大晋子民。从今往后,祁连山南北,再无战马踏青苗。” 三月开春,武威营押送降兵返凉州。途经秃发部落时,所见却是荒芜田地与饿殍。马隆突然下令全军解甲,三百辆偏箱车拆作耕犁。“战事毕,当使干戈化农具。”他亲手扶犁开垦,磁石犁头破土时,竟吸出大量鲜卑人埋藏的铁制兵器。 羌人、氐人闻讯而来,用羊毛换铁犁。不到旬日,河西走廊新垦良田万亩。更有鲜卑牧人献马求耕,李虎不解:“将军不怕他们复叛?”马隆笑指田间:“能吃饱饭的百姓,谁愿做马背上的饿鬼?” 是夜,凉州城头升起孔明灯三千五百盏,每盏灯下系着阵亡将士的名牌。马隆独坐城楼,将秃发树机能的狼头金印熔成耕犁,对身旁王琰道:“此物比人头,更能安定边疆。” 太康二年(281年)三月,姑臧城南郊。 残雪初融的荒原上,三百架磁石犁划开冻土,铁铧吸出深埋的箭镞、断刀,叮叮当当落进藤筐。马隆赤脚踩在泥泞中,扶犁的手掌结满老茧,身后跟着三千鲜卑降兵——这些昔日弓马娴熟的骑士,此刻笨拙地握着犁柄,额头沁出汗珠。 “将军,按《晋律》该用牛耕……”凉州别驾捧着竹简欲谏,却被马隆抬手打断:“牛要留着产奶育犊,人比牲口金贵。”说着将一捧混着箭头的黑土撒向人群:“这土里埋着汉人的血、鲜卑的骨,如今长出粟米,便是天地最大的公道!” 忽有羌人酋长挤进人群,指着磁石犁惊呼:“这铁器吸得出地里的碎铁!”马隆大笑,命人抬来十架铁犁:“今日起,各族以羊毛换农具,一车毛换一具犁!”人群沸腾,几个鲜卑汉子当场脱下皮袍,露出结满冰碴的胸膛:“我们现在就剪羊毛!” 四月,焉支山盐池碧水如镜。马隆褪去铠甲,披着素色深衣登上祭坛,坛下跪着河西十二部酋长。巫祝捧来青盐,马隆却将盐粒撒入陶瓮:“今日歃血为盟,不如以盐为誓——汉胡皆嗜此味,何分彼此?”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秃发务丸颤巍巍起身,割破手指滴血入瓮:“鲜卑愿献战马三千,但求汉家开互市。”羌族大酋紧随其后:“我族出牦牛五千头,换盐铁使常驻。”马隆拍开酒坛,琥珀色的葡萄酒倾入盐瓮:“自今日始,盐池设榷场,汉胡交易,十税其一!” 忽有快马驰至,信使高举漆盒:“敦煌急报!西域商队遭马贼劫掠!”众酋变色,却见马隆取出金符:“着武威营旧部编为护商军,凡丝路商旅,汉胡同护。”说着将金符一劈为二,半付秃发务丸:“凭此符可调护商军,若有劫掠者——”他猛然挥剑斩断案角,“犹如此案!” 五月,姑臧城西立起三丈高的木楼,匾额上“河西庠序”四字墨迹未干。马隆亲自执鞭,为百名汉胡童子开讲《论语》。羌人少年结结巴巴诵读“有朋自远方来”,鲜卑孩童挥毫写下歪扭的“和为贵”。 “将军,胡儿学汉话尚可,学经史有何用?”州学博士低声质疑。马隆指着窗外市集:鲜卑牧民用汉语讨价还价,汉人工匠比划着学胡语。“你看那卖陶罐的汉商,上月刚娶了鲜卑媳妇。”他蘸墨在竹简写下“和”字,“刀剑能平天下,笔墨才安人心。” 忽有童子举手:“先生,我爹说鲜卑人是狼,养不熟的!”满堂寂静中,马隆解下佩刀置于案上:“二十年前,我随父戍边,鲜卑邻居冒死救过我的命。”他掀开衣襟,露出腰间狰狞箭疤:“这一箭,是平叛时汉人叛徒射的。” 是夜,马隆独坐城头。羌笛声里,秃发务丸抱着胡琴走近:“将军可知此琴来历?琴身是祁连云杉,弦乃天山马鬃。”苍老的手指拨动琴弦,流淌出的竟是《诗经·采薇》。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马隆以剑击节相和。曲终时,老酋长忽然泪流满面:“树机能年少时,也曾在此城学《楚辞》……”马隆默然,解下酒囊递去:“所以他更该死——读过圣贤书还纵兵劫掠,比寻常胡酋可恨十倍。” 更鼓声中,一队商旅举着火把出城,驼铃惊起夜枭。秃发务丸望着星光下的丝路,喃喃道:“这条路安静了二十年。”马隆仰头饮尽残酒:“它会再安静两百年。” 六月,洛阳使臣抵达金城。御史中丞荀勖展开诏书:“马隆镇边有功,着即返京受封骠骑将军。”武威营旧部哗然,李虎攥碎酒碗:“朝廷这是要夺将军兵权!” 马隆却焚香接旨,转身打开西域舆图:“请天使回禀陛下,臣愿永镇河西,但求三事:一设河西都护府总理军政,二免凉州赋税十年,三许胡人子弟入太学。”使臣笔锋迟疑:“这…胡人入太学,恐遭物议。” “那就从我的部将开始。”马隆推过名册,首页赫然写着“秃发延,年十六,通《春秋》《汉书》”。窗外忽然传来读书声,鲜卑少年正与汉人同窗辩论盐铁之策,胡汉语混杂如春溪破冰。 七月,焉支山麓竖起三十六座石碑。每块碑皆用汉胡双文刻写《河西盟约》,首碑题头触目惊心:“妄动刀兵者,天下共诛之。”马隆以剑为笔,在最后一碑补刻小字:“太康二年七月初七,晋镇西将军马隆立约于此。” 碑林落成当日,西域三十六国使节齐聚。于阗使者捧来和田玉璧,粟特商人献上波斯银壶。马隆却命人抬出三百架旧犁:“此乃平叛时所铸,请诸君带回,就说汉家的铁——不打马蹄印,只刻五谷纹。” 夕阳西下时,一骑快马送来洛阳诏书。王琰展读后大喜:“陛下准奏!河西都护府…”话音戛然而止——马隆倚着石碑沉睡,手中犹握半块胡饼,鬓角落满祁连山的雪。 喜欢晋乱请大家收藏:()晋乱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76章 王浚上奏伐吴,司马炎大殿议兵。 建兴三年深秋,长安城笼罩在萧瑟的北风中。太极殿前的铜驼在晨雾里若隐若现,檐角垂下的冰凌被初升的朝阳照得晶莹剔透。殿内龙涎香袅袅升起,武帝司马炎身着玄色十二章纹冕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御案上的奏章,目光掠过殿中垂首而立的群臣。 "启奏陛下,凉州八百里加急。"尚书令张华出列时,腰间玉组佩发出清脆的撞击声。他展开奏报朗声诵读:"征西将军马隆率部大破鲜卑秃发树机能,斩首八千级,余众尽降。秦凉二州已复归王化......" 殿中霎时响起嗡嗡议论声:“马隆立了盖世奇功!”议论声中,老臣王浑捋着花白长须,浑浊的眼珠却是不停的转动着,而年轻的中书监荀勖紧紧盯着自己的笏板,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武帝猛地站起身,九旒冕上的玉珠簌簌作响:"好!自泰始七年鲜卑叛乱,十年间折损我朝四员大将,今日因了马隆而终见功成,实乃我社稷大幸!朕岂能不再厚厚封赏?” “陛下圣明!”群臣山呼声中,侍中贾允却突然出列:"陛下且慢,臣有本要奏。” 如此欢喜之时,贾允忽要奏本,群臣不由皆都侧目:“难道贾允要驳陛下?” 不错,贾允正是此意。 “马隆所部多为募兵,前次出征已加封骁骑将军,西北兵胜之时,也有加封,若果如今再厚赏,恐开滥封之弊。” 大殿之上不由一阵骚动:“贾大人说的也不无道理。” 如此想着,群臣之中何只有贾允一人? 果不其然,贾允话音未落,只见太常卿何劭立即接口:"贾公所言甚是。昔年邓艾平蜀,功高震主而生祸端,前车之鉴不可不防。" 殿内温度骤降,骚动之时变得更加混乱,混乱之中,卫将军杨珧握紧象牙笏板,指腹摩挲着上面雕刻的獬豸纹样,不时抬眼,他瞥见御阶旁的铜漏,水滴正落在辰时三刻的刻度上。当年随兄长杨骏在弘农郡募兵时,那些乡勇捧着粟米饭团送行的场景突然浮现——若没有及时封赏,这些寒门子弟的忠心又能维持多久? “不能不驳!”杨珧不由心震:“臣以为太常卿所言不妥!"边言边就跨步出班,急切之中,绯色官袍在青石砖上扫过,几乎扬起尘土。“去岁募兵时,朝廷许以''斩首一级赐田十亩''之诺。诺言尚且还在耳边环绕,如今将士血战得胜,朝堂若吝惜爵赏,岂非令三军寒心?” 说完仍觉不尽兴,他又蓦然转身直面贾允,腰间的金鱼袋微微晃动:“贾侍中,可还记得永平元年并州之乱?当时因赏赐不公,三千戍卒倒戈......” “放肆!” 贾允不等杨珧说完,即刻厉声喝断,额角青筋不由暴起:“今日岂能容你胡口乱言!” 杨珧却不卑不亢,句句有声:“臣闻《太公六韬》有云:“用赏者贵信,用罚者贵必”。今西征将士抛妻弃子,转战千里,若朝廷失信于卒伍,他日谁又肯效死朝廷?" 转瞬之间,大殿之上寂静一片,铜漏的水声突然变得清晰可闻。 武帝的目光扫过丹墀下的群臣,只见贾允气的面色铁青,何劭却是低着头只顾自的捻着朝珠,张华若有所思地抚着奏章,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司马炎看着如此诡异的场景,不由想起月前接见的凉州信使,那个满脸冻疮的驿卒跪在阶前,泣声诉说马隆的部队在祁连山缺粮时,虽也屡屡抢夺的粮食,但抢夺不到时。曾也煮皮甲充饥。而如今这些口口声声为国为民之臣,哪个又能做的到?只怕粗茶淡饭一口也吞咽不下去,只知道在大殿之上以泄私愤。 “卫将军所言甚是。” 武帝不由缓缓开口,声音在金銮殿梁柱间回荡:“传旨!擢升马隆为平虏将军,赐爵关内侯。凡西征将士,按斩首级数赐田宅,亡者加倍抚恤其家。着太常择吉日,于南郊设坛祭天,以表榜马隆平叛之功。” 天子御言,哪个敢再出声? 杨珧嘴角不由微微上扬,长揖及地时,他瞥见张华向他投来赞许的目光。退朝时,北风卷着细雪扑进殿门,他忽然想起马隆出征前在城门外折柳送别的场景。那个面容黝黑的将军曾说:“此去若不能马革裹尸,定要看着儿郎们衣锦还乡。” 如今,他没有食言,他做到了,做的轰轰烈烈! 三个月后,长安东市。 新制的旌表立在朱雀大街两侧,红绸在春风中猎猎作响。来自陇西的退伍士卒牵着朝廷赏赐的耕牛走过酒肆,掌柜们争相捧出浊酒:“军爷大壮国威,该当尝尝新酿的春醪!”太学门前的揭榜处,几个布衣书生指着皇榜议论:“听闻平虏将军府今日又送出二十车粟米,都是赏给阵亡将士遗属的......” 而在宫城深处的尚书台,杨珧正翻阅着各地送来的募兵名册。夕阳透过茜纱窗,在他案头的青铜虎符上投下细碎光斑。名册上密密麻麻的手印间,依稀可见"安定郡李二郎金城赵大"等字样。他知道,这些名字的主人,此刻或许正在田间擦拭着朝廷赏赐的环首刀,等待下一次征召的号角。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果不其然,马隆封赏仪典的角声还未停歇,司马炎重赏马隆的圣旨却已是传到了朝野上下以及军政各处,益州信使已是趁信伏跪宫门外了。那八百里加急的竹筒裹着三峡水雾,王浚的奏章竟以船帆布书写,墨迹在江风中干涸成龟裂纹路:“臣督楼船七载,今龙骨蛀蚀、铁甲锈穿。去岁九月,巴东船坞暴雨倾盆,三十艘蒙冲舰竟被朽木自重压沉......” 这是益州刺史听闻马隆封赐,按捺不住心中建功立业的欲望,连夜上的一道请战伐吴的奏章。 司马炎的指尖忽得落在奏章上“吴主孙皓每宴群臣,置黄门郎监察,醉即剥面凿眼”处骤停。侍中张华趋前低语:“上月吴地细作来报,昭明宫''流香渠''中新溺毙十二宫人,皆背刻''谏迁都''血书。此正与王刺史所奏报吴主昏庸无道,东吴诸臣皆都想食其肉,啖其血以解心头之恨来看,确是一模一样。" 司马炎看着王浚奏章,又抬头看看张华,不由点点头:“伐吴时机确是已到,朕明日太极殿上议兵。” 腊月朔日的太极殿上炭火熊熊,听完王浚奏章的贾允不由冷笑,貂蝉冠璎珞也不由随冷笑颤动:“王公节空耗九百万斛粮,今欲又以朽木征吴耶?” 他抖开度支曹密报,建衡三年至咸宁五年的造船账目如白练垂地。 荀勖看着丈余长的白练账目,轻抚玉笏接口:“臣闻益州船匠多逃往汉中,可见......” 又要一唱一和的阻止司马炎伐吴。 “贾令君请看此物!” 张华早已看得明白,哪等他们说完,突然也展开三丈图卷,图卷上桐油浸透的松木纹路赫然在目——正是王浚随奏附上的战舰修复详图。每处蛀痕皆用朱砂标注修补方案:更替龙骨十二具,重裹船首铁甲,所需工料不过伐吴军费十一之数! “难道看了此图。两位大人还那么说吗?” “你!” 贾允、荀勖不由一脸愤怒,正与争执正,益州信使忽冲破殿门。 王浑的奏章沾着巢湖水腥而来:“臣三战濡须口,缴获吴军《北进方略》。随附的布防图显示,武昌新城墙基深五丈,外砌虎斑石,正是羊祜生前预警的"龟甲城"。” 朝堂一片死寂:一旦吴主迁都站稳,只怕伐吴更难?如此来看,伐吴越早越好。 杜预月前所呈《荆襄策》忽从御案滑落,帛书展开处朱批"宜速"二字不由显现,犹带着墨香。 正月初七,武帝与张华对弈渐入残局。 黑玉棋子刚落"建业"星位,忽见黄门侍郎捧襄阳急奏踉跄而入。 杜预笔锋力透三层素帛:“昔汉宣帝平羌后,召责异议诸臣,使其叩首谢罪。今若半途而废,他日功成之时,陛下欲仿此故事乎?” 张华推枰而起时,白玉棋子滚落"武昌"棋位。 司马炎凝视奏章末句“时哉勿可失”,恍惚中犹见五年前羊祜在此处咳出的血渍——那日老臣攥着帝王衣袖嘶声道:“若待孙皓迁都修城,东吴恐十年不得下!” “陛下。” 正在司马炎看罢杜预奏章略显懊恼之时,却是忽听前来阻谏的贾允又要阻战,不由忽的暴怒:“贾允!"帝王暴喝震落梁间积尘,“永平元年你阻伐蜀汉,泰始六年你谏停平羌,今复欲误朕耶?” 贾允忽被司马炎吓到,慌忙免冠叩首,额血染红砖缝,后面跟进的荀勖的进贤冠也不由歪斜欲坠,冯紞的笏板已是忽的裂作两截。张华看着胆战心惊的几位大臣,默默展开怀中的漕运图,漕运图上,二十年前与羊祜共绘的粮道朱线,此刻正与王浚楼船东进路线完美重合。 他用眼睛恨恨瞪着三位重臣,似乎在说:皇帝司马炎已然决定伐吴! 司马炎不仅仅已然定了伐吴之策,更是急如火焚,翌日太极殿早朝即刻议兵,遂命镇军将军琅琊王伷出涂中,安东将军王浑出江西,建威将军王戎出武昌,平南将军胡奋出夏口,镇南大将军杜预出江陵,龙骧将军王浚与广武将军唐彬,率巴蜀士卒,浮江东下,东西并进,共二十余万人,并授太尉贾允为大都督,行冠军将军杨济为副,总统各军。 “伐吴大计,在此一举!” 帝王浑厚之声震得殿角铜铃微颤。 中书令张华手持象牙笏板趋前一步,殿外忽起穿堂风,将他孔雀翎织锦官袍吹得猎猎作响。 镇军将军司马伷闻言挺直腰背,玄铁甲胄铿锵作响——这位琅琊王虽是宗室贵胄,颧骨处却留着当年寿春平叛时的箭痕。 随着圣谕颁下,二十万大军如棋盘落子般展开:安东将军王浑接过虎符时,腰间玉具剑与青铜兵符相击,发出清越鸣响。这位并州名将眼角细纹里还凝着并北风沙,江西水网地形图早已烂熟于心。 建威将军王戎轻抚腰间《周易》,武昌城头的烽烟在他深邃眸中幻化成八卦阵图。 当龙骧将军王浚之名响彻大殿时,蜀地特制的犀皮战靴踏碎青砖缝隙间的晨霜。这位巴蜀水师统帅与广武将军唐彬对视颔首,袖中《江防要略》帛书隐隐露出墨迹——那是三个月前潜入建业的细作用性命换来的东吴布防图。 太尉贾允接过蟠龙金印时,指尖不自觉地摩挲印纽。十年前毒杀曹髦的鸠酒似乎仍在血脉中流淌,此刻却要统帅灭国大军。 副将杨济更是握紧腰间新铸的环首刀,寒光掠过他年轻面庞,蓦然生出一股肃杀之气。 日晷指针将及巳时,司马炎忽然起身,十二冕旒珠玉相击如碎冰落盘。丹墀下二十余位将领甲胄鳞光连成银色波涛,殿外传来羽林卫更换岗哨时铁戟顿地的闷响。帝王最后望了眼东南方向,建业宫城的飞檐斗拱仿佛倒映在他漆黑的瞳仁里:“诸卿”,皇帝声音陡然抬高,惊起殿脊鸱吻上的宿鸟,“让孙皓听听洛阳的晨钟!” 喜欢晋乱请大家收藏:()晋乱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