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夫人的虐渣日常》 第1章 同归于尽 北越,朔方城。 大雪三日不绝,爆竹连声响,一地红屑。尐説φ呅蛧 锣鼓敲打的声音一路传到了春芜院,混着呼啸的风声,也让乔璃月打了个寒颤。 她被锁链绑着,泡在水里,骨头早就冻的没了知觉,一双眼睛也瞎了,但耳朵却比从前更加灵敏。 那是喜乐。 今天是她的夫君齐临宴,跟她的表妹洛宁大婚的日子。 脚步声响起,有人不耐烦的在她面前扔了个碗:“诺,吃吧。” 乔璃月歪了歪头,门吱呀一声被合上,还带着男人的埋怨:“真他娘晦气,人家都去领赏钱了,就咱哥俩得在水牢看着这个毒妇,呸,怎么还不死呢!” 另一个也跟着抱怨:“可不是么,我刚才去前院看了看,十里长街红绸铺路,据说光那套嫁衣,便耗费三十个工匠,日夜赶制了半年呢!咱们侯爷也是大气,一场婚宴,竟然连请百姓三天流水席。” “就是可怜我们新夫人,如此天作之合,却因这个毒妇在前,只能当个续弦。说起来,这毒妇也够顽强的,腿断眼瞎,人不人鬼不鬼的,府上半年前就办了她的丧事,她竟还能撑到现在。” “还不是咱们侯爷心好么,拿药吊着她的命呢,也是她自己作死,嫁给咱们侯爷还不知足,居然在郑国公的宴会上偷人,还被十几个贵妇捉奸在床。要我说,他们乔家根儿上就坏了,她偷人,她哥哥谋逆,当年乔家被满门抄斩,她却因为嫁人躲过一劫,虽说被关在水牢里,可到底保住一条命呢!” 外面一声声晦气,一句句毒妇,听得乔璃月眼眶充血。 当年齐临宴一步一叩求娶她,全城百姓也曾夸赞这桩婚事是天作之合! 她出嫁后,未曾圆房,齐临宴就随她兄长奔赴战场,是她一力撑起飘摇的永安侯府。 救治重病婆母,百抬嫁妆出嫁小姑,教养纨绔草包的小叔,她为永安侯府殚精竭虑了三年。 他们也曾赞誉她贤良! 可她换来的是什么? 是齐临宴跟她的表妹苟且! 是他们丑事被发现后,给她下药,还污蔑她与旁人有染! 被折磨的险些丧命后,她才知齐家为何如此肆无忌惮。 她兄长死了。 安国公乔远策,与三千乔家军一同战死沙场,还背负了通敌叛国的罪名。 圣上震怒,将安国公府满门下狱,母亲自戕在牢狱中,叔叔婶婶,连同她那才三岁的堂弟都没有逃过。 鲜血染红长街,菜市口断头台上,尽是乔家冤魂。 而齐临宴之所以保下她,是因为要从她手里拿到一样东西。 先皇赐下的龙虎司兵符。 可乔璃月并没有见过,但齐临宴不信,他拂袖而去,洛宁则是命人将春芜院改成了水牢。 她被困于此,被打断了腿,弄瞎了眼,却又因药物吊着,断不得最后一口气。 乔璃月好恨! 若不是她嫁给齐临宴,兄长就不会轻信齐临宴,让后者栽赃嫁祸,不但致使三千乔家军全部战死,还将乔家钉死在了谋逆的耻辱柱上。 可她更恨,乔家养了洛宁十年,换来她踩着乔家鲜血,扶摇而上。 这一对狗男女,害了她乔家满门! 这二人狼狈为奸,如今竟妄想能百年好合? “来人!” 乔璃月瞳孔里迸发着恨意,血泪滴下来,声音嘶哑:“让齐临宴跟洛宁来见我!” 她这模样,吓了看守侍卫一跳,又不耐烦道:“吵什么!今天是侯爷跟新夫人大喜,谁有空见你,老实点!” 乔璃月却不叫了,她仰头,明明什么都看不见,但语气却是镇定的:“告诉他二人,想要兵符,就一同来见我。” 两人一愣,互相看了一眼,便听乔璃月又说:“你们也可以不去回禀,若怪罪下来,后果自负便是。” 两人半信半疑,但谁都不敢赌。 齐临宴来的很快。 他喜服未换,带着洛宁,进门后满身翠华,让水牢都亮了些。 可惜乔璃月看不见。 齐临宴才喝了酒,带着点醉意,被人夸得飘飘然。 见到乔璃月,先嫌恶的看了一眼,才鄙夷的问:“你肯说了?” 乔璃月说是。 “我房中书柜第三格内,有特质宣纸,可以显图,你取来,我替你绘制地图。” 齐临宴皱眉看着她,洛宁先尖声说:“你那些腌臜东西早就扔了,别想耍什么幺蛾子!” 乔璃月嘲讽一笑。 她所用之物皆是上品,她赌洛宁不舍得。 “反正今日是我死期,带着兵符下黄泉也挺好。” 乔璃月这态度,倒是让齐临宴信了几分。 洛宁看了看她,又问齐临宴:“宴哥,会不会有诈?” 齐临宴则是扫了一眼乔璃月眼下的模样。 腿断眼瞎,人不人鬼不鬼,还被锁链绑着手。 能翻出什么浪来。 “你去取来。” 宣纸的确是在的,拿来时,乔璃月便闻到了上面的药香。 她的手被拔了指甲,伸不直,在嘴里咬破,滴滴答答的落下血,血落纸上,有暗花显形。 齐临宴神情一亮,拉着洛宁,往前凑的近了些。 乔璃月偏了偏头,估算着他们的步子。 直到眼前。 下一秒,纸就坠入水中。 二人忙得用手去捞,却听水声响动,带起锁链声响,还有齐临宴变了调的惨叫声。 锁链缠住了落水的洛宁,而乔璃月的手指,则是从齐临宴的眼中抽了出来。 鲜血迸裂,水中瞬间染红。 家丁们急急忙忙冲了进来,乔璃月被制服,听着兵荒马乱的声音,癫狂的笑:“我识人不清,故而该有此报应,此番我死不足惜。但是,” 她眼睛望着乱糟糟的方向:“你二人合谋杀我兄长,害我亲眷,欺我辱我,我死也不会放过你们!” 有重物击打在她的头上,乔璃月感受到鲜血滴滴答答的落下,她仿若不觉,笑的畅快。 她师从落阳谷,医毒无双,但这些年只救过人,所以鲜少有人知道,她自身就是医毒之体。 纸上有特质药物,浸了她的血,落入水中。 沾染之后,药石无灵。 她的笑声骤然终止。 意识的的最后一刻,是齐临宴的嘶吼,洛宁惊惶的尖叫。 还有长剑出鞘的声音。 下一秒,乔璃月人头滚落,空洞的眼睛圆瞪,唇边却是诡异的笑。 还有那句:“我在地狱,等着你们。” 第2章 她重生了! 乔璃月是被吵醒的。 戏班咿咿呀呀的声音从水榭吹来,骨骼像是被寸寸打断又接上,她喘了几声,就被一只手抓住了。 还有男人猥琐的笑:“小娘子这么迫不及待?别着急,爷这就来疼你。” 一具身躯压下来,男人的粗喘跟香粉气,让乔璃月骤然睁眼。 眼前是一张放大的脸,乔璃月不陌生。 吏部尚书庶子,京中有名的纨绔,也是她被一同捉奸在床的奸夫。 陆锦辰…… 她不是死了么? 不对,就算还活着,她也早就瞎了,还有腿…… 这是怎么回事儿? 不等乔璃月想明白,陆锦辰已经伏在她身上,胡乱撕扯她的衣服:“之前还跟老子装矜持,今儿倒是舍得主动送手帕给我了?看来齐临宴是个银样镴枪头,中看不中用啊。放心,爷跟他可不一样,一定让你爽……” 话没说完,乔璃月先抬手搂住了他的脖子,陆锦辰眼睛一亮,由着她抽出发簪,拆了他的发髻。 然后,就觉得脖子一疼,眼前一黑,倒在了床上。 乔璃月重重的将人推开,喘着粗气,跌跌撞撞的从床上摔了下来,半爬着到了铜镜前。 镜子里映出一张潮红的脸。 媚眼如丝,身段窈窕。 只是眼内神情恨意凌冽,如同厉鬼。 戏子声音遥遥传来,乔璃月回头看了一眼床上昏死过去的男人,骤然落下泪来,似哭似笑,低哑的呜咽,如同厉鬼低嚎。 建成六年的八月初三,她随齐家人一同去给郑国公贺寿,其后被捉奸在床。 捉奸之地,就是这里。 指甲深入肉中,掐的掌心出血。 乔璃月像是察觉不到疼痛,只剩心跳如擂。 苍天有眼,竟让她重回两年前,她一生噩梦的开始! 身上燥热不堪,乔璃月想也不想的抽出头上簪子,在她胳膊上重重的划了一道。 鲜血淋漓,剧痛袭来,乔璃月借着这点清明,跌跌撞撞的往外跑。 又在听到不远处喧嚣声时,忙得往后退。 院外有人把守,但这个房间不能去了,她环视一圈,果断推开了隔壁的房门。 然后…… 跟房中只着中衣的男人,打了个照面。 下一刻,长剑就闪着寒芒,架在了她的脖颈上。 “偷情偷到本王的房中了?” 男人生的极好,紫玉冠发,一张脸苍白,眼睛却亮若星辰。 他骨相凌厉,桃花眼里也染了腊月飞霜。 乔璃月心头一跳,暗自叫苦。 这个煞神怎么会在这儿? 煞神名叫赵容与。 当今圣上的小皇叔,权倾朝野的大奸臣。 民间传言,可止小儿夜啼的大魔王。 男人眉眼戏谑,乔璃月却没错过他眼中的杀意。 也让乔璃月骤然想起来,是了,今日过寿的郑国公,是赵容与的外祖。 高热与疼痛让她头脑发昏,乔璃月咬了一下舌尖。 他在此处不意外。 但她出现在他房间里,被他随手杀了,也只能如草芥一样,死因定性成意外。 她得自保。 借着血腥的清明,乔璃月急切开口:“有人要害我,求您,救救我……” 她眼眶含泪,看着可怜的很,脑子却是飞速转着,跟他开条件:“只要您肯救我,作为报答,我也可以救您!” 赵容与眼睛一眯。 而后,又变成了鄙夷:“救我?你自身难保,还敢口出狂言?” 下一秒,便听乔璃月哑声开口:“金钱子、断肠草、水苏叶——” 话音未完,长剑当啷一声落地,取而代之的是男人的手。 死死地掐着她的脖颈,还有男人眉眼的阴郁:“谁派你来的?” 这些药草名字,是他现下所服用的药方。Www.XSZWω8.ΝΕt 一字不差。 乔璃月脸色涨红,声音断断续续:“没人派我……我夫君移情别恋,要给我泼脏水,隔壁房中的男人……就是证据……” 她一双杏眼含泪,情真意切:“我不认识你,我曾当过游医,能分辩你身上药草气,今日之后……我们见面不识,也不会威胁,威胁你……” 赵容与目光阴冷,蛇信子似的,在她即将窒息时,才松开了手。 乔璃月捂着脖子,咳嗽的几乎要了命,但更要命的是体内的情毒。 那是今朝醉,烈性药。 她想也不想,抬手抽出簪子,在几处大穴上刺破,鲜血淋漓涌出,她脱力坐在地上。 赵容与盯着她,露出点意味不明的笑。 被下药是真的,会医术也是真的。 他打了个响指,又低头问:“你夫君叫什么?” 乔璃月不知他想做什么,但人在屋檐下,乖觉回答:“齐临宴。” “把他打晕,扔到隔壁。” 话音落,风起,有人鹞子似的起伏,消失在远处。 那是赵容与的贴身暗卫。 乔璃月眼睛一亮。 不等她开口道谢,先听赵容与声音响起:“本王帮了你,该怎么谢我?” 乔璃月自动过滤“本王”二字,言辞恳切:“先生大恩,没齿难忘,我待会儿会写下药方,您按方子抓药便可。” 她边说话边咳嗽。 赵容与中毒的事情,她前世就知道,但当时二人并无交集,她也不会无缘无故帮一个大奸臣。 如今情况特殊,她只能以此条件,让赵容与对自己伸出援手。 但也只能到此为止。 齐临宴今日坑不了她,她回去之后便得抓紧一切机会救乔家。 眼前这个煞神招惹不得,她不能横生波折。 可波折却要找上她。 “不急。” 赵容与笑容轻慢:“你方才说不认得我,那本王告诉你。” 他弯腰收了剑,而后抬手,捏住了乔璃月的脸,迫使她看着自己:“记好了,我叫,赵容与。” 乔璃月骤然瞪大了眼。 赵容与格外好心的提醒道:“报恩是大事,本王等着你好好报答。” 这人笑容里写满了不安好心,乔璃月心中发苦,才想说什么,就听得外面喧嚣声骤起。 杂乱的脚步声里,不知是谁踹开了隔壁的门。 一众乌泱泱的人群声中,有一声高亢的妇人哭喊:“璃月,我的儿——” 然后,那哭声就变了调,这次倒是更情真意切了:“……儿啊?你怎么在这里?!” 第3章 活的不耐烦了? 这声音,乔璃月不陌生。 是她婆婆吴氏。 于是,那点没出口的话就被咽了回去。 乔璃月透过窗户缝隙往外望,就见吴氏深紫色的衣裙,跟那满头的珠翠。 她身后浩浩荡荡的跟着数十个世家命妇,眼下有一个算一个,看着房中情形也都傻了眼。 青纱帐撑开,床上一双人影交叠,衣衫不整。 但人却是昏迷的。 很快有人认出了床上主角。 “这不是永安侯跟陆家那小子么?他们怎么……在这儿?” 虽然不是一双男女,可两个男人这姿势,怎么看也不清白。 几个命妇互相使了个眼色,先打量了吴氏,又看向了凑热闹的陆家人。 陆尚书正妻早亡,今日来赴宴的是他贵妾阮氏。 阮氏年岁小,见这场景也有些招架不住:“我没,没听说我家六少爷有这癖好啊……” 到底姜是老的辣。 吴氏不过愣了一瞬,迅速反应过来,哭腔也高了几分:“儿啊,是哪个奸人害了你,怎么把你打晕丢在此?!” 她快速扑了过去,也阻隔了大半的视线,顺便将祸水东引:“今日之事定有猫腻,周安,你不是说璃月不舒服,让我们速来么,她人呢?” 周安便是守在院外的侍卫,可他一没瞧见乔璃月出来,二没见到齐临宴进来,眼下听到吴氏的话,话都磕磕绊绊:“我没见少夫人出来,应当还在院中……” 这话漏洞百出,但跟来的都是看热闹的,眼下也跟着起哄:“莫不是遇到危险了吧,要不我们找找?” 正合吴氏心意。 吴氏退出房门,给周安使眼色,让他在这里看着,一面四下巡视一圈。 就锁定了隔壁的正房。 她深吸一口气,霍然将门推开。 然后,就瞧见了一张冷峻的脸。 带着点醉意,眉眼阴郁:“活的不耐烦了?”仦說Ф忟網 显然是被搅扰了睡意的不耐。 吴氏倒抽了一口凉气,要说出的话也都咽了回去。 “王……给王爷请安。” 其他人也都纷纷请了安,又往后退了退。 热闹好看,前提是别要命。 “踹本王的房门,就为了请个安?” 赵容与睨了她们一眼,众人下意识低下头,又有人幸灾乐祸。 吴氏掐了自己一把,眼中迅速汇聚起泪意:“王爷恕罪,老身无意得罪您,只是我那儿媳妇一炷香前说自己不舒服来了这里,但眼下人人遍寻不见,犬子来寻妻,也被打晕丢到房中。老身担心儿媳妇安危,故而前来搜寻,冒犯之处,还请王爷多多见谅。” 她说话时,眼神还往房间里瞟了一眼。 可惜被赵容与挡着,什么都瞧不见。 吴氏心中有了些算计。 周安说人没出去,那就只能在院子里。 这院里能藏人的,也就这一处了。 难不成那小贱人竟与怀王暗度陈仓了不成? “所以,你想搜本王的房间?” 赵容与眉眼冷冽,吴氏有些肝颤,讨好的笑:“老身是不敢的,若王爷大度……” 话没说完,就被赵容与打断:“本王若是不让呢。” 他说话时动了下身形,吴氏骤然瞪大了眼。 她看到了一截月色的裙摆。 来时,乔璃月穿的便是这个颜色! 若是旁人,吴氏便是豁出去也得闯进去了。 可眼前人是怀王,先帝钦点的摄政王,就连当今圣上都得敬着的人物。 儿子来之前殷切叮嘱,务必要将事情闹大,吴氏心中惴惴不安,有心想要继续闹事,却不敢在赵容与眼前造次。 “老身,老身多有得罪,请怀王恕罪!” 在闹事跟要命之间,吴氏还是知道怎么选的。 但儿子眼下就躺在隔壁,若是不能将脏水泼到乔璃月身上,齐临宴的名声就毁了! 念及此,吴氏将心一横。 她不敢进去搜,可在外面找人,赵容与应当不会拦着……吧? 于是,吴氏转身,叫了句周安:“周安,你方才说,少夫人进来这个院子,期间可曾出去过?” 周安正在隔壁,闻言连忙过来:“回老夫人话,少夫人之前喝的有点醉,说是想进来休息会儿,让奴才们别打扰。但后来,奴才听到里面有些动静,似是少夫人有些不好,奴才怕耽误,这才急忙求了人,去请您前来。这期间,少夫人没有出过院门。” 但现在,隔壁睡着齐临宴跟陆锦辰,却不见了乔璃月。 若她不曾出院,那唯有这赵容与这里最可疑。 周安说完,世家妇们也都窃窃私语,甚至看赵容与的眼神里,都带着点打量探究。 这位怀王今年都26岁了,身边却连半个妻妾都无,难不成,竟是因为爱好见不得光,喜欢偷人? 吴氏满意的听着周围的动静,再开口时,先哭了一声:“我可怜的璃月,娘不过片刻不在你面前,你到底去了哪儿啊……” 赵容与睨了这人一眼,眉心不耐:“聒噪。” 话音落下,就见寒芒一闪。 一道剑影擦着吴氏的鬓边而过,吓得吴氏瘫软在地。 暗卫仗剑站在吴氏身边,赵容与神情阴冷:“再搅扰本王,便拔了她舌头。” 周围一瞬噤若寒蝉。 吴氏的眼泪都被吓了回去,手脚发抖,却在这时,听得一道疑惑的女声响起:“大家怎么都聚在这里……母亲,您跪在地上做什么?” 吴氏骤然回头。 日光正盛,浮光细碎,院内女子一袭月白长裙,巧笑嫣然。 是乔璃月。 第4章 大型崩溃现场 吴氏人都傻了。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乔璃月,是从院外走进来的,且衣着完好。 风姿绰约的,半点不见狼狈。 吴氏脑子宕机,愣怔的看着乔璃月朝着自己一步步的走近。 风过,带出她身上桂花香气,馥郁优雅。 “母亲,地上凉,当心着了风寒。” 乔璃月朝着她伸出手,神情里满是关心。 吴氏却不知怎的,骤然觉得身上一凉。 这笑容,怎么跟鬼似的? “你,你从哪儿来的?!” 周安不是说,乔璃月没有出过院子么,怎么会从外面过来! 还有,赵容与的房中还有乔璃月的裙摆呢! 吴氏磕磕绊绊,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 大概是这院子里的热闹多了,赵容与抬脚走了出来。 房中一览无余。 也让吴氏瞬间傻了眼。 房中一侧挂着的,根本不是什么裙摆,而是赵容与随手搭着的罩衫! 也就是说,刚才赵容与的房中,只有他自己。 难道还真的活生生见了鬼了?! 吴氏惊慌不定,乔璃月依旧维持着笑容。 见她挣扎着自己起身,收回了手,柔声回答:“小花园的七色菊开的甚好,儿媳一时看花入迷,许久未归,累您担忧了。” 她落落大方,见周遭一群妇人,又施了一礼:“诸位夫人好,不知你们这是?” 众人心中都有了计较。 这般举止端庄,怎么看都不像是吴氏口中所言的偷情之人。 倒是她这婆家人,先是夫君跟男人抱在一处,又是婆婆发疯踹了摄政王的门…… 秉承着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原则,有人先隐晦的指了指一旁:“我们听闻这边出事,故而来看看,就是那里……” 那人指了指隔壁房间,乔璃月弯唇道谢,好奇回头。 下一秒,便见乔璃月身形踉跄了一下,脸色大变。 继而,便有一道惊慌失措的女声响起:“夫君……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众人的目光都被这一道声音吸引了过去。 然后就发现,齐临宴醒了。 不但醒了,且怀里正抱着陆锦辰。 那难舍难分的模样,也暴露在众人眼前! 如果说刚才两个人昏倒在床上,还能被定义为,有人栽赃的话。 那么现在,铁证都摆在了面前,彻底将事情钉死了。 吴氏骤然瞪大了眼。 亲眼看到自己儿子跟一个男人抱在一起,这画面着实有些……辣眼睛。 何止是辣眼睛,那些世家夫人们都觉得没眼看。 就连听到了动静,赶过来的郑国公世子夫人,也一瞬间傻了眼。 只说这边热闹,可这热闹是不是有些太过了? 大庭广众展示自己的龙阳之好? “误会,这都是误会!” 吴氏一面吼着让周安过去打晕齐临宴,一面试图用自己的身体挡住房中的这一幕。 然而挡着也没用。 毕竟乔璃月那一嗓子,已经让在场的人都注意力集中,看的真真切切。 何况,还有乔璃月眼下的状态。 她像是被这变故打击的傻了,眼泪将落未落,如同被狂风吹折腰的小白花。 “怎么,怎么会……” 她话没说完,人就踉跄一瞬。 离她最近的郑国公世子夫人忙得扶住了人,关切着问:“你还好吧?” 乔璃月愣愣的摇了摇头,既震惊又悲伤。 那一滴控制不住坠下的泪,混着颤抖的声音,让她愈发可怜:“我,我身体有些不适,抱歉,失陪了……” 便是情绪崩溃到了极点,她依旧记得给众人行礼告别,只是那背影里,更带出几分凄惶来。 从头到尾都没失了体面,也与齐家的人,高下立判。 郑国公世子夫人连忙叫丫鬟跟上了她,而后又看向吴氏。 这次却是面色不善:“看来,永安侯今日身体也不适,还是早些回府休息吧!” 当初永安侯府为了跟郑国公府攀亲戚,不知绕了七八拐弯儿才攀附上的,这些年,但凡来家里做客,也都是客客气气的。 她往日对乔家人印象还不错,谁知今日竟在她公公的寿宴上,闹出这么大的乱子! 简直是丢人败兴! 吴氏也气得够呛,一方面震惊儿子竟有这种癖好,又被臊得无地自容,但脑子转过来,知道得罪不起,还得陪着笑脸:“今日这场误会,给府上添乱了,改日我带着犬子登门道歉。” 她咬死了是误会,但大家也都不是瞎子。 今日之后,永安侯府,必将扬名满京都。 吴氏带着被打晕的儿子灰头土脸的走了,阮氏也自觉添了乱子,但她只是陆尚书的贵妾,也无教养少爷的责任,眼下低声下气的道歉,郑国公世子夫人倒也没为难她。 只是僵笑着让她带人离开,深吸一口气,让下人们送诸位夫人回正厅。 宴会还没结束,不能因为这起子小人的龌龊事儿,坏了公公的寿宴。 一出闹剧至此落下帷幕,世子夫人瞧着站在门口,围观了全程的赵容与,又见他眉眼嘲讽,就知他心中不悦。 她叹了口气,走过去:“是舅母不好,让这些小人扰了你的清净。” 她看着赵容与,问:“也是我今日忙昏了头,以为你在碎雪轩小憩,没让人来看浮光斋,竟让他们闹出这么大的乱子。” 碎雪轩是赵容与母亲出阁之前的居所,浮光斋则是老国公特意给外孙收拾出来的,但赵容与统共没住过几次。 谁知今日赵容与落脚在了浮光斋。 赵容与说无事:“那边闹。” 碎雪轩离水榭更近,戏班子咿咿呀呀闹得头疼。 世子夫人就懂了,再次跟他说了抱歉,又问:“我让侍卫来把守着院门,你再休息一会儿?” 赵容与摇头:“不必,我还有公务,先回去了。” 他要走,世子夫人想留,但瞧着他这模样,到底是将话咽了回去:“也好,那我送你。” 赵容与幼时,与外祖家也挺亲近的,可惜前些年的事情,成了亲人的心结。 她看着赵容与劲瘦寥落的背影,在心里叹了口气。 马车自郑国公府离开,赵容与敲了敲车窗。 “主子。” 赶车的是他心腹,低声应诺。 便听赵容与慢悠悠的吩咐:“着人再添一把火,把今日事闹得越大越好。” 第5章 再见至亲 方才出来时,那些世家夫人们正在讨论今日丑闻。 那些流言蜚语已经传开,至多明日,便会成为上流圈子里茶余饭后的谈资。 心腹应声称是,赵容与转着手上的扳指,笑容嘲讽。 只是茶余饭后有什么意思? 让这把火烧得再旺一些,烧到朝堂,那才够意思。 …… 乔璃月没有回永安侯府。 自郑国公府离开之后,她便直接回了娘家。 正是午后,秋高日光盛,照在金碧辉煌的牌匾上,将“安国公府”四个字,映耀的愈发耀眼。 乔璃月骤然捏紧了指骨。 这是乔家先祖以命相搏换来的牌匾,是烈帝亲笔书写,亲自赐下的。 他们乔家为了这份荣耀,百年间不知死了多少好儿郎。 祖先且不提,她父亲乔义成,当年便是战死沙场,尸骨被马踏如泥,收敛回来的竟不成人形! 同年,她那年仅16岁的长兄乔远策,便毫不犹豫的接了父亲的旗帜,与敌军苦战,守住了北越的边关。 可前世里,他在边关十年,一生报国,无妻无子,换来的是什么? 是皇室的猜忌,是轻飘飘的构陷,就被今上给直接定了死罪! 满门乔家鲜血,成了旁人的踏脚石。 正午日光烈,可落到她身上,她只觉得冷。 乔璃月好恨啊,她恨自己眼瞎心盲,更恨奸佞恶毒,害乔家满门忠烈不得善终! 手臂的伤口只被草草包扎过,乔璃月抱着双臂,指甲陷入伤口里,痛意让她眼眶愈发赤红。 幸好苍天有眼。 让她重回悲剧之前。 这一世,她便是豁出命来,也要护亲人周全,更要送仇人下地狱! “大小姐?” 看门老仆的唤声,也将乔璃月从血海深仇中拖了出来。 她回过神,深吸一口气,稳了自己的情绪,方才哑声喊了句:“乔伯。” 乔伯应了声,瞧着她这模样,关切的问:“您怎么自己回来了,丁香崖香没随行?” 丁香崖香是乔璃月的两个大丫鬟,自幼贴身伺候的,但今日乔璃月跟着去郑国公府赴宴,齐家人为了好算计她,寻了个借口没让两人随行。 乔璃月说没有,勉强的笑:“回来给母亲送些东西,一会儿便走。” 乔伯笑着让她进门,一面让小厮去通禀,乐呵呵的说:“老夫人才念叨您呢,见了您定然欢喜。还有小少爷,早起还在门口蹲了一会儿,他知道您来,怕是要乐得见牙不见眼了。” 乔璃月强撑着一抹笑,跟乔伯道了谢,结果才进了二门,就被瓷娃娃给撞了满怀。 “大姐姐大姐姐,你来啦!” 三岁的小堂弟,露出小奶牙,抱住她的腿,一双眼弯成了月牙儿。 果然是见牙不见眼。 小孩儿的脸又软又白,瞧着可爱的很,乔璃月的鼻子一酸,之前强撑的泪,就有些克制不住。 她蹲了下来,抱住了乔远鸣。 小孩儿软乎乎的,还带着奶香味儿,乔璃月抱着他,哽咽出声:“嗯,我来了。” 她这么可爱的小堂弟,前世就死在了这个年纪。 才三岁啊,还没见识过这世间的诸多美好,先见识了灭顶之灾。 “大姐姐?” 乔远鸣敏锐的听出她声音不对,挣扎着抬起头,声音也急了:“你怎么哭了呀,呜呜,姐姐不哭!” 他伸出小胖手去胡乱擦乔璃月的脸,乔璃月吸了吸鼻子,见他被吓到,连忙拍了拍他的后背,轻声说:“姐姐没哭,刚才沙子迷了眼睛。” 乔远鸣心疼的很,跟她讲:“那我帮姐姐吹一下哦。” 他垫着脚,在乔璃月的眼皮上吹了吹。 热风很轻,小孩儿的嘴巴贴着她的眼皮,很热很软。 乔璃月眼眶愈发酸涩,人却露出笑容来。 她又抱了抱乔远鸣,轻声说:“谢谢鸣儿,姐姐好了。” 她揉了揉乔远鸣的发,小孩儿就松了口气,咯咯的笑。 “好耶!” 奶娘从远处急匆匆跟过来,看见了乔璃月,先松了口气,又跟她行礼。 乔璃月点头,问:“我母亲呢?” 她问话,乔远鸣抢先回答:“鸣儿知道!大伯母在佛堂呢!” 奶娘也附和:“老夫人午睡才起,正在佛堂抄写经书呢。” 乔璃月应了好,一面将乔远鸣抱了起来,朝着佛堂走去。 乔远鸣则是欢喜的搂着她的脖子,跟她撒娇:“大姐姐回来,鸣儿好开心哦。” 小孩儿的开心都写在了脸上,乔璃月知道为什么。 前些时日叔叔婶婶外出办事,因乔远鸣太小,不方便带着,就将小孩儿留在了家里,让母亲代为照看。小說中文網 母亲是个安静的性子,没人陪着小家伙闹腾,唯有她隔三差五回门探亲时,家里才会热闹。 乔璃月低下头,蹭了下他的小额头,说他顽皮,嘴角的笑容却多了几分。 乔母宋青瑶已经得了信,知道她来,从佛堂出来,等她到了水瑶居的时候,正好打了个照面。 瞧见她怀中的乔远鸣,失笑:“他什么时候跑出去的?” 她去佛堂时,乔远鸣还在小隔间里睡得正香呢。 奶娘凑趣儿说是方才:“知道大小姐回来,少爷跑的可快了,老奴这老胳膊腿儿的,差点没追上。” 乔璃月也跟着笑,只是眼圈先红了。 “母亲……” 她才叫了一声,眼泪就猝不及防的落了下来。 也将宋青瑶吓了一跳。 奶娘见状,连忙将乔远鸣接了过来,轻声哄着他出来,将空间留给母女二人。 宋青瑶则是过来,替她擦了泪,担忧的问:“我的儿,可是受委屈了?” 乔璃月就有些绷不住了。 两年。 她被关在水牢里折辱了两年。 打断腿被哭,戳瞎眼没哭。 唯有想起她的至亲已经不在人世时,才会崩溃大哭。 于宋青瑶而言,女儿只是半月未曾归家,但于她而言,却隔了前世今生。 隔了生离死别。 “没有受委屈。” 她抱住了宋青瑶,近乎贪婪的嗅着母亲身上的兰香,抽噎着说:“我今日去参加宴会,瞧见人家母女团圆,我,我想您了……” 第6章 打听到什么了? 乔璃月不敢叫宋青瑶看见自己的表情。 那里满是恨意。 只是声音里的委屈却藏不住。 也叫宋青瑶哭笑不得:“就因为这个?” 今日郑国公的寿宴,原本宋青瑶也是要去的。 但她前两日得了风寒,且郑国公年岁已高,再把病气过给人家就不好了。 再加上他们安国公府跟郑国公的交集也不多,宋青瑶索性没去,只让人备了一份厚礼,由心腹送去,还好生道了歉。 谁知女儿先回来了,还哭得这般委屈。 这缘由让她有些好笑,又心疼,轻轻地拍着女儿的后背,放柔了声音安抚:“瞧瞧给我们月儿委屈的,来,让娘看看,可是哭成花猫了?” 宋青瑶心酸的很,故意逗她,乔璃月搂着人不撒手,只撒娇:“可委屈了,我好想你啊,娘亲……” 这哼哼的,让宋青瑶更心酸了,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都出嫁好几年的人了,怎么还跟小孩儿似的——就你自己回来了,姑爷呢?” 今日这宴会,按说乔璃月该跟着夫家一起去了的,怎么这会儿只见乔璃月自己归来? 乔璃月这才抬眼,有些不好意思:“才不是小孩子呢,宴会没意思,我就先回来找您了,我自己来的。” 郑国公府发生的事情,这几日肯定会传遍京都。 到时候母亲也一定会知道,但是乔璃月不想现在就拿出来膈应她。 因为,她得先理清楚脑子,看看接下来的棋要怎么走。 今日回来,她还有一件更要紧的事情做。 乔璃月话说的含糊,也让宋青瑶皱了皱眉头:“真没受委屈?” 乔璃月摇头说没有。 又点了点头:“有委屈的,都快中秋了,哥哥怎么还不给我送礼物回来?我待会儿得给他写信,催催他!” 乔远策在边关十年,回来的时间屈指可数。 上次归来,还是三年前,再回边关的时候,就带走了新婚的妹夫齐临宴。 乔璃月眼中恨意一闪,又迅速隐藏:“他一定是不想我,我都想他了,我要让人送八百里加急,让他好好儿惭愧一下!” 这话,也让宋青瑶愈发好笑。 “还说不是小孩儿呢?咱们这个家里,你哥哥第一个惦记的就是你了,小没良心的,他礼物定是在路上了,就你心急,还好意思写信骂他?” 乔璃月说我可好意思了,又搂着宋青瑶撒娇:“您可不许偏心他!” 宋青瑶好笑的点了点她的鼻子:“我偏心谁,你心里没数儿?” 女儿跟长不大的小孩儿似的,宋青瑶看的一颗心都柔软了,到底是抱着人哄了哄:“罢了,写就写吧,正好天寒,我做了冬衣,一并给你哥哥寄过去。” 乔璃月又说:“八百里加急!” 宋青瑶无奈的笑应:“好好好,加急,让你哥哥惭愧,行了吧。” 乔璃月说好,又缠着宋青瑶腻了一会儿,就回自己院子里摩拳擦掌了。 临走前放言,务必让她哥看到信,感动且惭愧得哭出来。 因着这话,宋青瑶还笑了她好一会儿。 只是出了院门,乔璃月的笑容便消失殆尽。 她的院子离母亲的很近,名为挽星阁,两层的主楼,修建的精致又贵气。 连同庭院中的山石树木,都是母亲命人从各地搜罗来的奇珍。 乔家不算泼天富贵,可对于这一辈儿唯一的女孩子,却几乎捧到了天上。 她被娇养着长大,前半生享尽无边富贵,谁能想最终竟落得那样的下场? 乔璃月一步步走进,看着这里的一草一木,直到推开门。 里面布置,还是她未曾出嫁时的模样。 乔璃月站在门口,日光在她身后,脸色瞧不真切。 唯有指尖掐的死紧。 半晌,她才抬脚,迈了进去。 先前刻意哄宋青瑶开心的话自然不作数,她也不是真要跟哥哥撒娇。仦說Ф忟網 但信是真要写的。 乔璃月将门窗紧闭,在房中写了半日,直到蜡油封边时,还觉得心头狂跳。 虽是家中可靠心腹送往边关,但乔璃月依旧怕生变故,故而将信中内容拆解,以特有的暗号标注。 那是她跟兄长年幼时就玩的暗号游戏,兄长一眼就能瞧出来。 字字句句,都是乔璃月杂乱的预警,她将自己知道的内容连同猜测全都写了上去,有些人名更不是她能接触到的。 以乔远策的心思,必然会心生警惕。 前世乔远策被打了个猝不及防,今生棋子暴露,他至少不会走到绝路。 至于京中,她必然不会让齐临宴的阴谋再次得逞! 乔璃月封好了信,犹不放心,又从房中搜罗出一干药材,分门别类混合,装在了一个香囊里,往里塞了一个小纸条。 之后,开了她的小库房。 虽然嫁了人,但乔璃月隔三差五都会回娘家,所以永安侯府里有的东西,家里也都备着相同的。 乔璃月搜罗了一箩筐宝贝,各自封存好后,才交给送信的护卫。 直到护卫带着她这些东西快马加鞭的离开,乔璃月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八百里加急,不出意外,兄长三日便可收到信件和保命的药物。 时间来得及。 …… 秋月去跟宋青瑶回禀的时候,宋青瑶还忍不住失笑:“这孩子怎么如此心急,我不是说还要给她哥哥寄冬衣么,倒累得护卫跑两次。” 宋嬷嬷替她斟茶,笑着接话:“小姐自幼就黏着大少爷,兄妹感情好,她又是孩子脾气,想让哥哥快些收到罢了。护卫倒也不用跑两次,明日派两个边关有亲眷的护卫送东西,过完中秋再回来便是。” 她思虑周到,宋青瑶这才应声:“也好。” 才说着,便见秋霜回来了。 只是面色难看的很。 宋青瑶一见,脸色便沉了下来:“打听到什么了?” 刚才乔璃月回房后,宋青瑶左思右想都觉得不对劲儿,于是差身边大丫鬟秋霜带着人去探听,瞧瞧今日郑国公府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她家璃月虽说自幼娇生惯养,但绝不娇气,若不是受了委屈,她回来时不该这个模样。 第7章 女儿受了委屈! 这才半个时辰不到,秋霜就探听消息回来了,且还是这种脸色。 可见,的确是有问题的。 果然,宋青瑶一问,秋霜就气得红了眼,她先让几个丫鬟出去,等到房中只剩下她们主仆几个,方才咬牙开口:“夫人,姑爷此番实在是欺人太甚!” 话一出口,宋青瑶便心头一跳。 待听到齐临宴竟跟一个男人睡到一张床上,还被数十个世家贵妇们捉奸在床后,更是身体发颤。 “他们,他们竟敢!” 那可是郑国公的宴会,去的都是有头有脸的,齐临宴跟男人厮混,还被人抓了个正着,这哪儿是丢齐家的脸,分明是把乔家的面子扔到地上踩! 宋嬷嬷过去,替她轻抚后背,一面问:“打听清楚了么,可属实?可是故意的?” 秋霜摇头:“说是巧合,恰好被堵在了房中,奴婢着人问过了,小姐当时在外院赏花,听到动静过去,也……看了个正着。” 她说到这儿,就更气愤了:“听郑国公府的下人说,小姐掩面离开后,连齐家的马车都没坐,还是郑国公府的管事见情况不对,连忙安排了车马送小姐来咱家的。他们齐家,也太欺负人了!” 可不是欺负人么。 简直是欺人太甚! 宋青瑶重重的拍着桌子,闭了闭眼,恨声说:“好一个齐临宴,当初他上门求娶时,一步一叩首,赌咒发誓此生只对我儿好,我当时只道这是个难得有情义的,谁知他竟敢如此!” 起初乔家是不愿意的,乔璃月不比寻常女孩,她幼时身体不好,因着机缘,拜了亡夫老友为师父,一年时间大半不在家。 15岁及笄之后,才日日陪伴在宋青瑶身边。 宋青瑶将女儿看的眼珠子似的,不忍心她那么早出嫁,是齐临宴捧着一年的真心,才打动了乔家的人。 婚后,齐临宴在边关,随行在乔远策的身边,长子偶尔写信回来,提及他时,也夸赞过几句。 原以为如今战事暂休,齐临宴得胜回朝,女儿也终于可以得圆满。 谁知,他竟在这种场合睡了一个男人! “这门亲事,不能要了!” 宋青瑶不过一瞬就打定了主意,又让宋嬷嬷去请乔璃月过来。 还没出门,就听外面丫鬟禀报。 说的却是:“姑爷来了。” 齐临宴,他还敢来?! 宋青瑶闭了闭眼,沉声说:“将人乱棍打出去!” 这种货色来乔家,都是脏了乔家的地! 宋嬷嬷则是轻声说:“您先别着急,我先去探探口风,何况,还得看小姐的意思呢。” 这到底是乔璃月的夫君,不管做什么抉择,总得叫她知道。 宋青瑶深吸一口气,良久才说了声好,宋嬷嬷见她气得脸色难看,让丫鬟点上安神香,又嘱咐自家主子平心静气,这才出门。 齐临宴是来接乔璃月的。 他清醒的时候,人已经在齐家了,而从母亲的哭诉和捶打里,才知今日有多么的荒唐。 明明是他算计的乔璃月,怎么最后出丑的人变成了自己? 齐临宴当然知道自己搞砸了,但最重要的是,乔璃月没有回府。 她回了乔家。 这让齐临宴生出些不受掌控的恐慌来。 所以他打定了主意,想好了说辞,预备伏低做小的接人回去。 谁知,却坐了冷板凳。 不同于往日来时的热情,今日安国公府上上下下都冷淡的很,等了半日,才见宋嬷嬷姗姗来迟。 “今日老夫人身体不适,不宜见客,姑爷莫怪。” 她话说的客套,瞧着无可指摘,却更让齐临宴有些不安。 “母亲没有大碍吧,璃月呢?” 他赔笑着问了句,就听宋嬷嬷说:“小姐陪着老夫人呢,过几日才能回,侯爷若是无事,便先回去吧。” 齐临宴的一颗心都沉入了谷底。 完了。 乔璃月必然是将今日的事情都和盘托出了。 他倒是不担心乔璃月会怀疑自己,这女人好哄,他只是有些后悔,不该这么心急的。 其实齐临宴原本不打算这么快对乔璃月下手的,乔远策那边的事情还没有安排妥当,再迟一些,一网打尽最好。 但乔璃月发现了他跟洛宁的瓜葛,还要闹着和离,齐临宴担心这个节骨眼上闹出和离,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索性一不做二不休。 借着泼脏水的由头,先把乔璃月囚禁了,之后再糊弄过去,等到乔家自顾不暇的时候,也好一次性收网。 却不知哪个关节出了错。 乔璃月平安无事,他却被人打昏,跟陆锦辰丢在了一起。 一想到周安嘴里所说,他竟跟陆锦辰亲……齐临宴就恶心的想吐。 但这不是最重要的。 他现在迫切想见到乔璃月,也好证实自己的一些猜测。 然而宋嬷嬷并不预备让他见人。 “母亲身体不适,我作为女婿,怎能上门不探望?何况今日外面出了些事情,其中有些误会,我想当面跟夫人解释清楚。” 齐临宴一贯的笑容款款,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心和自责:“还请嬷嬷通禀一声,有劳了。” 这么翩翩风度,即便听了外面的传闻,宋嬷嬷也有一瞬怀疑,莫不是大家真的误会了他? 然而想起乔璃月回来时的模样,宋嬷嬷又冷下了心。 “姑爷,您不如先……” 话没说完,就听外面传来女子的声音:“是夫君过来了?” 齐临宴的眼睛顿时亮了。 是乔璃月。 “月儿,是我。” 齐临宴眉眼深情,理了理衣服,望向她时,无处不是精心演练过的恰到好处。 乔璃月站在门口,却没有进去。 她先看了一眼齐临宴。 这张脸,自从她眼睛瞎了之后,已经许久没有见过了。 但在水牢里的每一日,她都记得清清楚楚,这人是怎样一副狰狞嘴脸,告知她家人凄惨下场的! 莫说是她瞎了,便是他化成骨灰,她也认得出来! 齐、临、宴! 乔璃月死死地掐着掌心,她恨不得此刻就将这人碎尸万段! 但她不能。 一个齐临宴,不敢动安国公府,更不敢动边关的乔家军。 他背后,必有人指使。尛說Φ紋網 她得挖出来,方能真正解乔家之绝境。 第8章 夫人,你不气了? 乔璃月低下头,再抬眼时,恨意就被压了下去。 “嬷嬷,您先回去吧,我跟他有些话要说。” 听到她的吩咐,宋嬷嬷应声,出门时将房门大敞,让小厮守在门外不远处。 既听不到主子们讲话,也能第一时间保护乔璃月的安全。 待宋嬷嬷出去后,乔璃月的眼圈里就蓄了泪,不等齐临宴开口,先问:“你还来做什么?” 十足的小儿女姿态。 也让齐临宴的心中踏实了点。 “月儿,今日有些误会,我想当面与你解释清楚。” 他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说辞,谁知乔璃月却不肯听。 甚至听到他这话,还格外失望的看了他一眼。 “你确定是误会么?” 她看着人,目光里带着叹息:“你喜欢别的女子也就罢了,怎么连男人都不放过……” 话不必说完,目光就够了。 那种看异类的眼神,也让齐临宴浑身膈应。 “我没有!” 他声音都大了几分,又急忙缓了下来:“我知道京中有那等不成器的纨绔,会与娈童胡来,但我向来洁身自好——” 然后,又被乔璃月打断:“洁身自好?” “洛宁那次,也是误会,你为什么不信我呢?” 齐临宴像是受了天大的冤枉,恨不能捶胸顿足:“月儿,这三年在外征战,我无一日不念着你,那夜我喝多了酒,误把她认成了你……” 他这话漏洞百出,乔璃月只觉得好笑。 这么拙劣的演技,他也好意思拿出来现眼。 “我如今不想与你掰扯这些。” 乔璃月往后退了一步,避开了他的手,咬着唇说:“你回去吧,让我冷静几日。” 那模样,像是伤透了心。小說中文網 齐临宴仔细瞧着,也不说好,只问:“月儿,我们夫妻情分,你不肯信我么?” 他说我今日是被打昏的。 “我后脑勺现在还有一个包,不信你看!” 齐临宴直接扭过去头,让乔璃月看鼓起来的那一块。 的确不小。 乔璃月心中冷笑,看来赵容与的暗卫下手是挺重的。 挺好。 只是面上,却有些犹疑:“你当真是被陷害的?” 齐临宴直接用性命保证:“若有半点假话,天打雷劈!” 可惜他发过的誓太多,老天爷都懒得听了。 乔璃月神情松动几分,齐临宴心里安定了些,又试探着问:“倒是你,听周安说,你本是在那院子的,这期间发生了什么?” 他说这话时,目光一错不错的盯着乔璃月。 可乔璃月太坦荡了。 “我不知道。” 她摇了摇头,皱眉:“我喝多了,有些醉意,昏沉了一会儿……见花开正盛,清醒时,人就在院子里站着。” 乔璃月仔细的回忆着,齐临宴眼中的怀疑愈发浓重。 她这神情,没撒谎。 如果今日真不是乔璃月反咬一口,那么,今日就有第三个人介入。 “你与怀王,认识多久了?” 他话转的突兀又随意,乔璃月却是一脸茫然:“我不认识怀王啊。” “那,他今日怎么跟你起了纠葛?” 乔璃月眉头皱的更紧了:“你在说什么胡话?” 她说到这儿,又突然想起什么:“是了,今日跟母亲起了冲突的人,似乎就是怀王?我进院子时,她就跪在那里,还有黑衣侍卫仗剑指着她!” 齐临宴眯眼看她。 要么是乔璃月的演技精湛,连他都看不出来; 要么,她就是清白的。 齐临宴自认看人有些本事。 “他权势滔天,视人为蝼蚁,下次遇到了,月儿记得躲远些。” 今日之事,要真跟怀王有关系,那他就得重新掂量一下了。 但眼前人还得稳住:“听说母亲不舒服,她可好些了?” 乔璃月听他喊母亲只觉得恶心,掐着掌心点头:“嗯,但我不放心,在家里陪她几日吧。” 齐临宴应声说好,眼神里柔情似水:“月儿,我知道先前你我之间有些误会,可夫妻这一辈子,哪儿能从不红脸拌嘴的?我待你的心日月可鉴,此生唯有你是我真心之人。我也知道,你现在怨我是应该的,我可以等,也可以用后半辈子去赎罪,只求你给我个机会。” 这般柔情蜜意,乔璃月无声的想。 她当年就是这么被蒙骗的。 “那,洛宁呢。” 她直勾勾的盯着齐临宴,对方的神情就有一瞬的不自在。 而后又正色道:“我知道你定然不愿看到她,你铺子不是在城外有分店么,我让人将她送过去了。日后不管你来安国公府,还是在咱们家,都没人会碍你眼了。” 乔璃月笑容嘲讽,拿她的铺子去让洛宁嚯嚯,还说的这么冠冕堂皇。 这虚伪的无耻小人。 “算了。” 乔璃月抿着唇,像是在挣扎。 好一会儿,才抬眼看齐临宴:“她好歹是个女子,又是我表妹,城外不安全,接回永安侯府吧。” 听到乔璃月这话,齐临宴神情一喜,又探究的问:“夫人,你不气了?” 乔璃月皱着眉,就更挣扎了。 末了,艰难的说:“她总归是女子,比……男人强。” 齐临宴就懂了。 所以,因为他在外跟男人传出了丑闻,她就退而求其次,能接受自己跟女子好了。 毕竟,有小妾还是比有娈童要好一些的。 而乔璃月挣扎的模样,落入齐临宴的眼中,也让他有些意得志满。 原来他在乔璃月的心中,竟是这般重要。 这么一想,之前乔璃月闹着要和离也好理解了,女人么,善妒是正常的,她在乎自己,才会容不下别的女人。 “你放心,我跟她没什么,我心中只有你一人。” 齐临宴话说的柔情蜜意,跟乔璃月讲:“她是你表妹,当初来咱们府上,也是因为我征战在外,她陪你作伴。以前是什么样子,以后还是什么样子。” 他跟乔璃月表白似的,说:“你永远都是永安侯府的当家主母。” 乔璃月这次直接低下了头,像是害羞了似的,不看他了。 齐临宴哼笑一声,心中彻底安定,问:“那,过两日我来接你回家?” 第9章 乔家养得起女儿 这次,乔璃月倒是回答了。 虽说声音如蚊蝇,但齐临宴听得真切。 她说:“……好。” 齐临宴一时有些心神荡漾。 他往前走了几步,去摸乔璃月的肩膀。 但还不等他碰到乔璃月,就听外面咳嗽了一声。 是宋嬷嬷。 虽说听不到主子们说话,但宋嬷嬷一直在盯着里面的情形。 齐临宴有些不满,又扫兴,但顾忌着这里是安国公府,又恢复了正经:“那,为夫先回去。过两日母亲好些我便来,带你一起回家。” 乔璃月点了点头。 齐临宴又叮嘱了几句,这才神清气爽的离开。 但他并没有看到,在自己走后,乔璃月的眼神。 刻着满目恨意,如同滔天巨浪,要将他席卷淹没。 她当然要回去啊。 不但要回去,她还要让这对渣男恶女血债血偿。 不把永安侯府那群畜生的每一根骨头都砸碎,她都不会离开那里! “小姐?”wWW.xszWω㈧.йêt 宋嬷嬷进来时,只看见她低着头,瞧不见乔璃月的神情,但见她肩膀微微颤抖。 “可是他欺负你?” 宋嬷嬷连忙去握她的手,只觉得一片冰凉黏腻。 但乔璃月的脸上是笑着的,只是这个笑容像是一张假面,叫人瞧不见真实情绪。 “嬷嬷放心,我没事儿。” 乔璃月弯了弯唇,抽回了手:“我去见母亲。” 宋嬷嬷方才的话不对劲儿,她若是没猜错,母亲怕是已经知道了。 她得让母亲宽心。 果然,在她到了水瑶居后,宋青瑶跟她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要和离么?” 乔璃月的笑容,就寸寸龟裂了。 她当然知道母亲是爱自己的,毕竟她自幼就被爱意包围着,无忧无虑的长大。 可在经过了那样炼狱的两年后,再感受到这一份无条件的、沉甸甸的爱意,乔璃月还是忍不住哽咽。 她摇了摇头,努力的笑着:“我不和离,母亲,您误会夫君了,有人想害他,他是受害者。” 她当然可以和离,可是之后呢? 跟永安侯府撕破脸,失去近距离探听真相的机会,然后在安国公府,等待着不知道哪日就会落下的铡刀。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她不能这么自私。 家人护了她一辈子,现在,她要挡在前面,去护着她的至亲。 所以:“娘亲,您相信我,这次的事情真的是一个误会。” 她眉眼娇憨,显然是被哄好了。 却让宋青瑶看的更生气了。 她深吸一口气,攥着女儿的手,一字一顿说:“乔璃月,安国公府将你千娇万宠的长大,不是为了让你去委曲求全、受气的!” 她说:“你更不必怕和离之后名声的问题,咱们乔家虽不是豪富,可还是养得起一个女儿,也护得住孩子的。” 去别人家做客,都敢跟男人胡来,私下里还得了? 要她说,乔远策也是蠢,在军中那么多年,怎么连一个男人的品性都看不清楚,让妹妹受了这么大的委屈! 宋青瑶心疼得很,丝毫不知远在边关的儿子,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可谓是人在帐中坐,锅从天上来。 乔璃月听着宋青瑶的话,强忍着的泪意,到底是没忍住。 “娘亲……” 她轻声喊了一句,伸出手抱住了宋青瑶,将自己埋在她的肩膀:“我知道您是为了我好,但我不想和离。” 她吸了吸鼻子,迫使自己说出那句恶心的话:“我想再给他一个机会,毕竟,我们还是新婚,总要磨合的。” 宋青瑶有一瞬间,恨不得剖开女儿的脑子,看看里面到底装的什么。 莫不是以前话本故事看多了,所以失去了正常的判断? 宋青瑶又气又心疼,甚至怀疑这个齐临宴是不是给女儿下了什么降头。 但眼下,瞧着她这模样,又忍不住叹息:“你当真这么喜欢他?” 乔璃月点了点头:“我是乔家的女儿,不会让自己受委屈的,而且,总不好一次机会都不给人吧?” 她说这话的时候,撒娇的看着宋青瑶:“他既说了是误会,我总要再看看。而且,您也说了的,乔家又不是养不起我,若他真叫我失望了,我就收拾东西回家。” 宋青瑶就知道,乔璃月这是下定了决心。 “你呀……” 她叹息着,拍了拍女儿的头:“这几日,你暂且住在家里,过些时日再回去吧。” 出了这种事情,总不能就这么揭过去了。 就算乔璃月想要翻篇,可还有安国公府呢。 他们乔家的人又不是死了,哪有让自家的女孩受这么大委屈,还忍气吞声的道理?! 乔璃月笑着说好,又蹭到了宋青瑶的怀中,喃喃着说:“娘亲,您真好。” 字字句句都是撒娇,蹭的宋青瑶一颗心都柔软。 却没有看到乔璃月满眼恨意的赤红。 “对了。” 宋青瑶哄了女儿,又问起另一桩事儿:“洛宁还在齐家住着呢?明日我让人把她接回来吧。” 这个外甥女,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 先前宋青瑶说要给她相夫家,结果她不但不同意,还闹了个离家出走。 后来还是乔璃月把洛宁接到了永安侯府,说她不愿意嫁人,那便跟着自己学做生意。 乔璃月脑子活泛,乐意带着妹妹,到底隔了一层亲缘,再加上宋青瑶心疼洛宁幼时遭逢巨变,索性就由着她们姐妹去了。 但如今齐临宴都回来了,洛宁总不好还在永安侯府住着。 他们不管和不和离,洛宁住在那里,都是不合适的。 听到宋青瑶提起这事儿,乔璃月眼神一暗,又摇头:“没有,她在城外盘账呢,没在府上。” 这倒是让宋青瑶放心了一些。 又有些无奈:“她今年也19了,在府上都要熬成了老姑娘,如今被你惯得无法无天,我看迟早要成老大难。” 对于宋青瑶的话,乔璃月只是弯了弯唇:“您放心,我留意着呢,定然会给她寻一个好归宿。” 她在宋青瑶的面前打包票:“她的婚事,我来定。” 宋青瑶睨了她一眼:“你?你还是先理清楚自己的烂账吧。” 乔璃月只是笑,搂着她撒娇:“我说真的,我待她这么好,您还不信我么?” 第10章 梁上君子摄政王 宋青瑶当然信。 毕竟,洛宁在乔家住了八年,谁不知道乔璃月是最疼她的人? “说起来,洛宁也是个可怜孩子,只希望她有个好归宿,日后九泉之下,我也好跟堂妹交代了。” 听到宋青瑶这话,乔璃月忍不住冷笑。 是啊,的确可怜。 当年的洛家,也曾是世家名门,可是后来,洛家家主贪婪,卷入贪墨案后,成年之人皆被斩首,未满15者,男发配女充奴。 因洛宁的母亲跟宋青瑶是堂姐妹,安国公府东奔西走打通关系,堪堪救下了时年11岁的洛宁,接到府上之后,吃穿用度都跟乔璃月一样,就连学业也在乔家学堂就读。 宋青瑶素来心软,女儿大半时间不在家,她又怜惜洛宁年幼失了怙恃,待洛宁如同亲生。 就连后来为洛宁安排亲事,也是精挑细选,生怕委屈了这个外甥女儿。 奈何选了好几个洛宁都瞧不上,直到乔璃月出嫁,洛宁都在家当老姑娘。 甚至为了不嫁人,还闹过离家出走的事情。 乔璃月拿她当妹妹,也护着她,知她不愿意嫁人,就让她来自己的铺子里,教她学做生意,告诉她女子不嫁人也可以闯出一条路。 结果洛宁闯的路好啊,直接闯到了自己齐临宴的床上! 都说升米恩斗米仇,乔璃月当初还不信。 直到洛宁踩着乔家满门血肉上位,她才知道,原来有些人,天生就是畜生。 披了人皮,也只学会了三分人样,骨子里却带着七分兽性! “母亲放心,我会给她一个最好的交代。” 乔璃月依偎在宋青瑶的怀中,轻声呢喃:“一定,让她很满意。” 前世这一对畜生就狼狈为奸,今生她怎么会不成全他们呢? 一个是她的夫君,一个是她的表妹。 关系这么亲近,她怎么都得成全他俩。 让他们生死都绑在一处! …… 夜里的时候,乔璃月很晚才回房休息。 她先是陪着母亲说话,等到晚饭后,又哄着乔远鸣睡觉。 小孩儿黏人的厉害,睡着了还牵着乔璃月的手,他掌心带着汗,也让乔璃月的手心一片温热。 等到乔远鸣睡熟了,乔璃月这才离开,走之前低声叮咛了几句,奶娘一一应是。 待回房后,乔璃月才长舒一口气。 房中引了温泉水,里面泡着各色花瓣,水汽氤氲,香气也散开。 乔璃月先拿了药箱,将伤口处理了。 白日里的时候,她根本没有清洗,只是将伤口草草包扎过,这会儿已经结了一层痂,红肿着格外渗人。 乔璃月拧眉,将没有包好的伤口洗干净,重新上药。 药粉是烈性的,她疼的浑身一颤,眉头却半点没皱。 这点疼痛,前世的这个时间,能疼哭她,如今却还能比对—— 不及指甲被拔的万分之一。 赤脚下水的那一刻,乔璃月下意识打了个寒颤。 她闭了闭眼,又睁开。 一切依旧。 不是阴冷黑暗的水牢,她回到了过去,眼前是她出嫁之前的居所。 这里…… 是她的家。 至亲都在,她也还完好的活着。 到了这会儿,乔璃月才觉得一颗心终于落回了实处。 她呼吸颤抖,一滴泪从眼中坠落,沉到水中。 细小的水花荡漾又平静,乔璃月穿着衣服,试探着再次往下走了一步。 是温热的水。 几乎灼烧到她的皮肤。 她深吸一口气,一步步的沉入了水中。 才没过脚踝,又猛地收了回来。 ——不行。 水牢的记忆,让她有了深入骨髓的恐惧。 乔璃月才退回了脚,就听得窗户一阵窸窣,她骤然回头,便见一道黑影鹞子似的,掠进了房中。 她顿时屏气,在那人进来之前,抄起一根银针,捏在手中,朝着黑影直直的掠过去。 黑影瞬间闪开,又被乔璃月拍掌袭来。 两人瞬息之间过了几招,乔璃月没打赢。 她棋差一着,被人一个反剪摁住了手,耳边也传来男人的声音:“你就是这么对待恩人的?” 声音熟悉,就连味道也熟悉。 乔璃月半点不意外。 出手的那一瞬,她就闻到了对方身上的味道。 是赵容与。 打就打了,没打过也不丢人。 乔璃月佯装意外,反唇相讥:“我还以为是梁上君子呢,谁想到会是恩人?” 谁家好人大半夜爬女孩子的闺房,还直接打起来了啊? 赵容与松开了她的手,哼笑一声。 “牙尖嘴利。” 他倒是也不恼,上下打量了一下乔璃月,还能格外中肯的评价:“梁上君子也不会来你房中,太次。” 这话说的,乔璃月皮笑肉不笑:“不如王爷貌美。” 这长相,谁看了不称赞一句眉眼稠艳? 话里带着嘲讽,不过混着女孩子薄面皮,倒也不让人恼。 赵容与自顾坐在椅子上,神情淡淡:“本王倒也不想半夜前来叨扰,不过乔小姐——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儿?” 不叫她一个已经出阁的女子为齐夫人,反而叫她乔小姐。 这称呼让乔璃月意外,但不得不说,十分顺耳。 不过,赵容与这话,倒让乔璃月瞬间了然。Www.XSZWω8.ΝΕt 的确是她理亏。 今日乱糟糟的闹得那一通,乔璃月忘记给赵容与写药方了。 她理亏也不辩驳,施了一礼,认认真真的讲:“给王爷赔个不是,我今日险些出事,脑子不大好用,您救我的恩情谨记在心,我这就给您写药方。” 这人变脸跟翻书似的,赵容与看的饶有兴趣,倒是先挡了她一下。 “不着急。” 他问:“你们看诊,都不需要把脉的么?” 乔璃月想送煞神走,可惜煞神要为难人。 乔璃月面色为难:“不大合适吧,男女大防呢。” 这话一出,赵容与都被逗乐了。 他睨着眼前人,格外诚恳的问:“你还在意这个呢?” 赵容与话说的客客气气,客气的直扎人心:“白日里闯本王房间的时候,我以为你不知道什么叫做男女大防。” 先不说闯他房间时看到他只着中衣,后来他们短暂达成交易之后,乔璃月想也不想,当着他的面儿,把他的外衫穿到了身上。 然后……又当着他的面儿,从后窗跳了下去。 之后,把他的衣服扔了回来。 第11章 体内开了个毒药铺 如果白日的时候,那些人敢仔细瞧他房间的话,就会发现,那个罩衫下面,还有一件外衫,上面全都是泥土,还带着点血迹。 都是乔璃月的杰作。 墙上脏的很,直接跳下去会弄脏自己衣服,这赵容与能理解。 但敢拿他衣服挡泥的,她还是头一个。 那会儿怎么不记得男女大防? 这人巧舌如簧,还嘴贱心毒。 乔璃月说不过,咬牙,乖觉转移话题:“我给王爷诊脉,请您将左手伸出。” 赵容与瞧着她这变脸绝活儿,觉得有意思的很,连看病都不着急了。 不过还是把手递了过去:“有劳。” 他安静下来的时候,一张脸格外有欺骗性。 但乔璃月却没有心思欣赏美貌。 白日里她只是闻出来了赵容与身上腌入味的药材,结合前世他中毒的认知,随口蒙了这人。 那会儿她打算开的,也只是压制的。 但是现在,在认真诊脉之后,乔璃月的眉头就皱的越来越紧了。 不对劲。 她拧着眉,好半天才说:“您这体内的毒,可有些年头了,介意我用针再探么?” 赵容与点头说可。 他这会儿像是个好说话的老好人,乔璃月应声,取出了银针,在特定的几个穴位刺入。 得出一样的结论之后,神情凝重的问:“王爷,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么?” 几根银针,颜色不一。 但每个都很不正常。 赵容与说不知:“本王又不是大夫。” 乔璃月便换了个隐晦的说法:“北越这么多太医,居然放任王爷在体内开毒药铺?” 这隐晦的说法,也挺直白的。 但乔璃月也想不到更好的说辞了,怎么说呢,就赵容与体内这些毒,几乎涵盖了那些不致命但受折磨的知名药物。 但再不致命的毒,那也是毒。 赵容与能活到现在,简直就是一个奇迹。 有那么一瞬间,乔璃月都有些同情眼前人了。 如果没记错的话,前世赵容与比她死的还早。 她被关在水牢里,看守的人有时候会说一些八卦,好像有次就提起了赵容与。 “这个祸国的奸贼终于死了,今上励精图治,以后咱们老百姓有好日子过啦!” 那时候乔璃月只是顺耳听过,她自身难保,哪儿管他人瓦上霜? 可如今再想起来,却猛然察觉一件事。 赵容与这身体,死之前,恐怕也没比自己好过多少。 然而那点同情刚起,就见赵容与的眼神有些阴冷。小說中文網 但也只有一瞬。 下一刻,就变成了嘲讽的笑:“可不是么,毕竟本王乐善好施,让他们拿我当试验品呢。” 说这话的时候,他又看向乔璃月,笑容堪称和善:“要不,你也在里面添一味?” 乔璃月顿时将头摇成了拨浪鼓。 她不是傻子,偌大的北越,连一个摄政王都治不好,那只能说明,有人不想让他好。 再结合赵容与的死,若说里面没有阴谋,她才不信呢。 毕竟,今上当年登基的时候,只有12岁,当时朝中政局不稳,是时年20岁的怀王赵容与,一力扶持,抗下了所有的风霜刀剑,让今上坐稳了屁股底下的龙椅。 而今年,小皇帝娶了皇后,赵容与交还了政权,但朝中的决策权,依旧掌握在赵容与的手中。 若她是皇帝,大概也是会忌惮的。 可她不是。 且她好容易得了这个机缘,只想尽全力救家人平安,不想掺和到这些与她无关的阴谋诡计里去。 所以:“王爷说笑了,我是治病的又不是害人的,怎么能做这种坏良心的事儿。” 她打算给赵容与开药方,就听赵容与嗤笑:“是么?那你往隔壁扔烈性药的时候,怎么就忘了?” 那会儿齐临宴之所以跟陆锦辰好起来,就是因为乔璃月往房间扔了东西。 动手干脆利落,可半点不见手软。 乔璃月坦荡开口:“因为,我这人小心眼,不爱干以德报怨的事情。” 旁人面前兴许还要伪装一下,今日的事情从头到尾都被赵容与看到了,她也没什么好瞒的。 前世她被捉奸,今生以牙还牙罢了。 赵容与没想到她这么坦荡,眼中的笑意就浓了点:“看来,本王得离你远点,省的哪日被你翻了旧账。” 他老神在在的,半点不见白日的阴郁,乔璃月就笑,乖觉的说:“王爷为人这般好,我对您只有感恩戴德的份儿。” 感恩戴德的乔璃月几笔将方子写好,想了下,又在上面添了几味药材。 到底是医者仁心。 她虽不打算掺和进去赵容与那些阴谋里,可眼前人的确被药物折磨的够呛,能捞一把,就捞一把。 乔璃月把方子写好,递给他,眉眼郑重:“您暂时这么吃,过几日,若是您得空,我可以再给您看诊。” 她在写药方的时候,赵容与就一直在打量她,这会儿瞧见上面簪花小楷,唇角微不可查的一勾。 “没想到,乔小姐还是医者仁心这一卦的。” 乔璃月见他收了,轻笑:“王爷怎知我没有私心?” 赵容与就问什么私心,乔璃月弯唇,笑的眉眼弯弯:“您可是一条金大腿,万一叫我靠上了,日后总多个指望。” 她言笑晏晏,话里说的半真半假。 药方没有问题,她也的确想救人。 不过,乔璃月也存了点私心。 今日赵容与坦白身份,就是不想跟她就此别过,不管对方是有意还是无心,但既然不能从此两不相识,她倒不如借此讨点好处。 赵容与这人,权势滔天,她借由治病,还可以借势。 对于乔璃月这话,赵容与不置可否,只是扫了她一眼,意有所指:“说起来,之前只听闻乔家幼女因身体不好,所以常年在外面礼佛,没想到佛祖还教医术呢?” 京中八卦传的飞快,但一个国公府的女孩子私事,赵容与还是不关心的。 这是现打听的。 倒也不耽误赵容与拿来诈人。 乔璃月眼神一闪,笑着敷衍:“是啊,佛祖教的可多了,王爷没事儿的话,也可以去寺庙里念念经,说不定受益匪浅。” 第12章 你来我往的试探 她把话带过去,赵容与就问:“那佛祖教不教,算计人心啊?” 收了她的药方就图穷匕见。 乔璃月心说,这人要早这么说,她刚才的药方一定没这么真心诚意。 不过听到赵容与后面那句,又起了火气。 因为这人说:“你今日这一招高明,早预备下的套,给齐临宴跳呢?” 那一出捉奸,到了赵容与的嘴里,倒像是她故意为之! 乔璃月果然被气到,咬牙冷笑:“您要有朝一日被人下了药,还同旁人扔到同一张床上,再来个数十人围堵,说不定您到时候也会无师自通反击的!” 赵容与嗤了一声,半点没把她这大不敬的气话放在眼里。 只是慢悠悠的站起身,理了理袖口,才神情散漫说:“那本王一定不这么心慈手软。” 敢有人来这么算计他,有一个杀一个,有两个斩一双。 看热闹的,招子不想要,他可以代为挖了。 倒也不至于这么憋憋屈屈的。 不过…… 赵容与睨着她,笑容冷淡:“本王给你一个忠告,下次没有把握的事情,别作妖。不然被反噬了,可就得不偿失了。” 话说完,人就出门走了。 乔璃月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直到被冷风一吹,才激起了一层冷汗。 赵容与最后这句话,听起来是提点,其实是警告。 她的确利用了赵容与。 在赵容与房间的时候,她就看到了对方的罩衫跟自己裙子颜色很像。 所以跳后窗的时候,她果断捞了赵容与外衫挡泥土,其后扔回去,就是断定赵容与不会不管。 如她所料。 他拿去遮挡衣服的罩衫,成功引起了吴氏的怀疑,也才有了闹得那一通。 那之后,齐临宴来安国公府,她又故意祸水东引,为的就是让齐临宴怀疑赵容与。 赵容与权势滔天,朝野上下,巴结的有之,想杀他的更有之。 所以乔璃月故意,想让齐临宴鸡蛋碰石头。 或许鸡蛋会碎,可鸡蛋背后的靠山,一定不会坐以待毙。 她想让齐临宴露出马脚,但赵容与太精明了。 如果不是她会医术,如果不是她能治病救人、且真心大过算计,那么今夜,或许她会重新变成一个死人。 夜风一吹,乔璃月衣服就贴着身,水浸湿的衣裙,跟濡湿的后背,让她冷意森然。 幸好,她逃过了一劫。 当今天下,能救赵容与的人寥寥无几,她恰好是其中一个。 况且她今夜真心表露的清楚,赵容与暂时应当不会杀她。 至少短时间内,她能平安无虞。 至于以后…… 解决了那些仇人,保住了家人平安,便是再次赴黄泉归阴司又如何? 她无惧。 …… 已是深夜,弯月如钩。 临近中秋,夜风穿堂而过,室内也是一片凉意。 须发皆白的老者坐在椅子上,手指不住的敲着桌面,等看完之后,神情里也带着惊喜的笑:“王爷,这药方开得有意思的很。” 见他这表情,赵容与就懂了。 他靠着椅背,转着手上的扳指,问:“怎么讲?” 老者抚了抚胡须,站起身走到他面前,将药方摊平在桌面上,有些激动的讲:“您看,这两位药,明明是互相克的,这人却又添了一味甘遂籽来中和。还有这里……” 老者一一指了出来,越说越激动:“我行医这么多年,从未见过如此大胆巧妙的用药方法,对方的确是个高人——您这药方,是从何处得来的?”Www.XSZWω8.ΝΕt 赵容与却没说,只道:“所以,她还真有些本事。” 老者接口:“那当然,我敢说,当世行医者,出其右者,寥寥无几!” 他说到这儿,又压低声音,跟赵容与讲:“若是按着这个药方抓药,您的身体,说不定真有痊愈的可能!” 然而,听到老者这话,赵容与却没有预想中的激动。 他的神情淡漠,嗯了一声,说:“知道了。” 到底是跟随在他身边的老人,赵容与这反应,让老者瞬间明白过来:“您……不打算吃?” 这么着急把自己找过来验证药方,现在又这个态度,这是只看看啊? 赵容与弯了弯唇,眼底却不见半分笑意:“再等等吧,不着急。” 他不着急,但老者着急的很。 “王爷,您就算是不为自己考虑,也为我们这些下属考虑考虑。若是您出了事……我们还有什么指望?” 这话说的交心,赵容与笑容愈发不过眼:“放心,我若是死了,你们只会更好。” 他身边不少奇人异士,当年也是花费不少心思招揽的。 但大多都不适合朝堂。 没了他的束缚,还是天高任鸟飞。 老者的表情就更不大好看了:“您这又是何必呢?” 赵容与不答,听到门外敲门声,说了一句进。 来的是赵容与身边的心腹杜衡,老者看了一眼那人,就行了一礼:“我先下去了。” 只是走之前,又说:“王爷,您再考虑考虑。” 这是难得的好方。 赵容与说行,只是一看就没过心。 老者既生气又无奈,出门之后,杜衡则是挠了挠头,问:“王爷,柳老又跟您念叨什么呢?” 赵容与微微阖眼,说:“闲事,让你查的怎么样了?” 杜衡顿时收敛了笑容,正色说:“按着您的吩咐,属下连夜查了所有的相关标识,但都一无所获。” 他说到这儿,又有些不解:“按理说来,如果那封信里真的有暗号的话,那咱们就算不是全部知晓,也应当了解一二,不会这么干净的。照属下看来,这不过是一封寻常的信,女子思念亲人,给哥哥写一封想念的信件,这没什么问题吧?” 听到杜衡这话,赵容与却没有立刻答话。 他转着扳指的手却停了。 好一会儿,才慢悠悠的讲:“才被夫君下了药,污蔑与人有染,转眼就能将脏水原封不动的泼回去。那之后,借着回家的由头,还八百里加急写一封信,你相信这上面只是思念?” 反正,赵容与是不信的。 杜衡听到他这话,也有些迟疑:“难不成,他们乔家真的有咱们没能掌握的暗号?” 第13章 巧言令色的渣男 如果真有,其实倒也不算奇怪。 毕竟,先帝的时候,乔家曾出过心腹。 那是掌管了龙虎司的心腹。 龙虎司,乃太祖尚在草莽时一手创立,司掌四卫,独属太祖,其后一代一代的传给皇帝,是独属于他们的势力。 只有一个例外。 北越长公主赵凰歌。 这位长公主,自出生便金尊玉贵,手掌兵权,就连龙虎司也到了她的手上。 她一生荣耀至极,却在盛年时,跟驸马退隐田园,此后不再过问政事。 就连龙虎司,也被她交还给了新帝。 但那之后,龙虎司的势力就大打折扣。 等到了百年前,烈帝整顿朝堂,不但将东皇宫与国师撤销,就连龙虎司,也从此隐于世间了。 据说龙虎司消失了,但却鲜少有人知,他们再次从地上转回到了地下。 如果说一开始的龙虎司,是皇帝手中的一把刀。 那么现在,他就是皇帝手中的一支毒箭。 一击致命,只做要事。 而那位十年前就去世的安国公乔义成,传言中还有一层身份,便是龙虎司的头儿。 这事儿真伪,不好辨别。 可传言总不会是空穴来风。 此时听到赵容与的话,杜衡也开始怀疑了起来。 “若果真如此,那乔家会不会存着什么心思?” 当年,随着乔义成的死,龙虎司再未现世,而先帝死的仓促。 今上登基的时候才12岁,到如今莫说是见过龙虎司的人,甚至都没听说过这个地方。 也就是说,要么龙虎司随着先帝的死,被隐埋了起来,要么,就是乔义成死的时候发生过什么,导致龙虎司不复存在。 但不管是哪种情况,如今乔家在这个节骨眼上八百里加急传密信,的确有猫腻。 听到杜衡的话,赵容与眉眼淡淡,只说:“乔家未必不忠。” 只不过,边关的异动的确多了些。 虽说这些年,国家战事接连不断,但没有像今年这般频繁过。 乔家镇守边关这么多年,下面养出来的人里,甚至有只认乔家,不识君王之辈。 “若是下面的人蠢蠢欲动,于边关平稳有碍。” 赵容与说完,杜衡一脸肃容:“属下明白!” 待得杜衡要走,赵容与又叫住了人:“还有一件事。” 他思考时,习惯性的转扳指,跟人讲:“找人盯着吴诚,他最近小动作过于多了。” 这个以胆小怯懦著称的刑部侍郎,最近频繁探出触角,事出反常即为妖。 杜衡应声,见赵容与神情,询问:“这吴诚还是永安侯府的姻亲,要不要属下一并盯着齐家?” 按着辈分算起来,这吴诚还是齐临宴的舅公呢。 而齐临宴又与安国公府挂钩。 错综复杂的姻亲关系,织就的关系网,是最牢固的世家纽带。 赵容与说不用。 “他近来翻不起浪,有人盯着他呢。” 姻亲的纽带,在某个时刻,或许会演变成杀人的刀。 赵容与不知想到什么,唇边笑意一闪,又摆手让他去了。 待得杜衡应诺出门,赵容与则是靠着椅背,盯着桌上那张药方。 柳老说了,是个好方子,或许能救他的命。 赵容与无声嗤笑,神情嘲讽。 他抬手捞过了药方,就要撕了,却又顿住。 最后,将药方揉成一团,扔到了桌下的暗格里。 眼不见心不烦。 …… 齐临宴的事情,不过一日之间,就传遍了整个京都。 不但成为世家的茶余后的笑话,甚至还闹到了朝堂上。 只不过,闹到朝堂的缘由,却是因为公务上的事情。 “为公懈怠,玩忽职守,为私人品不堪,实难当重任,还请皇上明察!” 参奏的武将年过四十,一张口中气十足,且条理清晰,将齐临宴骂了个狗血淋头。 而被迫出列的齐临宴,则是大呼冤枉。 他也的确是冤枉。 所谓的玩忽职守,是因为他所在的山北大营里,这两日集体排挤他,导致他负责经办的差事一塌糊涂。 本来就是一件可大可小的事情,但因为武将们揪着不放,于是闹到了朝堂,还要借机罢免他的职位。 齐临宴只差痛哭流涕的跟皇帝表忠心:“皇上,这次的确是微臣的疏忽,但微臣绝不敢懈怠差事,还请您再给微臣一次机会!” 他说到这儿,又讲:“至于私事,则全是误会,臣三年在外,与妻子伉俪情深,绝不会做那等无耻之事!” 小皇帝今年才刚满18,眉眼青涩,刚接手政事,连处理也带着青涩。 今日摄政王身体不适不在朝堂,小皇帝处理起来,也磕磕绊绊。 不过和稀泥倒是挺漂亮。 他先赞誉了武将的中正不阿,又说齐临宴征战有功,最后双方各自安抚,只说:“下不为例便是。” 但末了,还是隐晦的提了一嘴:“至于私德,倒不在朝堂之列,朕不该多管,但齐爱卿也当谨言慎行,恪守本心才是。” 齐临宴被排挤了一通,眼下只能吃哑巴亏,连声称是。 等出了大殿后,又被武将们拂了一袖。 齐临宴眯眼,憋屈的忍下了这口气。 他当然知道缘由为何。 郑国公寿宴上的事情,已经闹得满城皆知,乔璃月年岁小好哄,可安国公府却是不好哄的。 当年老安国公乔义成还活着的时候,与朝中大半武将都交情颇深,哪怕到了现在,其子乔远策镇守边关,跟这些武将们的关系也匪浅。 眼下他出了这种丑闻,乔璃月又是乔家唯一的女孩儿,那些武将们便是为她出气,也不会放过他。尛說Φ紋網 但齐临宴越是知道,就越觉得心里那口气憋着出不来。 他咬牙,咽下了这窝囊气,转头到了家里,还得铺开宣纸,肉麻的书写相思。 先给乔璃月道歉,说近来流言纷纷,都是他一不小心踩了陷阱,让恶人得了机会造谣他。 再说一下他对乔璃月的思念之情,以及:“家中空空,不见吾妻。” 乔璃月收到信的时候,已是晚上。 瞧见上面的字,不过冷笑一声。 齐临宴这人,最擅长花言巧语,巧言令色,信上写的情深义重,仿佛没她不行。 什么陌上花开当缓缓归之类的,也亏得他说得出口。 第14章 一年之约 她随手把信放在蜡烛上,任由火舌将信件吞噬。 直燃成灰白的粉尘。 末了,又将烛泪滴在宣纸上,乱七八糟堆叠,竟也显出几分好看来。 装进信封后,交给了小厮。 “把这封信给永安侯府送去吧。” 这两日丁香崖香不在,宋青瑶就将身边的大丫鬟秋霜拨到了她身边伺候。尛說Φ紋網 她性情活泼,跟乔璃月合得来,方才瞧见信就膈应的很,这会儿见自家小姐巴巴儿的送了回信,等到小厮出门就有点忍不住了。 “小姐,外面流言都传成那样了,您还给他烛泪相思到天明呢?!” 宋青瑶知道这丫鬟的秉性,将她拨到乔璃月身边,也存着让这丫鬟点一点的意思。 万一点醒了女儿的恋爱脑呢。 结果乔璃月的恋爱脑,根本就破不了。 听到秋霜这话,还能噙着笑点头:“何止啊,我可是日夜思念。” 她还日日给神佛烧香送礼,生怕他不下十八层地狱呢。 后面这句,乔璃月没说。 但秋霜不知怎的,瞧见自家小姐的笑容,莫名有种后背发凉的感觉。 这次回来,怎么小姐看着变了好多? 好像什么都没变,但又好像处处都不对劲儿。 也不过一瞬,乔璃月就恢复如常,跟她说:“你且先回去吧,明日我这儿就不用人伺候了。” 秋霜第二日就知道了什么意思。 因为,第二日一早,齐临宴就亲自上门,来接乔璃月回府了。 他阵仗摆的大,做足了诚意,前来负荆请罪。 一大早安国公府的门口就被围了,齐临宴字字铿锵,表面是为流言蜚语道歉,但每个字,都在诉说着自己的无辜。 可谓是无耻至极。 宋青瑶都被他这做派气到,摔了一个茶盏。 “母亲别生气,夫君不是挺真心的么?” 如果说看到齐临宴这做派,宋青瑶是生气的话,那么现在听到乔璃月的话,就是怒其不争了。 “月儿,你老实跟我讲,莫不是这齐家给你下降头了?” 不然怎么乔家的人替她出气,她自己倒是巴巴儿的要回去? 乔璃月脸上是乖巧的笑:“娘亲,您就信我一次,好不好?” 她这模样,倒是让宋青瑶生出些狐疑来:“那你跟我交个底,你当真打算跟齐临宴长相厮守到白头?” 这话一出,乔璃月沉默一瞬。 抛开一开始的慌乱与庆幸,她如今理清楚了自己要做什么,倒是平静了许多。 有些事情瞒不住的,何况她给兄长写的信里,已经和盘托出。 到了今日,兄长差不多已经该收到信了。 乔璃月深吸一口气,认真跟她讲:“不打算,但我不甘心。” 她捡了个让宋青瑶好接受的由头:“您总得让我出口气吧。” 宋青瑶一怔。 “月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敏锐的从对方话里察觉到了怨气,屏退了左右,才问:“有什么事情,是你瞒着娘的?” 乔璃月弯唇,握住了她的手,说:“我嫁给齐临宴三年,他在外征战,我打理府上,撑起了风雨飘摇的永安侯府。如今他回来就闹了这种事情,您知道的,我睚眦必报。” 这个理由,倒也充分。 可宋青瑶还是觉得不对劲儿:“和离便是,你回去了,不是委屈自己?” 乔璃月只是笑:“有您跟大哥在,谁敢叫我受委屈?娘亲,您信我,我心里有数。” 她说这话的时候,轻轻地抱了抱宋青瑶,话里带着撒娇:“就当是我任性,您成全我一回吧。” 这个拥抱,让宋青瑶的一颗心都软了下来。 拒绝的话到底没说出口。 “那你给我一个期限。” 这个夫家不能要,她的女儿不能被人戳脊梁骨过一辈子。 “一年。” 乔璃月说:“至多一年,我回来给咱们乔家当老闺女,让您养我一辈子。” 她话里都是撒娇,宋青瑶虽然担忧,却也知道,这个女儿是有主意的。 年仅三岁时,都能毫不犹豫的跟着师父云游四方。 何况是现在。 她心中有自己的打算,宋青瑶知道她心中有成算,谁都改变不了。 眼下听到乔璃月的话,又觉得难过,又有些心疼,伸出手来抱住了她。 “那可说好了,最多一年,若是你还不跟这个人和离,我便是让家丁绑着,也得给你拖回家里来。” 对于宋青瑶这话,乔璃月回答的乖觉:“一言为定。” …… 面对女儿的好脾气,等见了齐临宴之后,半点也无了。 宋青瑶没让乔璃月出面,她将这个恶人做了,先训斥了一顿齐临宴,只说安国公府百年清誉,绝对不容许家门出败类。 “姑爷当初求娶,到如今话都说的漂亮,可公道自在人心。” 宋青瑶也不看人,只将茶盏放在桌上,发出轻微的声响:“国公府不比当年,府上也只有我一个妇道人家做主,可即便如此,若是月儿真受了委屈,那我豁出去敲登闻鼓,也得给她讨个公道的!” 听到这话,齐临宴再次低头,恭声应是。 宋青瑶训斥过了人,又放柔了声音,恩威并施:“当然,月儿也说了,那些只是传言,她既有心与你好好过日子,那么以后,你们两个便要举案齐眉,莫做出让她失望之事。” 齐临宴行了礼,宋青瑶敲打完了人,这才让乔璃月出来。 看到乔璃月的担忧的眼神之后,齐临宴就觉得,方才受的窝囊也值了,至少眼下,这位是被他哄好了。 “月儿,我们回家吧。” 齐临宴深情款款,乔璃月则是羞涩点头:“好。” 他们一同拜别了长辈,上了马车。 在车上时,齐临宴还跟她表了忠心:“你的信,我收到了,珍重收藏,月儿,我心同你心。” 那信纸上的颗颗烛泪,都是点点相思。 乔璃月果然爱惨了他。 对于他这话,乔璃月回应的也很真诚:“我也一样。” 他这赃心烂肺的,试图将她给弄死,巧了,她也一样。 因为乔璃月低着头,所以齐临宴并没有看见她的目光。 只是女子身形窈窕,这般乖顺,也让齐临宴放心不少。 眼下局势还没有完全偏到他这边,他得先稳着点,省的出差错。 第15章 乔璃月,你失心疯了吗! 到了永安侯府后,齐临宴要送乔璃月回房,不想遇到侍从找他:“主子,有公事,请您过去一趟。” 齐临宴有些纠结,乔璃月则是分外乖觉:“夫君去吧,我自己回去便是。” 见她这模样,齐临宴也松了口气:“好,那我晚些时候再来跟你说话。” 乔璃月笑着说好,等人走了,脸上的笑容消失殆尽。 她一路疾行,到了春芜院的门口时,又骤然站住。 前世,她在这里住了五年,前三年孤身守空房,而后两年…… 春芜院内改为水牢,她被困其中,受万般凌辱磋磨! 乔璃月一步一步的往里走,像是走过自己短短却不堪的一生。 直到她推开了大门。 阳光撒入,水磨方砖光洁可照人影。 黄杨木的家具,番邦的长毛毯,还有随风飘摇的蛟珠纱。 处处精致讨巧。 乔璃月闭了闭眼,复又睁开。 抬脚,迈进了房中。 “小姐,您回来了!” 先瞧见她的是丁香,再是崖香:“奴婢给小姐请安。” 乔璃月应声,看着两个丫鬟,嗓音都有些哽咽:“嗯,回来了,都起来吧。” 相较于丁香的激动,崖香就显得沉稳许多。 她示意丁香去倒茶,自己则是扶着乔璃月坐下,轻声说:“小姐,您让我们整理的账册,都在这里了,请您过目。” 当日乔璃月从宴会上直接回了安国公府,丁香崖香得知后本来是要回去的,但乔璃月让人给她们传了话。 这两日,她们就在永安侯府中,趁着外面乱起来的时机,将所有账目都给整理了一遍。 这会儿崖香将账目分门别类都理好,见乔璃月点头,又回禀:“另有一小部分在老夫人跟表小姐的手中,我们没能拿到。” 乔璃月当时嘱咐过,查账的事儿要在暗中,崖香谨慎,并未惊动她们。 “不过,我私下跟几个掌柜管事聊过,应当还有些猫腻。我跟丁香也理了一遍,猜测这几处是不对的。” 两个丫鬟办事可靠,也并不居功,乔璃月将账目翻了一遍,倒是不出意外。 前世她念着家宅安宁,抓大放小,倒是养出一窝白眼狼。 今生不过草草翻看,就能瞧出这么多的漏洞,可见这些人从头到尾都拿她当傻子看。 乔璃月冷笑,将账册合上,再看丫鬟的时候,神情就柔和下来:“辛苦你们了。” 丁香说不辛苦,眉眼还有些郁郁:“您才是真的受了委屈!您不在的这两日,侯爷皆在表小姐院内过夜,竟然都不背人了!” 当日乔璃月让她们暗中盯着,丁香还奇怪,可真的见到了这两个人苟合才明白,他们行事竟如此荒唐! 乔璃月不意外,只问:“他们可还好?” 崖香拽了一把丁香,轻声说:“算不得好,房中时有争吵,但今早您回来之前,瞧着倒是和好的样子。” 倒也不稀奇。 乔璃月嗤了一声,将手中账册放在一旁,说:“我知道了。” 她点了点账册,起身:“带几个家丁,随我去一趟生花苑。” 生花苑,那是洛宁客居的住所。 丁香跟崖香对视一眼,有些担忧:“小姐,您就这么贸然过去么?” 乔璃月则是笑:“作为永安侯府的当家主母,我去府上的哪一处,都算不得贸然吧?” 她随手拍了下丁香的脑袋,叮嘱:“带几个能打的。” 丁香的眼里顿时闪着兴奋的光:“是!”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到了生花苑,洛宁已经在房中等着了。 她眉眼慵懒,像是滋润过的花,艳丽的很。 见到乔璃月,亲热的过来挽她的胳膊:“表姐,你回来了。” 乔璃月不动声色的避开了她的动作,眉眼一顿。 洛宁的消息很灵通。仦說Ф忟網 她的目光从对方身上掠过,一抹恨意被强压下去,声音还是平静的:“回来了,特地来看看你,顺便清理点东西。” 说这话时,乔璃月吩咐下人:“搬吧。” 白玉珊瑚盆景、掐丝珐琅屏风、外加各色时令的老坑极品玉摆件。 件件都价值连城。 家丁们动作特别快,得了吩咐就开始搬,然后就被洛宁的丫鬟福意拦住了。 “你们这些狗奴才,不准动我家小姐的东西!” 福意一把推开家丁,护着那些盆栽,又气愤的看向乔璃月:“大小姐,您这也太欺负人了吧?我家小姐做错了什么,让您这么羞辱?!” 洛宁也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乔璃月,双目含泪:“表姐,您这是何意?” 乔璃月没理她这话,只是偏头吩咐丁香:“掌嘴。” 丁香顿时撸了袖子。 下一刻,福意就挨了一巴掌。 福意半边脸被打偏过去,又被扭着到了一边,踹了一脚,就跪在了地上。 乔璃月这才开口:“主子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儿?” 洛宁的表情寸寸龟裂,咬牙:“表姐,我哪里得罪了你,你要这么对我?!” 这一巴掌,与其说打的是福意,不如说打的是她! 乔璃月嘴边还噙着一抹笑,反问:“妹妹莫不是在这里住久了,忘了谁才是永安侯府的主子?” 她轻笑:“我搬我的东西,原来算是羞辱你啊。” “什么你的,那明明是侯爷送我家小姐的!” 福意在一旁叫嚷,挣扎着要站起来,又被丁香踹了一脚。 “老实点!” 乔璃月则是吩咐:“拉出去,杖责。” 话音未落,就见洛宁怒目圆瞪,沉声开口:“我看谁敢!” 她护着福意,红着眼道:“表姐若对我有意见,只管冲我来,为难我的丫鬟算怎么回事儿!” 说到这儿,她余光看了一眼外面,又咬牙说:“况且,你这样跋扈,若是传了出去,外人该怎么想姐夫?你这是给他蒙羞!” “我惩治丫鬟,干他何事?让开。” 洛宁偏不让,还要噙着泪:“你冲我来!” 话没说完,就听啪的一声。 巴掌结结实实的抽在了洛宁的脸上。 那一巴掌,乔璃月半点没留力道,也让洛宁的半张脸迅速红了起来。 下一刻,就见洛宁身体一歪,直直的往地上倒去。 还有男人愤怒的质问:“乔璃月,你是失心疯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