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溪林清安》 1、01 文/樘音 2024.12 ———— 蓝溪用钥匙打开出租屋的门，没有想象中的脏乱差，反而一贫如洗，客厅因为只放了张实木沙发显得空旷。 这套二室一厅一厨一卫的房子，坐落在嘈杂热闹的街道，唯一的优点就是租金便宜。 “房东阿姨没骗人，这确实能直接住人了。” 林清安拉下黑色外套的拉链，露出白t上方精致锁骨，单手抱着小宝宝，半眯着眼站在门口朝房子内打量，点头，“过会出去买点家具。” 蓝溪回头正好撞进他的目光，被迫对视，语气有点勉强：“可是…我们好穷。” 来的路上，两人算过全身所有流动资金，一共五万二，听着挺浪漫，可等交完房租就要减去五千，还要给宝宝买奶粉纸尿裤湿纸巾等必不可少的用品。 很快就会坐吃山空…… 林清安眨了下眼眸，眼尾上挑，笑起来蛊惑人心，同样具有欺骗性，倒给了蓝溪若有若无的安慰：“用完了再赚呗。” 好吧，蓝溪心里叹气，只道世事无常，上午她还是住在豪华别墅里的大小姐，饭来张嘴，孩子也不用她带，一觉睡到自然醒，好不惬意。下午，她迷茫地站在出租屋，摇身一变“灰”姑娘，对未来迷茫怅惘。 事情的冲突发生上午在蓝溪与父母起争执，她心灰意冷，待不下去一刻，深知好日子到头，片刻不停地收拾行李带着老公女儿离家出走了。 然后就有了年轻夫妻此刻收拾屋子的画面。 蓝溪有意改变自己，不接受永远活在别人的光影之下，但咸鱼难改懒惰本性，这不，还没干多少活就喊累了。 林清安找了两张干净的凳子拼在一起，上面铺了厚厚的小被子，将熟睡宝宝放在上面，方便他打扫卫生。 “为什么要擦五遍啊，我觉得两遍就已经很干净了。” 蓝溪活没干多少，话倒没少说，一张小嘴叭叭叭，林清安念着这是孩儿妈妈，强忍没拿胶布把她嘴堵住。 要是让a市那群富家子弟看到他此刻“好脾气”的样子，绝对惊得掉下巴。 蓝溪跪在地上擦地板，昂贵的衣服裤子不可避免沾上灰尘，她委屈兮兮地看向林清安，忽然想到一个好主意，“喂林清安，要不你去跟你爸和好吧，这样我们就不用受苦了，怎么样？” “不怎么样，我爸的钱你也敢用？谁知道哪来的。还有我后妈，你觉得能从她手里抠到钱吗，赶紧擦吧，必须五遍，一遍都不能少。” 蓝溪瑟瑟发抖，第一次领略便宜老公的强迫症和洁癖有多严重，她试图理论，却换来对方反驳：你忍心让女儿住在不干不净的家里吗？ 好吧，她认输。 两人结婚两年，住在一起的日子屈指可数，本就一场草率又不负责任的闪婚，无爱做//爱造小孩已是他们之前封顶的交流，要不是这回双双被家里赶出来，谁能想到a市鼎鼎有名两个纨绔没志气的人能和平待在一起，现在互相说起对方家里的糗事也都不在乎。 “你爸…挺不是东西的，你后妈更不是东西。”蓝溪评价了这句。 林清安嗤笑，也算默认。 他父亲早年入赘外公家，所以对自己跟母亲姓一直不满，后来父母亲离婚父亲娶了后妈，终于生了个跟他姓的儿子，自此这对父子俩的关系愈发僵硬。 正式破裂的导火索是蓝溪林清安的女儿出生，林清安父亲许妄这个不要脸的希望小孙女也跟自己姓，算解决林清安没跟自己姓的遗憾，蓝溪哪能愿意，她早看不惯这个道貌岸然的公公，手一拍桌子就说：“我女儿必须跟我姓！” 后来，小荔枝就有个好听的名字——蓝木湾。 许妄越看林清安越觉得不顺眼，三番两次找茬不说，还放言挑拨离间：“你算不算男人！连孩子取名都做不了主，你不是挺能的吗？早晚被臭娘们拿捏得死死的，比不上你弟弟半分。” 林清安听完难得没去理论，只把许妄的书房砸成一团糟，用狼狈不堪来形容也不为过，他嘲讽道：“你以为我是你？狗改不了吃屎，你那破基因能让你小儿子活到过年么。” 这话说中许妄的痛处，“滚！你给我滚！别想拿到我一分钱！” 林清安单手插进裤子口袋，一脸不屑，眼底透着冷厉，“谁稀罕。” - 出租屋的几扇窗户全被打开通风，阵仗浩大，避免不了楼梯口人来人往。 邻居们惊讶地透过头张望，她们都在这住了十几年乃至二十年了，已经好久没见有新的租客。 原因无他，因为这条街道与其他相比实在破旧，年轻人基本住不下去。 “你们是新搬来的吧？” 门口站着一位老太太，看着慈祥，精气神十足。 蓝溪正坐在地上擦门口的柜子，听见来声抬头，“啊哈哈，是的呀。” 仰着头脖子很酸，于是她站起来，视线与对方齐平。 老太太见她正忙，也不打扰，“我住在你们楼上，有空来玩啊，家里就我一个人，这不，刚跳完广场舞回来，回来做个饭吃……” 不知不觉，她说了好多，蓝溪笑着倾听。 这时，林清安走来，“谁来了？” 蓝溪回答：“楼上的奶奶。” 林清安微笑打招呼。 “小溪，这是你老公？小两口可真般配啊。” 老太太乐呵呵的，一时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她观察着两个俊俏又穿着不凡的人，寻思着今天可真稀奇。 蓝溪听见“老公”二字，莫名不好意思起来，尽管他们经常口嗨喊对方“老公老婆”，但那都是基于开玩笑的情况，此刻被老太太直接说出，被强行绑定还携带着“般配”的字眼，整得人家怪害羞的。 “对，我是她老公，大家都说我们俩很配。” 林清安大言不惭，甚至搂着蓝溪的肩膀，勾起嘴角，明晃晃的笑容晏晏。 肩膀处传来密密麻麻的温热，还有被手掌禁锢包裹住的触感，蓝溪笑得僵硬，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这人到底想干嘛？ 突然搞什么飞机？ “哇呜呜——” 小荔枝的及时哭闹救了蓝溪一命，她赶忙跑到屋内。 “什么声音？”老太太担心问着。 林清安朝蓝溪走过去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回答：“应该是宝宝哭了。” 只瞧老太太浑浊的眼睛立马亮起来，她无儿无女，却很喜欢小孩，惊奇地看着眼前年轻男子，“你们都有孩子了？” 林清安笑笑。 “要进来看看吗？” 面对充满善良的人，林清安通常也比较正经，有分寸有礼貌。 “那再好不过了，不会弄脏地吧？”老太太将手上的菜放在门口地上。 “没事的，您请进。” 小荔枝被安置在卧室门口，既不打扰蓝溪林清安两人干活，也可以随时发现她的情况。 目前宝宝快五个月，正是认人的时候，尽管蓝溪带她不多，但我们懂事的小荔枝几乎立马嗅出来这是妈妈的味道，趴在蓝溪怀里哼唧两声就听话地不哭了。 “哎呦，好俊的小宝！”老太太凑近看，稀罕得不行，她知道现在年轻人比较讲究，也没有提出要抱一抱的想法。 “真漂亮啊，是咱们小区最漂亮的宝宝了。” 任谁听见别人夸自家小孩都会开心，蓝溪跟林清安默契地相视一笑。 啧，这油然而生的骄傲感是怎么回事。 …… 出租屋的各个角落都被擦过洗过，通风好几个小时，差不多能住人了。 蓝溪坐在硬邦邦的木制沙发上，硌得她屁股疼，加上她干了这么久的活，四肢酸胀，于是这个人呈怪异的姿势瘫在上面。 “我们什么时候出去采购？不行了，这个沙发太难受了。” 她皱着眉头，索性站起来，双手捶着腰部。 “要不现在就去？” 林清安从卧室出来，才发现他们晚上连睡觉的被子都没有，还有两人的牙刷牙杯，或许，应该需要置办一台洗衣机。 他思索着，突然发现这个家少很多东西，一件一件从脑袋里蹦出来。 “好的，走吧。” 蓝溪拎着包包，吩咐林清安带上小荔枝。 林清安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照做，等怀里的宝宝哇哇大哭怎么都哄不好时，灵光乍现，他猛地抬头问门口准备离开的女人：“喂，她是不是到现在都还没喝奶？” 蓝溪仿佛被点穴般，定在原地，恍然：“好像…是的。” ！！！ 两人又一阵手忙脚乱，蓝溪扔掉手上东西，去行李箱翻出奶瓶和奶粉，看到旁边的纸尿裤，她讪讪说：“林清安，换尿布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 难得在一张帅气的脸上看到凌乱和难堪，从前狂傲自大的林大少什么时候有过懊恼的神色，只听他说：“我们真是糟糕的父母。” 蓝溪也觉得难为情，不敢出声。 她哆哆嗦嗦拿出奶瓶，还没拿稳就掉在地上，幸亏进口的奶瓶摔不坏，她自言自语：“我记得要放四勺……糟了！没水！” 她再怎么白痴，也知道泡奶粉要用恒温水。 这才第一天，年轻夫妻在照顾孩子方面手忙脚乱。 林清安憋得满脸通红，没想到这么小的宝宝拉出的排泄物这么上头，熏得他两眼冒泪光。 “我知道这样不太好，但是真的很想把你现在的样子拍下来。” 蓝溪举着奶瓶，嬉笑着看他。 “你赶紧去泡奶粉！”林清安没忍住大吼。 “没水怎么办？” “去借。” “……” 最后，蓝溪快步跑到楼上，心虚地敲开老奶奶家的门。 …… 小荔枝两只肉手捧着奶瓶咕噜咕噜喝着，双眼紧闭，睫毛边挂着泪珠，看上去饿了很久，让为父为母自责不已。 老太太饱经沧桑的脸上流露心疼，“晚上在我这边吃饭吧，你们省得再开火了，也省得折腾小宝。” 听到前半句话，蓝溪下意识就想拒绝，不过对方提到女儿，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了。 蓝溪悄悄捏住林清安的衣角，问他怎么办。 谁知某人一脸从容，回应老太太：“那就谢谢奶奶了。” “好好，我再去炒两个菜！”她乐呵呵朝厨房走去。 人一走，蓝溪也胆大起来打量着房子，比楼下他们的出租屋不知道温馨多少，她低头朝快喝完奶的小荔枝看去，突如其来的难过席卷她全身。 林清安敏锐地感知到周身气压低下，眸底闪烁。 2、02 林清安抱着小荔枝从二楼走下来，后面跟着蓝溪，两人不论气质或是穿着，都与这狭窄破旧的楼道十分不符。 看到他们，仿佛周围一切景物自动化为虚影，甚至神奇地让人下意识忽略如此糟糕的环境。 有些人天生就是光彩夺目的中心。 根据老太太指示，商场在另一条街，需要过个红绿灯，步行大概十分钟。 路途中，两人皆一言不发，一个抱着孩子在前，一个跟在后面，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蓝溪是个典型的路痴，去哪都有司机接送，大学时也有好舍友带着她吃喝玩乐，她好像一直都没有操心过什么事情，活得奢扬自由，且麻木。 很快散步到商场门口，外观看上去应该建了有一定年头，胜在人多，所以随时都挺热闹的。 许久未说话的林清安忽然伫足，对身后的人开口：“抱下孩子，我鞋带开了。” 蓝溪回神，低头朝他脚上看去，两条松松垮垮的白色带子可怜地垂在地上，幸亏还没有变黑。 “快啊，接着。” 她避开对方的动作，后退两步，“你抱着吧，我帮你系。” 说罢，她蹲下去为林清安系鞋带，和给自己系不一样，她的动作错了好几次，一不小心打了死结，她又慌忙解开。 “呵。”头顶一声轻笑。 接着林清安注意到旁边越来越多鄙视的目光过来，立刻明白那些人在误会什么，于是他忙用右手拉起蓝溪，“就这样吧，谢了。” “好。”蓝溪拍拍微红的脸蛋，不知是不是林清安的错觉，她的心情貌似好点了。 起初林清安见她从吃饭起就不断散发低落情绪是有点生气的，他不是个多能包容的人，所以第一时间感到麻烦，很想单方面与她解除这种并肩作战的“队友”关系。 到底冷静占上风，很快调理好这种心态，他破冰缓解尴尬，谁知对方一如既往的脑回路清奇，居然能做出屈膝为他系鞋带的举动。 “走吧，先去买床上用品。” “哦好。” “……” 商场一楼有一片区域专门卖床上四件套、被胎、毛毯之类的产品，蓝溪一家接着一家看，挑花了眼，“真想全买下来，一天换一套睡。” 林清安笑一声，只当她在白日做梦。 “你有喜欢的吗？买两套吧。”他凭借多年的睡觉经验，深知一般家庭都至少备两套这种用品。 蓝溪站在几家店门口踟蹰不前，心底做着比较。 “美女，进来看看吗？我这都是一百支全棉的，今天做优惠，三百你带走。” 蓝溪容易上当，听到只有三百块，放亮双眼，“真的假的？” 随即她就想拉着林清安进去看看。 老板眼珠滴溜溜地转，见小年轻夫妇还抱着孩子，假意大方：“三百五你再带走一床小被子，透气轻便，盖二十年都不会坏！” ……这也太夸张了。 “进去看看吧，感觉好划算。” 林清安根本不懂四件套的标准尺寸，对价钱同样没概念，虽然内心诸多疑惑，但也进去看看了。 被单被套的图案种类繁多，样子都挺好看的，蓝溪早就放话说要买两套，让老板便宜点。 “没问题！六百你们拿走，我再送你们两床小被子！” “真的？”蓝溪为自己的勤俭持家、足智多谋而沾沾自喜。 “喂，林清安，我们买这个吧。” 他假模假样上手摸了摸，随口说了句：“面料不错。”然后跟着蓝溪结账去了。 才刚踏进商场就消费六百块，云里雾里地输完密码后，蓝溪撇嘴，花钱的感觉可真肉疼啊。 “为什么我突然觉得很贵呢？”蓝溪拎着大袋子，凑到林清安旁边说话。 “不知道，凑合睡吧。” 此时，林清安视线掠过某个商铺，仅看一眼收回。 …… 出租屋就是个空壳子，大到桌椅，小到牙签都没有。 两人在超市挑挑选选，推了一大车锅碗瓢盆，路过的好心人以为他们从事餐饮行业，还建议道：“可以去商场旁边的铺子买，质量差不多，但能便宜将近一半的钱。” 蓝溪连忙道谢，等人走后，她才嘀咕：“我还以为二十块一个的碗算便宜呢，没想到还有更便宜的。” 当然能省钱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最后他们只买了点简单的调料、米面，还有食材，以及零碎的生活用品，结完账准备去买锅碗。 原本说还要买几包小荔枝要用的湿巾，但蓝溪发现网购似乎更划算，于是打消在超市买的念头。 蓝溪一人大袋小袋拎着，看上去不堪重负，林清安无奈地说：“咱俩换换，你抱荔枝。” 知不知道那些路人都怎么看他的啊。 她摇头，“我抱不好的。” 也不知道她又在置什么气，双手提着东西先走一步了。 林清安摇了摇怀里的宝宝，逗了她两下，“你说你妈什么毛病。” 宝宝不懂，宝宝只会咧嘴笑。 “不愧是我女儿，笑起来真漂亮！” “……” “应该是这。”蓝溪抬头望了眼招牌，上头不明显地写着“王记”二字，看着跟糕点铺子一样。 林清安走上前开门，里面几排木制货架上陈列着各式各样的厨具，有些小巧精致，连勺子都极可爱。 蓝溪礼貌询问价钱，果然很实惠，最后要不是林清安阻止，她恨不得买个十几只碗。 女人的购物欲实在恐怖。 在蓝溪观赏闲玩之时，林清安默默走到柜台，问老板：“叔，跟你打听个事呗。” “你说。”老板看着和气面善。 “这附近有没有卖手工制的婴儿床啊。”说完，他抬了抬小荔枝让老板看到，“我想给我闺女做张大点的小床。” “嘿，那你这还真问对人了，如意街街头就有家做婴儿床的，老刘做了一辈子的小孩玩意儿，最有一手了。” “那敢情好，叔，您说的这如意街在哪啊，我过会去看看。” “……拐个弯就到了。” 林清安笑起来收敛不少原本五官带来的锋利，加上长得俊俏帅气，容易获得陌生人的好感，没一会时间，他就跟王老板加了wx。 “那叔，我们先走了，下次再找你玩。” 他自来熟地招手，出来的时候天色渐晚。 “你刚才说了什么？”蓝溪好奇地问。 她站在那，面容隐在暗沉沉的夜中，眸如点墨，不笑的时候面若寒冰，抿着薄唇眉目清冷。 倏尔想到什么，她弯弯嘴角。 “打听附近有没有婴儿床卖。” “所以呢？打听到了吗？” “当然。”林清安挑眉，“跟上。” 从天灰暗走到天完全黑，夫妻两个才完成订婴儿床的任务，和对方约好三天后送到家里，而蓝溪两只手掌也被几个袋子勒得通红，她趁没人注意的时候对着疼痛的皮肤吹了好几下。 “咦？他人呢？” 一个低头的功夫，她找不到林清安的人影，黑灯瞎火，掠夺掉人所有安全感。 保险起见，她决定站在原地等待。 几只重袋子被她放在地上，蓝溪站不动，蹲在一边，揉着困倦的双眼，缓缓打了个哈欠。 “喂，你蹲着干嘛？” 蓝溪闻声站起来时差点摔跤，有气无力说：“你去哪里了？” 林清安没回答，反而伸手递了根长长的东西。 “喏，吃吧。” “糖葫芦？” 晶莹的糖浆裹在红彤彤的山楂上，飘来酸甜的味道，看着很美味。 “你上哪去买的？”她的嘴角不可抑制上扬，语气透着惊讶，总算看着没这么冰冷了。 “看你心情不好买的。” 蓝溪不知道此刻自己该作出何样反应，嘴巴“o”成一个圈，什么都没说。 林清安同样识趣地没再提起。 良久，两人往出租屋走，林清安问：“好吃吗？” “嗯——还可以，就是吃多了有点腻口。” 林清安眯了下眼，“啧”一声，“早知道不买了，反正你也不爱吃。” “别啊，我爱吃的，特别好吃。” 蓝溪知道刚才那话不对，果断换了话术。 小荔枝跟着爸爸妈妈转悠到现在早就睡着了，幸亏这个季节还不太冷，她被裹在一条小毛毯里，睡得小手小脚暖乎乎的。 - 到家后，差不多又到该给小荔枝喂奶的时间。 蓝溪在卫生间放水，打算先给她洗澡再冲奶粉。 方才在超市他们买了个浅粉色的洗澡盆，看上去质量不错，她拿起花洒准备冲洗一遍。 卫生间空间狭小，那个盆就只能放在中央，几乎占据了所有空间，一瞬间站在马桶旁的蓝溪感到头晕和压抑。 花洒的水龙头螺丝边缘生锈，一开始只掉出来几滴水珠，蓝溪用手稍微拧动，谁知被突然高压迸出的水花溅了一身，也吓了她一大一跳。 但她没喊出来，从容地蹲下去洗盆，还把小荔枝洗澡要用到的东西拿出来。 门外，林清安拿出一套床单被套铺在床上，未曾洗过，今晚他们只得凑合睡了。 床单直接铺在床上，摸上去有点硬，但没别的办法，买的被胎和床垫要明天才送到。 手上生疏套被子的动作不减，他的视线也始终放在旁边独自玩耍的女儿身上，待卧室该准备的都收拾妥当，蓝溪还没从卫生间出来。 他手指弯曲敲门轻叩：“喂，水放好了吗？” “马上。” 传来淅淅沥沥的水流声。 “你怎么湿了？” 门打开，蓝溪微喘着气，手指还在滴水，抬眼朝他看的时候眼尾红了一块。 “你哭了？”林清安契而不舍问着，倚靠在门框边，卫生间飘来的暖气氤氲他们脸上，萦绕身体周围。 “没。”蓝溪蹭了下眼角，“里面太热了。” 那滩水正好溅到她腰部、腹部的衣料，勾勒出纤细曲线，林清安避开视线，只注视着她的眼睛，“你洗还是我洗？” 明明就是谁给小荔枝洗澡而已，他问得这么暧昧干嘛，笑得也不正经。 有时候蓝溪觉得这人是故意说些充满歧义的话，给她难堪，蓝溪没好气地伸手推他到一边，“你洗。” “行。”林清安转身抱起荔枝，把她衣服脱掉，随后又抱进卫生间。 蓝溪松了口气，今天的劳动量对她来说已是超额，特别想不管不顾趴到床上去，念在这个家还有某只洁癖精，就作罢。 月儿高高挂起，白日热闹的街道也归于平静，一切都很安详。 …… “我们真的要睡一张床啊。” 蓝溪整张脸皱着，仿佛听到了多大的噩耗。 “你想睡地板也行。” 林清安洗完澡就上床了，经过蓝溪时留下一片清香。 小荔枝睡在床中间，她身下还垫着厚厚的小被子，是干净的。 “麻烦关下灯。”林清安规矩地盖好被子，闭上双眼吩咐道。 蓝溪还是不太能接受跟异性睡一张床，可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 “啪嗒”灯一关，听觉和嗅觉被无限放大。 他用了什么沐浴露，怎么这么香。 蓝溪睁着明亮的眼睛，手放在肚子上，结巴说：“你…你睡规矩点，别做不该做的事。” 放了通狠话后她转身背过去。 黑暗中林清安的笑声清晰，过了好久，他才开口：“孩子都生了还害羞呢，老婆。” “……” 3、03 窗帘紧闭，隔绝了外面的所有光亮。 一家三口呼呼大睡，昨晚还警告别人不要越线的蓝溪霸占将近一半的床，身体呈现“大”字。 忽然，防盗门被拍得哐当作响，刺耳难听，熟睡的婴儿被惊醒，不安哭闹起来，蓝溪下意识哄拍，随之也被那阵声音吵醒了。 她坐起来，抱起小荔枝，才发现自己坐在床中央，而林清安，早就被挤得快掉下去了，蓝溪不好意思地用脚踢踢他，“喂，你哄一下荔枝，我出去看看外面什么情况。” 离开卧室时，她轻轻带起房门。 隐隐约约地，她似乎听见门外传来的咒骂，很难听，她蹙了下眉。 蓝溪开门微笑问：“请问有什么事吗？” “你就是新搬来的？”站在门口的中年妇女双手抱臂，梳着紧绷的高马尾，额头油光满面，鼻子旁边长着颗黑色的大痣，显得“凶神恶煞”，她以不怀好意的姿态上下打量蓝溪。 开口就是一句带着鄙夷的质问。 蓝溪的瞌睡虫都被对方吓跑了，待神志清醒，猜到这位应该是住在对面的邻居。 “嗯是的，请问你有事吗？” 她好声好气地问，努力维护邻里邻居的和气，奈何人家根本不给她这个机会。 “我问你，昨天是不是你把我门口的纸箱扔掉了？” 对方嗓门大，呼出的口臭直往蓝溪鼻子里钻，她有点受不了。 蓝溪诚实道：“我昨天看到那堆纸箱上摆着垃圾，以为是没用的，顺手丢掉了。” 她抿唇，回忆起当时的场面，那些纸箱堆在自家门口，开门都不方便，想来想去全扔了顺眼。 不曾想，面前这个人……貌似不乐意。 “谁允许你扔的？小丫头片子懂不懂规矩啊！” 女人唾沫星子满天飞。 蓝溪眨了下眼，还是选择一种体面的方式。 “抱——” 话没出口，另一道声音打断她继续往下说。 “一堆垃圾放我家门口，不扔掉难道留着给你烧纸吗？” 只见林清安从卧室走出来，上身着白色t恤，一手插裤子口袋，蓬松的头发增添几分慵懒气息，他掀起眼皮，扫向黑痣大姐的目光带着冷冽。 “你！”黑痣大姐气急，没想到狐媚子小丫头还有个人模狗样的老公，搞不好两人都不是做正经生意的，思及此她好受点了，破口大骂：“扔了我的东西赶紧赔钱！赔钱！” “不赔，要不你报警吧。” 林清安不是没见过这种欺软怕硬、横行霸道的人，处理的唯一解决办法就是比她更无赖。 这事他多熟啊。 蓝溪第一次见识到林清安的毒舌，没有一丝不耐烦，黑痣大姐说一句，他能不带脏字地怼十句。 “要不要给你买个喇叭让整条街的人都知道我扔了你的东西啊，你猜会不会被当成神经病拉去医院。” “嘴巴闲就去厕所舔舔，别来招惹我家，不然就不是骂你几句这么简单的事了。” “……” 他的嘴巴像机关枪一样，叭叭不停，对方都被说愣住了，林清安见准时机，家门一关，将其隔绝在外，还差点夹到黑痣大姐的手指头。 “你是不是白痴？” 林清安刚转头，就见蓝溪望向自己的眼眸亮晶晶，傲娇地勾起嘴角，内心暗爽：不要太崇拜哥。 “你才是白痴。”蓝溪别去视线，去厨房倒了杯水喝。 “喂，我刚刚可是在帮你说话，别用完我就扔了啊。” 林清安自来熟地环住她的椅背，声音透着一股愉悦：“你不是挺能的么，跟她道什么歉。” 他说的是方才出来打断的事情。 蓝溪：“都是邻居，让让她又怎么了。”搞得好像她很好欺负一样。 “行，你让吧，不过我可不会允许有人欺负我女儿的妈。” 蓝溪听不下去，“走开，我要去睡觉了。” “都快六点了你还睡得下去？” 背后的声音如同魔咒，直往她脑袋上砸。 “林清安，做人要不要这么狗，这个点多少人还没睡呢。” 确实也是，狗男人·林以前就是这种夜猫子，昼夜跟正常人颠倒。 而蓝溪平生最爱的事就是睡觉，她睡得早起得晚，恨不得在床上度过大半天，虽然没有起床气，但如果有人打扰到她睡觉，一定会让她极其不爽。 接触到对方处于生气边缘的眼神，林清安摸摸鼻子就放她走了。 “有事等我睡醒说。”蓝溪摆摆手，打着哈欠就去卧室了。 床上的小荔枝也在熟睡之中，蓝溪没忍住摸了两下她的小手，心满意足陷入梦乡。 …… 她是被客厅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的。 摸到床头的手机一看——八点四十。 离她平日起床的时间还有很久，但她不打算再睡了，盘腿坐在床上，朝身侧一看，不知什么时候小荔枝也醒来了，正乐呵呵一个人玩着呢。 她真的好乖，睡醒也不折磨人，自己就能跟自己玩很久。 “宝宝你醒啦？” 蓝溪凑过去，对着她的裤子一闻，是香的，看来林清安已经给她换过尿不湿、喂过奶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小荔枝利索地抬头，并且咧出牙床一笑，两只小腿有劲地向前踢。 “妈妈抱抱好不好呀，我们去看看臭爸爸在干嘛。”跟小孩说话时，她的语气不自觉放软。 小荔枝用自己欢腾的四肢表达兴奋。 “吵醒你们了？” 林清安拿着拖把和扫帚，问卧室门口抱着孩子的女人。 蓝溪摇摇头，眉头不自主皱起，“你怎么又打扫啊？” 她都快被对方的洁癖产生ptsd了。 林清安让她走过来点。 “干嘛？” “你看看咱家阳台有没有什么不同呢？” 蓝溪睁大双眼，走过去认真瞧着，“你什么时候买的洗衣机？我们的钱真的够吗？” 在她看来，这种大型物件没个成千上万下不来。 林清安猜到其内心所想，于是起了逗弄的念头，手撑着拖把杆，玩味笑着问：“你猜多少钱？” 蓝溪笃定他一定藏了私房钱，将心底的窃喜压下，说了个小数字，“四千？” 林清安直接“噗嗤”笑了出来，不是，他现在真的有点担心小荔枝未来上学会不会考试考零蛋了。 “你别笑啊，我也知道这不可能。” “那你说是多少？” “六千五？其实我觉得这台洗衣机不太像新造出来的，你可别被骗了。” 蓝溪忧心忡忡地看着林清安，仿佛在看一只虚有其表的花瓶。 买了这么贵的洗衣机，这智商，着实令人堪忧啊。 林清安本来想狠狠嘲笑眼前的女人，话到嘴边，他咽下去，不想戳穿了，就让这个美丽的误会继续下去吧。 “什么味道？好香。” 蓝溪鼻子嗅动，循着香味摸到厨房，看见灶台旁摆着两个切开的三明治。“哪来的？” “凭空变出来的。”他没好气道。 “哟，这么厉害呢，再给我变几个呗。” 她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透着狡黠。 “你吃不吃，本少爷亲手做的。” 他微抬下巴，像只嘚瑟的孔雀。 “骗人会长鼻子的哦。”她满脸写着不相信。 “那你别吃了，我只送给有缘人吃。” 林清安作势就要端走整个盘子。 “诶嘿嘿，我信我信，行了吧。”蓝溪顾不上口渴，啃了一大口三明治，嘴里含糊地说：“看不出来林大少这么贤惠啊。” 她调侃着。 林清安抱走小荔枝，并扔了包纸给她，略带嫌弃后退两步：“别喷我身上。” 蓝溪翻着白眼，咽下嘴里的食物，知道他是讲究人，于是接下来吃得很文雅。 三明治由两片煎过的面包、培根、鸡蛋、生菜叶子组成，算不上特别好吃，但给蓝溪带来的惊艳感并不少，主要是她没料到林清安还真会做饭。 “以后你做饭我洗碗行吧。” 林清安眯起双眼，不太信任道：“可我怕你洗不干净。” “那我也没办法。” 蓝溪从小到大洗过碗的次数屈指可数，她能主动提出分担家务已经是百年难遇的一大进步，林清安不打算逼得那么紧，先考察两天再说，实在不行，他咬咬牙买个洗碗机。 - 由于早上有运送洗衣机的人来到家里，林清安决定和蓝溪再把客厅完完全全打扫一遍，归纳整齐昨晚买的用品。 小小的家不一会就被各样的玩意填满，大多是小荔枝要用的，虽然这跟住在别墅的夸张程度相比已经减少十分之一，但蓝溪几乎能想象到，等女儿长大，这个家会有多拥挤。 他们总不能真的停滞不前、坐吃山空，未来该如何发展，这都是必须面对的问题，掩耳盗铃并不是好的解决办法。 所以，蓝溪和林清安第一次来了场严肃的谈判（对话）。 “林清安，你不觉得我们该赚钱了吗？” 某男的内心狂喜：太好了，她终于有自知之明了？要出去上班了？ “我完全赞同你去打拼事业，做新时代优秀女强人，放心，有我做你的贤内助，保证生活红红火火！” “啊……？” 蓝溪：这跟我想的不一样。 她难受地问：“你的意思是……让我一个人上班？” “对呀！”林清安脸不红心不跳回答。 蓝溪注视着两只已经卸掉美甲的手指，多么想用它们挠花对方的脸。 请问他是怎么用这张帅得惊人的脸，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的。 她对林清安的了解不足百分之零点一。 “你好意思吗？”她严肃地问，看上去在生气，脸色也冷淡。 “嗐，你这话说的，我在家照顾小荔枝也算一份不算容易的工作呀，你说是不是？”他又连忙补充下一句话：“别跟我提什么请保姆，咱俩都已今时不同往日，没有请保姆的命了。” 这显然是句扎心的话。 然而林清安依旧好心情地逗着小荔枝玩闹，“想不想爸爸在家带你呀，想就眨眨眼。哎呦，我闺女真疼爸爸。” 蓝溪简直没眼看这幅自导自演的场景，她还想理论，被对方近一步抢先： “老婆，你可是说过要养我的呢，不能说话不算话啊，我们都应该给小荔枝做个榜样。” 他的道理一箩筐一箩筐的，偏还理论不了。 没错，蓝溪是说过养他的话，那时两人第一次见面的，她被家里催婚得厉害，自己又一心想找个帅的赏心悦目的当老公，恰巧在酒会上遇到林清安，她勇敢出击，张口就问：“帅哥，你有对象吗？要不考虑一下我？” 林清安喝了几口红酒，脸颊红润，眼眸潋滟，摇着酒杯，笑容带着缕邪肆，把蓝溪勾得晕头转向。那段日子他正好被后妈烦得不行，理所当然地就对这根抛来的橄榄枝不拒，贱兮兮问道：“可是我太穷了，不知道婚后蓝小姐愿不愿意养我？” 不要脸的话从他口中说出来蓝溪当时居然觉得也没那么过分，实在是那张帅得惨绝人寰的脸蛋太令人痴醉了。 她二话不说答应下来，也不去疑惑为什么鼎鼎有名的林大少会没钱，只当是句玩笑话。 时隔两年，蓝溪后悔莫及。 “呃——” “不行不行，咱俩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必须都去上班。”她着急地表达。 “那荔枝怎么办？谁给她泡奶，谁换尿不湿？” 好问题。 蓝溪默默举起右手，轻扯嘴角，“要不我留在家里？” “既然非得有一人不能去上班，我愿意承受这份痛苦！”好像做了多大奉献似的。 “不行！” 林清安微笑，提出一个好法子：“石头剪刀布吧，最公平了。” 蓝溪怒瞪，“你一个大男人跟我争什么争！”她真的一点都不想抛头露面出去上班。 林清安油盐不进，“你一个大女人跟我争什么争。” “好吧，三局两胜。” 蓝溪如同泄了气的气球，在拳头上哈了口气，预备秒杀对面的男人。 两人就像小学生，异口同声：“石头剪刀——” “再来！” “石头剪刀——” 蓝溪惨败。 “老婆，咱们家就靠你了哦，我和宝宝会在精神上支持你的。”林清安两只手托住下巴，外表看上去放荡不羁，嘴角漾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林清安，你敢不敢跟我五局三胜。” “抱歉，我是胆小鬼。” “……” 4、04 打开窗帘，一眼望见窗户外布满蜘蛛网的防盗网，如同无限流世界故意打造的恐怖牢笼，渲染着惊悚的氛围。 蓝溪嘴里含着牙刷打了个哆嗦，重新拉起窗帘，恢复室内的昏暗。 回到逼仄的卫生间洗漱完，蓝溪精挑细选地从掉漆老式衣柜里选了套黑色偏正经的西装服，然后走出卧室。 今天是她面试的日子，没想到前天投的简历居然有了结果，一共两家公司，一家是互联网大厂，一家是新能源汽车企业。 好久没这么早起床，蓝溪困得眼睛睁不开，闭眼摸到餐桌上的三明治随意往嘴里塞，麻木地咀嚼。 林清安倒了杯水放至她面前，只听道：“吃了三天的三明治，你看我像不像三明治？” 这话只是随意吐槽，却把他逗笑，“你像二明治，我看你挺二的。” 蓝溪睁开双眼，水灵灵的，略带幽怨和委屈地看向他，有点撒娇的意味：“林大厨，行行好，明天我想吃小笼包和葱油饼。” “那你求我。” “我求你。” 没想到她投降得这么利索，倒是取悦了林清安，他双手抱胸，心情不错道：“好吧，那我就满足你的愿望。” “我还以为你喜欢吃三明治。”所以他才每天都做这个。 “拜托，喜欢也不能天天吃啊，难不成你家做饭阿姨每天做一样的饭菜啊。” “不知道，我没请过阿姨。”他耸肩。 她想到些事情，就没继续往下说了。 吃完早餐，蓝溪拎着包准备出发面试，地铁站离家不太远，走过去十分钟不到。 跟女儿亲亲抱抱完，她听到门口嘈杂的类似吵架的声音，一时之间开门的手顿在那里。 “怎么了？”林清安洗好碗从厨房出来，蓝溪正鬼鬼祟祟地站在门口。 “那个谁在吵架。”她压低声音指指门口，颇有幸灾乐祸的意味，蔫儿坏。 “谁？” “骂咱俩那女的。”也就是黑痣大姐。 林清安“奥”了一声，忽然提出一个好建议：“走，凑凑热闹去。” “这样不太好吧。”蓝溪纠结中。 门外的声音越来越大，夹带着方言，但很好听懂，提到“女.乃子”“睡觉”“摸*”的字眼。 蓝溪跟林清安对视，轻咳一声，把他推到客厅，“哎呀，别听了，不要多管闲事，我去面试了。” 林清安被她摁到沙发上，尾椎骨不小心磕到坚硬的把手，他一声闷哼，蓝溪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走到门口大喊：“在家照顾好小荔枝哦！” 蓝溪关上自家大门，转头看见对面邻居争吵的画面，她捂着鼻子小心翼翼下楼，不想惹一身骚味。 - 呼吸着新鲜的空气，霞光覆盖在植被上，晨雾稀疏，无一不昭示着城市的苏醒。 这个站点人很少，蓝溪顺利乘上地铁，成功获得一个位置。 与大部分求职者一样，她忐忑地抓紧时间复盘自我介绍流程，对面试成功抱着期待的心情。 这时，手机亮屏，蓝溪下意识点进去，一瞧，是她那个从小优秀到大的哥哥发来的信息。 她顿时没了好心情。 蓝江：【小妹，什么时候回家？】 蓝江：【看到请回复。】 两人上一次聊天还在一个月前，蓝江出差问她想要什么礼物。 蓝溪撇撇嘴，打了一行字又删掉，遂熄屏手机。 看到那两条消息，她也没心思复习面试的事了，索性发呆游神，还差点坐过了站。 一到目的地站人流量明显上升，人挤着人，各种味道交杂，很难想象如果每天都要经历这一遭会有多难受。 她开开手机导航找公司的具体位置，却收到蓝江打给她的电话。 蓝溪找了个没人的路边停住，“喂？” “小妹。” “干嘛？” 蓝溪一只手揣进兜里，满脸不耐烦。 “小妹，你该回家了，你照顾不好荔枝的。” 听到这话她就像被火点着了一样，往昔那些不美好的回忆接踵而至，洗刷了她的所有理智。 “你凭什么说我照顾不好！我难道会亏待我的女儿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小妹，你跟小安都太意气用事了，爸年纪大了，你不应该惹他生气……没有钱你们怎么生活，你们吃得了苦吗？” 蓝江忽略蓝溪的怒气，语气平缓，耐心跟她讲道理。 而蓝溪最讨厌的就是他打着为你好旗号进行一系列说教，令人感到虚伪。 她特别想歇斯底里地反问：“我难道离了你们就活不了了吗？” 但是生气到一定程度，人会更加平静。 她道：“挂了吧，哥。” “……” 她应该早就认清的，长期吸血的寄生虫的最后的归宿，一定是被人踩死。 …… “八号在吗？” “在！” “进去吧。” 终于轮到自己面试，蓝溪紧张地深吸一口气，缓缓走进去，脑袋一片空白。 虽然蓝溪的简历很薄，堪堪几张纸，但也有一定的含金量，上大学那会，被人美心善的好舍友逼得紧，拿了几个国家类大奖，包括她的本科学历也不差，所以来这种公司完全够用。 面试官问了她几个常规问题，她也能一一答上来。 眼瞧着对方露出满意的表情，下一秒说出的话还是让蓝溪一惊：“结婚了吗？有男朋友吗？是本地人吗？” “啊？” ……这么夸张的吗？ 蓝溪在网上查阅面试资料时，遇到很多贴主说面试官可能会问些关于隐私的问题，尽管离谱但确实是真的。 起初她还不信，现在…也不得不信了。 “怎么了？不方便回答吗？” “没有。”蓝溪的表情只有一刻的凝滞，紧接着再次带起微笑，整个人平淡冷静。 “我结婚了，是本地人。” “生孩子了吗？” “生了。” “好的，你的面试已结束，请回去等通知吧，大概两到三个工作日出结果。” 蓝溪站起来接过那份简历，心凉了半截。“谢谢。” 这份沮丧的心情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她还要忙着赶去另一家公司，又一场人挤人的斗争。 面试五分钟，赶路两小时。 循规蹈矩回答一波模版问题后，这家公司的面试官也让她回去等通知，蓝溪知道，这是没戏的意思，她反而松了口气，这代表她以后不用每天浪费几个小时在通勤上面。 从今天开始，她决定把家到公司的距离设为找工作的第一项条件。 蓝溪走在去地铁站的路上，路过不少街边的店铺，还有餐馆传来阵阵香气，正值中午，不少打工人出来觅食，倒是勾起了她的馋意，差一点，她就要忍不住进去吃顿饭。 几番犹豫，蓝溪最后买了个拨浪鼓，算是这趟出门收获的唯一东西，想象着小荔枝看到新玩具会有多开心。 真奇怪，为什么才离开几个小时，她就对那个只住了三天的出租屋产生莫名的想念。 蓝溪饿着肚子从地铁站出来，早晨那个三明治早就消化了，她心里不免期待起林清安做的午餐，顿时步伐也快了几分。 - 楼道安静，她一路上到二楼，从包里拿出钥匙，边开门边问：“做饭了吗？” 话刚出口，感知到有人在看自己，蓝溪与客厅里两双锐利的眼睛对视上，眸底暗了暗，呼吸一窒。 慢吞吞换鞋、脱外套，她当看不见沙发上的两个人，径直朝卧室走，声音不小：“我的荔枝宝宝有没有睡醒呀，想不想妈妈？” 小荔枝当然不会回答她，只是听见熟悉的声音，很给面子地抬了下头。 林清安站在门口，叩门吸引她的注意，笑着说：“不出去迎接迎接你爸妈？他们貌似很伤心。” 蓝溪抱起宝宝，心里还有怨气，摇头：“不去，要去你去。” 林清安故意道：“我可应付不了你爸妈，我害怕。” “嘁，别装，应付不了你放他们进来干嘛？” 蓝溪低头，不管对方说什么都不动摇，心脏却密密麻麻地抽疼。 蓝父蓝母尴尬地坐在小小的出租屋，都是年过半百的人，鲜少在他们脸上看见难堪的神情，明明是来亲生女儿家，明明前几日一家人还坐在一块聊得开心，谁料到事情会发展成不可逆转的田地。 “这孩子，真是越来越不懂事了。” 蓝父怎么会觉得自己错，他将一切归咎于蓝溪无理取闹、博人眼球。 “说都说不得她了。” 蓝母还算心疼女儿，让他少说两句，“他们在这里哪里住得下去啊，唉哟我的荔枝哦，那么点大的娃娃。” “爸妈，你们先走吧，小溪有点不太舒服。” 林清安对这对岳父岳母还是很客气的，听到那些话也没多大反应，疏离地微笑着。 “简直胡闹！” 蓝父生气，袖子一挥，对蓝母说：“走吧，以后就当她没这个女儿！”这话何尝不是说给林清安听，埋怨他这个丈夫没用。 能主动上门已经是两人能做出的最大的让步，多的就没有了。 “爸妈，慢走不送。” 蓝父看了他一眼，张张口但什么都没说。 待在卧室里的蓝溪耳朵竖起来，她一只手拍着荔枝，等听见门开了又关上的声音，她才抱着宝宝出来，露出一个脑袋，“走了？” “怎么？舍不得？” “没，做饭了没？我饿了。” 要说不说，这是个心大的。 林清安哑然失笑，觉得日子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蓝小姐，采访你一下，为什么要放弃可以继续回去过好日子的机会？” “当然是舍不得你呀，小荔枝的爸爸。” 前半句话如同电流钻进耳朵，让他的大脑短暂晕眩，不过很快恢复原来轻佻的笑容，“哦？那可太令我感动了。” “……” 林清安做了意面，然而因为闷在锅里太久，那点本就不多的汁水被吸收，整锅面也坨成一块，看着像大饼似的。 “凑合吃吧。” 他用刀切成两半，分出一块放盘子上，对蓝溪说。 “没事。” 蓝溪饿急了，加上意面其实味道不错，她猛吃好几口。 “宝宝你还小，不可以吃。”她抱着女儿，稍不注意，宝宝一只小手就抓了根面条。 但小荔枝好像还不会往嘴里送，只是嘴巴啊啊张个老大，手不知道递过去。 蓝溪见怪不怪给她擦干净手，显然这种情况已经不止出现过一次。 她问林清安：“我们宝宝什么时候能吃人饭啊？” 对方认真思索，之前看过资料，科学来讲，其实已经可以了。“过几天我给她做点辅食吧。” 蓝溪听闻满意地点头，谁说她照顾不好宝宝的，她绝对能把小荔枝养得白白胖胖、聪聪明明。 “你面试怎么样？” 一句话打断蓝溪的思绪。 “不怎么样。” 她用筷子挑了挑几根黏在一起的面条，从林清安的角度看过去像在低沉伤心。 嘲笑的话突然就说不出来了，他半天才挤出一声：“加油。” 5、05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仿佛有一座无形的大山压在胸膛，令他喘不过气，喉咙无法正常吞咽，头上聚集的汗水顺着发际线流下来，流到脖颈处，像一根火烤的铁链，快把他勒死…… 林清安猛然睁眼，大口喘着粗气，眼底一片幽暗，带着狠戾。 怎么回事，明明已经很久没做噩梦了，那股濒临死亡接近深渊的感觉，每体验一次都是对他的伤害。 两滴生理泪珠从眼角沁出，林清安在它们即将落入枕头时擦去。 婴儿的及时哭闹救他于漫无天际的混沌中。 这时，他也才注意到胸前横着一条柔软纤细的手臂，被真丝睡衣袖子包裹，一只摸着他的胸，一只环住他的腰部。 而小荔枝，不知什么时候居然睡到最外面去了，此刻挥着双手踢着双脚，看样子饿急了。 他发出一声只有自己才能听得到的低笑，双目紧闭，庆幸中夹杂着无奈。 林清安缓缓提起蓝溪的手臂，在半空中停顿三秒，他邪肆一笑，松手。 能听见“哐当”一声，蓝溪的手臂掉在柔软的床上，床面弹了弹。 “到底谁占谁便宜，嗯？” 睡着的蓝溪像天真无邪的睡美人，林清安的恶作剧没能吵醒她，甚至还往热源处蹭了蹭。看着突然凑过来的一张脸，林清安快速躲过去，满不自在地撸了把头发。 小荔枝哇啦哇啦哭着，他从蓝溪身上大步跨过去，熟练抱起哄了几下，还偷偷跟女儿告状：“宝宝，你明天能不能叫你妈妈起来喂奶。” 其实俩人根本没想到半夜还需要给小孩喂奶换尿布，毕竟从荔枝出生起就有专人照顾。 第一天住进出租屋的时候，荔枝定时定点醒来，如果是经常照顾她的阿姨可能都不会给她哭的机会，奶瓶就递上去了，然而那晚她哭了好几分钟林清安才醒来。 累了一整天的林清安难得睡个好觉被吵醒，说不烦不生气是假的，但那份足以拯救世界的父爱终究让他没忍心看女儿这么哭下去，并且自责。他猜到小孩应该是饿了，于是拍拍蓝溪肩膀问她奶粉该怎么泡，对方压根都没醒过来。 她的睡眠质量怎么能这么好！林清安咬牙切齿在心底咆哮。 凡事还得靠自己，他先把女儿的尿不湿换了，又现场百度找到冲泡奶粉的正确方法，吃到粮食的荔枝也终于不哭闹了。 他心底万分感谢新买的恒温水壶。 现在也是。 林清安看了眼时间，又看着睡得香喷喷的蓝溪，人不胖却几乎霸占一整张床，顿时头疼不已。 荔枝喝完奶就继续睡了，两只小手放在脸颊两边，光看着好像就能闻到她身上的奶香气，好不可爱。 林清安把她抱到自己平时睡的位置，另一只手推搡蓝溪，不许她霸占该属于他的床位，手脚并用，动作轻缓。 小夜灯一关，再次进入宁静的睡梦世界。 - 清晨，蓝溪心情很好地刷牙，嘴里哼歌，对着镜子叉腰臭美。 经过昨天一场痛苦的早起斗争，她觉得睡到自然醒简直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就是刚才起来时右手有点酸。 早上从从床中央醒来，耳边没有吵闹声，孩子也不用费心，她蓝溪何德何能这么快乐。 归结于“娶”了个好老公。 蓝溪决定“提携”林清安从塑料战友提升至模范老公的地位。 至于爱情，那是不可能的，她想象不出来自己喜欢上谁的样子。 太恐怖了。 今日计划还是上网找工作，所以蓝溪就没化妆，只在嘴上抹了个唇膏，用纸巾擦去边缘涂到外面的部分，再“咻”一下丢进垃圾桶。 她的余光注意到盥洗台边缘滴着水珠，地面沾着一根头发丝，左脚都已经跨到外面去了，想起外面那个男人该死的强迫症，撅着嘴抽了张纸里里外外擦了遍，干净锃亮，看着确实舒服多了。 门一开，蓝溪先去寻找荔枝的身影，“宝宝呢？” 厨房外的角落放着张木制婴儿床。 前几天她跟林清安用抱枕和毛毯在沙发上围了个简易“栏杆”，把小荔枝保护住，以防没人看顾时发生什么意外，不过他们深知这种办法等女儿会完全翻身后就不能采用了，正好，第一天晚上订的婴儿床到货。 大早上蓝溪睡觉时，林清安把床消毒了五六遍，再铺上前几日洗过晒过的小被子，小荔枝安稳躺在里面，手边还放着小兔子玩偶，两个娃娃都很可爱。 “婴儿床到了，以后荔枝晚上就不用跟我们挤一张床了。”真是完全解放了林清安。 因为蓝溪睡相太差，他经常半夜醒来检查女儿是否在身边，就怕一个不小心被某个女人压到。 “太棒了！我还怕睡觉会压到她呢。”蓝溪心大地站在婴儿床旁逗宝宝玩，说给她听：“咱们荔枝也是拥有豪华大床的宝宝了。” 林清安洗碗时动作哗啦啦作响，真应该拍个照片，让对方知道她睡觉究竟多不老实。 “你怎么不怕压到我？” “啊？”蓝溪不明所以。 “我说，你怎么就不怕睡觉压到我呢？”林清安冷漠微笑。 “我会压到你吗？难道我的床品很差吗？”蓝溪眨巴着眼睛，对自身认知丝毫不清晰。 “不差，你简直是世界上床品最好的人，我都舒服死了呢。” 蓝溪：我怀疑你在开车，并且掌握充足证据。 她没继续理他，抱起荔枝去沙发上玩了。 过了许久，她对林清安说：“我的书桌书柜什么时候到？” “过两天。”他没好气道，忍不住多嘴：“以前住大别也没见你有多喜欢泡书房啊。” “唔，我现在可是有工作的人了，搞个书房不过分吧。” 整个家几乎三分之二的面积都属于蓝溪，虽然目前两人拮据，逐渐学会省钱，但神奇的是，林清安不会对她省钱。 都是她要什么就买什么，在骂骂咧咧、吐槽的前提下。 没办法，蓝溪想一出是一出的毛病改不了，而且购物欲一时更降低不了。林清安呢，尽管能做出让老婆养自己的不要脸之事，但并不喜欢看到蓝溪沮丧失望的表情。 “扣扣。” 有人敲门。 蓝溪：“我去开。” 原来是一天未见的刘奶奶下来看望他们。 “小溪，在忙吗？” 蓝溪看见她笑眯眯的，“不忙，刘奶奶你赶紧进来，这端的什么呀？好香。” “酒糟圆子，我自己做的。” “哇，我最喜欢吃酒糟了。” 刘奶奶端了一大碗过来，清甜的米酒味扑面而来。 “咦？小林也在家？” 林清安点头微笑，猜到她也许想问为什么不去上班，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奥，他不上班的。” 蓝溪就这么直接了当地道出实情了。 刘奶奶哑然一瞬，幸亏她是个见过世面的老太太，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呵呵笑两声就不再提这茬，跑到婴儿床边看小荔枝去了。 “嗬，这小床真结实，到时候改一改能睡到两岁呢。” 蓝溪背过身，刚好跟林清安对视，对方眯着眼睛朝她看，炸毛的头发应证了他的心情。 不爽。 “干嘛这么看我，你好凶啊，我好害怕。” 又是这样，轻飘飘带过，整得林清安欺负她了一样。 “中午吃什么？”蓝溪主动问。 破解尴尬的唯一办法就是问“吃什么”相关字眼。 “一盆酒糟圆子还不够你吃？”林清安垂着脑袋，语气分辨不出他的喜怒。 “这不是下午茶吗？谁当饭吃啊。” 好好好，他继续忍。 他就是个平平无奇的工具人。 - 刘奶奶送完酒酿圆子就去跳广场舞了，在她的建议下，蓝溪切了半个苹果用调羹挖成果泥喂给小荔枝吃。 她忘记荔枝以前有没有吃过除奶粉外的食物，见她高兴得双手一摆一摆，蓝溪都来不及挖，她的小脑袋就够着要吃了，口水流了一下巴。 “这么好吃呀。”蓝溪觉得好笑，“你怎么这么馋呀，你是不是小馋猫？” 她没敢给她多吃，意思意思就行了，所以那半个苹果只受了点皮外伤。可小荔枝哪能愿意，她识得这个红红的圆圆的东西好甜，她很喜欢，于是一个劲地哼唧，要蓝溪给她吃。 “假哭是不是，我们明天再吃好不好呀？” 眼不见心不烦，蓝溪让林清安把苹果拿走，然后从沙发角落找到昨天买的拨浪鼓，一摇还会响呢，金鱼脑袋小荔枝瞬间忘记苹果的事情，被这悦耳的响声吸引，够着手要玩。 蓝溪松了口气，心想：等宝宝长大怎么办，长大就不好糊弄了。 “这苹果你吃吗？” 林清安修长的手捏着那半只苹果，凭白无故增添贵气，接触空气的一面已经开始氧化泛黄。 “我不爱吃苹果，你躲厨房吃去，别让宝宝看到。” 他轻笑一声，却大大咧咧对着母女两个咬一口，狡猾地说：“没事，她看到也吃不到。” “咔嚓咔嚓。” 苹果脆脆的，咬出的声音也好听。 “你怎么这么坏呢？” 蓝溪惊呼，捂住小荔枝的耳朵，生怕她听见，小不点还以为妈妈在跟她做游戏呢，仰着脑袋晃来晃去，眨巴着一双葡萄大小的眼睛，咯咯笑着。 “她这不是没听见。”林清安几口吃完，手一抛将苹果核扔进垃圾桶，走进厨房洗了下黏糊糊的手指。 …… 闲着无聊，林清安点进网站查看招聘信息，手机顶端发来一条信息。 【林少，晚上有空出来玩不？】 这几天在出租屋过得太充实，他都要忘了昔日纸醉金迷的生活。 浑浑噩噩、男男女女、酒和香水，他对回忆里的自己嗤之以鼻。 【不了，我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6、06 耀眼的灯光闪烁，俊男靓女沉浸在音乐中舞动，空气里弥漫着的熏醉气息挑动大脑神经，使人更加兴奋。浓烈的酒和香水环绕周身，烟雾缥缈，如同陷入扑朔迷离的魅影秘境。 角落的卡座，一男人双腿交叠，左手香槟，右手香烟，男男女女围成一圈，有人问：“林少今天来吗？” 傅沉吐了口烟，脸部半明半暗，轻佻地说：“他以后可不会跟我们一块厮混了。” 酒杯碰撞发出声响，几人一饮而尽，另一个平日圈子里玩得较好的人满脸不敢相信，“不是吧，真被他家老子赶出去了？” 有些风声多多少少传了出来，什么许妄彻底放弃大儿子，禁止他碰公司的事，也就是林清安。 “不知道。” “林少两年前不是娶了个老婆，挺低调的，可能俩人要好好过日子了。” 他们谈论着人家的家事，虽然话如此，但无一人心里会觉得林清安是那种回归家庭的五好男人。 有喝得半醉的人不信，大着舌头唾沫星子乱飞，“得了吧！你们信不信，林少过不了几天还会回来的，老婆算啥，他连爹都不要，他是能被家庭拖后腿的人么！” 傅沉嗤笑一声，摇了摇手上的酒杯，陷入沉思。 大家一起混了这么多年，都挺喜欢跟林清安这种敞亮大气的人玩，以后没了那根主心骨，总觉着少点意思。 怅然啊…… 不过话题主人公林清安可不这么觉得，比起从前奢华且虚伪的生活，他宁愿没出息地待在家里逗女儿玩。 既然要和那段日子真的了断，那索性就干脆点。 林清安拒绝了昔日好友的所有邀请，现在他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处理。 许妄那条老狐狸，几乎每天都要骚扰他一番，并不是多关心大儿子，而是眼馋林清安手上百分之十五的股份。 百分之十五的股份，不管放在哪家公司来看，都是块令人眼馋的肥肉。 毕竟许妄引以为傲的小儿子也才百分之五的股份，而林清安后妈，一个子儿都没有，每个月指望着他爸给的零花钱过日子，也不怪每次看林清安的眼神就想杀了他。 以往他一般也不去一家三口眼前晃悠，只有心情不好了，或者想外公了，才回老宅摔一通东西出气。 股份的三分之二是外公去世前转移给他的，剩下部分，也许当年远走高飞的亲妈觉得对不起儿子，留下这些股份。 所以他觉得自己的人生一定程度上也没这么糟糕，无非爹不疼娘不爱。 “怎么？你小儿子不行了？”今天他心情不错，接通许妄打来的电话。 林清安摸摸女儿的小脸蛋，见她熟睡，就走到卧室去接电话。 “林清安，你给我把嘴放干净点！” “哦？原来打电话来不是让我去吊唁啊？” 许妄懒得跟他生气，诡异地放缓声音：“公司安排了体检，你这周去检查一下，带上你女儿一起，还有你老婆。” “嘁，不去。”他要答应才是脑子秀逗住了。 “为什么不去？你一个闲人别跟我说没空。” “……” 林清安什么都没说直接挂掉电话，讽刺地自言自语：“葫芦里卖什么药呢。” 刚从卧室出来他就听到小荔枝大哭，小脸通红，没有安全感，好似受了多大委屈一样，他大步迈过去，抱起来：“怎么哭了？爸爸给你切苹果好不好？” 说完，他耳根子染上一点点淡红，尴尬地咳嗽起来。 没别的原因，只是自称爸爸时林清安浑身不自在，明明他也才二十几岁，怎么就有这么大个女儿了呢，加上从蓝溪怀孕开始他们就没相处几天，那份为人父亲的责任感并未完全建立好。 一般有第三人在场时，他不会那么说，也就背地里喊喊过过嘴瘾。 小荔枝睡醒了见到熟悉的人瞬间不哭，伸着两只手“啊啊”乱喊，林清安遵守诺言，去切了半个苹果挖给宝宝吃。 家里只剩最后一个苹果了，他打算发信息让蓝溪再买点回来。 对方今天去面试，离开没多久，也不知道情况怎么样，林清安想了想，怕打扰对方，拿起手机的手又放下。 小荔枝的小鼻子可灵了，眼睛还没看到苹果，鼻子嗅到清香张着小嘴摇头晃脑，开心得不得了。 林清安要去洗苹果，把她放在婴儿床躺了一会，宝宝还不会坐起来，她缓缓翻了个身，趴在床上，抬头“啊啊”地叫。 “来了来了。” 平时都不见她翻个身，知道有吃的就积极起来了，林清安笑着说：“你是小馋猫吗？” 蓝溪也经常说宝宝是小馋猫，导致小荔枝觉得自己的名字应该叫“小馋猫”，她可爱地笑起来，又“啊”一声，似在说“是呀是呀我是小馋猫”。 林清安给她喂了几口苹果泥，这应该是宝宝吃过最好吃的东西了，她满意得咂嘴。 “慢点吃，怎么跟你妈学呢。” “啊啊。” “……” - 今天蓝溪来应聘一家游戏公司的策划师岗位。 这所公司很奇特，并未坐落在城市的经济中心写字楼，单独成一栋，类似别墅样式，甚至地理位置有些偏僻，倒是满足了她的通勤需求。 坐地铁只需两站，前后半小时。 她大学学的专业局限不少岗位，看了招聘信息才知道游戏策划涵盖的工作内容很广，具体有文案策划、数值策划、系统策划等等，而且没有明细的划分区域，如果她能应聘上，最终分到的任务也还是未知数。 蓝溪平时玩游戏不多，但想象力还可以，不乏也是个优点。 公司周围绿化多，宁静致远，看得令人心旷神怡，足以想象得出老板有多财大气粗，还没有来这工作，蓝溪就已经向往来上班的日子了。 面试速度很慢，剩余面试者都聚集在一楼院子里，蓝溪坐不住，走到秋千旁观赏藤蔓已经长到地上的绿萝。 远处。 “旷总，您母亲为您在下午安排了场约会，是……” “不去。” 男人不耐烦地拒绝，右耳的黑钻耳钉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那边在干嘛？” 旷也顿足，朝小花园的方向微抬下巴，跟在身后的助理正头疼着怎么劝大少爷参加下午的约会，这可是夫人安排他的任务。 他一脸怨气，“在面试，您上个月说策划部和美术部该招人了。” “哦？” 旷也倏尔坏笑，拨了拨头发，对着玻璃整理衣服，转头对助理说：“我这样不丑吧？” 助理下意识摇头，一头雾水不知他问这干嘛。 “旷总，你很帅，所以能不能参加下午的约会？” “不要。走，咱们去那边玩玩。” 说完，他就一溜烟跑掉了，穿过玻璃房，从后门直达面试室，助理都跟不上他。 …… 轮到蓝溪面试的时候，长长的桌子上竟然坐着五个人，三男两女，中间穿着黑色皮衣的男人看上去像来打酱油的。 “请介绍一下自己吧。” 一位女面试官简单翻看她的简历，温柔道。 “好的。” 噼里啪啦说了一大通，她等待下文。 面前几人倒没有问她任何私人问题，不过中间那男的一直充满敌意看着自己，蓝溪稍稍忐忑。 她怎么都想不到其实男人警敌的眼神是在掩盖心底澎湃。 “你为什么会选择我们公司？对于未来工资有什么期待？” 旷也臭着张脸问道，分明很正常的话，却被他弄成审问犯人一般，蓝溪心里不太舒服，不过依然弯着嘴角认真回答。 这些普遍性的问题都有官方答案，再用上自己的话修饰，就是不错的回答，她谦逊道来。 旷也装模作样地点点头，手捏着下巴，还跟身边助理假装讨论，“你觉得呢？” “啊？”助理惶恐。“我觉得挺好的。” 蓝溪觉得见鬼，因为她发现跟自己对视的奇怪男人又换了副表情，正笑眯眯望着她，跟出租屋楼下李爷爷家养的大黄狗差不多。 她避开视线，笑容挂不住，神情一刻的平静冷淡。 “恭喜你通过面试。明天正式上班，试用期三个月，唔，工资的话，转正前八千，转正后一万二，有意见吗？”在蓝溪看不到的角度，旷也的手指颤抖。 这还都是明面上的，策划部经常做项目，奖金少不了，如果能坐到头部的位置，年入百万也不是不可能。 蓝溪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对金钱没概念的人了，对于这份待遇算是不错的工作超级满意，当下她就点头，眼里流露兴奋的熠光，对面那人见状没忍住低头勾嘴角。 坐在旷也旁边的其他面试官内心诧异，虽未表现在脸上，但心中已经响了八百次警铃。 boss今天又搞什么恶作剧，平时捉弄捉弄他们也罢，今天居然还打起了人家面试小姑娘的主意，看那蔫儿坏的样子，几人都瑟瑟发抖。 正常的面试流程应该是结束后开会讨论选出最终结果，诚然蓝溪很优秀，但旷也今天还是坏了规矩，给她们打工人添麻烦。 蓝溪填完联系方式就离开面试室了。 抑制着这份激动，她迫切想要分享喜悦，特意找到没人的角落，拿住手机点来点去，最终她选择林清安的电话。 那张清冷的脸少了几分锋芒。 “喂，通知你一个好消息，我面试通过啦！从今往后我就是拿工资的人，快来恭喜我吧！” 电话那头男人一声轻笑，给足了情绪价值，“哇塞，你好棒呀。” 语气跟哄小孩似的。 蓝溪的脸颊染上淡淡绯红，笑容更加明媚。 “……” “要几个苹果？待会我去买。” “好的，我等会就回来了。” “……” 旷也躲在墙角后仔细听着，他深知这是件不道德的行为，但实在控制不住，二十二年来头一次尝到一见钟情的滋味，让他心猿意马，痴迷心醉，蓝溪在他眼中就是枝可远观的高贵茉莉花。 去他爹的相亲！去他爹的联姻！ 今天，他找到了真爱。 旷也像个春心荡漾的小少男，痞气的脸上多了层薄红，那些不羁全被羞赧取代，痴心妄想未来美好的爱情生活。 没事，他们以后会每天相见的，他必然能将这块冰块捂热。 他想，对方笑得这么开心肯定在跟父母分享喜悦吧，真好，在爱中成长的女孩就是不一样。 偷听墙角不是绅士男人该做的事情，旷也怀揣着少男心事离开，眉梢的明媚能融化冰天雪地。 而蓝溪这边，电话还未挂断，“宝宝在家等妈妈哦，妈妈带红色果果给宝宝吃好不好呀。” “……” 7、07 回去的路上，蓝溪看了眼手机余额，四位数八字开头，随之她叹了口气，好穷啊，从没见过这么小的数字，不知道林清安那里还有多少钱。 她忧虑着，顿时感到压力山大，但不妨碍继续买买买，最后拎着一大袋子水果回家。 老小区就这么点大，随时能遇见认识的人，又或者蓝溪不认识对方、对方却认识她的奶奶，大家都喜欢路过寒暄几句。 “小溪去哪里了？” “上班去了。”她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 “怎么这个点就回来了？” “我们公司待遇好，中午能回家休息。” “真好啊，有文化的人就是不一样，有出息嘞。” “哈哈哈，哪里哪里。” “……” 小区门口走到自己家单元楼下有一段路，蓝溪快速溜到二楼，来不及从包里拿钥匙，直接敲门。 “快开门。” 声音不大，但能听出她的急促。 “怎？有丧尸在后面追你？” 林清安主动从她手里拿包，把她脱下来的衣服挂在一旁衣架上。 别误会，并不是他有多爱自己的老婆，而是无法忍受各种衣物从外面携带进家中的隐形的细菌。 想想就令人抓狂，所以他的表情也是跟吃了蟑螂一样充满嫌弃。 蓝溪自然也不会为他的举动感动，而是默默翻着白眼，坐在门口的椅子上脱鞋，嘴里嘟囔：“你是宫里的妃子啊，一辈子都别出门了。” 林清安假装没听见，跟她说：“饭已经做好了，你去洗个澡再出来吃，还有，没洗完澡不允许抱小荔枝。” “晓得了，麻烦的洁癖精！” 她一字一句拖得极长，故意道：“我真是命苦啊～上了半天班回到家连口热乎饭都吃不上～” 林清安非但没生气，抱着胸好整以暇地微笑：“如果你失业了可以去应聘年代剧的恶毒婆婆，演得挺好的。” “咒谁呢，我才不会失业！”她哼了一声到卧室去。 婴儿床里的小不点耳朵灵敏，听见爸爸妈妈讲话，也“啊啊”闹起来，宝宝是小不是傻，它喜欢大人跟她玩耍，不喜欢爸爸妈妈忽略她，所以宝宝现在不开心。 林清安走过去的时候，小荔枝正翘起小脚丫放在嘴里啃，哈喇子都流到枕头上去了，这副画面对他来说简直是视觉上的冲击，眼皮也跳得厉害。 于是，他就像拎着只玩偶般，“警告”道：“谁允许你吃脚的？脏不脏？” 不脏呀不脏呀，宝宝开心地笑起来，爸爸终于跟她说话了。 这段时间荔枝流口水特别多，林清安发现她开始长小米牙，牙床露出白白的一点，可可爱爱，这预示着宝宝正在健康成长，很快就会说话，不久后还能在这间屋子里蹦蹦跳跳。 “宝宝，叫爸爸。” 顺势，他吹了几个口哨，但小荔枝理都不理，被提着的感觉不好受，不一会她就变脸了，扁嘴作出要哭的样子。 “啧，真不乖，你到底什么时候会叫爸爸呢？” “噗嗤，她才刚刚五个月，你就想让她叫你爸爸，脑子瓦特了。” 不知什么时候，蓝溪靠在客厅的墙边，看戏一样望着他笑，也不知她到底听见多少，林清安没由来的尴尬，最后只能用生气表达。 只听他气急道：“要你管！” “我怎么就管不了我女儿叫谁爸爸呢？”她挑眉，不甘认输。 这话…还真耐人寻味。 林清安粗略地上下打量远处的人，用魔法打败魔法，“所以你现在是在勾.引我吗？” 蓝溪低头一瞧，优美的弧度春光乍现，黑色吊带衬得身材曼妙，她快速背过身，关门前铿锵一声：“滚蛋。” 该死的，她本来要洗澡来着，衣服脱到一半出来看戏就忘了，还被林清安看到这幅情景。 恨死了。 洗完澡从房间出来吃饭，蓝溪仍然记仇，不愿跟面前男人多说一句，还在在意差点被看光的事。 虽然她没做出通过光吃白米饭来置气的傻事，但现在的神态在林清安眼中没多聪明。 他嘲笑说：“得了啊，别装，又不是没看过。” 这话正正好好点着蓝溪的怒火，顿时羞愤得脸颊通红，仿佛要喷火，她将筷子重重摔在桌上，胸口起伏得厉害，“当着孩子的面说什么呢？” 余光中的小荔枝正握着根黄瓜条啃得起劲，困惑地看了眼妈妈，继续把注意力放在黄瓜上，她才听不懂嘞。 林清安给蓝溪夹了筷子土豆丝，面上淡定：“吃饭。” 蓝溪几番犹豫，看着碗里几根切得细细的土豆丝，想想还是混着米饭吃下。 然后，她下句话彻底让林清安失了分寸，对方差点没拿住手中的饭碗，大仇已报。 “你夹给我的菜我吃了，但你嫌弃我的口水总是不吃我夹的菜，真是双标人。” 林清安举起筷子在碗边敲了敲，“别说这种话。” 这种话又是哪种话。 - “你身边还有钱吗？” “怎么了？你没钱了？” 蓝溪心虚地撒谎：“对的，快没钱了，主要今天给荔枝买了几个苹果……” “就没钱了？”林清安反问，戏谑道：“我瞧着那几个苹果也不是镶金边的啊。” 言外之意，花不了几个钱，所以她的钱都去哪了？ 虽然林清安也是一条咸鱼，但人家脑子没生锈数学不错，住进出租屋的每一笔大开销他心中都有数，照他看来，蓝溪不应该穷成表现的这样。 蓝溪忽略他那句话，与他面对面坐着，手指轻叩桌面，“家里总不能只有我一人赚钱吧，既然现在已经确定我去上班了，那你干嘛？” 林清安与她对视，瞳孔如同明亮的黑曜石，此刻充满随意，“在家带孩子啊。” “你有没有点出息？” 蓝溪不太满意这个回答，蹙了下眉，表情像只暴躁的猫。 “嘿，你可别看不起在家带孩子这份活，你知道多复杂么？” 这话没骗人，蓝溪每天做的最多的就是陪小荔枝玩，散发散发涌出来的母爱，类似换尿不湿、做辅食、洗澡这些任务都由林清安着手，即使一部分原因源于他的洁癖，必须亲自上阵，但终究舒服的还是蓝溪，她确实付出得没这么多。 “好吧抱歉，是我小人之心了。” 带小孩这件事情，随着宝宝年龄增长只会越来越难，她与林清安必然有一人需牺牲个人宝贵时间付出在女儿身上。 她有些自私地不愿意承担这样的角色。 蓝溪忽地不说话了，有点难为情。 “你想让我怎么赚钱？” 她道出一开始的想法，话不经脑子思考直接说出来：“你看你长得挺好看的，追你的人也不少，曾经也当过大少爷，如今网络那么发达……” 话音未落，林清安已经清楚她的意思，瞪着眼，“你要我去卖？” “你话别说那么难听行吗？” 真是的，整得她是多坏的人一样。 ……咳，好吧是有点坏。 “那你想让我去当擦.边主播？”林清安真是被气笑，真想拿把大榔头把蓝溪的脑袋敲开来看看到底装的什么。 男人棱角分明的脸上多了丝无奈，扶额，语气中带了丝咬牙切齿：“蓝溪！” “干嘛？别这么叫我，怪吓人的。”她本意是想让林清安发发帅照吸吸粉。 “你真棒，你简直太棒了。” 她有点害羞，“谢谢，我也觉得我的主意不错，不过还是算了吧，你看上去貌似不太高兴。” “你忍心让你老公光着身子给全国人民观赏？” 她眨巴眨巴眼睛。 手指快速点着手机屏幕，林清安在度娘搜索——“老婆脑子进水该怎么治？” 一楼评论：哥们又在这秀恩爱呢，当然是老婆说什么就是什么啦。 …… 最终蓝溪让林清安抛头露面赚快钱的事情不了了之。 拒绝擦.边，从你我做起。 - 下午在家休息，蓝溪准备了明天上班要带的东西，其实也没什么，就一盒纸巾、一个水杯、一些文具。 整理好之后，又把要穿的衣服拿出来挂在衣柜前，她安心地出来陪小荔枝玩耍，美名其曰：增强母女感情。 她才不会承认其实是自己太无聊需要吸一吸宝贝女儿呢。 小荔枝是个标致的可爱宝宝，头发乌黑茂密，皮肤白嫩吹弹可破，比那剥了壳的鸡蛋还要水嫩，每逢夫妻两个推着婴儿车下楼散步，总能得到那些爷爷奶奶的夸赞，连带着他们都更加骄傲得意。 这代表什么，这代表他们的基因好呀！ “宝宝，妈妈明天不在家你会想妈妈吗？” 蓝溪抱着柔软的小团子，揉揉她的小腿，手感比摸毛绒玩具还舒服，她的脸颊情不自禁地贴在小荔枝头上蹭，“妈妈真想把你带去公司。” 小荔枝天真烂漫地抬头望她，在蓝溪眼里就是另一种意味。 “这么想妈妈呀！” “真是妈妈的好宝宝，妈妈去给你拿红色果果，想不想吃？” 三言两语，蓝溪把自己哄高兴了，把女儿放进婴儿床，自己则去厨房洗了个苹果。 切四分之一，剩下的留在碗里给林清安吃。 她垂眸，从柜子里拿了根调羹，瞟见碗里大大咧咧接触空气的苹果，心想这样很快就会氧化变黄，于是又从柜子里拿出一只稍大的盘子，准备冲一下盖在上面。 谁知，她刚拿到水池边缘，手却打滑，盘子顺着瓷砖表层掉下来，“啪嗒”掉落在她的脚边。 细微疼痛的触感袭来，蓝溪倒吸一口凉气，愣怔在原地。 “怎么了？” 林清安的声音如同救命稻草，蓝溪回神，才听见客厅小荔枝不安的哭声。 宝宝被刚才盘子摔碎的声音吓到了。 林清安抱上女儿又火速来到厨房，注意到蓝溪站在原地，脚边分布着几块碎玻璃，心中了然。 “哪里伤到了吗？” 语气中带着点关心的埋怨。 可是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蓝溪也没意识到。 “脚吧。” “能走吗？” 林清安单手抱娃娃，另一只手拉住蓝溪的胳膊，带着她慢慢移动到沙发边。 一步一步牵着走，仿佛时间都缓了几分。 蓝溪没受太重的伤，只有脚踝处的皮肤被锋利的碎片刮到一小道伤痕，贴个创口贴就看不出来了。 小荔枝还在哭，脸蛋通红，一时之间林清安也有点手忙脚乱，拍着她的背，声音动听，透着不可察觉的温柔，“不哭不哭。” 哭泣声稍微小了点，林清安将她放进婴儿床，不曾想宝宝又哭闹起来，林清安没辙，让蓝溪先抱着，“我去找碘伏。” “哦。” 蓝溪接过小宝贝，搂在怀里，轻声道：“宝宝，妈妈什么都做不好。” …… 林清安单膝跪地上，握住蓝溪修长白皙的小腿，捏着碘伏棉签在她的伤口消毒。 “嘶。” 脚趾蜷缩，小腿不由自主地颤抖。 “怎么了？很疼？” 林清安抓捏的手劲更大，抬眸看她，面露不解。 “有点痒。” 蓝溪不忍去看他的动作，痒意顺着整条腿溜进她的胸口、耳朵，阵阵酥麻，痛不是痛，爽不是爽。 “怎么会痒呢？” 林清安凑近了去看伤口，整张脸脸都快贴上她的脚，还吹了口气，蓝溪紧急抽回来，差点踢到他的鼻梁，“好了，我自己来吧。” 林清安半眯着眼，手中棉签一丢，“什么毛病。” 8、08 上班第一天，蓝溪恋恋不舍地离开温暖的床，换上新衣服，开启期待的一天。 这身衣服是新买的，某宝两百块钱一套，看卖家秀的照片很漂亮，拿回家来跟想象中不太一样，摸上去面料不舒服，看上去也像件劣质假货。 蓝溪离家出走时只拿了几件平时穿的多的较舒适的服装，那些不太适合上班穿，所以她才网购，谁知第一次买回家的衣服如此不合心意，让她有气没处发。 不好怎么办，商家又不支持退货，而且去上班总不能没衣服穿。 林清安出来时就看到蓝溪闷闷不乐吃着早餐，浓密的睫毛显得她眼型修长，不笑时确实像朵用冰凌雕成的花，不食人间烟火，高贵不可亵渎。 这一切美好都基于她不开口的情况下。 “你这套衣服还挺好看的。” 林清安淡淡来一句。 “嗯？” 蓝溪抬头，嘴角止不住上扬，明知故问：“你是说我吗？” 林清安故意东张西望，双手撑着桌子，直盯她的眼，“这里还有第三人吗？” “小荔枝……” “小荔枝在睡觉。” “哦好的吧，那我就勉为其难收下你的夸赞。” 还没来得及高兴，林清安拉开椅子坐在她对面，一只手撑着下巴，恣意放松，勾着漫不经心的笑容：“我夸的是衣服啊，什么时候说你了？” 蓝溪真想把碗里面条抻成一段麻绳样的长条然后勒死林清安。 她生气的表情有点凶，不过也是极好看的，任谁都不愿意漂亮的人在这生闷气，可林清安每日最大的乐趣就是惹她生气，可能他有点m属性，就喜欢别人对他翻白眼，最好再骂上两句。 这个别人，指代蓝溪。 …… 林清安的话如同软软的刺扎在她的心上，不疼但也不好受，蓝溪吃完早饭走到全身镜面前观察起身上的衣服，难道真的很难看嘛，眼下她有点质疑自己的审美。 “别照了，上班要迟到了大小姐。” 林清安跟幽灵一样，飘来她的身后，镜子里反射出一身简简单单的衬衫配运动裤，还挺帅的。 蓝溪透过镜子继续欣赏起自己来，一些话欲问又问不出口。 “衣服很好看，你也很好看。” 林清安歪了下头，从镜子中看到蓝溪缓了口气的表情，他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真的假的？” “我们小荔枝这么漂亮，她妈又能丑到哪里去。” 果然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听他说话能气出心脏病，蓝溪不跟他一般见识，只听取前面那句说她好看的话，经过林清安时，留下一句“我去上班了”。 小荔枝不知道妈妈走了，她睡得正香甜，家里安安静静，林清安倒有些不习惯，他把电脑拿到餐桌上，开始噼里啪啦一通敲打。 - 蓝溪怀揣着忐忑的心情来到公司，去人事部拿了工作卡和部门资料，对方让她直接去二楼报道。 公司正在开发新游戏，所以每层楼的led大屏幕都放着新游戏的宣传图，当真财大气粗。 策划部在二楼西边，电梯口有一大堆来上班的同事，看他们有说有笑，蓝溪社恐得不敢靠近，于是走了楼梯。 部门还是很好找的，她捏着工作证和合同证明去找主策划，那是一位风姿绰约的女人，一抹红唇和一头短卷发，举止端庄又不少干练，蓝溪一下子就看入迷了。 她见部门来了新人，立即了然，“新来的是吗？” 声音真好听，蓝溪一边在心里夸，一边赧然地点头。 “我叫何叶，跟我来一下办公室吧。” “好的，何总。” 对方打量她一眼，唇角提起淡淡的笑意。 蓝溪跟在她身后，穿过员工的办公区域，顿时她感觉到好几双视线聚集在身上，有点无地自容的尴尬。 恍惚之间，仿佛还听见了议论声音：“哇塞，咱们部门新来了个小姐姐，好漂亮！” “看上去有点凶凶的，不知道好不好相处。” “……” 蓝溪心中腹诽：她哪里凶了，她很温柔的好不好。 下一秒，她弯起漂亮的眼眸，霎那间山间冰雪融化，宛若透亮潺潺的清泉。 来到何叶的办公室，对方坐在办公椅上，蓝溪略有局促地站在办公桌前，等候发配。 “麻烦把门关一下。” “好的。” 过了几秒。 “你的名字很好听。” 何叶撩颊边碎发至耳后，翻看她带来的资料，目光定格姓名那一栏，不吝啬地评价道。 “何总，您的名字也好听。” 只听对方轻笑。 “我看过你的简历，这是你毕业后第一次上班？” “嗯——毕业后实习过一段时间然后就没有了。” 在自己家公司实习也算的吧。 蓝溪用手指摸了摸鼻子，有点心虚。 “没事，以后在我部门好好干。” 蓝溪立马开心起来，用力点头：“嗯！” 她觉得何总真好，没有架子，人还漂亮，她简直太幸运了。 后面何叶给她简单讲述了部门需要做的事情，并未给她布置正式的工作，而是让她先掌握一门绘图工具，看完公司历年所有美术稿件以及学会文案格式的写法。 “我带你去工位，顺便向大家作个介绍。” “好的何总。” 办公室门一打开，外面一群人就竖起耳朵眼睛瞟来瞟去了。 “大家放一下手头上工作，我来宣布一件事情。” 毫无悬念地，“咱们部门新来了一名同事，叫蓝溪，大家欢迎。” “小溪，你坐在鱼艾旁边吧。”她转头对身侧蓝溪说道。 “嗯嗯。” 她拎着自己的东西走到工位去，心里真正落下一块大石头。 等她坐下，何叶继续通知下一件事：“中午部门聚餐，小李预约一下星阁的位置。” “好嘞何总，保证完成任务。” 蓝溪一个人都不认识，猜测刚才说话的人是何总助理。 正思索着，胳膊被人点了一下。“你好呀。” 隔壁同事是个可爱的小女生，梳着两根麻花辫，眼睛大大的，年龄很小的样子。 “你好。”蓝溪一下子就被萌住，收敛着打招呼。 “请问你叫什么名字呀？” “蓝天的蓝，溪水的溪。” “哇，你的名字真好听，我叫鱼艾，河里游的鱼，艾草的艾。” 小姑娘自报家门，蹬着带滚轮的凳子就滑到蓝溪的身边，深吸了口空气，“我就说哪里香，原来是你身上的！果然美女都是又香又漂亮。” 蓝溪害羞了，回答她上面的话：“你的名字好可爱呀，是小鱼的鱼嘛？” “对！也是烤鱼的鱼。”看得出来这姑娘有点贪吃。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无关紧要的天，鱼艾问她：“何总有给你布置工作吗？我们的工作有点繁多，你一开始可能不太适应。” 算上蓝溪，现在办公区域一共十个人，各个全能选手，大家办公桌上每天放着两杯咖啡是标配了。 “她让我先学会一种绘图工具，还给了一大堆资料。” 鱼艾摆摆手，“这种都简单的，你慢慢学吧，珍惜这几天的轻松日子。” “这么夸张吗？难道我们的工作很累？” 她以为策划是一款很容易摸鱼的工作。 “以后你就知道了。”小鱼同学故作玄虚。 她们公司的工作制度及内容可以用乱七八糟来形容，很大一部分原因来自老板，也就是旷总，容易想一出是一出。 …… “啊嚏！” “帮我开一下空调。” 旷也抽了张纸用力擤鼻涕，吩咐前来汇报工作的助理。 王助理无语凝噎，站在原地没动，“旷总，今天二十七度，你让我开暖空调还是冷空调。” “哪那么多废话，没看见我快感冒了吗？” 王助理只想尽快完成手头工作，没多掰扯就给他开了暖空调，也是二十七度。 他没忍住提醒：“或许旷总您明天可以穿件外套过来，我看您昨天的皮衣就不错。”挺保暖的，而不是像他这样光着两条膀子擤鼻涕。 “那件衣服洗了。” 暖风袭来，整个人暖和不少，旷也拿起桌边冰可乐灌了两口下去。 王助理眼不见为净，闭上双眼背出文件上的内容。 “小王，昨天应聘的新员工到公司了没？”他装作不经意地问道。 “人事部说都到了。” “你说那些部门会组织聚餐欢迎新员工吗？” “应该…会吧，您问这个干嘛？” 旷也捏着下巴，话锋一转：“我中午吃什么好呢？” 王助理早就习惯老板这种说话模式，面色不改：“您想吃什么？” “我想和她们一起聚餐，行吗？” 王助理：“……”行，怎么不行，公司都是您的。 - 上午转瞬即逝，蓝溪难得高强度用脑那么长时间，靠在椅背上咕嘟咕嘟喝了好几口水，眼睛酸涩不得不让她闭上， “小溪小溪，走吧，我们去吃饭。” “嗯？”蓝溪摁了下太阳穴，被她拉起来，“现在就去了嘛？” 她知道今天聚餐是为了欢迎她这个新同事，所以十分看重。 “对，李哥在群里说了。” 群？蓝溪还没来得及问出口，鱼艾拍了拍脑袋，“我都忘记了，小溪你是不是还没进群？我拉你。” “哦哦，好呀。” 顺便，两人互相加了wx好友。 李哥订的包厢就在公司旁边，穿过一条马路的商场里，平时员工也经常来这吃饭喝下午茶。 蓝溪来到新地方人生地不熟，就跟在鱼艾身边。后者巴不得跟美女姐姐交朋友，小心翼翼挽住蓝溪手臂，见她没说什么，开心得整个人贴上来。 蓝溪觉得好笑，小鱼同学跟家里的荔枝宝宝一样可爱。 两人随人流进入房间，寻了个角落位置坐下，然后等待开饭。 “小溪，你见过旷总吗？听说等会他也来，真搞不懂日理万机的大老板来凑我们热闹干嘛，饭都吃不好了。” 蓝溪安慰她：“没事，你等会就照常吃。” 什么老板不老板，跟她无关，有本事把公司送给她。 “旷总您来了，今个咱们部门真是蓬荜生辉啊！” 李哥谄媚的声音听在众人耳朵里都觉得搞笑，蓝溪循声抬头，只见门口站着个穿着短袖的年轻男人，怎么那么眼熟呢。 鱼艾用肩膀怼了下自己，悄悄道：“不得不说，旷总长得真帅啊，年轻有为放在他身上一点都不为过。” 蓝溪神情为难，回忆起昨天那张不太友好的面孔，眼底闪过一丝复杂，“原来他就是大老板啊。” “helloeveryone，中午好呀！想吃什么随便点，今天我买单！” 9、09 “旷总一如既往的大方啊！” 鱼艾托着下巴笑眯眯道。 “诶小溪，你怎么不说话，有没有想吃的？” 蓝溪扯了扯僵硬的嘴角，“我都行的。” 怎么会是他？他怎么能是大老板！ 蓝溪双手捂脸，偷偷瞥了下桌子对面的男人，给她一万次机会都猜不出来昨天的面试官之一是大老板。 而令她恐惧的一个点就是，昨天大老板全程摆着张脸，不知是心情不好还是对她有意见，表情臭得跟公司快倒闭了一样，反正蓝溪对这人没好印象。 就怕他看自己不顺眼，穿小鞋怎么办。 蓝溪思虑得有点多，鱼艾继续跟她介绍旷也，“旷总真的很厉害，大学时期创业，大四发布的一款手游掀起全网热潮，明明跟我是同龄人，人家早已实现财富自由。” “而且！他本身就是富二代，真应了那句话，让本就富裕的家庭富得流油。” 见蓝溪始终不说话，鱼艾以为她被旷总的颜值和才能迷住，于是问：“小溪，你有男朋友了吗？” 她想都不想回答：“没有。” 她有老公，不算男朋友，顶多合法伴侣。 “哎呀，那咱俩以后可以出去逛街，单身最舒服了，想干嘛就干嘛。” 蓝溪听闻笑笑。 反正她觉得婚前婚后日子都差不多。 …… 包厢的桌子够大，大家座位很远，蓝溪跟大老板的距离几乎隔着一条银河，压根不用担心对方会不会对付她，总体来说这顿饭她还是吃得很舒服的。 中途众人碰杯的时候，何叶简单说了几句欢迎蓝溪的话，之后就没cue她了。 性格和成长环境使然，她喜欢这种存在感低的感觉。 蓝溪发现鱼艾特别喜欢吃鱼，什么品种都爱吃，因而她还把自己那份三文鱼给了对方。 “小溪，你不吃吗？” 鱼艾一边询问，下一秒猛塞一口鱼肉，满足得眯起了眼。 从开桌到现在她的嘴巴还没停过，吃得多不过吃相很好，看她吃饭只会勾起旁人的食欲，蓝溪本以为自己已经很能吃，没想到个子不高的鱼艾更是一位强者。 “这么喜欢吃鱼？难道是因为你的名字里有鱼？” 蓝溪发现，肉类她吃得不多，反而对那些海鲜感兴趣。 “我老家靠海，我爸妈在我小时候就天天念叨多吃鱼才聪明，久而久之养成这么个爱好了。” 她喜欢刺少的鱼类，比如鲈鱼、带鱼…… “这家的鱼做的都好吃，我每次来都要吃好多。”说完，她嘿嘿笑两声。 凭她的工资，来这种饭店吃饭够呛，就等着部门聚餐才能一饱口福。 蓝溪思索着，计划等小荔枝长大些，也给她做点鱼肉补补脑。 “小溪？” “嗯？” “怎么吃饭还发呆？” “奥，我刚刚在想事情，怎么了？” 鱼艾：“等我过年回老家给你邮几箱海鲜，我看你挺爱吃螃蟹的。” “好呀，那谢谢你了。” “……” “小鱼，我去上个厕所。”蓝溪在她耳边轻道。 “好的你去吧，我帮你看位置。” 鱼艾还没有吃好，正端着一碗汤在喝，桌上其他人谈论着公事，蓝溪安静地从偏门出去。 出来吃饭她没有带包，只握着个手机，平时走路时她也不会看手机，但刚才林清安给她发了wx，顺便回一下。 lin：【我带小荔枝来超市买菜，你有想要的吗？】 - “旷总，您吃饱了没，要不咱们撤？”有一人问。 旷也眼珠子一转，观察整桌的人，转了下餐盘，说道：“不急，还有妹妹没吃完呢。” 随即，大家伙视线放在鱼艾身上，某个小姑娘腮帮子鼓鼓的，意识到哪里不对劲，赶忙咽下嘴里的食物，摆摆手，“我吃好了。” 她的嘴巴油汪汪的。 何叶微笑：“没事，你继续吃吧，旷总，要不我们聊一下星辰计划的方案？” 星辰计划是公司来年要正式推出的游戏，又可称为爱豆养成计划，玩家可以自己捏脸，通过各种闯关，最后让你的人物登上世界大舞台。 这款游戏备受瞩目，所有细节都是全公司的员工一起完成出来的，是大家的心血。 谁没有一个女儿梦呢，更何况现在年轻人流行云养娃。 光讨论游戏的宣发就能说很久。 “行啊，我去洗个手，回来咱们再仔细聊聊。” 说罢，旷也拉开凳子，开门大方走了出去。 离开包厢，他东张西望起来，似是在找什么人。 …… 蓝溪蹲在墙边，盯着手机打字回信息，忽然，wx界面来了个视频。 “喂？” “啊！”突然，有张可爱的小脸蛋出现在屏幕上，蓝溪原本有些倦怠的大脑顿时清醒，一上午的疲惫消失殆尽。 “小荔枝，在干嘛呀？”她好想女儿。 荔枝宝宝好像对手机很感兴趣，几乎整张脸都要贴上去，她认得蓝溪的长相，在想：为什么摸不到妈妈呢？ “别咬，脏不脏？” 宝宝真是小馋猫，看到什么都想吃。 镜头晃来晃去，屏幕变成另外一张脸。 蓝溪一只手撑着脑袋，眨眨眼，“荔枝呢，我要看荔枝，你走开点。” 这话当然是故意说给他听的。 唱反调第一人林清安偏不如她的意，脸凑得近近的，他知道自己笑起来好看，于是疯狂对着镜头笑，“就不！” 整得蓝溪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她转移话题回答刚才林清安发的消息： “晚上我要吃鸡腿，再来一块煎牛排，主食饺子谢谢。” 手机传来男人的轻笑声，“巴掌吃不吃？” “滚滚滚，我上班累了一天，让你做几个菜就嚎来嚎去，信不信不养你了。”她放狠话。 对面林清安笑得更加猖狂，完全不带怕的，不过明面上故意示弱：“那可不行啊老婆，我还是需要你养的。” “那你就听话，乖乖跟荔枝在家等我。” 林清安浓眉一挑，眸中盛满笑意，“不说了，挂了。” 没等蓝溪反应，他已经挂断视频。 “靠！懂不懂怜香惜玉的。” 真没见过这种男人。 蓝溪暗自哼了一声，把手机装进口袋，朝卫生间走去，丝毫没注意到墙壁边上站着的男人，半眯着烟吐出烟雾。 从踏进包间的那一刻，旷也的目光就情不自禁地追随着蓝溪，被她身上散发的气质吸引，但又不能太明显，所以他借着说话的机会，光明正大地投来视线。 很难猜透她的理想型，连续碰到蓝溪两次跟别人打电话，他心里莫名升起不好的预感，应该是多想了。 旷也有意制造看上去不那么牵强的偶遇和暧昧，虽然估计对方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会跟他处在距离不超过五百米的同一个地方，但他还是没有把握能不能打动美人的芳心。 他一改往日的朝气与张扬，身上多了几分颓靡之色。 旷也想得太入迷，不小心被烟呛到，咳得眼眶湿润，他立马掐去烟头，朝卫生间内走，一不留神被温软撞了个满怀。 “啊，不好意思。” 蓝溪道歉，即使错不在她。 看到旷也含泪的面容，她心底错愕，心道这不是自己能惹的人，掩下好奇，说了几声抱歉低着头就走了。 对他跟对待某个陌生人差不多，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旷也为此沮丧，揉了揉被撞到的胸口，不疼，但跳动得厉害，欲有火山喷发之势。 刹那间，他又连声咳嗽，目光死死盯住蓝溪离开的背影，眼里充满了不甘心。 从小优秀到大的旷小少爷要什么没有，众星捧月般过完顺遂的二十多年，头一次在女人身上犯了难，对他来说极有挑战性。 到底还未完全褪掉稚气，他的心性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成熟，把小心翼翼的喜欢只当成一件不易办到的任务。 旷也结完账才回到包厢，大家都已经吃得差不多了，商量着打道回府。 蓝溪牵住鱼艾的手，后者貌似吃撑了，扶着腰走路，哈哈大笑起来：“小溪，你看我像不像怀孕了？” 她失笑：“哪有？你还是小姑娘呢。”顶多算是肉肉的小姑娘。 怀孕可不好玩，她生宝宝的时候也吃了不少苦呢，疼疼的，这辈子不会再体验第二遍，感谢林清安做了结扎手术，小荔枝再也不会有什么弟弟妹妹了。 不过这些话她没跟鱼艾说，一来两人才认识第一天，谈论太多隐私终究不太好，二来小鱼同学明显看着像个宝宝，要是知道自己生过孩子还不得吓一大跳。 蓝溪没什么朋友，就一个知根知底的闺蜜，所以很期待交到新朋友，为此她敬小慎微。 …… 下午还是老样子，蓝溪继续学习几种画图软件的应用，对照着教程还算上手，加上办公室同事们都是话唠，她能随时随地听见笑话，气氛很轻松。 “大家来拿下午茶！是旷总买的。”只见李哥拎着两大保温袋进来。 又听见这个名字，蓝溪停下手头工作，扭头问鱼艾：“咱们大老板一直这么大方吗？” “啊？也没有吧，逢年过节福利挺多的，但是送下午茶的次数屈指可数。” 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旷也下午很少在公司，他不爱上班，兴致来了才到公司逛一圈。 “走吧小溪，我们去拿奶茶。” 不会有人能拒绝奶茶！不会的！ 自搬到出租屋蓝溪也没喝过一次，甚是想念，她挑了杯最简单的丝袜珍珠奶茶，分到两块抹茶小蛋糕和一个马卡龙，坐在位置上专注吃着。 她吃完一块蛋糕觉得撑得不行，于是把剩下两块没吃过的甜品装进盒子里，重新贴上贴纸，等下班后带回家给那谁吃。 尽管不想承认，但蓝溪油然而生的责任感让她不得不忽视林清安在她心里的位置。 无关爱情，多的是一种家人的关怀。 她这么安慰着自己。 “小溪，你吃完啦？我这里一块马卡龙给你吃吧，我吃不下了。” 鱼艾咬着吸管含糊说道。 “没事不用，你留着慢慢吃，我也吃饱了。” 离下班还有两个小时，林清安现在…应该在准备晚饭了吧。 蓝溪发了会呆就没摸鱼了，安分做完最后一点工作，然后跟着同事们下班打卡，鱼艾住的地方刚好和蓝溪是相反方向，她们在公司门口告别。 “明天见！小溪。” “明天见。” “……” 傍晚五点多。 “哟，这带给我吃的？没下毒吧？” 林清安拎起纸袋子，颇有意外地看着蓝溪。 “不要还我，我去喂狗！” 蓝溪说着就要抢过来，她就不该带回来，扔了都比给这个嘴欠的吃好。 “你别吃了，你不配。” 看样子这是真生气了。 林清安笑容放大，走到她身边，趁蓝溪不注意抢回袋子，“别啊，我错了行不行。” 蓝溪不想理他了，专心做着自己的事情，面无表情地走到卧室去。 林清安讪讪摸着鼻子，完了，这次玩脱了。 10、10 温热的水从头顶洒下来，流过她全身，最终在地砖面溅起水花。 蓝溪紧闭双目，摁了两泵沐浴露抹在身上，机械地洗澡。 她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会生气，郁闷和烦躁交织，让她不想再面对外面那个讨人厌的麻烦精。 蓝溪在花洒下淋了很久的热水，全身毛孔打开，整个人被包围在白色的热气之中，就像封闭的迷雾，难以逃离困境。 她慢吞吞擦干净身上水滴，穿好睡衣，坐在梳妆台前吹头发。 镜子里的自己依然没有表情，生着闷气，她垂下眼睑，插上插头，卧室传来吹风机的呼呼声。 吹着吹着，她又没由来的难受，心里堵住一般，原因是这张梳妆台也是林清安买来的，不知道他哪找的门道，从一位老手艺人家里买过来，木质的梳妆桌，她很喜欢。 该死的，卧室的各个角落都散布着她的物件，可每样东西又都与林清安有关，两人就像两颗连结一起的两棵树，分不开。 意识到这个结果后蓝溪惶恐，一切归于没有安全感。 “扣扣。” 卧室房门被敲了两下。 “没锁。” 她的声音平静，慢悠悠梳着披下来的头发，视线没有晃动一刻。 “洗好了吗？出来吃饭。” 对方声音也少了几分平日的调笑，突如其来的正经有点让蓝溪心慌。 她没回答。 五分钟过后，她开门，却差点撞进林清安的怀里。 男人没有后退一步，张开手臂接住她，鼻尖嗅到熟悉的洗发水味，不知名的花香，怪好闻的。 他轻咳一声，问：“吹完头发了？” 蓝溪不自在地“嗯”了一声，有意跟他保持距离，转头朝客厅的婴儿床走去，笑着说：“荔枝有没有想妈妈呀？” 她抱起宝宝，在女儿脸上亲了一口。 刚洗过澡身上更香，小荔枝双手搂着妈妈的脖子，脑袋靠在蓝溪的肩膀上，嘴巴扁下来，小表情特别委屈。 宝宝什么都懂，她在伤心为什么现在妈妈才抱她。 “宝宝这么想妈妈呀？等会妈妈切红色果果吃好不好？” 蓝溪背对着林清安，轻轻拍着宝宝的背，嘴里碎碎念，客厅的暖光打在她的身上，母爱的力量伟大，构成一幅温馨幸福的场面。 林清安不由自主地笑了，贪恋地望着这一幕，又走到卧室里去。 他不忍心打扰外面母女的相处时刻，也从未想过让自己加入那份温情。 反正他一直独来独往惯了的。 蓝溪洗完澡忘记收拾了卫生间，地面聚集着一滩滩水渍，而且出租屋的地面都是普通地砖，稍不注意就会滑倒，他默不作声地用抹布擦干，还把角落里几根头发捡起来扔垃圾桶，所有事情做起来得心应手。 两人现在的衣服都是各洗各的，小荔枝的归林清安洗。 他看着衣篓两件随手脱下来的衣服，闭闭眼，实在没忍住，拿起来朝外面走扔到阳台的洗衣机里去了。 卫生间的小盆中遗留下两条小布料，正被楚楚可怜地放在原地。 …… 吃饭的时候，林清安见女人还没有理他的意思，苦恼地抓了两把头发，终究还是败下阵来，主动开口：“喂，别气了。” 其实蓝溪早就不生这股莫名其妙的气了，既然对方递了个台阶，那她也没必要矫情下去。 “我没气啊。” “啧，还说没气。”在他看来，女人说不生气就是在生气。 该怎么哄呢？ 林清安拿出她带来的蛋糕，当着蓝溪的面咬了一口，“你看我全吃了，好好吃，不愧是你带回来的。” 他的嘴角不可避免沾上奶油，没意识到，还在滑稽地对蓝溪笑着。 “噗嗤” 蓝溪没忍住笑出声。 对方看见她的心情终于变好，同样放大笑容，动作更加夸张，直接将剩下半个蛋糕塞进嘴里，待全部咽下去，他才开口：“你笑什么呢？” 眼眸一弯，眼尾上勾，纵容地笑。 “某人变成花猫喽，连小荔枝都不会把东西吃到下巴上去。” 林清安听闻抹了把下巴，果然一手的奶油，眉头一皱又很快舒展开，他作势伸手去摸蓝溪的脸，被对方灵活躲过，“你想干嘛？” 她敌意看着男人。 “一起尝尝蛋糕啊。”林清安坏笑。 “滚远点，我刚洗完澡。”蓝溪气呼呼地说，端着饭碗离他十万八千里远。 “这么嫌弃我啊？” 蓝溪直接扔了包纸到他脸上，试图堵住那张满口胡言乱语的嘴。 林清安矜持地擦完脸，又跑去水池边洗了足足三分钟的手，才重新坐回来吃饭，彼时蓝溪都吃了小半碗的饭了。 “切，穷讲究。” 林清安乐呵呵的也不恼，一杯凉水泼过去，“咱俩半斤八两，谁也别嫌弃谁。” 转头他对被冷却很久的小荔枝道：“我们宝宝一定要成为世界上最干净的宝宝，听到没。” 蓝溪：“……”指桑骂槐谁呢。 过了一会。林清安找话题问： “喂，你什么时候发工资？” 蓝溪腰杆子硬起来，“怎么？来要生活费？” “不行吗？人家家庭主妇都是管工资的。”林清安继续发表不要脸的言论，虽然其中开玩笑的成分居多。 “没门，你也知道人家是家庭主妇啊，你一个家庭煮夫说什么说，宝宝还是我生的呢。” “行——你最牛掰。” 蓝溪夹了块牛排送进嘴里，仔细品味是很不错，她清清嗓子，忽然起了范，说道：“每个月给你五百块买菜，剩下的允许你当私房钱。” 不顾男人难以置信的表情，她得意洋洋：“牛排煎得不错，但我希望下次能配上我最喜欢的饺子当主食。” “……” - 安稳过完好几天，蓝溪再也没在公司见过大老板，转头就来到她人生中第一个双休日。 周五晚上，一家三口出去逛了超市，还给荔枝宝宝买了专属小勺小碗、两个能播放儿歌的玩具。小荔枝现在白天睡觉时间减少不少，下午添了一顿辅食，用蓝溪的话来讲，就是宝宝终于像个人类了。 周六她本来打算睡个懒觉，并且通知林清安无论发生何事都不要喊她，也许她会一觉睡到下午两三点，林清安只当个笑话听，没真的相信。 早晨还没过八点，门外噼里啪啦的声音将蓝溪从睡梦中揪醒，她正做着美梦呢，现在好了，美梦飞走了，她睡得也不踏实，平添一股怨气。 以为是林清安在搞鬼，蓝溪怒气冲冲趿着拖鞋打开卧室门，不由分说：“不是让你别吵我吗？” 语气可以用恶劣来形容。 “你怎么了？” 蓝溪这才看清楚，对方正对着电脑打字，耳边敲敲撞撞的声音依然不减。 错怪了。 她深吸一口气，“对不起。”目光移至门口，心底积压的怒火迸发，唇线紧绷，用力开门大喊：“神经病啊有完没完，你们知不知道自己很讨人厌，天天就知道吵吵吵，有本事去离婚啊，去啊，为什么不去！” 脸颊因为愤怒染上绯红。 林清安的印象中，这是蓝溪第一次情绪这么激动，以至于在她出口的第一声就连忙跑出去站在她身旁。 昔日由微笑带来的温柔不复存在，余有骨子里传来的尖锐冷冽，倒是更符合了她不好靠近的长相。 黑痣大姐被她的表情震慑住，不敢多言，她高大的丈夫却不把蓝溪放在眼里，“你谁啊？” “我是你祖宗奶奶。” 林清安默默勾起嘴角，想着，那他就是祖宗爷爷。 “我教训老婆关你屁事！” “可你吵到我的耳朵，污染到我的眼睛了，一个嫖.娼男的还敢打老婆？先去医院检查检查有没有病吧？还有你！别瞪我，真是给我们女的丢人，你不是很能耐吗？守着这根烂黄瓜干嘛？过年能给你家饭桌上添道菜吗？” 她的攻击力强得没边，把两个人都骂了一遍，发泄完心中怒气后，整个人舒畅多了，开始当起情感调节师。 她这人，一向劝分不劝和的。 “今天周六就算了，这两天好好分分家产，反正你们也没孩子，吃顿散伙饭收拾收拾周一离婚去吧。” “呸！你这个逼婆娘说什么呢！” 林清安眸光放冷：“你给我嘴巴放干净点。” 尽管对面的男人身材“魁梧”，但身高一米七的个子，站在林清安面前跟个小学生一样。 “趁早离了得了，你爹的每天吵死我了。” “给你们两种选择，第一，后天去离婚，第二，以后打架出去开个房，想怎么打就怎么打。” 蓝溪困得不行，说完想说的就拉住林清安的手腕回家了，门被重重关上。 “困死了，我睡觉去了。” 她打着哈欠，泪眼婆娑。 林清安靠在门边，饶有趣味盯着她瞧：“小看你了，还会说脏话呢。” 蓝溪：“你溪姐什么不会。” “敢教坏我女儿你就完了。” “别搞得你有多文明一样，咱俩都不许在小荔枝面前说！” “成交！” 经历这一遭，后来门外果真没再大吵大闹了，成功让蓝溪睡了个好觉。 下午，她因强烈的饥饿感醒来，也算是睡到自然醒。 摸到手机一看，下午两点，挺好的，这才是她真实的睡眠时间。 外面的父女两个肯定都用过餐了，她打算随便弄点剩菜剩饭吃吃。 以前住在别墅也是这样，一家人吃完饭，就留一口等她睡醒吃，蓝溪都习惯了。 收拾好自己走出卧室，林清安还坐在电脑前打着字，不过换了个位置。 婴儿床很安静，这个点小荔枝正是午睡的时间。 “哟，睡美人醒了？” 林清安不着调地说。 蓝溪睡足了觉心情还不错，没跟他一般见识，打开冰箱，果然在里面看到几盘装得好好的菜，端出来就想立马拿筷子吃，林清安制止：“你干嘛呢？” “吃饭呀，我饿了。” “吃凉的也不怕肚子痛。” 他没说多余的话，端上几个盘子拿到锅旁边，准备给她加热饭菜。 双手撑在灶台上，目光游离，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见没有自己的事，蓝溪缩缩脖子，坐在餐桌前等待吃饭。 11、11 安然无恙地过完双休日，林清安迎来一大棘手问题。 蓝溪去上班不久，出租屋就来了不速之客。 林清安收到许妄的信息： 【派人去接你了。】 【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虽然这个爹当的不称职，但对林清安很了解，后者刺头一个吃硬不吃软。 lin：【有屁快放】 【带你们去体检。】 林清安打心底不想顺他的意，走到阳台拉开窗帘，观望到楼下确实停着辆昂贵的轿车，吸引了不少小区的邻居。 大张旗鼓、招摇过市。 他满心觉得恶心，许妄总是喜欢高高在上炫耀地位，忘了来时的路。 婴儿床里的小荔枝熟睡着，他帮女儿轻轻穿好衣服，并裹了条毯子，背上鼓鼓囊囊的包，抱上孩子下楼。 司机和保镖已经提前为他开好车门，尊敬地喊他“大少”，林清安讽刺一笑，夹枪带棒地说：“清朝人都没你们这么封建，谁稀罕当许妄那货的少爷。” “大少，请上车。”那两人面不改色。 林清安抱紧小荔枝，一只脚跨进去，关门的前一刻，耳边听见周围人的谈论声。 车辆平缓行驶着，林清安一言不发抱着女儿，余光始终观察着窗外的路线，这条路，是通往老宅的。 他暂时想不到许妄要搞什么鬼。 车里有浓浓的香薰味道，闻得人头晕，怀里的小荔枝也不安分地动来动去，林清安正大光明开窗，让凉丝丝的冷风吹进来，吹散闷热。 保镖透过后视镜看了他一眼，被林清安捕捉到，随即他又无语地勾了下嘴角。 他认识这些人，许妄精心培养的走狗，其中一个从小学开始就在监视他，只要想到那些被跟踪的日子，林清安难受得恨不得把早饭吐出来。 许妄带给他的伤害不是一丁半点。 距离老宅有段距离，林清安知道许妄暂时不会派人分尸，心大地在车上睡了会，和小荔枝一同醒来。 “大少，到了，请下车。” 林清安头都不抬地合上车门，“等会，我女儿拉了。” 保镖一愣，思忖后还是退到车后面去了。 林清安在车上给小荔枝换好尿布，抱着她下车，熟练地往家里走。 哦，这应该叫作许妄的家。 许妄和周丽虚伪地坐在沙发上，看样子等候多时。 “你老婆呢？”他爹问。 “上班。” 许妄轻蔑一哼，“让女人养家，你还有没有点出息。” “当然没你有出息，所以许总，什么时候娶第三个老婆，第四个老婆，第五个老婆？” 林清安说这话时，周丽脸都黑了，按照往常，她肯定像泼妇般早骂出来，今天倒是能沉住气。 事出反常必有妖。 许妄听他说多娶几个老婆时居然罕见得没呛声，也许真的戳中他内心所想了吧。 林清安懒得跟他唠家常，环视一眼周遭，没忍住笑出声，在一片寂静的别墅中显得诡异，他的笑不达眼底。 “公司是破产了吗？你那些名画啊青花瓷啊，去哪了？” 一楼空空荡荡，一丝人气都没有。 那两人不说话，林清安刺耳的话一句接着一句：“怕我摔东西啊？放心，今天我心情好不摔，下次可不一定了，保证提两桶油漆泼你们脸上。” 他确实是说到做到的人，今天那么收敛，完全看在小荔枝的面子上。 许妄听习惯这些话，倒没表露出多生气，淡定地喝着茶，还让身边坐不住的周丽稍安勿躁。 “什么时候把她的姓改过来。”他看向小荔枝的眼神完全没有长辈看向小辈的慈爱之色。 这是肯定句。 林清安抱着孩子站得有点累，找了远处的位置坐下。 “想得美。” 三个字直直触动许妄的心脏。 如今他只有一个小儿子跟他姓，对于他这个年纪的人来说真的有点少了，而且小儿子身体还不好。 “我这是在通知你。” “哦。” 许妄还想开口说些什么，楼梯口忽然传来声音，一种属于少年特有的低哑嗓音。 “爸妈，你们在说什么？” 他的皮肤苍白，跟小荔枝那种白嫩嫩不一样，透着病态，身材也消瘦，仿佛风一吹就要倒在地上。 这是林清安同父异母的弟弟——许博，今年十九岁，原本上大学的年龄，他却因为从小体弱多病长年待在家里了，成绩却意外得好，是许妄和周丽满心的骄傲。 唯一缺点：明眼人都知道，身体太不好。 林清安不知道他生了什么病，小学起就三天两头去医院，每逢那个时候，后妈开始用尽手段折磨林清安，好似她儿子那副模样是林清安害的。 许博扶着把手慢慢从楼上下来，目光朝林清安身上看去，叫了声：“哥。” 林清安正逗着女儿玩，没抬头，也没理他。 他因为厌恶周丽而迁怒于许博，讨厌他，就算他没做过任何伤害他的事情，但对方的存在对他来说就是噩梦。 林清安挺不愿意回忆小时候那段强行挤进一家三口的日子的，反正都是平添烦恼，一方面是大度，另一方面是嫉妒，没有人不喜欢温暖的光，然而对面的一家三口恰巧掠夺了他的所有光芒，在阴沟当老鼠的感觉不好受。 “小侄女也来了？” 仔细观察的话，可以看到他的嘴角有一瞬间微微上扬。 如果是别人或者朋友，林清安恐怕会在这时候来一句“来，包个红包吧”，但这不是别人，他开不出任何玩笑来。 林清安一直抵抗靠近这个弟弟，其身上散发的阴鸷气息快要将他吞噬，喘不过气，甚至跟他多对视一秒，就要窒息。 空气尴尬地静下来。 许博不觉得尴尬，甚至走上前试图靠近看看小荔枝。 林清安不动声色地躲开。 “真可爱。” “啊啊咯咯。”小荔枝毫不认生，来到新的环境见到新的人开心地笑起来，不过小脑袋一直贴在爸爸的胸口上。 “没别的事我先走了，派个司机送我一下。” 林清安起身，还真像做客那样，抱起女儿背上包欲要离开，全程都没分给许博半个眼神。 “你给我站住！” 计划还未实施，许妄怎么舍得放他走，谁知道他下次会不会乖乖过来。 林清安就不停，一直往门口走，加上别墅很大，他走了很久还没走出去。 “给你十万块，现在给我站住！” 许妄气得胸口发抖，差点跺脚，也不知道这个儿子像谁，怎么就那么不服管教呢。 林清安多犹豫一秒就是对钱的不尊重，笑眯眯地说：“去让人准备吧，我只要现金。” 他又折返回来。 开玩笑，他现在跟蓝溪穷得叮当响，马上都快买不起小荔枝下个月的奶粉了，当然是能捞一笔就是一笔。 许妄对贴身保镖招招手，让他去准备钱，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他咬牙切齿地对林清安说：“跟我来。” 林清安跟上去，不带一点怕的，还跟小荔枝有说有笑。 乘电梯来到四楼，这里本来是空旷的一层，此刻却被各种医疗仪器塞满，空气中透着淡淡的消毒水味，洁白无瑕的墙面有点晃眼。 “孩子给我，你去检查一下身体。”许妄俨然好父亲的模样，伸手就要抱小荔枝。 林清安警惕地后退，捂住女儿的头部，眯起眼问：“你想干嘛？” 许妄苦笑：“我能想干嘛？我是那种会对亲孙女下手的人吗？” “难道不是？” 林清安秉持着拿钱办事快点离开的原则，轻轻地将小荔枝放在许妄手中，交代：“抱好，不然我把你整层楼砸了。” “快去快去。”对方催促。 他抱不来小孩，小荔枝鼻子灵，一闻到这不是熟悉的爸爸的味道，立马不安地动来动去，许妄的耐心即将消失殆尽，嘴上随便哄着：“别动，你爸马上就来。” 他仔细打量了番小孩，长得是挺可爱，比那些个童星漂亮多了，奈何跟自己长得一点都不像，所以他喜欢不上来，心底一直觉得这个姓蓝的小孩不属于许家。 这时周丽也上来，贼眉鼠眼地跟他说：“趁那小子不注意，弄她女儿几滴血。” “你疯了？”许妄觉得这个方法不可行，压低声音：“你要是还想安稳住在这幢别墅，就别这么冲动。” 还记得林清安高中时期，跟周丽吵架，他懒得动口直接跑到她的衣帽间，把所有的名牌包、名表、衣服鞋子全毁了，要么泼了酱油，要么用剪刀剪掉，最爽的还是直接砸坏。 他一度被称为“疯子”，疯疯癫癫、不学无术、纨绔子弟，名声很差劲。 不过当事人不在意。 “那我们的小博该怎么办？你难道见死不救吗？” 许妄最烦她说这种话，抱着小孩坐到一边去，不听谗言。 “爸妈，说我什么？” 许博突然出现在门口，像飘来的幽灵，吓了两人一跳，周丽双脸变得苍白，扯出难看的笑容，“没什么，小博你怎么在这？” “你们都在这，我上来看看。” “爸妈，你们聊什么呢？哥去哪里了？” “你哥在检查身体，没什么事情你回房间休息吧。”也就面对这个优秀的儿子，周丽才显现出几分好面孔。 许博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阴湿气息，很快垂头压下，其实他很想戳穿父母，你们撒谎时真的很明显。 他不想管了，只希望二位不要再对林清安不好。 许博安静地离开房间，离开四楼。 …… 林清安还算配合地做完检查，吊儿郎当地从检查室走出来，从许妄手上抢过女儿，“钱呢？” 许妄难得好声好气，“在车里，你们可以回去了。” 林清安又嘲讽一笑，捏捏女儿的小手，“你要是敢干坏事就完了。” “还有你，守着你儿子安分点。”他警告周丽。 说完这句，扬长走去。 坐进车里，林清安看见座位上一只黑包鼓鼓囊囊，应该就是那十万块钱了。 “宝宝，咱们变得稍微有钱了，爸爸给你买一卡车的苹果。” 小荔枝感受到爸爸的开心，同样兴奋得回去路上都没睡着。 林清安忽略车上司机保镖，只跟小荔枝说话，但女儿又不会说话，所以最后他自言自语一路到家。 12、12 “我回来了。” 蓝溪从一楼上来，发现自家大门没关，悄悄探进头，“有人吗？” 真是的，门开着也不怕进小偷。 “没有。” 林清安戴着围裙出来迎接，让蓝溪松口气，他不经意间随口一问：“怎么今天晚了五分钟？” 蓝溪诧异，没想到他记得这么清楚，坐下来换鞋时低头的声音闷闷：“等了会地铁。” “怎么了？心情不好？”林清安很快捕捉到她不高的情绪，开门见山直接问出来。 “没有。” 他就猜到对方会这么说，口是心非的女人，明明“我不开心”四个大字写在脸上。 林清安讨厌把喜怒哀乐憋在心里，于是猜测：“在公司受排挤了？” “才没有。”蓝溪突然反应大起来，“我们办公室的同事都很好，老板还天天给我们买下午茶呢。” 随即她从包里掏出剩下的小甜点，递在半空。 “芒果雪媚娘。”林清安接过来，念出包装上的名字。 “呵，你们老板还挺大方的。” 蓝溪：“还行吧。” 不过听鱼艾说旷总最近只给她们部门买下午茶，怪怪的。 “那你是因为什么不高兴？” 蓝溪扯扯嘴角，坐在门口凳子上，面对他坚定的眼神，打消敷衍的念头，把地铁上发生的事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起因她坐在位置上，某一站上来一个女人带两个孩子，小一点的那个孩子是男孩，被妈妈抱着，大一点的小女孩好不容易找到空位置就很快跑过去坐下了，当时地铁上人不少，蓝溪觉得从头到尾都很正常。 令她不舒服的行为发生在下一个环节，没有人想得到那位母亲居然给了女儿一巴掌，听上去火辣辣的疼，还有破口大骂：“有没有点眼力见！谁让你坐的？没看见妈妈抱着弟弟吗？” 当时她的声音吸引全车厢的人，但许多年轻的上班族都只看一秒就撇过头。 蓝溪也不忍直视，心里告诫自己千万别多管闲事。 耳朵嗡嗡作响，心脏乱跳，她几乎能想象到女孩子无辜又羞愤的表情，拜托她的母亲千万别有其他动作，蓝溪无法控制共情与难过，想到家里早晚有一天也会下地走路的小荔枝，她于心不忍，给她一万个理由，都绝对不舍得这么对女儿。 三言两语讲完所见所闻，蓝溪愣了很久，似乎回忆着当时的心境，全身上下流露出无助。 林清安让她别多想，先去洗澡。 蓝溪照做，等她出来就看见男人抱着女儿站在门前的画面。 “你们……这是在干嘛？”她的眼眸微红。 “来宝宝，给妈妈笑一个！” 林清安摇着荔枝，手放在她细嫩的脖颈处，宝宝特别痒，开心得咯咯笑，小手臂晃来晃去，不小心打在了他的脸上，但丝毫不介意。 “宝宝做个鬼脸给你妈看。”宝宝不会做，宝宝只会笑。 林清安跟女儿“一唱一和”，整间屋子都充斥着他们的笑声，林清安很会逗小孩，今天可把小荔枝哄高兴了，宝宝笑累了被口水呛到，朝妈妈张手，蓝溪立马抱住她，轻拍着女儿的后背，说：“宝宝笑起来怎么这么漂亮呀。” 她看着林清安，平静下来，眸中含笑：“这就是你哄人的办法？雇佣童工可是犯法的哦。” “只要你不难过就行了。”林清安满不在意。 “放心吧，咱们的小荔枝一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宝宝。” 他在安慰她刚才的事情。 蓝溪“嗯”了下，确实心情好多了。 她朝餐桌去，看见一大桌子菜忍不住惊讶：“我知道你很在意我，但也不用做这么多菜吧，太浪费了，这得多少钱。”她肉疼地说。 “别误会，我只是想犒劳犒劳自己而已。”他就喜欢说些大实话，并且宣布了一件大好事：“我们发财了。” 林清安去电饭煲里盛了两碗饭，又把小荔枝的米糊端出来。 蓝溪听到钱这个字顿时忽略其前面的话，“此言怎讲？” “我从许妄那骗了十万块。” 蓝溪瞪圆眼睛，张嘴，穷了太久，她哆哆嗦嗦开口：“什么意思，赶紧说说。” 林清安简略说了上午发生的事，得来蓝溪的沉思。 “怎么不说话？” 安静几分钟。 “你不觉得事情很奇怪吗？他是这么好的人？万一有诈。” 更关键的一点，她不信周丽那个老女人见到林清安能不骂他，毕竟除了自个亲生儿子她再也看不上其他人。 “管他呢，不要白不要。”他也是有自身考量的，就凭手里牢牢攥着股份，许妄也不敢如何。 蓝溪仔细端详餐桌上的菜品，先吃了个煎饺，又夹了块牛排，那天她随口一说的愿望居然这么轻易就达成，不可思议。 虽然林清安说他做菜不是为了蓝溪，但桌上大部分都是蓝溪爱吃的食物，她劝告大脑不要乱想，林清安哪是如此体贴的人，一定是两人口味相同，爱吃的食物默契地撞到一起了。 正式吃饭前，林清安依旧打开小甜点，当着蓝溪的面送进嘴里，在她充满奇怪的眼神中咬了一大口，里面奶油流了出来。 “好恐怖。” 蓝溪莫名其妙来了这句话，林清安吃完才问：“怎么恐怖？” “你刚刚的血盆大口看上去在咬小荔枝的脸。”因为雪媚娘的皮就是白白软软的。 两人目光转到旁边小荔枝的脸上，可怜的宝宝不晓得老父亲老母亲天天拿自己寻乐，整只手捏着一小条苹果自娱自乐啃得开心，接触到爸爸妈妈的视线，她扬起小脸蛋一笑，忽略流下来的口水，宝宝萌得让人心都化了。 林清安无语凝噎，摸了下女儿光滑白嫩的脸蛋，控诉蓝溪：“我们荔枝这么可爱，我怎么会咬她！神经病。” “你骂人干嘛？”她笑着问。 “关你什么事？” “说脏话扣一分。” 也不知道这是哪个领域的评分。 林清安淡定端起碗吃饭，“扣吧扣吧，扣光了就没人给你做饭了。” 他惯是会要挟的。 “我们老板说公司包一日三餐，你要是不给我做饭，那我每天吃饱了再回来，但是——” 后面的话是重点，林清安抬眼望她。 “你以后的小蛋糕就没有了。” 蓝溪双手一摊，很是遗憾。 林清安抵着唇低笑，“不是，你们老板什么来头啊，天天就围着你们吃喝拉撒转啊。” “怎么说话呢？恶心不恶心。” 蓝溪眨眨眼，“我们老板来头可大了去了，比你帅比你年轻，最重要的是，比你有钱。” 她承认，最近她是一个肤浅又现实的女人。 不过很明显，口头上这话说出来就是为了气气林清安的。 “那你去跟他过吧，顺便给我一千万养女儿。” 啊这…… 真是莫名其妙，蓝溪挑眉。 林清安吃饭用的筷子碰碗边的声音噼里啪啦作响，又吵又刺耳，都快把房顶掀开了，面无表情咀嚼着饭菜，也不知这是生气还是没生气。 “那我肯定是要带走宝宝的。”蓝溪撇着嘴小声说，林清安当然听见，直勾勾盯着她看，忽而勾起嘴角：“你、做、梦。” 这辈子都别想离开他，两个人都不许。 匆忙扒完碗里的米饭，林清安抱起小荔枝，“爸爸喂你吃饭。” 他们去客厅了。 蓝溪看着满满一大桌的菜，几乎都没怎么动过，她一个人铁定吃不完，而且真没意思。 她朝客厅方向看了许久，渐渐失神，而后拿起筷子继续吃了。 林清安还做了螃蟹，她很爱吃，但是不会啃那个长长的腿，一瞬间令她陷入难题。 直到林清安喂完小荔枝小半碗米糊，经过餐桌走进厨房，余光注意到蓝溪还咬着那只难搞的螃蟹腿。 她那苦恼的表情，神奇地将林清安心底烦躁挥散，连洗完速度都快了很多。 蓝溪的目光追随他，对着他洗碗的背影做鬼脸，男人心海底针，真不知道他又在闹什么矛盾。 不仅是洁癖精，还是幼稚鬼。 蓝溪继续跟蟹腿斗智斗勇，没留神，才吐槽过的男人居然端着整盘螃蟹走了，“诶你干嘛？” 她还没吃完呢。 蓝溪鼻子一皱，脸色一沉。 “我还没吃完呢！” 林清安充耳不闻，只听厨房里传出菜刀敲东西的声音，蓝溪不知道对方鬼鬼祟祟地在干嘛，也懒得追究，夹了根菜叶子放嘴里。 等她差不多吃完，林清安才端着原来的盘子放在原来位置，上面摆着四条长长的蟹腿，旁边是蟹肉。 “砰”地摔在蓝溪的面前，“喏，我无聊剥的，想吃就吃，不想吃扔掉吧。” 怎么可能扔掉！ 蓝溪已经不计较他夹枪带棒的话了，眼睛弯起来，“哦，谢谢你呀，宝宝的爸爸。” 没有什么比享用剥好的蟹肉还要幸福的事情了。 他高冷地没搭腔。 大块蟹肉淋着汤汁散发鲜香，没有一点余壳，蓝溪端起盘子一次性扒进嘴中，给人一种这是世界上最好吃的螃蟹的错觉。 林清安站在一旁欣赏她吃完，下巴扬了扬。 “还要。”蓝溪举起盘子对他说道。 “今天太累了，不弄了。” 林清安傲娇得很，才不会告诉她，其实是因为螃蟹性凉，女人要少吃。 “哦好吧。”她咂巴咂巴嘴，似在回味。 …… 蓝溪歇了几分钟，后准备去洗碗，一通忙活将近两个小时，然后倒在沙发上，手上把玩小荔枝的新玩具。 茶几面前是空空荡荡的电视机柜，倏然她有了个好主意，随即叫来林清安：“喂，你想不想看电视？” 林清安怎么不明白她话里意思，故意说：“不想。” “这不是我想听到的答案。” “你不是有电脑和ipad吗？要那么多干嘛？” “这哪能一样，难道你不觉得家里多台电视机更加温馨嘛？”话最后，蓝溪有点撒娇的意味。 然而林清安不吃这套，“再说。” “我希望明天就能看电视。” 林清安走到沙发边，双手撑在她头两侧，声音富有磁性，“你也答应我一件事呗。” “说。” “离你老板远点。” “嘁，手别伸太长。” 她可是一身反骨的。 “嗯，记住你已婚的身份。” 声音轻描淡写，不过透着危险。 他的警告无法构成杀伤力，甚至惹得蓝溪发笑，从她的视觉角度可以清楚看到对方红润的嘴唇，高挺的鼻子，面上无笑意，这人怎么了。 她晃晃脑袋，再次睁开眼，他说： “我去洗澡了。” 洗就洗呗。 13、13 一眨眼的时间，一家三口搬来出租屋快三个月，蓝溪也即将脱离实习生的身份，马上就能拿一万多的工资，最令人感到兴奋的是，小荔枝好像有会独坐的倾向。 荔枝宝宝六个月啦，白天不再一直呼呼大睡，总是向往下午林清安抱她出去玩的时刻。 之前在某个市场淘到的一辆二手婴儿车没用几次就宣布罢工，所以夫妻两个每次带女儿出门只能抱在手上，小孩也确实更喜欢大人抱着。 “喂林清安，你有没有发现荔枝最近变黏人了很多，以前我下班回来也不见她这么喜欢我呀。” 老母亲为这突如其来的甜蜜冲击得不知所措，特别是宝宝现在可会撒娇，好像懂得亲亲是什么了，经常小嘴巴贴在爸爸妈妈的脸颊上，还自己咯咯笑起来，嘴巴里时不时冒出几个类似“爸爸”“妈妈”的音节。 “黏人是好事啊，等她长大开始嫌弃我们你可别哭。” 这话说得真扎心。 蓝溪有自己独一套的育儿方法，“你不要趁我不注意就太溺爱她，到时候养成一大堆坏习惯看你怎么办。” 目前小荔枝喜欢吃手指，蓝溪为此头疼。 “切，明明你更溺爱。” 林清安不想承认事实，小学生一样说完那句话，就走到其他地方去拖地。 废话，他就这么一个女儿，不宝贝她宝贝谁。 他的理念和蓝溪有一点不同，因为宝宝不知不觉就要长大，所以应该尽量满足她的所有愿望，算起来，小孩一辈子能陪伴他们的时间并不多，此时不珍惜等待何时。 两人为这件事情有过几次分歧，通常也吵不出什么好结果来。 “诶，你看她会自己坐了，这次倒挺稳当的。”蓝溪蹲在一旁，看围栏里的宝宝失败了好几次，锲而不舍地坐起来，邀功似的，对着妈妈弯眼笑。 出租屋的格局有一些变化，茶几被移到阳台，中间空出来的位置被安置一个围栏，里面铺着软软的垫子和毯子，宝宝怎么摔都不会受伤。 围栏后面有一台电视机，放着儿歌。 蓝溪坐在小荔枝身边，竖起两个大拇指，“宝宝真棒真聪明，这么快就会自己坐啦！” 但她一点都不经夸，下一秒“扑腾”后脑勺着地毯上，先是对着天花板疑惑地眨巴葡萄般水灵的大眼睛，然后扁嘴巴，发出哼哼声，想哭哭。 蓝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抱起，“不哭不哭。” 她毫不留情戳穿：“地毯都是软的，根本就不疼，不能假哭哦。” 话虽如此，然而她还是宝贝得抱在怀里。 有时候蓝溪真的觉得小荔枝能听懂大人讲话，比如现在，她那两颗眼泪果然收回去，双手搂住蓝溪，脸颊贴在肩膀上，乖得像一只洋娃娃。 “还说我溺爱呢，你看看你在干嘛。”林清安站在她们身后，看戏一样露出笑意。 蓝溪没理他，闻着宝宝身上的奶香气，爱不释手，但眼看上班快迟到了，于是轻轻地把小荔枝放在围栏里，吩咐林清安：“你照顾她吧，我走了。” 荔枝靠坐在围栏边，眼巴巴看着妈妈，啊啊地喊，发出几个“mama”的音节，蓝溪又没忍住亲她的额头，“妈妈下班带梨梨给宝宝吃，在家听话哦。” 她站起来，指着林清安：“你也听话。” “你还是赶紧走吧，当心被扣工资。” 蓝溪默默翻白眼，感觉有必要知会他一声，难道两人不是利益共同体嘛，她被扣工资对他又有什么好处。 “晚饭我要吃沙拉和大虾，你上次做的酸酸的汤还不错，也做一下吧。” 出门前，她心安理得地点菜。 “嗯好的，我是一个都不会做的。” 蓝溪习惯他唱反腔调，笑嘻嘻：“再见，宝宝爸爸要照顾好宝宝哦。” - “小溪！你今天怎么来晚了，我好想你！” 鱼艾从椅子上弹起，扑过去紧紧抱住蓝溪，留恋地蹭着她的衣服。 也就两天没见，被她说这么夸张，蓝溪被逗笑。 小鱼同学的个子比她矮一截，蓝溪正好能揉两把她的头发，像看小荔枝一样看着她：“好啦，去工作吧。” 回到工位，蓝溪从包里掏出一小袋旺仔小馒头，是林清安买给女儿吃的，被她“偷”来两袋，现在分享一袋给鱼艾。 “小馒头，吃不吃？” 她的语气跟哄小孩子差不多，鱼艾总觉得蓝溪身上有股妈妈的味道，让人忍不住靠近。 “当然要！”她双手接过，下一秒就打开来吃了。 旺仔小馒头绝对属于情怀类的小零食了，越吃越香，如同嚼牛奶的感觉，她觉得倒是跟蓝溪身上的味道很像，鱼艾一时看入迷了，盯着蓝溪的侧脸也不眨眼。 意识到来人的视线，蓝溪笑着问：“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 鱼艾弯着眼眸摇头，诚实地说：“小溪，他们都说你很高冷，可我明明觉得你很温柔，像妈妈一样。” “真的吗？”蓝溪受宠若惊，还第一次听有人用温柔形容自己，有点不好意思。 然后她又从包里抽出一袋小馒头，递给鱼艾，“吃吧。” 她的心情不错，嘴角都难压笑容，蓝溪从小到大都被人说长得太凶不好相处，也没有真心的朋友，而她又是天生害怕孤独的人，所以二十几年来都活得极其不自洽。 她仿佛是被困在大海中央的船只，漂泊无依，终于找到前行的方向，哪怕那只是一句简单的夸赞。 桌面上的手机亮屏，蓝溪从思绪中醒来，拿起手机看到来人姓名，满脸惊讶，双手捧着手机到部门茶水间去接。 “小溪。” 熟悉的声音通过电话传到蓝溪的耳朵，让她一瞬间想掉眼泪。 “小随……” “我们好久没通话了，你想我吗？”对方接着说。 “很想，不过你不是要做实验，小随，你们那里几点了，会不会打扰你的休息。” “八点四十五分。” “八点……我这里也是八点四十五，嗯？” 隐隐约约之中蓝溪感知到事情的不对劲。 “小溪，我回国了，以后不会再走了，这两年，你没有被谁欺负吧？” 蓝溪脑袋嗡了一声，思维突然迟钝，有点没反应过来她话里的意思。 “你说什么？” 随夕就是蓝溪那个最好的朋友，两人大学同学，认识第一天就确定是对方的人生知己。 “我叫蓝溪，你呢？” “随夕。” “我们好有缘啊，名字有点相像呢。” “嗯。” “……” 友谊建立得莫名其妙，两位冰美人一拍即合，从此情深似海。 不同于家庭优渥的蓝溪，随夕从贫困山区考上名牌大学，深知读书的重要性，牢记理想与目标，从不自怨自艾或贬低自己，平和的自洽状态和蓝溪形成互补。 两朵孤独的灵魂触碰，都变得更加坚韧。 随夕大学毕业后义无反顾地投身科研事业，飞去大洋彼岸，平时全方位封锁的学习和工作让她逐渐跟蓝溪失了联系，蓝溪理解她，也只有在重要时刻发条邮件问候，距离上次打电话已经是半年前，恍如隔世。 “真…真的吗？” 随夕的声线冷冽，所有喜怒哀乐的话从她口中说出都让人觉得正经，跟她整个人一样，严肃不可侵犯，她给出明确答案：“嗯，是真的。” “还没见过你的丈夫和女儿，我给你们带了礼物，希望我们能够快点见面。” 三言两语，蓝溪得知对方即将任职a大老师，学校给她分配了套周围的房子，以后她再也不是没有家的人。 随夕的原生家庭比想象中更加可悲，幸亏有蓝溪的降临，给予她学会怜悯之心的能力。 蓝溪被高兴冲昏头脑，“那就今天吧！等我下班！哦不，要不还是明天。” “不急，周五晚上，我去你家。” “啊，小随，我现在住在出租屋……” “……” 聊了一会，蓝溪急忙说：“小随抱歉啊，我要去工作了，等中午我再跟你打电话。” “嗯好，你去忙吧。” 她松了口气，手机放在炙热的胸口，心跳加速。 一转身，呼吸骤停。 “嘶，旷总好。” 蓝溪紧张又后悔，不敢看旷也的眼睛，她想问，被大老板看到明目张胆的摸鱼，该怎么办。 她对这种优秀的上位者有天生的距离感，尽管旷也身上的气质透着不靠谱，但谁让人家还有能力开公司呢，也是厉害的。 “你好，怎么没见过你？你是新来的？”旷也装作困惑的表情，不过蓝溪没看穿他拙劣的演技。 “对。”言简意赅。 她心底吐槽：就是你面试的我，你还忘记了。 不过这样也好，可千万别记住她。 “你在跟打电话吗？跟谁？” 蓝溪想也不想就招了：“跟我朋友。” 甚至她有一种炫耀之心，想昭告天下，随夕是最好的朋友。 蓝溪注意到旷总的眉眼似乎舒展开，顿时和颜悦色，“这样啊，你快去工作吧。” 她来不及深究为什么会在策划部的茶水间遇到大老板，脚底一抹油就溜走了。 留下旷也继续回味刚才短短几句聊天。 心里那块大石头自然落下，他为之前的杞人忧天发笑，他就说，蓝溪怎么会有对象呢，那个跟她打这么多次电话打人一定是朋友。 她这么漂亮的人，肯定有一大堆好朋友。 14、14 “小溪，你去哪里了？刚刚旷总来了吓我一大跳。” 也吓她一大跳，蓝溪心想。 “哦，我去跟我朋友接了个电话，旷总来干嘛？” “不懂诶。” 这时何叶从办公室走出来，身后跟着旷也，她拍了两下手，让大家安静，接着发布任务：“挑两个人跟旷总外出考察，有手头不忙的吗？主动报名。” 员工们都默契地缓缓低下头，心中默念：叫不到我叫不到我。 开玩笑，还有什么工作会比坐在办公室还要轻松的嘛，更不用说跟着旷也这个脑回路奇怪的老板了，他们都怕被压榨得骨头都不剩。 没人报名，何叶挑了下眉，“那我选了。” 她环视一圈，最终目光定格在蓝溪身上，还有角落里的鱼艾正偷吃东西，何叶微笑：“蓝溪，鱼艾，就你们吧。” “啊！不要啊何总！” 鱼艾站起来，动静不小，快速抹掉嘴边的饼干屑，还想为自己求情：“何总，我有好多工作，去不了。” 她拿出撒娇的好本领，嘟着嘴巴满脸不情愿。 “你把工作分给其他人做，等会跟旷总走。” 何叶根本不吃撒娇的一套，是很有原则的女人，她不多说废话，安排完注意事项就回办公室了。 蓝溪和鱼艾面面相觑，没注意到站在门口的旷也光明正大地勾起嘴角。 - 外出工作时，旷也没带助理，只请了司机载他们前往目的地。 直到坐上车，蓝溪还不知道今天的任务是什么。 考察？考察什么？而且这不应该是市场部的工作吗？ 难怪鱼艾让自己做好心理准备，说策划部就是公司的命脉，哪里需要哪里搬，没了他们公司要倒闭。 真正具像化。 旷也：“最近公司其他部门的员工都很忙，所以只能麻烦你们陪我出来工作了，哦对了，你们二位不介意吧？” 三人都坐在车子的后座，鱼艾小可爱坐在中间，双手放在膝盖上，乖巧得不行，哪敢说个“不”字。 蓝溪也只敢在心里骂骂。 知道麻烦还让我出来，这小旷总还挺茶的。 蓝溪没吭声，故意让旷也的话落在地上，好了，他该尴尬了。 旷也沉浸在跟喜欢的人同一辆车的欣喜中，智商下降了二百五十分，从来都没有像此刻如此话唠。 先是询问了她们的日常工作，又提供虚假的关心，最后以“嗯”这个字为终结。 鱼艾手心攥着汗，故意往蓝溪身上靠，瑟瑟发抖地求保护。 蓝溪也不好受，三个人并排坐一起还是有点拥挤了，她想：等回去一定要坐副驾驶。 可惜回去的路上依然没坐成副驾驶，这回她倒成了鱼艾和旷也中间的人。 有人欢喜有人愁，蓝溪面无表情地端坐着，时而车辆不稳，她撞到两人身上，颇有在游乐园玩海盗船的趣味。 “小心！” 每次蓝溪撞过来的时候旷也总要说这句话，还伸出手想扶一下，不过蓝溪有意跟他保持距离，没让他碰到身体的一丝一毫。 脑袋中循环播放林清安那句“离你老板远点”。 蓝溪：“要不路边停一下，我坐副驾驶吧。” 她实在忍受不了待在异性气息如此强烈的空间，她闻出旷也身上喷的香水味，恰好是她不喜欢的那一款，有点令人晕厥。 突然开始回忆林清安身上的沐浴露味，清新好闻，肉麻点说，像久逢甘露，仙女从天而降的救赎之味。 怎么好端端地想起那个男人？ “你怎么了？不想跟我坐一起？” 蓝溪回过现实中来，摇头，面色不太舒服，“我有点晕车，让我坐前面吧。” “怎么不早说？司机停车！你还好吧？”旷也的语气充满担忧。 刹车之后，蓝溪从车上下来，站在街边吹了会风，见到熟悉的路灯，她才发觉这是自家附近的商场。 此刻旷也和鱼艾也从车上下来了，她惊讶问道：“你们下来干什么？” 鱼艾挽住蓝溪的手臂，只有跟小溪在一起她才没这么慌张。“旷总说要请我们吃东西。” “不用了，太麻烦了。” “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劲，是不是低血糖犯了？” 旷也忽视她的疑问，自顾自说着。 “没——” 他已经朝前面走了。 “小溪，走吧，大老板起请我们吃东西，不要白不要。” 话没错，那就，“好吧。” …… “你们要喝什么奶茶，我去买。” 旷也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少爷，交的朋友能环地球一圈，对请客这种小事很擅长。 鱼艾报了爱喝的饮品，转头问蓝溪：“小溪你呢？” “跟你一样吧。”今天她没什么心情喝奶茶，只想赶紧回公司然后打卡下班。 旷也根本发现不了蓝溪的情绪，傻呵呵还说再去买点小蛋糕带回公公司。 大老板发话，谁敢不从，可明明都是下班的时间了，他还在这里磨磨蹭蹭，蓝溪的耐心逐渐消失殆尽。 怎么会有人这么没眼力见。 “旷总，我们什么时候走？”她鼓足勇气问道。 “你有要紧事吗？” “没有。” “那等买完蛋糕再走，今天还没给办公室的员工订蛋糕呢。” 旷也喜滋滋地想，对方会不会为自己的细心所感动呢。 看吧，我是多么慷慨的老板，对员工多好！ 蓝溪真想一脚把他踢出去，她看待旷也只是一位普通的老板，现下对方浪费下班时间整幺蛾子，这不是找骂？ 总算知道他那爱捉弄人的坏名声从哪传出来的了，自己作的。 蓝溪在他背过身对瞬间，白眼翻上天。 口袋里手机震动，蓝溪拿出来一看，是家里那位麻烦精，她的眉头神奇地舒展开。 lin：【今天怎么还没到家？】 蓝溪看到消息心头微微触动，回复：【今天要加班】 然后，就没下文了。 殊不知，其实隔着手机聊天的两人只隔一堵摆满商品的墙。 “咿咿呀呀妈妈！” 蓝溪捂了下额头，真是魔怔，怎么感觉好像听到小荔枝的声音了。 很快她打消这个猜想，怎么可能是小荔枝，林清安刚刚才问她为什么没回家，怎么又会在商场里。 她安慰自己是多想，并把所有错推给旷也，都怪这个人，万恶的资本家，要不是他，蓝溪早到家了。 鱼艾在一旁万般聊赖地玩着手机，蹲得腿都麻了，看样子早已习惯大老板想一出是一出的坏习惯。 - “宝宝，你说是咱们先到家还是你妈先到家？” 林清安抱着女儿来到超市的蔬菜区域，他刚从商场过来，与蓝溪擦肩而过。 在家的时候，蓝溪没有按往常的时间到家，小荔枝又很想出去玩，他就带着女儿来商场买东西。 蓝溪有家里的钥匙，如果见没人在家，她是一定会打电话过来的。 林清安了解她。 带小荔枝逛了会，有点无聊，正值下班时间各个地方人都很多，他怕有人会挤到女儿，于是立马从人群中退出来，原路返回。 “啊baba！” 小荔枝很聪明，她知道这是回家的意思，挥着小手臂不让林清安走，还想继续玩一玩，林清安乐：“不舍得走啊，那你睡这边呗。” 她还在啊来啊去，就是喜欢热闹的氛围。 出租屋没人陪她玩，太安静了，小荔枝不喜欢。 林清安是会惯着她的，不忍女儿难过，终究还是妥协：“行吧，那就在玩一会，晚五分钟就回家，不然你妈回来要骂咱俩了。” 如果蓝溪在这一定会反驳：“我是什么野兽嘛，我什么时候骂过你们。” 听到妈妈两个字的小荔枝开心得脚踢来踢去，他们又到处玩了会。 等五分钟一到，林清安带小荔枝回家，这回宝宝没再吵闹了。 …… 等红绿灯之时，林清安左顾右盼，路上行人匆忙，多的是骑电瓶车的人，所以在一众类似的交通工具中，汽车，特别是豪车就十分引人注目。 “宝宝，看到那辆黑色的车了没？你爸以前也开过。” 小荔枝咬着手，根本没往他说的地方看，她倒是对有颜色的红绿灯很感兴趣，仰着脑袋眼睛一眨不眨。 林清安默默将她嘴巴里的手拿出来，嫌弃地从口袋掏出湿纸巾擦拭，继续刚才的话题：“宝宝，你以后想不想开那种车？” “想的话，爸爸去给你偷一辆。” “……” “喂！” 天色朦胧，霞光万丈，林清安一眼瞧出前面的身影是蓝溪，不过对方未听见他的呼唤。 “宝宝，喊一下你妈。” 小荔枝没认出来，也不喊。 “蓝溪。” 他终于用一道正常的声音，蓝溪果然回头，冷峻的脸融化，多了两分笑意，还是他顺眼点，“你怎么在这？” “带宝宝出去玩。” 林清安摇一摇小荔枝，像只刚煮出来的糯米团子，圆滚滚。 “这个点还出去？” 小荔枝终于认得这是妈妈的脸蛋，伸出手就要求着抱，蓝溪犹豫过后还是罢了，“妈妈现在不抱你，等妈妈洗过澡换完衣服再抱你。” “走吧。” 傍晚的温度有点低，她走在前面，让林清安赶紧跟上。 听到她说的那句话，林清安心底有点感慨，忽然觉得他的原则也没这么重要，什么洗过澡才能抱小孩，好像是有点病态了。 他张张口，却又没说什么，抱紧女儿，快步走过去。 幸亏家里住二楼，没走多久就到了，客厅留了一盏灯，林清安让蓝溪先进去洗澡，然后他再给小荔枝洗，最后自己洗。 安排得明明白白，林清安抓着头发想，洁癖没那么容易改掉，还是老老实实洗澡吧。 15、15 继那天强行加班过后，蓝溪又很久都没见过旷也，幸亏没见到，不然她很难保证不产生怨言。 周五是个好日子，不仅即将迎接两天的假期，还是蓝溪跟随夕见面的日子。 她们三年没见过面，两年没打过视频电话，但蓝溪依然记得好朋友的长相。 她的手机壁纸、wx聊天壁纸都是跟随夕的合照，思忖着，三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对方应该不会有多大的变化。 蓝溪下班前特意跑到卫生间去补了个妆，今天还穿了自己最喜欢的衣服。她与随夕约好下班在她公司门口见面，然后一起出去吃饭，再回蓝溪的出租屋做客。 她对这次的见面十分看重，整个下午都没心思工作，频频走神，左手托着下巴发呆，想着等会见面第一句话会说什么呢？她们应该不会生疏吧。 “小溪，今天礼拜五，等会下班去逛街嘛？” 鱼艾摇着自己的手臂，询问道。 蓝溪一脸抱歉，狠心拒绝：“对不起啊小鱼，我跟我朋友有约了，不能跟你出去玩。” “没事，那你们好好玩，我去问问玉玉吧。” “嗯，好。” 周五的空气是香甜的，办公室飘过一阵浮躁的气息，看来大家都很期待下班了，就像学生时代的最后一天期待放假一样。 就算再煎熬，时间也会一分一秒地过去，五点十五一到，已经将电脑关机的蓝溪头都不回地拿包就走，她没乘电梯，从楼梯两个台阶一步地下去，最后剩三个台阶时，直接往下一跃，办公室的同事似乎都能感受地面震动。 “小溪今天有什么急事吗？” 有人窃窃私语，并为她的积极下班震惊。 “不懂啊，可能吧。” 冰美人的形象似乎产生崩塌，不过没关系，冰美人今天很开心，因为她终于见到魂牵梦绕的好朋友——雪美人。 “小随。” 久别重逢，没有计划中的激动或是拥抱，闻见熟悉的味道却望着几分陌生的面孔，她们皆一愣，发丝被微风吹拂，不舍得眨眼睛，怕一切是梦。 “小溪，你长大了。” 六个字不知哪里戳动蓝溪的心田，没有任何预兆地，她潸然泪下，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珍珠，没经过脸颊直接落下。 随夕一步步走来，主动牵起她的手，眼里多了几分柔软，“哭什么，请你吃饭。” 刚认识那会，蓝溪很喜欢也珍惜这个朋友，大方地请随夕吃了不少饭。 她知道随夕家庭条件不好，没有看不起，更没有怜悯，只是处于朋友的心疼态度，想让她多体会一份幸福。 “好。” 蓝溪把眼泪憋回去，“我才不哭，我今天化了漂亮的妆呢，会花的。” 随夕失笑，赞同地点点头。 蓝溪坐上随夕新买的车，打心底为她高兴，主动说：“小随，明天我不上班，去你家玩好不好？你搬了新家我都没送礼物呢。” “行啊。”随夕专心地开车，随口一问：“那天话里没说清楚，你怎么来这上班了？现在跟你丈夫住在一起吗？” 蓝溪知道她有很多问题，自己更没打算隐瞒，“等会吃饭再跟你说，我跟我爸妈闹了挺大的别扭。” “嗯。” 随夕不再多问。 聊了几句后，两人那点生疏完全消失，恢复以前的叽叽喳喳还有口头禅，令人感慨。 天色欲晚，并有点凉，但是两颗炙热的心脏滚烫，隔着不到一米的距离，腾空紧紧贴合。 - “宝宝，你妈不要我们了，我们好可怜。” 林清安跟小荔枝一块坐在围栏中，显得幼稚，手上拿着一块积木递给小荔枝，嘴里碎碎念，看上去确实挺可怜的，像长期被关在家里积怨已久的怨夫，而蓝溪就是自由潇洒的渣老婆。 宝宝正专心地玩玩具，听不到他在说什么，林清安故意打断她，抱到膝盖上，父女两个面对面，他故作严肃：“你想妈妈吗？” “mama～” “papamama～” “嗯，我也很想你妈妈。” “……” 餐厅安静的角落，蓝溪和随夕等着上菜。 “小随，你怎么突然回国了。” “项目完成我就回来了呀。” “我是说，你没想过在a国发展吗？” 两人同步喝了口茶润嗓，蓝溪见状将杯子递过去，“来，碰一个。” 玻璃杯之间碰出清脆的声音。 “不喜欢那个国家，太寂寞了。”她的老师强烈希望她能留在a国建设科研事业，给出的福利不比国内少，然而随夕依旧坚定拒绝。 a市有她留恋的人和事，越是孤独到一定程度，她发现越是渴望热闹的氛围。 “嗯嗯，那我们可以经常见面了。” “好了，该说说你的事情了，怎么突然结婚了？你很喜欢那个人吗？” 印象中的蓝溪有点理想主义，不愿凑合，喜欢美好的事物。 她的理想型就是温柔男人，能够全方位包容她，温润如玉，带着金框眼镜，穿着黑衬衫，这种男人稀有。 听到对方的问题，蓝溪忽然难以启齿，因为知道她在想什么，所以结巴道：“他跟我之前的理想型有点不同。” 何止不同，完全两个人好吧。 “那你喜欢他吗？”随夕的话总是一针见血。 “不喜欢。”蓝溪没有任何犹豫。 “小溪，真的吗？” 随夕勾起淡淡的笑意。 “真的，我们完全搭伙过日子，而且你知道吗？他很不要脸的，居然让我出来上班赚钱，自己待家里舒服地带孩子，哼，想想就生气。” 随夕的笑容越来越大。 她可以说是最了解蓝溪的人，如果真的一点不喜欢，她就不可能因为凑合去结婚，还生了个宝宝。 她很犟的。 看见蓝溪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傲娇的笑容，她由衷感到开心。 “车上放了给你们的礼物，过会不要忘记了。” 蓝溪按耐不住，期待地问：“你给我买了什么呀？” “说出来就不惊喜了。” “好吧。” 这时，服务员端了几盘菜上桌，她们结束聊天。 - “都快八点了，你妈还没回来，小荔枝，你想不想她？” 吃过晚饭，给自己跟小荔枝洗完澡后，林清安又开始新一轮的碎碎念。 他把玩着手机，眼睛很久不眨一下，似沉浸在某件事之中。 又过了十分钟，他打算带女儿去睡觉了，谁知门外传来开锁的声音。 林清安听力好，耳朵竖起来，挑眉一笑，对小荔枝说：“你妈回来了。” “mama～” “对，是妈妈。” 他随意地坐在沙发上，手机开了局游戏，看上去漫不经心，其实每个动作、神态都精心设计过。 门外。 “我的宝宝跟我长得很像。” “她睡了吗？” “应该还没有吧。” 蓝溪边开门边跟随夕说话，黑漆漆的楼道中，钥匙很难对准门锁，她们在外面站了好久才得以成功进来。 “太好了，他们都没睡。” 林清安刚抬头就见蓝溪对着自己笑，旁边站着个跟她差不多高的短发女人，没有笑意，气质精干。 他承认，这一刻有被唬住，几乎是条件反射，他抬起手打了个招呼，露出礼貌的微笑：“你们好。” 随夕挑眉，说实话，没想到小溪喜欢这种类型的男人。 穿着最普通的居家服，桃花眼风流倜傥，笑起来迷人多情。 不过…也不差就是了。 “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林清安，这就是我最好的朋友，她叫随夕，随意的随，夕阳的夕……喂你能不能有点礼貌，坐着跟老大爷一样啊。” 林清安果然乖乖站起来，手机熄屏塞进口袋，朝她们走来。 他的目光始终落在蓝溪身上，半天才分给随夕一个眼神，多了分疏离，“你好，我是她老公。” 林清安指了指蓝溪，手还搂在她的肩上，看上去两人熟悉。 随夕没忍住嘴一弯，对方看自己的这个眼神，她见过太多次了。 “小溪，宝宝呢？” “哦哦，宝宝在那里，我去抱过来。” 林清安先一步走过去，把围栏里的小荔枝抱在怀里，没有要递给蓝溪的意思，他一脸正经：“你还没洗澡。” 小荔枝看到妈妈早就招手了，扭来扭去一点不安分。 忘了这茬了，蓝溪扶额，只能抱歉地对随夕说：“我们还没洗澡呢，小随。” “什么？” 随夕反应了几秒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等下次你带宝宝来我家，我再抱她。” “好呀好呀。” 蓝溪松口气，跑到林清安身边，没注意到他臭着的脸，伸出手指逗小荔枝，“对阿姨笑一笑。” 随夕面上微笑，心里慌乱，从来没跟那么小的孩子近距离接触过，而且这是一张跟蓝溪相似度百分之八十相近的脸，她无法不喜欢。 明明蓝溪自己还是个宝宝，却生了这么大的一个宝宝，想想还是不可思议，但当着小溪丈夫的面，她的话化为一句：“确实跟你很像，好可爱。” 小荔枝见到陌生的漂亮阿姨，有点人来疯，嘴里叽里咕噜不知道说的什么，一会吐泡泡一会流口水，被自家爹妈嫌弃。 蓝溪带随夕在沙发上坐着，然后跟她讲为什么会搬来这里，狭小的出租屋，破旧灰暗的楼道，跟林清安蓝溪两个人格格不入。 随夕听完说：“日子会好的，你的开心最重要，我支持你的所有选择。” 16-20 第16章 16 趁着年轻多睡觉 随夕没待多久就说要走, 蓝溪怕她大晚上独自回家不安全就没多挽留，跟林清安一起送人，刚好小荔枝已经睡着了。 随夕的车停在小区外面, 走过去差不多五分钟, 蓝溪挽着她的手臂, 有点小鸟依人的感觉，恋恋不舍，“我明天去找你玩。” 黑暗中, 无人看见林清安顶了顶后槽牙，面色晦暗不明，只一双眼亮晶晶的。 随夕：“欢迎你来，你们都可以过来做客。” 这当然也把林清安包括进去了。 “好的，我会来的。” 蓝溪挥手, “拜拜, 小随路上注意安全。”加了个飞吻。 “再见。” 只听车辆发动的声音, 随夕脚踩油门就离去了。 蓝溪对林清安说：“我们回去吧。” 她的语气轻松, 嘴角上扬，还在回忆开心的时刻。 “你今天那么高兴？” 林清安双手插裤子口袋, 上身披了件外套, 在这样的天气里算冷的, 他歪了下头，想听蓝溪怎么说。 “当然了, 随夕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们真的太久没见了。” 沉默了有十秒钟，林清安蓦然轻笑，声音格外清晰。 “嗯，挺好的, 真羡慕你。” “羡慕？” 蓝溪疑惑，本来想问“这有什么好羡慕的”，转念一想，好似从未听起林清安有什么难忘的朋友，甚至对从前的奢侈生活闭口不谈。 他没朋友吗？ 可怜吗？ 一点都不可怜，因为人生的路是孤独的。 朋友是上天的馈赠，如果没有，那么上天一定将这份馈赠放在了别的方面。 “不用羡慕，如果你不嫌弃，我可以当你的朋友。” 林清安又笑，笑她的幼稚，谁稀罕跟你当朋友。 或许说，谁稀罕跟你只当朋友。 “行啊，那可真是我的荣幸。” 蓝溪笑笑，往上拉了下外套的拉链，问他：“明天跟我去随夕家吗？” “不去。” “啊？为什么？” “你们小姐妹的聚会我去干嘛。” 他看到今天的蓝溪那么开心，已经承认那位朋友是她心里的最高地位。 吃味算不上，更多的是震撼，他也该思考一下自己的感情了。 “那你在家带小荔枝吧。” “你不是说要带她一起去？” “我一个人搞不定她的，留在家里好了，等长大了再去也是一样的。” 这话听在林清安心里，给予了他一些蕴藉。 “行啊。” “等会我先洗澡，洗完我还要跟小随视频。” “行——”- 高贵的私人别墅，奢华的客厅透着冷冽的气息，四面高墙悬挂着昂贵的名画，架子上摆着价值连城的收藏品，如此典雅大气的房子却没有一丝家的气息。 二楼卧室亮着灯光，黎音趴在床上刷朋友圈，看到蓝溪发的后，手顿一下，然后略有心虚地点了个赞。 她点进蓝溪的头像，往下滑动，里面记录着对方最近的生活，一个能把出租屋日子都过得那么好的高能量者，她不禁羡慕，苦笑地自言自语：“要是你哥有你的十分之一好就好了。” “哎～” 那她也不用每天寂寞的独守空房。 黎音做了几个苦恼的小表情，猜测今天男人到底会不会回来。 应该不会，听他助理说好像去出差了。 每天独自生活在这栋美丽的别墅、躺在这张只有她一人气味的床上，她都会回忆一遍结婚前朋友问自己的那句话：“他都不爱你，你还要跟他结婚啊，后悔怎么办？” “我不后悔，只要他不犯原则性错误，我就一直喜欢他。” 虽然二十几岁说的那些酸掉牙的话有点青春疼痛，但再给她一次机会，还是这个选择。 正想得入迷，突然听见敲门声响。 “咚咚，睡了吗？” 她已经将近一个月没听到男人的声音，此刻恨不得扑上去抱住。 然而下一秒，她就变了个姿势，冷着张脸，端正坐在床上，“嗯，进。” 速度堪比京剧变脸，仿若换了个人。 蓝江穿着西装进来，头发微微凌乱，见到妻子后貌似松了口气，“还没睡？” “没有。”黎音的视线始终放在手机上。 “嗯，我去洗澡。” “你今晚睡书房吗？” 她掀起眼皮，仿佛在问一件很寻常的事情。 男人喉头一滚，脱外套的速度慢了下来，垂下眼睑，“睡卧室。”而后，他往衣帽间走去。 待蓝江走后，黎音才放下手机，捂着胸口，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热，疯狂呼吸新鲜空气，冷静了将近两分钟，才回过神。 他今晚要睡在这里？ 不对，他怎么突然回家了。 黎音咬着下唇，脸颊绯红，不复方才冷静的神情，眼神逐渐迷离起来。 …… 长达数小时的混战过后，薄薄的被子盖在身上，黎音露着条手臂在外面，轻喘着呼吸，发丝黏在额头上。 床另一边的蓝江盖着另一条被子，睡得很端正，他难得跟妻子聊闲话，“最近做了什么？” 黎音累累的，没有力气回答，哼哼唧唧，“什么？” 蓝江没了耐心，“没什么，睡吧。” 拔*无情的坏蛋。 黎音皱皱眉头，心里吐槽着男人。 一夜到天亮，醒来时黎音的脸对着蓝江的胸膛，意识到后她立马退出来，略大的动作惊醒蓝江。 “怎么了？” 男人的声音很哑，手臂也麻了一大半，躺在床上看她穿衣服。 黎音的反应实在是大，长发披在肩上，遮住大片裸露的皮肤，脸颊背对蓝江，让人看不到神色。 “你还不去公司？” 蓝江看了眼时间——七点五十。 他平时八点就到公司了。 莫名的失控感袭来，他不喜欢打破常规的感觉，可今天确实是破戒了。 蓝江的声音明显低沉，“今天去看小妹。” 这算是……在跟她汇报行程吗？ 黎音暗暗高兴，不过面上不显，十分从容，看上去漠不关心，“哦。”- 刚从每周例会上下来，蓝溪像被吸干精气神一样，抱着个大本子眼睛都睁不开。 周一上班本就是件残忍的事情，更别说今天轮到她当记录员，第一次做这种事情的蓝溪手忙脚乱，不会提取重要信息，记了一大堆没用的话，如同鬼画符，虽然何叶没有说她，但从对方的表情来看，是非常不满意的。 真不能怪她，如今信息化时代，除了学生，写字的场合不算太多，大多数人都在练极快的手机打字速度，造成书面写字不熟练，又慢又丑。 蓝溪一直在同事、上司面前维护着形象，这是她自己的问题，当然要解决，于是从会议厅出来，她立马从网上下单一本字帖。 每天练一张字，陶冶情操。 这场会一下子开到十点，耗光他们的大部分精力，众人开始松懈，一个个躲在电脑背后摸鱼，而蓝溪，趴在桌子上补觉。 鱼艾以为她前一天晚上睡得晚，以为找到熬夜的同道中人，问：“小溪，你几点睡的？” “十点不到，好困啊。” 说罢，她打了个哈欠，错过鱼艾大吃一惊的表情，对方的下巴都要掉到地上去了。 “你这么早睡还困？” 她回忆一下，初中之后就再也没十点前睡过觉，明明深夜才是狂欢的时刻。 她以为年轻人应该都会熬几个夜吧，不熬夜的生活有什么意思。 熬夜少女鱼小艾对蓝溪的第一感觉就是下班会换上皮衣小短裙出去玩的那款御姐，谁知这么乖，不仅在公司乖，私底下也乖得不行。 她第二次意识到对方的长相与性格不符。 “小溪，你真的缺少太多乐趣了，你知道凌晨一点的夜有多浪漫嘛？放了场名为自由的烟花。” 蓝溪轻笑，这话她也听林清安讲过，不过后者已经被她带着早睡了，她不需要欣赏凌晨一点的夜，她更喜欢连续十二个小时跟柔软的床待在一起。 趁着年轻多睡会，不是有句话，人老觉少，老了就睡不着了。 嗯，挺有道理的。 蓝溪趴在电脑旁继续睡觉，两只耳朵塞着两团纸，一片安详的景象。 …… “蓝总，那就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公司副总跟蓝江握了下手，两家公司第一次合作，各方面相谈甚欢。 “蓝总，正好到饭点，你一定要来我们食堂尝尝。” 这位副总差不多四十几岁，为人圆滑，比旷也会来事，所以大部分谈合同都是他出面，名副其实的公司二把手。 蓝江没拒绝，点点头就跟他走了。 他一向沉默寡言，多是对方说话，他给予几个字的评价。 少说话多做事，就是他本人。 饭堂也是独一栋类似别墅的样式，一共两层，但占地面积大，四周种满果树，还开辟了两条小道，员工吃多了就会来这里消食。 说来搞笑，厨师的数量居然也不少，跟前面那栋员工相比，二分之一吧。没办法，旷也嘴巴馋，从全国各地挖来不少有名的厨师，专门来这为他做饭，饭堂汇集大江南北各种美食，为避免造成浪费，每个窗口限量美食，基本上一天下来，不会有多余的剩菜剩饭。 他们饭堂真的没槽点，特别棒，有时候旷也不想上班，就中午提前过来用餐，吃完去玩，身心得到满足。 蓝江不重口腹之欲，什么好吃的没吃过，也就是今天卖对方个面子才来看看。 谁知，他随副总朝前走的时候，余光之中居然捕捉到亲妹妹的身影。 他眉头一蹙，突然停下来，周围人的视线全部聚集在他身上，蓝江提高音量：“蓝溪！” 第17章 17 蓝氏兄妹的对峙 “蓝溪！” “嗯？小鱼, 你有没有听见谁在叫我，还是我耳朵坏了？” 蓝溪摸摸耳朵，十分没安全感。 鱼艾走路玩着手机, 什么都没听见, “没有诶, 你听岔了吧。” “好像是的。” 两人头都不回地从饭堂出来，往另一个方向去。 蓝江早已气坏，谁能告诉他为什么妹妹会在这里, 到底是谁？是谁让她出来上班的？ 他一阵心痛，从小呵护到大的妹妹竟然摇身一变成打工小妹，她不应该落得这样的下场。 “蓝溪。” 这回她听清了，叫的就是她的名字。 蓝溪东张西望寻找声源，终于在一圈人围着的地方看见熟人。 她反应迅速, 别过头, 拉起鱼艾就往前跑, 两人中午饭吃了不少, 这一跑差点把饭吐出来，鱼艾都在翻白眼了, 拦住说：“小溪, 别跑了, 我吃不消了，yue～” 蓝溪大口喘气, 停下来弯腰，缓了好久才道：“我看到认识的人了。” “前男友？” “不，比前男友更恐怖的存在。” 能不恐怖吗，从小到大管天管地的哥哥，血脉压制的力量澎湃又宏大。 “等会跟你说, 我们先回办公室，千万别被发现了。”蓝溪压低声音，在对方耳边道。 尽管鱼艾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但她听话地点头，跟蓝溪穿过小道。 茂密的大树能够挡住视线，花园这块地方静得有几分诡异，蓝溪总感觉要发生不好的事情，抿着唇十分紧张，抓握鱼艾手腕的力气更大。 下一秒，她就差点跟突然从树旁出现的男人撞上，鼻尖闻到熟悉的咖啡味，她一时忘记呼吸。 几乎条件反射地，“哥。” 鱼艾惊讶，默默松手，退后两步，意识到自己不应该干涉人家的家事，故作轻松：“小溪，这是你哥啊？” “嗯。”蓝溪垂着头。 “那我…先回去了，你们好好聊。”鱼艾不敢做出太大的举动，实在是蓝溪哥哥身上的压迫感太强烈了，第六感告诉她要远离纷争。 “好，你先回去吧。” 随后，寂静的后花园就剩蓝溪蓝江兄妹两人。 蓝溪自喊了那声“哥”，就不再开口说话了。 “为什么来这里上班？” 对方上位者当久了，开口就是质问，蓝溪有时候觉得他对待员工可能都比对自己态度好，整天冷着张脸，她最烦这幅装逼样子。 面对他的问题，蓝溪还是没回答。 蓝江皱眉，“怎么不说话？” “我能说什么？你又想听到什么？” 蓝溪反问。 “林清安呢？他也在这里上班？” 蓝江明显生气了，之前还叫林清安小安，现在直呼大名，因这男人没让妹妹过上好日子而愠怒和蔑视。 “没。” “荔枝现在谁在带？交给不认识的保姆照顾你们也真是胆大。” “谁请保姆了？荔枝的亲爸难道会伤害荔枝吗？”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蓝江就炸了，罕见地瞪大双眼，“你说什么？林清安在家带孩子？” 这一刻他的三观受到猛烈冲击。 “有问题吗？”蓝溪实在不解为什么所有人的反应都这么大，凭什么爸爸不能带孩子，好像小孩生出来让妈妈照顾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你们简直是胡闹！” 他想说的话有很多，但注视着蓝溪的眼睛又说不出来，躲闪着视线，道：“他一个大男人在家带孩子像什么样子！” 蓝溪站在那默不作声，听到对方的话也没表现得多愤怒。 蓝江仔细观察，她的气色貌似比在别墅的时候好了不少，虽然身上穿着杂牌子衣服，依然难以遮掩清冷的气质，那双桃花眼多了坚定和韧性的情感。 他有点看不透她了，看不透从前那个懒散、空有美貌的花瓶妹妹。 蓝溪开口：“其实你就是笃定我吃不了苦养不了家，打心底里看不起我觉得我离开家门就丧失生存能力了，你还看不上我宝宝的爸爸，觉得照顾家庭的男人没志气、丢人，他们应该在外打拼事业，是吧？” 见对方被说中，她内心畅快，继续往下讲：“我承认你的优秀，从小到大碾压我的优秀，确实厉害，不过你盛气凌人的模样怪讨人厌的，怎么？就你能养家赚钱，但同一个爹妈生出来的同胞妹妹我就不能？请睁眼看看世界吧，不要局限在你那一亩三分地了，早晚有一天，我会比你厉害。” “爸妈更喜欢你又怎样，我蓝溪从来不需要谁的肯定，我更不觉得比你差，尊重人很难吗？我就把话放在这里，你永远是个失败者！” “因为——你永远不知道尊重两个字怎么写，黎音嫁给你也挺倒霉的。” 不顾蓝江愕然的神情，只见他瞳孔微缩，仿佛浑身血液凝固，蓦地怔在那儿，眼底透露着茫然。 蓝溪的音量正常大小，可他怎么听见了晴天霹雳的声音，被说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不过他还是要点脸面，没有争论，“你们好自为之吧。” 看吧，他才不会觉得哪里做错，把一切归于妹妹穷太久说的胡话- 蓝溪神清气爽地回到办公室，鱼艾担心地迎上来，“小溪，你哥走了？” “对的。” “他怎么来我们公司啊？专门来找你的吗？” “没，他应该只是单纯来谈生意。” 蓝溪没有过多隐瞒，从几句话中也能得知其实她家庭不凡。 鱼艾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小溪跟哥哥看上去不像寻常兄妹那样，必然有些隐情。 她们没说多久，就回到各自位置工作了。 下午，蓝溪跟往常一样，该干什么就干什么，丝毫没被中午到事情影响，甚至出口的那些话还激起她的斗志，她完全不比蓝江差，一定能把工作完成得漂漂亮亮。 沉浸在工作中数几个小时，直到周围同事正收拾东西准备下班，蓝溪才发现早已到了下班的时间。 过得真快啊。 她感慨一番，然后将手头上的文档保存，穿起衣服也准备走，手机却收到一个视频。 林清安啊，那没事了。 她慢悠悠走到楼梯角落，点击绿色按钮，看到屏幕上的脸后，“喂”了一下。 “有事吗？我准备下班。” 林清安笑晏晏地对着她笑，可能坐在阳台，对方皮肤被自然光照耀，白得发光。 蓝溪转了下手机的摄像头，给对方看空荡的楼道，她说话时似乎还出现了清灵的回响。 “我猜到了。” “猜到什么？” “你下班。” “你想做什么？” 林清安卖了个关子，“你饿不饿？” “嗯，有点，想吃牛排配饺子。” 她故意刁难他，“所以你今天做了吗？” 反正林清安每次问她要吃什么，就说牛排配饺子，简直荒谬又好笑。 他早已预判了她的预判，“Of course.” “别装逼。” “有话快说。”蓝溪摸着肚子，这时才感到饥肠辘辘。 “晚上去约会，等会位置发你。” 林清安简直向她扔了个炸弹，蓝溪没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约会啊，你不会没有过吧。” “呵，看不起谁呢，我可是跟我初恋交了足足五个月的恋爱。” 她伸出右手，比了个五。 林清安那勾起的唇一下子就收回去了，完美诠释什么叫不开心，“哦。” 蓝溪还没意识到，继续讲述大学时的爱情故事，“什么在顶楼用餐、九百九十九朵玫瑰、十克拉的钻石项链，都是姐当年玩剩下的。” “哦，祝你们分手快乐。” 当着现任老公讲述前任是有点不太合时宜，蓝溪心虚地摸鼻子，哈哈两声，极为生硬地转移话题：“怎么突然想起邀请我去约会了？” “我们一家三口的聚会，不行吗？” 哦，对了，忘记还有个小荔枝。 蓝溪撇下嘴角，心底的小火苗“唰”一下被浇灭，有点空落落的。 “哦。” “不说了挂了。”蓝溪敷衍地挥手，摁下红色的按钮。 …… 也不知道林清安抽什么风，突然说要出去吃饭，这是家正经的西餐厅，全店渲染着高级的氛围，就连服务员都穿着看上去名贵的西装制服。 蓝溪有点不太习惯呢，她想，她还是适合当穷人。 “女士，请问你有预约吗？” 蓝溪寻找着林清安的身影，按耐住紧张，“应该有吧。” “蓝溪。” 林清安果然从楼上下来，抱着小荔枝，父女两个都穿得漂亮，也很衬餐厅的风格。 “我跟他一起的。”她回答服务员。 接着，一家三口往楼上小房间走，比他们住的出租屋豪华一百倍，甚至还准备了高级的婴儿床。 桌子是那种长桌子，一人坐一头，点着几根蜡烛，桌面放着鲜花，光杯子就有五只，整个氛围很西式。 “你脑子搭线了？”她的表情并不好。 林清安挑眉，“何出此言？” “来这么贵的地方吃饭，不是脑子进水是什么？嫌钱多就都给我。” 蓝溪摊出一只手，是问他要钱的态度。 林清安轻笑，丝毫不见忏悔之意，“稍安勿躁嘛。” 小荔枝坐在他腿上，捏着玩具笑得很开心。 宝宝今天穿了一件粉色毛茸茸的外套，最喜欢出来玩，所以此刻心情也不错。 “你看荔枝多开心，她喜欢这里。” 蓝溪独自忧郁中，又很无奈，她真的要努力赚钱了，毕竟养一个花钱大手大脚的老公好贵。 第18章 18 十个亿 这么一对比, 蓝溪平时买的乱七八糟的小玩意根本不算什么，哪像这位大少爷，一出手就是人均上千的餐厅, 问他为什么来这里, 他说宝宝喜欢。 呸！宝宝都不会说话, 喜欢什么喜欢。 而且林清安也不是爱吃西餐的人，平时煎了牛排或者做了西式的菜品，他也不吃几口, 嘴巴很刁，不懂今天为什么抽风来这么贵的地方吃饭。 林清安的钱就是她的钱，一次性花这么多钱，她心痛不已。 “怎么了？你看上去脸色不太好。” 林清安对着她的方向用手指了指，十分不解。 “能好吗？我害怕吃完这顿明天去喝西北风。”她没好气道。 对方居然笑出声音, 从座位起身走到她身边, 熟练地为蓝溪倒了杯新鲜果汁。 “你之前可是说过人生在世, 应及时行乐的。” 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 加上一副欠嗖嗖的脸，多了几分轻佻之意。 “嗯, 行完乐我们就都不用活了。” 蓝溪抖开一条毛巾, 垫在腿上, 眉眼冷淡。 “不要这么消极嘛，我有钱的。” “需要我提醒你一下吗？你爸好像给你的是十万, 不是十亿吧。” “噗嗤” 他还有脸笑。 蓝溪一记白眼斜过去，“很好笑？” “有点。” 见有把她惹毛的迹象，林清安索性捂住嘴巴，大大方方地弯起眼眸，自娱自乐笑了好久, 才道：“我倒想拥有十个亿。” “晚上我把我的枕头借给你垫垫，梦里全都有。” 林清安被乐得不行，其实他一直都挺爱笑，但真心的笑容跟逢场作戏还是有挺大区别，正好蓝溪的每句话都能戳中他的笑点。 包间的灯不太亮，他的眸色似沾了水的墨汁，黑润润，亮晶晶。 小荔枝被他抱在怀里眨巴着水汪汪的眼睛，两张有点相似却神情不同的脸靠在一起，莫名的违和感。 宝宝不懂爸爸为什么一直笑，特别那种故意憋住的笑声更像童话里老巫婆的声音，怪吓人的。 所以没有任何征兆地，小荔枝就撒手扔掉手里的玩具，哇哇大哭起来，眼泪若珍珠，一颗一颗地往外落，倒是惊到两个大人。 林清安收住笑容，让女儿的脸转过来，抱着哄，“这是怎么了？难道你也想要十个亿吗？抱歉啊宝宝，你爸是没这个实力了。” 他在房间走动，说了些好玩的话逗她，却不见效果。 小荔枝难得推开他，不想让爸爸抱，闭着眼睛，委屈地大哭。 “哎呦，我的小公主又闹什么脾气了？喂你快来抱她，她不让我抱。” 老父亲为此很伤心啊。 蓝溪“嗯”了一声，从举起的手机后面露出脸蛋，终于能看到她的好脸色，“怎么了？” “你还有心情拍照？” 林清安提高音量，颇不理解。 这回轮到蓝溪开心笑起来，“没见过荔枝哭得那么伤心，记录一下。” 小荔枝：“……” “这样啊。”本来以为会等来林清安的控诉，谁知他突然走过来，在宝宝头顶上比了个“耶”，露出大大的笑容：“那给我也来一张。” 于是，一张灿烂笑容的老父亲抱着哇哇大哭的女儿的照片诞生，后来还被林清安洗成照片装了个相框放在家里。 小荔枝哭个不停，蓝溪抱着她捂在怀里哄，说着玩笑话：“这还是妈妈第一次没洗澡就抱你呢，宝宝你一定不会害怕细菌的对吧。” 她真的觉得养小孩有时候不能太精细，要是把女儿也养成林清安那种该死的强迫症就完了。 正思忖着，蓝溪余光注意到林清安移动了下自己面前杯子的位置。 全被摆成一条直线。 林清安爽了，蓝溪怒了。 她一点不惯他，伸手将那几个杯子的顺序全部打乱，看着对方狰狞的面孔，她爽了。 小荔枝哭了一会就不哭了，含着手指，乖乖的。 林清安跟蓝溪用餐时，她还是被抱着，看着老父亲老母亲吃得香喷喷，不争气地流下口水。 林清安有规矩，一岁半之前不会让她吃家以外的事物，理由：不干净。 蓝溪吃到心心念念的牛排，那些埋怨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她承认，一分价钱一分货，金钱的味道永远是芳香四溢的。 饭桌上两人难得没互相呛声，专心吃着饭，不愧是富贵人家生出来的孩子，他们吃饭没有一点声音，只有小荔枝盯着美食不断咂嘴流口水，逗得林清安哈哈大笑。 “等会，你抱着她，太搞笑了，我要拍张照片。” 平时吃饭也是林清安抱女儿抱得多，今天蓝溪的头发散下来，抱着女儿，小荔枝居然抓着她的一捋头发往嘴里送。 蓝溪果真没动，咀嚼着虾球，林清安的镜头一对上她的这边，就条件反射比起耶，做了个漂亮的微笑表情。 “绝了绝了。”他一开始想拍小荔枝的搞笑照片，不小心被蓝溪的美貌迷住，镜头不自觉往上移动，他技术非常好地拍下蓝溪的单人照片。 昏黄灯下，充斥着微醺迷人的气息，她清绝的眉眼朦朦胧胧，照片的质感也特别有像用老式相机拍出来的复古感，真正诠释了什么叫精致灵动。 她笑起来真的很美丽。 “发给我。” “我拍得太牛了，你应该给我一百块钱。” 蓝溪半信半疑，毕竟对方特别喜欢吹牛。 她打开wx看到了照片，想吐槽的话堵在嗓子眼，咳咳，好吧，是挺好看的。 她默默长摁保存下来。 与此同时，林清安也将这张设为与蓝溪的聊天壁纸。 他催眠自己：我的拍照技术真不错。 林清安放下手机，完全忘记一开始拿起它的目的。 小荔枝咬着蓝溪的发丝，蓝溪后面才发现了这现象，嫌弃地把头发从她嘴里抽出来，欲言又止，“宝宝，你真的很馋。” 小馋猫·荔枝巴巴看着她，不吵不闹，乖乖让妈妈擦口水。 蓝溪果断抱着女儿递给林清安，对方问：“怎么不抱了？不是说每天都要培养母女感情？” “她吃我头发。” 林清安忍笑，戳戳小荔枝的脸蛋，“脏不脏？” 过了一会，他问：“吃饱了吗？咱们撤？” 蓝溪点头，“走吧，回家我要好好洗一下这个头。” 林清安最喜欢她爱干净的时刻。 账单早就结过了，一家三口被尊敬地迎出去，蓝溪吹着冷风，缩了下脖子，拢住外套，说了句“好冷”。 林清安耳朵灵听到了，但装没听见。 因为他也怕冷。 他抱紧小荔枝，转头对身旁的人说：“回家。” 两道身影在路灯下越拉越长，逐渐缩小。 “刚刚那个服务员跟你说什么？” “欢迎我下次再来。” “等哪天钱花不完了就去。” “……” 中午遇到蓝江的事情确实没给蓝溪造成多少影响，她的日子照常过，该吃吃该喝喝，再跟林清安拌拌嘴，生活十分美好。 又到月底发工资的时间，银行消息一来，她立马转了一千块钱给家里带娃的煮夫，配文：我对你好吧。 林清安极其上道，秒收之后发来一个“谢谢老板”的表情包。 她欣赏了许久五位数的余额，心情美滋滋，决定下班后买五个苹果回家给小荔枝吃。 说到小荔枝，眼看要过冬，她还没有太厚的衣服，蓝溪立马计划这周出去给女儿买衣服，并在记账的app里分出一千块钱。 啧，钱真不经用，她一人赚钱三张嘴要吃饭。 天呐，要好好工作了，争取早日升职。 …… 一天晚上，蓝溪十点准时上床，关了床头的灯，照例与房间另外两个人说“晚安”，她入睡快，没多久就呼呼睡着了。 林清安本来还想玩局游戏，作罢，把手机充上电也睡下，丝毫没注意婴儿床中的荔枝宝宝把被子踢到一边去了。 十二点刚过，大床上熟睡的两个大人被响亮急促的哭声吵醒。 母女连心的力量，蓝溪在她哭的第一秒蓦然睁开眼，心中不安，然后开了床头灯，跟林清安前去查看。 “宝宝怎么了？” 蓝溪把头发挽到一边，眼底全是心疼，小荔枝一边哭一边咳嗽，看上去很难受。 “身上好烫，可能发烧了，你给她穿衣服，准备去医院。” 快十二月的天，林清安脱下睡衣，裸露的皮肤几乎立马掀起鸡皮疙瘩，他快速套上两件衣服，去客厅准备出门要带的东西。 刚才他们去看的时候小荔枝身上都没被子，小手小脚却是滚烫的，这段时间气温骤然下降本就容易染上感冒，现下还发高烧了。 宝宝自出生以来一直健健康康，从来没生病过，年轻夫妻好不容易学会带娃，但面对这件事情，束手无策。 脸上全是疲惫跟自责。 出租车上，林清安自觉道歉：“对不起，我应该多起来几次给她盖被子的。” 他真心实意地觉得对不起女儿，小小的人，不会说话，得多难受才会哭成那般可怜模样。 是他没照顾好。 蓝溪抱着小荔枝，眼底通红，“我也有错，我都没有半夜起床照看她过。” 开车的司机听到他们的谈话，不禁动容，安慰道：“小孩子小感小冒都是正常的，发烧能够增强免疫力，我看你们也是第一次当父母吧，都是这样的，别担心。” 这话并没有起多少安慰的效果，蓝溪还是难过，林清安脸对窗外看空旷的街路，神情凝固。 小荔枝这会累了，窝在蓝溪怀里睡着。 第19章 19 宝宝生病 儿科。 医生见到这种状况得心应手, 安慰年轻夫妻不用担心，同时去让护士给小荔枝量了个体温，然后通知他们拿完药就可以回家, 不用挂水不用打针。 小荔枝恹恹的, 很困倦, 但因为身体不适睡得不安稳，被包裹在一条小毯子里，只露出脑袋, 像个熟透了的苹果。 林清安还是不放心，走神时无意间咬破下唇，他问医生：“请问是什么因素引起的发烧？今后要注意点什么呢？我女儿几天能好透啊？” 儿科这种地方全心全意操心照顾孩子的角色大多是妈妈奶奶外婆，此刻身份逆转过来，人人稀奇羡慕, 医生也耐心回答：“各种因素都有, 等天气暖和了, 家长可以带她出去晒晒太阳, 辅食的营养也要跟上，平时注意保暖就行了, 至于几天能好, 每个孩子体质不同无法精准估量, 我看你家宝宝状况还不错，差不多一周吧。” “好的, 谢谢医生了。” 前前后后忙活了四十几分钟，林清安跟蓝溪打车回家。 坐在车上，林清安脚边放着一大袋子药，他伸手去摸小荔枝的脸蛋，轻叹口气。 怎么会生病呢？ 蓝溪这时开口：“宝宝要快点好起来。” 他掀起疲倦的眼皮望她, 眼里短暂地流过心疼。 荔枝是她生的，她怎么可能不心疼呢。 蓝溪坐在林清安右边，距离很近，他的右手无处可放，很想抓住什么东西，往上轻抬，却有一股力量阻隔。 手背短暂触碰了蓝溪衣服下摆，他跟没事人一样转头对向窗边- 小荔枝额头上贴了冰凉的退烧贴，到家后她的脸没有红得如此吓人，不过宝宝时时哼唧，林清安匆匆脱下外套跑去冲药。 蓝溪开了空调暖风，拧干湿毛巾为女儿擦脸擦手，她们刚从医院回来，保不齐身上有细菌。 经历这一遭，她不得不赞同林清安麻烦的洁癖，小孩子太脆弱了，注意卫生是对的。 “药泡好了吗？你喂给她吃吧。” 蓝溪合上卧室的门，对厨房的林清安说道。 “好。” 他端着一小碗黑漆漆的药过来，空气中都漂浮着难闻的味道，就连大人都无法一次性喝完，更别说一岁不到的宝宝了。 林清安有点犹豫。 蓝溪正忙着整理小荔枝的被子，没看见他复杂的神情，背对说：“你快去喂，喂完正好睡觉。” 马上迎来三点，整栋楼一片寂静，只有他们这间房屋亮着灯。 蓝溪鲜少这个点醒着，忙完事情就坐在床边，手臂撑着婴儿床，思绪混沌，眼皮沉重如铅。 没多久，小荔枝的哭声吵醒她的瞌睡虫。 她抖了一下，睁大眼睛，“怎么了怎么了？” 林清安右手捏着勺子柄，露出为难的表情，“喂不进去。” 刚刚他尝了一口，药太苦了，宝宝怎么可能受得了，死活喂不进去。 蓝溪困得睁不开眼，强行接过他手上的碗，“我来。” 十分霸道。 去洗完手回来，她指挥林清安抱好小荔枝，然后在小荔枝衣领处垫上毛巾，决定采用强迫措施。 “是挺苦的药。”蓝溪闻了一下，皱皱眉头，又用调羹搅和几圈。 林清安起了退缩的念头，有点舍不得，“要不不喂了吧，感冒能自然好的。” 简直无法想象宝宝喝下这碗药哭得会有多惨。 “你疯了？” 蓝溪不理会他的胡话，看着挣扎的小荔枝，回忆起小时候自己被灌药的情景。 只见她动作熟稔，从碗里舀了一勺黑乎乎的药，捏住小荔枝的鼻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药塞进她嘴里，宝宝条件反射就咕咚咽下去了，看着挺简单，随之迎来的是伤心难耐的哭声，伴随着细促的呛咳声。 小荔枝难过地哭着，不仅是身体上，还有心理，宝宝是小不是傻，分得清好坏。她不理解爸爸妈妈为什么这么对她，她不想吃苦苦的药，她好难受。 一转眼，那口药被她全部吐出来，衣服上都沾染了药汁药味，林清安的腿部也未能幸免。 哭声持续进行，吵得蓝溪头疼。 其实蓝溪从她吐药的时候就已经烦躁，不是对宝宝厌恶，而是极度自厌，莫名想哭，又处于精气被抽空的疲倦状态，她没办法控制好情绪，重重“啧”了下。 “那就不喝了。” 林清安没敢说话，独自拿纸为小荔枝擦着眼泪和口水，按下她挥来挥去的手，淡淡说：“再来一次吧，喂完就能睡觉了。” 他的声音稍微给予蓝溪一丝慰藉。 蓝溪重复灌药的动作，小心翼翼，这回宝宝总算没有吐出来，不过被呛了好几下，“对不起对不起，最后一口好不好？” 等不来小荔枝的回答，蓝溪舀上最后一口药汁，往她嘴里塞去，小脸蛋皱成一团，小手小腿挥来挥去，还好没有吐出来。 “真是的，起了我一身的汗。” 她希望女儿永远都不要生病了。 全家人都很痛苦。 林清安心情好了点，让她把碗放在床头，“你去睡吧，我给她换衣服。” 确实好累啊，她好想睡觉，但有点于心不忍，象征性意思意思地问道：“你一个人可以吗？” 林清安笑笑，一下子那么正经还真让蓝溪不习惯，“你明天不是还要上班，去睡吧，实在睡不着就去洗碗。” 那蓝溪当然是选择睡觉了。 “行，谢了，你忙完也赶紧睡吧。” 蓝溪闭着眼睛脱去毛衣，留一件打底睡衣，双腿光溜溜的，她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倒床上就睡。 林清安一言难尽，特别想一顿输出，但还是罢了。 他特别想问对方，难道你在谁面前都能从容自在地随意穿脱衣服吗？嗯？ 林清安垂下眼睑，揉揉泛痛的眼睛，安置好婴儿床的女儿，把她的脏衣服拿去卫生间泡在水里，趁这段时间，又快速洗了药碗。 一切都忙完之后，他轻手轻脚来到床另边，准备睡觉。 手机屏幕显示三点五十八，正式关灯前，他的手在女儿额头一摸，不烫了，很好- 睡眠严重不足的蓝溪早饭都没吃，眼瞅着快要迟到，她打了辆车去公司，还在出租车上短暂地睡了一会。 “姑娘，到了。” “姑娘，姑娘？” 司机师傅叫了她好几声，蓝溪从梦中醒来。 “奥，哦，好。” 付完钱，她拖着疲惫的身体踏入公司，完成部门打卡，才算落了心底一小块石头。 “小溪你来了，准备一下，刚才何总说要开会。” 蓝溪努力眨了两下眼睛，疑问：“怎么又要开会？” 那她还怎么补觉。 “不知道，你看上去脸色不太好诶，要不要去洗把脸，没事吧？” 她摆手，“没事。”等鱼艾走后，她咕噜咕噜喝了好多水，然后发呆。 一场会议没个两个小时结束不了，蓝溪吸吸鼻子，发信息问林清安宝宝有没有醒，状况怎么样。 lin：【估计还要睡会，额头不烫了，待会我给她喂其他的药】 lan：【等她醒了拍个视频给我】 林清安没回，蓝溪知道他这是晓得了的意思。 “小溪，你在干嘛呢？赶紧进去吧。” “好的。” 她收起手机。 “你在给谁发信息呀？”鱼艾抱着她的手臂好奇问。 “朋友。” “这样啊。” “那你们关系真好。” “还行吧。”也就一起生了个孩子的交情。 “……” 走进总会议室的门，主位坐着许久不见的小旷总，蓝溪对他没什么好印象，撇撇嘴找了个远处的位置坐下。 她很记仇的，特别是对这种压榨她下班时间的领导。 “小溪，你今天不坐在原来的位置上嘛？”鱼艾拉开椅子坐她旁边。 以往蓝溪坐得离主位很近，原因是她想听得更清楚，而今天那张位置坐的并不是何叶，她觉得没什么听的必要。 旷也：“……” 会议依旧围绕星辰计划的关卡策划及内容策划进行，不止她们一个部门参加。 目前游戏总体框架已经设计好，人物就位，故事情节初步拟定，甚至公司还出面邀请国际上十几位有名的设计师设计了将近一万套服装，仅差剧情细节填充，才算真正完成这个项目。 预告片发出那天反响很不错，只剩三个月的时间游戏上市，他们的首要任务是针对玩家不和谐的声音解决问题，调节程序和关卡，争取以最好的状态上线，而不是像个草台班子一样。 有人确实这么评价。 旷也罕见严肃，戴着一顶黑色鸭舌帽，右手转着黑笔，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别人的讲话声，半天不给个反应，倒让蓝溪心底紧张。 那位美术部门的员工说了一大通话，声情并茂，条理清晰，蓝溪不禁升起钦佩之意，他问：“旷总，您看我这个想法怎么样？” 好半晌等来一句，“我不喜欢这样。” 场面万籁俱寂。 呃呃……您又不喜欢上了。 蓝溪扶额，她就知道，她不该听得那么认真的，到底是谁在吹大老板聪明啊。 剩下的人依次汇报，得来的回应要么是“不好”、“不要”，要么就是“你真的确定吗”、“你的审美有问题”这种话，总之没一个符合他的心意。 会议室一度鸦雀无声，大家纷纷想念起跟他们一块插科打诨的旷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透着资本家的无情气息。 打工人太苦逼了。 “策划部有什么想法吗？大胆说出来。” 旷也随便一指，搞不懂是故意还是成心，一下就指到坐在角落的蓝溪，她正昏昏欲睡着。 “那个窗户旁边的，就是你，谈一谈你对A区的安排。” 蓝溪云里雾里，差点以为梦回高中被老师叫回答问题，条件反射站起来，膝盖碰到椅子发出碰撞响声，很痛。 旷也蹙眉：“有事吗？” “没。” “你可以开始了。” 蓝溪扯着假笑，脑袋飞过一万只乌鸦，她说什么啊，前面哪个人不比她说得好，不还是被无视了。 为了工作为了工作，她忍。 “我觉得游戏进行主线任务时，是不是可以加入新的主角，女性角色，可以跟小棉并肩作战一起登顶的那种，如果玩家同时养好几个女儿，应该会很有趣。” 蓝溪发誓，她说这么多全然为了应付而编造，别看她说得头头是道，其实百分之九十九都是胡说八道的。 谁知，旷也居然在安静的会议室带头鼓掌。 “好！” “给你加薪！” 第20章 20 老板为什么总是看我？ “给你加薪！” 蓝溪猛然抬头, 看到旷也的嘴巴动个不停，脑袋忽然就浮现了这句话。 哈哈，其实对方没有说那句话, 是她自己想的。 “非常好！鼓掌！” 两排毫无规律性的掌声让蓝溪心烦意乱, 她张口想要说话, 就见旷也用笔指了她一下，蓝溪秒闭嘴。 “这个想法才是真正能推动我们游戏进步的好方案，何总, 你可是带了个好员工啊。” 何叶几乎立马反应过来，顺着他的话往下讲，“那就由小溪在下周五之前完成一份策划案。” 这话由不得她拒绝，蓝溪此刻完全没有睡意，有慌张还有点小期待。 如果她灵光乍现的想法真的能用于游戏之中, 看来公司还真是草台班子, 那大家都没救了。 邪恶因子作祟, 她就喜欢这种完蛋快要毁灭的感觉。 “好的, 你坐下来吧。”旷也招招手让蓝溪坐下，笑眯眯的, 一看就是葫芦里没装好药。 蓝溪云里雾里, 喝了口水, 还没从巨大的冲击中恢复理智。 “小溪，你好聪明呀, 说得真好。” 鱼艾凑过来跟她讲小话，在桌底下比了个大拇指。 “哈哈，哪里哪里。”蓝溪谦逊地摇头，擦了把不存在的汗。 心想：这两天真是命运多桀。 会议过程中不可以玩手机，中间有休息的时间, 蓝溪去上了趟厕所，趁机拨打林清安的视频电话。 视频点过去，她等了几分钟才看见来人。 “今天又抽什么风？你近视了？” 蓝溪盯着屏幕里戴着眼镜的男人，不禁想到“斯文败类”，重点是后两个字。 从来没见过林清安戴过眼镜，倒是为他增添几分文化人的魅力感。 蓝溪眯着眼瞧，终于发现，“这是我的眼镜吗？” “对呀。” 她也不近视，买回来纯属臭美，是之前下班回家路上买的，三十块钱一副，质量奇差无比，边框还掉漆。 “你个小偷，玩我眼镜干嘛？” 蓝溪让他从哪拿的放哪里去。 林清安只会笑容灿烂地看她，顺势扶了扶镜框，“不好看吗？” 蓝溪有个随便乱放东西的坏习惯，今天他整理客厅发现这副眼镜，觉得不错就戴自己眼睛上了，他看着还行。 “丑死了，没见过你这么丑的人。” “没事，我觉得好看就行了。” 林清安一如既往的不要脸，继续说：“打我wx视频干嘛？想我了？” “能不能别自恋，快给我看看小荔枝。” 蓝溪让他抓紧时间去拍。 “她睡了。” “还没醒吗？”她蹙眉，以往这个点荔枝早就醒了，所以也是算准了时间打视频电话的。 “没。” “你把她叫起来喝点奶吧，医生不是说药要按时吃。” “我早就知道了，她睡下不久。” 半小时之前林清安喊醒小荔枝，喂了奶和药，又让她继续睡下，毕竟折腾了一晚上，要让小孩子补足觉才行。 蓝溪听到他的话翻白眼，“你不早说啊，浪费我时间。” “你也没问啊。” 蓝溪懒得多说，“啪”一下挂断视频。 终于她的手速比林清安快一秒，也让她尝到先挂断电话的乐趣。 对方发来信息。 lin：【下次我是绝对不会让你先挂的】 lan：【走着瞧】 蓝溪花几秒回完信息，手机往口袋一塞就去开会了- 搞不懂旷也什么毛病，他貌似真的对自己有意见，几乎五分钟就要往这里看三四次，而且蓝溪回回都能跟他对视上。 真是见鬼了。 蓝溪缩缩脖子，面对不太友好的眼神，刚开始她选择逃避，低头假装看资料，避免再次对视。 但被人盯着的感觉不好受，时间久了，仿佛头顶有热火炙烤一般，逐渐让她如坐针毡。 她决定反击，犀利的视线来回扫动，意味深长，显得微妙，虽然旁人角度就是她听会议很认真的画面。 旷也心里一喜，自我感动以为他的魅力渲染蓝溪，于是大大方方端坐在那，意思是让她看个够。 随之，他的目光也更带侵略性，现在一分钟都要看蓝溪两三次。 两人就这么各怀鬼胎，互相盯了对方一个小时，搞得会议室其他人莫名其妙，腹诽：这小旷总今天走神有点厉害啊，窗外有什么好东西让他一而再地歪头去看。 不过没人去究其原因。 会议结束正好到了吃饭的点，众人饥肠辘辘，蓝溪也不例外，她早饭没吃，凭一块巧克力吊到现在，饿得都快走不动路了。 突然很想吃前段日子极为嫌弃的三明治，林清安做的那款。 果然饿了什么都想吃。 她从兜里掏出手机，将今晚菜单发给家里煮夫。 lan：【你是不是新买了个锅？】 他秒回。 lin：【你要背？】 lan：【准备一下寿喜锅的食材，我要吃，谢谢。】 她发得够礼貌，但永远听不到一句正经的“好的”。 这个男人，总爱唱反调。 lin：【给你十块钱去小区门口吃碗麻辣烫得了，还想吃寿喜锅？你看我像不像寿喜锅？】 lan：【有点】 lin：【好的，我这辈子都不会做寿喜锅给你吃了】 lan：【不做拉倒！】 结束一天工作回家，蓝溪还是如愿以偿地吃到了寿喜锅，还有关东煮，她觉得桌上食物比以前去过的餐厅做得更好吃。 她宣布，林清安家庭煮夫的形象在她心中又高大了那么一点点。 就一点点，多了怕他骄傲。 …… “或许明天你可以再做一次。”蓝溪吃饱了瘫在椅子上，手摸着肚子，像只温顺的猫，心情好的时候就连说话也比之前温柔许多。 她还抽出空闲的手去抱小荔枝，开启每日一次的亲子贴贴时刻。 林清安嘴里咬着牙签，嘴唇红润，戴着蓝溪买的廉价眼镜，轻哼，“做梦。” “天天吃也不嫌腻？” 蓝溪难得说了句熨贴的话，“你做得好吃嘛，林大厨。” “奥～你终于肯承认我的优点了。” “喂，我哪次不承认了，我是不是每次都把你做的饭菜吃光了？” 林清安心情大好，翘起二郎腿，佯装思考，“那我考虑考虑。” “那什么，你先去把碗洗了。”他积极地指挥起来。 其实他不说蓝溪也会主动去洗，谁让他说了，蓝溪就一身反骨，不想如他的意。 “宝宝，妈妈切红色果果给你吃好不好呀？” 她“嘿咻”一声，抱起女儿朝沙发去了。 林清安吐掉嘴里牙签，看了好久蓝溪的背影，默默勾起笑容，然后起身开始收碗。 他的动作可比蓝溪快多了，还利索，一看就是做多了这些活。 等蓝溪注意到时，他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她一瞬讶然，没想到对方居然亲手洗碗收垃圾。 终究心里不太能过意得去，她走上前，轻咳，“你去喂小荔枝吃苹果吧，说好我来洗的，就我洗。” 林清安手上动作不减，水龙头流下来的水滴溅到他手臂上，说着不好听的话：“等你洗，这些脏碗就该发霉了。” 蓝溪尴尬地笑了两声，推他离开，“去去去，我来洗。” 她可不想成为这个家一点用都没有的人。 还剩两双筷子两只勺子，林清安不跟她抢，提醒道：“洗干净点。” “知道了知道了，真啰嗦。” 这话她都听出耳茧子，每次轮到她洗碗就要叨叨，要是换成其他人，水池里的碗早变成碎片。 毕竟她最烦逼逼赖赖的人。 林清安…算个例外，尽管她本人也不知道为什么将他设为例外，每次总能包容他的许多瑕疵。也许，他是小荔枝的爸爸？所以自己对他格外关照？ 一定是这样的。 蓝溪晃晃脑袋，慢悠悠地洗筷子，挤了两泵的洗洁精，让她洗了好久。 厨房水池只有凉水，估计再过几天洗碗手就遭罪了，为此她很苦恼。 洗完所有碗，蓝溪举起冰凉的双手来到立式空调前吹热风，老式空调表面布满黄斑，发出呼啦啦的声音，大晚上听着怪吓人。 “我们什么时候能买一台新的空调，这个空调有味。” 蓝溪嫌弃走远，捂着鼻子。 “我打算直接装暖气，你觉得呢？” 蓝溪只听说过这个东西，但周围人好像没人家里装暖气。 “为什么？” “大冬天的，荔枝冷怎么办？与其整天都要开空调，还不如装个暖气，而且你不是害怕这个空调？” “你什么时候这么为我着想了？”蓝溪被他一大通话说服，有点动摇。 “别多想，我怕我女儿冷。” 蓝溪笑笑，沾女儿的光也不是不行，“那你早点装吧。” 她还挺好奇有暖气的屋子是什么样的。 过了会，林清安说要去洗澡，留蓝溪一人在客厅照顾小荔枝。”我们来跟小随视频吧！”小荔枝坐在蓝溪的腿上，乖乖靠在她怀里，手里非得抓着玩具才能安分。 “叮铃铃～” 视频的前奏吸引小荔枝的注意力，她张大眼睛盯着手机， “哇啊啊啊——” “宝宝。”随夕的声音从电话中传来。 “小荔枝问一问小随在干嘛？吃饭了嘛？” 蓝溪把手机对准女儿可爱的脸蛋，对面随夕温柔微笑着。 “我在工作，吃过了。“ “这么晚还有工作？太累了吧。” “还好，你们是不是要睡觉了？”随夕问。 “差不多，跟你视频一会我就带她去睡觉。” 小姐妹间聊了一会，蓝溪还把旷也的事情告诉她，“我们老板现在针对我，真烦人。” 随夕听着察觉到不对劲，安慰她：“你把工作完成好他就挑不出错误来了。” “嗯，我知道的。” “蓝溪！” 林清安似乎在叫她，还叫了好几声，蓝溪有不祥的预感，“小随，先不说了吧，宝宝要睡觉了，我们明天再视频。” “好。” “你不要太累哦，早点睡觉。” “好，晚安。” 挂断视频，蓝溪抱着宝宝走进卧室，在卫生间门口问：“干嘛？” “进来一下。” 蓝溪：“……” 头顶缓缓打出三个问号。 20-30 第21章 21 “我受伤了。” “你脑子进水了？” 原来洗澡还真能让人脑子进水啊。 蓝溪继续敲着门, “有话快说，我是不介意看你的裸体，但你别后悔。” “我…我的手受伤了。”有难以启齿的羞赧之色。 蓝溪不看他的脸, 几乎也能想象出他此刻耳朵红的样子。 人在害羞时的声音与普通说话时完全不同。 “不好意思我晕血。” 蓝溪靠在门边, 笑脸盈盈。 听对方尚可的语气, 一时半会肯定死不了。 “没流血，我真受伤了。” 蓝溪握住把手，最后一次询问：“我真进来了？” 林清安疼得不想说话, 发出“嗯”的音节。 “怎么回事？” 蓝溪走进去，热气腾腾的白烟迎面而来，空气中混着洗发水的味道，闻得人醉沉沉的。 巴掌大的卫生间，她没走几步就注意到林清安靠在湿漉漉瓷砖墙边, 左手抓着另一边手臂, 看不清神情, 预感他不好受。 “受伤了, 被储物架的钩子划到了。”声音低低的，声线颤抖, 蕴含着浅浅委屈。 蓝溪：“给我看看呢？” 卫生间门打开, 烟雾消散, 画面看得更加真切。 林清安上身未着寸缕，下身也只有一条浴巾围在腰间, 过于清凉了。 “衣服都不穿。”蓝溪暗自嘟囔，然后去寻找他所说的伤口在哪里。 林清安的皮肤挺白的，手臂处不是特别夸张的肌肉，不过摸上去依旧有点硬，他捂住疼痛部分, 蓝溪让他手拿开，“给我看看呢？” 白皙的皮肤上还真有一道红得发紫的痕迹，肉眼可见得肿胀，正往外冒着血滴。 “这下你该相信了吧。”不然还以为他闹着玩呢。 “不知有句话当讲不当讲。”蓝溪欲言又止，扶着他的手臂，一言难尽。 “别讲，我不想听，你就说怎么办吧。” “你先穿衣服。”蓝溪闭上双眼，实在是面前白花花的□□有些令人晕厥。 “帮我拿条毛巾。” 哦对，他身上还沾着洗澡的水珠。 蓝溪照做，给他时间擦身体穿衣服，然后去客厅找医药箱。 她都不明白为什么林清安非得让她进去，难道是炫耀自己的伤口？还是想明目张胆指挥她做事情。 蓝溪正处在有点困的阶段，大脑思考不起来。 她从家里找到碘伏棉签和纱布，带进卧室。 “宝宝睡了吗？”林清安轻声问道，开门出来，睡衣的扣子都扣错了。 “一个人玩着呢，过来吧。” 蓝溪整理了下纱布，坐在床边，见他衣服扣子拧错，好心提醒：“你不嫌硌得慌吗？” 林清安伸出手臂，亮出明晃晃的伤口，“受伤了。” “呵呵，不知道的还以为脑子伤了。” 蓝溪是不会帮他重新扣的，他不嫌难受就直接这样睡吧。 等处理好手臂伤口，蓝溪上床，眼尖地注意到某人衣服扣子全部扣好，她顿时气不打一出来，看吧，这货就是装的，想指挥她多做事。 蓝溪气呼呼盖上被子，头转向另一边，准备酝酿睡意时，才意识到灯没关，她又烦躁地坐起来去关灯，一系列操作完成把自己气得够呛，翻身时弄得床嘎吱嘎吱响。 林清安一脸莫名其妙，这又是怎么了。 “我还没睡呢？真是的，那么早就关灯。” 蓝溪闭眼怼回去，“那你再去开啊。” 耳朵听见身旁人的动静，他好像真的要去开灯，蓝溪冷笑：“不是手受伤了，还开得动灯？” 林清安：“我手指又没受伤，怎么就不能了？” “哦，我还以为你全身上下都坏了呢。”她阴阳怪气说着。 林清安重新折返床上，也不打算开灯了，准备睡下。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蓝溪几乎要进入梦乡，他幽幽来一句： “小荔枝晚安。” 蓝溪生气得翻身，幅度大得好似要把床震坏- “小溪，旷总找你。” 正值午餐时间，办公室的员工陆陆续续去吃饭了，但蓝溪的工作没完成好，暂时未没来得及去，恰好听见一位同事喊自己名字。 “好的小丽。” “你还不去吃饭吗？”同事礼貌询问。 “马上了，我保存完资料就去。” 蓝溪走出办公室，就见旷也靠在楼梯口的门边，吓得她连连后退。 “旷总？”她的语气算不上友善。 “嗯，你来了。”今天的旷也打扮得特别精致，头发喷了点发胶，小西装一穿，酷酷的。 他的造型有点像蓝溪高中时期喜欢过的一位偶像团体的男爱豆，痞帅风格，爱摆poss装逼，当时她年纪小，看的小说也是什么校霸爱上我、同桌爱上乖乖女转校生、浪子回头题材，确实迷人，旷也的气质符合这类男主。 谁的青春不彪悍，她现在迷恋温柔男人了，会做饭吃苦耐劳那种，显然与面前这位不符。 “旷总，找我有事吗？” “你还没吃饭？” 蓝溪警惕看着他，心想这人管得真宽。“是的。” “那要不要跟我一起？” “不用了旷总，我喜欢在食堂吃。” “我们就去食堂。”旷也十分期待地看着她。 蓝溪是脑子坏掉才会答应他，果断拒绝：“不好意思旷总，我喜欢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吃饭。” “这样啊，那我就不打扰你了。”旷也的表情耐人寻味，没有过多纠缠，放她走了。 前去饭堂的路上蓝溪一头雾水，猜不透大老板内心所想，为此困扰。 她从楼梯下去，没注意旷也紧随其后。 …… 这个点的饭堂关了好几个窗口，蓝溪买了份卤面，端到窗边享用。 暖洋洋的阳光洒落身上，神奇地让人得到身心放松，她想，吃完饭再午睡一会就更好了。 进食过程中她没拿起过手机，正巧吃完一碗面，蓝溪注意到桌上投来一片阴影。 是谁挡了她的太阳。 “好巧。”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蓝溪挑眉，扔掉擦完嘴的纸巾，放弃坐一会的计划，起身端着碗就要走。 “旷总好。” “吃完了？吃的什么？” “面条。” 蓝溪眼睛盯着地面，看上去不想多说什么。 “我也喜欢吃面条，你可以帮我去买一份吗？” “抱歉，我这是最后一份。” 可她看上去丝毫没有抱歉的意思。 想指挥我做事，没门。 蓝溪还是想走，托盘上却被突然放了瓶牛奶，草莓味的，粉色包装，上面画着一只小奶牛。 “这是？” “我买多了，给你喝吧。”旷也双手插兜，下巴微扬，头偏到一侧，不知道在看什么。 “哦好，谢谢旷总。” 最后蓝溪揣着那盒草莓牛奶走了，虽然大老板的一系列举动令人费解，但白送的东西不要白不要。 回到办公室，蓝溪从包里拿出毯子盖在腿上，准备趴下来睡一会，紧接着鱼艾从门外进来，两人聊天。 鱼艾问她中午吃了什么，后者回答：“卤面。” “好吃吗？我不太爱吃面条。” “还行，就是分量太少，没吃饱。” 当时旷也突然出现，她想立刻逃离，就没续面。 “嗯，下次我也尝尝。” 蓝溪问：“烤鱼好吃吗？” 鱼艾跟别的同事中午聚餐，本来还叫上蓝溪，然而她的工作没完成就没去。 蓝溪也很喜欢吃烤鱼。 “挺好吃的，我们两个人吃得饱死了，还剩不少，要是你一起去就好了。” 蓝溪笑了两声，“下次一定。” “诶，小溪你从哪买的牛奶？”鱼艾够着脖子瞥到对方桌上摆了一盒牛奶，反观自己桌上没有。 她有点小难过，“小溪你都没有给我买牛奶。” 蓝溪弯唇失笑，她一直吃软不吃硬，摸摸她的手，“你想喝吗？给你喝。” “喏。”她抓起牛奶递过去。 “我不是这个意思啦，开玩笑开玩笑，你从哪买的？公司贩卖机都不卖的，外面买一小盒四五十呢，贵死了。” “真假的？”蓝溪惊诧万分，再一次刷新她对旷也的认知，他就这么随意地甩了张五十块给陌生人？真有钱啊，她好酸，她要变成柠檬了。 “不是你买的吗？” “不是，吃饭时候旷总给我的，说买多了。” “天！什么时候再多买一瓶然后送给我啊！”鱼艾羡慕地说：“估计旷总都不认识我。” “怎么可能？他都认识我，肯定也认识你的。” 蓝溪拍拍她的肩膀，问她要不要喝牛奶，鱼艾摇手拒绝，“我喜欢爽歪歪。” 她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问出所惑：“小溪，旷总对你也太关注了吧，你说他会不会喜欢你呀？你们刚好也是同龄人。” 蓝溪差点吐血，声音大了几分，仿佛听到恐怖故事，“完全——不可能！他什么美女没见过，能喜欢我？”况且她也不需要谁喜欢。 鱼艾同步捂胸口，“你还是对你的颜值认知太不清晰了，我要是有你这张脸，一天拍八百张照片，小溪你是我见过最美的女孩子了。” 听到突如其来的表白，蓝溪开心地笑起来，“我们都漂亮。” “你放心，旷总绝对没有那种心思，我可配不上他。” 然而她心里真正想的是：一个小破男孩哪配得上我。 鱼艾挠挠头发，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迷迷糊糊就被蓝溪绕过去了。 第22章 22 贵贵的牛奶 “你今天带回来的牛奶挺好喝的。” 林清安咬着吸管, 没几口就喝完草莓牛奶，仍然意犹未尽。 腿上的小荔枝看到花花绿绿的包装吵着要拿，他避开, 还故意说：“不给, 这是你妈给我的。” 太幼稚了, 蓝溪没眼看。 “怎么就买一盒回来？” “这不是买的，人家送的。” “谁啊？”林清安下意识问。 “我们老板。” 他已经数不清多少次听见这个名字，不禁升起危机感, “你们老板…挺大方啊。” 林清安晃晃空了的牛奶瓶，话里明显有其他含义。 蓝溪正想找个人吐槽旷也，提起兴致，“确实挺大方，但是太烦了。” “哦？” “他老指使我做事。” 林清安终于听到奇怪的地方, 面上不显, 步步紧逼：“怎么说？” “让我做策划案啊, 还让我买饭。” 某个男人听到这两句, 居然松口气，帮她说话：“他怎么这样啊, 自己没手吗？” “就是说呀, 我都郁闷死了。”蓝溪顾不得疑惑为什么今天的林清安怎么那么好说话, 有个人跟他一块吐槽真的好爽。 “给你一个建议。” “什么？” 蓝溪凑得很近，双眸澄澈, 是真的想从他这听到办法。 “离他远点。”林清安装作为你好的表情，吓唬她：“你想想，今天他敢让你做策划案，明天就敢让你加班，你回家晚了可就吃不到我做的热乎饭了, 也抱不到小荔枝，她得多难过。” “好的，明白了，我一定离他远远的。” 林清安满意地点头：“这就对了。” “牛奶挺好喝的，真希望明天还能喝到。” 这话表面上是他在自言自语，但又哪个字不是说给蓝溪听的。 今天她的心情还可以，也不计较，大方地说：“明天我问问同事在哪里能买到，五十块钱一盒呢，喝金子都没那么贵，真是便宜你了。” 她不喜欢草莓，也不喜欢牛奶，所以特意带回来给林清安喝，她可真是个好妻子。 林清安也知道每回能带回家的食物多半蓝溪吃不下或者不爱吃，偏偏被她演得像是特意带回来的稀有货般，他假装很感动，心里再怎么嫌弃，最后也进了他的肚子里。 现在这些东西都是他的，等小荔枝长大了可就不一定，所以说他必须要珍惜。 不过这款牛奶确实挺好喝的。 “你老板眼光不错。” 蓝溪乐，看他回味的表情真想用手机拍下来，一盒破牛奶硬生生让他品味出山珍海味的感觉，也是一枚神经病。 搞不懂怎么会有男人喜欢喝牛奶。 “荔枝的奶粉快没了。”他说。 “还有多少？” “只够这周喝完。” “知道了，我这两天买一些。” 家里财政大权全在蓝溪手里，还有之前许妄给的十万块钱，被她存进卡里了，别看她数学不怎么样，但金钱这种宝贵的东西还是攥在她的手里有安全感。 林清安一个天天待家里的要那么多钱干嘛，想要就自己赚- 第二天上班，中午蓝溪和鱼艾一块吃饭，居然又碰见旷也，他端着碗自来熟地走来她们这桌，明明饭堂还有一堆空位置。 鱼艾为此很开心，蓝溪的不耐烦却全然挂在脸上，用筷子戳着米饭，慢吞吞往嘴巴里送。 耳边是鱼艾主动跟旷也说话的声音。 “不介意我坐这吧？”旷也问。 “不介意不介意。””你吃的什么？” “盖浇饭。” 蓝溪悄悄移动了下托盘，想离她们远点。 “你呢？” 这句问的蓝溪，旷也头凑过来看。 “盖浇饭。” 明明两份一模一样的饭，他偏要再问一遍，是何居心。 “小溪好像不太欢迎我过来吃饭。” 蓝溪的手一顿，目光上移，内心诧异，她表现得这么明显吗，这都被你发现了。 鱼艾替她回答：“哪里哪里，小溪可高兴跟您一块吃饭了，是吧小溪？” 蓝溪不会薄了她的面子，点头：“没错。” 这时，旷也神奇地从口袋掏出两盒牛奶，也是粉粉的包装，跟昨天一个牌子，不过口味不同。 他递给两个女生，“多买了的，给你们。” 鱼艾受宠若惊，一直觉得是沾了蓝溪的光，“哇”一声，“谢谢旷总！” 五十块钱一盒的牛奶呢，她何德何能。 “尝尝哪个好喝。”旷也笑着看向蓝溪，这句话问得有点暧昧，后者鸡皮疙瘩起一身。 不是吧大老板，你这样很容易让我误会成你是卖牛奶的。 她淡定地说：“都好喝。” 说完低头继续吃饭，旷也则笑得更开心，两只眼睛全粘在蓝溪身上了。 “明天还要吗？” 蓝溪当然不会自作多情地以为这是单独问她，她扯扯鱼艾的衣服，“旷总问你呢，还想不想喝？” “不用了，旷总您的好意我们心领了。” 蓝溪松口气，后面什么都没说。 旷也的唇边浮现笑意，眼神充满自信，身上独有的气场劝退不少陌生的人。 周围往她们这桌打量的人不少，有想前来勾搭的，但被旷总一个眼神吓退，搞得这块区域有什么洪水猛兽。 蓝溪觉得不自在，饭没吃干净就说：“我吃饱了。” 然后跟鱼艾去倒饭，两人当着旷也的面离开，也只有鱼艾一人跟他说了再见。 走在路上，鱼艾问：“小溪，你是不是对旷总有意见啊？” “没有啊。” “可是我觉得你跟他的氛围好奇怪。” “奇怪就对了，我们哪能跟这种人气场合。”她拉着鱼艾的手臂，“走啦，别想了。” 蓝溪口袋里揣着一盒水蜜桃味的小牛奶，晚上照旧便宜了林清安- 临近年底，住进出租屋那么几个月，蓝溪未曾跟家里联系过，眼看就要到蓝母的生日，她们一家三口也受到邀请。 “去吗？” 邀请的电话是蓝江打给林清安的，估计谁都拉不下脸面对蓝溪，才派出蓝江。 林清安在这方面一向严谨对待，问她想不想去，想去就一起去，不想去就不去。 供她考虑的时间还有一周，蓝溪愁得饭都吃不下。 “你说呢？” “我可说不来。”林清安轻松一笑，不想蹚这滩浑水。 “我不知道。” “慢慢想。” 他不逼迫她，就算早就看出其实对方很想回家一趟，也没戳破这层窗户纸，蓝溪才是跟父母生活二十多年的至亲，他一个外人没资格说话。 联想自己的家人，他觉得可笑又悲哀，同时羡慕蓝溪，永远有退路。 蓝父蓝母算是递出台阶向蓝溪求和，现在主导权来到了她手里，究竟是冰释前嫌还是一如既往过独木桥，都是她说了算。 “诶？我记得你那个弟弟跟我妈差不多时间生日，往年你后妈弄得声势浩大，今年怎么没声音了？” 林清安满不在乎地耸肩，“或许只是没通知我。” “没事，不稀罕过他们的生日，跟我回家过吧！” “你这是选择好了？” 他的嘴角噙起戏谑的笑容。 蓝溪不太自然地避开视线，走到桌边抽了张纸擦手，没有隐瞒，“回去改善改善伙食。” “呵。”林清安轻笑，“没良心的，我也没亏待你吧，搞得好像我天天让你吃馒头一样。” 他的手摸到蓝溪后脖子处，捏了一会，不痛不痒，还挺舒服的。 蓝溪推开，耳尖浮现一抹红，去找小荔枝玩了，步伐轻盈，眼里有光，看得出来很激动，连带着林清安也没这么郁闷了。 …… 小荔枝身体长大不少，逐渐调皮，她现在可以在垫子上爬来爬去，经常嘴里无意识地叽里咕噜说话，还长了三四个小米牙。 蓝溪和林清安采用科学的放养方式，尽量不抱她，让她自己摸索着站起来，扶着东西走，每天都会引导她学会喊爸爸妈妈，小荔枝已经能听懂自己的名字叫“小荔枝”，就是呆萌呆萌的。 蓝溪见她头发很长，没打算剪短，而是给她修了个齐刘海，兴致到了会给女儿扎条冲天辫，乌黑的软毛摸上去舒服，不逊色宠物身上的毛。 “小荔枝，荔枝。” 蓝溪下班回来又在逗她，小荔枝摇头晃脑，听到声音立马抬头，然后从围栏一边爬到另一边，试图站起来走向蓝溪。 她的眼睛水灵灵，大大的双眼皮，睫毛像两把小扇子，漆黑纤长。早晨蓝溪给她梳的头发早就乱得不成样子，竖起几根呆毛，如同动画片里冒险的小狗狗。 “我们荔枝是最漂亮的小女孩了。” 蓝溪捏捏她的脸，没伸手去抱，把带回来的积木倒在地上，让她自己去玩。 女儿大了，他们也能适当放手了，毕竟人生的路要自己走，蓝溪绝对不会把女儿养成她这样，一个没多大能耐的人。 晚上吃的很简单，蓝溪和林清安吃的番茄鸡蛋面，还有煎牛排和煎饺，小荔枝吃的是一小碗白米饭和四分之一的蛋黄。 “猜一下今天我带回来的是什么口味的牛奶。”蓝溪问他。 “希望是草莓。” “错错错，西瓜味你值得拥有。”她推过去一盒绿色的牛奶。 蓝溪喜欢看他吃瘪的表情，一不乐意就挂脸，但还不能不从，嫌弃地用吸管戳开牛奶，有几下没几下吸着。 “难喝，跟空口吃西瓜霜似的。” “有的喝就不错了。” 蓝溪埋头吃饭。 大老板越来越大方，可能真的是牛奶供应商，办公室每个人都有，时而他会换几个牌子，蓝溪震惊原来世界上有那么多种牛奶，于是每天带回家给林清安喝也成了习惯。 第23章 23 回娘家 十二月某个晴朗的日子, 刚好蓝溪也没有去上班，一家三口准备回蓝家为蓝母过生日。 一切准备就绪，林清安提着一个母婴包, 里面大多是小荔枝需要用到的东西, 还装了碗辅食。 “我们就这么空手去？不太好吧。”林清安在门口踌躇。 “哪里空着手里, 这不是带了一个宝宝和一袋苹果了吗？” 她又说：“你放心，我爸妈想见宝宝比想见我多一百倍。” 蓝溪现在越来越觉得礼轻情意重是个好词，她可不会做出给比自己有钱的人送钱的行为。 “走吧。” 她自然而然挽着林清安的手臂, 锁好家门下楼。 从偏僻的出租屋打车到城市另一端的蓝家别墅要两个多小时，他们不愿跟别人拼车，还花了三百块的打车钱，蓝溪坐到目的地都快吐了，什么东西都拿不动, 孩子也不想抱, 在一棵树下蹲了好久。 “有事吗？怎么突然晕车？” 林清安一手抱着熟睡的小荔枝, 一手提着苹果, 肩上还背着大包。 怎么看都是他不太好。 一家三口进城既视感，全身上下透露着可怜的气质。 “没事, 我缓一下。” 大冬天的她不敢开窗, 怕冷到小荔枝, 硬生生闻了近两个小时车上浓烈的香水味，对她来说, 这种邪恶的气息跟发酵三天三夜的臭袜子没区别。 “差点得鼻炎。” 她吸吸鼻子，用纸巾小心翼翼地擦着眼睛下面的泪花，“别花别花，好不容易化的妆。” 今天的场合对她来说算得上重要，任谁都不会愿意在父母面前显得不幸福。 她很快乐很幸福, 固执地想证明给所有人看。 “走走走，外面太冷了，小荔枝会生病的。” 她走在前面，带林清安进去。 经过一片巨大的湖泊，周围绿叶灌木丛亮眼，插满鲜花，竟有春意盎然的感觉。 别墅背靠绿油油的森林，呈环状格局，占地面积大，围栏镂空镶金，设计极尽奢华，周围还有几间森系小屋，如果不注意的话，还真有可能找不到门在哪。 短短几个月没回来，蓝溪对此有点疏离，站在大门前抬头仰望，不禁感慨，至少拥有过，她爹妈还是厉害的，如果是她的话，恐怕奋斗一辈子都买不起大别墅。 不过此刻为了小荔枝，就算她买不起大房子，也要打拼些可以让女儿挥霍的家业。 “要是天上有掉馅饼的事情就好了。” 林清安轻笑，目视前方，腾出手敲了她的头一下，怪疼的，“想什么呢？天上掉的馅饼都是沾了鸟屎的，你敢吃？” …… 来的人真不少，停车场装不下那么多车，一些豪车停在门口，蓝溪带着林清安大大方方从正门进去，不过似乎没人迎接他们，真是尴尬呢。 大家都穿着精致的礼服，来进行一场上层社会的资源交换活动，他们各有各的圈子，就连奇怪的蓝溪夫妇进门，都没发现这是蓝家小女儿。 这么多年了，还是不太能适应这种压迫感极强的氛围，他们直接乘电梯上三楼。 林清安发现她的局促，开玩笑：“不是说要当人群的焦点，在下面怎么没跟他们打招呼？” “我又不是神经病，哎呦算了算了，以后再也不来了，他们也没多想我嘛，都不迎接我。” 蓝溪靠在一旁，心口升起无名火，“真服气了。” 她也只会当着林清安的面生气，然后顺便把气撒在他身上，“哎呀都怪你。” 林某人已习惯她的无厘头，点点头，“嘘，别把荔枝吵醒，怪我怪我，等会上去我们再好好骂。” 话到这份上，她都没气了，也才想起来这里还有个女儿，对林清安摊手，“我来抱？” 林清安把苹果交给她，“你抱这个吧。” “也行。” 他们来到蓝溪的房间，整个三层都是她的，衣帽间、美容室、卫生间，一路穿过去，竟然看不到一丝灰尘，被打理得干干净净，走时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估计蓝母经常让人打扫。 “我房间还可以吧，诶不对，你好像来过我房间。” 林清安温柔地把女儿放在大床上，然后面对蓝溪，扯着无语的笑容：“你是不是忘记我们结婚的事了？” “奥～对！我们结婚了，你跟我睡过。” 林清安：“……”也不必说得如此露骨。 蓝溪突然想起什么，拍他的手臂，“我们的结婚证在你那吗？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林清安扶额，有点生气，真想立刻让她交出所有财产，“哪天你要是忘了银行卡号就完了。” “不会，这个我还是记得的，小荔枝的阴历生日。” “那你记得我生日吗？” 蓝溪莫名心虚，“这个嘛……” 见对方真要到生气的边缘，她赶紧摆摆手，试图狡辩，嘻嘻笑两声，“你愿意的话，我可以每天都为你庆祝生日。” “大家都是祖国妈妈的好孩子，那么计较干嘛，真是的。” 林清安又想劈开她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了，哪来那么多歪门邪道，能把人气死。 “你说的每天为我庆祝生日不会只有一句生日快乐吧？” 瞧蓝溪躲闪的眼神，还真被他猜中了，可他怎么觉得，就连这个对方也根本坚持不下来呢。 “生日快乐生日快乐，咱们聊点别的吧。” 莫名其妙当了回寿星的林清安稀里糊涂坐在蓝溪床上，手上被递一个洗过的苹果。 他毫不犹豫咬上一口，发出清脆的咔咔声。 “啊papa——” 林清安才吃两口，床中央的小荔枝开始哼唧，吧唧着嘴，睁眼到处乱看，好似在找背着她吃好吃的人。 原来这人是爸爸。 林清安怕女儿来到陌生环境害怕，以最快的速度抱起她，嘴里还咬着一只大苹果。 这幅场面让小荔枝看到还得了，两只小手抓着大苹果，硬生生从她爸嘴里拽下来，害得林清安牙生疼。 “嘶，怎么那么馋呢。” “宝宝醒了？怎么一睡醒就在吃苹果？” 恰巧蓝溪从其他房间进来，注意小荔枝举着快比她脸蛋还大的苹果悠闲啃着，到底四粒小米牙还不太灵活，她根本咬不下来，苹果只受了点皮外伤。 “我女儿可精着呢，睡觉还能听见别人吃东西。” 他摸着脸颊，觉得牙有点疼。 蓝溪稍微想想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把小荔枝手上的苹果拿走放在桌上，然后去取奶瓶给她喝水。 小荔枝不乐意地大哭，她的苹果没了，好伤心，眼泪流得比下雨还快，哭得喘不过气。 林清安和蓝溪早习惯她这种样子，都挺淡定的，一个抱孩子，一个用有点严厉的语气说：“刚睡醒的宝宝不可以吃苹果，蓝木湾你不乖，现在喝点水妈妈就原谅你。” 小荔枝哪听得懂这些话，更不知道蓝木湾也是自己的名字，不过蓝溪的声音有点吓到她，她躲在爸爸怀里悄悄流泪，撅起的嘴巴能挂油壶了。 “好了，我们现在喝点水吧。” “对，喝水才是乖宝宝。” 夫妻俩一唱一和，林清安顺势接过奶瓶塞进她嘴里，荔枝宝宝咕嘟咕嘟地喝水。 整个上午，他们都待在三楼，欣赏小荔枝在床上爬来爬去的情景，时不时给出鼓励的反应。 楼梯口。 “小溪的房间打扫过了吧，三楼的门是谁开的？” 蓝母从二楼走上来，模样端庄，穿着华丽的衣服，本打算上来看一眼蓝溪的房间，可好像有人来过。 “谁在这里？” “没人啊，早上就有人检查过了，不许有人踏进三楼，小溪会不高兴的。” 蓝母不语，将大门拉开到底，往前面走，里面说话声音越来越大，让她不禁愠怒。 “宝宝真棒，快点自己爬起来……” “小荔枝小荔枝。” 不对劲，好熟悉的声音。 “谁在那？” “宝宝过——”林清安打断蓝溪说话，示意她认真听，口型是“谁进来了”。 双方都陷入困惑中。 下一秒，两人与蓝母对视上，后者显然松了口气，脸色好了不少，说：“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 蓝溪从床上起身，见来人就别扭地端坐一旁，也不打招呼，还是林清安先开口说话：“才来不久。” “嘁，都待一上午了，都没人知道。”言外之意，根本没人关心他们。 蓝溪是懂阴阳怪气的。 不知为何，蓝母听见这话倒没那么慌张了，耐心地问：“饿了没，储物间有你爱吃的零食。” 蓝溪没回答。 蓝母自顾走向床上的小荔枝，试探地喊了声“宝宝”，小荔枝出生后就没离开过蓝母，这么多日不见，她强忍着不让眼泪流下来，“记不记得外婆了？” 宝宝肯定不记得，只呆呆萌萌地仰头看。 她不认生，谁抱都行，蓝母抱她也不反抗，乖乖搂着大人的脖子。 蓝母感叹：“真没想到你们能把孩子养得那么好，宝宝长大不少。” 蓝溪讥笑：“你没想到的事情多了去了，怎么？在你们眼里，我连带孩子都不行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蓝母抿唇，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好，“小溪，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跟妈妈说话，你们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开开心心的不行吗？” “当然行，你不爱听我就不说。”她板着脸，从蓝母手上接过小荔枝，“什么时候吃饭？我家住得远，吃完就得走。” 她待不下一秒，更不想面对这个家的其他人，讨厌这种压抑的氛围，她想离开。 “不住在家里吗？我跟你爸爸这段时间很想你们。” “不。” 第24章 24 哄我。 蓝母听见她的拒绝肉眼可见地挫败、伤心, 但不强求，在女儿卧室待了会就出去了。 她走后，房间一度冷清下来, 蓝溪都没什么话能跟林清安说, 只有无忧无虑的小荔枝一直阿巴阿巴, 这里的床比家里大多了，香喷喷、软绵绵的，她一个人就能爬好久。 林清安一把游戏结束, 环顾四周，蓝溪依旧保持原来的姿势，盯着手机但半天不划一下，感知到对方的低落情绪，他悄悄靠近, 戳一下她的肩膀, 笑笑：“还不高兴呢？” “没有。” 林清安挑眉, 几乎能肯定她在说假话, 拆穿道：“我总算知道小荔枝的脾气哪来了，跟她妈一模一样。” 蓝溪生气地盘腿坐在床上, “废话, 我生的女儿还能不像我？” “可是她一哄就好, 我哄好久都哄不好你。” 蓝溪伸手推他，勾起的嘴角很快压下去, 摆着脸，“别装，我怎么不知道你哄过我？” 他侧身看她，眼眸仿佛能穿透人心，“那你要我怎么哄你？” 这话…其实就有点在哄人的意思了。 蓝溪头一回词穷, 欲言又止，最终化为一声叹息，张口就说： “你怎么哄你女朋友就怎么哄我。” 他哪来的女朋友。 林清安收回笑容，重重往她肩上敲了一下，蓝溪吃痛，打了回去，怒瞪：“你干嘛！” “你再说这种话试试呢？” 跟平时开玩笑不一样，他脸上笑意淡去，手撑着床，上身压过去，清隽的脸在眼前放大，两个人的鼻子都快碰在一起，可以清晰看到他深邃的眼睛，蓝溪不小心走神，沉浸在对方的情绪中。 啊不对，明明是她先生气的，凭什么被他拿到了主动权。 蓝溪站起来，跟他保持距离，同样放下狠话，“我说什么了？你再威胁我一个试试呢？” 林清安垂下眼睑，“你还真的没有心。” “你给我把话说清楚！” 蓝溪追上去，他居然一手插兜下楼了，真是无理取闹。 过了好久，蓝溪一个人冷静下来，虽然没意识到自己有什么错，但无缘无故被冠上“没有心”的称号，真是郁闷，他不在，房间都凄冷不少。 她随心所欲，想问个清楚，点进与林清安的对话框，再三犹豫后打了一行字。 【你在哪？你想做什么？】 都这么久了，该消气了吧。 明明是他比较难哄，是一家三口中最难哄的。 lin：【楼下】 还真惜字如金。 lan：【在楼下干什么？你不上来了吗？】 lin：【给宝宝加热辅食】 蓝溪回忆前十几分钟的事情，林清安离开时另一只手确实拿着东西，原来是去加热辅食了。 lan：【还以为你生气了】 lin：【我确实在生气啊】 lan：【你气什么？】你到底有什么可气的？你有我气吗？ lin：【跟你有关，自己想。】 蓝溪扣了六个句号发过去- 楼下，林清安遵循从前的记忆摸到厨房，居然空无一人，诧异的同时，倒是方便他做事，毕竟一个陌生男人在别人家厨房做饭是件很奇怪的事情。 小荔枝吃辅食的时间并不在现在，只是林清安找的一个借口。 “你怎么哄你女朋友……”这句话如同恶魔咒语在他耳边回响，本以为蓝溪对他至少有一丝不寻常的感情，不曾想自己在她眼里也就是个普通人，和着他整天累死累活做饭对蓝溪来说是闲得慌呗，这辈子还没有第二个人能吃到他做的饭，他也真是想问自己，凭什么啊？ 厨房里的林清安动作噼里啪啦响，把气全撒在碗筷上面，等待加热的同时，他收到蓝溪的wx信息，不过现下他脾气来了不想秒回。 “晾你五分钟。”他双手抱肩，盯着手机希望看到更多的消息。 “算了，再过三十秒就回你。” 话虽说着，可他已经拿起手机打字。 不诚实。 “可能小荔枝找我有事，我还是回一下吧。”他很好地为自己找好借口。 热完辅食，他注意到旁边大厅摆着各种各样的蛋糕饼干，随意拿了几样上楼。 楼梯在客厅中央，他坦然自若走过去，穿过人群，虽然他双手拿着的儿童餐碗显得特别怪异，与整体气质不符，不过他的神情实在坦荡，尴尬得竟是旁边的人了。 林清安才踏了几个台阶，有人叫住他，声音浑厚，透露不喜：“清安，怎么看到爸爸不打招呼？” 他顿足，转头一看，穿着定制西装的许妄正朝他看来，旁边是周丽，化着浓妆，阴森森的。 他发誓，他绝对没看见这俩人，简直存在感太差了，他差点以为是蓝家请的新保姆呢。 “哦，你好。” 下一秒，他头都不回地往上走，许妄愤怒喊住他，引来周围谈话的人。 “你站住！” 他怎么可能听话。 林清安摆摆手，发出一声冷笑就上去了。 那么多人看着，他可不怕丢人，而许妄这种最爱面子的老狐狸可受不住那么多嘲笑的目光，讪讪然地拉着周丽到一边去，趁没人听到才骂道：“没家教的东西！” 周丽不敢多说话，两只眼睛乱转，心里也不太乐意地想：你这话不是把自己都骂进去了吗？就敢跟我放狠话。 “咱们的计划什么时候实施，我们命苦的小博到现在还躺在床上。” 她说这话有些咬牙切齿，所有的真心全给了儿子。 许妄最讨厌她这幅德行，不耐烦道：“别说了，我心中自有数。” “你可别忘了，你那个儿子的心根本不在你这，不然这么多年他也不会不改跟你姓，还让女儿跟蓝家姓。” 这是许妄最大的痛处，他的眉目阴险几分，“我知道的，公司以后只会给小博。” 周丽满意了，整个人贴上去，用别扭的腔调喊他老公，说：“你真好，嫁给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福。” “娶到你也是我的福气。” 两人一来一回，竟还甜甜蜜蜜上了，隔着一堵墙的黎音听得要吐了，她才回来，但不想引人注目，就从偏门进来，不巧听见许妄夫妇的说话声音。 偷听不是好的行为，但这两人大张旗鼓，两句话不落林清安的名字，为了小妹的幸福，她当然要仔细听听在说什么。 还真让她听到一些信息，她敢保证这对老夫妻没憋啥好屁，不行，她得告诉蓝溪。 …… “你在楼下这么久？” 蓝溪抱着小荔枝躺在床上看电视，里面放着动画片，这是小荔枝第一次接触动画片，以前也就给她听听儿歌，此刻新奇得很，眼睛都不肯眨巴一下。 “Blue～” “Apple～” 电视出现满屏的红苹果，小荔枝像被点穴一样，伸手指着，嘴里叽里咕噜说话，口水流到下巴上。 “哟，宝宝这么聪明，连苹果都认得了。” 林清安笑着把她抱过来，小荔枝还恋恋不舍盯着电视，小手放在嘴巴里，回味着苹果甜丝丝的味道。 蓝溪见林清安给她喂饭，关掉电视，然后举着手机玩。 小荔枝不乐意见电视上没有好吃的苹果了，喊着“mama”，试图唤起母爱，闹腾得差点将饭碗挥到地上，等林清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被“制服”住，林清安跟蓝溪告状：“你看到了吗？” 蓝溪点头，视线从没离开父母两个，“是她不乖，我知道的。” 他满意了：“以后不能再让蓝木湾看电视了。” 小荔枝神奇地抬头望他一眼，哇啦哇啦乱叫，像个小人精。 “你也知道我在说你吗？蓝木湾是谁？” 林清安笑笑，对女儿总是非常有耐心的。 蓝溪想到什么，开口：“确实不能放电视了，最多给她听听儿歌，电视真害人，那么点大的小屁孩居然还会吵着要看电视。” 她就怕林清安太宠小孩，等长大养成一大堆坏习惯就不好了，毕竟连大人都没有自制力，小孩又懂什么。 “我知道。” 蓝溪不太信任他，“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前天饭前还喂她吃苹果，我问你，后面她有没有把饭吃完？” 林清安心虚地摸鼻子，推卸责任：“那是宝宝吵着要吃。” “呸！你再敢这样养小孩试试看？” 她俨然学会对方放狠话的句型。 林清安没忍住轻笑，“你放心，我们的女儿不会学坏的。” “那倒是，再坏也坏不过你。” 他刚想反驳，门口进来一个人把他要说的话打断，蓝溪对来人招手：“嗨，小梨子。” 林清安回头，一位身材高挑的女人站在那，见到他有点局促，不过视线转向小荔枝时，又变得柔软，“嗨宝宝，嗨小溪。” 蓝溪坐在床上，舒服得很，半天不动一下，只动嘴：“这是我嫂子，林清安你应该见过的。” 林清安点头算打过招呼了。 女人之间的谈话男人在场不合适，林清安抱着小荔枝出去喂饭，把空间留给她们。 黎音走上前不太好意思地握住蓝溪的手，搞得蓝溪紧张兮兮。 “小溪抱歉啊。”对方突如其来的道歉让她意外。 “什么？”蓝溪终于变了个姿势，坐起来，表情堂皇。 “前段时间你哥是不是跟你见过面，我听说你们闹得不太愉快。”黎音垂下头，突然有愧面对妹妹。 蓝溪听完继续躺下去，反牵住她的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可这跟你又有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要替蓝江道歉？他人呢？他嘴巴冻住了？” 第三人面前，她喜欢直呼哥哥名字。 “不是，我就是想替他跟你说对不起，你能不能不要怪他。” 这话如果从别人嘴里说出口，一定会让人觉得黎音心机深，然而蓝溪再了解她不过，这人一经历蓝江的事情就变笨，像被夺舍般，可怜算不上，但蓝溪每次都替她可惜，因为她哥真的不值得这样的好女人。 蓝溪懒得劝她，又不可能改变她跟蓝江结婚的事实，只说一句：“要是你能多看看自己就好了。” 黎音许久不说话，扯开话题，告诉她偷听到林清安父亲和后妈说话的事情。 第25章 25 暴走的蓝姐 “他们还真坏呢。”蓝溪评价, 但依然没把那二位放在眼里。“没事，他们不敢对林清安做什么，两个欺软怕硬的人。” 同样他们也不敢正面对付蓝溪。 蓝溪心底一部分是邪恶因子, 看人下碟, 对不喜欢的人通常采取低级手段, 通常她跟林清安搭配干活对付两人，一个摔东西一个开骂，那一家三口被治得服服帖帖。 “你们还是小心点吧, 就怕他们会对宝宝做不好的事情。” 蓝溪很高兴她对女儿的关心，笑着说：“好的。” “林氏是要倒闭了吗？谁让他们过来凑热闹的？大好日子也不嫌晦气。” 黎音想得更周到，解释：“爸妈也是怕被被人嚼舌根，这么重要的日子不请亲家来说不过去。” “嗯，我知道。” 黎音拿起手机一看, 起身道：“小溪, 我们去吃饭吧, 车已经准备好了。” 蓝家将正餐安排在了不远处的庄园酒店, 开车大概十五分钟到。 蓝溪就等着吃这顿饭，立马掀开被子, 伸手让黎音拉她起来, 两人站在一块差不多高。 “我们坐一辆车吧。” “好呀。”黎音回答。 “哦不对, 蓝江人呢？你自己来的？”她还等着听他道歉呢。 黎音眼底短暂流过一抹落寞，双手缠在一起, 吞吞吐吐：“他助理说前天出差了，今天实在没能赶回来。” 蓝溪的头顶缓缓显现三个问号，欲言、又止，欲言、又止，她不吐不快：“小梨子, 我拿你当朋友说句真心话，早点离婚吧，别耽误你的大好前程了。” 黎音很快眼眶变红，不是埋怨蓝溪，而是气自己的无能，她说：“对不起小溪，我做不到，我真的很喜欢你哥哥。” “你非得在他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啊！”蓝溪恨铁不成钢，有些口不择言。 她、蓝江、黎音三个人是一起长大的，黎音比她大几个月，两家当年是邻居，住得近，当时对方天天来找她玩耍，分享漂亮的娃娃和好吃的零食，蓝溪当然也喜欢这个成绩优异又长得漂亮的小姐姐，谁知对方居然是为了亲哥哥才接近自己，给还在上初中的她留下难以磨灭的打击，更何况，当时她跟蓝江正处于水深火热的关系阶段，她讨厌蓝江的一切，自然也开始讨厌起黎音来。 “你居然喜欢蓝江！我讨厌你！我再也不会跟你玩了！”令蓝溪最生气的应当是黎音不太单纯的动机和欺骗。 黎音在蓝江面前和在蓝溪面前简直判若两人，仿若她有两个人格，一个是高冷淡漠的女神形象，一个是人美心善的小姐姐，蓝溪越长大越发觉她的喜欢几近到病态的程度，作为旁观者她开始心疼。 后来两个女孩冰释前嫌，继续成为好朋友，蓝溪不再猜疑黎音的真心，但经常劝她换个人喜欢，她哥真的不配。 她问黎音喜欢蓝江什么，对方回答：“就是喜欢啊，没有原因，他的外貌、性格、野心与抱负我都喜欢，我崇拜他取得成绩后闪闪发光的样子，就算身上一丝不足为道的缺点，也能接受。” 蓝溪当下竖起大拇指，压下不理解，“祝你幸福。” 思绪回到现实，蓝溪双手搭在黎音的肩上，郑重地问：“小黎，你幸福吗？我觉得你应该大胆地告诉他你喜欢他，而不是像在和他助理谈恋爱一样，这不公平！” “你去打听打听，谁结婚了老公跟老婆还不熟的，呵，搞笑！” 黎音：“小溪，你不会理解我的，我能看出来你跟林清安互相喜欢，但我跟你哥之间不会拥有爱情，他永远不会对我产生兴趣。” 蓝溪只听到前面两句话，连忙挥手，有辩解的意思，脸颊渐渐浮现淡淡粉红，“你别乱说啊，小梨子怎么开始胡说八道了，谁喜欢林清安啊，我跟他战友关系。” 黎音愣了一下，然后微笑，“好吧，是我说错了。” 蓝溪想吐血，她这哪里像说错的表情。 她搂着对方的肩膀出去，“走走走，饿死我了，等会咱俩单开一张桌子吃饭。” 这事她不是没做过，蓝江结婚她就是一人一张桌，吃着十人份量的菜，剩菜吃了好几天。 很爽，真的。 黎音略有耳闻，擦擦眼角，轻笑：“好。” 不过最终她还是没能实现这个愿望，今天所有人的位置都有标记，安排得明明白白，蓝溪左手边是林清安，右手边本来有小荔枝的座位，但林清安舍不得她坐儿童座椅，所以始终抱着，那个位置就给了黎音。 这顿饭吃了许久，还有表演节目的环节，蓝溪拉着黎音找到最佳位置看舞蹈，愉悦的氛围席卷全身，她早把老公女儿抛之脑后。 许妄和周丽坐在他们隔壁一桌，周丽是对蓝溪有点惧怕的，她麻雀飞上枝头变成凤凰最在意的是面子，恰好蓝溪最不给她面子，所以人生道理：惹谁都不要惹蓝溪，她很猛。 虽说林清安也不是好对付的主。 她时刻观察着，当蓝溪一离开，就拍许妄的肩膀，贼眉鼠眼小声说道：“我们去吧。” 许妄打心底不太想做偷鸡摸狗的事情，然而此刻由不得他的意愿，还是点头。 两个人靠近林清安，后者反应快，警惕地扫射目光，目视他们上前，打量过后轻蔑地哂笑：“让让，打扰我看节目了。” 周丽望着他手上宝宝的视线太过灼热，小荔枝尽管不认生但也是看人的，她分得清丑与漂亮，眼下那个老婆婆就好丑，她害怕得在爸爸身上扭动。 许妄装了副慈祥的模样，“孩子几个月大了？” 林清安内心发笑，他们碰瓷的技术真的太差。 最好的办法就是沉默。 许妄开始动作，有接过小荔枝的意思，“好久没抱了，能给我抱一下吗？” 语气卑微。 假的。 “不能。” 周丽见局面严峻，心系家里的儿子，像是被猪油蒙心般，竟动手直接将小孩抢了过来，毫不掩饰凶狠的表情，她的动作太过粗鲁，小荔枝哭着蹬来蹬去，周丽许久没抱过这么小的孩子，手一松差点把她摔在地上，几人全部吓到。 林清安从慌张的周丽手里接过女儿，眼中渐渐酝酿风雨。 他的表情锋利如刀，双唇紧抿，现在的怒气才是他本身骨子里带来的气质，如同勇猛的猎人，等待一场追踪和捕捉。 周丽蓦然懊恼，眼神闪躲，小心翼翼地道歉，在对方看来，所有辩解都成了狡辩。 蓝溪闻声赶来，双方陷入对峙局面。 “怎么了？” 林清安仔细安抚着宝宝，头不抬一下，声音低沉，不疾不徐：“你们完了。” 大家都知道他在说谁。 蓝溪从其他人口中听完全过程，瞪大双眸，又气又厌恶。 “你们是阴魂不散的苍蝇吗？恶不恶心，非得跪到我们面前刷存在感？” “想对我的宝宝做什么？有本事当着我的面再来一次。” 越来越多的人朝她们这个方向看，小荔枝极没有安全感，哭个不停，一边哭一边呛，都快心疼死林清安了，他退到后面。 正要开口，蓝溪走向他面前，护着他跟女儿，指着许妄的鼻子就骂：“我不求你对我女儿多好，但你要是再敢骚扰他们，可以试试看我怎么搞你的宝贝儿子。这次是演哪出？想要股份还是想给我女儿改姓？没门！” 许妄脸上青一阵红一阵，除了用手指她没有其他办法。 “这是在蓝家，不要逼我让保安把你们扔出去。” 话音刚落，“蓝溪！怎么说话呢！”蓝父急急忙忙走过来，刚才他在跟人喝酒，听说女儿跟公公吵架，忙不迭赶过来，不分青红皂白先训斥她一顿。“你也知道这是在蓝家，谁允许你这么没礼貌的？” “你以为我想来？不是你宝贝儿子求我来的吗？哦对了，你儿子呢？怎么不见他人啊，去哪潇洒了？” 黎音拉着她的肩膀，求她不要再说了，蓝溪可管不了那么多，她护短，怎么可能让老公女儿在自家地盘受欺负，一视同仁全部怼回去，“你不要拉我，我现在不希望你们离婚了，你们可千万要锁死。” “蓝溪，我对你太失望了，你对得起你妈妈吗？给你一次机会，赶紧跟大家道歉。”蓝父最喜欢当和事佬，一副老好人的做派，蓝溪听得快把中午吃的饭吐出来，从小到大都是这样，他从来不会站在自己这边，错的永远是自己。 “我今天没掀桌子就是给妈妈面子，我为什么要道歉？我哪里做错了你说啊！周丽突然跑过来抢我女儿是何居心你们自己心里清楚！” 许妄差点以为他们计划败露，急得腿都软了，幸亏她后面没再说什么。 蓝父恨铁不成钢，“你真的比不上你哥分毫，我对你很失望，等会吃完饭就走吧。” 蓝溪心口一阵钝痛，手掐着大腿以让自己清醒。 “你比不上你哥哥。”这句话她听了有一万遍，本以为会麻木，可每一次在伤口上凌迟的疼痛还是会让她难过。 没什么好说的了，反正所以行为在他眼里都是不成熟的表现，那就不成熟下去吧。 蓝溪跟疯了一样，拿起饭桌上的红酒，往眼前两三个人身上泼去，待瓶子空尽，她用力往面前一摔，碎片四溅，传来巨大声响，满地鲜红，如同鲜血。 没人想到她会这么做，毕竟是个女孩子，这样实在不体面。 蓝父都快被她气死了，他的身上未能幸免，昂贵西装沾着红酒渍，很滑稽，最主要的是脸上火辣辣的难为情。 许妄最丢人，蓝溪故意把红酒瓶摔在他脚前，听到声音那一刻，他右眼跳了一下。 泄火结束，全身心通畅了。 蓝溪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她也算新仇旧仇一起报完，当着所有人的面，她拉着林清安离场。 每个人都在说她不懂事，那些带着恶意的窃窃私语声令人作呕。 门口，林清安突然抓起蓝溪的手，后者奇怪，问：“怎么了？我刚刚误伤到你了？” “不是，你的手疼吗？” 第26章 26 细思极恐 林清安抓着蓝溪的手腕, 不舍得放下，似乎真的要看穿一个伤口来，然而对方手指修长白皙, 完美无缺。 他环着对方的手慢慢下滑, 至蓝溪的手掌处, 两只手看上去像牵住一般，而且肤色相近，一只刚毅有力一只细腻轻巧, 贴住的那一刻传来细微电流，顺着两条手臂直达心魂。 蓝溪先抽回手，突然忸怩起来，视线盯着对方的腿部，说：“没受伤。” 然后, 她故作轻松道：“哪有那么容易受伤啊, 刚才爽死我了好不好, 我应该把菜也泼他们脸上的。” 虽然人在微笑, 但蓝溪脸上一闪而过的难过之色，林清安善于捕捉人物情绪, 自然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 一家三口站在吹风口, 林清安用衣裳包裹住小荔枝, 严密紧闭，方才她哭了好久, 哭累了，加上才吃过饭不久，就安稳地窝在爸爸怀里睡觉，鼻尖红通通。 “我们小可怜宝宝。”蓝溪凑过去摸她额前柔软的头发，满是怜爱。“早知道就不答应过来了, 害得你们跟我受了那么多委屈。” 林清安听闻她的话心底触动。 蓝溪，你这番话是真心的吗？ “不委屈。” 良久，他没由头地冒出来这句，抬头的眼神透着道不明的情感，如同寒冬腊月的暖阳，或是压抑得喘不过气的黑房间里突然投射来的一道光线，融化了冰冷，仿若能溺死在他鲜少的温柔中。 “嗯？” 蓝溪搓着两只手，跺着双脚使自己暖和起来，看他的眼神疑惑纳闷。 “你会不会觉得我们是累赘？” 林清安从她发飙的那一秒就在想，或许他示弱的话，有没有可能不会造成难看的局面，他没有属于男人的担当，居然让妻子挡在面前对付那些奸诈阴险的小人，他连女儿都保护不了，是不是正由小时候母亲离开自己时，父亲说的那句“你这个该死的扫把星”一样，他是扫把星吗？以前有外公护着，长大了也不能护自己跟家人周全，一辈子仰仗别人的光活着。 他大概真的不能算男人，除了拥有最基本的生殖器官，是女儿的爸爸，再也没有任何多余的美好品质，没担当，他配不上眼前这个勇敢、乐观、坦率，时而迷糊，但善恶分明的人，敢爱敢恨是他永远学不会的事情，甚至在父亲问他能不能抱一下女儿时，他还存有侥幸的心思。 他差点害了女儿，他最宝贝的小荔枝。 “你为什么会这么说？” 蓝溪看眼手机，出租车还有五分钟才到，还需等待。 “不是吧小林，你这么没自信？都说了在我的地盘不会让你受欺负，你不信任我是不是？还有小荔枝，拜托，她是我女儿诶，你是我合法丈夫诶，我不为你们出头难道胳膊肘往外拐吗？我又不是我爹。” 蓝溪灿然一笑，“你——该不会是被我迷到了吧？我在里面是不是很酷？” 林清安放松握拳的右手，笑意从眼底浮现，终于闪烁出愉悦的光芒。 “是啊，所以你听见我心跳的声音了吗？” 蓝溪的所有注意力全部放在他的嘴唇上，“扑通——扑通——” 他的眉眼舒展开，颊边不明显的酒窝隐隐若现，抱着小荔枝走向她，微微低头，蛊惑的声音窜进蓝溪的耳朵，“扑通。” “听到了吗？为你着迷的声音。” 他退回去，仔细欣赏对方精彩的神色，有趣。 蓝溪愣怔好久，还是不敢相信她的心脏果真随林清安说的话同频率跳动。 然而她的性格不允许在这种古怪黏腻的氛围中占下风，她依旧嘴硬：“没有啊，你把心剖开来给我看。” 林清安笑得更大声，摸向她的头，未等到蓝溪发作，他已然先一步捏住她的手，带进温暖的口袋，随之蓝溪也被拽得离他更近，差点撞上男人的胸膛。 “你干什么？”她的语气惊慌，散下来的发丝飘到脸上来。 林清安目视前方，用最正经的语气说着最不要脸的话：“不是冷吗？我可以大度地分你一点温暖。” 蓝溪发现自己被调戏了，恼羞成怒捶着他的手臂，力气还真不小，手想挣脱出来，林清安可不会让她如愿，这只小狐狸狡猾得很，他分辨不出来她到底几分真心，所以有机会欣赏会她着急的样子也不差。 “手给我放开！” 不知为何事情演变成这样，蓝溪原本冰凉的手此刻在林清安的口袋里出了不少汗，她拿不出来索性就不白费力气了。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可不能各自飞。” 林清安心情很好地跟蓝溪并肩站路边等出租车，小荔枝被他藏在大衣里面了，只冒出毛茸茸的小脑袋，他没忍住凑上去亲了一口。 “我们宝宝真可爱。” 蓝溪无言以对。 今天的林清安真的有点奇怪，一会生气摆脸色一会温柔地示好，把她整得都不会了- 几经波折再次到家已经下午四点多，风掠过，吹散了一地的干瘪枯叶。 蓝溪从没想过破烂出租楼是她最有归属感的地方，哪怕一口气登上二楼总要让她喘好久的气，她也觉得这个小家很有安全感。 虽说中午发生一些不太愉快的事情，但她不觉得哪里吃亏，因为尝到想念许久的菜品，还观赏了漂亮女孩们的节目，远比吵架的事情有意义。 她惯是会自我安慰、苦中作乐的。 “起来，去洗澡！” 林清安一进门就脱去外套，又把小荔枝身上衣服脱下来拿去盆里泡，简单为她擦拭身体，然后换上干净舒适的小睡衣，安静地放在婴儿床里。 忙完这些，他看见蓝溪像个没电的机器人一样，呆呆躺在沙发上，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蹙眉，紧接着将她整个人提起来，提到一边站着，嘴里嘟嘟囔囔：“脏死了。” 蓝溪翻白眼，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什么病毒呢，不过她也没唱反调就是了。 “我累死了，坐会都不行啊？” “当然可以，你脱光了就能坐着了。” 蓝溪不带怕的：“行啊，我敢脱你敢看吗？” 如果是以前，林清安绝对说“敢”，但他见识过蓝溪的疯癫，知道她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索性认输，“我胆小鬼，不敢看行了吧。” “没劲。” 蓝溪跑去卧室了。 进去洗澡前，手机正好收到两条信息，她先回复黎音。 对方发：【小溪，你到家了吗？对不起啊我今天没站在你这边。】 蓝溪加速打字，眼睛都不看一下，敷衍地发过去：【没事。】 回完消息，她注意到通讯录那栏出现小红点。 有人加她？ 蓝溪顺势点进去，那位陌生联系人的申请理由是：【我是旷也。】 好耳熟的名字。 kuangye。 蓝溪才意识到这是大老板的名字，好家伙，她一直以为对方叫旷野，明明野这个字才与他的气质相符，怎么会是旷也，人有点…配不上名字。 “他找我干嘛？”蓝溪自言自语，反省这段时间的工作，也没有疏漏，究竟是什么原因让日理万机的boss来加小员工的wx，细思极恐。 蓝溪没想即刻解决这件事情，手机甩到床上，进卫生间洗澡去了。 她一通忙活，两个多小时后才记起旷也的好友申请。 蓝溪捣鼓着手机的困惑模样成功吸引到林清安，对方站在岛台前切菜，蓝溪坐在对面餐椅上，两人没隔多少距离，不小心对视上。 “遇到什么烦心事了？”林清安切菜的声音砰砰作响，些许吓人，甚至吸引客厅玩耍的小荔枝。 蓝溪下意识隐瞒，“没什么。” 男人以为她还在为白天蓝家发生的事苦恼，耐心安慰：“你不用担心许妄会做什么，他是懦夫，目标也始终是我，放心好了。” 放心什么，她就没怕过许妄。 蓝溪心不在焉地点头说知道了，手指同步点击wx屏幕，同意旷也的好友申请。 希望不是给我安排工作，她想。 对方看上去等候多时，迅速发了个你好的表情，蓝溪认真回复：“旷总好，请问是工作上有什么事情找我吗？” 她一句话就把旷也的所有话堵死。 【我想问问你对这份工作的看法，能对公司提出些建议吗？】 【别误会，你们这批转正的实习生我都有调查，希望你能如实回答。】 蓝溪觉得他有点戏精，什么调查还得大老板亲自出面。 蓝溪戳着屏幕，面无表情，发送：【希望我的工资后面再加一个零】 她的要求可不高。 旷也：【很不错的建议，我会跟财务部商量的。】 旷也：【还有吗？】 lan：【希望我的工资后面加两个零】 蓝溪复制粘贴，改了个字，标点符号也不舍得加一个，糊弄过去，打开手机的勿扰模式，退出wx。 她把手机往桌上一扣，走进厨房，甜甜一声：“需要我帮忙吗？” 林清安复杂地看她一眼，“今天抽什么风？” 蓝溪：“真的不用我帮忙？那你跟损失一个亿差不多。” 林清安：“谢谢，我目前没有嫌家里碗多的想法，趁我赶你出去之前，自己动脚出去好不好？” “女孩子家家的进什么厨房？快去看小荔枝在干嘛。” 蓝溪巴不得不干活，比了颗爱心，“遵命！” 林清安被分心也不生气，勾起高深莫测的笑容。 第27章 27 给个名分 露水沾满树叶, 暖阳高升，崭新的一天开启，城市的大小街道开始喧嚷, 高楼前飘来袅袅炊烟。 闹钟准时响起, 然而旁边的人纹丝不动, 像聋了一样，呼吸平缓，侧身面对林清安, 只露出一张熟睡的脸蛋。 小荔枝听见熟悉的闹铃都在婴儿床乱挥手了，她还不醒，林清安只能越过她，拿到蓝溪放在枕边的手机，关掉声音。 几乎每天都要上演这一幕大戏, 他也从愤怒到不耐烦, 进化到现在麻木顺从。 林清安都觉得这个闹钟是给他跟小荔枝定的了, 因为蓝某人还得半小时才能起床, 而苦命的他，该去准备早餐了。 林清安起床, 把盖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 又给小荔枝穿衣服、洗漱, 抱到客厅，扔她一瓶奶就去做早饭。 “宝宝喝完自己玩, 爸爸去做饭。” 卧室那位大小姐昨天说想吃鸡蛋煎面包夹火腿培根，说是看到办公室的同事在吃这个，她差点流口水落到键盘上，请求林大厨一定要做给她吃，实在是她的表情太丰富, 林清安当然忍不住就答应了。 没过多久，厨房传来香味，小荔枝喝完奶粉一个人乖乖坐在围栏里玩玩具，她知道过不了多久爸爸就会来抱她，妈妈也该起床了，起床的第一件事情应该也是抱自己。 跟往常一样，林清安从锅里盛出面包后，响起房门被打开的声音，他都不用抬头看，嘴巴做着口型“早上吃什么”。 “今天早上吃什么呀！” 林清安笑笑没回应。 “小荔枝起床了，今天起得真早。”说完，她去客厅抱起女儿，亲了一口，把小荔枝逗得咯咯笑。 林清安用筷子敲了下碗边，“还吃不吃了？” “吃！” 蓝溪随意地把头发盘起来，顺手拿起左手边杯子喝水，做完一套基操才开始吃饭。 几乎每天都是如此。 吃完饭，她接过林清安从阳台上取下来的外套，穿上，然后站在门口跟父女两个道别，准确来说，是跟小荔枝道别。 “妈妈下班给你带玩具好不好？” 蓝溪嘻嘻笑着，总用这套话术敷衍女儿，却从来没有见她真的带回来一个玩具。 “宝宝说再见。” 林清安装腔作势，又戴上那副眼镜了，低头的时候还真有点斯文清秀，晃晃小荔枝让她开口说话。 小荔枝咧开嘴笑，喊着不清楚的“mama”，蓝溪积极给出回应：“宝宝再见！中午我们再视频吧！” “你要迟到了。” 林清安的声音如同恶魔低语，蓝溪一惊，扭头下楼。 小荔枝蒙蒙吃手手，眨眨大眼睛，奇怪：妈妈去哪里了呢。 林清安摸摸她的脑袋，将门关上，说：“妈妈出去赚钱养我们了，我们都要听话懂吗？” 宝宝不懂。 “怎么那么喜欢吃手？脏不脏？” 林清安嫌弃地放她待在围栏，自己则开始打扫卫生- 蓝溪今天的工作是设计场景框架，对她来说不太困难，需要跟美术部门跟进，恰好对接的那位小姐姐上午不在公司，于是她的上午也空闲下来，光明正大地摸鱼。 她已经跟隔壁鱼艾学会如何快速切换电脑屏幕页面，摸鱼时需要一心二用，时刻观察上司有没有出现在你的身后，她的位置不算好，靠近走道，谁来都能瞧见她的屏幕内容，不太能保证隐私。 幸亏她现在的手速不赖，并在水杯旁放了个镜子，随时随地监测敌情。 她很早就得知何总出差的消息，而且最怕的也是顶头上司何叶，现在最危险的人不在，她放松下来，在电脑上看淘宝，鼠标哗哗往下滑，身后的鱼艾站了好几分钟都没注意到。 直到对方发出声音：“小溪，我要告何总，你不认真工作。” 小学生才告状。 蓝溪被她吓一大跳，心脏都要蹦出来了，站起来拍了下她的肩膀，耳朵都红了，压低声音不让其他人发现：“吓死了，你走路怎么没声？” “我蹦着过来的，明明是你太认真没发现我。”鱼艾委屈。 “好啦好啦，误会你了。”蓝溪还拍着胸口，方才真的吓得不轻。 “小溪你别担心，我们公司很轻松的，就算玩一小会也没事。” 蓝溪抬手：“你不懂。” 她的工位太像学生时代讲台面前的那个座位了，与生俱来的压迫感。 鱼艾扶她坐下，瞥了眼屏幕，皱眉：“小溪，你怎么看起男士眼镜来了？” “买给你哥哥吗？都是好贵的牌子啊。”鱼艾双手搂住她的肩膀，不禁羡慕蓝溪家境富裕。 “不是不是！”她极力否定，一个激动差点说漏嘴：“我买给我老——” “老什么？” 鱼艾眼睛透露深深疑惑。 蓝溪淡定地说：“买给我宝宝的爸爸，哈哈哈哈。” 真是有点不好意思呢。 她对林清安可真好，对方都能被她介绍给同事了，怎么不算是个名分呢？ 但，鱼艾同学不太好的样子。 只见鱼艾的表情出现一丝分裂，蓝溪从没见过整天笑眯眯的小鱼同学如此震惊过，震惊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搞得她紧张兮兮。 “小鱼，怎么啦？” 蓝溪陷入好妻子的乐趣中，想象林清安收到新眼镜的雀跃神情，没注意到身边人的变化。 “不是，小溪你说啥？不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吧？你也不混二次元啊，这是什么新型话术，什么宝宝，棉花娃娃吗？” 显然蓝溪突然茫然的样子更加证实她内心深处那个最不可能的可能性。 “小鱼，你说什么？宝宝就是我的宝宝啊，我女儿，亲生的。” 蓝溪从没不承认过已婚已育的事实，不过没人问她她也不会像神经病一样大肆宣扬，之前鱼艾问她有无男朋友，她那回也不算骗人吧，都结婚了算什么男朋友。 可眼下，鱼艾如同吞了一只老鼠的表情告诉她，事情开始复杂起来。 鱼艾尚存有一丝理智，在想要大喊大叫之前把蓝溪拉到一楼去，此刻小花园没别人，两人进去。 “小鱼，你怎么了？” 蓝溪还是不解，没料到这件事对她影响如此之大，不应该啊，办公室结婚的又不是她一人，有什么稀奇的吗？她倒觉得不结婚比结婚好。 “小溪，你怎么能结婚呢？哦不对，你怎么能骗我呢？” 鱼艾受伤地嘴角下弯，眼泪汪汪，跟小荔枝哭之前的表情一模一样，蓝溪倏然起了怜爱之心，不着急解释，先拉她入怀，拍着她的后背哄道：“小鱼宝宝怎么掉眼泪了，不哭不哭，是我不好。” 她不说还好，一说鱼艾的眼泪刹不住车，跟水龙头似的，哗哗流下来，简直是小荔枝长大后的翻版模样，蓝溪承认，她看了很想拍下来，她的小荔枝未来也会长那么可爱，就是不知道会不会也抱着她哭了。 “你怎么结婚了，还有宝宝了，我们不是好姐妹吗？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她的声音不小，哭腔更是可怜，拽着蓝溪的衣服，眼泪都蹭到上面去了。 “我再也不要喜欢你了！你是骗人精！既然你不喜欢我，我也不会喜欢你了！” 嘴里说着不喜欢，但抱得比谁都紧。 蓝溪仰头闭眼，她大概能理解为什么鱼艾会难过，心中不禁懊恼后悔，如果她一开始就坦白，事情也不会发展成这样。 换位思考，假设她朝夕相处的同事兼朋友每天表现得像个单身样，忽然有一天告诉你其实她早就结婚生子了，她也接受不了，想想就是令人头皮发麻的程度。 朋友之间应做到基本的坦诚。 “对不起小鱼，我不是故意隐瞒的，只是觉得这件事情没有必要，难道你会因为我结婚就不跟我玩吗？” “当然不会！哎呀，我根本不是这个意思！”她一把鼻涕一把泪，把自己说急了。 蓝溪连忙哄，“哦哦哦，不是不是，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觉得我不应该单独隐瞒这件事对吧？” “嗯，再怎么说你老公也算你的家人，但我之前问你你家里几个人时，你根本没提到他，还有什么宝宝。”鱼艾暗自生闷气，她倒要看看小溪的老公是何方神圣，至少也要帅得惊心动魄吧，不然怎么配得上她女神？ “小鱼，这件事是我做错了，对不起，我现在坦白，我两年前就结婚了，有个女儿，九个多月。” 鱼艾张着嘴巴，脑袋嗡嗡作响，亲耳听见还是难以置信。 “小溪，你好勇敢。” 蓝溪失笑，“勇敢什么？” “居然敢结婚，还有生孩子，一定很疼吧？” 她的嘴巴一扁，又要哭了。 “还好，能接受。” 她一点都不后悔生小荔枝，也许生她的目的不太单纯，但是女儿绝对是她最爱的人。 “我原谅你了，小溪。”鱼艾心大脾气好，见蓝溪真诚，顿时那点没必要的气烟消云散。 蓝溪抱抱她，两人这才算重归于好。 小花园的风没那么大，她们微拢衣裳，从里面出来，回到二楼。 “小溪，我这次真的伤心了，你以后千万别骗我。” “知道啦！不会了。” “你老公长什么样子啊？有照片吗？我要看看配不配得上你。” 蓝溪摸鼻子，干巴巴笑着：“我没他照片，有机会一定拍。” “你们好不熟啊，难道结婚了都这样吗？”鱼·母胎单身·艾十分不理解。 “只有我们如此罢了。” 刚说完，两人就与楼上下来的旷也碰面，齐声喊了“旷总”，灰溜溜走掉了。 “结婚？谁结婚？”旷也一头雾水。 第28章 28 老公赚得没老婆多 旷也没多想, 摇摇头走了。 他在家待了好几天，玩得好无聊，才记起来还有公司要管, 于是刚起床就开车过来准备吃午饭, 刚好下午开个会解解腻。 他从来都是三分钟热度, 除了开公司这件事，还有追姑娘，头一回为异性心动, 那倒没有多么轰烈的感情，不过是自尊心和胜负欲作祟，加上他自以为蓝溪值得他花时间追随，“骚扰”起对对方来真是没完没了了。 办公室里的蓝溪翻出包里所有零食，作为“欺骗”鱼艾的补偿, 她也没心情做其他事情, 就跟鱼艾光明正大摸鱼——聊天, 讲她结婚那些事。 鱼艾听得津津有味, 追问：“小溪，那你们算不算小说里写的先婚后爱！” 她亮起双眼, 期待热望。 “不不, 我们只是婚了, 没有爱情，最多是亲情, 共同抚养孩子的关系。” 她承认，跟林清安结婚确实冲着那张脸去的，朝夕相处过后发现对方勤劳会做饭是最吸引她的优点，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每当她产生多余的不切实际的想法, 都用这些理智强压下去。 鱼艾看她忽然转移的目光，还是说出自己观点：“可我听说，爱情进阶到最高级的境界，就是亲情，难道你们已经直接进击高阶了？” 蓝溪神秘地摇头：“这些话都是骗骗你们小姑娘的啦，小鱼同学，我要郑重地告诉你，爱情是最无聊、最虚假的东西，亲情、有情、爱情，三者能抓住一个就很不容易，而爱情在其中就是虚无缥缈的成分，信什么都别信爱情。” “哦？小溪你这是有故事啊，说来听听？”鱼艾搬上小板凳，凑过去端正坐。 蓝溪满不在意地诉出那年与初恋的爱恨情仇，她真心喜欢过对方，没想到对方只是看上她的钱包，那是个悲伤的故事。 “他连考试的笔都是我花钱买的。”无语到一定程度会气笑，蓝溪露出讥笑。 前男友想要限量版钢笔，说用贵的笔能考高分，她真信了，花了半个月的生活费给他买到心心念念的钢笔。 “然后呢，他有没有考高分？”鱼艾的关注点很特别。 “没，挂科了，还质问我是不是买的假笔，我看他是个煞、笔。” 花出去的钱如同泼出去的水，后来是随夕发觉两人的爱情关系貌似有点畸形，让她少花点钱，蓝溪很听劝，可前男友顿时不乐意，跟神经病一样耍脾气，还以为自己挺可爱，提出分手那天认为蓝溪会买礼物挽留，谁知道她松了口气说：“终于把你送走了。” 分手之后蓝溪没多难受，只是记起那些事心疼她的钞票，可谓当局者迷，过了好久她才意识到自己多傻瓜，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她决定封心，当一个钢铁直女，智者不入爱河。 鱼艾双手撑着下巴，皱眉：“我明白了。”她也心疼小溪的钱钱。 “明白什么？” 她眼神坚定，仿佛发现什么真谛，“不要为男人花钱，会变得不幸。” “太棒了！你终于理解我的良苦用心！”蓝溪也是这么想的。 “可你不是要买眼镜给你老公？还是很贵的那个牌子。” 鱼艾的话如同一杯热茶，泼在脸上火辣辣，她尴尬地说：“那我换个便宜点的牌子。” 她又在答非所问了。 手机上的消息救她一命，蓝溪拿起来看，“谁发我信息呢？” 刚点开屏幕她就萎了，额…… 旷也：【中午有空吗？】 “是谁啊？”鱼艾问。 “旷总。” “你竟然还有旷总的联系方式！小溪你的人脉真广。” 蓝溪无语地笑着，这算什么人脉广。 她回复：【目前，旷总您有什么事情吗？】 旷也：【我们中午一起吃饭？我不知道饭堂哪些菜好吃，希望能跟你共同品尝。】 蓝溪快速掠过，抬头问鱼艾：“小鱼，旷总中午请吃饭，你去吗？” “还邀请我了啊？”鱼艾明显很兴奋，当下就答应下来。 “对，你是不是把饭堂的饭菜都尝过了，一定知道什么最好吃吧？” “当然，一楼的盖浇饭，二楼的冷面还有烤带鱼是我最爱。” 谈起吃的，她就来了劲头。 蓝溪弯唇一笑。 lan：【好，我跟我的同事一块跟你吃饭，她最知道哪些好吃了。】 蓝溪点进界面右上角三个点，果断把他的消息设为消息免打扰。 啧，列表又多一个神经病，真烦人。 如果问她为什么接受旷也的邀请，她会说，她想请这位现成的男人帮她选一下送给林清安的眼镜礼物款式- 林清安盯着银行卡余额的六千块钱，沉浸恍惚的思绪中。 说来他还挺可怜的，其中一千是蓝溪给他的，剩下的是他近几个月努力工作所获。 将近四个月的时间，就赚五千块，说出去应该会让人笑掉大牙，特别是他那点身为男人的骄傲心，碎了一地。 在家带娃的日子，他不算一点活不干，到底体谅工作的妻子，咳，因为害怕她随时被解雇，所以他做了另一手准备，为个体工商户做线上会计。 算算简单的账，一个月八百，完全当兼职来做，他还给小公司写简单的代码，前些日子整天在电脑上敲敲打打的场景就是证据。 他真的要发出感叹，钱难赚，屎难吃。 忙忙碌碌到年底，他既花出时间，还有精力，又要做饭奶娃，银行卡余额不超过五位数真说不过去。 要是让蓝溪知道，不得笑话死自己，林清安已经想象到她的语气，必然带着幸灾乐祸：“没用的男人，都没我实习期赚得多。” 好好好，她赚得多有理。 正好到了小荔枝午睡醒来的时间，林清安在三分钟之内来到她身边，抱起来，成功让她即将掉下来的眼泪收回去。 “不能哭，哭了就不漂亮了。” 小荔枝不算爱哭的宝宝，之前生病除了特别难受的一段时间，堪堪掉下来几滴眼泪，其余时间非常给老父老母省心，不哭不闹，她哭的最多的是在没安全感的时候，看不见爸爸妈妈人，就会伤心哭起来，不过也是很好哄的宝宝就是了。 “Papa！” 女儿搂住他的脖子，在林清安耳中，就是甜甜地喊了一声爸爸，某人乐得嘴角要咧到耳朵根去，满是骄傲与得意。 罢了罢了，六千块就六千块吧，没有什么是比每天都能听见女儿叫爸爸更幸福的事情了。 “爸爸切苹果给你吃，好不好？” 小荔枝听懂“苹果”二字，脸蛋高兴得埋在他的脖子处。 “宝宝多吃点苹果，再过几个月就没有了，到时候让妈妈买草莓吃，好不好？” 这回荔枝没听懂，只巴巴想念着大苹果，手指着厨房的方向，让林清安快点去拿。 小馋猫。 …… “小荔枝睡醒啦，叫妈妈。” “啊啊——奥噗——” 小荔枝太激动，口水喷在屏幕上，两只手抓着快比她脸还大的手机，抓得稳稳的。 林清安也是心大，开了视频就把手机留给她一个小屁孩，自己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蓝溪也注意到小荔枝身边没人，生气地说：“宝宝，爸爸呢？怎么把你一个人放在客厅，这也太危险了吧！” 她正要关掉视频直接拨打电话，林清安姗姗来迟，声音响亮，蓝溪听得清清楚楚，“说我什么坏话呢？” 蓝溪一顿输出：“你居然把宝宝一个人放在围栏里，趁我不在家你就是这么带孩子的？” “刚刚去上厕所了。”他解释。 “那也不可以这样。” “好的，下次不会了。” 蓝溪狐疑地瞥他一眼，今天怎么那么好说话。 林清安问：“怎么这个点才打来视频？什么时候下班？” “中午没空，等会就回家了。” 林清安点头，与她隔着屏幕，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蓝溪假笑，不适应这种氛围，还想问问他喜欢眼镜的款式，此刻没心情问下去，说：“给我看看小荔枝吧，一天没见了，好想她。” 林清安迅速转移摄像头，小荔枝靠在柔软的小被子上，双手捏着小兔子玩偶，可能她也觉得自己和小兔子长得像吧，软绵绵白白嫩嫩的，是蓝溪网上买母婴用品送的一只玩具，质量出奇得好，怎么咬都咬不坏。 “小荔枝，抬起头来给妈妈看看呢？” 宝宝真的抬起脑袋，不管不顾就对着手机甜丝丝笑着，往林清安的方向爬去，想让爸爸抱她。 蓝溪听见一声不清晰的轻笑声，不用多想就知道这是林清安发出来的声音，他现在是什么表情呢？ 蓝溪思索着，喂道：“林清安，给我看看你。” “干什么？” 他没有听话地把手机对准脸庞，不过富有磁性的声音依然穿过蓝溪耳膜，“找我有事？” “算了，不是。” “又怎么了？” 这回，蓝溪如愿看到他快贴在屏幕上的脸，拉近与蓝溪之间距离，该死的是，死亡角度都如此好看。 蓝溪微微移开手机，转移话题：“你做饭了没？要不晚上出去吃？” 林清安挑眉，“这么奢侈，今天发工资了？” “不发工资就不能出去吃？” “当然可以，你的钱你做主。” 蓝溪其实是想去实体店看看眼镜，然后趁对方不注意再偷偷买下来，当作迟到的生日礼物。 她那天翻看结婚证看到原来林清安是十一月的生日，才过去没几天，不曾想这人真一点风声不透露，往年两人还富裕的时候，她也收到过林清安买的生日礼物，自己好像没回过一份，说来真不好意思。 “那就这么说定了，你找个餐厅，xx大厦旁边就挺好的，我们晚上可以逛逛。” “你还想逛高级商场？” 蓝溪眸中含笑，“逛逛还不许了？” 林清安猜不透她的想法，习惯了蓝紫时不时稀奇古怪蹦出来的想法。 第29章 29 亲老公和亲老婆 蓝溪和林清安约好在餐厅门口碰面, 蓝溪先去排队点菜，等了大概十分钟，林清安才带着小荔枝过来, 他这回学聪明了, 在对方伸手要抱女儿时, 立马从兜里拿出酒精喷雾，往蓝溪身上从头到脚喷了个遍，路人见状纷纷离远, 不懂这又是什么小夫妻的情趣。 蓝溪被酒精味道熏得直打喷嚏，指着林清安的鼻子：“你要谋杀亲妻！” 林清安嘴角上扬：“抱歉，这是一位父亲该为女儿做的。” 隔着他怀里的小荔枝，蓝溪跑上去就要掐他脖子，“你给我喷什么了？臭死了！” 林清安往旁边一躲, 回应：“消毒水, 难道你不想抱小荔枝了？” 他摸摸宝宝的后背, 俨然好爸爸形象, 并贴心道：“我还在酒精里兑了水呢，一点都不熏, 你别装。” 蓝溪无语, 到底是谁在装谁心里清楚。 林清安让她转过去, 又往她身后喷了不少酒精，这块区域短暂地升起一阵烟雾, 待酒精挥发，蓝溪觉得她比任何人都要干净，兴冲冲朝女儿张开双臂，“小荔枝想不想妈妈呀？抱抱——” 她拍拍手，小荔枝身体够过来, 成功来到妈妈的怀抱。 林清安双手得到解放，顺势插进裤兜里，扬头：“走，进去吃饭。” 餐厅主打中式菜品，有林清安爱吃的炖菜、焗菜一类，还有新鲜好吃的海鲜，他们以前也来一次，林清安那顿吃了不少，没剩下一点，要不是家里离得远，恐怕每周都要过来。 蓝溪问过他，为什么钟爱炖菜，偶尔他也会自己做炖菜，一大堆食材放在砂锅里，好吃是挺好吃，不过林清安每次都光盘着实有点夸张，他一个人就能吃掉一锅的菜，什么概念，主要平时不见那么大的饭量。 他当时表情平静如水，仿佛在提寻常普通的事情，“小学时周丽不给我吃饭，肚子饿了我就偷偷去厨房把她们吃剩的菜混在一起拌饭吃，等长大了敢用火了，发现加热了更好吃。” 吃了好几年的拌剩菜，导致他的口味与别人不同，甚至异于常人。 蓝溪听完触动挺大的，想过他在后妈手底下日子不好过，没想到这么可怜，真有点怀疑许妄脑袋是不是装猪饲料了，这么对儿子，也不怕遭天谴，她后悔蓝母的生日会那天没踢许妄周丽一脚。 “今天点什么菜？” 蓝溪问。 菜单在她手上，林清安看都不看，说：“今天有点想喝鸡汤了。” 蓝溪不太喜欢，狐疑道：“这能好喝吗？” “试一下不就知道了。” “好，那天吃的蟹煲也点一下吧，再给小荔枝点个蒸蛋和米饭。” 林清安适时开口：“给她吃米饭就好了，不点蒸蛋。” “她现在可以吃整个蛋了，没事的。” 林清安继续摇头，怪严肃的，严肃拒绝她的建议：“外面的菜都会放调料，而且我不放心这里的餐具，在家里她的餐具我都另外消毒的。” 总而言之，他有洁癖。 想想也是，“好吧。”蓝溪耳根子软，同意他的说法。 “我们宝宝可怜哦，只能吃没味道的白米饭。” 小荔枝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何事，晃着脑袋看来看去，头顶的灯光吸引她的注意力，林清安用手挡光，遮住她的视线，不让她看。 “宝宝不可怜，等长大了就能跟我们一块吃饭了。” 蓝溪幻想着小荔枝会说话的那天，一定很有趣，她双手托腮，笑嘻嘻的，“到时候小馋猫肯定什么都想吃。” “……” 菜上得还算快，服务员推着小车走来，把菜一样样端上来，砂锅里装着林清安爱喝的鸡汤，汤面飘着茶树菇和切成小段的软山药，还有几颗大枣和红色枸杞，不用说都知道会有多补，蓝溪够着脑袋去看，闭着眼睛认真闻，“嗯”了一声，“好香呀！” 林清安先给自己盛了一碗清汤，然后问她：“你要吗？” 蓝溪握着筷子，故作高深地说：“那好吧，反正你也喝不了一大锅，我替你分担一点。” “切，想喝就直说，还不好意思上了。” 林清安给她盛了很多菇菇，还有一只去了皮的大鸡腿。 蓝溪娇气，喜欢吃烧烤的鸡皮，但不喜欢吃烧的和煮的鸡皮，林清安也不吃，帮她去除放在一边。 “谢谢。” 蓝溪接过来，别的菜都没空吃，先喝了碗鸡汤，完全看不到旁边儿童座椅上小荔枝流口水的表情。 小荔枝啊来啊去，想起身去够桌上的菜，但总差那么点距离，把宝宝急坏了，罕见地发起脾气来，两只小手往桌上一拍，皱着小眉头，好似在说：“为什么不给我吃！” 林清安也在喝汤，抽空喂点米饭送她嘴里，小荔枝还不太会咀嚼，总是把食物放在嘴中抿好久，抿到米饭化开甜丝丝的滋味，她心满意足。 蓝溪不喜欢有人打扰她吃饭，所以小荔枝由林清安全权负责，吃完一个大鸡腿，她有点犹豫地举起汤碗，眨巴眼睛，望着林清安欲言又止。 林清安早注意到对方盯着他看，表情跟女儿问自己要苹果时一模一样，他很想笑，却还是憋住了，他倒要看看，蓝溪想干什么。 “咳，那个——” 林清安继续给小荔枝喂米饭，假装没听到。 “喂。” “什么？你在跟我说话吗？” 林清安漫不经心的视线与她对视上，余光看见她的空碗。 “可以再给我一个鸡腿吗？有点好吃。”蓝溪有点紧张，脑补被拒绝后的尴尬场景，伸出右手食指，眼神流露期待。 “就一个。” 可是一只鸡才两个腿。 她舔舔嘴角，回味鸡腿的软嫩口感。 林清安喉头一紧，沉默好一阵，终于忍不住低声笑起来，混着含蓄与纵容的笑让蓝溪紧张。 “哎呀你说句话，到底好不好。” 这边小荔枝许久没吃到爸爸送来的米饭，也宣布罢工，哇啦哇啦大喊着，林清安似乎愣住了，没发现异常，蓝溪眼疾手快捂住女儿嘴巴，接着从林清安手里接过筷子，舀了一口米饭送进荔枝的嘴巴里，告诉她：“公共场所不可以瞎叫，我们要做礼貌的宝宝知道吗？” 哄完这边的女儿，蓝溪也没兴趣再问林清安要鸡腿了，拿起筷子夹着其他菜吃。 头低下之时，眼前伸过来一只手，拿起汤碗，从砂锅中又盛出一只鸡腿放进去，满满当当。 林清安的声音在耳边回响：“我们宝宝有个傻妈妈。” “你在说我？” 蓝溪瞪大眼睛，“你为什么说我？” 林清安笑，“连一只鸡只有两条腿都不知道，你不傻谁傻？” “谁不知道啊！”她坚决不承认刚才说话的漏洞。 林清安左手换了把勺子给女儿喂饭，右手吃饭，除了速度慢点没缺点了，最后，蓝溪和小荔枝都吃饱了，等他扫荡剩下的饭菜。 蓝溪用湿纸巾擦擦小荔枝的嘴巴跟小手，有米粒被她吃到身上去了，她一一擦去，小荔枝也乖乖地让她擦，吃饱的小荔枝最好说话了。 “我们是不是该让她独立吃饭了。” 其实小孩需要大人喂饭还挺麻烦的，她也是出于能让林清安吃顿舒坦的饭，才提出这个建议。 男人沉思，不太确定地问：“会不会太早了。” “你天天喂饭也辛苦的呀。” 她这句发自内心的话让林清安心中感触，他的眼神立马变换了，多了层晦暗的绵密的别的情感，他咀嚼的速度减下来，待食物咽进去，说：“哦？这是心疼我了？” 蓝溪意识到话里的歧义，连忙摆手，否认：“你别多想，我只是怕你累死就没人做饭给我吃了。” 真是他的好老婆。 林清安不会累死，但能被她气死，胸口疼。 是他多想了。 “不会，再过段日子吧，等她能吃更多的食物，我就不喂。” 反正累的不是她，蓝溪毫无负担地点点头。 看来她还是得多赚钱，以后家里请个阿姨，能打扫卫生会做饭的，稍微为林清安分担些家务。 她就一个老公，别再累个半死。 准备结账时，老板见长相出众的一家三口，没忍住多看几眼，他摸着下巴说：“本店有个优惠活动，情侣或是夫妻拍照能打八折，你们能接受吗？” 这个优惠当然是他现场编出来了，老板美滋滋地想：如果把这家人的照片放在店里摆着，一定能吸引更多客人，他们实在养眼，像电视里的明星似的。 蓝溪一个人拿不准主意，跑到餐桌问林清安如何。 他说：“不拍，我们直接付钱。” 开什么玩笑，他可没那么大度让老婆孩子当店里招牌，一年到头都不出来吃几次的餐厅，凭什么值得他们这么去宣传。 蓝溪听闻还有点伤心，试图挽留：“啊？真的吗？” “嗯。”铁面无私。 “打八折诶，便宜好多呢。” 其实蓝溪心里想的不是打折，而是老板说可以给夫妻拍一张照片，她觉得蛮有意义，她跟林清安当年拍的结婚照全在蓝家，他们已经很久没合照了。 她肉眼可见的沮丧。 “好吧。” 林清安不知道她在别扭什么，两百多块钱一顿饭至于那么不舍得吗？ 他不理解，但尊重。 “赶紧付钱，不是说要逛逛？天都快黑了。” 蓝溪一伤心就容易挂脸，闷声说：“不去了，回家。” 林清安抱起小荔枝，等她付完钱拉她出来，顶着门口的灯光，他站在她面前，看她的睫毛，“还想着那八折？你平时不是挺大方一人，怎么钻这个牛角尖？” 蓝溪听得心烦意乱，推他，“你不懂，回家！” 林清安皱眉，忽然觉得胃有点烧得慌。 第30章 30 她不要这个家了。 回家的路上还有跳广场舞的, 喜庆的音乐吸引小荔枝的注意力，小手指着亮着光的地方要去，林清安随口一说：“我们散散步吧, 这儿挺热闹的。” 蓝溪不耐烦, 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有什么好看的，我要睡觉了，回家。” 林清安蹙眉, “你不是最喜欢在外面玩了吗？好不容易有个机会，为什么又不愿意了？” “我就是不愿意，你要在这你就在这，反正我要回家！” 蓝溪一顿怒吼，吓得小荔枝一激灵, 她紧紧搂住爸爸的脖子, 撇着小嘴看着妈妈。 “你发什么脾气？不想看我们回家就好了, 那么大声音干什么？把宝宝都吓到了。” 林清安搞不明白, 不久前还撒娇要吃两个鸡腿的人怎么忽然换了副面孔，这也太善变。 “就你脾气好, 我脾气差行了吧。” 蓝溪生气地继续往前走, 双手插进大衣口袋, 呼出来的气凝聚成一团白烟，蓦然她感到无力。 她不该抱有期待的。 林清安抱着小荔枝冲上去, 站在蓝溪面前，强迫她停住。 “你干什么？” 她的态度真的很不好，每个表情都在刺痛林清安的心，他眸中漾着难过，空出一只手抓住她的小臂, 反问：“为什么不高兴？” 不同于往日任何一次调情或是玩笑，越是认真，他的面容越是没有表情。 “没有。” 蓝溪被他自身携带的压迫感怔住，缓缓垂下眼睑，每次都是这两个字。 林清安沉下脸，愠怒的语气中带了几分冷静，“是因为我不答应你使用打折优惠吗？” 话没说完，蓝溪打断：“不是，你别猜了。” 她不想再说这件事情了。 “你每次都这样，明明很想我猜到你的真正想法，但一次次都用言语伤害我，我又不是铁做的，我难道不会伤心吗？” “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你的想法呢？我真的猜不到。” 见他突如其来的示弱，蓝溪不知道说什么或者做什么，沉默是最好的退缩方式，她的心脏好像被剖开，放在冷风中吹拂，透心凉，底面却有一小部分泛着燃烧的热气，不自觉地往更温暖的地方靠近。 “你…你别伤心啊。” 她的声线有点颤抖，不知道是被寒冷天气冻的，还是真的因为他难过而触动，细声的言语分量千斤重。 “哎。” 只听他叹了口气，道：“走吧。” 他让蓝溪走在前面，自己抱着孩子跟在其后，路灯把地上的影子拉得极长- 到家，两个大人一起为女儿洗澡，花了很长时间，但他们一句对话都没有，全都在跟女儿说话，避免一阵尴尬。 等快要洗完，蓝溪主动离开卫生间去卧室泡奶粉，然后拿着一张毛毯准备迎接洗完的宝宝。 “乖一点，都把水洒到爸爸身上了。” 她坐在床边，听着里面林清安的声音，不自觉地露出笑容，等意识到一些事情后，又猛然站起来，拍拍脸蛋，压下激动的情绪。 没过多久，林清安抱着香香软软的小荔枝过来，没看蓝溪，自顾用干浴巾给她擦干。“宝宝真干净。” 小荔枝有点困了，打着小哈欠，揉着眼睛，没回答他，穿好香喷喷的衣服，翻了个身准备睡觉。 林清安扫一眼周围，发现柜子上泡好的奶粉，拿上就抱着女儿去婴儿床，把奶瓶给她，摸摸她的头发，“早点睡觉。” 蓝溪明目张胆地看他做完所有事情，想知道他接下来要干嘛，是不是再也不会跟自己说话了。 谁知林清安还真直接从她面前经过，去衣柜拿上衣服进了卫生间。 蓝溪：“……” 气性大的男人。 蓝溪作为全家最后洗澡的人，一通忙活刚好到睡觉时间。她今天都没来得及跟随夕视频，完成所有睡前步骤，闭上眼睛进入梦乡，心大得很。 在林清安眼里，就是毫无悔恨之意。 他真的被气死了。 卧室安静得吓人，起初他靠在床头，就为了等蓝溪跟他说话，谁知对方躺下就睡着了，不久后还起了呼吸声音。 他心里憋屈，“啪嗒”很大声音关掉卧室的灯，翻身时震得床咚咚响，还咳嗽，不过这样也还没能吵醒身边的人。 “没心没肺！” “气死我了！” 林清安嘟嘟囔囔的声音倒是吵醒觉轻的小荔枝，眼看有哭的架势，倒霉的林清安掀开被子跑到婴儿床伸出手拍哄。 “睡吧睡吧。” 他真是欠这母女两个的- 一夜过去。 林清安眼下多了两个黑眼圈，听到闹钟肌肉反应坐起来，他不想去够蓝溪的手机，用力拍她的被子，砰砰响，声音哑道：“吵死了，关掉。” 明明自己有手，但就是想让她也睡不好。 真坏的人。 蓝溪困得眼睛睁不开，摸索到床头的手机，关掉闹钟，眯着眼看时间，离她平时起床还有很久，她不爽地说：“吵吵吵，就知道吵，你起就起，喊我干嘛？” 她早就说过了，惹谁都别惹睡觉的蓝溪，他是不是觉得一辈子太长了。 林清安正委屈着呢，一晚上的气没处发，现在蓝溪又一通子气撒来他这里，话都说不利索。 “是你的闹钟响了。” “那你不知道帮我关掉啊？你好意思打扰我一个上班的人吗？” 蓝溪道了句无语继续躺下睡觉，留下孤独的林清安目瞪口呆坐在床边。 他在反思，是不是自己做错了。 冷静五分钟后，他灰溜溜爬起来做早饭去了。 蓝溪到第二个闹钟响起才慢吞吞穿衣服、洗漱，脑袋一片空白，跟喝了酒一样，根本想不到半小时前发生的事、说过的话，闻见厨房飘来的香味，与往常一样，她才走出去问：“早上吃什么？” 林清安貌似没听见，背对着她盛粥，蓝溪抿唇，不再自讨没趣，拉开椅子坐下。 …… “宝宝，妈妈走了，拜拜！” 蓝溪站在客厅中央跟小荔枝道别，出门前又最后看了眼阳台不知忙活什么林清安，视线在他身上停留几秒钟，遂离开。 这一天蓝溪没有打来视频，林清安也未发信息过去，两人的对话框依旧停留在昨天下午。 林清安捧着手机望眼欲穿，郁闷至极，气对方不在意，也气自己太在意。 他拿掉小荔枝放进嘴里的玩具，索性将手机扔去一旁，陪女儿做起游戏来，看着这张同蓝溪几分相似的五官，他没忍住捏了一把小荔枝的脸颊。 小孩子皮肤嫩，稍微摸摸就泛红，但也不疼，林清安捏完就后悔，“要是你妈也能像你这么可爱就好了，而不是每天就知道惹我生气。” 小荔枝爬到一边去，扶着旁边的栏杆站起来，她在学走路，然而没走几步路，腿一歪摔到软毛毯上，竟自己把自己逗笑了。 林清安的心情终于好了不少，抱着她从围栏中走出来，说：“爸爸喂你吃饭，今天就我们两个人吃饭。” 他先给小荔枝喂饭，手机放在一边，应该是在等某人的消息。 每当屏幕亮起，他就要拿过来看一看，结果收到的只是垃圾短信，他决定再也不看了，专心喂饭。 往常宝宝吃饭很积极，小嘴巴长得老大，不哭不闹，吃得也快，可今天她不太乖，把林清安折腾够呛。 他做了青菜、胡萝卜、香菇三种蔬菜搅拌而成的米糊。 搞不清什么原因，小荔枝只吃了一口，小脸蛋立马皱在一起，再喂的话，她咽下去的速度明显慢下来，林清安一头雾水。 “不好吃吗？前几天不是还挺爱吃的？” 他疑惑地自言自语，另外拿了只勺子舀一口放嘴里尝，没滋没味，但不至于难吃。 青菜和香菇是他今天才加进去的食材，他以为小朋友都天生不爱绿叶菜，还佯装生气，“宝宝不能挑食，不吃青菜长不高。” 小荔枝忽而拍了下桌子，着急地挥手，林清安有一瞬间都要觉得她成精了，分不清女儿到底能不能听懂他的话。 他不理会小孩的打闹，继续喂，非得一碗全喂光才罢休。 小荔枝皱着眉头咽下最后一口米糊，半晌都没回神。 林清安看得稀奇，只当她长大了会演戏了，还觉得好玩。 宝宝嘴边沾了点青菜叶子，林清安不着急给她擦掉，拿起手机哐哐拍了几张照片，发了条仅自己可见的朋友圈，并配文——不爱吃青菜的宝宝。 正好，朋友圈刚发完，顶端出现蓝溪的信息。 他心中一喜，故作不在意地熄屏手机放一旁，先去洗碗收拾厨房，怀着激动的心情慢悠悠做完一切常规卫生工作，再几分虔诚地抱着手机浏览，对方到底发了什么。 lan：【晚上不回家吃饭。】 不回家。 三个字冲昏他的所有理智。 林清安的笑容凝固在脸上，逐渐变成苦涩。 他现在特别像那种不体面的前男友，一腔痴心完全付诸于自我感动。 蓝溪说今晚不回来吃饭。 这是什么意思？她不要这个家了吗？ 林清安发觉他突然看不懂中文了，刚才洗碗时有多喜悦和期待，此刻就有多生气和失落。 莫名的恐慌感袭来，好似他双手空空，变成透明，再也捉不住任何东西。 无穷无尽的不安和临近深渊的失重让他喘不过气，要不是小荔枝的喊叫声，他恐怕会陷入困境永远找不到出逃口。 蓝溪，你好样的，你都不回家了。 他这么差劲的吗？ 30-40 第31章 31 他是玩物。 “拜拜小随, 路上小心点哦。” “拜，早点睡，晚安。” 随夕解开车门的锁, 让她不要忘记后座的东西。 “哦对对对, 还有买的礼物。” 蓝溪看上去心情不错, 抱着一个小礼盒护在怀中，挥手，然后目送对方离开。 随夕从后视镜看到她还站在单元门口等着, 于是亮了两下照明灯，作为最后的告别。 直到车子拐弯，彻底消失在蓝溪的视线。 蓝溪转身上楼，不太灵敏的声控灯今天居然全程亮着，一直到她上了两层楼梯都没有灭掉。 这个点他们应该都睡了, 她就没有敲门, 从包里拿出钥匙, 另一只手举着手机, 试图三秒开打开。 “三、二、一！” 进门的一瞬，没想到柔光倾洒她的头顶。 “你还没睡？” “小荔枝呢？” “睡了。” 蓝溪脱去外套, 包放在门口的柜子上, 错过男人薄厉的表情, 瞳孔漆黑，唇边挂着讥诮的笑, 全身散发危险的气息。 蓝溪迟迟没来客厅，她护着手里的小盒子，有心虚的嫌疑，故意避着林清安的视线逃到卧室去，在对方眼里, 她定然做了对不起他的事。 林清安的心霎那间凉丝丝，整个人跟浸泡在冰块中差不多。 年轻女人跟丈夫大吵后，在外潇洒，深夜归家，看上去什么事都没发生，实则这才是心寒的体现。 不是他多想，实在一切太巧合。她是不是对这个家失望透顶，才不想回来，也是，家里哪有纸醉金迷的花花世界有意思。 他想去问个清楚，还能不能好好过日子了，为什么不能解决矛盾，奈何他没有立场。 不仅是外人，还是他们自己，都没把几块钱的结婚证放在眼里，因为他们间不含丝毫感情，促成这段关系的开始只是一场荒谬的邂逅。 林清安靠在沙发一角，面上疲惫，上身着的那件白色短袖正中央有几块指甲盖大小的黑斑，跟蓝溪的深色衣服放一台洗衣机脱水染色而成，他的衣服皱巴巴的。 明明他们的生活各方面如同莲藕般连带着细丝，应该越来越亲近才对。 眸中的愠怒却在蓝溪出来那一刻被水浇灭。 她笑嘻嘻，没正经地说：“怎么还不睡？等我吗？” 为什么她能保持如此坦荡，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是无心还是有意，是真情还是伪装，他分辨不清。 表里不一说的就是她吧。 林清安眼睛不离手机，然而魂早就飞到十万八千里，“还不困。” 蓝溪点头，“我倒是很困了，你洗过澡了吧？我去洗澡。” 林清安淡淡地说：“是的。” 蓝溪先是倒了杯水解渴，再去阳台拿衣服，摆在沙发上认真叠好，所有行为在林清安眼里就是挑衅。 之前每一天她的衣服都由他晾晒、取下、叠好，唯独今天没有做。 她也一定看穿自己的想法，两人都心中有数地未戳破事实，这是一场无声的硝烟。 即刻，林清安浑身像是炸毛一般，戾气颇重。 他启唇：“你晚上去哪里了？” 蓝溪嘴里哼着歌，她越是高兴，林清安越是低气压。 两人之间有一堵无形的墙阻隔。 她跟他在一起时从未如此开心过，这是份如同背叛的难过，他被强行逐出这场游戏。 “出去吃饭了。”还给你买了礼物，蓝溪心里暗道。 她面上不显神情，无事人的样子，仔仔细细叠着浴巾跟衣服，没细究这个点为什么它们还在阳台上。 “吃的什么？” “火锅。” 她回答得顺畅，像是提前排练好一样，林清安冷笑：“你的日子倒是过的好。” 蓝溪听不出讽刺话，顺着往下说：“放心，我以后会过得更好的。” 林清安实在听不下去，抬起屁股走人。 蓝溪话都没说完呢，只觉得今天荔枝爸爸真奇怪，她还想说：“你也会越过越好。” 那么着急回房，难道是困了？ 没空去思量更多的事，她关掉客厅所有灯，也回到卧室。 洗过澡躺在床上，肌肉的酸胀感得到缓解。 今天的被子香喷喷、软绵绵的，还有一股阳光的味道，她猜想是林清安换过了，看来今晚能睡个好觉，蓝溪捏着被子边边，嘴角轻轻翘起，闭上双目。 而旁边的某个男人，再次陷入失眠的困境，一只手臂枕在头下，他注视着黑秃秃的天花板，眼睛半晌都没眨一次。 …… 待数到第三千三百八十只小羊，寂静的房间传出闷哼声。 只能是林清安发出来的，听上去很痛苦的样子。 哈哈，确实也差不多了。 蓝溪的睡相一如既往“妖娆”，总摆出意想不到的姿势，有几次林清安的脚还碰到过她的头发，让他差点误会这个唯物主义的世界。 今天呢，蓝溪倒没闹出什么灵异事件，不过在林清安快睡着的时候，一巴掌拍到他的小腹，差一点点，就差那么一点…… 她的手方向感可真好。 没过多久，蓝溪整个人贴过来，身上的被子竟无影无踪，不用细想就知道又被她踢去地上，林清安心疼下午刚换的被套，又脏了。 尽管房间有充足的暖气，但蓝溪喜欢热腾腾的感觉，死命抱着林清安的胳膊，并且妄想抢来他的被子。 私人领域极强的林清安不会大方让出被子，右手同样紧紧抓住被角，手肘推搡蓝溪，让她到一边去。 睡着的人力气不小，双手双脚贴在林清安身体上，搞得像是禁锢住林清安，让他无处可逃。 最后，他终于认栽，喘了口粗气。 头一扭，对上黑暗中蓝溪的脸，两人间没有距离，鼻尖是清甜的香气。 只要他的头再移动五厘米，就能吻上她的额头。 他差点就这么做了。 今晚月光很温柔。 ……- 蓝溪发觉最近的林清安非常怪异，跟她说话要么频繁走神，要么当作没听见，还不看着人的眼睛说话，这不是没礼貌么。 她很生气，决定好好治他一番。 清晨，林清安做了喷香的蔬菜饼，两人利用碎片的早餐时间进行育儿会议。 等过完年，小荔枝也快一周岁了，蓝溪打算实行分房睡制度。 也就是让女儿单独睡一个房间。 林清安站出来第一个反对，坚决不同意，“不可能的，她太小了，还是女孩子，我不放心。” “女孩怎么了，勇敢的女孩就应该从小独立。” “她半夜哭怎么办？生病怎么办？你确定要赌这些不确定因素？” 林清安肉眼可见的紧绷，眉头紧皱，索性搬张椅子坐她旁边，看她吃饭。 “这些我都考虑过，我们装个高级点的监控就行了。”她回答，仔细观察他的眉眼，发现小荔枝与他只有一分相像。 “监控”两字触到林清安的底线，随即他的态度更加强硬，说什么都不答应。 “你还想在女儿房间装监控？那请问你要装到她几岁？难道等她未来上学你还要监视她吗？” “你那么激动干嘛？我很闲吗我一天到晚监视她。” 蓝溪不乐意被人吼，脸色有点挂不住。 “抱歉。”他道过歉，认真分析利弊：“一岁还是太小了，我不信你真的忍心让那么小的宝宝一个人睡在房间里，而且，我们家目前也没别的房间了。” 蓝溪自动忽略前面的话，回复后面：“我以后可以在客厅办公，书房腾出来给宝宝设计成儿童房。” 她的脑海中已然浮现许多可爱的房间设计图。 她铁了心培养小荔枝的独立能力。 “人生的路要自己走，我希望她能变成勇敢的女孩，当然，如果她需要我帮助的时候，我当然不会吝啬所有资源。” “她一定很开心拥有属于个人的房间。” 蓝溪倏然与林清安目光对接，传递笃定的态度，做出两个人都没料到的动作。 她扇了下对方的脸。 哦不是，她本来想抚摸林清安的脸的，一不小心，幅度过大，手掌与脸颊相贴，“啪”一声，林清安懵了，蓝溪也懵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林清安捂着半边脸，幽幽看着她，“你是不是想扇我很久了？你成心的。” 蓝溪这下有八百张嘴都说不清，早饭都吃不下，双手摆来摆去，“你听我解释，其实我是想抚摸你。” 她干笑几声，双手捧上林清安的脸，眼眸弯弯，“别生气别生气哈，生气是魔鬼。” 道理她都知道，结果每次她生气最多。 “摸够了没有？” 蓝溪跟上瘾差不多，在他脸上揉来揉去，“逼迫”两人对视，说：“你最近真的没礼貌，跟人讲话怎么能不对视呢。” “作为惩罚，你必须赞同我刚才那个提议。” 这根本就是通知了。 一夜没睡好的缘故，林清安脑袋一片混沌，不知道她在说啥，甩开她的手，“啧，疼死了。” 她的手落下来，带来一秒钟的静电，差点没把林清安电死。 男人的双颊有点红润，似发了烧，看着怪可爱的，蓝溪“噗呲”笑出来，有趣。 林清安已经不想与她共处一室，简直太他爹的羞耻，难道这是对他的惩罚吗？ “你吃完没有？吃完赶紧走。” 林清安拿上她的外套等在门口，准备送走这尊大佛，口动倒计时：“你马上就要迟到了。” “再不走，你只能再等一班地铁。” 天，听到这种话跟催命差不多，蓝溪果然加快速度，白眼翻到天上去，说了句不切实际的话：“希望有朝一日能坐到你买的车，这样我也不用挤地铁！” 林清安微笑：“好的。” 真会敷衍。 上班之前，蓝溪先去跟小荔枝打了招呼，经过林清安时，她玩心大起，弹了下他的脑门。 “再见！记得买车！” 林清安捂着额头，呆了好几秒，失笑一声，心想，他真的快沦为她的玩物了。 第32章 32 “我结婚了。” 蓝溪刚到公司就被委任外出采风的工作。 采风？这跟她一个小小策划员有什么关系？而且外面的天怪冷的, 还真不想挪窝呢。 但顶头上司的话不能不停，蓝溪皱鼻子，椅子都没坐热乎呢, 又要理东西出去, 下午她大概也不会回公司, 到时候直接回家。 蓝溪站在公司门口等，听说还有美术部的两个小姐姐一起去，她帮忙拍照、记录要点。 十二月的天很冷, 风刮在脸上如刀割，蓝溪后悔没有戴条围巾出门，只得拉起帽子，脸埋在高领毛衣中。 她的围巾貌似被林清安洗掉了，不知道干了没, 蓝溪在备忘录中打字：明天一定要戴围巾。 等了许久, 金灿灿的阳光从云层穿过, 给世界带来一丝明亮。 顿时, 她的心情也好很多。 “怎么还不来。” 她索性蹲下来，闭目养神。 此刻过了上班打卡时间, 公司门口的行人愈发稀少, 风呼呼地吹, 落叶沙沙地飘舞。 “叮——” 汽车喇叭的声音把快要睡着的蓝溪惊醒，她打了个哆嗦, 茫然地抬头向前看，一辆黑色的xx映入眼帘。 她没当回事，别过视线，心想她们怎么还不来，真冷。 直到面前那辆存在感极强的车降下副驾驶的窗户, 蓝溪从中看到熟悉的面孔。 “旷总？” 蓝溪心底的烦闷大于惊讶，起身站起来，弯腰揉了下泛酸的膝盖。 他咋在这？ “上车。” 对方歪嘴笑着看她，耍帅似的眨了单只眼，当着蓝溪的面戴上墨镜。 “我等同事。” 两个人都在各说各的，蓝溪压根没听清楚他的那句话，疏远地站在原地，没有上前一步。 “是不是何总派你去茗荫地考察的？” 她怀疑地点了下头，总有不详的预感。 “就是我让她这么通知你的。”旷也吊儿郎当地嘻嘻笑，蓝溪顿时升起一股无名火。 合着她吹那么久的冷风全是这人的恶作剧？ 她想骂人。 蓝溪安静地不说话，想听对方还有什么馊主意。 “走，上车，我们去工作地点。” 蓝溪再也不会相信他，之前莫名其妙加她wx，她说想涨工资的事情都没得到解决，现在又是干嘛。 “还有美术部的同事。” “她们已经过去了。” 旷也刻意拉下外套拉链，露出精致锁骨，和隐隐若现的纹身。 “我们一起去工作吧。”他说。 蓝溪鄙夷地看了一眼，愈发来火，一言不发地打开车后门，一脚踏进去。 “咳咳！” 接触到刺鼻浓郁的香水味，她立马咳嗽，用手捂住口鼻，样子要多嫌弃就有多嫌弃。 旷也不至于这点眼力见都没有，默默调低空调，讪讪地摸鼻子，出发前还臭美地照了下镜子，对今日装扮很满意。 就是不知，蓝溪会不会喜欢。 蓝溪不喜欢！ 她讨厌有纹身的男人！更讨厌喷浓香水的男人！ “你在外面等很久了吗？”旷也找话题聊。 蓝溪坐在后面更像大小姐，语气淡淡的：“不久，也就半个小时。” “不好意思啊，我来迟了。” “怎么会呢，旷总日理万机。” 嘴上这么多，实则白眼已经翻到天上去。 她突然特别想念林清安，至少后者全身上下干干净净，常年也只会散发沐浴露和洗衣液的香气，有让人抱住的冲动。 旷也在想用什么方法让蓝溪坐到副驾驶来，实在是目前的情况，他太像对方的专用司机了- 到达目的地，蓝溪确实在棚子里看见美术部的两名同事，她走过去打招呼，二位竟然吃惊地说：“小溪，你怎么来了？” “啊？你们不知道吗？我也是活动的人员之一啊。” 她亲眼所见同事们互相对了个眼神，道：“奥～这样啊。” “小溪，你先休息着，我们去取景啦！” “好。” 蓝溪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想来想去也不懂自己一个门外汉来凑什么热闹。 但能摸一天鱼也不错。 她捧着杯热可可，观赏远处工作的人员，喝一口饮料，甜滋滋的味道在口腔炸开，真不错。 反正闲着也是无聊，蓝溪拿出手机对着杯子拍照，还有桌上一盆新鲜的仙人掌，小巧可爱，非常应冬天的景。 咔嚓咔嚓拍了一大堆，等到修图时，她发现好几张照片的左上角出现一个人手指的一截，她无语道：“谁的手，好想剁了。” “蓝溪，在干什么？” 她的目光从下往上移动，至对方右手某个手指上一枚熟悉的素戒后停下，她开始变得厌倦和不耐烦。 “不在干嘛。” “咖啡好喝吗？” “不好喝。” 蓝溪刚说完就饮了一口热可可，表情可不像不好喝。 旷也有点挫败，面上好似在懊恼，很快他调整状态，从蓝溪的穿搭入手，赞许道：“你的衣服很漂亮，很衬你今天的妆造。” “谢谢，我素颜。” 她没撒谎，她就涂了个润唇膏。 打工人哪有不疯的！谁能天天上班还带全妆啊！ 旷也张大嘴巴，眼中尽是兴奋的光芒，“这就是所谓的天生丽质？你的皮肤不错哦，不化妆都很美了。” 这货总算说句中听的话，“我知道。” 在讨厌的人面前，没必要那么谦虚。 旷也又在没话找话，看中她挎包拉链上的兔子挂件，用手指了指，不要脸地说：“可以送给我吗？” “不可以。” 她咬字极重。 开什么玩笑，这只小兔子跟小荔枝的兔子玩偶是配套的，她怎么可能送人。 “那真是太可惜了。”旷也耸肩。 蓝溪喝完一杯饮料，找借口：“去一下洗手间。” 其实她就是不想跟旷也待在同处地方，恰巧来的路上她发现一家玩具店，决定买点玩具回家。 之后，旷也一直坐在蓝溪的位置上，等半天也没见到她的人影，不免着急，他发了wx对方也没回复，忍不住质问自己，是不是太心急了，把她逼得太紧了。 的确，蓝溪不是一般的女人，低级的泡妞手段配不上她。 正思忖着，手机来电，是好友。 “小旷总，出来浪，城东的新酒吧你还没去过呢吧？” 旷也嗤笑，“没空。” 他烟瘾挺大的，此刻按耐不住抽根烟，但身上没有，只好作罢。 “你干嘛呢？出来玩还没空。” “老子忙着追女朋友呢。” “哟，您还真整上办公室恋情了，哪家姑娘那么倒霉被你看上。” “滚滚滚，盼我点好行不，不说了。” 他眼睛瞥到蓝溪提着一大袋子进来，立马就要挂断电话，好友咆哮：“带出来一起看看！” 旷也把玩着手机，呵呵想：哪能带给你们看。 “蓝溪！” 画面一转，他招手让蓝溪过来坐。 蓝溪：“……”本来想装看不见的。 “你去哪了？” “没去哪。” 凭什么跟你汇报行程，蓝溪无语，就连林清安都不会管东管西，给她隐私和尊重。 “看不出来你还挺童真的，买那么多玩具，可以送我一个吗？” 堂堂公司大老板，张口闭口就是问员工要东西，像话吗？ 蓝溪的“不给”正到嘴边，话锋一转，她说：“不好意思旷总，少一个玩具我女儿就会哭的。” “你什么？” 旷也眼皮直跳，抠了抠两只耳朵，眉目透露着不敢置信，脸上出现裂痕，他应该是听错了。 “请问——你的女儿…是小猫还是小狗。” 蓝溪满脸写着“你有病吧”，“我女儿是人。” 旷也的三观仿佛受到崩塌，他还是不死心地问：“你领养的吗？” “我自己生的。” “你结婚了？”他快把牙咬碎。 “对啊，您不知道？” “大家都知道？” “对啊。” 蓝溪拍了张玩具的照片发给林清安，没看见他的表情，她打字：【今天没有骗人，我真的给宝宝买了好多玩具！】 林清安在忙，没回。 蓝溪这才注意到身边人的气压不对劲，能冻死个人，脸上不复嘻嘻哈哈的表情，嘴唇翕动，看不懂说的什么。 能造成对方情绪波动如此大的原因，除了公司破产，她想不出其他。 “你怎么能结婚？你还生了孩子？” 这句她听到了。 “有什么问题吗？公司没说员工不能结婚生子吧？” 蓝溪抓抓头发，如果真的不允许，那她又要换份工作了。 旷也点头，比起暗恋未果，更悲伤的是，他觉得自己受到欺骗，愤怒大于难过。 “你的婚戒呢？”比想象中还要沉着的语气。 蓝溪不想回答了，认真说：“旷总，这是我的私事吧，希望您能尊重我的隐私。” 她再不制止，对方是不是就要打听自己老公了，真神经一个人。 果然天底下没有好老板。 旷也受挫太深，垂着头，不敢去看蓝溪的眼睛，说不失望是假的，明明他计划了两个人的未来，甚至想好以后在哪个城市定居，每年去哪个国家游玩，他能把天上的星星月亮都摘下来送给她。 却得知，其实你喜欢很久的人是个有夫之妇？ 道德伦理和强势的邪恶力量双重作祟。 抢过来。 他的大脑传递这个信息。 “那个…他对你怎么样？” 林清安的消息来了，蓝溪忙着回复，就没应他的话。 旷也苦笑，原来好几次听她打电话喊的“宝宝”，是真的宝宝啊。 第33章 33 壁咚 “不好意思旷总, 可以让一下吗？我要跟女儿视频了。” 旷也如同晴天霹雳，难得好说话，点了下头就走了。 蓝溪安心地跟林清安视频, 两只手拿着手机, 找了个好看的角度, 她才开始说话：“宝宝呢，给我看看宝宝。” 林清安：“宝宝在玩。” “你有没有告诉她我买了好多玩具。” 她兴奋时诠释了什么叫眉飞色舞，眼眸亮晶晶的, 想听赞赏的话。 林清安永远不会让她失望，“哇”了一下，“这么厉害，宝宝看见了一定会很高兴。” “不过……现在还是不要给她看了。” “为什么？”她不解。 “你当面送给她这个惊喜不好吗？她会更喜欢你的。” 蓝溪讶然：“你喜欢惊喜？” 林清安挑眉，好以整暇地看着她, “怎么？你要给我准备惊喜？” 她不显露真正目的, 继续问：“你说嘛, 喜不喜欢？” “喜欢。”谁会不喜欢惊喜。 从小到大经历太多惊吓的事, 还从未体会过惊喜的快乐呢。 蓝溪要成为他的第一次吗？ “好吧，那我先不给宝宝看, 我就跟她打个招呼, 你手机移过去。” 林清安乖乖照做。 …… “宝宝要听爸爸的话哦。” 旷也躲在墙角, 清晰听见蓝溪说的话，还有手机里那个男人的低笑声。 他们看上去貌似真的很恩爱。 不对, 蓝溪的手上都没戴过戒指，真正相爱的两个人怎么可能不戴戒指。 旷也自我欺骗，他们早晚会离婚。 忽然，他像疯魔了般，迫切想看清那个男的真面孔, 大喊蓝溪的名字。 “谁在叫你？” 林清安比蓝溪更早听见异样声音，属于男人的第六感崛起，往她身后看去。 蓝溪及时扣下手机，两个男人都不懂她的动机，林清安的画面一片漆黑，正酝酿生气。 旷也的笑容落下，他径直走来，“在跟女儿视频？” 蓝溪很注重私生活，全公司的人，她也只给鱼艾看过小荔枝的照片，她不是大张旗鼓的人，面对旷也，当然更不会大方地亮出老公和小孩。 “是。” “几岁了？能给我看看吗？” “一岁不到，她认生，看到你会哭的。” “那可真是太遗憾了，希望以后能见见，你长那么漂亮，宝宝也一定很可爱。” “谢谢。” 对方神态的转变，还有故意拉近跟自己的距离，蓝溪不得不多想，大老板不会是对自己有意思吧。 不说她有没有结婚，就算她单身，也看不上幼稚的弟弟，而且她讨厌纹身男，这条硬性要求直接打死旷也。 最重要的是，她结婚了呀，虽然是不掺爱情的婚姻，那也是两张合法证书，她一个道德感极高的人，不会做对不起老公的事情。 她郑重地说：“旷总，我已经结婚了。” “哦？” “我们应该保持距离，嗯——各个方面。”她的话够直白。 旷也哂笑，手臂搭在她的椅子上，痞气地靠近，说：“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什么？” 蓝溪眉头紧锁。 旷也今日心里受伤太多，说话说一半戛然而止，先行一步离开。 留下云里雾里的蓝溪对着地板发呆。 这一刻她在想：她不会被炒鱿鱼吧？ 举起腿上的手机，早已黑屏，蓝溪看见林清安在三分钟之前就挂断视频，差不多是在她向旷也坦白结婚的时候。 不知道他听见多少。 蓝溪装起手机，没有一个解释，心大地拿上本子去工作- 出租屋，林清安顶了顶后槽牙，眼里似乎快要迸发出火焰，恨不得把手机摔了。 但一想现在的他是个穷光蛋，于是止住这个幼稚的举动。 好好好，现在当着他的面都有狗男人来勾搭他老婆了是吧，他恨自己为什么不会开火箭，这样就能迅速到达蓝溪的身边，顺便打那男的一顿。 “你长那么漂亮，宝宝也一定很可爱。” 这句话如同恐怖童谣，听得林清安直犯恶心。 当时视频到一半，蓝溪突然放下手机，出声孔蹭着她的毛衣，所以蓝溪跟别人打交谈声他听得不真切，唯有这句，清清楚楚。 撬墙角撬到他眼前来了是吧，下一步该怎么做，是不是想怂恿他的妻子离婚。 “不可能！” 他把自己气个不轻，胸脯大幅度起伏。 小荔枝玩游戏正起劲，被犯病的爸爸吓到，她立即扔掉玩具，哼哧哼哧爬到爸爸眼前，奶奶地喊“papa”，双手扶着栏杆，歪头去看他的表情。 不会哭了吧？ 爸爸需要她的安慰。 小荔枝不带任何犹豫地搂住林清安的脖子，嘴里“振振有词”，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就当她在安慰老父亲了。 林清安抱住女儿，重回自信，他还有个女儿，一手养大的小荔枝，如果真到离婚的那一步，那他只能采取极端手段，用女儿捆住她的心了。 想不到自己还有这么孬的一面，他气笑，在小荔枝脸颊亲了一口，问她：“宝宝，你妈喜欢什么？你爸要追她了。” 小荔枝咬手手：“……” 她怎么知道。 …… 蓝溪提前下班，从茗荫地打车回家，手里提着一大袋子玩具。 刚走上二楼，她久违地看见门被打开，飘出菜香味。 “这么冷的天，门开着干嘛？” 人还未进门，声音已经传进林清安耳朵里，他好像得了一种病，暂称“蓝溪综合征”。 患者只要一听见蓝溪的声音，看见蓝溪的人，就会不知所措，身体响起警报闹铃，而且身体锁骨以下的部分泛红。 林清安始终背对她站在厨房，打开水龙头，试图利用水流的声音盖过心脏砰砰跳动。 “那你关上吧。” 洗了把冷水脸，理智回笼，他走出去接过蓝溪手上提的东西，准备消毒。 洁癖的毛病这辈子都改不掉，就算如今意识到内心对蓝溪的感情不一般，他还是不能忍受她身上带回来的细菌。 “去洗澡吗？衣服给你拿好了，就在床上，吹风机我放在卫生间左手边的第二个抽屉里。” 见对方搓动双手，他蹙眉：“很冷吗？” 蓝溪点头。 林清安了然，“围巾洗好了，在柜子里，你明天别忘了戴，还有配套的手套帽子。” “我戴个围巾就行了。”蓝溪很满意这种不用自己动脑，已经有人帮你做好一切的结果。 “今天做什么吃的？好香啊。” 林清安牵起唇角，喉结微微滑动。“做了你爱吃的。” 蓝溪稀奇：“你知道我最爱吃什么吗？” “饺子和牛排，蘸着咸咸的酱。” “错！我才不爱吃嘞！”蓝溪头一扭，走进卧室洗澡去了，没错过身后男人的疑惑：“不喜欢吗？以前不是喜欢的？” 闻言她扬唇一笑，心想：猜对了，我确实喜欢牛排配饺子，现在还一直喜欢。 不承认是因为怕他太骄傲。 卧室床上整整齐齐放着她要穿的衣物，除了内衣，她需要自己去拿。 蓝溪满意地笑着，今天的林清安对自己还不错，那就少气一气他吧- 吃过晚饭，蓝溪坐在椅子上不想动弹，看着满桌狼藉，特别是小荔枝的宝宝餐桌上东一粒米西一粒米，她一个头两个大。 不想洗碗。 蓝溪心生一计，亮出两只白皙的手，“喂，林清安，你看我的手。” 他也不想动弹，问：“怎么了？” “冷得冻僵了。” “我看看。” 林清安摸上去，还摩挲两下她的手指，触手细腻，虽然不如夏天的温度，但根本谈不上冻僵二字。 “你骗人，还没僵。” “是不是又不想洗碗？”他早就看透她的想法。 蓝溪眨眼，彩虹屁拍起：“哎呀，你真聪明，这都知道，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吧！” 林清安假装不领情，一副“没得商量”的样子，“快去洗，我已经帮你洗过这么多回了，你自己算算，欠我几次。” 蓝溪把面前的碗推远，双手托着下巴，比成花朵的模样，笑说：“我累了，你洗好不好？我们不是一家人吗？分那么清楚干嘛，你说是不是？” 在林清安眼里，这不是撒娇又是什么。 他承认，这几句话成功取悦了他。 “这时候就把我当一家人了？上午视频的时候那男的谁啊？” 不经意间问出困扰良久的话。 只要有人帮蓝溪洗碗，她什么都愿意说，“大老板啊，我跟你说过的，他年纪轻轻开了这么大一家公司，厉害吧？” 林清安不高兴，蔑视地说：“也就那样。” 他是一颗酸酸的柠檬，后悔喝了那么多蓝溪带回来的牛奶。 “他很帅？” “一般，是挺多小姑娘喜欢的类型。” “你也是小姑娘。” “什么？”她没听清。 “没什么。”林清安别扭地问，说话断断续续，“那什么…你觉得我跟他，谁更帅？” 蓝溪开口前，他呼吸一窒，死死盯着她的嘴唇。 “当然是……” 快要听到结果，林清安不动声色地咽了咽口水，抿唇。 他超在意的。 可是下一刻，该死的电话来了。 蓝溪接上：“喂—— ” 林清安无语地闭眼，像一颗枯萎的小草，看上去可怜巴巴。 “好的，我明天还是去那个地方吗？” “……” 她在说工作上的事情，林清安主动收拾碗筷，降低存在感，不打扰她。 一通电话很快打完。 蓝溪跑来厨房，金鱼脑袋的她已经把谁帅这件事情忘在脑后，她只知道林清安帮她洗了碗，“谢谢你，好人一生平安。” 林清安忽然转头与她对视，手指滴着水珠，分辨不出神色，“就这么答谢我？” “那你要——” 话未说完，他往前走，将蓝溪逼到角落里，眼底晦暗不明，一只手撑在她头顶的柜子边沿。 强行对视三秒。 “你说我要什么？” 第34章 34 落泪的林 “你说我要什么？” 四目相对, 缠缠绵绵，缱绻难耐，拉扯出紫粉色的火花, 呲啦呲啦。 心跳漏了一拍。 短短几秒像过了整个世纪, 道不明的气息萦绕两人中间。 有人说, 当你特别喜欢一个人，就会闻见ta身上的香气，这是基因的选择, 也只有你能闻到。 宿命感的存在总是令人潸然泪下，盯着那双与自己形似却神态不同的桃花眼，林清安罕见地湿了眼眶。 说不清楚的喜欢，莫名让人难受，是烟花绽放过后面对黑寂天空的怅惘。 他是想吻上那双好看的眼睛, 但不敢。 怕这么做了, 会换来一张离婚证。 他的眼里, 蓝溪是很会伪装的人, 她可以对任何人甜心蜜意，他不是她的唯一选择。 “你的眼睛怎么红了？” 她伸出右手盖上他的眼睛, 一片滚烫, 温度高得吓人。 “发烧了？” 林清安摇头, 浅浅吸了下鼻子，手背蹭上去, 说：“洗洁精进眼睛了，有点酸。” “你还好吗？”蓝溪惊呼，从被他包围的区域退出来，扯了张纸巾，递给他, “要不擦一下吧。” “你给我擦。” 蓝溪满足了他的小要求。 “看不出来你的眼睛还挺大的。” 蓝溪垫脚，视线定格在他泛红的烟眼尾，纸巾折成一个角然后擦去沁出的泪水，林清安自始至终都没眨一下眼。 他在数对方的睫毛根数。 许是蓝溪的动作幅度过大，好几次纸巾戳进林清安的眼球，这回流下生理泪水，似断了线的珍珠，没有任何预告地，蓝溪亲眼见它们落在手背上。 应该不是错觉，他看见蓝溪的神色更加兴奋，好像在对待一件玩具，她一碰，玩具就会流泪，哭的样子还贼拉漂亮。 “你是水做的吧，那么多眼泪。”她调侃。 林清安哭也不是，笑也不是，推开蓝溪，手背随意蹭蹭眼皮，重新回到厨房的水池洗碗。 “不要我擦了？你眼睛还舒服吧？” “只要你不欺负我，我就舒服。” 蓝溪“啧”了一声：“话别说这么难听。” “可是事情就是这么难看！” 蓝溪摊手，不知他怎么又闹脾气。 她太累不想哄，那就陪小荔枝玩玩具吧。 …… “宝宝的眼睛在哪里？” “鼻子呢？鼻子在哪里？” “宝宝真笨，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呀？” 蓝溪手把手握着小荔枝的手，教她认识五官，蠢萌蠢萌的宝宝以为妈妈在跟她做游戏，只会咯咯地笑。 蓝溪发现，鼻子是小荔枝的开关，只要一用手指触碰她的鼻子，小孩就笑个不停，双眼放亮，还拉着蓝溪的手往自己小鼻子上点。 “你的眼睛真是随你爸了，都大大的。” 她从置物架上拿下来几张水果卡片，一一摆在女儿的面前。 对能吃的东西，小荔枝可谓是无师自通。 智能卡片很高级，点击开关就能发出声音，中英文随机切换，末尾有单词的造句。 “宝宝苹果在哪里？” “啊！” 小荔枝跟着机器一起喊“guo”，发音不标准，但她是知道苹果的。 “guoguo” 两只小手捏着苹果的卡片，她太爱苹果了，光是看着图片就能流口水。 “香蕉在哪里？” 小荔枝心心念念全是苹果，不舍得撒手。 “宝宝找一下香蕉，现在把苹果放下来。” 她不听，她就要苹果。 蓝溪觉得好笑：“这么喜欢苹果呀，早知道当初就给你起名小苹果了。” “苹果哪有荔枝好听。” 这时林清安走来，他刚洗好碗，顺手从抽屉里掏出护手霜，挤了一点在手背上，然后抹匀。 买湿纸巾送的廉价护手霜，味道却出奇地好闻，不浓也不熏鼻，蓝溪坐在围栏里都闻到了，抬手：“给我抹点。” 林清安抛过去，手放在鼻子下面仔细嗅着，确实香。 一家三口的品味都差不多，小荔枝很喜欢彰显存在感，见爸爸妈妈在说话终于忍不住哇啦哇啦大叫，眼巴巴看着那管护手霜，吵着要拿过来。 蓝溪可不敢给他用，抹完立马让林清安收起来，假装什么事情都没发生，抱起小荔枝，“妈妈带你去吃好吃的。” 林清安听到后制止：“别，她晚上吃了很多，不能再吃了。” “这样啊。”蓝溪一脸歉意，“那就不吃了，宝宝，我们要听爸爸的话。” “是的，都要听我的话。” “我就说说你还当真了？”蓝溪无语，反正她不会听话，她永远一身反骨。 “当真了。”油盐不进。 蓝溪陪小荔枝玩了好久，原因就是想让她赶紧消化晚上吃的饭。 她跟林清安前段时间刚喂女儿吃人饭还没经验，不管不顾就把辅食往她嘴里送，小荔枝又是个贪吃的，喂多少吃多少，加上睡前还喝了一大瓶奶，半夜就吐了，那叫一个可怜，吐得稀稀拉拉的。 林清安联系之前的儿童医生，才知道喂饭要适量，小孩子不懂难道大人跟着白痴吗？哪个宝宝能吃一碗的米糊，他们实在是胡闹。 从那之后，林清安就特别注意小荔枝的饮食，首先是干净，其次是适量，最终营养要跟上。 虽然平日里蓝溪带小孩不多，但不是会溺爱的人，通常把小荔枝惹哭的也是她。 “你去给她洗澡吧，我要跟小随视频了。” 蓝溪通知他。 林清安没有怨言，提起小荔枝的衣服，再抱她入怀，进卧室洗澡。 蓝溪甩手掌柜当习惯，除了上班这件事要亲力亲为，其他的能扔给林清安就扔给他。 她只喜欢陪小荔枝玩，至于生活起居方面，当然要交给男人去做- 第二天的工作依旧在室外进行。 蓝溪从家里打车出发，站在草坪上，环顾四周匆忙的工作人员，心中一喜，总算没见到旷也那货。 今天工作跟昨天有些不同，她作为临时助理的身份协助摄影老师给代言的明星拍海报。 游戏还没发行，代言人倒是请了三位，公司当真财大气粗。 草坪的网格外，还有粉丝举着大炮拍照。 从前蓝溪还在那个圈子时，也见过国内外炙手可热的明星，所以她不觉得有多少新鲜感。 比起看明星，她更在乎中午吃什么，希望有她爱吃的菜。 “小溪，可以麻烦你去通知一下辉哥进场吗？该到他了，我手上有事离不开。” “当然可以，他的休息室在哪？” “A808。” “OK！” 蓝溪最喜欢跑腿的活，不用被盯着，而且还能动起来暖和身体。 A808，她在心底默念，乘电梯上楼，然后找到房间门牌号。 敲门。 “你好，请问李辉先生在里面吗？” “有什么事情吗？”听上去像是中年大叔的声音。 “导演那边说可以拍摄了。” “好的，我们马上来。” 蓝溪猜想说话的这个应该是李辉的经纪人。 “……” “哥，你怎么不让她进来，我想看看旷也喜欢的人长啥样。” 李辉跟刚才出声的男人说话。 方才他本想开门的，被经纪人制止，对方比他妈管得还多，非说是什么私生饭。 他早调查清楚蓝溪的声音跟长相，从猫眼看过去就是她，长得挺别致的一女孩，怎么就结婚了呢。 可怜了他兄弟，哎。 昨天刚跟旷也通过电话，上午人还正常，下午跟死了一样，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他好兄弟喜欢谁不好喜欢结了婚的女人，真稀奇呢，他马不停蹄赶过来，就为了见见庐山真面目。 李辉也是个富二代，脑袋一热跑来娱乐圈当明星，演了几部电影和电视剧，大把资源用都用不完，有圈内太子爷的称号，性格也很傲气。 “你怎么知道她没有别的想法，为了你的安全，谨慎为主。” 李辉懒得跟他说话，这女人连旷也都看不上，还能看得上他？ 五分钟过后，他跟经纪人下楼拍摄。 起初蓝溪还对这种工作挺感兴趣的，站在一旁凑热闹，慢慢开始觉得无聊，看着一堆人就伺候一个爱装逼的大明星，墨镜不舍得拿下来，拽得二五八万，双手玩手机，也不配合妆发小姐姐。 她露出厌恶的表情，心底更加看不起没实力满嘴脏话的流量男明星，而且长得根本没网上吹得那么帅，到底是谁在喜欢这种没礼貌的人。 蓝溪看不下去，摇摇头抱臂离开。 “辉哥，咱们开始吧，早拍完早收工。” 导演一大把年纪，就差点头哈腰，但李辉依然玩手机玩个不停，后来还是经纪人上来收手机他才消停。 前一组照片拍得很烂，等他彻底进入状态，才堪堪出几张能看的照片。 蓝溪跟另一位工作人员评价说：“可怜后期了，修图都得修一会吧。” 打工人都太不容易了，毕竟把野鸡p成凤凰还是有点难度。 “谁说不是，今天都算好的了，我以前跟过他的通告，磨蹭得不行，相机都摔坏好几个。人家是真的大牌，进娱乐圈就是来体验生活的，谁不敬重几分。” 蓝溪面色复杂。 “嘿小溪，我跟你说件事你别告诉别人。” “你说，我嘴巴很严。” “有人实锤过，李辉跟旷总是好友，所以公司才把主代言人的位置给他，李辉在圈里立足绝对离不开旷总的功劳。” “怪不得。”蓝溪眯起眼看向远处。 “怪不得什么？” “哈哈没什么。” 她收起笑容，怪不得两个人都是神经病。 第35章 35 神秘的电话 今天最大的霉运全用在了遇见两个神经病身上。 蓝溪都已经捧着午餐坐在角落去吃了, 怎么还有人来骚扰她。 快到中午到时候，旷也开车赶来拍摄地点，众人欢呼, 先阿谀一阵, 然后哄着他买下午茶, 最后他回到李辉休息室，兄弟两个叙一番旧。 “给你拍这个煞、笔广告真是累死人，你必须请我吃大餐！” 旷也勾起一抹笑容, 拍了下他的大腿，从跟前经过，“你也好意思提要求？” “怎么不好意思？或者，哥们可以帮你个忙。” 他贼眉鼠眼地朝着对方看去，像在密谋不光彩的事。 旷也拿起茶杯轻啜一口, 立即了然。“说来听听。” “用真心打动她。” “用得着你说？”旷也晃晃脑袋, 宛若高深莫测的仙人, 给了他一记毛栗子, “能不能出点好主意。” “让她离婚！”李辉突然激动，手往桌上一拍, 莫名正气起来。 “怎么离？” “只要你能让她更喜欢你, 不就离了。” 旷也讥笑, “你能不能少放点屁？” 李辉摸着下巴，“我今天看到她了, 是挺漂亮，不太好糊弄的样子，你买束花送过去，当着所有人的面，让她感受到幸福。我最懂女人的心理了, 她们就喜欢艳压群芳，从同性那儿获得羡慕的眼神，钱不就是让人羡慕嫉妒的东西？” “真假？”旷也谈的恋爱都属于露水情缘，他还真分析不出来女人的心理，不过对方说的貌似不无道理。 “试试不就知道了，俗话说的好，要想拿捏一个女人就要先捏住她的胃，听我的，等会你买点贵的蛋糕送去，重点是要好看，保证她感动得稀里哗啦。” 旷也这人耳根子软，说做就做，当场拿出手机点花和蛋糕。 身边的李辉够着头过来看，吵着说他也要吃。 旷也在加号那里点了两份。 …… 下一步就到了蓝溪受苦的时刻。 旷也一手提着大蛋糕一手捧着红玫瑰向她走来，其场面不亚于恐怖片吃人的程度，蓝溪差点没能咽下嘴里那口饭，眼神带了几分怜悯，这是看智障的表情。 “蓝溪，想吃蛋糕吗？” 她张口就来：“生日快乐，我不吃。” 旷也深吸口气，放下蛋糕，理了理衣襟，这是面对重要情况才会做出的举动。 “蓝溪，你这么聪明，看来已经发现我喜欢你很久了吧？” “我……” 旷也害怕听见被否定的话，打断：“你先别说，让我说完，好吗？” “你是我第一个真心喜欢的女人，也是我见过最美最漂亮的人，可能你会觉得我幼稚心智不成熟，但这一切都是我考虑之后的结果，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守护你的机会。” “可以吗？” 听完上面的话，蓝溪当着他的面翻了好几下白眼，嘴里咀嚼，丝毫不耽误她吃饭。 只要她不回答，看谁能耗得过谁。 可是，他接下来又说：“我知道你已经结婚，可这并不能成为阻碍我们在一起的理由，据我调查，你老公是无业游民吧，整天待家洗衣做饭带孩子，跟个老妈子似的，你确定下半生要跟这么没用的男人生活？” “真是笑死人了，现在哪个大男人还得靠老婆养啊，蓝溪，你是不是有把柄在他身上，我可以保护你！” 蓝溪筷子一扔，从包里拿出纸巾擦嘴，抬眼严肃地看他，旷也不自觉地咽了下口水，只听到：“这一切不都怪你吗？” 他下意识反驳：“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对呀，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蓝溪站起来，看上去不比他矮，伸出左手露出无名指上熠熠发光的钻戒，露出满意的笑容，“不好意思，我已经结婚了，我跟我老公很恩爱，我们还有个可爱的女儿，旷总你…确定要拆散我的家庭？” “老妈子又怎么了？你看不起谁呢？你以为你自己多厉害？” 蓝溪为他的三观感到可悲。 如果她是旷也的妈，绝对一生下这个祸害就扔河里去。 他明显地慌乱，盯着那只戒指目不转睛，“不是的，不是的，你怎么会看上那种男人？” “哪种？我觉得我的丈夫很好，是世界上最好的人，他能给我所有我想要的，只有他可以，你算老几？” 蓝溪提起一旁的蛋糕，笑着说：“我最讨厌的就是蛋糕了，但我老公很喜欢，能不能让我带回家给他吃？” 十二寸的蛋糕，中央一朵精致红艳的玫瑰，周围铺上层层叠叠的奶油，看着就很美味，林清安最喜欢这些甜丝丝的食物。 “你怎么能这样对我？”旷也觉得委屈，何时语无伦次过，他觉得全身心都被眼前的女人羞辱践踏，最可恨的是，对方对他越差劲，他心底越喜欢。 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 蓝溪实在美丽，眸含冷意，既明艳又清冷，如同深夜绽放的花，世间一切在她的映衬下都黯然失色起来。 这样危险的女人，把他的一腔真心踩在地上，旷也有几分钟堂皇错乱，没有力气拿住手上的玫瑰。 “旷总，请您自重，我有幸福的家庭，如果您再骚扰我，那我只能报警和辞职了。” 说完，她捧着午餐从他身边擦肩而过。 蛋糕固然好吃，她自己买得起，鲜花固然好看，总有人会送她。 你说是吧，林清安。 蓝溪吐出不快，心情畅快多了，不由得惦记起林清安和小荔枝，他们在家干嘛呢？- “小安，能出来跟妈妈见个面吗？” “抱歉，我很忙。” 小安，多么陌生的称呼，已经多少年没人这么叫过他了。 林清安坐在餐椅，面前放着一台电脑，然而他现在什么信息都看不进去。 二十多年没见过的亲生母亲，甚至他早就忘记她的长相和声音，却在今天这个再平凡不过的日子里拨打了他的电话。 他没精力去想为什么对方会有他的号码，脑海里浮现无数雪花，挡住他记忆深处的画面。 母亲的声音没怎么变，仍然年轻，听得出来这些年她的日子过得不错。 一家三口，只有他不断进入深渊，又反复从深渊中爬出来，遍体鳞伤，为什么父母幸福的代价是他的痛苦和血泪。 不止一个夜晚，他会质问自己哪里做的不好，为什么他们要抛弃他，面对母亲的抛弃、后妈的虐待、父亲的不作为，他可以用一句话轻松带过，可他就活该遭受这些吗？ 母亲刚才打来的电话说：“小安，很想对你说声对不起，但是我真的跟你爸爸过不下去了，我的人生不能这么毁在他的手里，当初有想带走你，抱歉，我做不到，我只想实现自由的梦想，而不是折腰在柴米油盐中，那时候的你也没给我带来多少快乐。” 林清安哑着嗓子问：“那你们为什么要生我呢？你应该把我打掉的。” “抱歉小安，我舍不得打掉一条生命。” “但你舍得毁掉一条生命。” 林清安能长那么大完全靠老天保佑，他自己都在后怕，幸亏没成为一个坏人，幸好，他还不差。 只有两分钟的通话，其实他一点都恨不起来对方，她说得对，没有人二十几岁愿意跟柴米油盐过日子，漫无目的地浑浑噩噩过完一生。 她那么骄傲的人，嫁给许妄本就是错误，万不能让错误越来越严重。 忽然想起刚来出租屋时跟蓝溪石头剪刀布，赢的人出去上班，输的人料理家务。 林清安这辈子都没输过猜拳，唯有几次全部输给她。 蓝溪将永远被这个秘密隐瞒。 并不是他多想待在家里，而是他清楚知道女人在家带孩子的结果会多灾难。 他母亲是个例子，周丽也是个例子。 时间长了，仰仗丈夫的光，自然会熄灭。 他也不知道到底什么时候喜欢上她的，或许第一次见面就被有趣到，又或许在出租屋的日久生情。 真正喜欢一个人，是想看着她优秀，散发魅力的光芒，而不是圈起来当金丝雀观赏，发挥不值钱的大男子主义。 …… 林清安头有点晕，下午睡了一觉，醒来后头更晕了。 起因是他看到一条朋友圈。 想不起来哪年哪月加的好友，叫李辉。 请问他为什么会在不认识人的朋友圈里看到蓝溪？ 照片中蓝溪提着蛋糕一脸雀跃看着男人，男人背对镜头。 配文：祝99。 呸！他还在这呢，祝谁99啊。 他清楚地知道那人不是自己，所以是谁？ 头上有点小绿。 不是他不愿意相信蓝溪，可如今证据确凿，他无法为她辩解。 林清安心累，看着婴儿床里熟睡的乖宝宝，心底升起悲凉。 “宝宝啊，我完蛋了。” 当晚，他气得饭都吃不下，摆着脸坐在椅子上思考人生。 今天也是他的倒霉日子，接连受到亲情与爱情的折磨，他的身后没有一人。 晚饭没吃，加上情绪波动大，林清安觉得有点胃疼，于是摁着肚子站起来去阳台走动。 蓝溪还没回家，这回冷漠地连条消息都不发，让他独守出租屋。 天很冷，心更冷。 不过很快，他全身血液沸腾，双眼晕染着怒火，三分不敢相信，三分薄凉，还有四分愤怒。 第36章 36 离婚？ 世界上很多事情不能用机缘巧合来形容, 也许是冥冥之中的安排与真相。 楼下停了辆眼熟的豪车，林清安外套都没穿从楼上赶下来，正看见那个陌生男人在为蓝溪披外套。 他咬牙切齿地说：“你终于回来了。” 双手握成拳青筋暴起, 面上显露怒意, 念在有外人在场, 他给了蓝溪最大的体面。 此刻的他分不清理智为何物，他只想问个清楚，还能不能好好过日子了。 旷也回头, 看清林清安的五官，半边模糊，还有半边…确实长得好看。 他深知自己没有机会，嫉妒心□□，还是不想让这人好过, 也当然清楚蓝溪的合法丈夫误会了什么, 于是故意说：“蓝溪, 这就是你那在家带孩子的没用的老公？” 林清安也问她：“这是谁？” 蓝溪走到楼梯间, 与林清安并排站，黑夜中她也没能看到林清安的表情, 只自觉地挽上他的手臂, 说：“这是我老公, 那个是老板。” 旷也看着登对的夫妻，极不服气, 自嘲道：“我还配不上这个人。” 他声音太小，蓝溪没听清，林清安却完完全全听见，哼了一声，转头对蓝溪说：“我们快上楼, 宝宝还在家里。” “天！你怎么敢把她一个人放在家。” 随之，她拉着林清安向上走，踩楼梯的脚步声召唤声控灯，两人的姿势像依偎，旷也看得眼睛都红了，原本鄙视这个穷酸的破小区楼，但现在他不能再欺骗自己，其实他也很向往跟心爱的人住在一起的日子，哪怕是出租屋。 旷也重新坐回车上，对后座的另外两个人说：“我现在送你们回家。” “谢谢旷总。”- 林清安两三步一个台阶，接触到室内温暖的空气打了个哆嗦，裸露的皮肤冰凉。 小荔枝正在围栏里自己玩，还没洗过澡，但看样子有点困了。 蓝溪走过去跟她打招呼，小荔枝哼哧地站起来，要抱。 蓝溪后退几步，“妈妈等会再抱你，自己玩会哈。” 她摘下围巾外套，准备找林清安算账。 “喂，你下楼干嘛？还把宝宝一个人放在家里，门都不关，我们住的地方难道很安全吗？” 她早就注意到对方只着毛衣下来，在将近零下三四度度天气里，不冷才怪，冷也是活该。 过了会，目睹林清安喝完半杯热水，她才稍微关心地说：“去找点药吃，你要是感冒谁带小孩。” 林清安的心情更差一分。 他没去拿药，反而问了蓝溪一个问题：“你今天去哪了？” 蓝溪一脸莫名：“还能去哪？上班啊。” “呵。”他冷笑一声，根本不信。“为什么你会坐着你老板的车回来？” 蓝溪被旷也烦了一整天，好不容易说服他别再骚扰她，如今回到家又要面临这位的质问，她又不是什么都不懂的白痴，和着林清安误会她跟别的男人有一腿呢。 林清安的表情越严厉，她觉得越讽刺，默默摘下手上的戒指，放在口袋里，声音不小道：“你有什么资格管我？” 两个人气性都上来了，谁都不让着谁。 “果然，果然是我想的那样。” “林清安你把话说清楚，别摆出受多大委屈的模样在这里盘问我，我不是犯人，我也没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你再装一个试试呢？” “怎么？难道你要离开我，然后跟他过好日子吗？”这个他不言而喻。 说出口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再也没有收回的余地，已经狠狠伤到蓝溪的心。 心脏一抽一抽，生疼。 “你还是人吗？” 眼底一片愤愤，下唇被她咬出一道牙痕，顽强地不让眼泪掉下来。 原来言语真的会伤人，她这一天做的努力全都白费了，她还跟别人说自己过得幸福，其实都是自以为是的假象。 林清安更不是什么好东西。 林清安刚开口就后悔了，慌乱地看着她，试图解释，然而一切都像狡辩。 “不是，我不是不信任你。” 太苍白的语言，蓝溪举起桌上剩下半杯水泼去他脸上。 林清安眼睛闭都没闭，变凉的水从头顶落下来，滑过鼻梁，浸润他的嘴唇，微微颤抖。 “我的真心喂了狗。” 蓝溪去围栏中抱出小荔枝，把她带回卧室。 站在餐桌旁的林清安愣怔原地，他许是被冷得时间长了，脑子也不转了，怎么理解不了蓝溪的话的含义。 她说什么。 真心…… 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林清安不顾脸上的湿漉，任由水流一地，也跑去卧室，当打开门的一瞬间，他松了口气，还好门没锁。 然后就看见蓝溪正在给小荔枝脱衣服，看样子是要去洗澡了。 她面上没任何表情，罕见地看着小荔枝也不笑，把站在门口的林清安当一团空气。 “蓝溪。” 他走过去摁住蓝溪动作的手。 “放开。” “聊聊。” “有什么好聊的。” 蓝溪不愿分他一个正眼。 “聊我们的以后。” “没有以后。”她说得笃定。 “有的。” 装什么。 蓝溪不愿跟他争执，抱起光溜溜的小荔枝就往卫生间走。 林清安跟在后面，“你连水都没放好，怎么给她洗澡。” 蓝溪开始恼羞成怒，大喊：“不用你管！” 她折返回来把小荔枝放在床上，幸好现在的荔枝有点困，不会有多折腾人，她重新走进卫生间去放水。 蓝溪已经很久很久没给女儿洗过澡，动作十分不熟练，抹沐浴露的时候由于手劲没控制好还把她弄疼，小荔枝哼唧两声，扁扁嘴有要哭的意思。 林清安刚听见声音就走进去，挽起两个衣袖，对蓝溪说：“我来。” 没等对方同意，他已经熟练地洗起来了。 蓝溪不愿跟他待在同一空间，一句话都没说，心安理得地出去。 又不只是她一个人的女儿，他应该担当照顾的义务。 如今她正在气头上，对谁都没好脸色，待林清安抱着干净的小荔枝出来，她拿上自己的衣物进去洗澡。 林清安就站在外面等她洗完。 …… 夜色吞噬了点点繁星，如同漆黑的幕布，深邃不见终点。 林清安倚靠门边，脸色有点惨白，嘴唇不见红润，当蓝溪一出来，扶住她的肩膀，把她笼罩在阴影之下，后面是白墙。 “你疯了？干什么？” 蓝溪被吓到，愤怒地推开男人，边推边骂他神经病。 怎么以前没发现这人这么轴呢。 “聊聊。” 他大抵是病了，喘不上气，一靠近蓝溪胸口发闷，逼迫对方与他对视，不容抗拒。 “有什么可聊的，你要说什么赶紧说，我困了。” 蓝溪垂下眼睑，熟悉的气息近在咫尺，两人的距离只有拳头大小，她的思绪也不太清晰。 “你对晚上那个男的，有意思吗？” 蓝溪猛地抬眼，使出最大的力气推开男人，气到一定程度真的会笑，“我看你病得不轻。” 林清安迟钝地歪头，疑惑：“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蓝溪的逃避动作在他眼里就是心虚地表现，他放狠话：“你不要忘了，我们结婚了，合法的。” “该记住的是你吧，你也知道我们结婚了？”还一而再再而三地怀疑她。 婴儿床里的小荔枝进入梦乡，房间很小，所以两个人不敢很大声音说话，蓝溪从床上下来，从抽屉里拿出结婚证，不像开玩笑，说道：“不想过了趁早去一趟民政局吧，你也别耽误我。” 林清安看见红通通的两本证件，瞳孔微缩，从她手中抢来，放在身后，不可思议地对她说：“你疯了？你竟然要跟我离婚？” “不是你要跟我离婚吗？不懂你今天什么意思，质疑我的人品，频频给我下马威，我蓝溪就这么好欺负吗？离了你我还活不下去了？” “你就这么想我？我什么时候质疑过你，反倒是你一直挑战我的底线吧？下午你跟那个男人一起吃蛋糕，他还给你买了玫瑰花，晚上他一脸得瑟地送你回家，难道我是忍者神龟吗？我接二连三看到这种场面心里不难过吗？你看不出来我对你有意思啊！” 他一口气把心里话全说了出来，开始自暴自弃地坐在床边，也不在乎什么洁癖不洁癖的了，闭上双眼，似在等待一场凌迟。 “真…的？” 什么真的假的，林清安的脑袋像快炸了一样，完全不会运作，视线也不太清明了。 “你说你对我什么？” “喜欢，爱情，懂不懂？” 蓝溪蓦然笑出声音，他是傻瓜吗？喜欢她为什么不早点说出来，为什么非得两人大吵一架就开始袒露心扉。 不过，“我什么时候跟他一起吃蛋糕了，而且，晚上他送我回家是顺路，车上还有其他女孩子呢，你能不能别那么鲁莽。” 林清安不敢对上她的眼睛，把手机给她看，正是李辉发的那条朋友圈。 她什么都懂了。 该死的旷也，该死的李辉。 蓝溪：“不管你是不是喜欢我，你都不应该质疑我的人品，莫名其妙朝我泼脏水，我根本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凭什么要经历无妄之灾？” “只有愚昧的人才会凭借几张错位照片去猜忌另一个好人。” 自己不来问她，怪谁。 愚昧林某人没听到后面大段话，就直接倒在床上了。 第37章 37 我喜欢你。 “喂, 林清安，你又在演什么？” 蓝溪过去拍拍他的脸，一片滚烫, 呼吸声也急促起来。 还真病了啊。 她惊诧万分, 第一反应是他太柔弱, 吹几分钟冷风就发烧，比小荔枝的体质还要差劲。 “你还能听到我说话吗？” 林清安躺在床上，手臂盖在眼睛上, “嗯”了一声，“听得到。” “现在感觉怎么样？” “难受——” 他的尾音带点哼哼唧唧的，两只耳朵如同熟透的虾，口唇微张。 蓝溪坐在床上，不禁一“啧”, 这算什么事。 “你是装的吗？” 她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你该不会是装生病博同情心吧？” 林清安拖着劳累的身躯从床上坐起来, 左眼还未完全掀开, 复杂地朝她看：“我有病吗？” 谁动不动装病玩啊。 他走起路来不太稳当，像喝醉了酒似的, 晃晃悠悠从衣柜拿上衣服, 往卫生间走, 蓝溪注意他的举动，忍不住开口：“你都发烧了还洗澡？” 她可真怕对方洗着洗着摔倒在地上, 那到最后麻烦的还是她。 “我想睡觉。” 林清安可怜巴巴地望着她，用手敲敲脑袋，以让自己清醒几分。 蓝溪看不下去，穿上拖鞋，“我去给你泡药。” “好, 谢谢。” “……” 荒谬的一天终于过去，林清安醒来时额头上还贴着降温贴，喉咙干涩，但总算没有昨晚快晕死过去的濒临感。 这场烧来得快去得也快，他终于有精力回忆昨天发生的事情。 他记得自己把蓝溪惹生气，对方甚至提起离婚，然后自己说什么来着。 林清安想到关键点，大脑开始晕眩，倒抽一口凉气。 他记起来了。 他向蓝溪表白了。 表白！ 他怎么敢的！ 刚睡醒，懊恼与悔恨交织，为何如此莽撞，不分青红皂白就表白了啊。 林清安看了眼身边熟睡的人，轻手轻脚下床，开门，站在客厅中央，细数昨晚一系列奇怪的举动。 完了，这下真要离婚了。 他居然趁发烧的糊涂之际说出“喜欢你”的字眼，蓝溪绝对会厌恶他。 林清安急得团团转，喉头好似被砖块磨砺一般，刺痛难耐，咕噜噜喝完一大杯水，他开始思考对策。 现在离家出走还来不来得及。 不过离家出走前最重要的就是先填饱肚子，林清安没吃晚饭，还生了场短暂的病，胃里空得火辣辣疼，他打开冰箱，准备给自己下一碗面吃，享受最后的宁静。 火一开，油下锅，空气中逐渐散发肉末与番茄的香味，也吸引了快要醒来的蓝溪。 林清安犯了个大错，他出来时卧室门没关。 …… 蓝溪翕动鼻子，不自觉地分泌口水，今天她比闹钟醒得还早，双手伸出去，床另一边没人。 “奇怪，被子都不叠。” 蓝溪罕见地没有赖床，正疑惑林清安的反常，敏锐的嗅觉已经闻见香喷喷的面条味。 她很饿。 大脑传递出这个讯息，她走出房门。 “你病好了？” 听见声音，林清安的锅铲差点掉脚上，虎躯一震，刚开始想假装没听见，于是没动，继续手上铲菜的动作，而后又听蓝溪喊他名字，“早饭吃什么？” 他佯装淡定：“面条。” 蓝溪点头，“再帮我卧两个荷包蛋，我去洗漱。” “好的。” 耳朵听见开关门的声音，林清安才敢回头，不禁疑惑，难道她也忘了昨天的事？ 两人着实都很反常- “哇真香！” 蓝溪用筷子搅拌面条，像往常一样发出感叹，很给面子地吃了一大口。 林清安本来饿着肚子应该跟她在一张桌上吃的，但为了避免尴尬，他便找借口离开。 “我去抱小荔枝。” “面会坨的，你吃完再去抱，我刚刚看她自己玩得开心呢。” 林清安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的表情，没发现一丝不对劲，心里更加慌乱，站在一旁不知所措。 幸亏这时小荔枝喊了一下，给他逃离的机会。 “她在喊我了，我去抱她过来。” 林清安抱着女儿放在儿童餐椅中，这才开始享用自己的那碗面条。 蓝溪吃得专心，丝毫没注意对面的男人正在偷偷看她。 过了好久。 “对了。” 她开口，林清安抬头，嘴角衔着一根面条仔细等待下文。 “家里的药只有两包了，等会你自己去网上叫外卖吧。” 她说的是林清安生病吃的药。 “哦哦，好。” 堵在心头的那块石头越来越大，他有点咽不下去吃的食物。 如鲠在喉。 “那什么……” “什么？” 蓝溪正好喝完最后一口汤，满足地发出喟叹，放下碗筷，与他对视上。 “昨晚，我有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吗？”他的眼睛睁得很大。 “你就没做什么不奇怪的事情。” “哈？”林清安错愕，是他的记忆出了什么偏差吗？ “比如说？”他颤颤巍巍地问道，拿筷子的手颤抖。 “比如你刚跟我表白完，下一秒倒在床上装死。” 表白这件事被她轻松从容地说出来，林清安羞愧难当，忍不住捂脸，就像被当中扒衣服，赤身裸体地站在大街上。 “我什么时候装死了。” 面对对方飘忽的眼神，蓝溪觉得好笑，他倒是聪明，没否认前半句话，也没传递肯定的信号。 “那你是不是喜欢我？” 林清安不想承认，但内心由不得他做主，他不想撒谎，很不开心地“嗯”了一下。 蓝溪最来火他这种散漫态度，唇角勾起笑容，“巧了，我也讨厌你。” 林清安就知道是这样，看吧，她一定极其反感自己的喜欢，索性破罐子破摔： “那没办法了，你有多讨厌我，我就多喜欢你。” 终于恢复从前贱嗖嗖的语气。 蓝溪面上僵了一下，林清安畅快地想：大家都别好过了，我就是喜欢你，喜欢一个人又不丢人，难不成你还能跑到我脑袋里让我别喜欢你，不可能。 “随你便。” 蓝溪擦过嘴巴的纸一扔，面无表情地穿外套，直到走出家门，才不可置信地反问自己：“他居然真的喜欢我？” 不复沉着冷静的模样，她心跳得厉害，下意识想要逃避现实，再次听见他说的那番话，跟昨晚的心情完全不相同，更多的是束手无策。 她该怎么做去面对这份笨拙的喜欢。 想到这里，蓝溪也顿悟为何林清安急匆匆赶到楼下接她，还说了些令人恼火的话，还有前两日问的“谁更帅”的问题，所以他在吃醋。 他也会吃醋？ 他到底什么时候对她有意思的？ 蓝溪的心情不错了点，脑袋里有两个小天使，一个说：“快答应他！你明明也是喜欢他的！”另一个说：“别给他回应，考验考验他究竟能为你做到哪一步。” 蓝溪确实不是多么热情的人，对感情之事，十分生涩，最好的办法——保持沉默。 她分不清心中的悸动算不算爱情的体现，可是，她也不愿意迈出关键的一步。 她承认，这次就当只缩头乌龟吧- 进入年底，即将迎来新年，蓝溪的工作开始繁忙起来，几乎每天都要开会，万幸的是，她再也没见过旷也。 话说得很明白，想必他也是个体面人，不会再浪费时间在她身上。 蓝溪跟鱼艾吃好饭从饭堂出来，竟然收到意想不到的电话。 这是个没有备注的陌生电话，她疑惑地接起来，等对方先开口。 “小溪，最近过的还好吗” 刚听见声音，她嫌恶地说：“怎么是你？” “小溪，今年过年回家吃饭吗？” “呵，你们家的饭我可吃不起。” “那这周末回来一趟吧，我们好久都没聚聚了。” “不知道你打的什么坏主意，劝你收了那条心，你的演技真的差极了。” 蓝溪啪一下挂断电话。 她点进wx，找到跟林清安的对话框，发：【你那个神经病后妈又蔫什么坏呢，莫名其妙打我电话干嘛】 lin：【别理，你直接拉黑名】 蓝溪撇嘴，周丽跟老鼠屎没两样，上一秒能用最污秽的词骂你，下一秒就假装什么事情没发生跟你装好人，她都拉黑了对方好几个电话号码，还不罢休。 懒得管她。 晚上回家，林清安满脸严肃，郑重得蓝溪有不详的预感。 “这周末你有空吗？” “有空。” “那能不能陪我去一趟许家。” 他称亲生父亲家为许家，俨然将那里当作陌生的地方。 蓝溪试探一问：“为什么？你不是最讨厌去了。” 林清安的表情不太好，似在压抑某种情绪，他摇头，“今天许妄也给我打了电话，说我外公留下一些东西，让我去看。” 蓝溪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你外公都去世那么多年，为什么他今天才告诉你呢？” “他说是最近收拾老宅发现的东西。” 林清安能意识到许妄的话漏洞百出，但一涉及关于外公的任何事情，他无法做到坦然。 “好吧，那我和小荔枝陪你去。” 林清安对上她的视线，缓了口气，抚上她的手背，忽然煽情，“有你真好。” 蓝溪抽回那只手，不自然地别过视线。 抱歉，她对浪漫过敏。 第38章 38 鸿门宴 “小荔枝再见, 妈妈去上班啦！” 蓝溪蹲下来亲了一口女儿的脸蛋，跟她招招手，然后去上班。 经过餐桌, 她故意走到林清安身后想看他电脑里放的什么, 对方警觉地扣下去, 朝她望去：“怎么了？” 蓝溪眯起双眼，拎着包靠近，“感觉你有鬼。” “鬼什么鬼！机密好不好？不能随便给别人看的。” 不懂林清安最近又在整什么邪乎的事情, 蓝溪没追究到底，招招手说：“我去上班，照顾好小荔枝，别想有的没的。” 这话也不知在阴阳他什么。 “知道。” 林清安目送她出门，突然开口叫住蓝溪, “喂。” “干嘛？” 蓝溪站在门口, “快说, 我快迟到了。” 林清安想想还是罢了, “没什么，你走吧, 注意安全。” “有病。” 下一秒, 门被合上。 林清安走到围栏处, 抱起玩耍的小荔枝，盯上那双与自己相似的眼眸, 他笑：“你的待遇真不错，什么时候你妈走之前也能亲亲我呢？” 原来他刚才叫住蓝溪是这个意思。 小荔枝想从他身上下来，口水喷了他一身，林清安用纸巾给她擦脸，“警告”道：“怎么能向爸爸吐口水呢。” 他放下女儿, 继续回到电脑前经营业务。 最近林清安找到新的赚钱渠道，写代码相关，为某所高校服务，听着挺高级，然而这并不是份稳定持久的工作，过完这两个月结完工资他还得找新活干。 其实他早有打算，以往交了那么多朋友，必要时刻找他们帮忙也不是不行，都是讲义气的人，更何林清安从来没干过干伤天害理的事，他们不会不管不顾的。 有好几个朋友还在联系他出不出去玩，他一一回绝，已经回归家庭的男人不配再出去花天酒地。 真发着呆，傅沉来电。 林清安只跟他在wx上联系过，都过去很久了，他好奇地接通电话：“喂——” “安哥，最近过得怎么样？” “小沉啊，怎么打电话来了，我过得还挺好的。” 对方的语气带了点小心翼翼，“安哥，你真结婚了吗？” 林清安觉得稀奇，“结婚这事有什么假的。” “是不是你家老爷子逼你的，把你赶出家门就是为了给他小儿子铺路。” 林清安摸着玻璃杯的手柄，轻笑一声，“谁知道他呢。”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傅沉万万想不到林清安居然真能穷困潦倒地过完这几个月，要不是前段时间他找自己帮忙，他还以为外界某些传闻是假的。 这通电话他想打很久了。 “安哥，我尊重你的选择，有机会出来聚聚吧。” “哎呦，我现在要照顾女儿，估计好久都不会有时间了。”语气中慢慢骄傲是怎么回事。 对方叹了口气，“没事，早晚有时间的。” “小沉，你打电话来有事吗？” 他可问到点上去了。 傅沉说：“你家老爷子最近奇怪得很，去年你走之后，就频繁从国外接不同的医生去西郊的住宅，我知道你那个病秧子弟弟身体不好，但这也太夸张了吧，听说最近又是建研究室又是入股医院的。” 傅沉真拿他当兄弟，手底下一直派人监视者许妄那边的动作。 林清安眸光一暗，说了句“不知道呢”。 “他们一家就是这么神神叨叨，没事，我会当心的。” 简单寒暄几句，双方挂断电话，林清安拿着只笔转来转去，自言自语：“许妄，我再信你最后一次。”- 一转眼到了周末，林清安早早起床做了早饭，一家人吃饱喝足后准备出门，他却开始犹豫。 “要不我们不去了，感觉也不是那么重要。” 林清安接机抓住蓝溪手腕，看她的眼神充满不坚定。 “开什么玩笑，我难得那么早起床，说不去就不去啊，不行，不论如何都要去。” 话毕，她打了个哈欠，双手插进口袋，走在前面。 小荔枝得知要出门很开心，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笑容就没下来过。 “行，车马上就要来了，我们现在下去正好。” 大冬天的，他们还得打车赶往目的地，也是可怜。 微风中，林清安暗暗发誓，等做完手头这个项目分到钱后，或许可以买一辆便宜的代步车，至少以后他们出门不用太遭罪。 宝宝一天天长大，特别爱出去玩，以后难免组织自驾游的活动。 蓝溪每次坐出租车都头晕，可又没办法，出门在外，身不由己。 她靠在林清安的肩膀上，原本开了一点的窗户，被司机强行关上，因为他说有点冷。 林清安腾出抱女儿的手，在她头上揉了一把，细声细语：“还好吗？” 他的声音透满心疼。 蓝溪难受得说不出话来，口罩几乎遮住了她的大半张脸，只露出闭上的眼睛，和纤长的羽睫。 林清安摸摸她的脸，“都是我不好。” 蓝溪缓缓掀开眼皮，开口道：“说什么屁话呢，知道不好还要热脸去贴冷屁股。” 声音不大，刚好两个人能听见。 林清安心里愈发不好过。 没办法，外公是他的软肋。 许是觉得话不好听，蓝溪坐正，重新说：“别瞎想了，既然我答应陪你过来就一定有我的道理，这种场面还得我出马。” 如果真让林清安独自冲锋陷阵，她也不放心，害怕这人被欺负。 她就不一样了，她跟许妄没任何关系，发起疯来也不带怕的。 “还是你好。” “……” 长达一个多小时的路途，蓝溪踏进许妄的别墅领地。 她记不得上次来是什么时候，反正不喜欢这儿的氛围，压抑、虚假、恐怖，令人毛骨悚然。 蓝溪问过林清安：“为什么你家阴森森的，你能养成现在的性格还挺神奇。” 别墅周围没有一片绿树，毫无生气，别墅如同设在荒郊野岭的监狱，任谁在这压抑的环境下成长，都不会变成多善良的人。 “这不是我家，而且，我没长歪全亏了外公。” 三岁看老，他六岁才搬来跟许妄生活，性格早已定下，他怎么可能与那些龌龊自私的人同流合污。 门口。 林清安抱着小荔枝，对身边人说：“走吧。” 这一场赴约能改变很多东西吧。 蓝溪有点恍惚，抬头望天，正好有只瘦弱的鸟飞过去。 …… “外公的东西呢？” 许妄坐在长桌的主位，后面站着周丽，林清安和蓝溪坐在边上，小荔枝被林清安抱着。 宝宝虽然好奇陌生地方，但这里实在冷清，她有点害怕，躲在爸爸怀里不敢出声。 林清安开门见山，问他要外公留下来的东西。 没想到许妄那么好说话，让周丽拿来一个木制盒子，不是特别大，他递给林清安。 “佣人打扫老宅时发现的，我没动过。” 盒子外有个六位数的密码锁，上面布满划痕，看上去确实有点年代了。 林清安还是不太相信许妄的话，当着众人的面输入心底的那串数字，“咔嚓”一声，还真打开了。 他没着急去看里面的物件，重新合上，又将密码打乱，双手拿着盒子，对许妄说了声“多谢”。 不顾几人的讶然，他站起来，“既然东西已经拿到，我们就先走了。” 他心里隐隐约约知道这场“鸿门宴”没那么简单，然而生理性厌恶不愿去面对，迫切想逃离牢笼，请不要打破他们仅剩的情分。 “小安。” 林清安顿足，把小荔枝递给蓝溪抱着，他理理衣服，视线下移。 “你弟弟…他从小身体就不好。” 他坐下来。 蓝溪也听着他们的谈话，一只手还在哄拍着小荔枝，目光掠到周丽的身上，只见她抹了抹眼泪。 “一直没告诉你，其实他得的是白血病。” 林清安头都没抬一下。 蓝溪震惊，下意识惊呼一声。 “他没多长时间了，现在在重症隔离病房，每天发着高烧，不允许任何人进去探望，连吃个苹果都要微波炉加热。” 何时见过许妄如此绝望过，那是对最疼爱的小儿子的心痛。 周丽捂着嘴巴，眼泪哗哗往下掉，没化妆的她更加憔悴，也到了人老枯黄的地步。 林清安依然没出声，就想听他说出真正目的。 “那次我让保镖去接你们做的那个体检，其实是检测你们的骨髓是否配对。” 蓝溪听不下去，猛地抬眼，不顾被吓到的女儿，站起来指着他的鼻子，“你疯了？你是人吗？林清安就不是你儿子吗？” 许妄面对她的控诉冷静不少，像座佛一样纹丝不动，“那次你的血液被不小心销毁，所以我们都没看到检测结果。” “所以这回你的目的是什么？” 林清安开口说话，分辨不出他的喜怒，但眸底悲凉，如深不见底的冰潭。 “我想再做一次配对检测。” 他的话甚至不是询问。 “凭什么？”他的声音不带起伏。 “你不能见死不救你的弟弟。” 林清安冷笑，“我巴不得他死。” 周丽恶狠狠地看着他，怒吼：“我的儿子才不会死，该死的是你！你这个扫把星！都怪你把晦气带进家里，让我的儿子生病，这一切都是你的错！” “我的儿子啊，我的儿子比你优秀一百倍！为什么躺在医院的不是你！” 她崩溃，歇斯底里地大喊着，许妄拉住她，显然已经听惯这些污秽浊言，恐怕他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小荔枝捂着耳朵大哭起来，十分不安。 林清安从蓝溪手中接过女儿，跟她对视，居然还是笑着的样子，蓝溪说不出来此刻什么感受，神色难看，胸腔快要气得爆炸。 “没事，我会长命百岁的。”他对她说。 第39章 39 蓝木湾 “为什么不能用你的命还我儿子平安！” 周丽那些肮脏的话在林清安耳边环绕。 许久没听见这些诅咒的话, 真是令人怀念呢。 世上最恶毒的言语，一定是咒某个人去死。 但最该死的应该是犯了滔天大罪的人吧。 林清安又做错什么，六岁的林清安又做错什么。 六岁到十六岁, 整整十年, 睁眼就能听见周丽骂他不得好死, 一闭眼脑袋里装着带有枷锁的大床和一把把冒着冷光的尖刀的画面。 还是那句话，他能平安长大，是老天保佑的结果。 蓝溪才第一次听这种污言秽语, 就已经受不了，再怎么说林清安也是许妄的亲儿子，他居然任由妻子辱骂有血缘关系的亲人，简直是闻所未闻的奇葩。 林清安让她稍安勿躁，用在场所有人都能听见的声音道：“要是诅咒那么有用我早就死了, 可惜啊, 我肯定会在你们一家三口下地狱之后再死的。” 他的笑容一点都不纯良。 他还没追人成功, 怎么可以死。 他还没看小荔枝长大, 怎么可以死。 周丽貌似真的精神上有疾病，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嘴里一直念“我的儿子”, 场面一度很恐怖。 许妄叫来保姆扶她上楼休息, 只剩他一人与林清安对峙，疲惫地捏了捏眉心。 “我不是跟你商量, 吃穿用了我那么多年，你也是时候为这个家做贡献了，等你弟弟康复，他自然不会亏待你，据我所知, 你们三个人还挤在出租屋吧，你忍心让你女儿在那种环境下长大？” 他所认为的软肋其实根本算不了什么。 蓝溪想都不想插话：“出租屋怎么了？我女儿不管在哪里都能平安长大，在寿命上就赢了你的小儿子。” 她后半句咬字极清晰，给了许妄重重一击。 她不太喜欢利用孩子攻击讨厌的人，实在是恶毒，但对面坐着的这个一只脚踏进棺材的中年人是牲畜。 明明赚了不少钱，吃喝穿用的也是最好的，脑袋却没跟着进化，比古代人封建，蓝溪跟林清安结婚时他甚至还拿入不了族谱威胁她，天大的笑话，入了他许家的破族谱才是倒霉。 蓝溪的攻击力一直在线，双手撑在桌上，是所有人中最激动的人，太阳穴凸凸地跳。 她声音很大：“你知不知道不顾捐赠者意愿做骨髓移植是犯法的！你想去坐牢吗？” 她想劈开许妄和周丽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是不是泔水，白血病、骨髓移植、配型，这种电视剧里才会发生的狗血剧情，让林清安遇上就罢，退一万步来讲，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要死了跟他有什么关系，以前有好事发生怎么想不到林清安。 蓝溪没听林清安讲过以前被这家人欺负过的具体的事情，但她自己会脑补，爹不疼娘不爱的小白菜，能让他吃饱穿暖就不错了，许妄哪里舍得花多少钱在他身上。 他们怎么有脸逼迫他捐赠骨髓？ 许妄无视蓝溪的怒言，看着林清安，抛出巨大的诱惑：“只要你答应去做检测，给你一百万，配型成功，给你一千万，够你们挥霍一辈子了。” 贿赂都不舍得多出点钱，林清安也笑了，“原来你儿子的命那么不值钱，那我给你一千一百万，你现在让他在我面前死掉，好不好？” 许妄气得发抖，脸色铁青，眉毛倒竖，“你——你这个混账！””你这么对你弟弟不怕遭天谴吗？我允许你怨我恨我，但他是无辜的，他做错什么要被你这样对待！” 这人还真双标呢，许妄说的每一句话，都让蓝溪和林清安觉得恶心。 他完全不配当一个父亲。 “因为他姓许！我讨厌姓许的所有人！” 他怎么可能去帮助最讨厌的人，他承认心底阴暗，不想眼前一家过得美满。 许妄愈是堕落，他愈高兴。 林清安忽然暴躁起来，提高音量，喉间发出低吼声。 他紧闭双眼，好险，差一点就坚持不住了。 “我不会做什么狗屁检测，你也别动歪脑筋，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我做的出来。” 这场谈判终究不欢而散，恐怕蓝溪这辈子都不会再踏进别墅一步。 见到物种多样性，他们呼吸到外头新鲜的空气觉得格外放松畅快。 林清安抱着小荔枝，手背蹭过鼻尖，目光掠及身边人。 他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冲动。 等车的时候，蓝溪像平常说话一样吐槽道：“许妄比我家里人奇葩多了，你说他为什么偏心成这样，你哪点比他小儿子差，不就没跟他一个姓。” 林清安露出微笑，“你可比我幸福多了。” 他说：“对呀，就是因为我没姓许，他就这么偏心。” 许妄是贫困山区考出来的大学生，年轻时候眉清目秀，身上有股韧性的劲，一天到晚扑在图书馆，给人印象特别好，自然身后跟了几个追求者。 林清安母亲林茉莉就是其中一个，集万千宠爱长大的大小姐难得见有文人风骨傲气的优秀男人很难不动心，再者许妄的脸摆在那，她越追越上瘾，不在乎双方的地位和差距，最终实现了结婚的心愿。 许妄绝对是有能力的人，他入赘林家，帮助林清安的外公打理公司，蒸蒸日上，各方面表现也很诚心诚意。 原本林清安就应该在幸福美满的家庭出生，谁知变故出现在满月酒之后，林清安外公说要让小孙子姓林。 许妄哪能愿意，自己兢兢业业为林家付出这么多年，到头来却连长子姓什么都做不了主，咽不下这口气。 他无数次跟林茉莉吵架，让林清安姓许，对方不懂他情绪那么大的原因，两人越行越远，关系开始分崩离析。 许妄的生意越做越大，几乎架空许氏的权利，林茉莉再也无法忍受丈夫的冷眼，自尊心和傲气不允许她浑浑噩噩度过一生，于是一走了之。 林清安外公担任养育林清安的责任，跟许妄没了来往，后者更没把林清安当成亲生儿子。 外公终有一天离去，葬礼那天，林清安跟着许妄来到别墅，被迫讨好后妈，开启艰难的生活。 …… 恨多了就麻木，林清安只在十岁以前叫过许妄“父亲”，他真的是很恶劣的人，表里不一，会伪装，思想迂腐到恶心的程度- “所以你当初一定要让小荔枝跟我姓的原因就是这个？” 林清安望着怀里的宝宝，眸底是未曾察觉的温柔。 “也不是，难道你不觉得蓝姓很好听吗？” 他单纯就觉得姓蓝比姓林好听，不过后来许妄非要小荔枝改姓许，更加坚定那个想法罢了。 提起小荔枝的名字，还有一个由来，起初他们取的是“蓝林湾”，也叫了一段时间这个名字，但后面感觉不太顺口，怪怪的，林清安皱着眉头说：“怎么跟小区名一样。” 蓝溪也有这种感想。 随后，他们把蓝林湾改成蓝木湾，好听多了，而且很可爱。 两个人都很满意。 …… 回家的路上，小荔枝睡着了，林清安盯着窗外，一度安静地沉思，不知在想什么。 蓝溪伸出手摸他的头发，虽然知道自己并不能减轻他心里的难过，也还是说了几句安慰话：“人生的路本来就要靠自己走，你不是早就看清他们是多坏的人，所以不必落差太大。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我们跟他走着瞧。” 不得不说，听完后他的心情确实没这么郁闷，至少知道，他的身后并不是空无一人。 蓝溪凑过来，拉近两人间距离，还未开口就挑动着林清安的心弦。 “要不，你实在难受的话，跟我姓也不是不行，这样我们一家都姓蓝了，多好。” 林清安没忍住笑出声，下一秒恢复正经，“算了吧，我跟外公姓也挺好的。” 蓝溪想想，也觉得搞笑。 多有病的人才会纠结跟谁姓。 回到家里，林清安慎重地把木盒摆在桌上，用纸擦干净上面的灰尘。 密码很简单，是他母亲离家那一天的日期。 他知道外公很宝贝唯一的女儿，一开始不同意她嫁给穷小子，最后妥协，然后爱屋及乌对林清安疼爱。 蓝溪看见他正准备打开盒子，喊了句：“等会！” 林清安疑惑看她。 蓝溪把小荔枝放进婴儿床，快速跑过来，有几分兴奋地说：“快打开看看是什么？” 林清安抿唇，有点紧张。 映入眼帘地是一张泛黄的纸，写着几行字，其次下面放着几张卡和做工奇怪的钥匙，还有半块玉。 和林清安心中想的一样，大概外公去世前担忧自己过得不好，所以放了一些能换成钱的东西在盒子里。 他不认为许妄是最近才找到这个盒子，恐怕一直藏在身边，就为了要挟林清安，借这次的机会等价替换，结局没遂他的意。 许妄绝对试图开启过盒子，但猜不到锁的密码，加上木盒里面采用特殊材质制成，无法利用外力破坏。 只有破解密码，才可打开盒子。 他又怎么记得住林茉莉离开的日子。 “快看看外公写了什么话！” 蓝紫头一转，“你自己看，我不看。” 林清安放在她眼前，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东西，当然要一起看。 “没写什么，就是希望我不要变坏，不要像许妄一样，辜负善良的人。” 蓝溪挑眉，“奥”了一声，“那你可千万不要辜负外公啊，对我好点，听见没有？” 第40章 40 羊肉汤 外公的信里还写了一行小字, 解释半块玉佩和奇怪钥匙的用处，让他去一个地点找一个人，到时候就什么都知道了。 字迹确实是外公的字, 虽然年份较久远, 纸张不净, 但还是能认得出来。 林清安把盒子里所有东西拿出来，摆在桌上，感觉透着复古的年代感。 “将近二十年的东西了。”他感慨, 都有些记不清小时候的事情。 蓝溪还在研究那张纸条，鼻尖好像嗅到一股铁锈味，她说：“怎么神神叨叨的，这个地方我都没太听过，而且, 万一找不到那个人怎么办？” 想必外公也考虑过这些因素, 林清安迟疑了下, 对她说：“我很想现在就去看看。” 眼里带了些期盼。 蓝溪二话不说站起来：“走, 我去给小荔枝穿衣服。” 林清安怎么觉得，她有点兴奋呢。 他重新把桌上的东西收起来放进木盒里, 弄好密码, 又取来一只布袋装进去, 捧在手上。 蓝溪刚走出来就注意到林清安蓄势待发、着急的样子，不知道说什么了, 招招手，“你过来，东西放桌上，然后负责抱小荔枝。” 她决定亲自拿这个珍贵的木盒，因为方才林清安的模样像是做了不合法的事, 跟心虚的小偷似的。 出门前，林清安再三提醒：“拿好了，不要弄丢，知道吗？” 蓝溪不耐烦地赶他出去，自己锁门，忍不住叨叨：“你都说八百遍了，我是傻子吗？怎么可能弄丢啊。” 林清安：“因为你实在粗心，我不放心。” 蓝溪白他，“你还是好好照顾小荔枝吧，别把她弄丢了。” 女儿在他怀里睡着，许是今天被吓到，她睡中哭醒好多次，林清安心疼不已。 蓝溪打到一辆出租车，皱着脸坐进去，然后说：“等我有钱了，第一件事情就是买车。” 林清安听完不说话，心里也是赞同的。 今天他们几乎把时间全浪费在交通上面，要不是林清安急性子，蓝溪是想坐地铁去的，然而路途实在遥远，从城市偏僻的地方到另一头偏僻的地方，恐怕要折腾到半夜。 他的心情没有不久前如此沮丧，现在有了更需要操心的事情，木盒是重新燃烧起的希望，也是外公留给他的最后一样东西，让他明白，自己还是有人在乎的- 静谧的房间，黎音在完成自己的设计稿，画布中缀满宝石的婚纱象征着爱情的甜蜜，层层叠叠的纱垂在地上，完美的画图功底勾勒出腰际的曲线，哪怕只是一个没有五官的模特，也依然美得不像话。 她是圈内有名望的设计师，不夸张讲，想邀请她完成婚纱设计的客人，能从B市排到F国。 恰恰这样优秀有魅力的女人，却在感情事中配得感极低，会为了用蓝江一分钱而难堪，收到的那些没新意的格式化的礼物被她当个宝贝，仔细存放在衣帽间。 每次收到男人带回来的礼物，她总是欺骗自己，他还是关心她的。 旁边iPad中放着伤感的歌，思及伤心事，她忍不住落下一滴眼泪，多年的委屈终将积聚，然后一并喷发。 她这么多年的坚持究竟是什么，她好像坚持不住了，得不到回应的暗恋最后的结局是酣畅淋漓的失望。 蓝溪说的对，她太傻了，所有的执念都是自我感动。 黎音想，或许应该学会放弃。 她特意发了条wx给蓝溪，以对不起开头，以我要离婚结尾，对方发来烟花，说她做得好。 从卧室抽屉拿出离婚协议书，黎音止不住心抽抽地疼，转念一想手机里还有他跟那个女人的照片，她抑制住放弃的想法。 她很喜欢蓝江，达到爱的地步，但不会低贱到能忍受对方原则性错误。 黎音问蓝江的助理要了他的私人邮箱，发送离婚协议书，打字：【我们离婚吧。】 结尾的句号同样代表这段婚姻的无疾而终。 幸好他们之间没有小孩，结婚前做过财产公证，这方面没有过多纠纷，只要去趟民政局就好，黎音不想再为这件事情烦心，她应该开始新生活了。 这栋别墅写着她的名字，但不是她花钱买的，她以后不会再住。 趁天黑之前，黎音整理别墅的东西，还有画画的材料，打算搬去婚前的单身公寓。 这里给她留下太多不美好的回忆，多呼吸一秒就能心痛如绞，必须尽早离开。 她叫了拉货的车，站在门口看他们一趟趟来回搬箱子，产生一丝留恋的情绪。 “黎小姐，请再次确定目的地址，没有问题的话这边准备出发了。” 司机跟她说。 “嗯，走吧。” 她走向车库，摁了下钥匙的开关，正准备坐进驾驶位，此时前方射来车子的灯光，刺到她的眼。 是谁？ 黎音隐隐有不好的预感，等反应过来，被车门外的身影吓住。 男人敲了两下车窗未果，直接打开车门，声音清晰地传进她耳朵：“出来。” 语气不容置喙，严肃得如冬天的冷风一样，压迫感强烈。 黎音闻到熟悉的冷松气息，微微抬头，蓝江一只手抓住门框，一只手撑在车顶，些许不耐烦地说：“下车。” 黎音发觉内心深处下意识就想完成这个指令，嫌弃自己这种倒贴的行为，鼓足勇气反抗：“放手，我要走了。” “走哪里？” 他的声线偏冷，带着几分磁性。 “回家。” “我是哪里亏待你了？” 黎音皱眉，不想回答。 “你要离婚？” 她的心颤了颤，视线盯住前方，“对。” “我不同意。” “……”- 一家三口过五关斩六将终于赶在天彻底黑之前到达纸条上所说的大概地方。 其环境与他们住的出租屋环境不相上下。 看来今晚是赶不回去了，林清安建议在外留宿一晚，明天再走。 蓝溪不介意，“我都行啊，我可没洁癖。” 忽地，她狡黠一笑，“这里只有旅馆，你受得了吗？” 林清安的表情开始扭曲，“我忍忍。” 幸好出门前带了套小荔枝的衣服，还有她的基本用品，委屈自己也不能委屈孩子，两个大人只能忍受这一夜了。 “先找个地方吃饭吧，我很饿。” 他们中午随便啃了两口面包，一天都没好好吃饭，铁打的人也遭不住这么熬，反正蓝溪快饿晕过去了。 “那也好，吃完再去找住的地方。” 他们顺着街道往前走，营业的餐馆并不少，两个都不是多娇气的人，随意找了家生意还可以的店，开门进去，迎面飘来羊肉汤的香味。 冬天喝羊肉汤是再好不过的选择，蓝溪好久没吃羊肉了，顿时馋得不行。 林清安抱着小荔枝找到空座位，餐馆面积小，人又多，他没敢让女儿做儿童餐椅，还是自己抱着最放心。 蓝溪去收银台点餐，要了两碗羊肉粉丝汤，还有一份烤羊小排和一份羊肉砂锅，没尝过，感觉会很好吃。 “对了，再加一份米饭谢谢。” “你好，一共五十八元。” “好的，我转过去了。” 蓝溪回到位置上，惊喜地跟林清安说：“你猜我们这顿饭吃了多少钱？” “你点了多少？”他反问。 “点了好多。” “不超过一百。” 看她样子，就知道要么贵得吓人要么便宜得吓人，后者的可能性居多。 “对的，才五六十。” 蓝溪语出惊人：“要不我们搬过来住吧，好吃的多消费也低。” 林清安在用开水烫餐具，听到这话抬头，“你确实每天早上起得来？” 哦对了，差点忘了她是上班的人。 聊了没几句，老板娘端着他们的菜上桌，“慢用啊，粉丝是可以无限续的，吃完了叫我。” 看得出来她是个热情的人，说话也爽朗，看见可爱的小荔枝忍不住夸道：“孩子几个月了，真乖。” 蓝溪等不及往嘴里塞东西，她踢踢林清安的脚，让他回答。 “快一岁了。”他说。 “长得真好，慢慢吃啊你们。” “会的。” 外人面前，林清安正经许多，真像个人了，还好没给蓝溪丢人。 她吃完一块羊小排，满足地眯起眼，“好吃！等会我要打包一份当宵夜，林清安，我们以后常来吧。” 可是坐车来要花费一个下午的时间。 林清安没扫兴，弯着眼说好。 一个下午又怎样，花一个下午时间就能换来她高兴好几天，怎么算都是值的。 “你很喜欢吃羊肉吗？下周我给你做。” 反正现在蓝溪说什么他都依着。 她回答：“你做我就吃，我不挑的。” 那倒是，蓝溪爱吃林清安做的所有食物，还会给足情绪价值，他真想给她做一辈子的饭。 “我们宝宝好可怜，口水都要流地上去了。” 小荔枝眼巴巴盯着蓝溪咀嚼的动作，她闻到香喷喷的味道也好想吃哦。 “不行哦，宝宝你还不能吃。” 父母两个没一个心软的，只在她快流口水的时候喂一口米饭。 林清安一般般喜欢羊肉，所以他吃饭的速度很慢，时不时左顾右盼。 目光定格至收银台的角落，他放下筷子。 40-50 第41章 41 大床房 林清安挪了下凳子, 眯眼看得入迷，忘记给小荔枝喂米饭。 蓝溪发现他的走神，随着他的视线扭头望去, 却什么都没看见, 她问：“看什么呢？” 林清安默不作声, 往嘴里塞了几根粉丝，现在没打算告诉她。 “你看宝宝。”蓝溪微抬下巴。 只见小荔枝双手捧着一个馍馍啃得喷喷香，嘴角都沾满芝麻。 他就说孩子怎么那么安静, 果然在作妖。 林清安慌张得立马从她手里拿下来，然后放到别处她够不着的地方。 真是人小鬼大，不知道她从哪拿到的。 蓝溪在一旁笑得喷饭。 林清安看了看馍馍，油汪汪的，还有点咸味, 他不放心地又扒开女儿的嘴巴, 掏出其快要咽下去的面团。 小荔枝顿时不乐意, 扭来扭去, 大吵大闹，眼泪像开了阀门一样, 说流出来就流出来。 蓝溪见机塞了口米饭进去, 哄着：“不哭了不哭了。” “米饭也好吃的, 宝宝吃米饭好不好？” 不好，她现在尝过有滋味的食物了, 念念不忘方才嘴巴里香香的味道，把米饭全都吐了出来，哭得时候咧着好几颗小米牙。 “要不给她吃一点吧，就一点也没事的。” 哭成这样，蓝溪没有一丝心疼, 只是担心打扰到别的客人用餐，才想出此下下策。 要是这在家，她也不会如此纵容的。 林清安喂几口，宝宝就吐几口，把好吃的米饭全吐在地上、桌上、碗里，他眼里倒没有生气，耐心地跟蓝溪说：“你擦一下地，我出去哄。” 蓝溪见他又不穿外套就往外面走，喊住他：“穿衣服。” 林清安不得不从，快速穿好，抱着不听话的宝宝去门口。 他还想确定一件事情。 …… 蓝溪蹲在地上捡米粒，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嘟嘟囔囔：“谁吃饭吃一半就开始收拾。” 孩子真是个神奇的物种，乖的时候很可爱，不乖的时候她恨不得上手打屁股。 到底是亲生的女儿，吐槽几句之后心中郁气随即消失，今天的小荔枝不乖，可她还是希望宝宝能慢慢长大，她也会慢慢教她知识和道理。 门外，林清安站在角落，用后背挡住吹过来的风，有一下没一下拍着小荔枝的身体，刚才她吃了不少米饭，吃饱喝足免不了困倦，打着小哈欠，睫毛上挂着泪珠，眼睛渐渐合上。 这条街称得上热闹，都是两三层的门面，一楼是店铺，人来人往，始终有人做生意。 每两家之间种着一棵大树，林清安在树后面的墙上发现屋子的编号，居然跟外公的纸条上的号码差不多。 比如这家羊肉汤店，编号是BC7001，字母前印着有大树的图标。 而外公的纸条上写着：【BA7010】 字母前面画着钥匙的图案。 起初他看不懂这串数字，也疑惑为什么门牌号是这样错乱复杂的，现在有了答案。 外公说的那个地方，应该就在附近吧。 吃饭时观察到收银台侧面光滑墙上印着大树形状，怪异又难看，林清安想了许久，猜测可能是在这块地区生活的人们特有的一种划分区域方法。 外公为什么会选择这个地方呢？到底有什么奥秘？ 林清安不敢在外面待太久，抱着女儿折返餐馆。 “睡着了？” 蓝溪问。 “嗯，刚刚在闹觉。” “睡着了就好，方便我们过会行动。” 林清安拿起筷子，停顿了下，说：“明天再去找吧，我已经知道在哪了。” 蓝溪瞪大双眼，“你怎么知道的？所以在哪里？” 这家伙还真能沉得住气。 “不在这条街，但不远，我的想法应该是对的。” 打什么哑谜呢，蓝溪点头，把几道菜推至他面前，“快吃吧，想不到你还挺聪明的，吃完早点休息，我们明天出发。” “我来抱荔枝？” 蓝溪吃得差不多了，体贴地跟他分担压力，抱着一个小孩吃饭肯定不方便。 林清安见小荔枝右手抓着他的衣服边边，拒绝道：“算了，我抱吧。” 她本来就睡得不安稳，吵醒后很难再次入睡了。 蓝溪玩了会手机，想想还是留恋羊排的味道，告诉他：“我再去打包一份当宵夜吃，你还要其他的吗？” 林清安摇头，他清楚对方的宵夜根本吃不了多少，到时候剩下的就都是他的，没必要买太多。 蓝溪有点执着，平日也如此，吃到好吃的就会吵着每天都吃，而且吃不腻，不好吃的东西这辈子不会再尝试第二次，极其恋旧。 等林清安吃完，快到八点，他们出去找旅馆- 天色潮湿，冷月清辉，半空中飘着淡淡的薄雾。 冬天是寒气入骨的。 “嘶，好冷，幸亏今天衣服穿得多。” 蓝溪穿了两件毛衣，为自己的先见之明点赞。 “来的路上我都看到不少旅馆呢，随便找一家凑合凑合凑合得了。” 她吃了挺多羊肉，此刻胃里烧得慌，还想睡觉，走不动道了，半闭着眼，靠在林清安身边，几乎所有重量都压在他身上。 对方可不惯她，走着路都能睡着也是厉害，他拍拍蓝溪的脸，让她醒醒，“走路不要闭眼睛，你知不知道有多危险。” 见他语气不太对，蓝溪直起身，好好走路。 最后他们选择最近的一家旅馆入住，肉眼可见的条件差，而且也不用登记身份证，但进到房间里面，却意想不到的干净，装饰得温馨。 “老板是不是无证营业啊。” 蓝溪绕了一圈，觉得不太对劲。 林清安淡定地说：“估计有摄像头。” “啊？” 蓝溪一下子惊醒，跳起来，扒住他的胳膊，“你别吓我。” 她根本没几次在外面住的经验，听到说房间里或许有摄像头在拍她，莫名升起恐慌之意。 林清安像是见惯大场面，安慰道：“我们不脱衣服就行了。” “那洗澡怎么办？上厕所怎么办？” 好问题。 林清安也不知道咋办，一切都只是他的猜测，说不定房间就很安全呢。 他绕开话题：“早点休息吧，我去给小荔枝擦脸。” 这间房是大床房，意味着一家三口需挤在一张床上睡觉，这倒没什么，反正他们都睡了那么多月了，但床小是个问题。 小荔枝随妈，自从会爬会坐之后，睡觉姿势千奇百态，一夜要踢好几次被子，看来今晚有的折腾林清安了。 蓝溪坐在床边，还在为林清安说的那件事担忧，她是个隐私性非常强的人，受不了被人监视着吃喝拉撒。 好烦，早知道不来了。 她一不高兴就这样想，脸色也不好。 林清安把打包回来的羊小排打开，放在桌上，问她：“吃不吃？” 蓝溪没理会，独自生着闷气，气为什么现在人的道德标准这么低，怎么可能做伤风败俗的事情，她迁怒旅店老板，怎么过夜住宿都不查身份证的，就不怕她跟林清安是拐卖小孩的人贩子或者违法人员吗？ 双手抱臂，背对着林清安，哼来哼去。 林清安觉得她这样子可爱极了，掩住口唇偷笑，真想偷拍下来。 “真不吃？那我可全吃完喽？” 他故意弄出很大的动静，香味不一会传到蓝溪的鼻子里。 她大喊：“不许吧唧嘴！真难听！” “哦，好的。”他抓着一根小羊排，不发出任何咀嚼的声音，吃得很投入。 蓝溪肚子还不饿，纯馋，但又拉不下脸过来要，毕竟刚才还闹过脾气说不吃，她眼珠子骨碌一转，清清嗓，说：“吃得下吗？吃不下我替你分担。” “吃得下的，简直太好吃了，你点的菜就是好吃，我还嫌有点不够吃呢。” 林清安又回到以前那个喜欢逗她玩的形象，就是不开口主动邀请她一起享用。 “饭桶吗？” 蓝溪真怕他吃光，也不装矜持，走过去捏起肉最饱满的一根，放在嘴里，并控诉他：“还说喜欢我呢，小气鬼！” 林清安笑两声，忽然觉得尴尬，他抽张纸擦手，转身的时候脸正好红了。 巧舌如簧的男人不知如何回应她的话，别看他平时一副老油条的样子，但感情经验还没蓝溪多，有时候轻而易举地被对方撩拨，偏偏坏女人撩而不自知。 …… 两个人这回真的饱了，双双懒洋洋躺着，一个躺在床头，一个躺在沙发上。 林清安开口问：“你去洗澡吗？我拿块布给你遮着？” 有画面感了。 “咱们也没熟到这个程度吧。” 她很想洗澡，但又害怕。 “算了算了，明天回家洗，待会我就刷个牙洗个脸。你呢？洗不洗？我给你举着布遮着。” 蓝溪很想帮这个忙。 林清安拒绝。 感谢这个旅馆，治好了他的洁癖。 房间里开着暖空调，而且他们刚吃完羊肉，整个空间都是浓郁的肉香气，吃的人不觉得难闻，但床上睡觉的小荔枝快吐了。 宝宝一直翻身，超级超级困，面对鼻尖难闻的膻味，忍不住大哭，却还要被爸爸妈妈讲不听话。 她哪里不听话？ 她好委屈。 第42章 42 柏叔 浑浑噩噩睡完一觉, 全家最没精神的是小荔枝。 她就吃亏在不会说话，今天看爸爸妈妈的眼神充满不对劲。 那是讨厌的眼神。 “嘿，我们宝宝会瞪人了, 翻白眼呢。” 林清安给她穿完衣服抱起来后发现睡醒的小荔枝兴致不高, 叫蓝溪过来看是不是生病了。 蓝溪用手背在女儿额头贴了有三秒钟, 没感觉到热度，“没生病吧，脸色也好的。” 可能在耍脾气。 小荔枝开始做鬼脸, 古灵精怪。 “跟谁学的，怎么能翻白眼呢。” 蓝溪捏捏她的脸蛋，说：“听话点，等回家妈妈切苹果。” 宝宝难得听见苹果两个字没反应，蔫蔫地闭着眼睛, 还想睡觉。 林清安和蓝溪没管, 退房之后准备去纸条上的地点, 这才是正事。 上午的天气暖和, 阳光耀眼，洒在身上化作摇曳的光晕。 林清安举着手机往前走, 计算ABCD的区域范围, “朝北……” 三人一路朝北走, 转过几个弯，过了条人烟稀少的马路, 注意到旁边房屋的编号才符合纸条上的规律。 墙上的钥匙符号跟林清安口袋里那把一模一样。 蓝溪抓住林清安的衣角，不太有安全感，她说：“应该就是这里了吧。” 他严肃地“嗯”了下。 外公的人会住在这里吗？ 这片住宅都是平房，不算太破旧，但能看出一定的年代感。 四处杂草丛生, 不太好下脚走路。 一家三口历经坎坷终于找到最终的目的地，面对布满灰尘和泥泞的大门，他们都踟蹰犹豫。 “敲门吧。”蓝溪指挥他。 林清安抱小荔枝的左手泛酸，于是换了只手抱，再用左手敲门，喊道：“请问有人吗？” 天际飞过两只鸟，扑腾翅膀的声音响亮。 小荔枝哇啦哇啦大喊，蓝溪也没制止，也跟着询问：“有人吗？” 过了能有十分钟的时间，两人几乎要放弃，却见有开门的迹象。 里面的人咳嗽了声。 林清安一惊，耳朵竖起来，与蓝溪对视，后者捂住嘴巴。 他们管住了自己的嘴巴，却没有管住小荔枝的嘴巴，小朋友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话，里面那位肯定早已听见。 开门的一瞬间，林清安端正站着，目视前方，就像来拜访的客人，英气的脸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他还未开口，就听： “小安，都长这么大了。” 对面的男人约莫五十几岁，下巴处一撮黑色的胡子，丹凤眼狭长且深邃，脸上显露岁月的痕迹，粗略看会觉得这是位严厉的人，不过当他目光触及到“唱歌”的小荔枝时，立马换上更加慈祥的模样。 一声“小安”直接缩短双方间的生疏距离，他定然认识林清安，然而林清安对此人没有一丁点的印象。 脑海搜罗出记忆里所有外公身边的人，他敢保证及肯定，这是第一回见对方。 “外公让我来的。” 林清安目不转睛，道来来意。 “哈哈我知道的，我一直在这里等你。” “可以问一下你是？” 中年男人淡笑不语，请他们进门坐下，然后细聊。 “……” “我叫柏峰，柏远是我的父亲。” “原来您是柏爷爷的儿子。”林清安略显惊讶，不觉得两人哪里像。 他抱着小荔枝，喂她喝了点温水，一旁的蓝溪悄咪咪打量着这间屋子。 柏峰自报家门，对他们的反应不震惊，没有过多解释，讲述起林清安外公拜托他的事。 他的父亲在林家老宅做了大半辈子的管家。 “你外公知道自己时日不多，担心你会被后妈欺负，特意留下一间商铺和八十万的存折藏在盒子里，他不确定你什么时候能找到，所以拜托了我。” 谁知这一等就是快二十年。 林清安听完表情不变，“那外公自然是信任柏叔您的，可否问一下，外公还有说什么吗？” 柏峰笑得高深莫测，“小安，不要辜负外公的一片苦心，他不是舍不得留更多的钱给你，相反，他十分珍惜你，害怕你在父亲身边养成浪费奢侈的习惯，希望你光明磊落地活着，去争取想要的一切。” “他知道公司最后的归宿大概率不会回到你手上，你的父亲太聪明太厉害，你能平平安安地过完一生也挺好的对吧？” 有些话何尝不是外公对林清安的警示。 对家大业大的林家来说，手指缝里流出来的财富都不止一间商铺和八十万现金，但外公就给这么多，他不想精心养育的孙子学坏，变成一事无成的纨绔形象。 找到木盒子只是第一步，这些财产还是不能交给他手，柏峰相当于接下来关卡的裁判，只有通过他的考验，林清安才能拿到这些东西。 “商铺是一家小规模超市，现在正在运营，每年大约四十万的盈利，如果你接手后两年内去除成本能赚七十万，就能拿到另外的八十万现金，那家超市也会正式转到你的名下。” 听上去不是多难的事，不过林清安半吊子一个，以管理者的身份经营商铺，着实困难。 外公给他的最低要求是七十万，他不可以只赚七十万。 虽然超市这种运营相对稳定的行业，想要做大做强有点难度。 林清安没有拒绝的机会，他说好。 说完最要紧的事情，气氛缓和下来，柏峰拍拍林清安的肩膀，夸赞：“跟小时候一样，一表人才，我知道你是好孩子，这些年辛苦了。” 他私底下默默关注过林清安的成长轨迹，令人欣慰的是，他很好地长大了。 “柏叔，谢谢你。” “哪里的话，林老爷子才是真正的大好人。” 柏峰视线一转，慈祥地看着蓝溪，他们只在刚进屋时打过招呼，蓝溪也叫了声“柏叔”。 “结婚多久了？” “两年多快三年。”林清安抢先回答，强行牵住蓝溪的手，如同热恋期的情侣。 “挺好的，小安要对小溪好点啊。” 他以长辈的身份提醒他，让他做个好丈夫、好爸爸。 “会的。”林清安眸中含笑，忽然想起什么，问了出来：“柏叔，这些年都是你一个人吗？” 对方眼底流逝一抹悲伤，很快掩下，蓝溪看到后推了推林清安，“你婶婶走了十年，我就一个人，挺自在的。” 他笑的时候分明不是开心的模样，蓝溪心想：柏叔跟妻子一定很相爱。 林清安三人离开时，柏峰对小荔枝的眼神充满不舍，疼爱地摸她毛茸茸的脑袋，送行时说：“有机会的话，多拍点你们的照片发给我。” 林清安点头：“我们会经常来看你的。” 柏叔于林清安而言，相当于找到的亲人，他格外珍惜。 “我一个人挺好的，你们可别来，来了我还要招待你们，真麻烦。” 林清安和蓝溪都听出来他故意这么说，柏叔舍不得一家三口从那么远的地方赶来，连带着宝宝也遭罪。 “路上小心。” “柏叔再见。”- 那家超市的地理位置不错，主要是离林清安蓝溪住的小区近，开车半小时左右。 现在超市由专门聘请的专业人员管理，二十年过来内部早就翻新过好几次，这么多年赚的钱百分之九十都以林清安的名义捐了出去，是外公为林清安祈福。 下个月他就要接手，时间紧迫，林清安一到家连澡都没洗，坐在电脑旁核对超市各方面的数据，关于进货、货源、单价、过期物处理等等，全理清真不容易。 但有个人始终很激动，回来的路上都不晕车了，对他的笑脸也增多不少，搞得林清安毛骨悚然，对蓝溪说：“要不你还是骂我两句吧，你这样我害怕。” 又是端茶又是倒水的，还去阳台叠衣服让他先洗澡。 蓝溪摆摆手，说她就是太高兴了。 “你知道吗？我从小的愿望就是家里开超市，没想到真能成真啊？” 林清安不太理解，“你家的公司不比超市值钱？” “哪怎么能一样？我得不到公司的任何好处，但开超市就不同了，我可以每天都偷吃。” 林清安汗颜，已经能想象到未来对不上账的日子，于是现在就“警告”她：“你不许偷吃咱家的东西，都是要卖钱的。” 蓝溪现在答应得好好的，“肯定不会啦，我又不是小孩。” 林清安：“……”跟小孩也没两样。 “你去洗澡吗？洗完澡慢慢看？” 他答应下来，“那我先洗吧。” 二人聊超市聊得火热，丝毫没注意到一个人耍得开心的小荔枝。 直到他们全都洗完澡，才记起来围栏里脏兮兮的女儿。 “天，我们忘记给宝宝洗澡了，我说怎么感觉少做很多事情。” 林清安扶额，“没事，等会切个苹果补偿她。” 他让蓝溪帮宝宝洗澡，自己拿上工具消毒围栏内所有东西。 脏兮兮的小荔枝爬来爬去，他不敢想象边边角角携带了多少细菌。 勤劳好男人林清安把事业放一边，勤恳地做家务，顺便烧了一顿饭。 蓝溪抱着洗干净的小荔枝出来，差点累死，给小孩洗澡真麻烦，大冬天居然热得她满头大汗。 林清安脱下围裙，接过其手中的宝宝，歪头说：“准备吃饭。” 第43章 43 大老板和小老板 后面接连好几天, 林清安不是坐在餐桌前看电脑就是捧着电脑坐在沙发上看资料，蓝溪给他从公司偷来不少A4纸，订成书的模样, 让他做笔记, 其专心程度不亚于备战高考。 这天下午, 他又奋力学习到废寝忘食的程度，待蓝溪都走到家门口，他还没意识到没做饭, 小荔枝很久没被人管，坐在一旁玩得不亦乐乎。 蓝溪开门的时候觉得不对劲，今天怎么没闻到饭菜香味呢。 “我回来了。” 林清安没听见。 蓝溪坐在凳子上换鞋，脱衣服，疑惑地说：“今天出去吃饭吗？” 她去厨房洗了把手, 慢慢走到林清安身边, 弯腰去看他电脑屏幕上的字。 林清安被眼前一团乌黑吓一大跳。 “我去！” 没忍住爆粗口。 蓝溪警告地看他一眼。 对方道：“你走路没声啊, 对了, 怎么这个点回来？” “这个点又是几点？我不回来去哪？” 她静静地看着林清安狡辩，不曾想他还真忘记了时间。 “都这么晚了！”林清安点开手机看到时间睁大双眼, 不信邪地凑近看, “谁改了我的时间！” 蓝溪无语, 忘了就忘了，找什么借口。 “出去吃吗？” 林清安努努嘴, 用手指敲键盘，他说：“我不太想诶。” “那你快去做饭。” “我也不太想诶。” 蓝溪站着他坐着，正好方便蹂躏他的头发，蓝溪把他的头发弄乱，气呼呼地, “我上一天班回来都饿死了，连顿热乎饭都吃不着，你真好意思。” 林清安感觉不到有多饿，他进行一下午的脑力活动，顶多就是困，无口腹之欲。 合上电脑，他起身，“我去给你做个酸辣粉。” “不要。” “肉酱拌粉？” “不要。” “牛排焗饭？” “不要。” 他迷惑了，“那你要吃什么？” 蓝溪忽然升起新的想法，故作高深，林清安有不详的预感。 “今晚我来做饭吧！就当犒劳你这个未来的超市老板。” 林清安看透她的三分钟热度，但也没阻止，眼睛亮亮的，“行啊，让我尝尝未来老板娘的手艺。” “你说错了，我不是老板娘。” “嗯？”他半眯着眼，很危险。 “我是大老板，你是小老板。” 林清安的超市就是她的，夫妻共同财产。 拜托，谁想当你的老板娘啊，当然是自己当老板才香。 “行行行，那就拜托大老板做顿香香的饭给我吃吧。” 蓝溪也不打算进去洗澡，找到以往林清安穿的那件围裙，挂在身上，吩咐：“小林，备菜。” 风轻云淡的语气，冷静的外表，看上去非常有实力。 林清安就当陪她玩过家家，反正今天不饿，不吃饭就不吃，他说了句“收到”。 “大老板，能不能给我五分钟给宝宝换尿不湿的时间？” 蓝溪当然会同意，她是戏精，安排道：“等会也让宝宝坐在一旁看我做菜吧，让她知道自己的厨房妈妈有多厉害。” 这回林清安真憋不出，“噗嗤”笑出声音，手握成拳贴在嘴边，双眸如同两个月牙，漆黑的睫毛轻轻扇动- 蓝溪做饭，听上去是一件糟糕的事情，林清安心中也的确这么想，他询问对方好几遍真的要做鱼吗，蓝溪双手背在身后，哼笑：“瞧不起谁呢？” 不是瞧不起你，而是心疼钱，一条鱼也有三四十呢，他都不敢保证自己每次都能做好鱼肉，更别提从来没进过厨房的蓝溪，仿佛已经看到结局。 但是，有些人就是有天赋。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林清安的心境从担忧转化为惊叹，听着滋啦滋啦的油声，看着放入的适量调料，他发出致命提问：“你真的没有趁我睡觉时偷偷来厨房练习吗？” 菜是一个都不切的，碗是一个都不洗的，蓝大厨上次做饭还在一年前心血来潮做的蛋炒饭。 其厨艺非但没有退步，甚至逐渐到达炉火纯青的地步。 大师啊！ 林清安除了羡慕再也无话可说。 他做了那么久的饭，用鼻子就能闻出菜的好差，蓝溪一道红烧鲈鱼直接征服了他的胃。 该死的，更爱了。 “大老板，还要做什么吗？”林清安恭敬问道。 “宫保鸡丁和清炒时蔬。” 两个人吃三个菜绰绰有余，美中不足的是没有汤。 “可惜了，我有点想喝排骨汤。” “周末做吧。”林清安建议，他也想喝。 “不。”蓝溪伸出食指晃来晃去，眼睛盯着锅里，“我一年只做一次饭，想喝汤等明年吧。” 真正的大师哪能每天下厨，不然老公要了干嘛。 林清安没想到是这个理由，笑得直不起腰，她的脑回路果然特别。 “一个月一次不行吗？可我真的很想吃。” 他示弱给对方看。 蓝溪油盐不进，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反问他：“你难道想累死我？” 一月一次就累了，好吧，他林清安不是人。 “那我们小荔枝可怜得嘞，明年才能吃到妈妈做的饭。” 蓝溪转头去看儿童餐椅中的小荔枝，眨眨眼，心软：“行吧，等我哪天心情好就做一顿你们尝尝。” 听着像施舍一样。 林清安挑眉，竖起大拇指称赞她：“你简直是我见过最勤劳的人。” “确实。” “……” 等做完所有菜，蓝溪累得腰酸背痛，一刻都不想动，明明她只是在重复炒菜放调料的工作。 她让林清安帮她捶背，架势如同完成了二十人的席面，她直唤好累。 “辛苦你了，一天要做三顿饭。” 总算说句中听的话，林清安给蓝溪捏肩的力度大了起来，“那能给奖励吗？” 蓝溪愣住，奖励？钱吗？ “以后每个月多加两百零花钱？哎呀，你现在都变成有钱人了，还稀罕这三瓜俩枣呢？” 林清安心一梗，想吐血，他的手劲更大，蓝溪喊疼。 “你觉得我是在问你要钱？” “不是吗？” 蓝溪捧着杯子喝水，没注意身后的男人脸色不对劲。 “给我你的心。” 脱口而出的心里话令两人皆一惊，蓝溪猛地扭头，也不要他捏肩了，捂住心脏所在的部位，表现出一副恐慌的表情，委屈地说：“你居然要我的心？我要报警抓你！” 忽然，她站起来去盛饭了。 林清安恨不得把牙咬碎，大喊：“蓝溪！” “干嘛？” 蓝溪哪里在害怕，她刚刚是装的。 “别装傻，我知道你听得懂我说的话。” “你说什么了？不好意思啊，我比较笨，你不说得直白些，我怎么听得懂呀。” 她还在装，演得一手好戏。 林清安本就是个要面子的傲娇的男人，哪里还说得出口，独自生了会闷气，接着跟小荔枝告状。 “你以后可别像你妈那样。” “林清安！说我什么坏话呢，赶紧过来端饭，我是不会伺候你的。” “哦。”- 黎音那晚没能如愿以偿地离开，两人在车库对峙许久时间，终于她还是拗不过蓝江，她不情愿地从车里下来。 男人顺势关上车门，握着她的手腕将人拉进别墅。 “放开！你放开我！” 他把她带到沙发前，让其坐下，目光移向对方手腕的部分，“弄疼你了？” 黎音红着眼眶看他，充满倔强，反问他：“看到我发你的邮箱了吗？” “看到了。” “我要离婚。“ “不可能。”蓝江想都不想就拒绝，他根本就没打算离婚。 “真没意思。” 黎音仰着头偏向一边，忍不住哽咽。 “你后悔了？”蓝江整理了下衣袖，打量着她，说：“别忘了，当初是你同意结婚的。” 两人不算商业联姻，有青梅竹马的那层关系，结婚后百利无一害，让两家集团都更上一层楼。 黎音闻言心碎了一地，“所以委屈你了，我们趁早断了吧。” 蓝江浓眉一蹙，不知她在闹什么脾气，但对方含泪的表情又令他心里极其不舒服。 “最近遇到难事了？我的卡在二楼……” “够了，我不要你的钱，我只想离婚。” 黎音闭上双眼，只觉得一直以来看错了眼前人，他是怎么在出轨之后演得如此风轻云淡的。 蓝江的耐心即将告罄，嗓音中压抑着怒火，“你到底在耍什么性子？我推掉两个会议回来不是陪你玩过家家的。” 此话引起黎音的气愤，她冲他大喊：“我有让你回来吗？结婚这么多年，你回过几次家！每次都是助理助理助理，我的结婚对象是你助理？” 多年积攒的怨气终于倾洒出来，反正都要离婚了，她也顾不得在他面前维持人设，“我当好你的妻子，陪你参加各种各样的酒会，在这个家等你回来，是我心甘情愿，但并不代表我能忍受你身边的莺莺燕燕，你到底把我当什么？” 两人面对面站着，一个冷静，一个难过，气氛持续低沉。 过了好久，蓝江才开口：“抱歉，我没有当好一名合格的丈夫，接下来我会修改行程。” 他以为妻子的所有不满源自于他太忙。 黎音冷笑，“蓝总日理万机，我不配你这么做。” 男人何事见过昔日温婉美丽的妻子阴阳怪气的一面，一瞬间他感到陌生。 “你想要什么？” “我要离婚。” 第44章 44 爱哭的宝宝 “嘶, 他现在还真是越来越不要脸了，你先住着吧，一定要多花点他的钱, 我明天来一趟。” “买点包呀, 钻石呀, 房子也行，你现在不花光他的钱，便宜的都是后面的人。” “行, 早点休息，挂了。” 蓝溪挂掉电话，给手机充电，拿起一边的iPad看小说。 林清安正从卫生间出来，注意到她这个电话打了许久, 对面的人也不太像随夕, 他问是谁。 “黎音。” “谁？” 林清安不太认识黎音, 确实这两人没啥交流。 “蓝江的前妻。”她淡淡来一句。 “你哥离婚了？” “快了。” “没离你怎么还咒人家。” 虽然他不太喜欢蓝江这个人, 因为对方有点装，但没料到自己的大舅哥会落得离婚的下场。 “呸！他离了才是造福全人类呢, 可千万别再糟蹋好女人了。” 林清安闻到瓜的味道, 来了兴趣, “怎么说？” “他出轨了，而且现在不同意跟黎音离婚, 也不知道他哪来的脸。” 林清安挑眉，“不太像。” “不像什么？” “他前妻脾气性格家庭都挺好的，他还出轨？” 蓝江真不像肤浅愚昧的人。 其实蓝溪心里也不愿相信，但事实就摆在眼前，黎音都喜欢她哥十几年了, 往常怎么劝都不离婚，这回主动说要离，那肯定是狗男人伤透了她的心。 该死的。 她为自己跟蓝江一个姓而感到丢人。 林清安事不关心，躺在一旁玩手机，“离吧，下一个更好。” 蓝溪偏头看他，“你倒是通透。” “……” 公司放的几天小长假转瞬即逝，蓝溪整天在家躺着养出一身懒骨头，不想去上班，跟从前开学的感觉差不多。 不过也只是嘴上说说罢，尽管心里再不情愿，也还得搬砖养家。 小荔枝真是长大了，这几日跟蓝溪朝夕相处，几乎一直黏着蓝溪，早上她看见妈妈背着包要出门的样子于是也吵着要去，两只手伸到老远，哭着上气不接下气，脸蛋通红，不想跟妈妈分别。 蓝溪怪感动的，假装也哭，“呜呜呜妈妈也不想上班，你快让你爸爸开超市妈妈就不上班了哈哈哈。” 说了两句，她把自己逗笑，编不下去。 母女两个最后贴贴一次，林清安强行抱走小荔枝，眼不见心不烦，他把女儿抱到阳台去玩，嘴里念叨：“你赶紧走吧，我来哄。” “好的好的，你辛苦了，我去上班。” 听着宝宝大哭的声音她有点脑壳疼。 如果非要在上班和带娃之间选择一个，她肯定要出去上班的，她根本不是耐心的母亲，陪着玩还可以，一直哄来哄去就算了。 好感谢当初在猜拳比赛中赢了林清安，否则现在在家崩溃的就是她。 蓝溪心情很好地去上班了，而且地铁也不挤，她真的太开心了。 一想到以后会有吃不完的零食和水果，能随机选择一个收银台看林清安收钱，她直接在地铁上笑出了声。 不行，她不能袖手旁观，为了未来的好日子，她也需要帮忙做点贡献。 比如鼓励鼓励小老板什么的- 林清安好不容易哄好哭泣的小荔枝，作为奖励，切了一小块苹果让她抓着啃，宝宝手小，有几块不小心落在地上，他照常洗洗给自己吃了。 他给宝宝擦眼泪，笑着说：“最近怎么回事啊天天哭，咱家可没有爱哭的人，小姑娘不能经常掉小珍珠，会不漂亮的，听见没？” 宝宝头上梳着两根辫子，一晃一晃，特别可爱，林清安没忍住拍下她的照片，软乎乎的小脸有些鼓，小嘴慢慢啃着苹果，像只可爱的小仓鼠。 不愧我的女儿，林清安心里想。 “乖乖吃，爸爸工作去了，开超市给宝宝玩好不好？” 他揪了下宝宝的辫子，不疼，但把她的发型弄乱了，小荔枝似乎感觉到，猛地抬头看他一样，似乎在说：“不要碰我！” 下一秒她埋头继续认真吃着苹果，一小块苹果就能啃好久。 父女俩都在餐桌旁，儿童餐椅摆在林清安的斜对面，他一抬头就能看到女儿的情况。 小荔枝不睡的时候，他哪怕工作时也会陪她说说话，唱唱歌，以至于不让女儿这么孤独，而且希望她能早日学会讲一整句话。 “叫爸爸。” “Papa！” “诶，真棒！” “……” 买车的事宜可以提上日程了，林清安正在网上看一些价格不高的汽车，打算买一辆符合蓝溪心意的，给她一个惊喜。 他以前只开豪车，堕落之后没碰过了，这下想起来还真有点怀念。 罢了，都是别人的东西，他不稀罕。 林清安滑动着鼠标，没注意旁边手机来了几个电话。 这种常年静音的人能接到电话全凭良心，幸亏也不是多重要的人打过来，他后来看到来电人，直接将手机号拉进黑名单。 对方不死心似的，换了其他号码接二连三打来，黑名单进了一批货。 陪许妄玩了会，林清安手机倒扣桌上，什么也听不见也看不见。 正好这时小荔枝吃完苹果，他给女儿擦嘴，两个人听着儿歌玩了会积木，林清安摸摸女儿的脑袋，“自己玩吧。” 他两耳不闻窗外事地去处理工作，神色毫无波澜。 几乎每一日都是如此经历过来的。 等到需要用手机，他才看见许妄发来的信息，无非围绕着“救救你弟弟”这种话骚扰他。 林清安已经完全死心，只觉得讽刺，恐怕现在躺在医院的是他，许妄会放烟花庆祝吧。 他今天还偏不想让对方好过，随意挑选了条信息在下面回复：【等你死了我就去救他。】 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也就他敢说。 许妄果然没再发其他的话来。 林清安看着已读不回的标志更想笑，他就是这么愚蠢的人，活在古代一样，真的相信诅咒的话。 只有心虚的人才会觉得诅咒成真。 林清安问蓝溪喜欢什么颜色什么类型的车，他知道对方根本不会往买车的方向想，然而没料到她真的完全不按常理出牌。 蓝溪嘲笑他：“男人，不要再做不切实际的梦了，我们买不起的。” “你先告诉我你喜欢哪种？” 蓝溪神秘地摇头，“你买不起的。” 林清安真想顺着网线爬到她身边，给她一个毛栗子，“我想想还不行了，你不能阻止我做美梦吧。” “兰博基尼。” “好的，再见。” 想从蓝溪嘴里听到一句有效信息比登天还难，林清安看着电脑中一排排十几万的车，也控制不住笑出声，感觉自己坎坷的人生太招笑。 车是不能不买的，至于买哪辆，到时候让小荔枝抓阄吧- 蓝溪下班后没直接回家，她跟林清安打过招呼，要去黎音那一趟，顺便在她哥家蹭一顿饭，她还问林清安有没有想吃的，可以让厨师做好，晚上她带回去。 林清安张口就来：“帝王蟹、奥龙、佛跳墙、烤鸭。” 他报菜名还挺溜的。 “行，我让他们准备一下。”这方面蓝溪倒是挺宠男人。 可是林清安并不是有多想吃，他就说着玩而已，怎么当真了。 电话里，蓝溪说：“你不用做晚饭了，也不用喂小荔枝，我会带辅食回来。” 容不得他说一个“不”字，林清安：“好的，我可等你晚上这顿了。” “必须的，你们一定不要睡着哦，饿了就喝水，听见没？” 林清安乐，“我当然可以，宝宝扛不住饿怎么办？” “那她也太没口福，你看着办吧，我要出站了。” “OK，路上慢点。” “……” 蓝溪拟好和林清安想吃的菜发给黎音。 lan：【小音音，麻烦厨师把我圈起来的菜分一半装餐盒里。】 lan：【对了对了，我们家宝宝的米粥不要放盐。】 她在末尾甩了几个表情包过去。 黎音回应六个点，还说：【你想吃什么我都答应，千万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 lan：【放心，我治出轨男最有一套了。】 …… 从地铁站打车去黎音的别墅没多久，她下车，望着亮堂的大房子，不禁有点羡慕，感叹：“有钱真好。” 黎音早就恭候多时，想到门外来迎接蓝溪，却被两个保镖拦下，无可奈何，她只能等蓝溪进来。 “不是吧？蓝江这么变态，请保镖什么意思？囚禁犯法懂不懂？真以为自己是小说里的霸道总裁呢，信不信我现在就打妖妖灵，搞笑！” 蓝溪骂了一大通才解气，叉腰站在门口打量一番，发现别墅里面比之前的活人气更强一些。 “不错嘛，布置得挺温馨的，等你们离婚立马让他滚出去，然后我来跟你住。” 蓝溪把这当成自己家，往沙发上一坐，黎音去给她拿奶茶。 “吃零食吗？” “不了，我留着肚子吃饭。” 她连奶茶都不敢多喝，怕吃不下饭，还问黎音有没有多的。 “有的，等会你全带走。” “我带一瓶给林清安喝就行。” 远方的林清安此时，“啊嚏！” “谁骂我了？” 第45章 45 劝分 “说吧, 你们怎么回事？” 黎音指指楼上，“他还没离开过，这是他待在家最长一次。” 蓝溪：“装什么呢。” 迟来的深情比草贱。 “那女的又是怎么回事？” 黎音抿唇, 苦涩和心酸都写在了脸上, 她低头解锁手机, 把照片给蓝溪看。 “谁发给你的？” 蓝溪蹙紧眉头，照片上的两人正在热吻，看那男的脸的确是蓝江, 可怎么有点不对劲。 “我也不知道谁发到我的邮箱。”如果对方的用意是挑衅，那她成功了。 “狗男女！” 蓝溪愤愤不平，黎音比这女的差哪了，蓝江是不是眼睛瞎掉了，难道说他跟外面肤浅的男人一样, 都觉得野花比家花香。 “果然男的一有钱就变坏。”黎音突然来上这一句话。 还记得当年蓝江没进公司的时候, 零花钱跟蓝溪一样多, 但他会把钱省下来给两个妹妹买东西, 现在呢，能收到他一件真心的礼物比登天还难。 “错了, 男的没钱也不见得是多好的东西。”蓝溪没好气道。 她问对方有没有拿着照片去跟蓝江当面对峙, 黎音摇头, “我没准备好怎么说。” “啧，你这根榆木脑袋。”蓝溪叹了口气, 不争气地打了下她的手，“当然是打印下来扔他脸上，让他净身出户啊，如果不同意离婚，你就雇人把照片贴公司门口去。” 还是你损。 黎音一脸惊讶地朝她看, 瞪大双眼不敢相信这是可爱的妹妹能想出来的招数。 “不好吧，对公司影响不好。” 再怎么说，公司也是蓝溪家的，但此刻蓝溪自动跟蓝家脱离。 “你就是太委屈自己，要是林清安敢出轨，我不把他阉了不姓蓝。” 蓝溪的音量过大，说的话不小心被楼梯间的蓝江听见。 他正准备下来拿咖啡，见小妹来家里还很高兴，说：“你怎么来了？” “我来黎音家跟你有什么关系。” 两个人一见面就掐架，这回黎音没打算劝他们。 蓝江收回笑容，“怎么说话呢？” 蓝溪给黎音递了个眼神，抓住她的手让她放心，然后对不远处的男人说：“你什么时候离婚？” 蓝江莫名其妙地看着她，只觉得这个妹妹不能要了，开口就是劝亲哥离婚，存的什么心思。 本来黎音要跟他离婚就烦，妹妹还过来搅稀泥，顿时他头疼不已。 “谁说我要离婚，蓝溪，说话注意点。” 总是这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蓝溪被气得胃疼，恨不得跳起来挥他一拳，刚要举起手机前去质问，黎音摁住她动作的手，摇头，口型——“先别”。 “一个没脸没皮，一个忍者神龟，早知道我不来了。” 她就是来纯纯受气的。 她再也不管这种糟心事了。 蓝溪走去饭厅准备吃饭。 蓝江瞥了眼丰盛的餐桌，挑眉，对蓝溪说：“你拿我这当饭店？” 他跟黎音两个人什么时候吃过这么多的菜。 “对呀，我会打包的。” 家里还有一大一小两张嘴等着投喂呢。 蓝江将两只衣袖挽上去，去水池洗了把手，也准备坐下吃饭，蓝溪见状不禁冷笑一声，对客厅的方向大喊：“音音，过来吃饭！” “好的。” “某人确实只配孤独终老。” 蓝江要是听不出这话在骂他就是傻子，放下筷子，认真问妹妹：“我最近哪里惹到你了吗？” “没啊，我看你不顺眼罢了。” 黎音走来，坐在蓝溪的身边，始终垂着眸不敢看面前的人。 吃饭的时候，蓝溪总算没有再叭叭，氛围一度很安静，竟出奇地和谐。 桌上有一道大虾，一共六只，个个肥美鲜嫩，剥了壳的虾沾上酱汁，更加入味。 蓝溪一人就吃了三只，剥虾的动作快准狠，这道菜能排进她喜欢食物的前十名。 眼看那六只虾全要被她吃完，蓝江开口问黎音：“吃虾吗？我可以给你剥。” 黎音没理。 蓝溪看了眼哥哥，像没听见他说的话，从盘子里拿起最后一只，迅速剥开送进嘴里，果真得来他的训斥：“这就是你的教养？一个人霸占整道菜？” 他自以为的公平在两个女人眼里就是笑话。 黎音用纸擦擦嘴，冷静地说：“我对海里的虾过敏。” 转头又对蓝溪道：“我不能吃虾，厨房还有剩下的晚上你全带走吧。” 几句话如同冰水从蓝江头上倾洒而下，浇得他透心凉。 结婚将近八年的夫妻，丈夫今天才知道妻子对虾过敏。 蓝溪见形势不对，罕见地没有说话，默默移开盘子，一个人享受整大桌美味的菜。 许是黎音的表情太过镇定自如，似平静的风，悄悄地来悄悄地走，蓝江这一刻才稍微感知到悔恨之意，手心空空，捉不住任何东西。 所有情绪化为一句“抱歉”，可他依然不愿意放低姿态，保持上位者的身份，去对待一场即将支离破碎的婚姻。 蓝溪说的对，他真的不会尊重人，是黎音坚定的喜欢纵容得他越来越自以为是，自满到一定程度的结果是自负。 蓝江此刻微微垂下的肩膀代表了什么呢。 黎音原本还想给他留下情面，现在看来，好聚好散貌似收不了尾。 “趁妹妹在这里，我们决定一下离婚的日子吧。” 她的语速不快，声音也很温柔，说出来的字却极冷漠。 蓝溪不敢吭声，心里有只土拨鼠在叫，啊啊啊姐妹你终于支棱起来了。 蓝江早就放下筷子，双手交叉，靠在餐椅上，姿态如谈判，他说：“不可能。” “你觉得请两个保镖就能关住我？” “我可以把保镖撤掉，但永远不同意离婚。” “如果你是介意爸妈那里，我可以去说。”她语速着急了点，突然看不透这个男人，他又不爱她，为什么不答应离婚。 “不是。” “为什么？” 他不说话，像一根干巴巴的木头。 黎音不耐烦地说：“不管你答不答应，我离定了，想必你外面那个也迫不及待了吧。” 她发现吐出心中郁结并不难。 “谁？我外面有谁？” 蓝江觉得无厘头，为什么最近妻子说的话他听不懂，难道导致他们感情破裂的还有第三个人吗？ “你问你自己啊，我怎么知道？” 在黎音看来，他现在的状态就是不知悔改，不要脸皮，把她的自尊心扔在了地上。 “黎音，说清楚，有谁劝你跟我离婚吗？” 他纳闷的样子真不像装的，站起来认真问她。 蓝溪到现在也看不懂了，只觉得莫名尴尬，很想挖个洞把自己藏起来。 黎音不想听他任何狡辩的话，打开手机翻出照片扔给他看，质问：“你敢说这不是你？” 两行泪不由自主地落下，原来她还是会难受，心爱的人动情地亲着别人，她居然卑鄙又低贱地升起了羡慕的情感。 蓝溪端着碗躲到厨房去，接下来的话她再听就不礼貌了。 饭厅，蓝江注视着暧昧的照片，盯了良久，声音低沉，有不寒而栗的感觉。 “是我。” 黎音不小心把下嘴唇咬出血，铁锈味充斥口腔，刺激着她的大脑，“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我没做这种事。” 他的声音哑得不像话。 “……” 蓝溪蹲在厨房，听见外面没声音了才捧着饭碗出来，她拿上打包好的餐盒走到客厅，跟黎音告别：“音音我走了。” 对方回神，露出微笑，“好的，路上慢点啊。” “你…要是不开心，我明天再来看你。” “没事，我很好，你快回家吧。” “嗯嗯。” 蓝溪出去，发点门口的保镖不见，她也不懂蓝江到底什么意思，到底喜不喜欢黎音，喜欢的话为什么要出轨，不喜欢的话为什么不离婚。 好烦，罢了，她还是少管点别人家的事- 蓝溪是坐司机的车回来的，提着两个巨大的食盒，一脸满足地在家门口敲三下门。 “宝宝睡了吗？我带好吃的回来了！” 林清安无声笑了下，嘴角挑起浅浅的弧度，说没有。 “我们都等着你带好吃的回来呢，哪敢睡啊。” “拿去吃吧，我去洗个澡。” 蓝溪将两个盒子扔给他，然后去卧室洗澡，路过客厅时还跟女儿隔空亲了一下。 “宝宝想没想妈妈，妈妈今天带了比苹果还好吃的粥粥回来，等会让爸爸喂你吃好不好？” 小荔枝听不懂她说的话，双手高举着要抱，蓝溪假装看不懂，“这么开心呀！等妈妈洗完澡再抱宝宝好不好？” “啊啊mama！” “诶，拜拜！” 蓝溪招手，下一秒溜进卧室。 林清安过来抱小荔枝，把她放在儿童餐椅里，问她饿不饿。 宝宝似乎闻到食物的香味，指着林清安手上的碗啊来啊去。 林清安也很饿，但是喂饭要花好长时间，于是他把勺子放在小荔枝的手上，对她说：“宝宝自己吃，让爸爸看看会不会吃。” 碗是能吸在餐椅上的，小荔枝颤颤巍巍地举起勺子，舀了一点点虾粥往嘴里送，没弄到衣服上，这么看还不错。 林清安夸她：“宝宝真棒，那就自己吃吧。” 他将手机弄成录像模式，放在桌上对着小荔枝拍视频。 等蓝溪洗完澡出来，笑容消失，请问她那个香香软软的女儿去哪了。 “林清安，蓝木湾，你们在玩cosplay吗？” “嗯？”某人疑惑。 “Cos流浪汉。” 最后的结果，林清安给小荔枝洗了三十分钟的澡才洗干净身上黏腻的米粒，大晚上蹲在饭桌旁擦地。 第46章 46 互相的礼物 周末在家, 蓝溪来了打扫卫生的兴致。 其实家里不脏，因为林清安有洁癖和强迫症，每天都会拖地扫地, 所以在家里看不见任何一根掉落的头发, 鞋柜中的鞋子整整齐齐, 就连洗好的奶瓶也被擦得不剩一滴水珠。 但蓝溪还是想打扫，她让林清安休息一天，今天的家务她来做。 林清安心想：今天又有的忙活了, 他不信蓝溪能打扫得多干净，对方纯给他添乱的。 “我说宝宝她妈，你能不能消停会，谁打扫卫生像你这样走来走去，两个小时了, 你的拖把还没拿出来。” 他坐在沙发上, 电脑就放在腿上, 蓝溪时不时从他面前经过, 把他整得不耐烦。 “催什么催，我在找东西。” “什么东西？” “我之前新买的两个粉饼呢, 刚才收拾梳妆台没看见。” 林清安手指不停地敲打键盘, 从容道：“电视机柜下面的盒子里, 跟你新买的水乳、卸妆棉放在一块。” 蓝溪走过去翻找，还真在这, 她开心地说：“你怎么知道？我找了好久呢。” 林清安不想回答，就凭她每天乱放东西，能找到就怪。 蓝溪回卧室不知又干什么，终于安静了会。 可他觉得不对劲，正要起身去观察一番, 蓝溪出来，头上顶着几个刚卷完的卷发，跟大号方便面一样，拉低了她的几个颜值点。 “你这是在干嘛？”林清安抽抽嘴角。 “不好看吗？我刚才在抽屉里看见之前买的卷发棒，然后给自己卷了一下，但好像没有网上那么漂亮。” 她勾着几根发丝，面露苦恼。 林清安扶额，对方已经完全打破他的计划。 “你还收不收拾了？” 按照之前的惯例，林清安吃完早饭就晒衣服、做家务，而蓝溪浪费那么多时间，一件事都没做成不说，同时打乱了他的计划。 “当然啦，别急，我说到做到。” “那你还不快去，记得把小荔枝的碗消毒一下。” 蓝溪说哦，“林清安，最后问你一件事，你有没有看到过吹风机的另外两个头子。” “要那个干嘛？你从来都没用过。” “我现在想用了，你快告诉我。” 林清安闭了闭双眼，咬牙切齿，“卫生间的某个柜子里，自己去找。” “哎，算了，还是我去找。”每隔抽屉的东西都有序摆放着，千万不能给蓝溪弄乱它们的机会。 他起身进去，没几下就找到蓝溪所说的那个东西。 “谢谢你。” 蓝溪很高兴，插上电源吹了个头发。 三分钟热度，林清安在心里吐槽。 他发觉自己的耐心值呈直线上升，竟然都不会暴躁了。 …… 蓝溪一开始还在认真收拾，慢慢地，兴致下降，她开始翻箱倒柜消磨时间。 大床旁有两个床头柜，她一一打开，看到袋子中装着两本结婚证，拿出来欣赏一番从前青涩的面孔，还有林清安，两人刚认识那会他是真帅啊，桃花眼、黑色西装，风流潇洒的气质直接迷倒她。 当然现在也很帅，浓眉大眼、唇红齿白，不过多了几分成熟男人的魅力，蓝溪不太好意思说，有时候他严肃的样子蛮令人心动。 她在对方面前永远不着调，嘻嘻哈哈，其实也是下意识压抑住心动的想法。 是的，她依然不愿承认对林清安有那么一点不同寻常的情愫。 “怎么那么多东西？” 蓝溪边自言自语边从抽屉里掏出一大堆a4纸，还有几个破烂本子，根本记不起来什么时候买的。 a4纸她知道，每天从公司偷点就多了，还有不值钱的蓝笔黑笔。 “咦，这是什么？” 蓝溪废了好大的力气从重量颇重的白纸下拎出一个小礼盒，深蓝色很有质感。 好奇心作祟，她悄悄打开，看到物品后没忍住往脑袋上捶了一下。 这是她想送给林清安的眼镜，怎么还没送出去。 金鱼记忆的蓝溪无语，坐在地上，托腮思考，到底编造什么理由送林清安礼物，虽然说她有点后悔当时脑袋一热买下，但毕竟买都买了，对方戴了肯定很好看。 要不就这么拿出去送给他？ 不行，太随便了。 蓝溪头疼，物归原位，打算以后再说，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沙发上的林清安，工作一会后，拿出纸在上面写下中意的几个车型名字，然后撕成碎片折起来，去围栏里给小荔枝抓阄，抽到哪个就买哪辆。 他时刻注意着卧室的情况，竖起耳朵听里面的动静，“宝宝赶紧选一个，作为我们送给妈妈的礼物，快呀，别让妈妈发现。” 他主动捏住小荔枝的小手，让她抓一个。 “咿咿呀呀～～” 没心没肺的小荔枝一抓就是一大把，然后递给爸爸，还仰着脑袋求夸奖。 “这么贪心啊，这么多爸爸可买不起，选一个好不好？” 宝宝听不懂，宝宝都要。 林清安没办法，怕被蓝溪看见，只能速战速决，又从小荔枝的手心拿出一个纸条，看见里面车名后很快拿走其他所有纸条，销毁证据。 摊开手心瞧，这辆车约莫十五六万上下，在交完所有费用之后的情况下那么多钱。 如今林清安的卡里差不多有十三万的钱，其中十万是柏叔从外公留下的八十万里面提前拿出来的，可以灵活使用，等他完成好最近的工作，还能拿到五到六万的分成，加在一起买辆车足够。 钱没了可以再赚，但买车之事刻不容缓，蓝溪坐不了出租车，看她晕车，他也难受- 中午吃饭的时候，楼上刘奶奶送来一盆炸丸子，里面一半素丸子一半肉丸子，看样子刚出锅，还冒着热烟，金灿灿的，圣女果大小。 蓝溪顺手拿了一个塞嘴里，直直称赞好吃。 刘奶奶笑眯了眼：“喜欢吗，我待会再来送点。” 她摆手：“不了不了，这些够了，您留着自己吃。” “没事，我家里还有好多，就是炸了过年的，你们记得冻在冰箱里，想吃就蒸一蒸，糖醋的也好吃。” “知道啦。” 刘奶奶拿着空盆离开，还告诉他们明天要做腊肉，到时候分给他们点。 林清安和蓝溪自然欢喜。 回到餐桌，蓝溪又捏了几个肉丸子吃，这玩意当零食吃都可以，小小一个，很上瘾，也不腻。 林清安专门拿出一只小碗，取出七八个丸子出来，把剩下的分开装进食品袋，塞进冰箱。 “很好吃吗？晚上还吃不吃了？”他问蓝溪。 “晚上不是要出去吃？” “哦对。”差点忘记这茬。 林清安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不想做晚饭，然后他们就约好了下馆子，刚好换换口味。 最近蓝溪做成一个项目，拿到有史以来最多的一次奖金，就用来改善全家人的伙食。 正好快要过年了，年货也要采购起来。 “要不等小荔枝睡好午觉我们去商场逛逛？我还想去看看咱家的超市。” “可以吗？”听见后半句话，蓝溪眼睛放光。 “当然。”林清安得意地说。 “好的呀，下午出去玩玩，或许你想买新衣服吗？我可以给你买。” 林清安受宠若惊，“你中彩票了？这么大度。” “我一直都不小气的好不好。” 过年嘛，当然要辞旧迎新。 虽然他们现在还是穷嗖嗖的，但是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早晚有一日，他们能脱下贫困的帽子。 放在几个月前，蓝溪绝对想不到每天的生活这么充实有意思，不完全囿于物质，大概是一种精神富足吧。 …… 下午，蓝溪给小荔枝穿了件火红喜庆的外套，衬得圆圆的脸蛋白嫩可爱，由于刚睡醒，她脸颊上染着两片淡粉色的云朵，红润的小嘴巴还在打哈欠。 蓝溪给女儿扎了两根辫子，别上一个草莓发夹，虎头虎脑。 林清安观察到桌上一堆皮筋发夹，找到另一个配套的草莓发夹，别在蓝溪的头发边，倒也挺好看的。 蓝溪以为他在恶作剧，试图拿下来，“我带着好幼稚的，快拿下来。” “不幼稚，很漂亮。” 林清安不让她拿下来，连哄带骗：“不信你自己照镜子，很好看啊，你跟小荔枝一个美丽一个可爱。” 他的嘴跟抹了蜜一样甜。 “真假？” 蓝溪怎么这么不信呢。 林清安拍了一张她抱着小荔枝的照片，母女两人头上带着一样的发夹，确实清纯灵动。 “好吧，信你一次。” 她知道林清安对草莓有执念，这回就由他去了。 收拾完出门的包，他们关灯锁门下楼。 一路上遇到几个同一栋楼的邻居，双方还热情地打了招呼。 冬天天冷，这些爷爷奶奶有好一段时间没看到小荔枝，想念地说：“小溪家的娃娃长大了啊，马上就能下地跑来跑去了。” “是啊，明年就会喊人喽。” 蓝溪跟女儿每天在一起生活，不太能感受到他们所说的长大是指长多大，但一想象出明年小荔枝会走会跑的画面，她觉得神奇感慨。 “等开春暖和点，带小荔枝多晒晒太阳，长高高。”走在路上，蓝溪说。 “不晒太阳也能长高，我的基因还不错。”林清安突然臭屁自夸。 “嘁，我的基因才厉害好不好，宝宝的腿长就是随我。” “可我一米八八。” 林清安一句话堵住她所有。 第47章 47 温馨一刻 蓝溪和林清安习惯性拌嘴, 一路上说些有的没的，两人嘴就没停下来过，直到看见商场的标志, 他们才闭嘴, 并同步吞了下口水, 相顾无言。 低头看小荔枝，早就被爸爸妈妈吵得闭起眼睛睡觉。 “喂，宝宝醒醒, 吃好吃的了。” 林清安晃晃怀中的女儿，不让她睡。 小荔枝迷迷糊糊睁开眼，蹭来蹭去，看上去不太高兴。 “小懒猫。” 蓝溪笑着指挥林清安：“我的嘴巴有点干，你去买奶茶。” 对方轻呵一声, 嘀咕道：“一直讲话能不干么。” “你说什么？” “我说, 要给你买哪个口味的奶茶才好呢。” “随便。” 其实蓝溪听见他说的话了, 故意没有追究。 几分钟后, 蓝溪捧着两杯奶茶走在林清安身边，还要时不时举起右手的奶茶喂给他喝, 手好酸。 早知道不喝了。 林清安双手抱着小荔枝, 走着走着就低头说：“奶茶。”然后动作极其自然地从她手上吸一大口, 边走边咀嚼Q弹的珍珠。 “我奉劝你十秒内喝完，因为我很累。” 蓝溪站着不动, 举着两杯还剩很多的奶茶，神情没有波澜。 “喝不完。”他高调地说。 “那你自己拿。” “没手。” 可真是个好理由。 蓝溪忍，转头继续往前走。 林清安跟上去，漫不经心地说：“别把我跟你的奶茶搞混，我可不想吃到你的口红印子。” 语调散漫, 轻挑下眉，好似很嫌弃蓝溪一样。 “你以为我想吃到你的口水？莫名其妙。”蓝溪对他翻了个白眼，实在气不过，说：“我看你也别喝了，你不配喝。” 她承认自己斤斤计较，因为对方刚才那句话成功刺痛她的心。 怎么了？她是什么千山老妖婆吗？那么嫌弃她就别说喜欢她。 表里不一，无耻之徒。 她顿时口不择言起来，“我也不想喝了，我要全部扔掉！” 林清安：“别啊，你不喝我喝。” 见蓝溪真的生气，他单手抱着小荔枝追上去，抢过对方右手的奶茶，用吸管把口子撑大，然后仰头一饮而尽，喉头滚动，嘴里包着几颗珍珠。 “你拿着的就是好喝。”林清安舔舔嘴角，突如其来的情话打个蓝溪措手不及。 她心里想笑，但是憋住了，依旧没好气道：“我不想喝了。” “那我喝。” 他回应得倒快。 “不是嫌弃我？” 林清安嘻嘻笑：“开玩笑的。” “不好笑。”蓝溪严肃着张脸。 林清安趁她不注意，已经从她手里抢过来另一杯奶茶，吸管上沾着口红，林清安看都不看直接含上去，猛吸一大口。 蓝溪仅看一秒就错开视线，正好捕捉到他的口唇接触口红的画面，顿时她的耳尖红透，心跳加快，脑海里是他吻上自己的画面。 曾经他们没有感情时，在床上接吻过，怎么现在回忆起来这么羞耻。 温热的触感，柔软得像果冻，林清安的吻技真的好差。 “在想什么？” 熟悉的声音将蓝溪的思绪拽回现实，她愣怔住，眼神迷离，一直闪躲，小动作颇多，引起林清安的注意。 “你说你不喝了的，那我喝了不过分吧，咱们可不能做浪费的事。” 他以为是对方还想喝奶茶。 蓝溪清了清嗓，说没有。 她努力使自己看上去不那么奇怪，装成若无其事地问他：“喝完了吗？” “没。”林清安笑了一下，狡黠地说：“慢慢喝。” 蓝溪没法不去盯那根吸管，已经没有多少口红在上面，一个奇怪的想法浮现。 吃了自己那么多口红，他不会中毒吧。 后面小半程路林清安就一手抱娃一手拿奶茶，协调得不错，他看上去像故意为之，一口一口喝得很慢，与前面豪放的景象形成鲜明对比。 蓝溪忍不住出声：“还喝不喝了？不喝就扔掉。” 在她眼前晃来晃去真惹人心烦。 “你也太霸道了吧，我喝个奶茶都要管。” 蓝溪冷笑：“你品茶呢，喝那么慢。” 她也不懂他到底存的什么心思。 林清安喝了口甜甜的奶茶，什么话都不说。 …… 吃饭前，他们前往卖童装的三楼，打算给小荔枝买几套新衣服。 自从搬进出租屋，宝宝的生活水平直线下降，以前住大别墅时大家买了一大堆漂亮的衣服，她能一整年穿不重样，而现在，蓝溪两个月才给她买一次。 这个年纪的小朋友长得快，家里很多衣服都穿不下，蓝溪打算等小荔枝周岁之后整理一下全部捐出去。 蓝溪爱购物，有钱没钱都爱买，而且她很舍得断舍离，贯彻旧的不去新的不来的理念。 路过一家卖小孩衣服的店，蓝溪挺感兴趣，拉着林清安进去看看。 “感觉这套有兔子耳朵的很可爱。” 她跟大部分妈妈一样，看到中意的会上手摸一下面料，很软和。 蓝溪会精心打扮女儿，在小荔枝还没形成自己的审美前，她会把宝宝往可爱的方向打扮，女孩子以后可以一直美丽，但是幼儿时期的可爱是任何时候都不能比拟的。 小孩子就要可可爱爱的。 “黄的好看还是粉的好看？” 她问林清安。 对方低头用手点点小荔枝的鼻子，小声问：“宝宝喜欢哪件？” 她不懂，被店里五颜六色的衣服吸引，只会东张西望。 “粉色吧。”他说。 蓝溪点头，她也觉得粉色的更好看，淡粉色和白色相间，帽子上两只长长的毛茸茸的耳朵垂下来，小女孩穿上特别像一只温顺的兔子，嗯——也有可能是一只灵活淘气的兔子。 从进门到决定不超过十分钟，蓝溪有意再找找别的好看的衣服，但未有称心的，于是拿着那件外套去前台结账。 客人不少，大家一起聊天，蓝溪也不可避免地听见几句。 “你们听说人贩子了吗？昨天又有个小孩不见，家里人都急死了。” “真假的？还没抓到吗？不是有监控？” “用的假脸啊，听说那个人贩子就抓穿红衣服的小孩，。真是奇了怪了。” 蓝溪视线一瞥林清安的手上，她家宝宝不正穿的红衣服。 她不禁缩缩脖子，有点害怕。 付完钱，蓝溪挽着林清安的手臂靠近他说：“吓死我了。” “怎么？” “这里有人贩子。” “哪里？” “人贩子还能告诉你在哪啊？” 林清安安慰道：“每个地方都有人贩子，我们只要不让宝宝脱离视线就好了。” 蓝溪还是觉得后怕，“我刚才听人家说人贩子专门抓穿红衣服的小孩，要不咱们把小荔枝的外套脱了吧？” 林清安奇怪地对她看，惹得蓝溪心里发毛，“咋…咋了？” “你该不会是因为我喝了你的奶茶太生气，现在在装傻吧？” “你神经啊，跟你说要紧事，你扯什么奶茶？” 奶茶奶茶奶茶，这事她也挺想跟他算账。 蓝溪一个激动推搡了把林清安，不小心碰到小荔枝，宝宝也奇怪地看了眼妈妈。 “不是，你现在让小荔枝脱衣服难道不有病吗？” 结个账突然变得神神叨叨，林清安都觉得吓人。 确实是这样。 “好吧，那你把宝宝保护好。” “那是自然的。” “……” 去自家超市之前，一家三口吃完饭继续在商场闲逛，今天是假期，他们正好遇到一楼在举办活动。 蓝溪挺想去凑热闹的。 “那就去看看。”林清安说。 他们随人流走到队伍前面，看清活动内容，分为亲子场和情侣场，赢了能得到一只不粘锅。 从前的林清安嗤之以鼻，现在的他双眼放光。 “你觉不觉得咱家少个锅。” 蓝溪立即了然，说：“你想要吗？那去试试呗。” “那我们算情侣还是亲子？” “谁跟你亲子。” “那就是情侣喽。”林清安有点开心地说。 蓝溪蛮不自在，脚尖点着地面，假装低头看东西，“都领证了，算哪门子情侣。” 林清安的视线轻飘飘看过来，“哦，那就是夫妻。” 不知道为什么，蓝溪一直不愿承认跟他的关系，仿佛在她眼里，两个人是合作过日子的伙伴，但是他每次挑破那层窗户纸，她又羞赧起来。 真是复杂的女人。 “我去报名。” 他先斩后奏去主持人那里登记跟蓝溪的名额，直接就能去比赛。 两人前方一个大转盘，完成三项任务，五分钟内限时完成后就能将不粘锅带回家。 可能临近过年，品牌方搞促销，其实赢一只锅并不难，已经有很多人拿到了。 林清安抱着宝宝不方便，让蓝溪转转盘，第一个是捏着鼻子转十五圈吹口哨，第二个是把纸折成爱心的形状，他们都很好地完成了。 眼瞧着马上就能拿到林清安心心念念的不粘锅，主持人也兴奋地念着台词，全场陷入紧张氛围，第三个任务究竟是什么。 “嘴对嘴吃饼干，距离小于两厘米！” “喔啊啊啊！” 他们是第一组抽到如此劲爆项目的组合，台下一致激动地呐喊，谁不想看颜值爆表的情侣吃同一根饼干。 而当事人就没这么轻松，蓝溪只无措盯着手，忍不住骂，抽的什么玩意。 时间还剩一分半，蓝溪尴尬又难为情地站在台上，别扭地对林清安说：“要不我们放弃吧？” 某个男人的脸立马落下来，周身气压降低。 第48章 48 谁说人只能有一个宝宝 “等会我给你买个更好的锅, 现在下去好不好？” 蓝溪期待地看着他，脸很红，嘴唇也被咬得充血。 林清安原本很生气, 但对上她亮晶晶的眼睛又什么都说不出口, 宝宝还在怀里, 他在想，虽然很想完成这个任务，但还是不能让她难堪。 他说好。 蓝溪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 居然主动说要抱小荔枝，让他的手臂放松一下，林清安都不知道说什么。 手上一轻，林清安去主持人那里解释缘由，最终他们放弃机会, 遗憾离场, 但是蓝溪的心情还挺不错。 林清安走在她后面, 盯住她的背影, 心里没由来的怅惘。 好像他再怎么努力，都不能让她迈出最后的零点一步。 蓝溪忐忑地抱着女儿往前走, 分不清身后的男人有没有生气, 会吗？他看上去是很大度的人, 不会在乎的吧，只是一个游戏而已。 可为什么她的心脏跳动这么快呢。 她说不想做这个游戏时, 亲眼所见林清安眼底一小簇火苗熄灭，眸底晦暗不明，让她心慌，他会感到可惜吗？ 可是她真的无法说服自己在那么多人面前跟异性做出亲密的举动，就算没人她也做不出来。 她抗拒感情这件事, 只想当缩头乌龟维持现状。 “诶，让我抱。” 蓝溪正思考着，怀里一空，是林清安抱走了小荔枝，还把宝宝往半空抛了抛。 两个人都笑得很开心，小荔枝咯咯地笑。 “不是说我来抱。” 蓝溪走到他身边说话。 林清安的笑容淡下去，“抱习惯了，手里没孩子有点不太习惯。” 蓝溪点头，“到超市了，我去给你买个锅吧。” 她难得主动递出一个台阶，原本还想耍耍小性子的林清安没能忍住，抬头望天，说了声好。 他永远拒绝不了她。 顺着对方的视线，蓝溪也看天，被光晃得眼睛难受，什么都没看到。 她挠挠头发，心里好受了不少。 最后，蓝溪给他买了个五百多块钱的锅，拎在手里。 没什么心疼钱的，林清安刚进门就一眼瞄准这只锅，她二话不说让店员包起来，迅速付款，算是补偿吧。 “开心吗？”她问他。 林清安那点郁结早就消失得一干二净，嘴角弧度上扬，从他表情就能感受到很开心。 蓝溪满意了。 蓝溪说：“现在去我们家的超市看看吧。” “好。” “……”- 林清安自己也没来过这里，站在门口，观望四十几平方的超市，坐落在热闹的街道，周围是各种饭店，不远处是居民楼。 看到此番场景很诧异，没想到外公当年那么有远见，能想到在这里买地皮建超市，他大概也能理解为什么每年盈利能那么多钱。 他们没直接进去，坐在超市对面书店的窗户旁，观察客流量，发现从开始到现在一直有客人进去，然后提着东西出来，有时候狭小的门口还会出现拥挤现象。 林清安心中估算客单价，心中有底了，才敢去思考更复杂的问题。 “我们不能进去吗？” 蓝溪随便拿了本书假装翻两下，发出灵魂拷问。 在这里看又能看出什么，整得跟特工一样，分明是自己的超市，为什么非得营造出心虚的模样。 林清安单手放在桌上，思索一番，对她说：“要不你进去看看？” “光我去有什么用，走走走，我们一起去考察。” 她站起来拉住林清安的手臂，拖他行动起来。 蓝溪也是很激动的。 小荔枝在安静的书店待得也有些倦怠，张嘴啊啊，指着外面的道路要出去。 林清安身不由己，一分钟之后被迫站在超市中央。 柏叔跟相应管理人员打过招呼，他即将接管超市，但其他两名收银员貌似不知情，把林清安当成普通的客人。 她们的年龄约莫四十岁上下，可能在这里工作很久，林清安不打算辞退两人。 小荔枝还需要他照顾，他不可能整天都守着超市，所以那个蓝溪看林清安收银的计划还需往后搁浅。 林清安抱着孩子和蓝溪进门，佯装买东西的顾客，蓝溪拿了个筐，遇见想吃的零食就往里放，而林清安一双眼滴溜溜地转，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想抢劫。 蓝溪挑了一些零食，得空时朝他看去，注意到对方东张西望的心虚表情，无语地开口：“你还能再明显一点吗？” 林清安没回应，痴迷地到处乱看。 他真的很想拿出手机对着四面八方拍几张照片。 “感觉挺好的。” 蓝溪拎着篮子评价：“如果能再大点就好，现在有点拥挤。” 货架之间的距离堪堪两个人经过，整个空间满满当当，不及时收拾的话会造成凌乱的现象。 林清安大概能猜到外公的想法，外公不敢建多大的超市任由自己挥霍，四十几平足矣，这个地段不错，人流量大，周围也没有抢生意的竞争对手，唯一一家水果摊在很远之外的地方。 他已经很满意。 蓝溪结完零食的钱他们就准备回家了，带上新买的锅，她的两只手都占满东西。 今天属于满载而归。 天色渐渐昏暗，风起来了，林清安拢拢小荔枝的衣领，把她帽子戴上，宝宝有一点困。 蓝溪怕她现在睡着晚上又不睡，到时候折腾的还是大人，拼命逗女儿玩，做鬼脸，结果女儿没笑一声，林清安倒笑得开心。 “宝宝别睡呀，你饭都没吃呢，不饿吗？” 是的，小荔枝晚上食欲不佳，一口饭都没吃，林清安决定回家再给她做点米粥。 可宝宝真的困得不行了，眼皮耸拉，打着哈欠，脑袋跟小鸡啄米一样，一下一下往林清安肩膀上低去。 蓝溪建议道：“让她睡吧，不吃饭就罢，晚上冲个奶得了。” “等回家再说。” 林清安怜爱地贴贴女儿的头顶，大概率还是要再做一顿饭的。 等车的同时，林清安拿手机出来看信息，未料及又收到许妄的骚扰。 他像看乐子一样读出来，“如果你同意做骨髓检测，我会主动赠予你一套别墅和五百万现金。” 蓝溪听见声音也凑过来看，许妄发了七七八八不少没用的东西，最后一条就如林清安所读出来的那样。 “真抠门，他儿子就值五百万。” “还有——搞得谁没住过别墅似的，我们不稀罕！” 蓝溪生气地喊出来。 “别气别气，为了他不值得。” 林清安现在只觉得好笑，他们此刻真的很无助吧，许妄带他回去的那天一定想不到会有求他的一天，能拿到主动权的感觉大快人心。 比起周丽，他更恨的人是许妄，周丽是可怜，许妄如他的名字，虚伪狂妄，是最可恶的人，纵容周丽虐待自己何尝不是一招借刀杀人。 林清安是心软没错，但是分人，如果对许妄心软，那就是在对六岁的自己下狠手。 “怎么能不气？他在羞辱我们诶。” “随他便，反正活不了几年了。” “的确。”- 回到家，小荔枝还没醒，蓝溪抱她去围栏里睡，擦干净小手小脚换上睡衣，才抱去婴儿床，林清安在厨房做粥。 听着切菜的声音，蓝溪扒在厨房门外，说：“能不能做一下我的份，当宵夜。” 她眨巴眨巴眼睛，询问“可以吗”。 林清安已经默默多拿了根胡萝卜，不过嘴上依然道：“我做给宝宝吃的，你也是宝宝吗？” “啧，如果你愿意的话，也可以把我当成小荔枝。” “不，我不愿意。” 蓝溪有点难受，但他接下来又说：“女儿和老婆我还是分得清的，但是——谁说人只能有一个宝宝了？” 他抬眼看她的表情。 他也把蓝溪当成了宝宝。 蓝溪听完转头就逃，内心深处涌动，这人疯了吧。 林清安耳朵听闻对方离开的脚步声，头没抬一下，嘴角勾勒着笑意，他把所有的食材都换成双份，心里计算好了的，宝宝吃四分之一，还有个大宝宝吃四分之三。 蓝溪躲回卫生间洗澡去了，迟迟不能平复情绪，她拍拍自己的嘴，腹诽：下次不许多说。 …… 林清安做的蔬菜粥，有胡萝卜、香菇、虾仁等其他一些零碎的配菜，全部切成小丁，小荔枝吃的那份不放任何调料，他装在保温小碗里，等她睡醒再喂，蓝溪的那份加了点调料，使粥更加浓稠鲜美。 蓝溪很喜欢浓郁的米粥香味，每次早上能吃两碗，往里面撒些海苔是她的最爱。 林清安站在门口，轻敲三下门，开口：“出来吃饭。” 他没听见里面的水流声，知道她洗完澡肯定躺在床上玩手机，但对方没给他回应。 “蓝溪？”他重复道。 这个点她不可能睡着，林清安轻笑出声，猜到她故意不说话，有意戳穿，于是开门进去。 卧室的灯还亮着，蓝溪闭着眼睛躺在床上，眼球动来动去，简直是拙劣的演技，林清安双手覆上去，声音蛊惑：“真睡着了？” 手心痒痒的，是她的睫毛扇动着。 “手拿开。”蓝溪嗓音很哑，许是渴了太久的缘故。 林清安站起来出去，为了不让她尴尬，在门口道：“过来吃你的宵夜。” 第49章 49 跨年 蓝溪努努嘴, 睡眼朦胧，假装刚睡醒的样子，当着他的面伸懒腰, 故意说：“做好了？这么快, 抱歉, 我刚才不小心睡着了。” 林清安垂下眼睑认真地偷笑，她真的太可爱了。 做戏要做全套，他疑问地“哦”了一声, “那吃完再继续睡吧。” “嗯嗯，我确实有点累了。” 林清安把有滋味的粥盛在大碗里，给她一只勺子，让她慢慢吃。 “你去哪？” 蓝溪刚坐下，转过头来问。 “洗澡。” 林清安头都不回往里走, 从衣柜拿上干净衣物进卫生间。 为了不打扰小荔枝睡觉, 卧室和客厅只留了盏偏暗的灯, 蓝溪一边看电视剧一边喝着粥, 脚放在另一张凳子上，自由自在。 门外只传来低音量的电视声音, 但也把小荔枝吵醒了。 准确地说, 她是被饿醒的。 睡了短短一觉有精神后, 肚子太饿让她不安，林清安刚脱掉上衣就听到宝宝在哭, 不管不顾开门小跑出去，只见小荔枝坐在婴儿床里，扒着婴儿床的边边，无助地掉眼泪。 林清安心碎一地。 “宝宝醒了？” 他的声音很温柔。 小荔枝撅着小嘴，极力忍住不哭, 发出细细的泣声，大颗的眼泪连成一片，直愣愣盯着林清安。 “不哭不哭，爸爸抱抱你。” 对这么大的宝宝来说，睡醒见不到熟悉的人是一件非常严重的事情，所以此刻她很委屈，难过地搂住爸爸的脖子，不愿意多说一句话。 “是不是饿了？爸爸带你去吃饭？” 林清安觉得她能听懂，因为小荔枝湿润的瞳孔在出了卧室门之后亮了一下。 原来妈妈也在吃饭。 “嗯？你洗好了？”蓝溪入迷电视，完全没听见女儿哭声。“宝宝也睡醒啦，过来吃饭吧。” “我还没洗，你带她吃饭，我去洗澡。” 林清安上身裸着，把小荔枝递给她，注意到蓝溪的眼睛闪烁不定，故意不跟他对视，仿佛在害怕被拆穿心思。 蓝溪的手蹭过其裸露的手臂，滑滑的，不是特别硬，滚烫一片，余光瞥及他的手臂线条，只觉得可靠有力。 “妈妈喂你吃饭。” 她通过跟女儿说话让自己不那么紧张，然后淡定地对林清安说：“你去洗澡吧，正好我吃完了，我来喂宝宝。” 这回她敢正视林清安的目光，但不是那么真切，好像眼球蒙上一层细纱，隔绝了真实情感。 林清安站着看她，极具压迫感，忽然他低头凑近，头与对方肩膀齐平，蓝溪强撑冷静，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小荔枝的后背，丝毫没在意肩膀的凉意。 林清安伸出手指勾住她的半边衣服，遮住圆润白皙的肩膀，他的喉结滚动，没说一句话，折返卧室。 这回是真的要洗澡了。 昏暗的灯光倾洒蓝溪全身，她轻轻扇动睫毛，微张口唇呼吸，无法忽视肩膀处的痒意，鼓足十二分的勇气低头去看，胸前的纽扣崩掉两颗，所以衣服才会滑下去，应该是方才抱小荔枝时不小心被她蹭到的。 虽然不太想承认，但是……她没穿内衣。 “啊啊啊mama！” 小荔枝肚子饿得扭来扭去，小手还挥到蓝溪的脸上，反正不乖。 蓝溪拍拍她的小屁股，抱起来去厨房拿粥。 她把女儿往儿童餐椅里放，一口一口喂饭。 粥是温热的，一点都不烫，蓝溪还没递过去，宝宝就张开嘴巴啊啊啊，看样子是饿急了。 “你爸爸做的粥确实好吃。” 话音刚落下，送进小荔枝嘴里的那口粥被她吐出来，她皱着脸拼命咂嘴。 “怎么回事？” 蓝溪拿纸巾擦她的嘴，蹙眉，“不烫啊，为什么吐出来？” 跟下午食欲不振的样子相反，她明明很饿很想吃饭，怎么刚进嘴就吐掉。 蓝溪以为她在恶作剧，于是板起脸来严肃说：“不可以浪费粮食，你不好好吃饭妈妈就生气了。” 她的严厉语气是有效果的，小荔枝撅着嘴巴可怜兮兮地看她，倒是没有再吐。 蓝溪喂得很轻松，心中更加证实刚才小荔枝不乖的行为。 “真是孩子越大，越会演戏了。” 她自言自语。 成功喂完一碗粥，小荔枝身子一抖，用手撑着脑袋慢慢咀嚼，眼睛慢慢闭上。 把自己吃睡着了。 蓝溪拿湿纸巾给她擦嘴擦手，然后抱回卧室，正好跟洗完澡从卫生间出来的林清安遇上。 “都吃光了？” 他看向小荔枝。 “吃是吃完了，一开始吐了两口。” “怎么？不好吃吗？” “她开玩笑呢吧。” 林清安每次做有青菜和香菇的粥，小荔枝都不开心，他们一直都以为是小朋友不爱绿叶菜的原因。 “怎么能不吃菜？吃菜才能长高。”他抱起女儿，试图跟她讲道理。 小荔枝困得不行，有苦却说不出口，眼睛一闭就装睡着。 两个大人不让她吃完饭就睡，一家人硬生生听了会儿歌才互道晚安- 这是林清安和蓝溪第一次一起跨年，两个人也没觉得有多特殊，当普通日子度过。 唯一让蓝溪高兴的是，公司多放一天半的假，每人拿到两百块钱红包。 要不说旷也大度呢，发钱如洒水，虽然蓝溪从前不太喜欢他，但现在改观不少，毕竟没有人能跟钱过不去，况且她已经好久没见过那人，逐渐忘记他的长相，忘记那些不愉快的事。 一觉睡到自然醒，蓝溪洗漱好后出来吃早餐，桌上摆着小笼包和新鲜的豆浆。 父女两个都已吃过早饭，所以她一个人用餐时就没那么多规矩，iPad放面前，一边看电视一边吃，正好收到各个软件发来的元旦祝福短信，她猛地惊醒，原来今天是今年的最后一天。 “林清安！” “干嘛？” “今天是三十一号诶！” “你才知道？” 蓝溪眼里流露几分期待：“我们要出去跨年吗？” 去年的现在她怀宝宝就没有外出，不知怎的，今年很想凑热闹。 林清安愣了一下，“可是人很多，我们有宝宝……” “哦莫，那算了，在家看电视也不错。” 不能出去玩她不至于有多难受，本来就是一时兴起的想法，她继续吃饭。 过了会，林清安走来问她：“晚上吃火锅吗？待会我出去买菜。” 蓝溪重新兴奋起来，满口应下，“好呀好呀！” 她好久没吃过火锅了，就算之前出去下馆子但会怕小荔枝发生什么意外，所以两人从来不去火锅店烤肉店，晚上要是能在家吃顿火锅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那你在家带好宝宝，我现在就去。” “这么快？” 现在才九点多。 “今天的超市肯定人多，我早点买回来，你有想吃的零食吗？” 蓝溪想吃的不少，一时半会说不清，“我写给你。” 随后林清安拿到纸条看到十几样名字不由得扯扯嘴角，这人还真不客气呢。 他换上衣服准备出门。 “诶等等。” 又怎么了我的大小姐。 林清安回头，只见蓝溪跑出来一脸真挚地说：“再带一盒小区门口的鸭脖，一盒鸭舌，还有四个鸭头，我要麻辣味。” “这么多你吃得下吗？” “我晚上不睡觉要追剧，这么点还不够我塞牙缝。” 林清安暗想：信你个鬼，最后还不是一半要进我的肚子。 但他还是会一样都不落地买回家。 刚走到超市，他注意到手机里有一条转账通知，蓝溪发了他五百块，应该是奖励他出来买东西的。 林清安毫不客气地点接收，换一种思路，他也算收到蓝溪送他的跨年礼物。 …… 蓝溪陪女儿坐在围栏里玩，给她扎头发拍照片，还说：“我们小荔枝长大了，越来越漂亮了。” 宝宝精力旺盛，这几天试图站起来走路，蓝溪也不拦着她，在围栏外的地上铺上软垫，让她爬爬走走。 “宝宝走两步给妈妈看看。” 小荔枝听话，扶着手边的栏杆慢慢往前走，起初还走得很稳，但小孩子的腿肉肉的，没太多力气，走两步就摔地上了。 “咚隆！” 蓝溪正拿着手机拍视频，没第一时间扶起来，也没看见小荔枝走到电视机柜旁撞到硬硬的柜子边边，当她听见洪亮的哭声时，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宝宝的皮肤嫩，额头撞到的地方不一会就红起来，肿成高高一块，跟以往撒娇的哭声不同，小荔枝的哭声撕心裂肺，这是疼极了才会发出来的声音。 “啊呜呜呜——” 蓝溪扔掉手机去抱她，自然也看见额头上红红一块，她的呼吸都要停止了，“对不起对不起。” 她坐在地上，脑子被一团毛线缠住，不知道该怎么办，瞬间眼泪涌出，双手发抖，除了说对不起再没有其他举动。 幸好，门口处传来钥匙开门的声响，蓝溪求助地看过去，见到来人，如同看到救星，眼泪似断了线的珍珠，哗哗往下掉，“林清安，我没带好宝宝。” “……” “Mama！” “诶！” “Mama！” “诶！” 蓝溪坐在床边，摸摸女儿的头发，充满抱歉，“宝宝对不起。” 小荔枝眨巴着大眼睛，眼眶红通通的，她竟看着蓝溪笑了。 林清安把她抱在身上，厚厚的毛巾包着冰块，贴在女儿头上，额头已经没那么肿了，刚刚真的把蓝溪吓个半死。 “林清安，我不是称职的妈妈。” 蓝溪还在愧疚，眼睛雾蒙蒙的，压着哭腔说。 “谁说的，你是全世界最好的妈妈，小荔枝很爱你。” 林清安回忆进门时的情景，也感到后怕，然而他没有任何立场去责怪蓝溪，不会有人希望宝宝受伤，她已经做得很好了。 “是我的疏忽让她受伤，你带她时从来没发生过意外。” 她深吸一口气，觉得无颜面对他们。 “这不是你的错，是宝宝成长的必经之路，她以后会走会跑，难免摔倒受伤，我们不可能护她一辈子，我们应该做的就是在她受伤后给予鼓励和照顾。你说过的，女孩子要勇敢，你看我们宝宝今天就很勇敢，和你一样勇敢。” 他不说还好，说了那么多，蓝溪鼻头一酸，眼里酝酿出两团泪水。 第50章 50 火锅 蓝溪泣不成声, 听到这些话依然没觉得安慰到，反而更难过。 小荔枝张嘴啊啊，母女连心, 她感知到妈妈在伤心, 无措地看了看爸爸, 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宝宝的眼神惹得人心软，咬着宝宝巾，她什么都知道。 林清安把冷毛巾拿掉, 将宝宝放在婴儿床里，小声说：“自己玩一会，爸爸需要哄一下妈妈，我们都不希望她哭哭对吧？” 他坐在蓝溪身边，大胆地搂住她肩膀, 让蓝溪的头靠在自己身上,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耳后, 他说：“如果难受的话, 就哭一会吧，但你一定不要自责愧疚, 你是比任何人都要爱宝宝的人, 我相信你也不想让她受伤, 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难过之后继续爱她好不好？” “宝宝也很爱你, 她看到你哭也会难受，等会逗一逗她，嗯？” 蓝溪默默点头，捂住脸，手掌处沾满泪水。 林清安心疼地把她额前碎发别到耳后, 等她与自己和解。 房间很安静，小荔枝眨巴着大眼睛躺在床上，很乖，她知道现在不能打扰爸爸妈妈，就不说话。 蓝溪靠在林清安的肩上，哭了会有点累，双眼紧闭，不知道有没有睡着。 林清安一动不动，思绪飘扬。 …… 他的人生计划是不包括结婚生孩子的，因为他不觉得恶劣原生家庭养出的性格能对一个另外的家庭多负责。 林清安清醒地沉沦着。 爹不疼娘不爱地成长，长大了他就不渴望爱了，自然也学不会给予别人爱。 和蓝溪结婚之后，两人依然如单身时那样，各过各的，看上去与大部分搭伙结婚的少爷小姐差不多，顶着已婚的身份在外面玩得昏天黑地，唯一不同的是，他跟蓝溪不会在外面乱搞。 他也一直对这个妻子无感，相互利用罢了。 直到有一天，对方跟他说：“跟我生个孩子。” 他承认他装不下去了，以往那张无所谓、纨绔的面具被她无意间一把撕下来，他认真地问她：“为什么？” 他不是讨厌小孩，而是讨厌自己根本不具备养小孩的能力，许妄这么无耻的人，一定会伤害他的孩子，所以林清安不敢赌。 “我想要钱，我爸妈说生个孩子就能给我股份和钱。” 她的眼神坦荡、干净，尽管内心诸多疑问，好奇神秘的她究竟藏着什么秘密，但他忍住了，并答应跟她生个孩子。 他被诱惑了。 或许内心深处的林清安也特别想有个血脉相连的孩子。 蓝溪检查出怀孕那天，他比对方本人更高兴，难以言喻的激动，他想：宝宝一定要过上跟他完全相反的童年，他应该学着该如何爱人了。 好似人生的路上又给他开了一扇门，通往光明。 外公把他教得很好，做一个善良的人，就算经历再多不平，也要善良。 果然，老天善待了他，给他照顾人照顾家庭的机会，他感到非常幸福。 小荔枝出生不久，他就去做了结扎手术，没别的原因，他这辈子只想拥有一个女儿。 …… “我已经调节好情绪了，我们出去吧。” 蓝溪擦干眼泪，从他肩上抬起头说。 林清安的思绪回笼，去抱小荔枝，再把她小心翼翼地放在蓝溪怀中，贴心地说：“你们好好培养感情。” 他去做午饭。 蓝溪抱着软绵绵的女儿，姿势有点像捧着某件宝贝，小荔枝脸蛋贴着她的，说话咕噜咕噜，唯一能让人听清的就是她在喊妈妈。 “宝宝对不起，妈妈以后绝对不会再让你受伤了好吗？” 小孩子身上一股奶香味，还有洗衣液的香气，蓝溪抱着她不愿撒手，亲了好几下女儿的脸蛋，两个人贴得紧紧的。 让人心软软。 “Mama！” “诶！” 过了五分钟，母女两个才从卧室出来，林清安问她要吃什么，蓝溪说：“随便做点吧，我没什么胃口。” 他觉得好笑，自己去超市前她可不是这么说的。 “我扯几根面条吧，中午简单吃点，晚上吃火锅，再做个奶茶给你。” 蓝溪点头，突然感觉有点尴尬，她索性抱着小荔枝去客厅玩。 林清安加大音量，对她喊：“饿了你先吃点鸭货垫垫肚子，中午饭可能会有点晚。” “哦。” 她真的没胃口。 林清安收回视线，开始和面- 蓝溪倒不会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她继续让小荔枝学着走路，只不过地上铺着更厚的毛毯，家里那些家具的边边角角都有软布包起来，小荔枝爬得更带劲。 她跟在女儿身后，不超过三步的距离，宝宝一有要摔倒的迹象，她就扶她起来，稍微有点神经质。 林清安见状建议说：“你让她自己走，反正摔倒了也不疼。” 蓝溪嘴上答应着，但不敢离开一步，目光紧紧盯着腿前的小人。 “你那边需要我帮忙吗？” 她闻到火锅的香味，扭头看对方，以为是林清安忙不过来，不好意思直接说让自己帮忙。 林清安点头，“需要的，你把她放围栏，然后过来洗菜吧。” 两个人从来没有共同待在厨房做饭过，空间顿时逼仄不已，多走一步就能互相撞到那种。 “就两个土豆不够吧，宝宝也爱吃土豆。” 林清安看一眼大小，断定：“够的。” “真的吗？为什么我觉得我们会不够吃。” 林清安早已习惯她的说辞，每次都这样，“一共四份肉，两份虾滑，七八种蔬菜，还有你的一堆鸭货，确定不够？” “好吧，够的够的。” 她一直对自身食量没概念，听他那么一说，的确很多了。 不过吃不完也能明天吃，他们经常吃剩菜剩饭。 下菜的锅是四格的，其中两格清汤寡水，什么都没放，是林清安特意为小荔枝所准备，她可以吃一些蔬菜，总不能爸爸妈妈吃得香喷喷，宝宝抱着奶瓶看他们吃吧，那未免太残忍。 蓝溪抱她坐在儿童餐椅上，怕她被锅子烫到，故意将椅子移得很远。 宝宝面前有一个小碗，放了煮熟的两小段胡萝卜，让她抓着吃。 小馋猫荔枝就连蔬菜都吃得津津有味。 蓝溪笑着说：“等以后还得了，好想给她尝一下大人饭看她的反应。” “止住你的想法。”林清安的声音从厨房传来。 “放心，我没那么傻。” 蓝溪逗着女儿，还是心疼她头上那个包，于是又夹了两段胡萝卜放在小碗里。 “宝宝多吃点，这可是今年的最后一顿。” 锅里咕噜咕噜冒着泡，热烟腾空升起，在整间屋子晕染香味。 林清安最后炒了一小份炒饭端来，他们正式开饭。 非常丰盛的一顿。 几个奇怪的人凑成一家人，林清安吃火锅不喜欢蘸酱汁，喜欢配着米饭吃，蓝溪只喜欢麻酱，往碗里加点麻酱和汤底就是一份油碟。 小荔枝喜欢吃清水煮蔬菜。 火锅怎么做都好吃，蓝溪一直往辣的格子里下肉和菜，咀嚼的速度很慢，然而一口接着一口，嘴还没停过。 今天大哭过一场，加上中午没吃多少，她很饿，食量神奇地变大，这晚她吃了很多。 两个人都被美食好吃得不说话，好像没人注意到小荔枝，远远地看着火锅流口水，而手里那只小碗，早就空空如也。 宝宝也好饿。 “啊！” 她在抗议。 蓝溪换了双筷子，从晾着的盘子中，夹了点剪成小块的蔬菜装进她碗里，小荔枝的手湿答答，全身上下没一处干净，吃到嘴里的还没掉地上的多，今天蓝溪也不计较，让她自己吃，吃完再拿。 宝宝总算不吵闹了。 一顿饭持续到晚上八点多，几个空盘子叠起来，锅里还有一些菜，林清安问蓝溪还吃吗，她摆摆手，“我留点肚子吃水果和鸭货。” “那我吃了。” 林清安拿把大漏勺将所有菜捞上来，慢慢吃，他还能吃。 蓝溪问：“还有饭吗？给我来点。” 林清安鼓着腮帮子抬头，“你不是说不吃，现在我都吃过了。” 不知为什么，她现在就是很想吃炒饭，“没事的，给我一口。” 她伸手要，林清安犹豫了，重复道：“我吃过了，饭里有我的口水。” “把上面一层饭撇掉就行。” 他的眼神有点幽怨，“所以你还是嫌弃我的对不对？” “嫌弃你不是很正常。”蓝溪举在半空中对手有点泛酸，不懂他什么毛病，一点都不爽快。 “你再不给我，那大家都别吃了。”她威胁说。 “哦。” 林清安认输，把盘子递过去。 他已经吃差不多了，蓝溪从边边角角抠出一点米饭送进嘴里，觉得蛮好吃的，她像没吃饱一样，最终居然几乎把整盘饭全都吃光。 林清安还没回过神，她就抱着小荔枝去阳台看楼下邻居的放的灯光秀了。 所以心猿意马的只有他是吗。 林清安没几口就吃完所有菜，坐在椅子上歇息，人一饱就喜欢胡思乱想，今年也算顺顺利利地过去了，是他从未奢望过的平安顺遂。 锅上方冒着小片的白烟。 …… 临近倒计时的夜晚，林清安坐在沙发上收到一个电话。 “小安，新年快乐。” “嗯，新年快乐。” “我快回A国了，能不能出来跟妈妈见个面？”林茉莉的语气带着请求。 空气一度沉默。 “抱歉，我不能答应。” “这样啊，那好吧，祝你平安幸福。” 林清安挂断电话，盯着窗外，这句祝福还是迟了。 50-60 第51章 51 吻 蓝溪注意到林清安接了一通电话后情绪不对, 明明前几分钟还说要开开心心跨年，现在怎么了，是谁打来的电话让他波动那么大。 她大胆问出口。 “出什么事了？” 林清安随意地扯出一抹笑, 很勉强, 有些犹豫要不要告诉她。 蓝溪：“怎么了？谁的电话？” “我亲妈。” 她愕然地瞪大双眼, 仿佛听见多荒谬的事，差点以为听错。 林清安轻笑，“怎么了？” “从来都没听说过你妈妈的消息, 难道你们一直有联系吗？” “没，这么多年就打过两个电话，这是第二个。” 两个电话时长加起来不超过五分钟。 蓝溪基本上理解了整件事情经过。 “拜托，你都二十五岁了，现在来找你干嘛？徒增双方烦恼吗？” “自我感动罢了。” 林清安精准点评, 闭上眼睛笑笑。 一家三口都坐在沙发上, 电视里放着热闹的演出, 然而此刻并没有人有心思认真看。 “她知道你结婚了吗？” “知道, 她还打算给小荔枝寄点玩具。” 蓝溪想说话，又硬生生憋住, 最后化为一句：“所以你现在怎么想？” “刚才她打电话来问我能不能见一面, 我拒绝了。” 这就是他的答案, 各自安好吧。 他不怪她，但做不到和她建立一段健康的亲人的关系。 “行, 你不后悔就行。” 空气短暂安静。 林清安忽然伤感，苦涩地说：“大概我这辈子再也不会跟她有交集了。” 蓝溪伸出右手本想拍拍他的后背，随之作罢，轻叹口气。 “没事，你还有我。” 张口就来的安慰话。 林清安眼睛亮起来, 对上她的视线，问出口：“那你会离开我吗？” 蓝溪抿唇，不知怎的，有点心虚，她说不会。 “可你迟疑了，你会带着小荔枝离开我吗？” “不会。” 她没有停顿。 “那就好。” 林清安很好哄，把她的话当真了。 蓝溪觉得压力山大，她不喜欢随随便便给人承诺，因为从来就完成不了，可现在看见对方充满希冀的眼神，就不忍心拒绝他，也不忍心欺骗他。 那就定个小小的约定，近三年不会离开。 三年后，如果她仍然享受跟林清安生活的日子，那就永远不分开。 蓝溪在心里说。 马上就要零点，从窗外看，远处在放烟花，如一场绚丽的视觉盛宴。 烟花炸开的声音很动听。 电视节目里的主持人数着倒计时，林清安抱着睡着的宝宝，有节律地拍着她的后背，随钟声响起，他的目光从电视机移向蓝溪的脸上。 昏暗的客厅，只有迷离的电视机屏幕光亮投射她的脸颊，半边虚隐，还有半边展现分明的轮廓线条，柔和的光将她整个人渲染得温柔细腻。 蓝溪目不转睛盯着电视看。 “新年快乐。” 她起初没反应过来，下一秒冲对方明媚地笑，“同乐同乐。” 一年就这么结束。 “哦对了，等我一下。” 忽然想起什么，她站起来从林清安脚前经过，跑到卧室拿东西，林清安一脸莫名。 没过多久蓝溪出来时手上拿着一个小盒子，邀功似的看他，“猜猜里面是什么？” 林清安好像知道这是送给自己的，难以按耐激动，脱口而出：“戒指！” 蓝溪脸红，说不是。 盒子小小的，比巴掌大点，林清安猜不出来。 “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但我特别喜欢。” “谁说是送给你的。”这个人也太自恋了吧。 蓝溪蓦然扭扭捏捏，把盒子背在手后面。 林清安也不拆穿，弯起唇角，“就算不是送给我的，我也喜欢，所以是什么？” 几句话就把蓝溪哄高兴了，她让林清安闭上眼睛，后者笑：“这么神秘？” “不许偷看！” “好。”一个字拖得极长。 闭眼的林清安跟小荔枝多了几分相似，一大一小都很温顺地待着。 这边的蓝溪小心翼翼取出盒子中的眼镜，抓住眼镜的两只腿，慢慢移向林清安的脸。 “不许偷看哦。” “好——” 林清安的睫毛抖动得厉害，嘴角洋溢着笑容，倏然感觉鼻梁一重，传来冰凉的触感。 他没忍住睁眼了，双眼皮褶皱更深，撑出大大的双眼皮，桃花眼多情蛊惑，仿佛沾了点月色和春风，饱含星辰般的光泽，蓝溪微微下蹲，与两抹光亮对视，一股隐形的电流穿进她的身躯。 “还挺好看的。”她说。 圆形银框的眼镜，边边闪烁着细细的星光，到底是眼镜衬人好看，还是人衬眼镜好看。 蓝溪觉得是后者。 “送给我的？” 林清安笑着明知故问，抱着小荔枝的双手更紧几分。 蓝溪真诚地点头，站起来问他：“喜欢吗？” “特别喜欢。”尾音缠绵，温柔醉人。 林清安戴着那副眼镜直勾勾盯着她看，许久都不眨眼，桃花眼果真像两瓣粉红的桃花，窈窕诱人，蓝溪不可抑制地咽了下口水。 明明都是桃花眼，为什么他的那么漂亮，若遮住他的下半张脸，恐怕雌雄难辨。 林清安：“怎么愣住了，说喜欢都不行？” “那什么……”蓝溪有点结巴，“你还没跟我说谢谢。” “奥，谢谢亲爱的蓝小姐，我的妻子，送给我这么好的礼物，林清安特别喜欢。” 真挚得令人感动，蓝溪噗嗤笑出声，双手抱胸，心里总算落下一颗大石头，借着跨年的名义把礼物送出去，他应该不会怀疑什么吧。 可是下一秒，“为什么给我买礼物？” 林清安也是见过世面的人，看到礼盒包装的品牌，不由得挑眉，这个价格于他们家庭而言，其实不太能负担得起的。 他居然值得她花那么多钱买一份珍贵的礼物。 说辞早就在心里演练过好几遍，蓝溪说：“为了弥补你的生日，我从来都没有送过你的生日礼物，生日快乐。” 稀里糊涂被过生日的林清安失笑，感觉有些荒唐地点头，“这样啊，那真是太感谢你了。” 突然，他抽出左手去握蓝溪的右手腕，“干什么？” 蓝溪被惊得后退，只觉得被抓住的部位很痒，全身力气抽离，腿软得快站不住。 林清安不让她走，抬起她的手背，低头吻了一下，蓝溪瞪大双眼，想要拒绝，却发现喉咙被堵住般，一个字眼都挤不出来。 她全身上下火辣辣的烫。 他在做什么？这是什么意思？ 她还没准备好。 林清安没错过她脸上的所有表情，不忍再看，怕忍不住……因为实在太可爱了。 他摩挲着方才吻过的地方，蓝溪的手背光滑，令人爱不释手。 林清安解释：“听说寿星在过生日那天亲吻一个人，就能把好运带给对方。” 好蹩脚的理由，这个“听说”怕不是听他自己说的吧。 蓝溪的脑子还是一团乱麻，望着自己的手，好似能凭空在那手背上描绘出他的唇形。 她一阵心慌。 “吓到了？” 林清安保持运筹帷幄的姿态，好笑地看着她。 天呐，这个撩人不自知的女人，她知不知道越露出不知所措的表情，他越喜欢。 她傻傻的，这个样子如同炸毛的水獭。 “没…没。” 其实就是吓到了。 蓝溪一屁股坐沙发上，被他亲的那瞬间，她都想大喊非礼了，转念一想，他们是合法夫妻啊，任何亲密举动也是正常的，可她为什么感到那么不习惯。 “下次我会征求你的意见再亲你的。”他说。 “亲…亲哪里？” 蓝溪脑子一抽问这句话。 “你想让我亲哪里，我就亲哪里。” 林清安歪着头笑，并用手扶了扶眼镜。 蓝溪捂住脸，实在坚持不下去，跑回卧室了。 她清晰听见沙发上的男人发出嘲笑。 简直太好玩了。 凌晨一点。 林清安还没回房间，他发了几条短信。 【可以再让我过几次生日吗？下次我想亲你的脸。】 【新年快乐，礼物我很喜欢，还有你，我也很喜欢。】- 跨年之后，林清安和蓝溪之间的画风逐渐变化。 蓝溪有意躲避和林清安的独处，虽然她还是嘻嘻哈哈不着调，但明显收敛不少，而且林清安发现了，最近蓝溪每天早上都会化妆。 爱睡觉的人居然能每日抽出二十分钟时间化个快妆，匪夷所思，毕竟从前她可是说过天大地大睡觉最大这种话的人。 林清安发出疑问：“你们公司有活动？” “没有啊，为什么这么说？” 蓝溪正在门口换鞋，头发落下来，遮住她半边脸，发丝飘来淡淡清香，林清安轻嗅，觉得很好闻。 “你以前从来不化妆的。” 所以他感到奇怪。 蓝溪明显呆了几秒，然后继续穿鞋，道：“我三分钟热度你又不是不知道，想化就化喽。” 说罢，她对着旁边玻璃补了下口红，林清安亲眼看着她整理衣服和围巾，发觉口干舌燥，他评价：“你化了妆很漂亮。” “不化妆就不漂亮了？” 他略带宠溺地摇头，笑起来显露卧蚕，“那也漂亮，小荔枝的漂亮就是随你。” “还挺会说话。” 林清安：“说的实话罢了。” 蓝溪转身摆手，“去上班了。” 第52章 52 暧昧的举动 离放假的日子越来越近, 蓝溪的心情也越来越好，每天美美地上班，准时准点美美地下班, 回家再跟小荔枝亲亲贴贴, 日子舒服得不得了。 这天回家她就宣布了个好消息：“听说今年公司会发八百块的购物卡让员工过年, 到时候我们全花掉吧！” 林清安端着菜过来，眉开眼笑：“这么棒，那可以买很多零食了。” “对的, 超市里的东西都能买，这次允许你买几个新的碗。” 也不知道他什么毛病，做了段时间的饭后就喜欢买一大堆厨具，包括碗、勺子什么的，好笑的是, 虽然小荔枝现在吃不了多少饭, 但属于她的餐具已经堆了一柜子了。 林清安闻言不假思索地答应, “入手一台小烤箱吧, 以后烤面包给你们吃。” 看他多好，为整个家庭着想。 “这个主意不错。” 外面下着淅淅沥沥的雨, 洗涤空气中的尘埃。蓝溪回来的路上衣服没能避免沾上雨水, 她对林清安说：“我去洗个澡, 你先别做菜。” “还差一个菜就好了。” “慢点，等我洗完再做, 反正我不饿。” 她边说着边把头发扎起来，然后走进卧室卸妆。 林清安带小荔枝在客厅学走路，宝宝现在蛮厉害的，真是一天一个样，每天都在长大, 不扶任何东西都能走一小段路。 “自己站起来走到爸爸这里。” 他蹲在沙发一头，双手张开，时刻准备接住摇摇摆摆走过来的小荔枝，抱住她的那一刻，宝宝发出清脆的笑声，显然把这个当作游戏，还想再玩一次。 林清安抱起她，说休息休息，去厨房拿了两块苹果，放在她手上，“垫垫肚子，我们等妈妈洗完澡再吃晚饭。” 下午小荔枝只吃了一块饼干，现在肯定饿了。 喂苹果的时候小荔枝再次展现馋猫属性。 他的本意是让女儿先吃一块苹果，吃完了再把另一个给她，谁知贪心的宝宝非得一手一个全拿上，一会吃这只手的一会吃那只手的。 “小馋猫。”林清安说她。 小荔枝抬头对他萌萌地笑。 林清安把她放在围栏里慢慢吃，没注意手机不小心从口袋里掉下，而是跑去看锅里的菜。 …… 今天蓝溪的速度很快，不到一个小时就洗完澡吹完头出来，如愿以偿地抱到她的小荔枝。 “怎么你一个人在这里？吃的什么，给妈妈尝一口吧？” 她摊出手假装问女儿要，小荔枝迟疑了一下，看看妈妈再看看手上的苹果，有点不舍得诶怎么办？妈妈会伤心吗？ 她苦恼的小脸蛋成功逗乐蓝溪，“妈妈好难过，小荔枝居然不给妈妈吃苹果。” 蓝溪假意哭泣。 小荔枝慌了，爬去玩具堆拿了最爱的毛绒玩具递给她，“啊！啊！” 好像在说“不要难过给你这个”。 “哇塞！谢谢小荔枝。” 蓝溪摸摸她的脑袋，虽然没吃到苹果，但是女儿分享了别的东西，她很感动。 “妈妈不抢你的，慢点吃。“ 小荔枝猛地咬一大口，啊呜，苹果果真好吃。 林清安还没做好饭，蓝溪坐在围栏里陪小荔枝玩，忽地她感觉腰边一疼，转头一看有部手机正好卡在她靠着的地方。 蓝溪拿出来时恰巧屏幕亮起，她居然在上面看到自己的照片。 家里一共就两个大人，这部手机是谁的不言而喻，她偷偷看了眼厨房做饭的林清安，心里惊讶，这人还真够闷骚的，用她的照片做壁纸。 蓝溪捂住嘴，眼眸弯成月牙状，想笑出声音来。 她点了两下熄屏的手机，欣赏起自己的脸蛋，都不记得这是什么时候到照片，林清安到底什么时候偷拍的，天呐，她一无所知。 照片里是她吃饭的情景，那天他们大概出去下馆子了，因为她化了漂亮的妆容。 蓝溪起了不好的心思，她想解锁手机看林清安的主屏幕是什么样的壁纸。 可是…偷看别人手机是不道德的行为。 那又怎么了，你是他的合法妻子，看一眼又如何，他发现不了的。 终究黑天使战胜白天使，她摸着手机悄悄换了个位置坐下，试起密码来。 蓝溪的所有设备密码全是生日，于是他输入林清安的生日，错误。 她倒没自恋得觉得是自己的生日，反而试了小荔枝的生日，正确。 啧，真是个好爸爸。 主屏幕的壁纸映入眼帘。 毫无疑问地，还是她，不过这是张蓝溪熟睡的照片。 好好好，他竟然偷拍她睡觉。 蓝溪咬着下嘴唇，心里升起好玩的想法。 等到吃饭的时候，她故意问：“林清安你的手机呢？我有个东西要弄。” 毫无警备意识的林清安放下筷子去摸口袋，手机不在身上，他在客厅的围栏里找到，自然地递给她。 “弄什么？” 饭都没吃到嘴，蓝溪忽然惊呼一声，装得挺像那么一回事的，“好啊你！为什么用我的照片当壁纸！” 林清安根本没反应过来，看见对方举着手机和瞪眼表情才意识到，蓝溪故意开他玩笑呢。 他挺淡定的，细嚼慢咽吃了口菜，神情散漫，“竟然被你发现了。” “当然是因为你美啊，我懒得再找其他壁纸了。” “什么时候拍的？” “我们去吃地锅鸡那次。” 那都是去年秋天的事了，他记得好清楚。 “那你什么时候开始用我的照片当壁纸的？”她的语气跟审问一样。 林清安耐心回答：“确定对你有意思之后。” 蓝溪不知道怎么接话，脑袋嗡的一声，似断了根弦。 跨年那天的几条消息她已读没回，对方每次突如其来的表白真是令人措手不及。 她低头吃饭，装耳朵聋。 林清安怎么可能放过她，毫不犹豫地靠近，“你呢？对我有意思吗？” “当着孩子的面说什么呢。” 蓝溪躲避问题，不愿回答，藏在头发下的耳朵却染上红晕。 小荔枝专注吃饭，听不到他们说的话，根本没往这里多看一眼。 林清安也知道她又在拿别的事搪塞，夹了只鸡腿放进她碗里，轻声说：“蓝溪，你让我感到很挫败啊。” 本以为不会再收到回应，没想到蓝溪很长时间的静默后，开口：“咳，再给我一点时间。” 林清安抬眼望她，眼神直白坦荡，发出一声闷笑，“好。” 随即，他又给对方夹了只鸡腿，总共就两个鸡腿，全给她了。 “我吃不下这么多。”蓝溪无奈说。 “你吃得下的，慢慢吃。” 他的眼尾上挑，笑意漾及满脸。 “啊啊噗噗—— ”小荔枝吃饱后无聊得吐泡泡，希望有个人理她一下，右手拿着空碗有扔出去的架势，蓝溪一记警告的眼神看她，“嗯？” 小荔枝老实了，光坐在位置上吐泡泡。 “我抱她去围栏里。”她说。 林清安同意了。 安顿好女儿，她重新过来吃饭，米饭旁多了碗盛好的汤，她直接端起来喝。 “你脸上有东西。” 她刚端起碗就听林清安这么说，奇怪地看了他一样，“哪里？” 林清安半起身，伸出手至她的嘴边，蜷缩起手指蹭过其嘴边的米粒。 “现在好了。” 蓝溪抿了下唇，“你应该让我自己擦的。” 她连纸都拿一半了。 “顺手的事。” 蓝溪噎住，到底谁更顺手一点啊。 气氛有几分尴尬，主要来源于蓝溪，猜不透对面男人的想法，实在是太热情。 吃完饭林清安主动擦桌子洗碗，动作灵活流畅，没多久就收拾好了，他安静下来时没看见蓝溪在客厅。 她在卫生间。 林清安走路的声音不算太大，以至于蓝溪照镜子很专心没听到，当她目光一瞥见人就站在身后那刻，被吓得惊呼一声，生气道：“神经病，走路没声啊。” 被骂他也不恼，“我想找你的。” “找我干嘛？我又能去哪？” 蓝溪拍拍胸口，还真是被吓得不轻。 “让开，我要出去了。” 蓝溪照完镜子想离开，然而林清安堵在门口不让她走。 林清安不语，一味地靠近，鼻尖沐浴露的香味更加浓郁，蓝溪刚要张口，只见他小幅度歪了下身子，伸出手臂打开蓝溪身后的柜子，从中取出一包纸巾，而后从容不迫地回到原位，像什么都没发生过那般，说：“拿个东西。” “你请。” 他让出门口的位置，是让她出去的意思。 蓝溪终于能够大口呼吸，用陌生的眼神看他，什么毛病，夺舍了似的，怎么竟做一些令人费解的行为。 如果林清安此刻能听见对方的心声恐怕要吐血，是她太对浪漫过敏，还是他撩过头了。 奇怪的举动不是突然出现的。 林清安在网上找了一大堆追人的方法，由于他们两人关系性质与一般谈恋爱不同，他做的攻略也很“诡异”。 什么不经意间的暧昧小举动、天冷了为她加衣、时刻给她怦然心动的感觉、体贴呵护让她离不开你……他全用上了，可貌似效果不佳。 直男属性的林清安百思不得其解蓝溪对他翻的那几个白眼。 “……” 第53章 53 女主外男主内 阳光透过窗户映照在餐桌上, 光晕投下来，照得几片薄荷叶更加青翠。 屋内很暖和，蓝溪只穿着毛衣, 坐在餐桌前吃早饭, 旁边是小荔枝, 她时不时喂小孩几块饼干。 小荔枝是不爱喝白开水的小孩，非得把饼干放在水里，她才能喝几口。 “林清安你看她, 又吐东西。” 小荔枝把喝进去的水吐出来，好玩似的，还吐泡泡，满脸全是口水，吐完还乐呵呵地笑。 蓝溪管不了她, 也不想管, 于是告状。 “嗯, 等会我教训她。” 林清安瞥了一眼这里的情况, 继续手上的动作。 倒也不会真的教训，教育这件事任重道远, 他会好好跟宝宝讲道理, 不能惹妈妈生气。 林清安拎着之前蓝溪从黎音家带回来的食盒, 放在桌上，跟她说：“最底下是汤, 你拿的时候当心点，吃之前记得在微波炉里转几分钟。” “OK，你还真给我做了？” 蓝溪是高兴的，昨晚吃了林清安做的炸猪排她觉得不错，于是问他今天能不能再吃一次, 她想带去公司，没想到他能同意。 一开始她以为对方也就随口答应，但林清安明显早起了半小时，直到厨房飘来油炸的味道，蓝溪才确定下来。 他还熬了番茄蘑菇浓汤，搭配着猪排很好吃，另外又炸了几只大虾，配着米饭，中西结合。 “你真好。” 她提着食盒，眉开眼笑，林清安见她开心，眼尾不自觉地流露笑容。 “我也觉得我挺好的。” 林清安为蓝溪准备好带去公司的午餐，一刻不停歇地前来照顾小荔枝，也不知道她怎么做到的，拽下袜子丢去一边，头发乱糟糟，看样子宝宝已经发了通脾气了，只不过刚才父母在谈情说爱，没注意到她罢了。 “宝宝是不是不好好吃饭？” 林清安一把将她从位子上抱起来，拍拍小屁股，捡起地上的袜子为她重新穿上，摸摸宝宝柔软的头发，亲自喂饭。 一碗白开水上飘着几粒小孩能吃的饼干，也是换着法儿让她喝水。 有爸爸在，她不敢浪费粮食吐泡泡，因为爸爸擦脸的时候太用力了，她觉得有点不舒服。 “真机灵呢，刚才我给她喂就不听话，怎么一到你手上那么乖？” 蓝溪顿时有点吃味，宝宝也会“欺负”人了。 林清安让她别多想，“她就是图好玩，白天也会欺负我，你去上班吧，宝宝说拜拜。” “Baba！” 小荔枝还真听懂了，伸出手对着蓝溪挥挥，后者心化成一滩水，她的女儿实在太可爱了。 “宝宝拜拜，妈妈今天带玩具回来跟你玩。” 几乎每天一模一样的说辞。 小荔枝也是每天都在等她的玩具，但一直没等到。 林清安听到后笑了，故意说：“宝宝可每天等着你的玩具呢，现在大了不好骗了。” 蓝溪惊讶：“真的吗？那好吧，我以后不说这句话了。” “好了，我真的要去上班了，拜拜。” 林清安抱着小荔枝在门口送她，举起宝宝的小手，“快说再见。” 小荔枝撅着嘴巴，头转到一边，舍不得妈妈离开。 她什么都懂的。 蓝溪笑笑，对林清安眨了下眼，拎着食盒下楼。 小荔枝闷闷不乐，软绵绵的手臂搂着林清安的脖子，虽然不说话，但能看出她在闹情绪中。 林清安立刻感知到她的情绪不对劲，亲了下女儿的额头，紧紧抱住：“妈妈晚上就回来了，我们在家等她好不好？” 他抱了小荔枝好一会。 父女两个在想念蓝溪的过程中，度过一上午。 林清安空闲时接到一个电话，是他最近的“老板”打来的，应该是结算工资的事。 对方客气地问他下午能不能见个面。 林清安正好有空，说好。 如果拿到这笔钱，就能给蓝溪买车了。 早早吃好中午饭，他就赶忙哄小荔枝睡午觉，紧接着提前一小段时间叫她起来，给她穿衣服。 “爸爸带你出去玩。” 小荔枝睡眼惺忪，还没睡饱，打着哈欠，头发也乱糟糟的，任由林清安折腾，林清安最后在包里装了几块饼干和一瓶水就抱着女儿出发了。 他跟那位老板说过，自己有个女儿，也会带女儿去，于是双方将见面地点定在面包店。 年轻爸爸抱着高颜值宝宝的画面十分吸睛，恰好这里年轻人也比较多，林清安发现有一两个人竟举起手机来拍照。 他护住宝宝的脑袋，遮住她的脸，执着地往前走，不一会，就找到赴约地点。 “你好，几位？” “我找人，江先生。” “好的，这边请。” 面包房有点不同寻常，一半的空间卖面包，另一半专门摆了些桌子招待客人，环境幽静。 林清安在小荔枝耳边提醒：“乖一点，不能大喊大叫，知道吗？” 她大概率能听懂，但是具体会不会听话看她心情。 林清安终于跟江岸见面。 对方浑身上下萦绕着成熟儒雅男人的气质，看着不是那种爹味重爱装逼脾气差的人，总之给林清安留下好印象。 “你是江总？” “是的。” 江岸笑笑，一闪而过的惊讶，目光移至林清安的怀里，问：“这就是你的女儿吧，长得很漂亮。” “家里没人，我带着她一起出来了。” 江岸照顾他坐下，询问要不要点吃的东西，林清安猜测他可能是想给小荔枝点吃的。 “给我来杯柠檬水就好，我女儿还不能吃这些食物。” “这样啊。” 于是江岸只叫了杯柠檬水。 起初的话题都是寒暄，林清安听到对方说：“没想到你还这么年轻，清安，我很看好你。” “哈哈哪里哪里。” 他不过是缺钱，拿钱办事罢了。 最近给江岸的公司编写了个小程序，对方很满意，也是江岸撬墙角的主要原因。 “江总，今天约我出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小荔枝靠在爸爸怀里，大眼睛东张西望，对桌上的花瓶和鲜花很感兴趣，看着看着把自己都逗笑了。 江岸见状忍俊不禁。 “江总？”林清安又喊他一声。 “哦，抱歉，你家女儿太可爱了。” 他笑着摇头，喝了口水。 “谢谢。” “清安，我约你出来呢，是想问你有没有兴趣来我公司工作，我很看重你的能力，技术部需要你的加入。” 这话真是抬举他了。 林清安没有第一时间给出答复，说：“江总，你也看到了，我要带女儿……” “我允许你居家办公。”江岸打断他的话，双手交叉，运筹帷幄。 “可是……” 他还要开超市呢。 江岸给的报酬实在丰厚，他居然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你只需要每周来公司一次，其余时间可以居家办公，对了，冒昧地问一下，清安你是单亲爸爸吗？” 林清安抬头立刻说：“不是，我结婚了，我跟妻子感情很好。” 他极力否认。 “对不起，是我冒犯了。” “没事。” 江岸对眼前年轻人的家庭越来越好奇，忍不住问：“所以你们家是女主外？” 林清安没有任何丢人的情绪，甚至很光荣，“对的，宝宝妈妈赚钱养活我们全家。” “那她一定很厉害。” “是的，她确实厉害。” 江岸笑着看林清安，只觉得没看错这个人，现在这么有责任心的男人并不多。 “我很希望你加入我们，实在为难的话也没关系，或许我们成为朋友也不错。” 这是小荔枝闹腾起来，啊啊叫着，她恐怕是坐不住了，林清安递过去一个抱歉的眼神，然后将女儿换个姿势抱着，熟练地包里拿出饼干，掰断送进她嘴里，这才听话。 小荔枝一直想要桌上的鲜花，粉粉嫩嫩是她的最爱，她指了指，哼哼唧唧，让林清安拿过来。 “不行，这是别人家的东西，等会回家的路上爸爸给你买。” 她还在指，林清安重复好几遍这个说辞她才听得懂。 “啊啊。”小荔枝拍拍手，心情又好起来了。 林清安的声音不大不小，恰好江岸也听见他的话，笑着望他：“你哄孩子还真有一手。” “我有个儿子，八岁了，特别淘气，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无奈笑笑，羡慕林清安的女儿乖巧可爱。 “孩子们都这样的，我女儿也经常不听话，别看她不会说话，其实心里什么都清楚，我估计等她会走路也挺能折腾人。” 小荔枝扑闪着长睫毛，丝毫听不出来此刻爸爸在吐槽自己。 “可你家的孩子很可爱，我家…哎，太顽皮了。” 从江岸的五官来看他的儿子也一定不差，就是太淘气，但是小孩子嘛，教育得好的话也就这个年龄段淘气些，童年能成为未来不错的回忆。 “我家也这样的，所以适当的还需要给点惩罚。”林清安建议。 “哈哈哈你说得没错，回去我会跟我太太商量一下。” 两个大男人坐在这不是谈生意，而是讨论养娃的问题，气氛莫名和谐。 “等你女儿长大些，把她带来我家玩。”江岸邀请林清安。 “一定。” 两人聊了两个多小时，时间不早，林清安抱起小荔枝准备离开了。 第54章 54 出租屋怨夫 林清安为江岸公司做事所得报酬分两部分才能完全拿到手, 又过一周的周一，他的手机才收到到账信息。 他比较心急，又或许想早点给蓝溪一个惊喜, 前前后后算了好几遍的账目才安心地跑去买车, 抱上小荔枝一起。 “宝宝, 我们去给妈妈买礼物。” 坐在出租车上，林清安望着窗外，给清醒的小荔枝指外面的树和房子, 教她识物。 宝宝只对颜色鲜艳的感兴趣，目不转睛能看好久。 …… 今天的蓝溪心情不太好，因为周一，又要上班，意味着还要坚持五天才可以短暂休息一会, 她举着日历, 数不清这是第几次数天数了, 还有三周才过年, 也就是还有两周多才放假。 她快坚持不住了。 人究竟为什么要上班？ 她问出了口，看向身边的鱼艾同学。 “小鱼, 你什么时候回老家呀？票买好了吗？” 同事比自己还要艰难一些, 家在外地, 还得几经周折才能回去，顿时蓝溪的眼神多了几分怜爱。 “只能除夕当天了。”她撅着嘴, 哭唧唧地说不想工作。 最近公司的事情实在是多，连网瘾少女鱼艾下班后晚上都不想玩手机，倒头就睡。 前两天她在工作的表格里算错两个数值，被上司批了一通，很长一段时间她的工位周遭都弥漫着低气压。 蓝溪走过去给她一个爱的抱抱, “没事，回去好好歇息，再吃点好吃的。” “嗯嗯，会的。”鱼艾很想念她老妈做的辣子酱和熏腊肠，她过完年过来也要给蓝溪带些特产。 说到年夜饭，鱼艾问她今年回哪个家过年。 蓝溪跟她提过一嘴家里的事，闹得不太愉快，总不能为了过年硬跟讨厌的人待在一起，那样的话，过年都不愉快了。 她担心地看着对方，生怕蓝溪受委屈。 “过年啊，我大概跟我老公和女儿一起过。” 不是大概，是一定了。 她还想好好过个年，又怎么会故意给自己找不痛快。 这几天林清安也在陆陆续续练习年夜饭的菜，都是她喜欢吃的，她很期待那天。 好像已经好久都没有这么期待过过年了，一家人挤在不大的出租屋里，吃着喜欢的人亲手做的饭，每个人都会长一岁，把烦恼丢掉，迎接崭新的生活。 这也是她为什么不想上班、期待放假的最主要的原因。 “三个人过就够了，我们家也是三个人过。” 鱼艾很爱她的爸爸妈妈。 蓝溪看到她好像看到未来女儿长大的样子，没忍住捏了把她的脸。 两人聊天许久，她及时打住，说：“我们早点完成工作，然后早点下班。” 最近几天都是早上任务派下来，什么时候办完就能回家，蓝溪有几天晚下班半小时，家里那一大一小能把她折腾死，哎，真是甜蜜的负担。 她今天要早点整理完图纸资料，或许下班的路上可以带一个小玩具回家，小荔枝最近表现蛮乖的。 …… 由于鱼艾跟朋友有约，中午蓝溪只能一个人去食堂，她拖了好几分钟才意犹未尽地合上笔记本，端着水杯去吃饭。 保温杯里装着林清安早上煮的生姜大枣红糖水，热乎乎的，一口下去，心田都辣辣的。 她的生理期在生完小荔枝之后有点不正常，头几天小腹会隐隐作痛，林清安知道后习惯为她每天煮一锅红糖水，刚好够她喝一天，肚子也好受多了。 去饭堂的路上她走得很慢。 今天的天气也不错，有入春的气势，光线强烈，不戴围巾也不冷，蓝溪顺势晒了会太阳。 “我晚上回老宅一趟，这段时间别烦我，忙得很。” “啧，谁稀罕你那破公司，我也有。” “不说了，挂了，跟我妈说一声别安排相亲了，我不会去的。” “……” 淡淡的烟味飘进蓝溪的鼻子，她微微蹙眉，寻思着这声音怎么那么耳熟。 走过去定睛一瞧，许久未见的旷也居然在树下抽烟，他背对着她，一手夹着烟一手举着手机，上身卫衣下身运动裤，依旧散漫的穿搭。 不冷么。 蓝溪缩缩脖子，在想要不要打招呼，其实她心里是不想的。 她准备趁对方没发现时偷偷溜进饭堂，不巧旷也正好挂断电话，在她转身时叫了她的名字。 “蓝溪！” 蓝溪不在，我不是蓝溪。 蓝溪缓缓转过身，满脸懊恼，抱着保温杯，腾出一只手打招呼，“真巧啊旷总。” “嗯。” 对方的态度很冷淡。 “去吃饭？” 废话，不吃饭来这干嘛。 蓝溪礼貌地微笑：“是的。” “那一起吧。” 他莫名其妙帮蓝溪做了决定。 “啊？” 蓝溪眨眨眼睛，她没同意啊。 她有点慌张地找词拒绝。“旷总，我……” “我知道你结婚了，我没有抢有夫之妇的兴趣，个懂？” 蓝溪再说下去就会显得自己不大度或者自恋，她咬牙应下来，跟旷也前后脚进了食堂。 她走在男人后面，对方身上一股浓烈的烟草味，她十分闻不习惯。 最后，旷也选择跟蓝溪吃一样的拉面，两人端去空位置上吃，幸亏这个点食堂没什么人，不会有人说闲话。 蓝溪拍拍脸蛋，让自己放松点。 人家大老板单纯跟你吃个饭而已，别多想，今天就算不是她也是别人。 刚坐下，旷也就挽起衣袖呼啦啦吃了两大筷子的面条，热腾腾的烟把他的脸晕染得绯红，看样子是饿急了。 蓝溪放下心，他确实只是来吃饭。 旷也的视线始终盯着碗里，却出声道：“最近过得怎么样？” 蓝溪惊诧，“蛮…蛮好的。” “你老公孩子呢？” “也很好。” 提起家里那两个，蓝溪的眸底充满温柔。 旷也点点头，“那我就放心了。” 蓝溪：“？？” 脑袋里缓缓升起两个问号，请问你谁啊。 蓝溪没说话，挑了挑面条，夹起几根送进嘴里。 旷也顶了顶后槽牙，忽地笑了，“放心吧，我不喜欢你了，本少爷现在有新的人喜欢了。” 中二。 蓝溪抬头，咽下嘴里的食物才道：“那再好不过了，祝你成功。” 旷也心抽脏抽的疼，但面上不显，依然吊儿郎当的样子，像平常聊天时那样，随意地问：“诶蓝溪，你说实话，难道你就没对我动心过吗？我比你家里那个只会带孩子的落魄公子好多了吧，我能赚钱，长得也帅，那么抢手……” 他把自己夸了一通，蓝溪已经尽力保持好脾气，没当场爆粗口，她心想：你再这么厉害也是连林清安的后脚跟都比不上！因为他是小荔枝的爸爸！这一点就胜你一亿倍。 “旷总，祝你能跟喜欢的姑娘在一起，我呢，也会跟我老公和和美美一辈子。” 话都说到这份上，再纠缠就掉价了，于是旷也闭嘴，迅速地吃完剩下的面条，连汤都不剩一滴，“啪”放下碗筷，站起来通知：“我先走了。” 蓝溪还没来得及说一句话，他已不见人影。 看着面前空空的碗，她生气地说：“吃完也不把碗送过去。” 她摇摇头，反正她是不会帮他送过去的。 蓝溪生理期期间胃口不好，准确地说是只吃得下林清安做的饭菜，所以此刻她吃饭速度缓慢，一根面条要嚼将近十口才咽得下去。 偌大的饭堂寥寥无几的人。 蓝溪吃到一半有点累，打开保温杯喝水，就在此时，手机来了个视频电话。 想都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他们十二点半准时视频，每天如此。 屏幕里只有林清安一人，他笑着问：“还没吃好？” “对，这个面不太好吃。”蓝溪撇撇嘴，给他看吃了一半的面条，林清安也觉得没食欲。 “那就不吃了，等会点个面包垫垫肚子。” 蓝溪摇头：“还是吃完吧，不能浪费。” 林清安应该是躺在家里的沙发上，手臂撑在额头处，弯着眼睛看她吃饭，蓝溪体突然就端起来了，一小口一小口的嚼。 “怎么难吃啊？”通过手机传来的轻笑声富有磁性。 “今天肚子痛，所以不想吃。” 蓝溪无奈地说，其实话里半真半假。 林清安果然皱眉，“还疼吗？要不要紧？要不请假吧？” “算了，我忍忍吧。” 林清安知道她虽然每天抱怨工作多，但并不是逃避的性格，肯定不会请假的。 “那你再坚持坚持，晚上我煮药膳鸡给你吃，还有炖猪蹄。”都是很补的菜。 他做的药膳鸡可是一绝，成功让蓝溪喜欢上鸡汤。 “好的。” 林清安继续看她吃饭，双方都很沉默。 他终于发现不对劲，“你同事呢？今天倒挺安静。” 他指的是鱼艾。 以往两人视频，鱼艾都凑在蓝溪身边吵着要看小荔枝，今天迟迟未出现，林清安还有点不习惯。 “你说小鱼啊，她出去吃饭了，我不舒服就没去。” “那你一个人吃饭啊？” “呃，我老板吃好走了。” 林清安“噔”一下从沙发上弹起，瞪大双目，“你说谁？” 蓝溪貌似预料到他的这番反应，淡定道：“他早就走了。” “所以你今天跟他共进午餐了。” 他如怨夫般的眼神刺到蓝溪的心，后者心虚又惭愧，“只是吃顿饭，你这么大度，一定不会计较的吧？” 第55章 55 好丈夫 “生气了？” “没有。” “那就是吃醋了。”蓝溪逗他。 林清安的脸色不太好, 放了通狠话：“你离他远点。” “神经病。”蓝溪笑骂，“他现在在追别人，根本看不上我。” 再者, 他也是给她发工资的人, 又能离多远。 男人嘟嘟囔囔：“渣男一个！什么破眼光。” “行了啊, 别犯病，把小荔枝抱来给我看看。” 刚才她哄了林清安好久，小醋怡情, 如果他一直耍小性子那就是纯欠揍。 “小荔枝你妈找你。” 林清安站起来去围栏里，将镜头对准女儿，让她跟蓝溪打招呼。 小荔枝听见熟悉的声音抬头，正好从手机中看到蓝溪的脸，双眼放亮, 笑嘻嘻的, 举起双臂想去拿手机。 林清安不给她拿, 帮她拿着, “叫妈妈。” 屏幕里的蓝溪期待看着。 “麻麻！” “诶！” 虽然口齿含糊不清，但她确实是在叫蓝溪妈妈。 “乖女儿没白疼。” 蓝溪拿着筷子搅动着面条, 都有些凉了, 林清安跟她说：“不想吃别吃了。” “嗯。”她一面答应着, 一面迅速将剩下的面条扫进嘴里，鼓鼓囊囊, 嚼了好久才咽下去，一顿饭也终于结束。 “好了，吃完！” 林清安：“真棒，下午多喝水少吃零食，晚上回来吃好吃的。” “晓得的。” 她还得回去工作, 简单跟林清安聊两句就挂断视频。 “小荔枝拜拜～” “……” 蓝溪喝了口红糖水，擦擦嘴，然后提上保温杯离开饭堂。 工作久了脑袋和太阳穴有点痛，她在阳光底下坐了很久，也不玩手机，纯发呆，看看周边的花花草草，感觉胃里的食物消化得差不多，又做了组拉伸运动，这才回到工位上。 小花园的转角处，某个男人靠在墙壁后面抽烟，耍帅似的吐出烟雾，眯起了眼，心根本不在身上。 他默默注视着蓝溪的背影，压下所有情绪，强迫自己不找过去，喉头一滚，不小心被烟呛了一下，眼尾蓦然沁出一颗泪珠。 ……- “宝宝，我们去看看新车。” 林清安花了一大上午的时间办好买车的所有手续，下午4s店的工作人员就送来了，他还给店员发了个大红包。 由于不是第一次买车，所以他游刃有余，签起字来行云流水。 “林先生，恭喜您成为幸运用户，后备箱的鸡尾酒是送给您的新年礼物。” “谢谢。” 面上处变不惊，其实林清安慌成狗。 给他酒干嘛？他又不喝酒，为什么不能给他一束鲜花。 工作人员离开之后，林清安抱着女儿绕车走一圈，看见那箱鸡尾酒陷入沉思，面色严肃，仿佛在想多么严重的事。 他可是喝果汁酒都会醉的人。 以前混迹上流圈子参加酒会，他也都是悄悄把可乐换成红酒来喝，或者时而捏着杯真酒装逼，稍微喝一口就会酒精上脸。 他也不清楚自己的酒品究竟如何，没经历过大醉，更不敢尝试。 林清安没喝过鸡尾酒，甚至贤惠的他在想，还不如换成啤酒让他做菜。 神奇的是，菜里面不论放哪种酒，他吃了都不会醉。 他天生不适合有酒局的地方。 车就停在停车场，林清安确认完之后抱着女儿上楼，忽然觉得有点困，他迅速哄睡小荔枝，定好闹钟，自己也躺床上睡觉了。 …… 蓝溪到家时，发现家门紧闭，敲了两下里面也没声响。 “不在家吗？”她奇怪地从包里拿出钥匙，自己开门。 扑面而来的香味。 林清安在厨房做饭。 她放下心来，坐门口脱鞋子。 这时，突然感觉脚下好像踩到什么东西。 下一秒蓝溪从脚底掏出一串车钥匙，陌生的logo印在钥匙正面，崭新的样子。 “林清安我回来了。” 她握着钥匙站起来对厨房里的人说话。 “今天这么早？我还没做好，你先去洗澡吧，哦不对，你先别洗。” 蓝溪一头雾水，“你到底要我干嘛？” “你先歇会，陪小荔枝玩玩。” 蓝溪摸不透他的想法，从包里取出新买的小玩具，放在桌上让林清安消毒，她说：“我去洗澡了。” “别！你先别！” 林清安举着锅铲出来，扶着她的肩膀让蓝溪坐下，“先别洗，等会我跟你说件事。” “神神叨叨的。” 蓝溪不理解，但照做。 目光移至那串车钥匙，她问：“林清安，我们家哪来的车钥匙，难道你又给小荔枝买新玩具了吗？可她还玩不了玩具车。” 见她一脸认真地分析，林清安失笑，“你想象力真丰富，有没有一种可能，这是真车的钥匙？” “看着是有点像，你从哪偷来的？” 林清安气得肝疼，骂骂咧咧：“我自己买的！” 谁知蓝溪噗嗤笑出声，捂着嘴巴，当他在开玩笑，“得了吧，你还买得起车？” 明明上个月还在问她能不能涨点买菜钱，这个月有钱买车了？ “难不成…你去抢劫了？” 林清安：“……” 他关掉灶台的火，脱去围裙，去围栏里抱小荔枝，在蓝溪一脸懵逼的状况下，通知她穿外套。 “走，让你去见识一下什么叫好丈夫。” 蓝溪还意识不到待会会发生什么，她木木听从对方指示穿衣服，再次踏出房门。 来到停车场，林清安引她来上周租下的停车位，那辆全黑色的新汽车映入眼帘。 蓝溪的脑袋如同打结，无法思索，林清安给她时间消化，嘴角噙着得意的笑。 “宝宝，问问你妈妈喜不喜欢这份礼物。” 他设想过很多种展现惊喜的方案，一一排除，最终还是以这种最普通的方式，向蓝溪传递最质朴的心意。 “我没骗你吧，你不是说最讨厌坐出租车，现在我们可以开自己的车了。” 蓝溪愣了好一段时间，还是不愿相信眼前的事实，脑袋乱成一团浆糊，他到底是怎么做到一天内买到一辆车的。 这可是天大的事情，都没跟她商量诶。 平时买条鱼都要斟酌犹豫，害怕做得不好吃的男人，居然能狠下心买辆汽车？还说要送给她。 蓝溪满脸严肃：“林清安，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犯法了？” 林清安笑容僵硬，逐渐消失，“我是那种人吗？” 她捂了捂脸，正视他的目光，痛心道：“那你哪来那么多钱？” 蓝溪此刻是断定林清安做了对不起她的事。 林清安：“……” “我赚的。” “不信。” 林清安无奈地把所有账单拉出来给她看，忽然后悔从前如此低调的自己，这次装得太过头居然还引发夫妻间的信任危机。 扶额无奈。 蓝溪看到林清安手机里保存的买车流程和一些证件以及签名，他好久之前就在准备了，也是真能沉得住气，现在作为惊喜告诉她。 好吧，惊吓过多。 “怎么想到买车了？这么突然。” “不突然，以后你可以开车上下班，喜欢吗？” 放在以前，蓝溪不会拿正眼去瞧一辆二十万都不到的车，但今时不同往日，工作后的她越发知道钱多难赚，林清安居然能把辛苦赚的钱全然贡献在整个家庭，她敬佩的同时，也很心疼。 怪不得，好几次她夜里起床上厕所还见他不睡觉，坐在电脑面前敲键盘，起初她还以为对方熬夜打游戏，现在全部有了解释。 “喜欢的，可我考完驾照从来没开过车，我还是挤地铁上下班吧。” 说来也是惭愧，蓝溪不太敢一人开车上路。 “没事，我陪你多练。” “……” 回家的路上，蓝溪还是不敢相信，她跟林清安居然是有车一族了，全款付完不用背贷款，这里面很大一部分还是林清安外公的功劳。 “感谢外公。” “你也可以开着车去超市，方便很多。” “是的。” 年前他就要去好几趟，今天还在网上下单一个儿童座椅，小荔枝也马上就要有专属位置了。 车看完，林清安继续做饭，蓝溪去洗澡了。 小荔枝对着一堆娃娃发脾气，爸爸妈妈是大坏蛋，一会下去一会上来，她还没玩够呢根本不想回家。 “啊！” 她尝试站起来走路，不一会跌倒软垫上，乐此不疲地重复动作。 林清安往她嘴里递了块甜丝丝的梨，堵住吵闹的嘴。 …… “滋啦” 蓝溪打开易拉罐，猛灌一口鸡尾酒，最后发出一声喟叹。 “度数有点低，有点想喝白的了。” 她酒量不错，能把蓝父和蓝江同时喝趴下，是天生的酒蒙子。 “咦？你怎么不喝？” 林清安正吃菜呢，被她一句话顿住，思索应对措施。 怎么办？ 要不要让蓝溪知道其实他根本不会喝酒，她会笑话自己的吧。 林清安脑袋里已经上演一出大戏，自尊心战胜理智，他撒谎道：“我吃点饭再喝。” “噗，你不会真把这饮料当酒吧，还没以前我家阿姨亲手酿的米酒有意思。” 林清安羞愧地想，这怎么不算酒了，这哪里没意思了。 他果断去箱子里拿出一瓶鸡尾酒，生疏地打开，当着蓝溪的面莽撞地喝了一大口，分不清到底有没有醉，林某人虚势道：“确实没意思，我也喜欢度数高的。” 第56章 56 “我没醉。” 林清安像不甘心似的猛灌一大瓶酒, 口腔顿时充斥着一股酒精味道，刺激得他睁不开眼。 蓝溪不明所以，笑着跟他干杯, 还说：“没想到你也爱喝酒啊, 那我以后多买点酒回来, 我最喜欢喝啤酒了。” 林清安一手撑在桌脚，一手捏着易拉罐，低头闷哼, 强忍着心里的不适，颤颤巍巍捏起筷子夹菜吃，他手抖，夹了好久都没夹起一根菜。 蓝溪还未发现他的不对劲，举起瓶子又跟他碰了个杯, 酒这种东西越喝越上头, 虽然林清安此刻身体极为不适, 但也被刺激的香醇味道吸引, 咕噜咕噜跟喝水一样，一瓶已经见底, 他打了个饱嗝。 “你喝这么快？” 蓝溪惊讶, 顿时觉得不能输给他, 于是把手边剩下的酒一饮而尽，开心得摇头晃脑, 她越喝越精神，啥事没有。 她离开位置又去门口拿了三四瓶鸡尾酒，还从柜子里取出两个杯子，灌满酒，递林清安一杯。 “慢慢喝。” 其实她这几天生理期不适合喝酒, 但由于蓝溪实在太兴奋，几口甜丝丝的酒下肚居然觉得小腹也没那么疼了。 良药啊。 “少喝点，多吃菜。” 许久，林清安冒出这句话。 “我知道的，喝完这杯就不喝了。” 林清安的脑袋晕乎乎的，桌上两个盘子硬生生被他看成六个，蓝溪的脸在他眼里变成一团模模糊糊的云朵，他心底只有一个声音：“完蛋了。” 以往大都是林清安全权照顾小荔枝吃饭，今天却没有动作，小荔枝饿得呜呜叫唤，只可怜巴巴舔着一只勺子望着大人，委屈死了。 蓝溪终于注意到，她问林清安：“宝宝今天吃过了吗？” “没有吧。” “她的饭呢，我来喂吧。” 林清安指指厨房，撑着头，不适地叹口气。 他自己碗里的饭还没吃多少。 蓝溪去厨房的时候，小荔枝正好在吵闹，啊啊叫个不停，不明白为什么爸爸不理她。 “Papa！” 他没理。 “Papa！” 还是没理。 小荔枝难过，眼泪晕在眼眶中，爸爸怎么可以不理她。“呜呜——” 她真的要哭了。 蓝溪回来的时候发现小荔枝心情不佳，问她怎么了。 小荔枝朝爸爸的方向伸手去指，让妈妈看。 “Pa！” 蓝溪手里搅动着剪成碎丁的软面条，视线转向林清安，他安静地夹菜吃，每次都是一小口，从侧面看，他的耳朵比熟透的苹果还红。 “喂，你怎么不说话？宝宝在喊你。” “林清安？” “啊？” 男人慢悠悠转过头来，像呆滞的机器人，抬眼望叫他名字的人。 “问你怎么不说话。” “小荔枝为什么有四五六七八个小辫子，谁给她扎的？” 林清安无厘头地指来指去，在半空画了几个圈。 怎么办，脑袋如同火山喷发般疼痛，全身上下烫烫的。 林清安忽然掀起衣服下摆扇风，嘴里一直喊好热。 许是他的眼神还很清明，蓝溪不知道其实林清安已经醉了，走过去扶住他的肩膀，担心地问：“哪里不舒服吗？怎么会热？” 她摸到对方的额头，果然很烫。 不会吧，这才几天，又发烧了。 蓝溪看向他的眼神宛如在看一只弱鸡。 小荔枝也很担忧爸爸，着急地快要从儿童餐椅中爬出来，蓝溪喂她几口饭才得以安静下来。 蓝溪疑惑林清安为何做奇怪的举动，打算喂完小荔枝再细细研究。 直到林清安一股脑喝完杯子里所有鸡尾酒，蓝溪灵光一现，惊悚地看着他：“你该不会是醉了吧？” 这个念头越来越清晰及确定。 “别喝了别喝了。” 她立马放下小碗，去抢林清安手上的杯子，幸好此刻的男人很木楞，不会妨碍她，安静地待在位置上，脑袋耸拉。 蓝溪捧住林清安的头，盯上那双水汪汪的桃花眼，问：“你能不能喝酒？” 他傻乎乎地笑，说能。 这个样子哪像清醒着的。 于是蓝溪换了种问法：“你喝过酒吗？” “喝过。” “喝多少？” “一口。” 林清安摇摇晃晃地凑近她，伸出右手的食指，放在嘴唇前方，弯着眼眸看她，笑得像朵玫瑰花。 潋滟、欲滴。 蓝溪下意识就在他光滑的脸上揉了几下，“啊啊啊你竟然敢骗我！” 她举起杯子和空了的易拉罐一看，估计林清安也就只能喝一口。 弱鸡。 “逞什么能啊？靠！” 蓝溪坐在他身边，在想到底该怎么办，她从来没照顾过醉鬼，也深知林清安这幅软绵绵的乖巧样子跟大部分喝醉的男人些许不同，一定不能用强硬方法。 目光转到小荔枝身上，她还是决定先把宝宝的饭喂了，至于醉鬼，就让他自生自灭吧。 林清安实在忍不了难受，直接趴在桌子上，睡姿如同学生时代趴桌上睡午觉那般，呼吸音绵长。 蓝溪被气笑了- “林清安，醒醒，还能醒得过来吗？” 蓝溪抬起林清安的胳膊，一个没注意好，他的脑门不小心磕在桌上，发出哐当一声，硬生生疼醒，疼得想哭。 他皱着眉，一脸不耐烦，脸同样红得不像样。 蓝溪拧了把冰毛巾扣在他脸上，对方眼睛睁得大大的，哑声说：“你是不是想捂死我，然后抛弃我远走高飞？” “嘁，别多想，我不是这么笨的人，要想杀你，我喂几杯酒就行了，何必大费周章拿块毛巾过来。” 瞧瞧这是人说的话吗？ 喝了酒的林清安更加敏感，一口气堵在胸口，上气不接下气，委屈地看她，“你怎么这样？” 蓝溪半眯着眼，只觉得他现在的状态有点可爱，软塌塌的刘海垂下来，嘴唇红润，像啵啵糖一样。 非常好蹂躏的样子。 “看来你还没醉。” 林清安双手托住下巴，胳膊肘撑在桌上，催眠自己：“是的，我没醉。” “好吧，你醉了。” 蓝溪放弃跟醉鬼交流，让他安分待着，然后自己收拾碗筷。 看着满水池的油碗，她实在下不去手，因为好久没洗碗了。 想了想，还是留给明天清醒的林清安吧。 她承认自己懒。 林清安依然保持着那个姿势，双目盯着前方的墙面，不知道在想什么，充耳不闻蓝溪跟小荔枝说话的声音。 …… “宝宝，妈妈今天好辛苦啊，听话一点好不好，等会自己睡觉好不好？” 蓝溪动作生疏，把小荔枝抱在水盆里，再三叮嘱她不能调皮。 小荔枝舔舔下唇，刘海湿漉漉的，还真没有淘气地玩水，全程都很配合妈妈洗澡，好几次蓝溪不小心把水弄到她眼睛，小荔枝也只是难受得哼唧几声，没哭出来。 蓝溪忙得一身汗，把洗干净的宝宝用浴巾裹着，抱去大床上，抹了润肤乳，穿上纸尿裤，最后穿好小睡衣。 “哎呀，我们小荔枝变成香宝宝了。” 蓝在女儿脸上亲了一口，看眼时间还早，但外面那个大的需要人照顾，还是早点哄睡小的吧，她跟宝宝说：“先自己玩会，妈妈去泡奶粉。” “麻！” 这算是答应了。 “真乖。” 她走出去，发现餐桌前的男人又趴下睡觉了，蓝溪拍拍他的肩膀，手叉腰：“你还OK吗？去床上睡吧。” “嗯？” 闻声他抬起头来。 “去睡觉吧。” 她拎他的衣领。 林清安已经缓过来那股劲了，头也没那么晕，他抹了把脸，站起来说：“我去洗澡，洗完澡睡觉。” 蓝溪制止：“疯了？喝醉了还洗澡？” “没事，我没醉。” 蓝溪翻白眼，这人真的死犟，生气道：“不要命我现在就给你泡一杯头孢水。” 林清安“啧”了一声，把头发揉得乱糟糟，开口：“别担心，我真的没事。” “随你便。” 蓝溪不管他了，去厨房拿奶瓶泡奶粉。 林清安还真拿着干净衣服进卫生间准备洗澡，看着镜子里双颊绯红的脸，他懊恼地低下头。 蓝溪说得对，他不该逞能，现在真是丢脸丢大发了。 喝几口鸡尾酒就醉，真是丢人啊- 林清安的状况比蓝溪想象中得好，没让她多费心，醉了也安安静静躺着，不会耍酒疯，这就够了。 唯一让她不解的是，这人非得说自己没醉，可看那眼神迷离的样子，不是醉了难不成在演戏？ “你还没睡？” 蓝溪正玩着手机，一回头就是林清安睁着眼睛朝她看的画面，怪吓人的，特别是他的眼睛不眨一下，像中蛊似的。 “我没醉。” 又是这句。 蓝溪不打算理他了。 “我真的没醉，我觉得还能再喝几瓶，鸡尾酒真好喝，明天还要。” 说罢，他咂巴着嘴，似在回味。 蓝溪实在受不了醉鬼的碎碎念，凑上前去闻对方身上的酒味，十分浓烈，跟整个人浸泡酒中一样，她喝那么多年的酒都没出现这种状况，该说不说，某种程度上林清安也挺天赋异禀的。 小荔枝在婴儿床里熟睡，她害怕林清安的叨叨吵到女儿，于是警告：“快睡！不睡就出去。” 谁知男人突然掀开被子，身体朝她这边慢慢移动，很快，两个人的鼻子碰到一起。 第57章 57 接吻 手上的手机不自觉地掉落在被子上, 蓝溪屏住呼吸，睫毛颤动，细声说：“你在干嘛？” 林清安用自己的鼻子蹭蹭她的, 闭着眼睛, 语气听不出情绪, “我没醉。” “呵。” 她忽然轻笑，她就不信林清安没醉敢这么对她。 “起开。” 林清安变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头埋在她的胸口, 双手扶着她的腰，现在倒是闭上眼睛准备睡觉了。 这是把蓝溪当成人形抱枕？搞得她现在玩手机都不方便，胸前毛茸茸的头让她心烦意乱。 林清安也就趁着喝醉耍威风，蹭来蹭去，耳聋似的, 听不见蓝溪说的任何话。 “你再不起开, 我就踹你喽？”她放狠话。 “三。” “二。” “一。” 男人始终没反应, 熟睡的模样。 蓝溪动了动小腿, 终究也没忍心踹下去。 两个人此刻姿势怪异，林清安像她身上的挂件一样, 两具身体之间还隔着一层不太厚的被子, 蓝溪感到沉甸甸的, 略微喘不过气。 也没人告诉她喝醉的人还会这样啊。 后来实在没办法，蓝溪双手推他, 把他推下去，身上轻松不少。 这一推搡直接将林清安吵醒，他揉着眼睛，眼尾微微发红，尽显惫态, “你怎么在这里？” “那我应该在哪里呢？” 蓝溪也不玩手机了，正对他坐着，饶有趣味地逗他。 林清安像只被雨水淋湿的小狗，回答：“你不是已经离开我了吗？” 有几个字的声音实在太小，蓝溪没听清，问：“你在说什么？” 林清安没继续重复，反而紧紧拉住她的手，特别没有安全感，乞求道：“不要再走了好不好？没有你我会死的。” 这又是哪出戏，蓝溪夸张地蹙眉，这男人别是脑子也瓦特了，还是说狗血剧看多了。 “不要走，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我再也不吃醋了，我在家好好带孩子，别让宝宝叫别人爸爸好不好？” 林清安跪在床上，扣住蓝溪的手放在自己胸前，蓝溪貌似摸到对方砰砰的心跳，重重的，也再次惊叹他的脑回路。 “那你说说，你怎么惹我生气了？” 林清安突然不知所措起来，抠着手指，眼神游离，喃喃道：“因为我穷，还爱吃醋，所以你就不喜欢我了。” 蓝溪觉得脸上阵阵发烫，轻咳一声，抽回自己的手，简直没眼看他那副小娇夫的模样。 今天带她去停车场的那个拽拽的林清安呢，去哪了？这位是谁？ 林清安的表情和绯红的脸颊很容易令人浮想联翩，真想让人好好欺负一下，奈何蓝溪没有这方面的兴趣，她逗够了，于是说：“好吧，我原谅你了，快去睡觉吧。” 他真的是小狗，而且是小型犬那种，眼睛忽而放光，开心地说：“谢谢你，亲爱的小溪，你能原谅我真的太好了。” “嗯嗯，快去睡觉，不然我就不原谅你了。”她随意应付，真怕闹出大动静把婴儿床的小荔枝吵醒。 未料到林清安还没钻进被窝里躺好，居然向她提出过分的要求，“小溪，那我能亲你一下吗？” 蓝溪恼羞成怒：“不行！” 这是什么话？怎么就…就亲了？ “哦。” 他说是答应了，结果竟然拥上来抱住她，精确地找到蓝溪的唇，重重亲了一下，还发出“啵啵”的声音。 蓝溪惊了，眼眸蓦然迸发青色的光芒。 他怎么敢的？ “我不是说不行吗？” 蓝溪冷静地说，然而握成拳的手出卖她的紧张，唇上触感细腻。 林清安根本意识不到哪里做错，歪了下头，回味对方嘴上的柔软，笑着说：“对呀，你说了不行。” “那你为什么……” “小溪你以前说过，不行就是行，所以刚才你说不行，其实就是想让我亲你对不对？” “对你个头！” 蓝溪的脸也红得跟醉了一样，唇上染着酒气，她的心都轻飘飘的，为了遮掩表情的不正常，立马拉起被子躲进被窝，不愿再跟他多交流一句。 林清安醉得糊涂，偏偏要拉她起来问到底喜不喜欢。 喜欢什么？ 接吻吗？ 蓝溪满脑子都是刚才那个对她来说刺激旖旎的画面，她也是疯掉了，居然没给他一巴掌。 说明她的内心深处也赞同这个吻，甚至回味无穷。 啊啊啊简直太糟糕了！林清安到底为什么要喝酒！ 他该让她怎么面对他！ 林清安坐在床一侧，还未有睡觉的迹象，一个人自言自语：“小溪，我好喜欢你呀，我也好喜欢宝宝。” “我真的每天都有喜欢你……” “每次看到你跟别人男人吃饭说话，我还是好难过怎么办？你让我不要吃醋，我做不到。” “希望明天的你能多喜欢我百分之零点一。” “……” 蓝溪的耳朵肉眼可见红起来，她慌乱地转过去，想捂住耳朵不去听他讲的那些话，但控制不住本心去聆听。 都说酒后吐真言，他说的都是实话吗？ 蓝溪不觉得自己有多好，又怎么会有人喜欢她，现在的她一无所有，林清安看上她什么。 喜欢是件露骨且暧昧的事情，却被他轻易说出，林清安，你几分是真心。 “小溪，辛苦了。”他说。 蓝溪的双眸微动- 林清安大清早醒来头痛欲裂，只知道昨晚喝了酒，没喝几口就开始不舒服，后面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被他忘得一干二净。 时间还早，蓝溪还在睡觉，他就没打扰，去看了眼婴儿床。 小荔枝睡得早自然也醒得早，一个人不哭不闹抱着毛绒玩偶玩，看见爸爸抱她起来还很不乐意。 小家伙气性大得很，清晰记得昨夜爸爸不理她，那她也不要理爸爸了，哼。 “宝宝怎么了？闭眼干嘛，还想睡觉？” 他早已忘记做的“错事”，抱小荔枝去卫生间，等父女两人都洗漱完，才离开卧室。 林清安准备早餐。 水池还留下一堆昨天没收拾的碗筷，林清安毫无怨言，挽起袖子开始清洗，没花多久全部清理好，碗放去柜子里，垃圾并在一起，垃圾袋放门口。 他为蓝溪着想，早餐吃点简单的，牛奶红枣粥、葱油饼，再配一个楼上刘奶奶送来的咸鸭蛋。 粥需要小火炖好一会，他最先弄好，顺势从柜中拿出蜂蜜，冲了杯蜂蜜水，自己喝一杯，再留一杯给蓝溪。 两人都喝了不少酒，正好来杯蜂蜜水缓冲一下。 他还是第一次喝醉，不知道状况如何，应该没给她惹麻烦吧。 林清安忽然心虚不宁，努力回想昨晚的记忆，可大脑一片空白，好像这段记忆被强行删除般，想不起来的感觉使人安全感降低。 煮早饭的空隙间，他抱小荔枝来餐桌旁，问她：“宝宝，爸爸喝醉是啥样？” 小荔枝吮吸着手指，茫然看他。 “哎，怎么你也不知道。”他把小孩的手从嘴里拿出来。 林清安放弃，索性等蓝溪睡醒再问她吧。 …… 蓝溪一夜都没能睡得安稳，做了一场惊险的梦，醒来时身体有点没劲。 她猜想是生理期作祟。 床另一边的被窝冰凉，看来林清安早就起来了，这人也是厉害，喝醉也不睡懒觉。 她暂时忽略被亲的事情。 原本她整个早晨都不会想起这件事的，奈何林清安开口问她。 “我昨晚没做奇怪的事吧？” 蓝溪总觉得这话似曾相识，她反问：“你知道自己喝醉了？” 对方点头，“我醉前一秒还是清醒的，后面发生的事一点都记不清。” 蓝溪陷入沉思。 “对了，今天洗脸的时候，我的额头怎么有点红了？” “反正不是我打的。”蓝溪没好气道。 “我没撒酒疯吧？”他小心翼翼地问。 蓝溪用调羹搅动着甜甜的粥，“忘了。” 她有点心累，对方每次都是如此，遗忘所作所为，提上裤子就不认人。 渣男，她在心底骂道。 蓝溪总觉得被命运捉弄，有气无力，无语凝噎。 她匆匆吃完早餐，只提着包出门上班，故意没拿林清安大清早煮的红糖水。 林清安在wx上发：【你上地铁了吗？来得及的话回来拿一下保温杯？】 lan：【上了，来不及。】 林清安百分百肯定，昨晚一定发生了什么，因为蓝溪已经好久没这么冷淡地跟他说话。 分辨她有没有生气，或者是不是在讽刺很容易，她的情绪会挂在脸上。 林清安心慌意乱，也不敢直接找她，只好对着小荔枝问东问西，她一定知道全过程。 “宝宝，你快救救爸爸，我到底做错什么了？” 小荔枝：“……” 她玩玩具正上头着，不喜欢有人打扰，直接一手挥在林清安的脖子上，让他离远点。 林清安没辙，坐在地上发动脑筋，可脑海里碎片化的记忆只能连成几个片段，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情。 想了十分钟…… 他站到卧室门口，盯着整齐的床面，试图刺激大脑。 “我好像还洗了个澡，躺在床上睡不着，后来又是怎么睡着的呢？” 林清安一步步引导自己，慢慢寻找答案。 远方的蓝溪接到林清安锲而不舍打来的电话： “蓝溪，我是不是亲你了？” 第58章 58 轻薄你 “我昨天真的做了轻薄你的事对吗？” 电话里林清安传来认真严肃的声音, 似有几分懊恼，还有害怕与小心。 蓝溪从工位上站起来，摸着手机走到楼梯口去, 喊了声“喂”。 “你说什么？” “我是不是亲你了？”林清安重复。 蓝溪不知该如何作答, 手指玩着大衣的纽扣, 只传过去有规律的呼吸声。 “你不是醉了？那些记忆又想起来了？” 两个人各问各的，谁都不肯退让一步。 而且林清安正焦急万分着，一时忘记蓝溪内敛的性格, 诚实道：“刚刚站在卧室里就记起来了。” 蓝溪突然不知道说什么，记起来就记起来吧，关她啥事。 “我很忙，先挂了吧。”她说。 “诶先别！” “干嘛？” 林清安停顿几秒，轻笑几声：“酒真误人, 下次不喝了。” “你先别挂电话, 我有几句话要说。” “那什么, 我也记起来昨晚跟你说的胡话了, 八分真两分假。” 蓝溪心一凉，她就知道…… 他继续说：“真的一方面是这些话完全是真心话, 假的一方面是我在不清醒的状况下吐出真言不负责任, 希望你不要怀疑我的心。” “还有呢？” “还有就是……蓝溪。”他叫她名字。 蓝溪有不好的预感, 耳旁似乎还听见小荔枝的吵闹声，心中隐隐不安。 “说呀。”她催促。 “我记得当时亲你的时候, 你也没躲开，对不对？” 林清安的笑声清晰，尾音上扬，带着水润的微哑感，仿佛耳鬓私语。 蓝溪的心脏像被铃铛碰了下, 轻轻颤动，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对方的话拽出她的思绪。 来到昨天晚上，林清安没有任何准备地抚住她的腰，亲上她的唇，毫无章法地蹭来蹭去，吻技一如既往地差，他却亲得动情，她也差点陷入秘境，被蛊惑。 “怎么不回答我？” 林清安从淋湿的小狗摇身一变变成狡猾的狐狸，不退缩半步，几乎要把蓝溪逼进悬崖边，趁她落下深渊时，他会立马拥住她。 “你要我回答什么？” 蓝溪一步步走进陷阱。 “我记得你的酒量很好，没醉吧？不至于推不开我。” 林清安的笑声真的好讨厌，烦得她头疼。 她也真的说出了口：“你好烦，好讨厌。” 对方止住笑容，“真的吗？” “不要再问了。” “哦，那我自己想想总可以吧。” 蓝溪“啪”一下挂断电话，烦闷地蹲在一边，手抱住头，脸颊红了一片，有点不太想回家- 蓝溪磨磨蹭蹭，工作时一直开小差，比平时晚了接近四十分钟才完成任务，她合上电脑，整理挎包，准备回家，办公室只有零星几个同事，都在专注地工作，她也没打扰人家，安静地离开。 一路顺利地到家，蓝溪静悄悄进去，本以为还会被林清安调侃昨夜那件事，并且还想了几个应对措施，没想到对方提都没提，当什么都没发生过般，依旧正常地喊她吃饭，倒是显得她有些小心眼。 渐渐地，她放下心来，惯会扮演沉默人的蓝溪开始对他松懈防备心，两人吃饭时只是聊了些闲话。 “今天在家干嘛了？” “晒被子，带小荔枝去楼下玩，宝宝快要学会走路了，现在已经走得很不错。” “看好她，别让她乱走。” 蓝溪小时候就有差点走丢的经历，也是刚会走路不久，一个人激动得不行，走出别墅，让蓝父蓝母一顿着急，调监控才发现蓝小溪跑到邻居家的花园里睡着了，眼下还挂着泪痕。 小孩子懂什么，不会分辨危险与安全，大人眼睛一眨就不见。 那时蓝溪的父母一怒之下还把照顾蓝溪的两个保姆辞退。 如今家里就只有林清安一人与女儿斗智斗勇，他不一定能应付得过来，蓝溪还真有点担心。 “她大概过年后才会走路，你现在的担心过早。” “我们请个阿姨吧，你过年之后天天跑超市，总不能每次带着她走。” “怎么不行，宝宝还是很乖的。” 林清安舍不得把女儿给别人带，他要亲力亲为。 不请阿姨倒是给蓝溪省钱了，她没干涉他的想法。 饭桌上的话题大部分围绕育儿，吃完后林清安歇息会去洗碗，蓝溪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本以为这一天会普通地度过，不曾想到了夜晚，才是她头疼的开始。 蓝溪在客厅跟随夕视频结束准备回房休息睡觉，林清安也恰好洗完澡钻进被窝，带来一阵沐浴露的清香。 虽然两人不用同一条被子，但蓝溪还是能清晰地闻见好闻的香气，越闻越上头，终于忍不住发问：“你每天用什么洗澡的？好香。” 她身上就没这么香，林清安真精致。 “沐浴露加精油，混在一起抹身上再搓搓搓。” 他的手法一向简单粗暴。 蓝溪放下iPad，瞪大眼睛看他：“我说我的精油怎么那么快用完，原来是你这个小偷！那是我用来抹脖子的！” 林清安摊手，无辜道：“我不知道啊，你放在沐浴露旁边我就以为洗澡用的。” “别装，你敢说你看不懂英文？” “真看不懂。”他死不承认。 大家成长的环境都很优渥，自小就接受双语教育，一路上的私立学校，学生时代见过的外国人比成年后多多了，哪怕语文差都不会英语差。 当然了，那是因为英语比语文简单。 林清安坦白，“好吧，其实是我偶然发现的新用法，混在一起真的很香，你放心，我每次只滴一滴，没浪费。” 现在用都用了，她也不好说什么，冷着脸：“从你生活费里扣，下个月我要再买两瓶新的。” 林清安没意见。 之后长达几十分钟的时间，蓝溪鼻尖都萦绕着雨过天晴的春笋气息，富有生命力，满脑子的翠绿色，透心爽，是一种令人心安的好闻。 …… 她玩iPad都不专心，竟然都快十一点了，还没产生睡意。 林清安给手机插上充电器，躺下去的同时问她：“你还不睡？” “你睡你的呗。” 林清安侧躺着，眉目温柔地看她，“你不睡我也睡不着。” “睡不着就出去。” 蓝溪正看到小说的关键部分，不愿被人打扰，她希望林清安赶紧睡觉，这样宁静的夜晚就只属于她一人了。 谁知对方忽然让她把手拿过去，“给我看看你的手。” 蓝溪的警备线消失，从容自然地伸过去，林清安的手也从被子中伸出来，很暖和，他牵住她的，带来自己的身边。 蓝溪认真看小说。 一开始她没意识到林清安在亲她的手，直到手臂有点酸胀，蓝溪转头，就见自己的手被迫贴在他的脸边，她吓得差点从床上跳下去。 真是见鬼了，这人是有什么怪癖，神神叨叨的，越来越不正常了。 她猛然抽回来，不小心打到他的脸，心里说了句活该。 蓝溪严肃地看着他，看上去什么都没说，其实想说的话都在眼神里，呼吸声胸口起伏。 林清安笑，“别误会，我只是不小心养成了亲了你才能睡着的习惯。” “神经。” “别骂我，以后我每天都要亲你一次。”至于亲哪里，这就不是他能说得准了。 “你敢？” 在感情事情上，她就是纸老虎，林清安乐观地对着她看，不管听见什么话都不生气。 既然她没有勇气往前走一步，那他就走过去抱住她。 他是男人，应该有相应的担当，林清安不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有何丢人，也许之前还在内敛和羞涩，但现在尝到甜头的他已经不愿躲在角落，他会正大光明地诉说“我喜欢你”。 爱要大声说出来。 后面的日子他也如此实施了。 每天晚上他都趁机握住对方的手，给予一个吻，蓝溪逐渐从不适应到习惯，甚至不会产生任何情绪波澜。 “晚安，我睡了。” 这晚林清安亲在了蓝溪的手心处，弄得她心痒痒的，她说：“你这个癖好简直越来越奇怪了。” 话虽如此，她面上却没有不喜，语气中居然流露淡淡地宠溺。 她默默用另一只手的指腹摩挲被他吻过的皮肤，仿佛摸到他的唇部，烫烫的。 “明天亲你的脸。” 林清安留下一句话头转到另一边去，闭上眼睛假装睡着。 蓝溪扯扯嘴角，怀揣着一份不太安稳的心，第二天故意早早躺下睡觉，不给他机会。 但林清安可是说到做到的主，不管三七二十一，知晓她在睡觉，先是抱着小荔枝引导她在蓝溪脸上亲一口，让对方没辙，被迫睁眼：“滚一边去。” “宝宝，妈妈让你滚诶。” 她才看到是宝贝女儿，立马换了腔调，“宝宝妈妈不是这个意思。”然后斜了男人一眼。 小荔枝嘤嘤呼唤着，被爸爸抱得很不舒服。 林清安把小荔枝抱回婴儿床，贴贴她的额头，小声说：“晚安。” 过了会，他注意到蓝溪闭眼，黑暗中他窸窸窣窣从自己被窝出来，撑在她头上方，不带任何犹豫地亲脸蛋。 “Mua～” 第59章 59 小荔枝会说话了！！！ 蓝家。 蓝父背着手在别墅里走来走去, 脸色铁青，气得眉毛倒竖，“混账！都是混账东西！老子白养了。” 蓝母坐在一边抹眼泪, 泣不成声, 用完不少擦眼泪的餐巾纸。 不一会, 门口来了辆车，蓝父在看见来人后咬着后槽牙说：“怎么就你一个人？” 蓝江也是一副颓靡的神色，自离婚之后就半死不活了, 每天住在公司，真成一台机器，蓝父为此恨铁不成钢，绞尽脑汁都想不到怎么能教出这种死板儿子。 “什么时候开饭，吃完我要去公司。” 蓝江摘下眼镜, 捏了捏疲惫的眉心, 不想多说什么。 蓝父指挥他：“赶紧给你妹妹打电话, 让她们一家大大小小都滚回来。” “打过了, 她们不回来，你们也别去烦人家一家了。”他淡淡开口。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实话实说。” 蓝江径直走上楼。 整个别墅渲染着安静诡异的气氛, 丝毫不见喜庆的过年景象。 蓝父愤怒懊恼, 蓝母悔恨莫及。 他们的小女儿说不回来过年, 甚至都不愿带着孙女回家见他们一面。 这是双方都积攒了失望的结果。 碗碎成一地，又如何粘合变成原来的模样。 回不去的。 …… 许家老宅同样乌云密布, 全家上下没一人露出笑容，脸上也不见过年的喜悦，几个有自己家的保姆还好，干完活领好工资就能离开，无家可归的佣人只得看主家脸色行事, 大气不敢喘一声。 大过年的，周丽又哭成泪人，几日不见，她削瘦几分，脸颊蜡黄，凸出来的眼球很吓人。 唯一的儿子待在医院生死未卜，也不能探望，无所事事的她只能以泪洗面，想念儿子，连带着忧愁凄凉的情绪殃及别的无辜的人。 除夕夜应当是阖家团圆的时刻，然而此刻别墅只剩她一人，对着满桌子佳肴，只觉得恶心。 “先生什么时候回来？” 桌上烛光摇曳，衬得她的脸愈发可怖，她询问身边人许妄的行踪。 “先生让您先吃，不用等他了。” “又和哪个狐狸精鬼混去了。” 她冷笑，深知许妄已经放弃她跟儿子，想生出新的继承人，简直痴人说梦。 “有我在的一天，狐狸精和小狐狸精就别想进门。” 她的所有智商全用于如何拿捏男人和儿子身上，也早早在许博病情恶化之时给许妄用了点不能生育的药。 整个许家只能是她儿子的。 “太太，现在开饭吗？” “嗯。” 她不会和钱过不去，哪怕心里再憋屈，也要占点许妄的便宜，对方已经防她像防贼一样，她必须做点措施- “刚才谁给你打电话了？接了那么久。” 林清安正从烤箱中拿出刚烤好的南瓜面包，飘飘奶香味，他转头去问铺桌布摆餐具的蓝溪。 蓝溪手一顿，眼底没什么情绪，回答：“我爸我妈我哥，让我过去过年。” 林清安早就猜到蓝家不会舍得蓝溪在外面过年。 “你为什么不答应？” “不是说好就我们三个人过年吗，谁想回去，你信不信，我爸见了我不到三分钟就要骂人。” 蓝溪和父亲天生相克似的，从来都是说不了几句话，双方开始谁都不肯让谁然后吵起来，最终不欢而散。 “我信。” 林清安笑嘻嘻的，“没事，不去就不去、晚上我给你和宝宝包红包。” “确实应该给我包，从小到大我的压岁钱就没断过，可不能因为跟你过日子就断了。” 林清安眸光闪动，“那你可真幸福。”语气中有羡慕。 “呃——” 当着他的面说自己能收到不少压岁钱确实有点不合时宜，蓝溪冲他干巴巴地笑：“没事，今晚我也给你包。” 他立马灿烂起来，“好，那我可等着。” “……” 蓝溪家的年夜饭非常丰盛，大菜就好几个，足够七八个人吃，还有各种甜点沙拉，就连小荔枝也能破戒能吃三个南瓜小面包。 宝宝穿着粉嫩嫩的毛衣，两条小辫子旁边别着兔子耳朵的发卡，灵动可爱。 到了晚上她就开始人来疯，唱着不知名的歌，拿着勺子舀空气假装吃饭，一系列可爱的举动逗笑爸爸妈妈。 蓝溪站在餐桌前拍了张照片，发给随夕看，问她有没有吃饭了。 本来她想邀请随夕来家里过年，但对方拒绝，说会跟几个同事去饭店吃饭，都是没家回的人，凑在一起过年，何尝不是一种惺惺相惜呢。 蓝溪只好答应，让她多吃点。 林清安这顿饭从昨天就开始忙活了，还特意去菜市场找人现杀鸡鸭鱼这些东西，切切煮煮到天黑才完成。 蓝溪给两个杯子倒上饮料，对他说：“来吃饭吧，吃完我们一起收拾。” 林清安想想，说好。 “宝宝怎么都开始吃了，小馋猫。” 他摸摸小荔枝软乎乎的脸蛋，让她吃慢点。 看着满桌冒着烟的热菜，他心底的骄傲油然而生。 以后就算穷途末路至少也会门手艺，饿不死自己，饿不死一家人。 “吃吧。” “嗯，好。” 蓝溪夹了块话梅排骨，好吃得眯起了眼，又用勺子挖了一勺八宝饭，甜而不腻，口腔迸发浓郁的奶香味，林清安的手艺进步很大。 电视机里放着节目，家里的门窗也贴上对联，各个角落都摆着好玩的物件，虽然地方不大，但到处洋溢着热闹幸福的气息。 “来，碰个杯！” 杯子里装着新鲜榨的橙汁，蓝溪举杯，林清安放下筷子，跟她一碰，两只玻璃杯发出清脆的响声。 蓝溪勾唇抿了一口。 小荔枝见爸爸妈妈又不带自己玩，双手抓起奶瓶，举在半空，也想加入他们。 她奶瓶里装着白开水。 林清安见状一乐，跟女儿轻轻碰杯，“我们宝宝也会干杯了？” “啊啊！” 小荔枝心满意足，开心地咯咯笑起来，两条小腿一甩一甩的。 烟花绽放，挂在空中，犹如一抹未去的残阳，在漆黑的夜空留下绝美的倩影，转瞬即逝。 万家灯火，热闹非凡。 —— 时光荏苒，冬去春来，旧的对联撕下，换上新的，今年的小荔枝足够聪明到学会忽悠爸爸妈妈了。 “爸爸妈妈！我要干杯！” “还不行哦，你先去玩会吧。” 长大一岁，小荔枝会跑会跳，还会说话了，口齿清晰，是个小话唠，也很调皮。 小姑娘偷偷往小杯子里倒了点可乐，蓝溪和林清安都不知道，她尝了一口就爱上这个味道，小机灵的她都不舍得一次性全喝完。 她说要干杯的意思就是要吃饭，因为只有每次吃饭时才能干杯，这是她每天最喜欢进行的仪式。 小荔枝比同龄人高了半个头，身体健康四肢有力，林清安撤去家里的儿童座椅，买了张好看的椅子，小荔枝每天都是自己爬上爬下吃饭的。 菜都还没做好，她习惯性爬上去坐好，捧着专属小碗，安安静静地趴在桌上等。 蓝溪发现后于是在厨房切了半个橙子放进她碗里，告诉她：“晚饭还有一小会，宝宝先吃橙子吧。” 小荔枝眼睛放亮，洪亮喊了声“谢谢妈妈”，然后两只小手拿起橙子放在嘴里，吮吸着汁水，脸蛋都蹭到不少橙汁。 蓝溪提醒她：“小荔枝不要吃到衣服上哦。” 虽然提醒没啥用，该弄脏还是会脏。 宝宝一点都没遗传到林清安的洁癖，整天在地上打滚，出去玩一趟身上脏得跟乞丐没两样，林清安嫌弃得不想抱她，拍给蓝溪看，她也头疼，女儿真的太不爱干净了。 小荔枝爱玩爱跑，平时脾气特别好，不合她心意时就很霸道，会“欺负”小区里的小朋友们，林清安问她为什么要推人家小弟弟，她说：“他骂我丑，我才不丑，妈妈说我最漂亮了。” 林清安闭嘴，心里赞成女儿的自信，不过还是教育她：“小朋友之间最好不要动手打人，我们要相亲相爱好吗？” “好吧。” 女儿忘性大，不记仇，过几天又跟那些小朋友们手牵手了。 “……” “妈妈！我吃完了！” “这么快？” 蓝溪走过去看，三瓣橙子的果肉被她吃得干干净净，只剩下橙子皮，小荔枝意犹未尽地舔舔嘴边，吃得身上地上全流着黄色的橙汁。 “天呐。”蓝溪看得头都大了，差一点火冒三丈，转头对林清安说：“你看看你女儿！我今天刚擦的地板！” 额，其实是林清安擦的地板。 “怎么了怎么了？” 林清安端着小丸子放在桌上，一眼看到女儿的花猫脸，笑哭：“今天下午刚给你洗好澡，宝宝怎么又弄得脏兮兮了。” 小荔枝不说话，乖乖看着你，也不呛声，整得两个大人都不好说什么。 林清安扯了湿纸巾给她擦脸擦手，“去玩吧。” 还是他比较有耐心。 蓝溪扶额，一言难尽地看他，“林清安，会不会是你的洁癖太重了，抢走了宝宝的洁癖，她现在才这么…不拘小节。” 对方幽幽看她：“会不会是你不爱干净，小荔枝才遗传到了呢？” 蓝溪听闻真想掐死他，“你说谁不爱干净？” 反正在林清安看来，除了他之外的所有人都不爱干净。 两人在厨房推推搡搡，林清安搂住她的腰，“小心！别撞到灶台。” 蓝溪的脸近在眼前，他顺势亲了下她的嘴角。 第60章 60 dododo “宝宝睡了没？” “睡了。” “你确定？她现在的演技可是越来越好了。” 蓝溪不太放心地看着他。 林清安本来就着急, 此刻回答时也是有点敷衍，眼看着他的头就要埋过来，蓝溪推开, 严肃地问：“你保证宝宝已经睡了, 要是等会再敲门, 我就把你杀了。” 这事怪不得两个人，实在是小荔枝太调皮。 她一周岁后就跟爸爸妈妈分房睡，原本蓝溪的书房做成她的小卧室, 小家伙适应得不错，一个人睡也没发生意外，蓝溪和林清安一度觉得自家是天使宝宝。 奈何好日子没过多久，等宝宝又长大些，开始学会捉弄爸爸妈妈。 有几次林清安讲完故事从她房里离开, 过了没多久小荔枝就开始敲爸爸妈妈的房门, 或者大半夜来敲, 蓝溪看监控才知道她一直都没睡, 一个人也能玩得很开心。 最过分的一次，林清安和蓝溪正在sexy时, 被女儿的敲门声强行终止, 林清安被吓得差点永远石更不起来, 自那之后，两个人缓了好一段时间, 才决定再次享受爱爱。 就是今晚。 林清安肉眼可见的着急，让蓝溪赶紧给女儿洗澡，然后自己哄睡，确认女儿肯定睡着后才敢过来。 下午他带小荔枝在小区玩了好几个小时，他不信她睡不着。 “真的, 不信你去看看，睡得特别香。” “好吧。” 蓝溪搂住他的脖子，林清安的吻缓缓落下来，从额头到嘴巴，还有耳朵尖，逐渐下移…… 她觉得脖子痒痒的，像羽毛轻抚柔嫩的皮肤，很舒服。 蓝溪最喜欢林清安亲她的脖子。 一年过去，他的吻技见长，几乎亲遍她的全身，再也不是痛痛，而是学着带给她快乐和满足。 幸亏林清安早早结扎，两人省了一大笔生活用品的钱，全用来买各种有趣的衣服上了。 嗯，他们会演演戏什么的。 “嘶，轻点。” 蓝溪推走胸前毛茸茸的脑袋，林清安充耳不闻，赤红着脸吻到丛林秘境。 …… 半夜荒唐- 只要两人晚上进行运动，那么第二天一定是蓝溪先起床做早饭的，因为不能饿着她的宝贝女儿。 “妈妈！怎么是你！” 小荔枝从床上跳下来抱住她的腿，奶声奶气地问她爸爸去哪了。 “爸爸还在睡觉，今天吃妈妈做的饭饭好不好？” 她们吃完差不多林清安起床，然后蓝溪去上班。 小荔枝一向比两个大人醒得早，就在房间里自己玩玩具，等爸爸或者妈妈来接她穿衣服洗漱。 她还不会自己穿衣服，毕竟年纪小，蓝溪和林清安计划慢慢教她。 “爸爸，大懒虫咯咯咯咯。” 小荔枝捂着嘴巴笑爸爸，洗漱完偷偷溜进蓝溪她们的卧室，爬到床上，去捉弄爸爸。 “起床！快起床！” 林清安困得要死，头发乱糟糟，上身都没穿衣服，他听见女儿的声音，还把被子往上拉严实，哑声让她赶紧出去吃早饭。 “爸爸生病了，会传染给你的，快出去。”他撒了个小谎。 “啊爸爸你没事吧？” 小荔枝闻言更担心，说话时竟还带起哭腔，“爸爸——” “我没事，只要你听话爸爸就没事。” 好糊弄的小荔枝赶紧站在地上，认真地说：“好的。” 她离开主卧时，还贴心地带上房门，虽然没完全关上。 厨房的蓝溪做了个简单的三明治，切成四小份，她跟女儿一人两份，还煮了两杯牛奶。 小荔枝日常体力消耗大，所以饭量也大，胃口好，在饮食方面是不需要让人操心的好宝宝。 蓝溪给她戴上围兜，小盘子递过去，提醒她细嚼慢咽。 “宝宝，等下吃好了妈妈给你放二十分钟动画片好不好？” “好！” 她举起双手，站在椅子上，为这个好消息欢呼。 “那你要好好听爸爸的话。” “好！” 她觉得自己可听话了，是世界上最听话的宝宝。 蓝溪笑笑，对这个跟她八分相似的女儿爱得不行。 迅速塞完最后一口，她进卧室化妆，拿上文件，最后再给小荔枝打开电视，设置好青少年模式。 这时，小荔枝也吃好了，从椅子上下来，让妈妈把围兜摘了。 “自己看动画片，想上厕所找爸爸。” “嗯嗯。” 她的注意力已经被电视分去，蓝溪掰正她的脸，蹲下来说：“亲一下妈妈。” 小荔枝亲她的脸蛋。 蓝溪摸摸她的头，又跑到房间去跟林清安打招呼，拍拍对方的被子。 “嗯？” “我去上班了，照顾好小荔枝，照顾好自己，晚上我想吃酸菜鱼。” 林清安半懵半醒，一边应着，一边伸手摸蓝溪的脸颊，顺势讨了个亲亲。 “Mua～” “路上小心。” “知道了。” 眼看时间快来不及，她立马拿上所有东西出门，开启新年后的第一天工作生活。 一年过去，她在任何方面都进步不少，可以独当一面地应对客户，跟别的部门同事有效沟通，还会策划方案带领小组完成项目。 蓝溪粗略估计今年的奖金会比去年翻一倍。 她跟林清安都很努力，买完车之后，人就有了更大的动力与目标，比如说房子。 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一家人住进去，是大部分人所期望的事。 …… 蓝溪离开家门不久，林清安就起床了，他不放心小荔枝一个人在外面，赶忙穿好衣服出去，只见女儿躺在沙发上，惬意地看着动画片。 乖是挺乖的，但一喊她就装耳聋。 比如现在，“小荔枝。” “小荔枝？” “蓝木湾。” 根本不理他。 林清安看了眼挂壁的钟，嘴角一勾，心想：待会你可别哭着找我。 他洗漱完，吃好早饭，正好小荔枝的一集动画片结束，也到了蓝溪设置的观看时间。 小荔枝正在兴头，看得津津有味，现在看不了下一集比天塌还难受，指着电视哼哼唧唧，委屈地撅嘴。 直到她跑到林清安跟前，拉着他的手来客厅，一通乱比划，林清安假装明白她的苦衷，“动画片放完了。” “还要！” 她垫脚抬头看爸爸，一脸难过。 “Bubu！” Bubu是那部动画片的主人公，是一只可爱的猫咪。 林清安摊手，“抱歉宝宝，我也没有办法，妈妈是不是说只能看二十分钟？现在已经到时间了，我们下午再看好不好？” 她还没有时间观念，只知道爸爸比妈妈好说话，就想求一求，但是她不知道的是，爸爸妈妈都不吃一哭二闹三上吊这套。 林清安已经跟她讲道理了，自然不会坏了规矩，带她去玩具角，说：“我们来搭积木吧。” “好～” 她小声说。 林清安摸摸女儿的辫子，夸道：“我们宝宝真乖真棒。” “……”- 下午，林清安要去超市一趟，把新年期间的账单拿回家算，顺便跟仓库的工作人员交涉一下货物问题。 两个收银员过年时也在值班，林清安给她们包了丰厚的红包，以表达感谢，加上那两位都是四十几岁的女性，对小荔枝也很喜爱，林清安有时候太忙也会麻烦她们照顾一会。 基本上林清安去超市就把女儿带着的，同样她也喜欢那条热闹的街道，每次去爸爸都会买好吃的饼饼给她。 那个饼叫肉夹馍，也是林清安吃过最好吃的肉夹馍，自己根本做不出来正宗的味道，小荔枝一个人就能吃一整个。 “饼饼！” “对，待会爸爸买饼饼给你吃。” 小荔枝就是个机灵鬼，竟然还认得通往超市的路，坐在车上指来指去。 林清安从后视镜看见她的动作，笑着说：“宝宝还想吃什么？爸爸给你买，因为你今天表现特别棒。” “糖！” “糖葫芦？” 他正好在路边看见有卖糖葫芦的小车，问女儿想不想吃。 小荔枝没见过这个东西，歪了下头，疑问地看着他。 林清安心脏顿时柔软成一片，“爸爸买根糖葫芦给你吃好不好？” “嗯。” 她听得懂“买”这个字，看来爸爸有东西要给自己，不管是什么，嗯就对了。 一整串糖葫芦有八个山楂球，他不敢让她吃太多，问她能不能跟妈妈一起分享，宝宝也同意了，于是林清安从上面取出两颗给她吃。 小孩子都喜欢甜的食物，小荔枝舔着外面的冰糖，特别喜欢，一颗山楂吃了好久，她只吃有糖的部分，嫌山楂太酸，摇摇头说不好。 林清安捏起她剩下的山楂球塞进嘴里，面不改色地吐出籽，还剩下六个带回去给蓝溪吃。 超市旁边是卖衣服的老板，看见父女俩今天过来还有点惊讶，他跟小荔枝打招呼：“丫头，还记得伯伯吗？” 小荔枝害羞地点点头，然后往林清安身后躲，只露出小脑袋来。 林清安让她大大方方的，教她叫人，“伯伯还给你红包呢，忘了？” “谢谢伯伯。” “诶，不用谢哈哈哈哈。” 对面老板眉开眼笑，对这个小姑娘越看越喜欢。 “林老板，你带得可真好。” 林清安谦虚：“没有没有，小溪比我更会教育，我都是打辅助的。” 他在认识的人面前都称蓝溪为小溪，而且从不会抢她的功劳。 超市斜对面有家店铺在去年夏天就租出去了，年后才开工装修，每天噪音不断，加上那户人家不爱干净，门前都是垃圾，连带着这条街的行人都少很多，也影响林清安等人的生意。 今天凑巧，店铺的新老板居然在这里，叼着烟来林清安的超市买东西。 60-70 第61章 61 你没有妈妈 见到有顾客来, 林清安抱开小荔枝让她别挡在门口。 小姑娘手上拿着爆米花的桶，一颗一颗往嘴里送，是旁边邻居送给她的零食。 林清安特意买了张小凳子, 放在门口, 让小荔枝坐着吃, 告诉她：“不要乱跑，渴了就喝水，爸爸去搬货。” 他距离女儿差不多五步的距离, 余光能瞥到她正乖乖坐在凳子上吃爆米花，一点都没有淘气的迹象。 不久后超市门口停了辆货车，只有司机一人搬货，林清安过意不去就想去搭把手。 “林老板，一个十五箱一个二十箱, 麻烦签个字。” 林清安从他手里接过笔, 哗哗在两张纸上签名字。 送走司机, 转身时他看见刚才进去的顾客没买任何东西就出来, 正在和小荔枝说话。 男人取下嘴里的烟，随意扔在地上用脚踩灭火焰, 从下往上飘来浓厚的烟味, 小荔枝不喜欢。 他问小荔枝今年几岁了。 宝宝小小一个人坐在凳子上, 没听清他含糊的话，索性也没回答。 整桶爆米花被她捧在怀里, 一口一个，吃得腮帮子鼓鼓的。 男人蹲下，伸出手，问她要爆米花，小荔枝也大方地给了一个, 从远处看过去，就是大人在逗小孩的和谐画面。 可是紧接着下一秒他却放低声音问：“姑娘，你妈呢？你有妈吗？” 小荔枝不谙世事地眨眼，忘掉平时林清安和蓝溪教她不要随便跟陌生人讲话的道理，她也分不清对方话里的善与恶。 她说：“我有妈妈呀。” 今天早上她还吃到妈妈做的好吃的包包了呢。 她把三明治称为包包。 男人笑得有几分猥琐，假装不解，“哦？那你妈妈怎么从来都不来，我都没见过，你肯定没有妈妈，你是没有妈妈的小孩对吧？” “才不是！” 小荔枝听闻很难过，连爆米花也不吃了，眼泪晕在眼眶中，站起来生气地看着他，想辩解但无从下手。 男人的目的似乎已经达到，邪恶笑了两声，继续说：“你是没有妈妈的小孩，你爸会给你找其他妈妈。” “哇啊啊啊——” 突然，小荔枝仰头大哭，被这种话吓到，她才是个不到两岁的孩子，自然把所有人的所有话都当真，她害怕妈妈不要她。 女儿的哭声引来林清安，这边刚签好字，就急忙跑过来：“宝宝怎么了？” 那个男人站起来拍拍裤子，撇清责任，无奈地说：“你家小孩脾气真不好啊，逗两句就哭了。” 这阵林清安已经在生气的边缘，碍于要做生意，他没过多追究，只沉下脸：“我家宝宝不爱哭的。” 言外之意，就是你的问题。 中年男人往地上吐了口痰，“小孩子都被你宠坏了。” 林清安没出声，抱着女儿进门。 小荔枝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两只手还捧着爆米花，眼泪哗哗往下掉，撅着嘴巴受了好大的委屈一样。 林清安去冷藏区域拿了盒她最爱的酸奶，先是给她擦眼泪，问她：“宝宝可以告诉爸爸为什么哭吗？” 小荔枝越想越伤心，哭得脸红扑扑的，“没有妈妈。”几个字说得断断续续。 她明明是有妈妈的。 “那个叔叔说你没有妈妈？” “嗯。”小家伙点头。 林清安抱紧她，跟她说：“他在胡说八道，我们小荔枝的妈妈特别好，特别漂亮对不对？宝宝不要相信他的话。” “嗯。” 他打开酸奶盖子，把小勺给女儿，“慢慢吃吧。” 等女儿吃完，他再跟她讲道理。 小孩子那么小，很多话不能理解，对这个世界抱有美好的希望，他万不能打破这份美好与宁静，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小荔枝一辈子都不要遇见坏人。 真不知那个男人的意图是什么，以逗弄小孩为乐？那简直恶心可恶。 林清安去小隔间的电脑前查看监控，让店里其中一个收银大姐帮忙照看小荔枝，大姐说：“呀，小荔枝怎么哭了？我都没见过小荔枝哭过呢，被谁欺负了吗？” 另一个大姐闻声赶来，也在安慰宝宝。 林清安简单解释：“有人逗了几句。” “哎，有些人就爱欺负小孩。”她们也感到无语。 “来，小荔枝，嬢嬢带你去玩哈。” “……” 林清安打开电脑，看几分钟之前的监控录像，那男人也没做什么坏事，逛了几圈货架就走了，也是蛮奇怪的。 今天对方欺负了他家的小荔枝，他会一直记在心里。 “小荔枝，跟爸爸回家。” 他走出去，带上单子和发票，伸出空余的手牵住小荔枝的小手，“跟两个阿姨说再见。” “再见～” 小荔枝吃了点零食就被哄得差不多，挥挥小手，跟着爸爸上车离开。 林清安给她系好安全带，“等爸爸一下。”接着关上车门。 他进去跟两个收银员打招呼：“姜姐陆姐，我先回家了，麻烦你们把刚才荔枝吃的酸奶扫一下。” 当时他拿得急，差点忘了扫码，要是到最后账对不上又是一件头疼的事。 “诶好嘞，林老板路上小心。” “好，麻烦你们了。” 他又赶忙回车上，望向后座的小荔枝，“宝宝我们回家了，晚上想吃什么？” “不想吃什么。” 他笑，“确实，小馋猫今天下午吃了那么多零食，你妈妈知道又要说我了。” 小荔枝咬着手指，也听不出来爸爸在吐槽她。 “不要吃手手。” 她乖乖拿下来。 “宝宝的面前有纸巾，自己扯一张擦手手。” 小荔枝照做。 今天的她很乖。 林清安疑惑的同时很欣慰，女儿长大了。 …… 回到家，林清安给小荔枝放好动画片，自己则拎着菜去厨房做饭。 “宝宝记得多喝点水。”他留下这句话。 没过多久，蓝溪下班回来，进门就叫女儿的名字，问她在干嘛。 小荔枝一步三回头念念不忘的动画片，但还是哒哒跑到蓝溪面前，甜甜叫声了“妈妈”。 “诶，今天怎么这么乖。” 她摸摸小荔枝的脑袋，注意到她只穿着棉衣棉裤，问：“冷不冷？” “不冷。”家里有暖气，的确不冷。 “妈妈去洗澡，你继续看动画片吧。” 小荔枝坐回原来的位置。 林清安早就听见开门的声音，挑眉：“回来得倒挺早，饭还有一会才好。” 蓝溪摊手，“上班第一天，活不太多，做完就回来了。” 餐桌上有杯柠檬水，是林清安特意为她倒的。 蓝溪正好口渴，咕噜咕噜整杯喝完，视线注意到旁边的肉夹馍，摸上去温热。 “你们去超市了？” “对，有批货需要我签字。” 蓝溪点头。 “明天下午你有空吗？我可能要去公司一趟。”他看她。 蓝溪想了下，“可以，我在咖啡店等你们。” 有时候林清安要去江岸的公司，不方便带上小荔枝，他就跟蓝溪协调好把女儿送去对方公司的咖啡厅，让蓝溪照顾一会，等林清安忙忘再来接宝宝，幸亏两家公司离得也不远。 这种情况也不多，平均下来一个月一次。 要不是江岸真心把林清安当朋友，加上他给的钱实在太多，林清安肯定不忍心如此折腾女儿。 “桌上有个肉夹馍，趁热吃掉，或者你洗完澡再吃。” “先洗澡吧。”蓝溪现在被他传染了洁癖症，一从外面进来就要洗澡换衣服，全家就小荔枝不爱干净，天天在地上爬。 但是今天的宝宝乖得不正常，没有爬到沙发顶端看电视。 忍下这份困惑，蓝溪朝卧室走去- “蓝木湾，过来吃饭了。”蓝溪喊。 小荔枝鲜少不积极吃饭，坐在地上玩玩具，看了眼餐桌的方向，对他们摇摇脑袋。 蓝溪问林清安：“你下午给她吃多少零食？怎么饭都不吃了？” 虽然蓝溪自己嘴馋，但对女儿摄入垃圾食品的量十分控制，可以吃，只能吃一点尝尝味道，像这种吃了零食就不吃正餐的情况在她家不多见。 林清安举起双手，无辜地说：“就一个肉夹馍。” 还有一点爆米花、一根棒棒糖、一盒小酸奶、两颗糖葫芦，真的不多，按理来说她现在也该饿了。 蓝溪半眯着眼，去抱小荔枝过来吃饭，也不知道她在闹什么脾气，把饭碗推得远远的，揉眼睛打哈欠，没有一点想吃饭的样子。 “宝宝下午没睡午觉吗？怎么这么困。” 小荔枝小鸡啄米般垂脑袋，看上去累累的。 “她睡好午觉我才带她去超市的。”林清安放下筷子，跟女儿说：“宝宝很困吗？要不睡一会？晚上饿了爸爸再给你热饭。” “好。” 小荔枝把眼睛都揉红了，张开双手要爸爸抱。 这时蓝溪终于意识到宝宝的不对劲，伸手摸她的额头有点烫，叹口气，估计晚上会发烧，她跟林清安说：“给她擦擦身体抱去床上吧。” “好。” 看两人镇定的态度，显然这种情况发生过不止一次。 饭都没吃一口，蓝溪和林清安忙着照顾孩子。 小荔枝躺在床上，双目紧闭，半小时后之后她的脸蛋更红，哼哼唧唧地掉眼泪，要找妈妈。 爸爸妈妈都守在她床边，林清安犹豫一番，还是告诉蓝溪下午发生的事，看她反应，眼里流露愠怒。 “他家里干什么的，这么欺负别人的孩子，祝他早日倒闭！” “听说是卖衣服的。” 蓝溪冷笑，“希望他一件都卖不出去。” 第62章 62 迟来的深情比草贱 “我们小荔枝身体那么好, 肯定是受到惊吓才发烧的。” 蓝溪心疼地摸着她的脸蛋，吩咐林清安留一碗饭温在锅里。 小荔枝饭量不小，现在没吃晚饭待会晚上肯定会饿, 本来生病就需要补充体力, 顿时她也没那么多规矩, 什么时候饿了什么时候再吃饭。 安置好女儿，蓝溪和林清安又回到餐桌吃饭，少了小淘气包的笑声, 霎那间他们都有点不太习惯。 林清安去医药箱找到小孩吃的退烧药，放在一边，打算晚会喂给女儿吃。 饭菜都有点凉了，两个人凑合着吃。 “你认识那人吗？为什么说那种话？当时你在干嘛？” “不认识，当时我在搬货, 只注意到他跟荔枝讲话, 以为他觉得荔枝可爱逗一逗, 你也知道的, 我们家宝宝很招人喜欢。” 同样也招坏人喜欢。 林清安已经打消心底所有的侥幸心理，以后定会寸步不离地看着小荔枝。 “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蓝溪还觉得后怕, 但凡那个人再坏一点, 就不是单纯吓唬小孩那么简单的事了。 为人父母, 她很担心自家娃娃的安全。 林清安用筷子戳着米饭，告诉蓝溪那户人家的名声已经败了。 “他们家门口相当于垃圾堆, 又脏又邋遢，我看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脏乱差。 总之今天就算没今天这出事，他对中年男人也没好印象。 夫妻两个合体又骂了一通才解气。 吃好饭，林清安洗碗, 蓝溪去小荔枝的房间，观察到她睡得极其不安稳，打算让她今晚睡主卧。 “妈妈……” “呜呜。” 蓝溪握住她的手，嘴巴一撇，觉得女儿真可怜，于是立马打开手机下单一件玩具，作为这次小荔枝生病的补偿。 晚会蓝溪跟随夕视频的时候，小荔枝醒来过一次，嘴巴都干得起死皮了，林清安喂了她很多水，小荔枝说：“爸爸，我心里难受。” 她软软的头发散在肩膀上，眼眸湿润润的，张开手臂让爸爸抱她。 林清安索性把女儿抱到跟蓝溪的主卧去，哄了好久，亲亲她的额头，“宝宝再忍一忍好不好，爸爸知道你难受，要不要吃点饭？” “我想吃可乐和巧克力。” 本来严肃伤感的气氛被她打搅得烟消云散，林清安失笑，“宝宝是小馋猫吗？生病了不能喝可乐。” 小荔枝生病时最爱撒娇，小奶音也哑哑的，吵着闹着要喝可乐，林清安抱住她，“等宝宝不发烧了爸爸给你喝好不好？你现在太难受了，喝了可乐会更难受的。” 他到现在都不知道女儿从哪听来的想喝可乐，明明每逢买回家都立刻藏在厨房里，他跟蓝溪躲起来喝的。 林清安让女儿躺下，自己去厨房端饭，还有一个虾仁蒸蛋，标准的病号套餐。 客厅里的蓝溪见他来回走动，询问一声：“需要我帮忙吗？” “没事，不用。” 她在跟随夕视频，后者问她发生什么事情了。 蓝溪淡定道：“小荔枝又发烧了，今年第一烧。” 发烧能增强免疫力，去年的她发了两次烧，身体更加健康，吃得也多了，所以夫妻两个不太担心这回问题。 而随夕却蹙眉担忧问道：“没事吧，怎么会发烧，不才刚过完年。” 她把今天的事情告诉对方听，随夕评价：“真是疯了。”边说边摇头。 “那天荔枝跟我说想要一套公主睡衣，我托人在国外买到了，应该过两天能到，当作送给她的礼物吧。” “哎呀，你这个干妈也太好了吧，她知道了一定会很开心。” 随夕笑笑，“等荔枝病好，带她过来住几天。” “当然。” 随夕以前非常厌恶小孩这种生物，唯独疼爱小荔枝一人，因为小荔枝是小天使，没有人会推开天使，她也不能。 “对了，正想跟你说件事情。”她都差点忘了。 “你说？” 蓝溪闻到瓜的味道。 “我今天看见黎音跟一个长得还行的男人一起逛街，我还跟她打招呼了。” 蓝溪睁大眼睛，兴奋地说：“真的？她终于开启第二春了。” 她打心底里为黎音这个前嫂子高兴。 对方去年离婚，之后经常给小荔枝买玩具，还有心地设计童装，主动跟蓝溪随夕约过几顿饭，前不久蓝溪发现她状态不佳，没想到即将开启新一段的恋爱，真好啊。 “我不确定那个是不是她男朋友，不过两个人举止蛮亲密的。” 随夕也喜欢那个漂亮的大设计师，之前真心不理解她居然能喜欢一个男人到死心塌地的程度。 看到蓝溪笑，她也笑着，“你哥确实不值得。” “不提那个渣男，说到他我就来气。” 虽然出轨事件后面有反转，能证明他没出轨，但他身上一大堆令人不适的坏毛病也不值得黎音与他继续过日子。 “听说他在追求黎音，早干嘛去了，迟来的深情比草贱好不好？” 蓝溪决定再约一个三个人的饭局，庆祝黎音终于脱离苦海。 “小随不说了，我这边来了个电话。” “好的，早点休息，明天见。” “……” 蓝溪挂掉视频，看见来电人的名字，心里像吃了苍蝇般难受。 这个哥，几百年都没找她了，怎么一说他坏话就打来电话。 她还是接了，“喂—— “小溪，在忙吗？” “还行，有事快说。” 蓝江在电话另一头支支吾吾，半天不出声，蓝溪觉得烦躁，“说啊，不说我挂了。” “你最近过得好吗？” 蓝溪翻白眼，“给你三秒钟说重点。” 她倒计时，对方在她快挂断的时候开口：“你联系得到小音吗？” “黎音？” “对，她貌似把我的所有联系方式都拉黑了。”蓝江难以启齿道。 “这也太好了！” “小溪……” 他可一点都不好。 “大哥诶，你们都离婚了，还找她干什么？” “我没想离婚。” 蓝溪始终站在黎音那边，帮不了他一点，让他好自为之，“人家已经有新的男朋友了，我劝你不要去打扰。” “真的吗？” 蓝江喉头一酸，仰头望天，顿时觉得这生活没意思透了。 “早点睡，我挂了。” “嗯，你也是。” 蓝溪还从来没听过自家哥哥这种声音，充满落寞、悲伤，能想象得到他此刻多么颓废，但不好意思，这一切都是他自己作出来的。 如果不想孤独终老，那他必须要做出更大的努力了。 蓝溪不会同情任何一点。 在客厅玩了一会，蓝溪也去卧室，瞧见林清安已经给小荔枝喂了大半碗饭了，她感叹：“我们宝宝胃口可真好。” “怎么说？” “我生病都吃不了那么多。” 蒸蛋拌米饭都能被她吃得香喷喷，她女儿太好养活了。 小荔枝靠在床头，奢侈地享受了把爸爸的喂饭，一口接着一口，特别香，她的额头还贴着退烧贴，双眸亮晶晶，看着比前十分钟精神多了。 林清安回复蓝溪的话：“说明我们宝宝以后会长得高高壮壮，长不到一米八，至少也要有一米七五吧？” “你要求还真高。”她都没这么高。 她坐到床上的另一边，问小荔枝：“宝宝现在还难受吗？” “心里有一点点难受。”宝宝伸出手指，就那么一点点。 “没事的，明天就不难受了。” 小荔枝认真咀嚼着嘴里的米饭，两只手托着下巴，歪头对蓝溪说：“妈妈，我明天想让你喂我吃饭饭。” 现在不论她说什么，蓝溪能答应就答应，说好，“妈妈只喂一天，明天的明天自己吃好不好？” “好～” 旁边的工具人林清安刷存在感，佯装伤心，“为什么不要爸爸喂，小荔枝不喜欢爸爸了吗？” “不是的。”她晃晃两只手，着急地说：“因为爸爸今天喂过了，我还想吃妈妈喂的饭饭。” “这样啊，好吧。” 林清安刮了刮碗边，将最后一口蒸蛋送进女儿嘴里，从床头柜抽了张纸给她擦嘴。 “现在不能躺下来睡觉。”他告诉小荔枝。 蓝溪工作一天，有点累，没工夫陪她玩玩具，而现在讲故事也还早，她就打开iPad，放了部动画片给她看。 “宝宝可以看三十分钟，看完妈妈给你讲故事，然后我们吃药睡觉好不好？” “好～” 只要能让她看动画片，她什么都愿意做。 小荔枝的电视瘾真不小，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小朋友都这样。如果没大人管控的话，她能看三天三夜。 对于这个年龄的女儿来说，蓝溪只允许她一天看四十分钟的动画片，上午二十分钟下午二十分钟，今天算是例外，小荔枝生病能多看会，也就生病有这个待遇。 萌萌的小荔枝在心里想，生病真好啊，能吃到爸爸妈妈亲手喂的饭饭，还能多看好久动画片，要是能天天生病就好了。 天真的小朋友好了伤疤忘了疼，俨然不记得方才说心里难受的也是自己。 月挂枝头，柔和的月光倾洒整座城市，笼罩一片祥和的纱。 第63章 63 番茄鸡蛋面 第二天蓝溪依旧早起, 做了好吃的炖牛奶粥。 说好要喂小荔枝吃饭的，她没有食言，放弃睡懒觉的机会, 和林清安一起准备早餐。 林清安在一旁的小锅前煮甜甜的鸡蛋, 问蓝溪要吃几个, 后者摇头，“我要吃煎鸡蛋和培根。” “行，我马上做。” 忽然想到什么, 林清安笑说：“到时候小荔枝看到你的煎鸡蛋肯定要吵着吃。” “那你煎两个，被她发现了就给她吃半个。” 不是她不允许女儿吃，而是生病的小朋友应该多吃清淡的食物。 林清安双手撑在灶台上，嘴里哼着歌，看上去心情不错。 过了十分钟, 闹钟一响, 蓝溪跟他说：“去叫她起床吃早饭。” 男人点头, 来到卧室, 细声细语地对床上一小团鼓攮说：“宝宝起来了。” 小荔枝呈现趴着睡的姿势，生物钟的作用让她听见声音就醒来, 迷迷糊糊地半睁眼睛, 开始哼哼唧唧：“爸爸, 困～” “我们吃完早饭再睡好不好？” 在他们家必须要吃早饭。林清安慢慢掀开被子，抱起宝宝给她穿上衣服, 拢了拢后面的头发，跟她说：“等会让妈妈给你扎漂亮的辫子，小荔枝就变成小公主了。” “好～” 小荔枝没有严重的起床气，加上家里也不冷，轻松穿好衣服立马能利索地下床, 再跟爸爸去洗漱，做完一整套流程她也不太困了。 “哇，小荔枝起床啦，快过来妈妈喂你吃饭。”蓝溪跟女儿说话的语气与平常时刻都不同。 她刚吃好早饭，瞬间被擦香香的女儿萌化。 小荔枝喊了声妈妈，然后自己爬到椅子上坐好，捧着小碗乖乖吃粥。 “不要妈妈喂了？” 她摇头，大口大口吃饭，说：“我寄几会吃。” 金鱼记忆的她早就不记得昨晚妈妈答应她的事。 蓝溪哈哈大笑，摸她的头，“宝宝你真可爱。” 小荔枝今天早上吃了一碗奶粥、一个鸡蛋，还有蓝溪剩下来的半个包子，吃饱喝足后，她又恢复元气满满的状态。 蓝溪上班前又给她量了个体温，一切正常，她叮嘱林清安：“给她多喝点水，今天就不要出去玩了，下午睡个长点的午觉。” “好的，我会照顾好宝宝的，你路上小心。” 林清安抱她一下，下巴靠在她的肩膀上，什么话都没有说，然而蓝溪知道他在撒娇。 “你也多喝水，照顾好自己，晚上我要吃酸菜鱼和水煮牛肉，加麻加辣。” “好。” 蓝溪摸摸他的脸，想了想还是不亲了，她去亲了口小荔枝的额头，“宝宝跟妈妈再见。” “拜拜～” 小荔枝很能适应妈妈离开家去上班的日常，也不会哭闹，因为她知道晚上就能见到妈妈，妈妈要赚钱给她买好吃的。 蓝溪拿上包，现在是真的要走了，林清安不舍地望着她，最后门一关，屋内只剩一大一小两人。 上午林清安处理工作的时候就让小荔枝看动画片，等工作结束陪她玩玩具，吃饭前，出租屋来了两个客人。 …… 林清安躲在卧室跟蓝溪打电话。 “喂——我正开会呢，有事快说。” “你爸妈来了，带了一堆东西，怎么办？” “东西留下，让人走。” “啊？”林清安催促，“你别开玩笑，快告诉我怎么办。”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蓝溪真要开会，直接挂掉电话。 林清安拿着手机眼睛瞪得像铜铃，难以置信对方居然就这么把电话给挂了，那他怎么办。 门外是蓝父蓝母逗小荔枝的声音，三个人都很开心，唯一不自在的只有林清安。 他总有一种偷鸡摸狗做了错事的羞愧感。 “外公外婆，你们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个公主娃娃，她的裙子真多呀！” 没有小女孩能拒绝全套公主豪宅玩具，小荔枝欢喜地抱着比五个自己还大的盒子，迟迟不舍得撒手。 这个公主豪宅需要人工拼成，只能等蓝溪和林清安空闲下来再做。 林清安从卧室出来，客套地和二老说：“我给你们倒点水喝。” 蓝母的视线不愿意离开小荔枝，摆手说：“不用麻烦了。” 蓝父悄咪咪左顾右盼，假装不经意地问：“小溪上班去了？” 林清安回答是的。 他轻哼，“现在才几号，就去上班，什么破公司。” 他才不承认这是想女儿了呢。 虽然蓝溪一家连续两年没回去过年，但双方的关系有所缓和。 终究还是蓝父先低头认错，他人老了，受不了儿孙不在身边的日子，有意求和，保证不再干预蓝溪的决定，也不再随随便便看轻她。 那时老两口给宝宝买了不少礼物送来，主动求和，蓝溪也不能说什么，时而一家人吃顿饭，基本上他们一个月会过来一次。 看女儿过得没有自己想象中的差，其实他们心里也很骄傲，女儿长大了。 蓝父在林清安面前一直摆着老丈人的架子，他坐在沙发中央问他：“清安今天没去上班？” 他一愣，“啊，没有。” “如果你们都没空的话，我跟蓝溪他妈可以帮你们照顾小荔枝。” 原来是在这等着呢。 林清安微笑：“我暂时还没有工作，可以自己带宝宝的，所以不麻烦你们了。” 他没说昨天就很忙出去了趟，也没说小荔枝刚发烧过。 蓝母始终抱着小荔枝，怜爱地摸摸她头发，在小姑娘耳边说：“荔枝要不要去外婆家住几天，外婆家的房子特别大。” 小荔枝有被“诱惑”到，反问：“那爸爸妈妈去吗？” “当然可以，你们都来外婆家里。” 小荔枝笑弯了眼，“那我要去！” 蓝母教她：“你跟你妈妈说你要去外婆家，她会答应的。” 宝宝点头，“好呀！” “别告诉你妈妈是外婆让你这么说的，知道吗？” 尽管不明白外婆的意图，但小荔枝点头应允。 蓝母的目的已经达到，女儿女婿一家几乎有两年没回别墅住过，这是她最挂念的事。 …… 两人此次前来只带了小荔枝的玩具，也只有这些东西蓝溪才愿意收下，他们在屋里坐了会，看时候不早说要离开。 林清安假意挽留：“爸妈你们再坐会吧？” “不了，我们下次再来。” “来，小荔枝跟外公外婆说再见。” 林清安把女儿抱在身上，跟门口两人挥手打招呼。 “外公外婆再见。” 小荔枝有点心急，忙着去玩玩具，人一走，她就扭动身子要下来，哒哒跑得飞快，坐在地上，让爸爸给她拆开玩具的包装。 以前家里那个占位置的围栏已经撤掉了，林清安买了几块软垫铺在地上，小荔枝也是一天到晚在地上活动。 客厅的面积不太大，好在他擅长收纳，物品分门别类装在一起，看着也不会邋遢。 他先给没拆封过的玩具消毒。 “爸爸，快给我打开，我要给公主换衣服了！” 林清安蹲着，拿起来慢慢看，喂她几口白开水说：“我们先吃饭，等吃完饭爸爸再打开。” 蓝父蓝母来也真是来得够巧，本来这个点他们都吃好饭了。 不过林清安和小荔枝两个人在家，中午他通常做得比较简单，到晚上才会给一家人做丰盛的菜。 “宝宝你想吃什么？” “面面。”她说。 “好，那爸爸做西红柿鸡蛋面给宝宝吃。” 小荔枝对吃是专业的，她抬头说：“要多多的蛋蛋。” 林清安直接笑出声，“好——” 小荔枝有时候人来疯吃得多，看她今天饿急了，林清安下面条的同时，又煎一块牛排，他跟女儿分着吃。 父女俩正式吃饭的同时，蓝溪拨来视频。 看到画面，“你们现在才吃饭吗？我也正要去饭堂呢。” 蓝溪坐在办公室，刚从会上下来，从包里摸了颗糖吃。 林清安幽幽道：“刚才你爸妈来了。” “我知道。” “他们没坐几分钟就走了，给宝宝买了点玩具。” 林清安主动道出详情。 小荔枝听见是妈妈的声音，嘴里吸溜着面条喊妈妈。 “妈妈！你在干什么呀？” “我等会也要去吃饭呀，宝宝在吃什么？” 她的小嘴沾满番茄汁水，乖乖告诉蓝溪：“爸爸做了面面和肉肉。” “听上去真不错，你要多吃点。” “嗯！”小荔枝把手机还给爸爸，接着埋头吃饭，她喜欢用手抓着吃，所以身上不可避免被弄脏。 林清安看得头疼，一天换三套衣服已经成为习惯，唯一的办法就是不看。 他继续跟蓝溪视频。 “你爸妈现在挺好的，要不我们有空去老宅看望一下？”他建议。 蓝溪：“他们自己说的？” “没，我看出来的。” “不去。”蓝溪依旧铁石心肠。 小荔枝听见什么爸妈的字眼，开始吵着闹着要到外婆家的大房子里去玩，蓝溪问她：“为什么想去呀？难道我们家不好吗？” 宝宝早忘光外婆交代她的话，脑袋里只记得大房子，她说“不知道呀”。 “肯定是我妈教她的，不然小屁孩懂什么大房子，我们又没亏待她。” 蓝溪误会了蓝母的心意，更加坚决，“他们要来就来，反正我不回去。” 既然当事人都这么说，林清安也没辙，“听你的。” 蓝溪正好也要去吃饭了，两人挂断视频。 第64章 64 你不爱我。 后来林清安认认真真问了遍小荔枝, 为什么突然说要去外婆家，小荔枝的手上在玩玩具，嘴巴应付道：“我不知道呀。” 他把她抱在身上, “宝宝快点告诉爸爸, 是不是外婆让你这么说的？” 小荔枝被爸爸抱得不舒服, 皱着小脸，“外婆说她想你们了。” 一切都坦白出来。 林清安立即明白了，又问：“那你想去吗？” “想——” 她最爱出去玩, 哪怕此刻随便说个地方，她也会这么回答。 林清安放下她，让她继续玩，心里却有了思量。 …… 蓝溪准时下班到家，小荔枝热热闹闹地迎接, 拥上蓝溪的大腿, “妈妈我好想你！” “我也是。” 也不知道女儿的嘴甜随了谁, 天天想你想你的, 整的她都不好意思。 蓝溪刚进门就闻见酸辣的味道，厨房传来滋啦作响的声音, 她夸了句林清安“真贤惠”, 就进卧室洗澡去了。 晚饭时间到, 餐桌上有蓝溪早上点的酸菜鱼和水煮牛肉，还有一道香菇炒青菜和蔬菜汤。 标准的三菜一汤。现在家里三张嘴要吃饭, 所以林清安做的份量不多不少，足够一顿消灭掉。 林清安站着给小荔枝理了一些没有鱼刺的鱼肉放在餐盘中，还给她夹了好多蔬菜，米饭上撒了海苔和肉松。 小荔枝爬上椅子，手撑在桌上欣赏今天的菜, 然后一对比发现自己没有肉肉，她立即不开心了，撅着嘴巴道：“为什么我没有红通通的！” 她用手指那碗水煮牛肉。 林清安刮了下她的小鼻子，“眼睛真尖。” “为什么我没有！” 其他东西没有可以，但是不能没有肉！ “宝宝这是辣的，你不能吃。” “我可以的！”她的鼻子很灵，嗅到牛肉的香味，看上去就美味，于是吵着闹着也要吃。 林清安没辙，夹了几块肉放在小碗里，接着倒了几遍水，试图洗去辣味。 小荔枝的餐盘正好有一格空出来，他小心翼翼放进去，“现在开心了吧？” “嗯！谢谢爸爸！” 宝宝很有礼貌，一天要说几十个谢谢。 “不可以先吃哦，等妈妈来了我们一起吃。” “好～” 她果然好好坐在位置上等待，双手托腮，摇头晃脑，实在很饿的话，就拿起白雪公主的小杯子喝白水。 没过多久，蓝溪从房间出来，正式开饭。 晚餐的前十五分钟相对来说很安静，大家都在认真吃饭，不过蓝溪偶尔会提醒小荔枝吃慢点，把饭菜嚼碎了再咽下去。 小荔枝在吃水煮牛肉，直呼好好吃，她还要。 蓝溪诧异：“我们宝宝这么能吃辣吗？我都觉得有点辣呢。” 林清安解释：“我给她放水里洗过，所以她的不太辣。” “原来如此。” 林清安又给女儿几块不辣的肉，让她慢慢吃，并且告诉她今天只可以吃那么多，她也同意了。 大晚上的，他怕小孩不消化。 谁知小荔枝吃完青菜炒香菇里的香菇，也说好吃，“爸爸还要！” 她递出去盘子，吃得嘴巴油汪汪，一脸期待看着她。 “哟，我们宝宝这么爱吃香菇啊。” “好好吃的菇菇，和肉肉一样的味道。” 林清安停下手上动作，与蓝溪对视，都从对方眼中看到匪夷所思。 夫妻两人都不太爱吃香菇，两年内吃过的香菇屈指可数，默契地都觉得香菇有怪味。 那么为什么要做呢？ 为了小荔枝，林清安致力于让女儿尝遍所有食物，今天心血来潮就用青菜跟香菇搭配，没想到她这么喜欢。 “那你多吃点，正好我跟你爸不爱吃香菇。”蓝溪说，并让林清安把所有香菇夹在宝宝碗里。 小荔枝开心得很，手舞足蹈起来。 起初她还乖巧地用勺子吃饭，吃到后面嫌拿着太累，勺子直接扔了，用手抓着吃，蓝溪看得无奈，把勺子递给她，说：“宝宝，手脏脏，用勺子吃饭。” “我洗过了呀。” 吃饭前爸爸都给她洗手的，一点都不脏。 蓝溪：“……”竟无言以对。 她只好把战火转移林清安身上，“林清安，你女儿都快变成小野人了。” 吃顿饭都能把米粒吃到后脑勺，地上全是汤汁。 林清安有什么办法。 “往好处想，人家的孩子现在还要大人喂呢，我们宝宝一岁之后就学着自己吃饭了。” “哎呀说好不跟别人家孩子比较的，你下次不要再说喽。” “行，我不说，反正我们家宝宝最棒，等会给她洗澡就行了，地板我来擦。” “嗯。” 蓝溪继续吃饭。 两人约定好在养育孩子方面不把宝宝跟别人家的孩子比较，无论优点还是缺点。人都是不断向上兼容的，呈螺旋式提升自我，所以说最好的对比对象也是自己。 一旦家长形成那种暗戳戳的比较心理，就很容易贬低自家孩子，日积月累下去导致习惯看轻孩子，这样是不对的。 蓝溪在如此扭曲的环境下成长，十几年来都作为反面教材的她深知被家长对比是件多难受的事情，她又怎么能让女儿再体验一遍痛苦。 从根源上就要杜绝这种现象。 小荔枝最先吃好饭，正要下去，林清安叫住她：“宝宝不要跑，肚子会痛的。” 她不听劝，一溜烟跑到客厅去，连围兜都没解开，双手油油的，全身上下都不太干净的样子。 蓝溪崩溃，跑过去抱她过来，继续坐在餐桌旁，“不要动，宝宝就坐在这里。” 她可不想家里到处印着小油手印。 “为什么？” “哪有这么多为什么，好好坐着陪妈妈吃饭。” 宝宝不太情愿，嘟着嘴巴玩勺子。 “妈妈，你爱不爱我？” 蓝溪的眼神中带着一丝震惊，转过头来看她，“你从哪里学会这些话的？” 她们家可没有人天天把爱挂在嘴上，她跟林清安都是含蓄的人。 宝宝不说话，稚嫩的声音再次重复：“你爱不爱？” “妈妈当然爱你了，妈妈最爱的就是宝宝。” 蓝溪揉揉小荔枝的脑袋，越看越喜欢。 林清安见状有点吃味，接下来女儿就问出了他的心里话：“妈妈你爱爸爸吗？” 他抬头看蓝溪。 蓝溪干巴巴地笑着，吃了口菜，没回答，不曾想小荔枝今天很执着，不得到答案不罢休，继续问：“妈妈你说呀。” “哈哈。”她不知道怎么说。 “爸爸你爱妈妈吗？” 小荔枝转头去问了另一位当事人，林清安轻松回答：“当然爱了，妈妈也是我最爱的人。” 这下蓝溪更不好意思了，搞得她很小心眼一样，后面吃饭时也很安静。 头顶感觉有道炙热的视线，她不敢抬头去看。 她可以从容对女儿说我爱你，也可以开心地对随夕说我爱你，哪怕以前跟蓝母撒娇时，也会爱你爱你，唯独对林清安，真的说不出口。 另一种解释，爱在心里，但远远没到大声说出来的程度。 蓝溪感到很尴尬，林清安独自伤心，当着孩子的面，老婆连个面子都不愿给他，觉得错付了。 这天饭后是蓝溪洗的碗，她莫名慌张，都不太敢跟林清安说话，闪躲对方的视线，直到晚上，他一个人睡在床上，背对着她，散发出来幽怨的气息，蓝溪才跑过去拥住他的后背稍微哄哄。 “不是吧，你还真介意啊？” “嗯。”他大方承认。 “哎呦，小荔枝一个随便的玩笑就这么生气啊。” “才不是玩笑。”他默默拉高被子，又往床边移动，不让蓝溪靠近。 蓝溪扯出心虚的笑容，“喜欢你行了吧，我现在单独跟你一个人说，还不满意？” “说爱我。” “爱你爱你。”她仍在敷衍。 “没诚意。” “啧。” 隔着被子，蓝溪用力打他后背，“你还真矫情呢，都结婚那么多年了，谈什么爱不爱。” 她就是不承认实际上是自己说不出口。 林清安直接一把掀开被子，与她面对面直视，开口：“结婚多年跟你说爱我有什么联系？你就是不爱我才不说的对吧？” 蓝溪搞不懂为什么对方在意这种虚了吧唧的东西，说一句我爱你又不能得到一百万。 两个人就这样僵持在床上。 蓝溪深知理亏，握住他的手，林清安抽回。 她问：“做吗？” “不。” 他倒头就睡。 这么多年来，还是林清安第一次明晃晃地拒绝蓝溪。 好好好，不做拉倒。 蓝溪只觉得他这副样子有趣，躺在床上时，没正经地嘻嘻笑： “小荔枝的爸爸晚安，爱你爱你。” 令人根本分不清话尾有几分真心。 林清安闭着眼睛，睫毛颤抖，过了许久，等听见平缓的呼吸声，他睁开眼，转身过去就看到蓝溪恬静的睡颜。 他凑过去，轻声道：“就算是冰块也该捂热了吧。” “哎——”他叹口气，手臂枕在脑袋下，望着漆黑空洞的天花板，自言自语：“我知道你还不爱我，没关系，我对你的爱超过小荔枝，就当那部分是你在爱我吧。” 蓝溪没有听见这段话。 而林清安，也用一晚上把自己哄好了。 第65章 65 露营 “宝宝好了吗？我们要出发了。” 蓝溪今天化了点小妆, 拎着包站在卫生间门口，等待里面还在打扮着的小荔枝。 “再等我一下，妈妈。” “好, 你慢慢来。” 小荔枝从小就爱臭美, 每次都得打扮得漂漂亮亮才愿意出门, 她有自己的想法，比如在头上别什么样式的发卡、别几个，任何人都不能干涉。 有一次林清安随便给她扎了个低马尾, 又搞了个她不喜欢的橡皮筋，小荔枝就哭了一下午，哭得当晚喉咙都哑了，怎么都哄不好。 林清安也真是怕了这个宝贝。 本来他跟蓝溪就是开明的父母，所以说没必要在这种方面惹她不高兴。 林清安坐在客厅看手机, 桌上放着去露营的用品。 蓝溪去年就想实施一家人去露营的计划, 但那时的小荔枝还太小, 不太方便出门, 现在不同，刚入春天气暖洋洋, 最适合去露营, 她还在网上预定了烧烤套餐, 到时候晚上可以玩一下。 蓝溪站得有点累了，到餐桌前坐着, 对林清安说：“女儿的慢性子是随谁了？你跟我貌似都挺快的吧？” “我不快，你别瞎说。” 林清安目不转睛地玩手机，回应她。 蓝溪翻了个白眼，轻哼，“也就那样。” 林清安没有笑容地看她, “你再说一遍。” “也就那样。”蓝溪丝毫不慌。 “那你晚上等着吧。” 蓝溪耸肩，“不好意思，我生理期。” 两人一句接着一句的对话，仿佛在讨论多严肃的事情。 “没事，我们又不是只有一种玩法。” 林清安对她眨了下眼。 不多时，小荔枝终于打扮好出来了，羞涩地提着小裙子走过来，打断爸爸妈妈的对话。 “哇！我们宝宝真漂亮！” 蓝溪看都没看闭眼就夸，林清安带头鼓掌。 “爸爸抱公主上车好不好？” 林清安蹲下来，询问女儿需不需要抱。 小荔枝后退，摸着裙子边边，大声说：“公主都是自己走路的！” “对，我们宝宝可以自己走。” 蓝溪牵着小荔枝的手出门。 来到停车场，蓝溪站在车外迟迟不进去，林清安见状疑问：“你要开？” 他摊开手心，是一把钥匙。 “我不开，我在想有没有遗忘东西在家 。” 林清安摆摆手让她赶紧上车，并说：“忘记了就过去买，只要小荔枝没落下就好。” “有道理。” 汽车起步，朝目的地出发。 他们担心小荔枝在车上会无聊，或者半路想上厕所，于是找了个偏近的公园作为露营地，今天周六，人确实多，草坪上都没多少空地。 林清安眯着眼往远处望，寻到一处靠江边的位置，他带领蓝溪和小荔枝过去。 小荔枝还小，拿不了多少东西，蓝溪择了两个轻便的包先过去占位置，待会林清安再过来拿其他的。 蓝溪低头看女儿，问她：“宝宝喜不喜欢这里？好玩吗？” 小荔枝一蹦一跳，抓着妈妈的衣服下摆，开心道：“真好玩！” “那下次再来好不好？” “嗯！” 等宝宝长大点，或许他们可以考虑自驾游，去别的城市领略风景。 上午的时间，林清安搭好帐篷，蓝溪架起烤炉，泡了壶花茶在上面煮，杯子周围还放着橙子桂圆等水果。 晚上吃烧烤，中午她们就吃林清安大清早起来做的披萨和烤鸡翅，还有薯条蛋挞。 对于整天吃正宗中餐的家庭来说，偶尔来点西式快餐也不错，特别是荔枝宝宝，双手捧着比她脸蛋还要大的披萨，吃得眉开眼笑，她真想每天都吃这么好吃的东西。 林清安见到小馋猫这副模样，起了逗弄心思，说：“宝宝，下次爸爸带你去吃肯德基好不好？” “肯基基是什么？”她歪头问。 “一种超级好吃的食物，比你手上的披萨更好吃。” “那我要吃！”小荔枝眼睛弯弯。 蓝溪拍林清安一下，“你别逗她了，垃圾食品要少吃。” 她很双标，自己能吃所有不健康的食物，但不会给宝宝吃。 林清安假意告状：“宝宝，你妈妈不让你吃。” 没想到小荔枝不仅没生气，而且灿烂地笑着：“那我就不吃了。” 因为她手上还有披萨，她现在觉得披萨是最好吃的。 蓝溪很骄傲，不愧是她女儿，“等宝宝三岁了，妈妈就带你去吃肯德基好不好？” “好呀～” “你信不信她明天就忘了这事？”林清安说。 “忘就忘了，我以后肯定带她去吃。” “切，肯德基有什么好吃的，薯条汉堡我都会做。” 林清安最讨厌的就是外面卖的快餐，初高中没人给他做饭，他天天吃，就吃怕了，此刻他也是吃一块披萨就腻，打开一瓶牛奶在喝。 “那怎么能一样？去店里吃的是氛围啊。” 蓝溪懒得跟他多说。 小荔枝一手拿着披萨，一手塞了半颗草莓进嘴里，红红的汁水流到脖子上，她根本没意识到，小手还摸来摸去，顿时变成小花猫。 蓝溪叹了口气，淡定地从包里取出湿纸巾，给她擦衣服，嘴里念叨着：“裙子可贵了。” 林清安笑笑，把干纸巾折起来，塞进她的衣领。 “早知道把围兜带来了，我们宝宝下巴漏的。” 蓝溪噗嗤笑出声，心情又好了。 草坪上零零散散分布着很多小孩，跑来跑去，到处都是嘻嘻哈哈的笑声。 隔壁有户人家的帐篷离蓝溪她们的很近，一家四口，两个小女孩是双胞胎，蓝溪一眼就注意到那两个穿着相同衣服的小姑娘，看着比小荔枝稍微大点，正在闹别扭。 姐姐说：“我再也不要理你了！你竟然抢了我的饼干！” 妹妹不甘示弱：“妈妈说大家都可以吃。” “我不管，你就是抢了。” 那对父母听见女儿们吵架的声音，头都没抬，还说说笑笑，显然是习惯了。 姐姐哼了一声，站起朝小荔枝的方向走来。 蓝溪微笑看着她，眼神搜索地毯上能有什么零食分享给她。 小姑娘是个自来熟的，一屁股坐在草地上，笑嘻嘻地对小荔枝说：“小妹妹你好可爱呀，你能做我的妹妹吗？我的妹妹实在太讨厌了。” 童言童语者令人忍俊不禁。 到底小荔枝年纪小，都不太理解对方的话，她转头看到漂亮小姐姐跟自己说话，随即也笑着看她，然后啃一大口披萨。 蓝溪看见小朋友咽了下口水，她把披萨盒往前推推，教小荔枝：“跟小姐姐分享一块披萨好不好？” 她把手放在女儿手背上，抓起一块大披萨，递给小朋友，蓝溪：“宝宝吃块披萨吧！” “谢谢阿姨！” 小姑娘很有礼貌，也大大方方地拿下，接着又说：“谢谢叔叔！谢谢阿姨！谢谢小妹妹！我也去拿我的零食跟你分享。” 小荔枝始终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不动，对现在的情景有点无措，紧张地看看妈妈。 蓝溪：“宝宝平时话不是很多吗？刚才为什么不说话？” 林清安看完全程，评价：“她这是害羞了。” “嗯？” “之前在小区里都是一些比她小的孩子。” “奥～原来是这样。” 蓝溪正问着她要不要跟刚才的小姐姐去玩，隔壁就传来洪亮的哭声。 她们神同步回头，原来是双胞胎妹妹在哭，指着姐姐手里的披萨哭到不能自已。 她们的爸爸妈妈还是没管。 不一会，蓝溪发现姐姐妹妹都过来了。 姐姐还是那么大方，甜蜜地叫她阿姨，接着道出她的来意：“阿姨，请问可以给我的妹妹一块披萨吗？她也想吃披萨。” 妹妹有点害羞，红着眼眶躲在姐姐背后，姐姐指挥她叫人，她才叫：“叔叔好，阿姨好，小妹妹好。” 无人能拒绝懂礼貌的小孩。 林清安手放在下巴上，在忍笑，蓝溪早就被萌化，幸亏盒子里还剩不少披萨，她让姐妹俩自己拿，并跟女儿说：“我们再分享一块好不好？” 小荔枝呆滞看着她们，都不吃东西了，面露惊恐，下一秒，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扑进蓝溪的怀里，“妈妈，怕～” 她扔掉手里的披萨，小手捂在眼睛上，身体颤抖。 林清安第一时间察觉，问她怕什么。 小荔枝紧紧捂住眼睛，怕得不行，就是不说话。 “谢谢阿姨。” 妹妹的声音娇滴滴的，拿到披萨同样礼貌地道谢。 她们很喜欢这里，于是原地坐下吃披萨。 蓝溪当然欢迎，不过怀里的小不点真愁人，“宝宝，你看两个小姐姐也在吃披萨，我们一起玩吧。” 她在摇头，说“怕”。 也不知道她在怕什么。 后来双胞胎姐妹的父母忙好手里的活发现两个女儿在别人的地盘蹭吃蹭喝，好气又好笑，连忙跟蓝溪林清安两人说不好意思。 “没事的，我们也很喜欢两个宝宝。” 他们没待多久就领着女儿们走了。 蓝溪拍拍小荔枝的屁股，后者抬头，眨巴眨巴眼睛，“妈妈～” “为什么害怕呀？” 她不会形容，双手来回比划，嘴里说“两个两个”，林清安突然升起大胆的想法，认真问她：“宝宝是在害怕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小姐姐吗？” 她诚实地点头。 蓝溪仰天，哭笑不得，她的傻姑娘哦。 第66章 66 双胞胎姐妹花 林清安把小荔枝抱在身上, 耐心地解释：“她们也是小朋友呀，跟你一样，宝宝不要害怕。” “就是怕。”小荔枝撇嘴, 手里捧着刚才掉下来的披萨继续吃着。 “都是小孩子有什么好害怕的。”蓝溪不理解。 虽然她知道小朋友很多时候脑回路比寻常人要来的奇怪, 但这也太奇葩了, 她只觉得好笑。 地毯上有几包方才双胞胎姐妹拿过来的零食，蓝溪捏起一个问小荔枝：“想吃吗？” 正好是宝宝最喜欢的那款软糖，她点头, 舔舔嘴巴，说想。 “那你害不害怕了？” 小荔枝很苦恼，手指抓抓头发，“害怕～” “那就不能给你吃。”蓝溪故意说。 她不开心了，屁股往地上一坐, 做出要哭的样子, 蓝溪撕开包装, “喏喏, 吃吧，把眼泪收回去。” 真是怕了她了。 蓝溪也从里面掏出一颗软糖放嘴里, 是葡萄味的, 很好吃。她问林清安要不要, 后者点头，贱兮兮地说：“喂我。” “你张嘴。” 林清安照做。 蓝溪一个抛物线扔过去, 准确地扔进他嘴里。 “我真厉害。”她自夸。 林清安嘴里含着软糖，甜腻腻的，他快速嚼碎咽下去，喝了一大瓶的矿泉水。 小荔枝坐在蓝溪腿上吃糖糖，蓝溪跟她说：“你看你吃的软糖就是两个小姐姐给的, 如果等会她们来找你玩，不要躲起来好吗？” 她玩着手里的树叶子，没回答妈妈的话。 “快答应，说好。” “好～” 小荔枝不明不白地就答应了。 过了半小时，真如蓝溪所说那样，和好如初的姐妹花手牵着手来找小荔枝玩耍了，她们一人手里拿着一个芭比娃娃，小荔枝看着很羡慕。 林清安早就注意到她的视线，说道：“宝宝你不是也有吗？在家里我们没带出来。” 对哦，她也有，顿时，小姑娘的坏心情飞走了。 “小妹妹，我们来玩过家家吧！” 姐姐热情地拉住小荔枝的手，起初小荔枝缩了一下，小跑到妈妈身边，很害羞。 蓝溪不参与她们小孩的社交，因此未作出任何举动，就想看看宝宝会怎么办。 双胞胎姐姐：“阿姨，可以让妹妹跟我们一起玩吗？” “当然可以了，小荔枝去和姐姐们一起玩吧？” 当妈妈的，她肯定希望宝宝能交到朋友，而且小荔枝看上去根本也不是不愿意。 “小妹妹是不是很喜欢吃荔枝？”许久没说话的妹妹这时开口，看着小荔枝陷入沉思。 蓝溪笑得很温柔：“对她，她很喜欢吃荔枝，所以叫小荔枝，你们叫什么呀？” 妹妹：“我叫安乐，姐姐叫安宁。” “哇，真好听的名字！” 蓝溪摸摸小荔枝的脸蛋，与她对视：“宝宝想不想跟姐姐们去玩，不想的话就说不想。” “我想的。” 宝宝忽然扭捏起来。 蓝溪真想把这一幕拍下来，明明女儿在家一副小霸王的样子，出门就变成纸老虎了。 “那就去吧，爸爸妈妈在这里等你。” “怕～” “不怕，妈妈亲你一下，然后你勇敢地去，好不好？” 没给她时间回答，蓝溪的嘴唇已经来到小荔枝柔嫩的脸颊肉上。 “Mua～” “来，爸爸也亲你一口。”林清安招手，小荔枝走过去，被爸爸亲了一下，还正好亲到蓝溪吻过的那片皮肤。 下一刻，小荔枝就勇敢地跟着姐姐们去玩了。 两个小朋友很照顾这个可爱妹妹，让她走在中间，三个人手拉手，就像动画片里的冒险主人公，都穿着漂亮小裙子，从背影看很治愈。 蓝溪举着手机拍下一堆照片和视频，感叹：“真好呀！” “确实挺好的。”林清安附和。 蓝溪开玩笑：“那生个二胎？” “不要！” 多犹豫一秒就是对小荔枝的不尊重。 “我只想有一个宝宝。”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也生不出来了。 “小荔枝会很感动的。”蓝溪大笑两声，她也就是随口一问，怎么可能让这个家出现第二个小孩，她绝对不允许。 林清安点头，“你实在喜欢小孩的话，以后可以邀请小荔枝的好朋友到家里玩。” “好主意。”- 没想到小荔枝能这么快交到好朋友——双胞胎姐妹花。 她们的妈妈空闲时来找蓝溪聊天，见两家小孩投缘，就与蓝溪交换了联系方式和wx。 巧的是，这个家庭同样采取妈妈在外养家糊口、爸爸待家带小孩的角色模式，安宁安乐的爸爸也偶尔做点兼职。 这位妈妈很厉害，创业开了一家美容院，生意兴隆。 为此，蓝溪与她很有共同话题。 双胞胎今年四岁了，性格天差地别，一个似小炮仗热情似火，一个有点内向很能沉住气，家里大部分的东西都是两份，每天不是吵架就是在吵架的路上。 蓝溪听着那些趣事，被戳中笑点，无声笑着，和煦的阳光照在她身上格外明媚。 “这也太有意思了，你们家每天的生活一定很好玩。” 双胞胎的妈妈叫江蔓，江蔓点头：“是的，但她们烦人时也是真烦人。” “哎呀，都这样的，我们家一个宝宝就能吵翻天。” “哈哈，有机会带小荔枝去我家做客，安宁安乐真的很喜欢她。” “嗯嗯，一定。” 蓝溪也看出来了，安宁的的性格随江蔓，如同火红的辣椒，安乐的性格随父亲，不爱说话，一双眼睛始终放在江蔓身上。 江蔓四舍五入也算个女总裁，有个会带孩子好脾气的男煮夫配她，也是很好磕了。 蓝溪心里偷笑，有机会一定要问她是怎么跟丈夫在一起的。 趁孩子们玩耍的时候，两家约定晚上一起烧烤。 幸好林清安准备的肉串有很多，加上江蔓家的食材，四个大人三个小孩完全够吃。 他们在天黑前就开始准备了。 做饭的事情交给男人，两位妈妈继续坐在一起聊天，喝喝茶、吃吃水果，惬意得很。 “真的啊？你老公这么听你话？”蓝溪露出惊喜的表情，她最爱八卦别人的家里事。 “……” “是我先追的他，我们刚确认关系就同居了，后来我又跟他求婚，但是怀孕不在我人生计划范围之内，我本来想打掉的，他哭了好几天，求我不要打掉，我一时心软就同意了，更没想到肚子里是对双胞胎。” “你们的故事好精彩。”蓝溪听得入迷，双目明亮，让江蔓多讲点。 江蔓回忆着，“当时我就说自己没责任心，只想搞钱，不适合养孩子，第二天他就把工作辞了，让我专心工作，他保证好好在家里带孩子，而且不会花我的钱，让我放心，你说傻不傻？” 她现在想起这些事情，都觉得无语。 蓝溪迟迟不说话，盯着对方的脸看，半晌，挤出一句：“你们好甜。” “呵，哪有，傻死了。” 江蔓开始问她的感情事。 “你老公看上去机灵多了，不太像长期在家的人啊。” 蓝溪谦虚道：“他有时候会出去跑跑业务。” “奥～怪不得，那你们怎么认识的？” 蓝溪不好意思起来，跟上午赧然的小荔枝倒是有百分之七十的相似度。 “一场酒会，当时我着急找个人结婚，心想当然要帅的，所以就看中他了。” “咳咳，见色起意哈哈。” 她承认自己是个颜控。 “你们两个人基因真不错，宝宝好漂亮，长大了一定更标致。” “哈哈小荔枝听到你的话一定会很高兴的。”蓝溪也夸她家孩子，“安宁安乐也很漂亮啊，好神奇，仔细看的话，她们又长得不太像了。” 江蔓：“难道你没发现吗？一个像我，一个像我老公。” 蓝溪思索一下，“貌似是的诶，你可真会生。” “……” 天色渐渐暗沉，远处出现点点繁星。 江边的夜有点冷，大家穿上更厚的外套，或者身上裹条毯子。 帐篷外的灯串亮起五光十色，女人们坐在前面谈笑风生吃烧烤。 “小荔枝，去妈妈包里拿一些纸巾过来。” “我这里有，荔枝不用去拿了。”江蔓从口袋里掏出来，递给蓝溪。 盘子里是林清安他们烤好的肉，蓝溪教小荔枝拿着签子吃牛肉串，小荔枝无师自通，吃得比谁都快。 而旁边的双胞胎姐妹俩又开始因为一个鸡翅闹别扭，蓝溪问江蔓这种情况该如何是好。 只见江蔓把那个鸡翅夹过来吃掉，吐出骨头，女儿们目瞪口呆。 “妈妈，你怎么可以这样！”安宁气呼呼的。 “怎么了？我还不能吃了？” “这是我跟妹妹的。”她气得跺脚。 “谁让你们吵架。” 鸡翅没了，她们就没办法吵架，总不能跟妈妈作对，那样的话爸爸会收拾她们的。 蓝溪暗戳戳比出大拇指，“你真有办法。” 江蔓不喜欢摆妈妈的架子，她喜欢直接欺负两个小的，反正最后要哄的也不是她。 在场的小孩只有小荔枝吃饭需要人照顾，安宁安乐自告奋勇说要照顾妹妹吃饭，蓝溪满足她们这种玩真人娃娃的心理，就随她们去。 “你们不要把妹妹弄哭哦。”江蔓提醒。 “知道啦！” 过了会。 “小妹妹我来给你擦嘴。” “小妹妹你要喝饮料吗？” “小妹妹吃个小番茄吧！” 江蔓忍无可忍，让两个女儿闭嘴，“小荔枝会自己吃饭！你们不要再烦她了！” 第67章 67 宝宝委屈 愉快的露营活动终于落下帷幕, 每个人都很高兴。 天色很黑了，月亮洒着金色的光辉，小朋友们不舍地分别。 与蓝溪每早去上班的情景不同, 小荔枝好像知道要好久见不到安宁安乐, 撅着嘴巴默默流泪, 用手背擦眼睛，月光下她的眼眸水汪汪的。 林清安几乎立刻察觉到她情绪不对，抱在怀里, 亲了女儿的额头一口。 “不哭。”他小声说。 对面的双胞胎，一个比一个哭得大声，安宁是不愿隐藏喜怒的，仰头望着小荔枝希望她能跟自己回家。 安乐也在爸爸怀里嘤嘤哭泣。 瞬间，氛围低落下来。 蓝溪蹲下去跟安宁说：“宁宝不哭, 下次阿姨再带小荔枝出来玩好不好？” 她摇头说着不好, 哭得打嗝, 悲伤全部化为眼泪, 如水龙头般，喷涌而出。“跟我回家！跟我回家！” 江蔓人狠话不多, 直接把她抱起来往车里塞去, 给她系好安全带, 车门一关，还能听见小姑娘撕心裂肺的哭声。 这是真伤心了。 蓝溪抿唇, 有点于心不忍，差点她就要带着三个孩子回出租屋了。 江蔓跟她说：“我们先走了，下次再一起出来玩。” 蓝溪点头，“好，你快回去安慰安慰两个宝宝吧。” “会的会的。”江蔓的视线转到小荔枝身上, 细声细语：“小荔枝拜拜，下次让爸爸妈妈带你来阿姨家做客。” 林清安举起女儿的小手，挥挥。 哭过的小荔枝无精打采，不想见人，头埋在林清安的肩膀处。 蓝溪笑，“看来是困了，我们也要回家了。” “拜拜。” “……” 两户人家朝不同的方向行驶离去。 蓝溪应景地举起手机拍月亮，然后对林清安道：“怪不得古人喜欢用月亮作物象，的确蛮伤感的。” 说罢，她挽上林清安的手臂。 小荔枝一声不吭，果然睡着了。 回去的路上，蓝溪没有坐副驾驶，她抱着熟睡的小荔枝坐在后排，林清安开车。 今天一天真是又充实又快乐，小荔枝也再次体会分离的滋味- 翌日清晨，江蔓就给蓝溪打了视频电话，原来是两个女儿想小荔枝了。 小荔枝已经没那么难过，有年龄小的因素，看见姐姐们很高兴，手舞足蹈的，拿出最喜欢的玩具跟她们分享介绍，三个小孩子聊得开心，叽叽喳喳，到后头蓝溪索性把手机交给女儿，去忙自己的事了。 “宝宝视频结束了，记得把手机给妈妈送过来哦。” “好～”她答应得好好的。 “我给你们看公主的房子。”小荔枝对着手机的两个人说。 “……” 上午，蓝溪吃好早餐就把电脑拿出来，坐在餐桌前忘我地工作，外界任何声音都不能吸引到她，就这样，她正好把手机忘在小荔枝身边。 小荔枝迟迟没有送过去。 林清安出去买菜，家里只有母女两个人，谁都不打扰谁，小荔枝一度很安静，这份寂静持续了差不多快一个小时，极其不正常。 蓝溪麻木地敲键盘，等需要用到手机的时刻，她在两边口袋摸来摸去，什么都没有，手机呢？ 喝了口水才回忆到上午蓝溪跟小朋友们视频的事，她大声喊：“小荔枝，妈妈的手机呢？” 墙壁上的挂钟已经指向九点五十五了，她们总不能还没聊好。 小荔枝一开始坐在沙发上，见妈妈过来立刻滑下去，坐到地上，手机被她捧得像块板砖似的。 她的表情十分心虚。 “你在干什么？” “没有。” 小荔枝扔掉手机，站起来跑掉了。 她还是个小白，不会玩手机，自然也不知道怎么关掉证据。 蓝溪从地上捡起自己的手机，还能听见音乐声，由此发现页面停留在视频里。 是那种几秒一条，毫无止境的短视频。 蓝溪蹙眉，往上划，都是些没营养、颜色冲击力大、诡异甚至各种擦、边的视频，所以说，刚才那么长时间小荔枝都在看这个。 她很生气，呼吸急促。 “蓝木湾，过来。” 小孩很懂得看眼色，几乎一下子就能发现大人的心情，她知道妈妈喊她大名就意味着她犯错了。 蓝溪和林清安从来不刷这种视频，小荔枝是从wx里摸索到的，真不知道该说她聪明还是不聪明。 宝宝慢慢走过去，手放在嘴里，眼睛睁得大大的，轻轻喊了声：“妈妈。” “嗯。” “为什么要擅自玩妈妈手机？妈妈是不是说了让你视频好就把手机送过来？” 她都没开始教育，小荔枝的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平日的妈妈都是温柔地对她笑、亲她、抱她，鲜少有严肃的情况，她真的特别委屈。 “你没经过妈妈同意就玩手机，妈妈特别生气。” 蓝溪的心其实有一点软了，别过视线不去看女儿的眼泪。 “妈妈。” 她没应声。 这时，林清安开门进来了，见她们都在客厅，立即明白气氛的不对劲。 “怎么了？” 他匆匆放下菜，去问小荔枝为什么掉眼泪。 小荔枝特别想扑进爸爸怀里，让爸爸抱抱她，但又不敢。 蓝溪主动告诉林清安，“她玩我手机。” 林清安挑眉，“还有呢？” 他当真为最了解蓝溪的人，知道对方生气肯定不是单纯因为女儿玩了她的手机。 “我发现她在刷视频，这就算了，你看看都是些什么东西。” 她把手机扔到男人身上，越想越生气。 “才两岁的孩子，就看这种东西，以后怎么办？” 本来两人还有给女儿买iPad玩的计划，现在是不能实施了，谁知道会搞出什么。 小孩子太聪明，会自己捣鼓玩意，大人怎么可能步步不离盯着她。 林清安将手机还给蓝溪，认真评价：“她应该是随便点到的，觉得有趣才会看，我们以后注意点，只给她在电视上调动画片好了。” 这当然也是唯一的办法。 “小荔枝以后不可以随便拿爸爸妈妈的手机，知道吗？乱拿别人的物品是不好的行为。”林清安说。 “知道了。” 她撅着嘴，委屈得要死，声音都发颤，最终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哇啦哇啦的。 蓝溪一把抱住女儿，无声抚摸着她的后背，等双方情绪都稳定下来，才说：“妈妈最喜欢小荔枝了。” 她刚才也是太着急，怕女儿学坏才这么严厉。 静下心来反思，她真的应该学学林清安，心平气和地解决问题。 …… “宝宝们，过来吃橙子。” 林清安从厨房端出一盘削过皮切成小片的橙子，放在餐桌，小荔枝快速跑过去，垫脚抓了一块橙子果肉，先送给妈妈。 “妈妈！” “诶，我的好宝宝，谢谢你。” 小荔枝傻乎乎地笑了，又给自己拿一块，忙不迭塞进嘴里，蓝溪提醒她慢点，可还是两三口就吃完了。 旁边的林清安见状，假装难过：“小荔枝是不喜欢爸爸吗？为什么我没有得到橙子？” 他的演技太拙劣了。 小荔枝来不及擦去嘴角的汁水，垫脚从盘子里抓上一块橙子，哒哒跑去给爸爸，“爸爸，吃！” “谢谢。” 他矜持地就着女儿的手吃掉橙子，仔细品味，却皱着眉道：“怎么有点酸，好奇怪的味道。” 蓝溪：“有吗？没有吧。” 她的目光瞥及小荔枝手上，其手背黑乎乎，不知道到哪个角落摸来摸去，她咽咽口水，忍笑着对林清安说：“告诉你一个坏消息。” “你说。”此时男人还未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 “小荔枝没洗手。” 林清安看眼女儿的两只小手，抓着水分充足的橙子，显得她的手更脏，他直接“yue”了出来，一言难尽问小荔枝：“宝宝你没洗手吗？” “我忘了。” 她丝毫不介意，黄色的汁水从她嘴边流到地上，林清安眼皮一跳，真想把小孩打包打包扔到大浴池去。 “你真不爱干净。” 蓝溪哈哈大笑，最喜欢看他被女儿“欺负”的模样。 “谁让你有洁癖的。”蓝溪揶揄，刚才她也吃了脏脏小手拿的橙子，一点事没有，甚至小荔枝还是第一个拿给她的，林清安太矫情了。 话说着，蓝溪抱上小荔枝去厨房的水池洗手，打了两遍洗手液才洗干净，把她累的够呛。 好吧，是挺脏的。 …… 由于今天小荔枝被妈妈“凶”了一通，哪怕最后和好，她还是很粘蓝溪，除了吃饭，连睡觉都要抱在一起，仿佛这样才能消除心里的那份害怕。 “妈妈陪我睡午觉。” 她拉上蓝溪的手去儿童房，靠墙壁放着一张小床，如果蓝溪躺下去，恐怕腿都伸不开。 拒绝的话就在嗓子眼，但转头一看女儿楚楚可怜的小表情，她叹口气，“好，妈妈跟你一起睡。” 不会有人能拒绝这么可爱的小朋友。 蓝溪本想躺到小荔枝睡着后再离开，没想到自己竟然真的睡着，盖着小被子，双腿蜷缩，睡了个好觉。 醒来之后她就悄悄离开房间了，正想寻找林清安的身影，发现他也躺在沙发午休，上身盖着外套，蓝溪吐槽：“真不怕感冒。” 啰嗦着，她去卧室柜子里拿出毛毯，铺在他身上，挡住林清安半张脸。 其实男人在她走过来之时就已被吵醒，装到现在，快要装不下去。 趁蓝溪放松警惕，他忽然坐起来吓唬她。 第68章 68 亲到嘴肿 “啊嘿——” 想象中蓝溪被吓一大跳的场景没有发生, 蓝溪无语凝视他，脱口而出：“幼不幼稚？” “啧，没劲。” 林清安起身, 把盖了不超过一分钟的毛毯叠起来。 蓝溪靠在沙发上看电视, 摆手, “别挡道。” 林清安故意不动，遮挡她的视线，这是他今天犯的第一次贱。 蓝溪不忍, 握住他的手腕，趁其不注意用力一拉，把他摔在沙发上。 毕竟也是个成年男性，这波操作有点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了，蓝溪的小臂可疼, 冲击力作用, 她整个上身往林清安身上跌去, 扑进他的怀里。 “哟, 投怀送抱？” “滚。” 蓝溪忙着看电视剧，着急从他身上起来, 不曾想那只推搡林清安的小臂一酸, 她一时手软, 竟又扑在对方怀中。 真印证了“投怀送抱”四字。 蓝溪脸红，分不清是为电视剧中的男女主羞涩, 还是为眼前景象赧然。 林清安极具侵略性地盯着她看，饶有趣味地呻吟一声，“你压得我好痛。” 他在学小荔枝那种撒娇的语气。 “不要脸。” 蓝溪骂道，眼里却根本没有恼怒。 两人打打闹闹习惯了。 她作势再次起来，可林清安压根不给她机会, 他的双手握住她的，这个姿势非常羞耻。 有点类似曾经他们某次在床上“演戏”的桥段。 后面发生什么了呢？ 当然是一场暴风雨般的撞击和一场春笋期待已久的甘霖。 …… “让我起来。”她警告他。 “你起啊，我又不是不允许。” 蓝溪一看到他这张笑嘻嘻的表情就来气，跟成天混迹酒吧的风流渣男没两样。 既然这样，就别怪她…… “嘶，疼死我了。” 林清安被她咬得眯起眼，眼中透露危险的光。 蓝溪一口咬在他的嘴角，很明显的牙印子，幸亏没有出血。 她成功逃脱，拿起遥控器把电视剧调后退几分钟，定在她没看过的画面。 松懈之际，林清安单腿跪在沙发上，一手扣住她的脸，与蓝溪接吻。 这不是一个普通的亲亲，吻到蓝溪喘不过气来，作为惩罚。 最后，两个人的嘴唇都通红，似肿了一样，还微微发疼。 蓝溪差点就想说脏话，但脑袋还回味着林清安舌头伸进来的触感。 她吃了对方不少口水，朝空气呸了好几下，拿纸擦嘴。 “有这么嫌弃吗？” 林清安舔了下被她咬过的嘴角，他倒是很开心。 “都老夫老妻了还接吻，恶不恶心？” “不恶心，下次我还要亲你。” 林清安根本没被她的话刺激到，也深知这个可恶的女人喜欢口是心非。 …… 小荔枝睡完午觉也不哭，光脚穿着睡衣就出来了，乖巧地喊：“爸爸妈妈。” “宝宝睡得好吗？” “好～” “小荔枝过来喝点水。”林清安晃着她的小水杯。 刚睡醒确实有点口渴，小荔枝咕噜咕噜喝了小半杯，期间林清安去儿童房拿了她的拖鞋。 喝完水，她问爸爸要零食吃。 蓝溪有规定，乖乖睡午觉才有小零食吃，能从零食筐里选择两样。 她们家买的零食都是小袋包装，给小朋友吃正正好。 小荔枝每次都要挑选好久，“我要肠肠和小鱼饼干。” “好的。” 蓝溪给她两根小鱼肠，一小袋饼干。 小荔枝坐在椅子上安安静静吃着，没多久把水杯里剩下的水也喝光，得到爸爸妈妈的夸奖。 见女儿在吃东西，蓝溪也觉得嘴里寂寞，给林清安使了个眼色，她去厨房拿偷偷藏起来的小孩不能吃的零食。 可以让小荔枝看到你在吃东西，但不能让她看到你从哪拿的。 蓝溪取了大包薯片塞进衣服里，一路躲藏坐在沙发上边看电视边吃。 薯片是麻辣味的，吃得她倒抽凉气，原因无他，还不是林清安把她的嘴唇亲肿了，想到这个就来气。 蓝溪白了林清安几眼，惹得对方莫名其妙- 春末的尾巴，一家人决定出去吃顿饭，这还是过完年首次下馆子，属小荔枝最开心。 林清安吃味，抱着她挠她痒痒，“难道爸爸做的饭不好吃吗？你为什么这么开心呢？” 小荔枝回答不上来，从他腿上下去，原地转圈圈。 蓝溪替她回答：“去饭店吃饭谁不高兴啊？我也高兴。” 他很不满意，叹了重重一口气，“那你们永远都别吃我做的饭了。” “别呀，你的手艺跟外面的都没有可比性，我还是喜欢你做的好吃的。” 蓝溪的甜话跟不要钱一样，一箩筐地砸过来。 林清安勾起唇角，手指转着车钥匙，傲娇地哼一声，说：“走吧，带你们去吃饭。” “……” 现在的餐馆很少不含预制菜，而且想找一家完全符合心意的餐厅不是简单的事，三人开车来到一条街道。 “就是这了。” 林清安抱着小荔枝不信任地看着她，“你确定？” “跟我来。” 走过几间漆黑的房屋，热闹藏匿在角落，各种谈话声更加清晰。 餐馆正在前方。 蓝溪真是一个神奇的人，为了吃到好吃的，动用一切人脉和手段，几经周旋找到这里。 “相信我，他们家绝对没有预制菜，今天你可以多吃点了林清安。” “好，我相信你。” 一家三口从门口进去。 餐馆里没有明显的服务员，大多是老板和老板娘忙前忙后，占地面积不大，所以餐桌也不多，林清安他们刚好能坐到位置。 老板娘引他们坐下。 “晚上好，可以告诉我有什么忌口吗？还有小宝宝不能吃什么。” 林清安奇怪地看了眼蓝溪，没说话，蓝溪担起一家之主的重担，认真地跟老板娘说：“给我们来三菜一汤，不放葱，微辣，如果能再加一道鸡蛋羹就更好了，谢谢。” “没问题，半小时后上菜，你们可以先去院子里喂鱼。” 老板娘在纸上写了点什么，然后离开。 林清安问：“这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来这吃饭是没有菜单的，全凭老板心情做，只要你告诉他不能吃什么就行。” 林清安还是头一回见识到这种，有点兴趣。 离出餐时间还早，蓝溪决定带女儿出去拍拍照。 院子蛮大的，大树下坐着很多客人，到处有人拍照。 蓝溪也就打发打发时间，让小荔枝站在镂空的窗前，她来拍照，“宝宝笑一笑，比耶。” 她咔嚓咔嚓拍了一大堆。 林清安注意到椅子下面有条灰色的小猫，他摸摸小猫的脑袋，露出温柔的笑容。 院子里的灯不是特别明亮，以昏黄的氛围为主，人的面孔在光下都看得不太真切。 此时，有个男人拍了下林清安的肩膀，喊他帅哥，林清安回：“怎么了？” “请问可以帮我们拍张照片吗？”对方递出手机。 林清安当然不会拒绝，“好。” 他给这对小情侣拍了几张照片，展现出高超的拍照技术，获得好评。 那个男人又说：“帅哥你需要拍照吗？我们也可以帮你。” “可以，麻烦了。” 他走到蓝溪身边去，让善良的陌生人给他们拍了张全家福。 “谢谢。”他说。 “是我们要谢谢你，帅哥你的摄影技术真厉害。” 林清安低调：“哪里哪里。” 小情侣走后，蓝溪打趣：“帅哥，你是要拓展摄影业务了吗？” “放心，我只给你一个人拍好看的超级大片。” 这两年他的技艺突飞猛进。 “那刚才你给他们随便拍的？” “昂。” 他还真敢答应。 …… 吃饭时跟开盲盒一样，上了三菜一汤，连蓝溪特意为小荔枝点的蒸蛋也到了。 “看着还不错吧？” 林清安点头评价：“确实是自己做的。” 蓝溪大言不惭，夹了个不知名的口感如同海蛎的东西放进嘴中，“这厨艺跟我有的一拼。” “呵呵，你也真看得起自己。” 去年一整年，蓝溪没做过一次饭，林清安早就忘记之前那个令人惊艳的味道了。 “请问蓝大厨，什么时候再次施展一下你的厨艺？” “真正的大厨岂能由你等无名小辈指挥？” 她的工作越来越忙，甚至有时周六日还要开线上会议，哪有时间做饭。 “行行行，你说得都对。” 小荔枝吃着米饭拌蒸蛋，被香得来不及说话，林清安笑说：“我们小荔枝都没吃过妈妈做的饭吧？” “嗯？”小姑娘疑问。 “没什么，宝宝继续吃吧。” 他夹了点蔬菜给宝宝。 …… 晚饭的汤是鸡汤，看上去很补，汤面飘着不知名的食物，两个大人舀一碗汤限喝，都被鲜美的味道迷住。 砂锅中总共俩鸡腿，林清安想都没想先给蓝溪夹一个，接着还有一个是他的，两个人心照不宣地把鸡腿吃个精光，骨头藏在其他骨头下面。 等小荔枝开口说她也想吃鸡腿时，蓝溪淡定地骗小孩：“今天没有鸡腿哦，宝宝吃排骨吧。” “我看到爸爸在吃。”她歪歪脑袋。 林清安：“你看错了，爸爸吃的明明是鸡爪。” 蓝溪为女儿剔去排骨的骨头，剪成小块放在她的米饭上，还淋了勺鲜美的肉汤。 小荔枝嘴巴甜甜的：“谢谢妈妈，妈妈你真好。” 第69章 69 糟心的电话 原本一家三口会度过愉快的晚餐时间, 不曾想来了通陌生电话，完全打搅掉林清安的清净。 “喂？” “小安。” 对方刚发出声音，林清安下意识想挂断, 许妄连忙开口：“小安, 别, 爸爸就跟你说几句话。” 林清安放下筷子，神情厌烦，“说。” 蓝溪发觉他的情绪波动, 咽下口中饭菜，同样放下筷子，还让小荔枝声音小点。 许妄卑微的语气跟从前判若两人，“小安，我之前的提议怎么样？考虑好了吗？” “我不是早就说过, 我对你那破公司不感兴趣, 少来烦我！” 他的音量略大, 直接挂断电话。 蓝溪坐在他对面, 眼睛睁得大大的，问：“许妄？” “嗯。” 林清安有点力不从心, 哪怕嘴上说不在意这些人, 但心里根本做不到完全不介意。 大概在半年前吧, 许妄找到林清安，态度温和谦逊, 问他有没有兴趣去来公司上班，会把他当作继承人培养，林清安一听就有诈，直接回绝。 那时的公司还是外公留下来那个，是林氏集团, 大家也都清楚其实这早就变成空壳，许妄将核心移走到他的许氏。 许氏在大众视野比较神秘，无人知晓这具体是个什么公司。 而那天，许妄却亲口告诉林清安它的存在。 “我不感兴趣，你给你最爱的儿子啊。” 林清安当时那样回答，语气中止不住的鄙夷。 许妄淡淡地说：“没找到配型的骨髓，他快活不久了。” 活不久了，风轻云淡地道出，仿佛在谈论今天吃了什么一样。 林清安不喜欢许博，但听见他的生命快结束这种话，还是忍不住心底一颤。 可见他还是善良的，敬畏生命的。 但许妄呢，轻飘飘一句“活不久”，对昔日宝贝的小儿子能够毫不留恋地扔到一旁，他的良心何在，之前的所作所为如今又多么像个笑话。 林清安只觉得他是魔鬼，是害人的魑魅魍魉，为自己身上流着许妄的血感到羞耻。 他没有任何犹豫地拒绝，“离我远点。” 他根本不稀罕所谓的继承，还不如想想晚上做点什么好吃的给小荔枝。 那次谈话不欢而散，经过那么长的日子，许妄不厌其烦地来骚扰他，戴的那层伪善的面具令他恶心。 林清安甚至升起不敬的想法，还不如让许妄换许博一命，当作他唯一的价值- 蓝溪知道这件事，担忧地问林清安：“他这回又想干什么？” “不懂。” 他没心情了解。 “吃饭吧。”他说。 林清安看上去没有被这一通电话影响，继续吃饭。 …… “你在跟谁打电话？” 医院的楼梯口，安静诡异。 周丽靠墙缓缓移动到许博身后，阴恻恻地问：“你在给谁打电话？” 许妄被她吓了一跳，多半心虚作祟。 看着对面一张布满皱纹的蜡黄脸，他忽地有了自信，“关你什么事！”他呵斥。 “我都听见了，你在给小扫把星打电话是不是？你要把公司给他？我告诉你，我不允许！” 周丽龇牙咧嘴，正要上手掐他的脖子，被许妄一把推出去，推在地上，他满心嫌弃：“我给我儿子关你屁事。” 周丽悲凉地笑着，“你个老不死的东西，别忘了，小博才是跟你姓的一家人。” “我倒是想把他当成一家人，谁让他不争气！” 许妄不愿多施舍个眼神给周丽，这一年来他努力找外面的女人生孩子，却迟迟播不了种，怀着丢人的心思去医院一查，好啊，有人给他下药让他不孕。 他身边手段如此狠毒的只有周丽，他简直恨透了她！ “你说的是人话吗？啊啊啊啊啊啊！” 周丽疯疯癫癫的，忘记这是在医院，没有形象地大叫，为还在病床上躺着的儿子不甘。 “我苦命的小博—— ” 面上湿润一片。 …… 林清安很快调节好心情，一家人吃完饭还在街边逛了逛。 穿过一条马路，这儿的街道很热闹，卖什么的都有。 小荔枝鲜少经历这种活动，走在爸爸妈妈中间，小手牵着大手，一蹦一跳，都不舍得多眨一下眼睛，看见啥都想要。 “今天宝宝吃饭很乖，妈妈可以给你买两个玩具，想要什么呀？” 蓝溪扫一眼摊子旁板子上写着的价钱，还行，能接受。 小荔枝是有点选择恐惧症在身上的，就没有她不喜欢的玩具，一时之间她犯了难。 快走到街道的尽头，她都还没想好，于是让妈妈给她选两个。 林清安站在一边开口：“买一个氢气球和一个兔儿灯呗，能在家看好久。” 蓝溪同意：“行诶。” 最后，林清安付钱买了一个兔子样式的氢气球和一个带电池的兔儿灯，总共花五十，他把气球丝带绑在小荔枝手上，小家伙开心得不得了，还说晚上要抓在手里睡觉，看来这样玩具是买对了。 等到家的第一件事，她吵着让妈妈赶紧给她洗澡，问她为什么，她说要抱着小兔子睡觉。 蓝溪没同意。 “你这么小的人怎么抱得住？” “要嘛要嘛。”她急得跺脚。 林清安想到办法：“爸爸给你系在床头好不好？一样可以看的。” 退而求其次，小荔枝同意了。 “……” 晚上蓝溪给她讲好故事回到卧室，对床上洗好澡的林清安说：“今天宝宝一点都没闹，很快就睡着了。” “可能是累了，蛮好的，辛苦你了。”他微笑。 “你心情不好？” 蓝溪能立马发现他的笑容勉强，坐在床边问他怎么了。 “没有啊。” “别矫情，快说。” 蓝溪听不到答案不罢休。 林清安给她看手机，是与一个人的wx聊天记录。 一片空白，整个页面只有对方发来的一条消息。 那人是许博。 【哥，能来医院看看我吗？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半小时前发来，林清安也在床上发呆发了半小时。 “你竟然还有他的wx？” 蓝溪的注意点奇奇怪怪。 “嗯，一直不聊天的那种。”所以这也是让林清安纠结的点。 从未找过他的弟弟，忽然发消息想跟他说说话，匪夷所思。 他犹豫去不去。 如果对面的人是许妄或者周丽，他就根本不会给他们存在在自己列表的机会。 对于这个有血缘关系的弟弟，林清安保持复杂的心情。 蓝溪倒吸一口凉气，皱眉，许久未说话。 半晌，她面对面跟林清安坐在床上，说：“我还是太善良了，为什么觉得他好可怜。” 林清安蓦然抬头，眼尾泛红，喉头一滚，声音哑然：“我也这么觉得。” 晚上许妄那通电话给与他重力一击，他的那句“活不久了”，让林清安莫名想哭，他想：自己还是很幸运的，有健康的身躯，不算经历大起大落，至少从没在许妄那里讨过好。 许博不一样，享受过家里的宠爱与资源，没做错什么事情，结果却要像草芥般被抛弃，只是摊上一对恶毒的爹妈。 最主要的，还是在他生命垂危的情况下。 林清安和蓝溪如今都是养了小孩的人，两人共情能力都很强，情感充沛，无法原谅许妄的薄情无耻。 “那就去看一眼吧，我们以后也不要说什么死不死的话了，也算是为宝宝祈福。” 蓝溪说。 “好。” 林清安忽然抱住她，抱得她快要喘不过气，“谢谢你。” 蓝溪摸着对方的后背，安慰道：“这一切都是许妄的错。”- 第二日，林清安跟蓝溪约好把小荔枝放在她公司楼下的咖啡店，让她带一会，自己则去医院看望许博。 林清安听说白血病病人吃不了什么东西，所以什么都没带。 他需要穿着无菌服进去，并且探视时间一结束，就要出来。 他已经好久没见过许博了，久到有点记不起来对方的长相，当他看到跟自己差不多高的男人躺在病床上，瘦骨如柴，林清安还是有点惊讶。 “哥。” 许博扯出一抹难看的笑容，他太瘦了，脸颊没肉，手臂大腿也没肉，看起来是风一吹就要刮跑的程度，其手背上输着营养液。 林清安“嗯”了一声。 “真没想到你会来看我，我也算死而无憾了。” 他脸上流露一股解脱的畅快感。 “好好接受治疗。” 林清安半天挤出这么一句话。 “没用的，我听说爸打算放弃我了，我确实是个累赘。” 不是打算，是已经放弃。 林清安滚了滚喉咙，有点酸涩。 “哥，对不起。” 许博的嘴唇惨白，有些干裂。 “你没什么对不起我的。” “不，我是替我妈对不起你，还有，我知道爸妈找过你做配对，是我销毁了那些样本。” 许博恨自己体弱多病，恨自己没担当。 “哥，你不知道吧，其实我从小就特别羡慕崇拜你，过得无拘无束、自由自在，没有人让你故意做坏事，也没有人让你每次都必须考第一名，压得我快喘不过气。我也不想生病的呀，生病真的好疼，骨头快断了，我坚持不住了……” 一行泪从他眼角滑落。 林清安笔直地站在原地，笑了，“有什么好羡慕我的，没爹娘教，还要被欺负。” “我没怪过你，想开点，你也不差。” “再坚持坚持。” “哥……” “你恨爸吗？” 对方问。 “小时候不懂事恨过，现在不会了，是他不配当我们的父亲。” 第70章 70 巧克力蛋糕 林清安没跟许博说几句话就被强行请出病房, 不过他能看出对方释然不少，剩下还有一些对许妄的执念，他管不了。 开车经过一家蛋糕店, 林清安故意在门前停下, 走进去看看。 其实他很喜欢甜食, 因为吃苦太多需要甜中和一下，但是蓝溪不喜欢，所以每次家里有人过生日也基本上是他一个人吃完蛋糕。 今天没有人过生日, 但他想买个蛋糕带回家。 正好店里还剩最后一个巧克力蛋糕，他让店员打包，一共八十八块钱，不太贵。 付钱时手机上恰好收到蓝溪的消息，对方说已经下班了, 让林清安直接回家就好。 他回复一个“OK”的表情包, 心想看来她公司不忙。 五分钟之后, 林清安拎着蛋糕小心翼翼地放在副驾驶, 然后行驶离开。 去了趟医院，心情说不上好坏, 有点压抑, 如同人走在一片雾霭霭的竹林, 找不到前行的方向，让他极其没有安全感。 怀着这样一份心境回到家门口, 他的消极情绪淡了不少。 左手提着蛋糕，右手准备拿钥匙，他在猜测自己会不会比蓝溪先到家，在听见里面女儿的笑声后，他得到答案。 林清安敲门。 过了一分钟, 蓝溪前来开门，小荔枝站在她的旁边，大声喊：“爸爸！” “诶，宝宝怎么没有穿鞋？” “鞋鞋有水。” “嗯？” 蓝溪解释：“她喝牛奶不小心滴到了拖鞋上。” “等会我找双袜子给她穿。” 蓝溪让他进门，注意到林清安手里提着个蛋糕，惊讶：“你买蛋糕啦？今天有什么值得庆祝的事吗？” 由此可见他们家真的不多吃蛋糕，平均一年三个。 “路过了，就是想买。” 蓝溪点点头，接过来给小荔枝看，“宝宝你看爸爸给你买了蛋糕！” “哇！宝宝最爱吃蛋糕了！” 小荔枝开心地跳起来。 她放到冰箱里去，打算等吃好晚饭再切蛋糕。 林清安换鞋脱外套，正要去厨房洗手，发现锅里在煮东西，传出香喷喷的味道。 “你在做什么？” “晚上我下厨如何？” 蓝溪挑眉，不放过他的任何表情。 林清安惊奇地呆愣在那，问：“怎么想到做饭？” “就是想了呗。” 他才看到蓝溪身上穿着围裙，砧板上是切了一半的排骨，他挽起衣袖，“晚上吃什么，我来备菜。” “梅菜扣肉、排骨、虾仁炒茼蒿、鱼丸汤。” “锅里在煮肉。” 这些都是林清安爱吃的菜。 蓝溪还切了一些水果榨成果汁放冰箱里冷藏。 她也不是无缘无故做饭，而是林清安昨晚散发出的忧郁气质感染到她，很想下一次厨安慰对方。 她一向对自己厨艺有信心，既然林清安不开心，那她就施点快乐的魔法在菜中，让林清安吃了赶紧开心起来。 狭小的厨房，林清安切菜，蓝溪准备手工鱼丸的材料，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小荔枝正坐在客厅看动画片。 宝宝最近有点喜欢模仿电视里的卡通人物说话，学会拒绝不喜欢的事情，一天要说好几个“我不要”，她更加懂事，会帮忙扫地擦桌子，最主要的是对他人的情绪敏感，懂得看眼色，林清安和蓝溪意识到女儿在长大。 还有两年不到的时间小荔枝就要去上幼儿园，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女儿将不再每天待在家，她会形成自己独特的思维，有自己的社交圈子，小世界里不再只有爸爸妈妈。 这令他们莫名伤感，蓝溪无数次庆幸一家三口从别墅搬出来住，是有史以来作出的最好的选择。 他们人生仅此一次完全参与孩子的成长中的机会，若是错过，定然产生遗憾。 林清安近几个月就在看幼儿园了，出租屋周遭没有好的幼儿园，他打听过安宁安乐的学校，是私立的，很贵，而且门槛颇高，他家小荔枝进不去。 要想进一所质量优良的学校，就意味着他们需要搬家，至少不能租房，有时候一张房产证确实很重要，能让孩子的幼儿园上个档次。 两年内买一套本市的房子，在夫妻两人的计划当中。 外公留下的还有七十万现金，超市的营业额只能达到及格线水平，为此林清安必须更努力，才能让小荔枝过上好日子- “你几点回来的？”林清安问身边炒菜的人。 “比你早一个多小时。” “公司不忙？” “嗯，我提前打卡出来了。” 还有一个原因是小荔枝不太乖，在外面不安分，她就带着女儿坐地铁回来了。 “你呢？医院情况怎么样？” “他的情况不太好，我们也没能说上几句话。” 一提到许博，林清安的眸光暗淡下去。 蓝溪没继续说了。 两个人准备晚餐速度很快，今天的开饭时间比往常提前不少。 “小荔枝，快来洗手，你已经看了好久的动画片了。” “知道了。” 嘴上这么说，她的眼珠子是一点不转的，脚也是一点不动的。 小荔枝学会忽悠人了。 “小荔枝？”这回换林清安喊她。 “我在。” “过来吃饭。” “好。” 可是下一秒，她被动画片里的剧情逗得咯咯笑。 蓝溪把菜全端到桌上，拍好照片，走过去一点不带犹豫地关掉电视，无情地对小荔枝说：“自己去洗手，吃饭。” “妈妈我能不能一边看动画片一边吃饭？” 她用手指点点脸蛋，知道自己很可爱，期待地看着妈妈。 “不行。”还真想的美呢。 看见女儿失落的小表情，如同一条淋湿的猫咪，尾巴都不摇了，蓝溪无奈又好笑地摇头。 小荔枝踩着小凳子洗干净手，爬上餐椅，开始欣赏今天的菜。 “这个是什么？” 她的手指戳到梅菜扣肉的肉上，很害怕这个黑漆漆的东西，“怕～” “这是肉和菜菜呀，好吃的。” 蓝溪没有让人失望，稳定发挥，做的菜都很好吃。 “我不要这个。” 小荔枝把餐盘推出去老远，让爸爸妈妈拿掉。 “嘴巴真刁。”蓝溪一边讲，一边夹出那格的梅菜扣肉放到林清安的碗里，“那给爸爸吃吧，你真没口福。” 小荔枝还听不懂这些话，让妈妈给她浇点排骨的汤汤。 “放在饭饭上。” 蓝溪照做。 后面三人各吃各的，蓝溪问女儿：“妈妈做的饭好不好吃？” “好吃！” 她举着小勺子，很给面子地说。 “那明年妈妈再做给你吃好不好？” “好～” 她不知道明年是多远，反正只管答应就对了。 做饭实在太累，蓝溪吃着吃着突然困意袭来，她跟林清安说：“你每天做一日三餐真是辛苦，我以后一定多吃点，宝宝也不可以再挑食了。” 林清安失笑，“其实也就正儿八经做一顿晚饭，有什么好累的。” “看来你已经习惯了，这很好。” 蓝溪匆匆吃几口放下碗筷，托腮看他们吃。 “饱了？” “嗯，有点累。”说着蓝溪打了个哈欠。 今晚小荔枝对蓝溪做的鱼丸很感兴趣，她吃了四个，还说要，蓝溪不敢给她多吃。 “明天吃行不？” “我现在就想吃。” 嘴巴一撅，不高兴。 “太多了，你会难受的。”蓝溪哄骗她，“难道宝宝等会不想吃蛋糕了吗？” “想！” “那就留点肚子吃蛋糕好不好？” 小荔枝想想，这个理由可以。 除了做饭的人，其余两个吃了好多菜，差点光盘行动，还剩一点肉，林清安打算明天中午跟小荔枝吃。 他们也不是每天都吃剩菜剩饭的，这取决于头天晚上的消灭程度。 …… 吃过晚饭，一家人聊了会天，蓝溪从冰箱里拿出蛋糕，小荔枝坐在桌上，拍着双手说：“要吹蜡烛。” “妈妈看看有没有蜡烛。” 这不是生日蛋糕，所以只有盘子和叉子，没有蜡烛，真可惜。 “宝宝过生日就可以吹蜡烛了。” 蓝溪打开蛋糕的盖子，鼻尖萦绕着巧克力的清香，闻上去就很好吃。 “你切还是我切？”她问林清安。 后者招招手让她来。 小荔枝亮着眼眸坐在椅子上，双手伸出来，认真地说：“妈妈我要最大的蛋糕。” “好，我这就给你最大的。” 然而她只切了块小小的奶油偏少的蛋糕给她，差不多三分之一的纸盘子那么大。 反正小荔枝也看不出来，还一个劲的谢谢妈妈，可爱死了。 现在轮到林清安了，蓝溪有意问他：“你要大的小的？” “我也要大的。” 他弯起眼睛，期待地看着对方的动作，果真切了块大蛋糕递给他。 “谢谢。” “剩下的都是我的啦！”她开玩笑。 小荔枝有的吃就不错，也没有羡慕。 父女两个都以严谨的态度对待蛋糕，一句话都不说。 最终蓝溪没有吃，一是她怕胖，二是她对甜的食物不感兴趣，为他们切完蛋糕后，她将剩下的放在冰箱，明天小荔枝的上午茶下午茶都有着落了。 林清安回味着口腔里巧克力的甜味，“你真的不吃吗？还蛮好吃的。” 蓝溪盯上他的，“那给我尝一口吧。” 林清安舀了一大勺奶油，让她张嘴。 蓝溪的嘴角不小心沾上一点巧克力，他伸手用指腹擦去。 “好吃吗？” “不好吃。” 70-80 第71章 71 惩罚小荔枝 今天早上邻居来敲过门, 蓝溪很诧异，得知原来他们一家要搬走了，前来打声招呼。 两户人家平时没有过多接触, 甚至连个wx都没有, 蓝溪觉得对方还挺有礼貌的。 简单说几句祝福的话, 她关上门，恐怕以后再也不会见面了。 林清安从卧室出来问：“是谁来了？” “对面的美美，她们要搬家。” 美美这个绰号是邻居们取的, 因为夫妻两个长得都很漂亮，又很有夫妻相，于是大家就这么叫，他们本人也都知道。 男的叫大美美，女的叫小美美。 “我记得他们也没住多久吧。” 一年前那户刁蛮的人家早就搬走, 后面大小美美住进来, 给蓝溪一家人几分清净。 “楼上刘奶奶之前打听过他们两人一直有筹划买房, 估计这次就搬过去。” 蓝溪很羡慕。 林清安看出她的羡慕, 于是说：“小荔枝快上学了，我们也要抓紧买房。” 蓝溪无奈摊手：“可是我们没钱。” 多少人一辈子也就赚一套房子的钱。 平时两人不算省吃俭用, 总想把最好的给小荔枝, 所以在蓝溪印象中, 他们应该没存多少钱。 今年过年前，她往银行存了二十万, 这是不能动的救命钱，然后她的工资和林清安的工资都在她这里作为日常开销，像去年超市盈利的几十万，全放在了柏叔那，说等到一年后连同外公留下的七十万再还给他们。 他们现在是肯定买不起房的。 突然, 蓝溪的手机振动一下，也真是巧，是银行发来的短信，她的工资到账——一万二。 别看一万二挺多的，但花起来根本不经用，因为过两周交房租、水电费就是一笔费用。 林清安从电视机柜下面拿出纸笔，想好好算一算这笔账。 “我粗略地想了下，再过一年，等拿到柏叔身上那笔钱，我们就能去买房了，不贷款，全款买。” 蓝溪吃惊地坐下来，“有这么多吗？还是买不起的吧。” 他们所处的城市算得上经济发达，首先市中心的房子就不用想了，两人不再是少爷小姐，根本买不起。 曾经两人对金钱有多嗤之以鼻，现在就有多爱惜。 “小荔枝小学期间，甚至初中期间，我们大概都不能换房了，所以要在离你公司、离我超市、离学校近的地方买，我查到三处地方。” 林清安站起来坐在蓝溪身边，给对方看电脑上标出来的红圈，还有纸上列出的三所幼儿园。 “我们之前决定让小荔枝上私立幼儿园的对吧？我个人比较中意星朵幼儿园，八个孩子一个班，活动多，伙食到位。星朵幼儿园旁边的几个小区你看看……” 他条理清晰，接着给蓝溪介绍剩下两处地方，问她喜欢哪里。 “我感觉你的想法很不错，就按照你说的去做吧，等钱攒够就去看，现在当务之急是赚钱。” 她不愿产生多大的期待，怕美梦变成噩梦，所以对这个话题呈淡定的态度。 “确实。” 蓝溪倏然与他对视，眼中流露一簇光，说：“接下来要好好努力了。” “好。” 有了目标等于有了奋斗的方向，林清安被激励到。 …… “宝宝呢？” 两人聊了这么久的天才记起来女儿，实在是周围安静得有些不像话。 孩子静悄悄，必定在作妖。 蓝溪：“刚刚她进房玩去了，没出来过。” 于是她站起来去到小荔枝的房间，林清安收电脑准备做饭。 站在房间门口看，女儿盘腿坐地上，靠着床，手里不知道把玩着什么玩具，身边一团乱糟，要是让林清安见到此番场景必然两眼一黑。 “在做什么？” 小荔枝听见来人的声音抬头傻乎乎一笑，“妈妈。” “嗯，宝宝在房间里玩什么？” 蓝溪走近看，只见地上一堆拆散的零件，还有不知名的糖果，沾了水变得黏黏糊糊，地毯都被蹭脏了。 “你做了什么？这里怎么会有水？” 小荔枝纳闷地看着妈妈，手上动作不断，蓝溪立刻注意到她在破坏昨天随夕给她买的玩具。 “坏了吗？”蓝溪大喊，从她手上拿过来看，那个玩具已经四分五裂。 天，这孩子不能要了。 随夕特别宝贝小荔枝，要什么就买什么，昨晚给她买了个贵贵的玩具，小小一个就要两三百，说什么进口的牌子货，一开始蓝溪是不允许的，她的女儿她了解，随了她三分钟热度，玩具玩不了几天就会被扔到一边，没想到随夕后来还是偷偷买下来了。 蓝溪无法说什么，只教导小荔枝要好好爱护玩具，不能弄坏。 这才第一天……就全坏掉了。 小荔枝好像能意识到妈妈生气，她装蒜，把手上剩下来的零件举起来，说：“妈妈，坏。” “你自己弄坏的怪谁。” 蓝溪双手抱臂，很严肃。 小荔枝嘟着嘴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一脸心虚样。 “我以后再给你买一百个玩具哈。” 任谁都能听出来这是在说反话，蓝溪严厉地看着她。 然而小荔枝竟然跑过来抱住妈妈的大腿，仰头甜甜地说：“谢谢妈妈。” 蓝溪：“……” 她懵了。 气笑。 “林清安！” 她大喊。 “怎么了？” 男人赶忙小跑过来，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副“相亲相爱”的画面，虽然蓝溪的表情…耐人寻味。 “你说你女儿是不是蛮有病的，她把昨天小夕新买的玩具弄坏了，好几百块呢，我太生气就说以后再给她买一百个，你说我是什么意思？” “讽刺？说反话？” “嗯，你女儿跑过来说谢谢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林清安听完笑得直不起腰，“我的傻闺女，还是太小了。” 他抱了抱呆住的小荔枝，对方不知道爸爸在笑什么，妈妈刚刚还说给她买一百个玩具，怎么又不高兴了呢。 她也不敢说话。 “这股傻气就是随了你。”真是的，气死她了。 蓝溪忽视林清安的笑脸，道：“我要罚小荔枝三个月不能买玩具，谁都不允许买。” 再不采取措施，这个家真是要无法无天。 现在小荔枝听懂了，听到妈妈不给她买玩具，委屈地撅嘴，没忍住哭出来。 “哇啊——” 林清安正要抱起来，蓝溪大声：“不准抱！” 林清安摸了下鼻子，听她的话，撒开手，只能用眼神安慰女儿。 没人护着，小荔枝哭得更大声。 这是恃宠而骄。 蓝溪把她抱到墙边，蹲下来好好说：“下次还能不能故意把玩具弄坏了？” “随夕阿姨买了你喜欢的礼物，可你玩了不到一天就弄坏，这样对吗？” “不对。” 小荔枝抽抽嗒嗒，小手捂着眼睛，才意识到自己做错。 “下次还这样吗？” “不了。” “以后要不要好好爱惜玩具？” “要的。” “嗯，今天妈妈罚你站三分钟。” 蓝溪站起来，拉林清安出去，把房间门带上。 房门的锁也是儿童锁，只有外面的人才能进来。 等三分钟一到，她就开门接小荔枝出来。 蓝溪打开监控，小荔枝一边哭一边接受罚站，小可怜的。 林清安凑过来，出声：“你是不是太严厉了？” “我还严厉？”蓝溪不可置信，心里又升起一股无名火。 “教育两句就好了。”他这么理解的。 蓝溪抿了下唇，说：“如果今天她把我们买的玩具弄坏了，我也不会这么惩罚，但是她弄坏的是随夕昨晚刚买的玩具，这是在践踏别人的心意，懂吗？小时候就看人下碟做可恶的事，以后长大还得了？” 她当然不希望女儿养成盛气凌人的性格。 富养女儿不仅体现在物质上的满足，更要提高她的眼界和气质，形成独立的思维能力。 一味宠孩子只会养出祸害社会的恶虫，她的女儿绝对不能变成这样的人。 昨天她带着女儿欢欢喜喜找随夕去玩，说好了不买玩具，但是对方因为喜欢小荔枝就买了她喜欢的玩具，随夕对她这么好，她怎么可以调皮做这种事呢。 “别跟我说什么孩子还小，都两岁了，难道你指望她去幼儿园学道理吗？” 蓝溪指着林清安，看他那表情就知道要说什么。 林清安突然定住，他确实想说这句话。 “好吧，你说的对。” “三分钟到了吧？”他问。 “还没。” 蓝溪白了他一眼。 林清安没辙，坐她对面等三分钟过去。 他承认比较溺爱女儿，欲言又止。 蓝溪注意到了，“你有屁快放。” “可以进去接宝宝了。” 蓝溪站起来，走到儿童房门口，开门时，小荔枝捂着眼睛蹲在墙角哭泣。 父母两个都被这幕刺到，心仿佛在滴血。 宝宝委屈的时候掉眼泪从来是没声音的。 这是蓝溪第一次正儿八经地惩罚她，她真的伤心死了。 蓝溪忽然觉得有点后悔，手指甲掐着手臂的肉，强忍镇定，在心里说：她没错。 她不出声家里没人敢动。 林清安咳嗽一声，眼眸同样湿润。 蓝溪走过去把小荔枝抱起来，轻声说：“宝宝是不是委屈了？” 她放声大哭，拱着妈妈的胸口，紧紧抱住。 自长大后，小荔枝真的哭好多。 “妈妈很爱你的，妈妈希望你能成为善良的人。” 林清安背过去擦擦眼泪，泣不成声。 后面几个小时，蓝溪哄完小的哄大的，然后一家人坐在一起和小荔枝讲道理，这件事才算过去。 第72章 72 葬礼 许博走了。 今天凌晨发生的事, 林清安听到后还是有些震撼和出乎意料，毕竟不久前才见过。 上午他接到许妄的电话，对方没表现出多伤心的样子, 甚至阴森地对林清安说：“现在没有人能威胁到你了, 小安, 回来我的身边吧。” 电话中还传来周丽歇斯底里的哭声，然后是两个人无穷无尽的争吵。 没意思透了。 他直接挂断电话。 林清安没心思做饭，也不饿, 中午就给小荔枝吃了点饼干面包。 小家伙很能感知大人的情绪，从座位上下来，扶着桌角拍拍爸爸的后背，问他怎么了。 “爸爸，你在伤心吗？” 林清安扯出勉强的微笑, “没有。” 他把女儿抱到腿上, 喂她吃饼干。 “爸爸你也吃。”小荔枝分享最喜欢的食物给他。 林清安心软成一团。 血脉相连的感觉让他想把女儿疼到骨子里, 他能为小荔枝做到上刀山下火海的程度。难道爱小孩不是与生俱来的能力吗？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为什么会有人对亲生骨肉如此心狠, 他不理解。 …… 许博的葬礼他去了，蓝溪陪他一块去的, 两人穿的一身黑衣服。 蓝溪拜托随夕照看一天小荔枝, 对方今日正好没有工作, 大清早就来接小荔枝。 “宝宝拜拜，要听话。”蓝溪蹲下来嘱咐。 “好～” “……” 她们离开后, 蓝溪两人也出发。 车内死寂般的安静，空气凝固，仿佛结成冰花，时间也跟着静止。 林清安难得开车时一脸严肃，蓝溪也不知道说什么, 捏着腿上的包，目视前方。 “我突然记起来一件事。” 林清安霎那间开口，蓝溪扭头看他，轻声问：“怎么了？” “小时候，他想跟我玩，我每次都趁保姆和周丽看不到的时候偷偷欺负他，还警告他不能告诉大人……小学快毕业有一次我故意把电视机砸坏，周丽晚上看到下意识就拿起东西准备打我，也是他站出来说自己不小心碰坏的电视机。” “说到底，他没有做过对不起我的事。” 曾经由于他的无能，或者说嫉妒，在心里诅咒过许博，还说出口不少恶毒的话，如果时间能倒退，他绝对不会以这么低级的方式去发泄情绪。 等到如今人走茶凉的这一刻，一切也都晚了。 蓝溪却回答：“做人还是自私一点好。” “他的遭遇和下场不是你造成的，你用不着自责愧疚，反倒是你，从小到大没过过什么好日子，凭什么对别人宽容。” 她一直站在林清安这边，不允许他陷入漫无目的困境和内耗，那样不值当。 的确，许博没什么错，但是他妈有错，他是他们父亲偏心下的既得利益者，不管怎么说，都是林清安更可怜一点。 不过现在，逝者安息，以前的事再怎么讨论都回不去，这也不是谁比谁可怜的游戏，还不如想开点，过好往后的生活。 比如，该怎么应付许妄。 等葬礼结束，许妄一定再次找林清安的麻烦。 “你说的对。” 之后车上再次恢复一片沉默。 到了现场，林清安携蓝溪穿过大厅，来到灵堂前，这里站着的都是与许妄周丽较近的亲人，各个面露悲痛欲绝的神色，为英年早逝的人流泪。 身体被大片白色的花包围，仿若置身大海中央，是个人待在这样的环境下都觉得压抑，蓝溪紧紧握住林清安的手，靠他很近，两人互相取暖。 周丽坐在棺材的旁边，不知道她哭了多久，泪已流尽，面无表情地盯着棺材里的人，在期待人死复生的奇迹。 儿子走了，她也枯萎了，再也没有从前的趾高气扬，所有的骄傲随之烟消云散。 小时候被她欺负的画面历历在目，林清安本以为会觉得畅快，然而并没有，他朝棺材的方向鞠了个躬。 蓝溪也鞠了个躬- 准备离开的两人半路遇到许妄，他身上的悲怆气息还没有林清安浓烈，后者冷笑，没分他一个眼神。 “站住。” 没停。 “小安，我有话跟你说。” 擦肩而过之后，林清安回头，一身黑西装衬得他深沉傲气，他眼中闪过一丝嘲讽，静听下文。 老爷子这回打感情牌了，虚假恶心，“小安，爸爸现在只有你一个孩子了，未来也只有你一个，爸爸的所有财产都是你的。” 不是他只想有一个孩子，而是他只能有一个。 林清安又怎么听不出来他在玩文字游戏，给自己立了个深情父亲的人设，下一步会干嘛？以死相逼？ “行啊，把你所有财产折现，送到我住的地方来，签署赠与合同。” “小安……” “看来你的诚心不到位，我拒绝。” “你为什么就不相信爸爸呢？以后我的东西都是你的！” “相信？你居然还有脸说这两个字？”林清安忽然暴躁起来，凝视着对面那双狡猾的眼睛，这辈子最后一次跟他吐出真言：“你不是很宝贝你的小儿子吗？现在又在做什么？你是我见过最虚伪的人没有之一，你根本不配当父亲，放心，等你死了，我来都不会来。” 前面几句话对许妄来说不痛不痒，最后一句真的戳中他心肝。 他骨子里脱不了寒酸封建，小家子气，最希望看到的情景就是死后儿孙围绕一旁，为他守灵。 现在主动权在林清安这边，是他在求儿子。 “我都答应可以给你一切想要的，你还不领情？” “你给不了，太晚了。” 林清安牵住蓝溪的手，扬长而去。 回家的路上蓝溪开车，林清安疲倦地坐在副驾驶，一言不发，心情很不好。 也是，没人在参加了一场葬礼后还能心情好的。 与他朝夕相处这么久，蓝溪大概能摸到一点对方的性格，刀子嘴豆腐心，心灵比她还要细腻，有点脆弱，是平常大家说的玻璃心。 “别伤心，你还有我。” “没伤心。” 他调整了下坐姿，回答道。 “哎。”她叹气。 “真没伤心。” 林清安乐衷于把自己塑造成一位积极乐观没心没肺的男人，要不是蓝溪认识他，也差点就信了。 蓝溪往家的方向开，林清安疑惑：“不去接小荔枝吗？” “她跟随夕玩得挺开心的，说晚上送回来。” “哦。” “中午你想吃什么？我点外卖。” “我不太饿。” “啧，快说。”蓝溪单手扶方向盘，不耐烦地说。 “随便帮我点个粥吧。”他真没胃口，什么都吃不下，浑身软绵绵的，等会一到家就洗澡睡觉。 蓝溪让他吃完再睡，然后把手机递给他，“自己点。” 这可是难有的机会，林清安没再矫情，接过来，熟练地输入密码，点开外卖软件，找了家评分不高销量不高的店铺，点了一份简单的粥，他问蓝溪要吃什么。 “有馄饨吗？” “有。” “要大份馄饨，两只生煎包，两只纸皮烧麦，一份芥末虾仁球，对了，你点粥应该会送一份榨菜，到时候分我一半。” 林清安按照她说的点一遍，陷入沉思，看她，“你确定能吃完这么多？” “早饭就没怎么吃，我都饿死了。” “那好吧。” 林清安下单，熟练输入支付密码，中午饭成功搞定，说不定外卖会比他们先到家- 外卖和他们同时到家。 林清安果真只喝了碗甜粥，连榨菜都没吃，他收拾好外卖盒，“你慢慢吃，我去洗澡了。” 蓝溪一边看电视一边吃中饭，比谁都舒服，摆摆手让他走。 林清安洗好澡躺在床上，不一会就进入梦乡。 他已经连续两个晚上没能睡好觉了，大脑松懈下来，眼皮逐渐沉重。 梦中是各种光怪陆离的场景，时而一个带血的骷髅头，时而一个穿着白裙子的身影，让他止不住颤抖。 …… 蓝溪吃了午饭，简单收拾餐桌，居然泛起困意，应该是吃太多的缘故。 要不是吃饱不能立马睡觉，她肯定也早爬床上去了。 她站了会消食，等到腹部不再难受，去换了套睡衣，靠在床头玩手机，等会睡午觉。 林清安背对着她侧睡，被子拉到下巴处，眼睛紧闭，一向觉轻的他这回竟然没被蓝溪的大动静吵醒。 “真是猪。” 蓝溪吐槽。 过了三四十分钟，蓝溪真正打算睡觉，手机放床头柜，关掉床头灯，让房间陷进黑暗。 然而当她闭眼没超过两分钟时，身旁的男人却起了不小的动静。 似一种啜泣的幽咽。 蓝溪顿时没了睡意，抬头够着去看林清安的状态。 她开了一盏略暗的灯光，拍拍对方的被子，问他怎么回事。 林清安仍然小声地掉眼泪，有点可怜，眼睫湿润，还没清醒过来。 这是遇到伤心事才有的表现，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他得难受成什么样才会一边做梦一边落泪。 蓝溪也止不住地心疼，发觉自己给不了任何情绪价值，有点苦恼。 直到抽泣声越来越小，他熟睡中，蓝溪放下心来，就没打扰。 不过她却睡不着了。 那盏灯依旧亮着，床的一边亮堂，一边灰暗。 第73章 73 “我爱你。” 后来蓝溪迷迷糊糊地闭上眼, 才睡不到半小时，又被林清安吵醒。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移动过来，与蓝溪枕同一个枕头, 两人还盖着同一条被子, 他从身后抱住蓝溪, 相互之间没有一丝缝隙。 两人紧紧贴在一起，除了太热，没有任何多余的旖旎情色。 蓝溪被抱得喘不过气, 清醒过来，耳边还环绕着他的呓语。 好不容易从对方的怀抱挣脱开，她简单整理了一下头发，从床头柜抓起橡皮筋把散下的头发扎起来。 蓝溪摸了下林清安的额头，不烫, 可看他始终蹙眉的表情, 可能在做噩梦, 她有点担心。 “醒醒, 醒醒。” 她不打算再让对方睡了，之前听说有人睡觉一直做噩梦最后醒来变成傻子, 尽管知道谣言偏多, 但蓝溪还是选择相信。 林清安仿佛被梦魇缠住, 说着胡话，眼睛下方布满泪痕, 怎么都醒不过来。 蓝溪只能去卫生间拧把湿毛巾给他擦脸，从未见过林清安这幅可怜兮兮的模样，她的手指用力到发白。 不过也能理解，老天给予善良的人悯然众生的能力，林清安可怜许博、可怜周丽, 甚至可怜许妄，但最可怜的是自己。 他为此伤心落泪。 太过清醒的结果一定是无尽无休的痛苦，如同自残。 在她用毛巾擦过他的眼睛时，林清安敏感地睁眼，羽睫颤动，恍如隔世，视线好久都不能清明，眸前一片模糊。 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舒服的，四肢无力、酸胀，他闭了闭眼，体会噩梦遗留下的余韵。 “做了不太好的梦。” 蓝溪大多数时候都记不起来梦的内容，于是她问：“梦到什么了？” “大家全死了，留我一个人孤独地过完一生。” 他的语气平淡，眼神空洞。 蓝溪呼吸一滞，而后扯起笑容，摸摸他的脸蛋，比刚才滚烫一些，“梦都是假的，你就是太累了。” 林清安突然摇头，双手紧紧抓住头发，他的头皮很痛，好似这样才能缓解内心的萧凉似的。 “我真的觉得我会孤独终老。” 他体会过这种滋味，真的，很不好受。 他不是没有经历亲人一个一个离开的过程，最后那些人把他孤身扔在人世间，无人在乎他以后该怎么办。 一首名为孤独的交响曲在他的脑海里演奏了太久，绝望破碎，他的灵魂都在叫嚣，不想这样，而是甘愿沉沦。 “你多想了，就算小荔枝未来去过属于她的人生，那也还有我陪着你，你可以不相信你自己，但是不可以不信任我。” 蓝溪把他的手机递过去，语气平静：“你睡觉的时候有人一直打电话。” 林清安在上面点来点去，没几秒关掉。 “许妄。” “嗯。” “……” 林清安躺在床上，侧睡着，蓝溪靠坐床头，跟他聊天，也是另一种形式的开解。 谁知，对方比她先开口，“蓝溪，我还梦到外公了……” “什么？” 梦中的他踏入天堂，看见外公在喝茶，夸他都长这么大了，还说自己一直都在天上看着他，知道他过得幸福开心就够了。 因为从小没有妈妈在身边，所以林清安向往亲情的温暖，是外公弥补了这一缺憾，可是外公带来的快乐也是短暂的，自跟许妄周丽生活后，他的世界只有黑暗的深渊，每走一步都令人提心吊胆。 看到那一家三口温馨地吃饭、聊天，他除了羡慕没有其他情感。 周丽不希望他成绩比许博好，那可以，他就故意考低点。 许妄不希望他打扰一家三口的生活，那可以，他端着饭碗去房间吃。 他所委曲求全的唯一目的是想要有人关心他，乞求最后一个亲人——父亲，能施舍一点爱给他。 如今，他撕下对方的真正面目，原来父亲对许博也不是真的爱啊，原来他那么些年的愿望都是笑话，这个人压根没有真情实意，只有自私自利，现实给他重重一击，打破他的所有幻想。 林清安受的委屈是活该。 他的父亲就是这样的可悲之人。 是不是他这辈子都得不到幸福和爱，他害怕现在享受的一切快乐最终也化为泡沫和虚无。 “我真的很难受，当初他们为什么要生下我？为什么会有人不爱自己的孩子？” 蓝溪抱住他，轻哄：“别难过，你没错。” “往后的你一定会特别幸福，小荔枝会好好爱你。” “做错的人会付出代价，你跟他不同，你具备爱人的能力，自然会有人爱你。” “……” 林清安双手捂住眼睛，有泪水从手指间缝隙中流出，他靠在蓝溪的身上，对方环住他的肩膀，低头亲吻他的额头，说了句他等了好久的话： “我爱你。” “真心的。” “我答应你永远保护你，每天都会比前一天更爱你好不好？” 林清安的答案都在眼泪中。 两人在床上维持这个姿势良久- “宝宝跟小夕阿姨说再见。” “再见～” 小荔枝背着小蜜蜂包包，开心地挥手，还主动说：“我下次还要在小夕阿姨家玩！” “好呀，下周阿姨来接你。” 随夕站起来，跟蓝溪打招呼：“那我先走了。” “行你路上慢点，今天带小荔枝辛苦了。” “哪里的话，我很喜欢她。” 她道别。 蓝溪关上家门，把小荔枝的包拿下来，又给她脱衣服，问：“今天有没有听话呀？” “听话！” “小夕阿姨有没有买玩具呀？” 小荔枝不说话，她还记得妈妈之前说要罚她不能买玩具，她的两只小手捂住嘴，眨巴眨巴大眼睛。 蓝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打开背包的拉链，从里面拿出三个公主娃娃，还有一板奶片。 随夕还是这么宠她。 “宝宝这次要不要好好爱惜玩具？” “要！” 小荔枝眉开眼笑，眼眸如弯弯的月牙，妈妈没有批评她实在太好了。 “我今天要让三个娃娃陪我一起睡觉！” 蓝溪摸摸她的头发，“你先去找爸爸玩一会吧。” “爸爸呢？” 一整天都没见到林清安，她确实怪想的。 “在卧室。” “好！” 小荔枝哒哒跑进去，没过几秒，房间里传来笑声。 蓝溪和林清安晚饭都还没吃，两个人都不想做饭，所以晚上还是点的外卖。 他们不常点外卖，蓝溪也不知道哪家好吃，就选择贵的吃，最后点了三个菜两份米饭。 …… “爸爸，我回来了！” 小荔枝正要爬上床，林清安急忙拦住，“别别别，你别上来。” 女儿的袜子黢黑，裙子边边很脏，他实在无法忍受对方的衣服沾到被子。 小荔枝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为什么，爸爸我很想你。” “我也想你。”林清安敷衍，准备让蓝溪给她洗澡，然后自己把女儿的脏衣服洗掉。 “爸爸，我想去床上玩。” 小荔枝已经抬高一条小肉腿了，跃跃欲试，林清安及时制止：“不可以！” “为什么？” 小孩就是一身反骨的，不让她做她非要这么做。 小荔枝正要上去，眼疾手快的林清安把她抱在半空中，有飞翔的感觉，“哈哈哈好好玩！” “让你妈妈给你洗澡。” “洗完澡就能去床上玩了吗？” “也不行，去你自己床上玩。” 他跟蓝溪的床上，除了睡觉不可以待上面。 这就是洁癖王的原则。 林清安提溜着女儿到房间外，对蓝溪说：“你给女儿洗个澡，她简直太脏了。” 他的语气、神情透满嫌弃。 蓝溪也注意到了，问小荔枝：“宝宝今天没待在小夕阿姨家里吗？怎么那么脏的。” 随夕一个人住，房子肯定也是干干净净。 “我们去爬山了，好好玩哦！” 估计她说的是那种小山坡，小荔枝铁定坐地上玩了。 蓝溪无奈地放下手机，“妈妈给你洗澡。” “好～”她答应。 林清安也没闲着，去阳台取浴巾和衣服，找出吹风机。 给小孩洗头洗澡要好长的时间，期间蓝溪点的外卖也早就到了，放在餐桌上。 蓝溪给床上的女儿穿好睡衣，接着林清安抱过去吹头发，告诉蓝溪：“外卖到了，你先去吃吧。” 蓝溪摇头，“一起吃。” “宝宝也要吃！”小荔枝听到他们的话大喊。 “宝宝不是吃过晚饭了吗？” “宝宝还想吃嘛。”小荔枝撒娇。 其实她也不是真的饿，就是喜欢这个氛围。 林清安问她晚上吃了什么。 “小夕阿姨带我去好漂亮的地方，有米妮的饭饭，贝儿的薯条条，可乐……” 看来她们点了不少。 蓝溪从梳妆台上拿了个润肤乳，涂在小荔枝的脸上，跟她说：“宝宝今天去小夕阿姨家玩的，下次要不要邀请小夕阿姨来我们家玩呀？” “要！” 小夕阿姨是她除了爸爸妈妈之外最喜欢的人了。 “拿等会打电话亲口和她说过来吃饭好吗？” “好！” 小荔枝的头发不太长，林清安很快就吹干，然后抱着她出去。 蓝溪走在后面观察，有了新的想法，“等我放假就带宝宝去剪头。” 林清安疑问：“嗯？她的头发也不太长。” “我知道，我要给她剪妹妹头。” “短的啊，宝宝不喜欢的吧？” “没事，我感觉会很可爱哈哈哈。” 蓝溪大笑，想象出那个场景，她的女儿一定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宝宝。 小荔枝都快变成她的玩具了。 第74章 74 给陌生人开门 蓝父蓝母又来出租屋了, 如今天气回暖，他们从每月来一次的频率变为每月两次。 虽然嘴上说是来看小荔枝的，其实二老心里都更想念女儿些, 听说小夫妻两个正计划攒钱买房, 他们欣慰的同时更多是心疼。 蓝父蓝母都算是继承上一代的财富, 所以没怎么经历困难和磨砺，女儿女婿不同，白手起家肯定要吃不少苦头的。 他们有意想提供帮助, 但被蓝溪拒绝。 “我自己能挣钱，不用你们费心。” 蓝溪坐在餐桌前吃早饭，这么说着。 二老对视一眼，皆叹口气。 父母来得早，敲门的时候全家只有小荔枝起床, 蓝溪林清安平时没怎么教她不要给陌生人开门, 所以今天她擅自把门打开了, 幸亏站在门口的不是坏人。 蓝溪知晓后又后怕又生气, 现在小荔枝正在自己房间罚站，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都说隔代亲, 她总算见识到了。 蓝母不让蓝溪惩罚孙女, 心疼地说：“她还小, 你这么严厉干什么？谁小时候没犯过几个错误？” 蓝溪最讨厌自己教育小孩时有人横插一脚，她正在气头上, 口不择言起来：“现在就是讲道理的时候，不给她一点惩罚她会长记性吗？万一今天是人贩子敲门呢？我这个出租屋又不是高档别墅，你永远都想不到多少乱七八糟的人！” 话说完，她才意识到态度不好，但又拉不下脸道歉, 就坐到一旁。 蓝父这时候开口：“搬回家住不就好了，我们家安全得很。” “不要。” 林清安远离纷争，幸好洗衣机的衣服好了，他站在阳台晒衣服，耳朵却竖得高高的。 蓝父这次来有任务在身上，在他看来，家里又不是没钱，女儿一家没必要委曲求全待在这个破房子里，要耍性子也该结束了。 唯一的攻克方法就是小荔枝。 “你也说荔枝越来越大了，以后在哪上学是个问题，我们能给她铺好未来的道路。” 蓝溪处变不惊，“没事啊，我已经跟林清安选好幼儿园了，周围也有小学初中。” 蓝母在一旁嘟囔：“你们找的能好？” 林清安抿唇没说话。 蓝溪：“找不好又怎样？我还能不让她去上学？” “可是来我们身边，她未来的选择能更多些选择，这样不好吗？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机会。” 蓝溪何尝不明白这些道理，她曾经也有这些机会，结果不还是混到出租屋来了。 “人生的路要靠自己走，否则不论给多少资源还是等于零，我蓝溪的女儿再怎么样都不会差，我会好好培养她，不劳你们费心。” 她们在这座城市固然普通，然而跟林清安两人倾尽所有资源去培养一个孩子还是有把握的。 蓝母住嘴，怕说太多惹来女儿嫌弃。 蓝父喝着茶，问：“什么时候带荔枝去家里玩玩？” “改天。” 她惯会敷衍人。 “择日不如撞日，今天跟我们回去吧，车在下面。” 蓝溪想都不想拒绝：“不行。” “为什么不行？” “小荔枝今天犯错了，哪里都不能去。” 蓝父哑口无言，他本要劝几句，但一想到女儿的性子，话卡在嗓子眼。 蓝溪罚了小荔枝五分钟靠墙站，时间早就到，林清安开门进去，唤了声：“宝宝？” “爸爸呜呜呜——” 小荔枝看到来人，立马伤心地扑过去，让爸爸抱她。 林清安觉得鼻涕眼泪沾满脸的女儿有点好笑，抱她去主卧的卫生间清洗一番，小声说：“下次还敢不敢给陌生人开门了？” “不敢了。” 小荔枝的两只小手捂住眼睛，反正这时候不管问她什么都能答上来，但真的再经历一次这种情况，她又不长记性，还得一直教。 林清安对女儿没那么严格，是觉得她还小，等大了自然就会了，他小时候就是在不断摸索中成长，也没怎么长歪。 可他忘了，有一种东西叫做幸存者偏差。 有孩子的父母还是要好好履行教育的义务。 林清安把收拾妥当的小荔枝带出去，宝宝又变成无忧无虑的小姑娘，俨然忘记不久前哭鼻子的自己，“记得叫人。” “外公外婆好。” 小荔枝穿着藕粉色的纱纱裙，头上两个小啾啾一摇一晃，特别可爱。 饶是严肃的蓝父此刻也被乖巧的孙女萌到，张开手让她过来，“外公抱抱。” 她乖乖过去。 小孩都是聪明的，她知道外公外婆每次来家里都会带不少好吃的好玩的，就特别喜欢他们。 “荔枝想不想去外公外婆家的大房子里玩？” 蓝溪正要出声，林清安捏了下她的手指，然后众人都听到小荔枝说想。 “我还没去过外公外婆家呢，真的很好玩吗？” 蓝父得意洋洋地说：“我们家可大了，还有游乐场呢，厨师伯伯做的饭特别好吃。” “那我要去！”小荔枝“哇”了一声，眼里充满向往。 多愁善感的蓝母自顾抹眼泪，只觉得造孽，本来宝宝就应该在别墅快快乐乐长大的。 “那你问你妈妈能不能去？” 要不说蓝父精明呢，又把难题抛给女儿解决。 “妈妈，我能去外公外婆家吗？” 她还小，也不会疑惑为什么从来没去过外公外婆家。 蓝溪停顿一下，说：“你今天犯这么大的错误还想出去玩？” “啊？我想的。” 小荔枝皱着小眉头。 “不可以。” 她不乐意地嘟嘴，声音不小：“外公，我不能去你家了，妈妈不同意。” 蓝溪觉得好气又好笑。 蓝父着急：“小孩子都说开口了，你让她去呗。” 蓝溪别扭地说：“我可没空，我要去上班。” “那就让荔枝单独跟我们回去，别墅那么多保姆，你还怕我们照顾不好？” 蓝溪一噎，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林清安站在她身旁，到现在一句话都没说，她戳他的腰，“你说呢？” “宝宝记事以来还没去过爸妈家，让她去玩玩也无妨。”他微笑。 呵呵，好人都让他做了。 蓝溪亲眼注意到父母看林清安的眼神都不对劲了，变得慈祥大方。 “好！就这么说定了，孩子她妈，赶紧给家里打电话做饭，然后叫人把荔枝的房间再打扫一下，把玩具房的所有玩具进行消毒，算了，家里上上下下都消毒一遍吧，派人到游乐场区域检查设施安全性。” 蓝父蓝母忽然打了鸡血般，打电话的打电话，还催促着林清安赶紧收拾行李，即刻出发的模样。 蓝溪：“……” 无语地看着这一家人。 好好好，她说的话就是摆设。 现在想反悔也不好了。 她气呼呼地拧了把林清安的大腿根，一记冷眼射过去，“就你多嘴。” 林清安疼得龇牙咧嘴，委屈地注视着她，“不是你让我说的吗？” “往好处想，小荔枝不在，我们可以过个二人世界。” 这还是搬进出租屋后第一次度过这么长的二人世界。 别说，蓝溪倒是真有点期待。 “晚上可以穿一下柜子里新买的衣服。” 她说着奇怪的话，林清安：“啊？” 蓝溪上下打量男人一眼，眯着眼靠近他，“你还行不行？” 对方了然，对这种话无师自通，“啧”一声，耳根子红得不像话，“行不行你晚上就知道了。” “清安！荔枝的衣服在哪里？” 耳边传来蓝母的声音，小两口无法继续眉目传情了，林清安急着去收拾行李，蓝溪却勾住他的脖子，趁没人看到赶紧亲了他一口。 林清安捂住半边脸，瞪大眼睛看她，蓝溪狡黠一笑，“去吧。” …… “荔枝快跟爸爸妈妈再见，我们去大房子住了。” 蓝父一把年纪的人还抱着小荔枝，蓝母拿行李，笑得眉不见眼，对女儿女婿说：“你们有空也回来，我们就先走了。” 林清安一手揽着蓝溪的肩膀，一手插裤兜，对小荔枝笑笑，嘱咐：“宝宝要听话，不能折腾外公外婆听到没。” “好～” 事已至此，蓝溪也说不出口扫兴的话，只让小荔枝乖一点，记得每天跟爸爸妈妈打两个视频电话。 “不要给她吃太多零食，不要买太多玩具，小荔枝人来疯的时候打我电话，三天之后我过去接人。” 蓝父蓝母嘴上附和着，心里不约而同地想：孙女难得跟他们住些日子，还不得好好宠宠。 目前小荔枝表现得很兴奋，挥着两只小手，没一点离别的悲伤情绪，“爸爸妈妈再见！记得想我哦。” 也不知道她哪里学来的这些话，蓝溪噗嗤一笑，“你也要记得想妈妈。” …… 家门一关，蓝溪与林清安对视，都从对方眼中看到“解脱”二字。 “中午点外卖，晚上出去吃火锅。”蓝溪说。 “好。” 女儿在家他们不敢光明正大吃垃圾食品，现在也终于能吃了，耳边不再是无穷无尽的“爸爸妈妈”“为什么呀”“不要不要”这些话。 小荔枝确实可爱，但属于小孩的天性一点没落，是个非常需要别人提供情绪价值的宝宝，也淘气，林清安蓝溪受的累不是一星半点。 第75章 75 小荔枝丢了 “宝宝在吃晚饭吗？” “对！妈妈, 这里的饭好好吃啊！” 小荔枝举着小勺子告诉蓝溪，双方正在视频。 林清安坐一旁默默听着，撇嘴：“小没良心的。” 蓝溪镜头一转, 对屏幕中的小荔枝说：“宝宝快安慰安慰爸爸, 爸爸伤心了。” “为什么伤心呀？” “因为爸爸怕你不喜欢他做的饭了, 就很伤心呀。” 小荔枝慌了，“不会的爸爸，你别伤心, 我觉得爸爸做的饭是世界上最最好吃的！” 林清安这才露出笑容，“油嘴滑舌，跟谁学的。” 蓝溪斜他，“你就挺油嘴滑舌的。” “我哪有？” 蓝溪没理他，继续跟女儿视频。 蓝父的手机被她拿着, 似乎旁边还传来动画片的声音, 蓝溪蹙眉, 正要开口, 只见画面中蓝母端着小碗走过来，要喂饭的模样。 她不满道：“妈——别喂她, 她自己会吃。” “我没喂, 没喂。” 蓝溪：“……”我眼睛还没瞎。 蓝母舀了一口饭送进小荔枝的嘴巴, 看得出来小荔枝也习惯了。 “蓝木湾，你不是会自己吃饭吗？这么大了还要人喂饭, 羞不羞？聪明的宝宝才不喂饭。” 小荔枝跟个拨浪鼓一样摇头，对蓝母说：“外婆，让宝宝自己吃。” “乖。”蓝母闷闷不乐放下小碗，心想等视频结束后还要继续喂饭。 她都没带过小荔枝，好不容易有个机会就想亲力亲为。 蓝母对蓝溪说：“怪什么荔枝, 你四岁的时候还有保姆追着喂饭呢。” 蓝溪一阵尴尬。 “荔枝，下回外公在饭厅装个电视机好不好？这样一抬头就能看到了。” 熟悉的声音传进林清安和蓝溪耳朵，夫妻两人对视一眼，然后蓝溪生气地喊：“不可以！” “你们再这么溺爱小孩，下次就不让你们带她了，吃饭还看电视像什么样子！” “蓝木湾，现在乖乖去把动画片关掉，好好吃饭。” 在出租屋这里，为了以身作则，蓝溪也改掉边吃饭边看电视的坏习惯，除非小荔枝不跟她在一张桌上吃饭。 平时小荔枝很乖，大人说什么大多都听得进去，可现在去别墅才一天，她就养成一身坏习惯，真是要命。 “哎呦，小孩子难得在这里，她要做什么就做嘛，真是的。” 蓝父做主，挂掉视频。 蓝溪气得要死，也只能把气撒在林清安身上。 “我都说了小孩精明的，趁我们看不见，居然还要求边看电视边吃饭。现在好了，去一趟别墅，手都没了，还要人喂饭。” 蓝溪明天要上班，所以她让林清安去接小荔枝回来。 “不是还有一天吗？” “你还敢让她在那啊？” “那你爸妈会伤心的吧。”其实林清安觉得没多大点事，小孩子嘛，童年应该圆满一点，难得跟外公外婆过两天随心所欲的日子也说得过去。 “没事，等我放假了，自己带她去。” 蓝溪这是接受回蓝家了。 林清安点头，打算等会跟老丈人打个电话。 晚会儿的时候，蓝溪又跟小荔枝视频，女儿玩得满头大汗，她不忍扫兴，所有想说的话最终化为一句：“注意安全。” “晚上早点睡哦，爸爸明天去接你。” “好的，妈妈晚安，帮我跟爸爸也说一声晚安。”真·端水大师。 蓝溪挂断视频，不再打扰。 没有小孩的夜晚宁静且漫长，蓝溪自由自在地在客厅看了会电视就回房了，林清安也正巧关掉手机准备充电，两人对视一眼，躺在同一张床上，互道晚安。 有点老夫老妻的氛围，蓝溪却觉得安稳极了- 第二天，蓝溪要去上班，再三嘱咐林清安一定要把小荔枝接回来，后者也是信誓旦旦答应。 “不管他们怎么哭怎么闹，你别管，把宝宝抱车上。” “懂的懂的。” 林清安为此有点紧张，蓝溪也真是怪看得起他的，到时候他一人对付全别墅的人，不是件容易事啊。 上午，他算算账、敲敲代码，随便搞了点东西吃吃，然后拿上车钥匙准备去接女儿。 他也好久没来蓝家别墅了，倒是对那个游乐场挺好奇。 林清安把车开到门口，大门全开，他疑惑：“诶？难道来人了？” …… 此时整幢别墅陷入慌乱，仿佛被乌云笼罩，没有一人脸上挂着微笑，只有哭声，令人窒息。 蓝父站着打电话，蓝母坐在沙发上哭成泪人。 不一会，保姆们聚集一处，都说没有找到。 “监控怎么会坏呢？不是每天都有检查？” “我的人什么时候来？” 蓝父话说到一半，有人进来告诉他：“清安来了。” 蓝父叹口气，眼里都是悔恨，一瞬间面容都苍老几分。 “让他进来吧。” 林清安笑着进来，不是没意识到沮丧低气压的氛围，他还以为小荔枝闯祸了，客气地问：“爸妈，小荔枝呢？我来接她回家。” “清安……”蓝母对不起他，哭着喊他名字。 “宝宝不见了。” 林清安的笑凝固在脸上，一瞬间还以为自己听错，“什么？我早上还跟她视频的，爸妈，到底什么意思？” 他的表情已经不对劲了，压抑着怒火，眉头紧锁，从未见过他这副模样，好像下一秒要把整栋别墅炸了般。 “小荔枝呢？” 蓝父：“清安，我已经报警了，你放心，孩子一定能找到的。” 他很想给自己两个巴掌，如果找不到孩子，他肯定也不活了。 事情发生在吃中饭前，蓝父带小荔枝去别墅区的公园玩，一老一笑都很开心，他寸步不离，根本没让小荔枝离开过视线，可谁知道去捡个球的功夫，孙女消失在眼前，他只感觉脑袋嗡嗡响，差一秒晕死在地上，大喊小荔枝的名字，周围没有人，更显得他像个笑话。 没有稚嫩的声音回应他。 “清安，是我对不起你们。”他没想狡辩或者择去责任。 “监控怎么就坏了呢？”蓝母哭得妆容尽毁，一个劲的说对不起。 林清安用光全身上下所有力气，让自己镇定下来，这是他人生中最害怕的一次，哑着声音问：“蓝溪知道吗？” “没，还没告诉她。” “先不告诉她，我再去外面找找，警察什么时候来？” 他没有以往尊重的神色，垂眸厉声道。 “已经来了一波警察了，我打电话让朋友修复监控，还有全城锁定嫌疑人车辆。” 小孩不见，绝对是所有家庭最不希望看到的事情，堪比世界末日。 林清安的心脏跳个不停，握紧拳头头也不回走出门外，来到蓝父所说的公园，大声呼喊小荔枝的名字。 “宝宝！宝宝你在哪？” “小荔枝爸爸来接你回家！” 他漫无目的地寻找，一阵风吹过，吹散他眼角的泪。 他无助地蹲在地上，无法想象未来没有女儿的日子，这是他唯一的女儿，最爱的宝宝，怎么两天不见就丢了，他不能忍受。 林清安无声地颤抖，双手握着手机，屏幕上响着蓝溪的电话- “你是谁？我要外公！” 一听就是小荔枝发脾气的声音，奈何完全没有杀伤力。 许妄有兴致地看着这个小孩，勾起笑容，“你应该叫我爷爷。” “我不要！你刚刚把我抱疼了，还带我来陌生的地方，你是爸爸妈妈说的坏人！” 小丫头挺有气势的，口齿清晰，奶凶奶凶。 “你爸妈把你教得不错，真像我许家的孩子。” 许妄看她的眼神如同在看精挑细选出的继承人。 小荔枝在来的路上哭过一次了，但她很勇敢，现在大声地控诉坏人，拒绝所有诱惑。 “我要爸爸妈妈！爸爸说来接我！” 许妄笑得诡异，“会让他来的，你先吃点东西。” 小荔枝转过头，闭上嘴巴不说话。 另一边的蓝家，林清安坐在沙发上，双手交叉，头垂下来，颓靡没有生气。 不一会，蓝溪慌慌张张地从门外跑进来，差一点摔在地上，质问道：“小荔枝呢？” 众人都沉浸在伤痛中，无法自拔。 “我问你们，我的女儿呢？” 来的路上蓝溪就在哭了，眼泪不自觉地落下，充满倔强。 林清安走过去，抱住，在她耳边喷出热气，“宝宝会没事的。” 蓝父：“小溪，爸爸对不起你们。” 蓝溪无声流着泪，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明明不久前还跟女儿开开心心地视频，那么大的人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 跟林清安通电话，得知这个噩耗，她还以为是对方开玩笑。 她完全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宝宝去哪了，是不是躲起来了，我保证再也不罚站她了。” 蓝溪哭得喘不过气来，心里又恨又痛。 林清安的电话响起，他本想直接挂断，然而冥冥之中的力量让他点了绿色的按钮。 果然，电话一接通，就砸向他们莫大的惊喜。 “爸爸！” “宝宝，你现在在哪？爸爸找不到你了。” 林清安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清晰，蓝溪抬头，也对着手机喊“宝宝”。 蓝父蓝母都站起来。 “宝宝，可以告诉爸爸你在哪里嘛？爸爸好想你啊。” 下一秒，“小安。” 林清安的神情僵住，眼泪似断了线的珍珠落下，“许妄，我的女儿在你那？” 如果这样的话，一切都说得通了。 “过来见我。” 林清安咬紧后槽牙，字音从嗓子眼挤出，“好，你不要伤害她，我什么都答应你。” 第76章 76 小富婆 蓝溪擦干眼泪、红着眼眶问：“有小荔枝的消息了吗？她在哪里？”眼神充满对神的祈求。 尽管可疑的地方太多, 但她此刻只想知道女儿的安危。 “在许妄那。” 刹那间，林清安像是被抽干所有力气，不敢跟任何人对视, 喉头滚了滚, 声音低沉嘶哑, 陷入悲伤是自我怀疑之中。 蓝溪握住他的手，没有多问，“走吧, 我们快去老宅。” “嗯。” 两人没来得及跟蓝父蓝母打招呼，直接跑出门，坐到车上离开蓝家别墅。 蓝父蓝母站在门口，前者说：“打电话让律师来一趟吧。” 蓝母知道他想做什么，叹了口气, 点头。 …… 林清安开车快, 到老宅只花了二十分钟时间, 他牵着蓝溪的手小跑进去, 两人面色凝重。 许妄早就坐到沙发上等着了，注视着小荔枝在一旁玩玩具, 眼神精明。 “宝宝！” 林清安看到女儿的身影, 瞳孔睁大, 大喊她的名字。 “爸爸！” 小荔枝赶忙从地上爬起来，跑过来时还摔了个跟头, 被林清安抱在身上，蓝溪林清安都有失而复得的感慨。 这一颗心总算落到实处。 蓝溪心细，摸摸女儿的身上没有伤口，闻她身上的气味也没特殊的，她抱着对方亲了好几下。 “妈妈好想你。” 她闭上眼, 止不住落下两行泪，脑袋里全是林清安告诉她宝宝丢了的声音。 那一刻，她真的丧失活下去的意义。 饶是再惜命的蓝溪，遇到女儿的事情上，也永远把宝贝放在第一位，愿意用自己的生命去换小荔枝的平安。 世界上最难接受的事情并不是死亡，而是女儿离开。 “宝宝，我们再也不要分开了好不好？以后妈妈带你去外公外婆家玩。” “好～” 小孩最能体会周围人的情绪了，她也莫名伤感，而且两天不见爸爸妈妈，她特别想念。 顿时，小荔枝也呜咽咽哭起来。 林清安抱住最爱的两个人，心跳总算平缓一些。 他把小荔枝给蓝溪抱，目光移至许妄，语气冰冷没有温度，看他的表情如同在看老死不相往来的仇人，声寒如冰：“你触及到了我的底线。” 许妄的心情更算不上好，忙活一辈子，到头来却一点没抓住他最在乎的东西。 权利，他得到了。 金钱，他也有。 奈何对子女的掌控欲没有实现，而且，他这辈子都不能再享受儿孙绕膝的快乐。 真没意思。 “我没伤害她。” 许妄忽地笑了，有几分苍凉，“再怎么说，我也是她的爷爷，跟她有血缘关系，你应该早点来带她来看我的。” 林清安想不透怎么会有人如此不要脸，“你也知道你们有血缘关系？” 他好似听见天大的笑话，难以置信。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他开门见山问道。 这时，小荔枝却出口大喊：“爸爸妈妈，他是坏人！他把我抱得好疼，带我来不认识的地方，我很想找外公，但是找不到了。” 为此，宝宝再次难受起来，不愿去回忆当初的无助孤单，很害怕再也见不到爸爸妈妈外公外婆，她伤心死了。 小荔枝搂住妈妈的脖颈，全身发抖，貌似这样才能缓解她的不安心情。 蓝溪紧紧抱住，告诉她不要害怕。 几人的眼睛再次望向许妄，想听他的回答。 “继承我的公司和财产。” 空气静默几秒。 林清安冷笑，“就因为这个事情，你把我女儿拐到这里来？” “我是她的亲生爷爷。” “不是，你不配，她只有真心疼爱她的外公。” 林清安毫不犹豫说出对方真实内心想法：“我的女儿不是男孩，你一定很失望吧，其实你也不想把家业交给她，只是没有办法了对吧？你放心，她以后绝不会多看你一眼这些脏东西。” 许妄刚要反驳，林清安抢先一步：“我会答应你所说的。” “等你死了再把那些钱捐了。” 他不会用一分一毫，他嫌脏。 许妄淡定如初，诉出另外的要求：“我还有条件。” 林清安挑眉。 “我想要一个盛大的葬礼，死后你必须带着全家人每年来看我一次。” “好，我答应你。”他应允得毫不犹豫。 “让律师进来。”许妄跟身边的保镖说。 随后，一名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抱着一大沓文件走来，说了声“许总好”。 许妄示意：“签字吧。” 各种财产、房产、股份转让，林清安签了起码有上百个名字，也是从这一刻开始，他成为名副其实的富豪。 钱只是一串数字，这句话实现具像化。 林清安却没任何开心，只有厌恶。 许妄是做生意的好手，所拥有的财富几辈子用不完，此刻清零，给了他唯一的儿子，虽然这个儿子没有跟他姓，不过没关系，他不后悔。 “不要忘记你所答应的。”他再次提醒。 “嗯。” 林清安签得手酸，活动活动手腕，准备带蓝溪和女儿离开。 “你们不留下吃饭吗？” 他顿足，没有回头，“不。” 接着扬长而去- 一家三口再次回到蓝家，蓝父抱着小荔枝一个劲地道歉，“对不起荔枝，也对不起小溪清安，是我们没看好孩子，怎么就让人抱走了呢？” 他后悔不已，也对自己失望。 蓝母坐在一旁不敢说话，恐怕女儿以后再也不会让孙女来了。 林清安主动说：“爸妈，不怪你们，是我爸搞得鬼，我们防不了他一辈子。” 他提起许妄的时候，也很愧疚，觉得丢人。 蓝溪摸摸小荔枝的脑袋，说：“我们都没吃饭呢，先吃饭吧。” “诶，对对，先吃饭，吃完饭再说。” 蓝母站起来张罗，牵着小荔枝，带她去洗手。 家里有儿童座椅，但小荔枝是大宝宝，坐的不舒服，于是让她也坐的正常椅子，屁股下面垫着软垫。 她饿急了，今天没让任何人喂饭，也没吵着要看电视，自己抓着勺子往嘴里扒饭，大人夹什么就吃什么。 蓝母心疼得不行，一直给她夹菜，“我们宝宝受苦了。” 蓝溪欲言又止，想了想，索性什么都不管了。 饭后，蓝父要跟夫妻两人说话，三人来到书房。 他又一次表达歉意，“今天是我的疏忽酿成巨大的错误，希望能得到你们的原谅，幸好把荔枝找回来了，她是个福大命大的好孩子。” 印象里，这是父亲第一次郑重地道歉，蓝溪觉得不可思议，她本就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性子，现下更无话可说。 蓝父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同样是份财产转让书。 蓝溪诧异，心想今天可真稀奇。 “不是给你们的，是给我孙女的。” 蓝父蓝母讨论好，把名下百分之七十的财产转让给小荔枝，还有百分之三十是给蓝江未来的孩子。 “那我哥……”蓝溪开口，总觉得这样不太好。 “不用管他，这回是我对不起你们，算是给小荔枝的补偿，如何使用全在于你们。”蓝父坐在椅子上，继续道：“不用觉得我偏心什么的，我不偏任何人，你哥现在在管公司，他有能力就再开一个公司，我不会多说什么，但我的钱我自己做主。” 蓝溪抿了下唇，跟林清安对视，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不知所措。 “荔枝还小，这份文件你替她签了吧。”他把笔给女儿。 “好。”蓝溪不想拒绝，接过来洋洋洒洒签了个大字。 “谢谢爸。”她充满真情实意地说了句。 蓝父也终于释然地笑了。 “我也不强求荔枝住在这，我们都老了，只是请求你让你妈见孩子几面，她一直胆子小没主见，唯有喜欢荔枝是坚定不移的。” “我知道，以后我会跟林清安带她过来。” 话已至此，这是最好的答案。 蓝溪不知道这算不算跟父母冰释前嫌，但是她心中的怨气烟消云散，她能感受到父母年事已高，所以蓝溪决定不让任何人留下遗憾。 …… 从书房出来林清安他们就准备回家了，蓝溪请了一天的假，下午就准备好好陪陪小荔枝。 母女两人坐在后座，她抱着宝宝，调侃：“现在宝宝和爸爸都变成有钱人了，就我最穷。” 气氛欢快起来，林清安瞥了眼后视镜，说：“别冤枉我，我可一分都捞不着。” “嗯，我晓得的，咱家就只有宝宝是隐形小富婆了。” 外公外婆给的钱别说能在郊区买套房了，市区的一栋楼都能盘下来用卡车推掉重新造。 啧啧啧，她的女儿就是不一样，人美命好。 “宝宝能不能给妈妈用点你的钱。”她晃晃怀里的小荔枝，开玩笑道。 “可以。” 小荔枝根本意识不到她多有钱，反正什么都答应妈妈就对了。 “太感动了，不过妈妈不会用你的钱，爸爸妈妈呢，虽然没有外公外婆那么厉害，但也会尽力给你赚多多的钱好不好？咱们宝宝以后想干嘛就干嘛。” 这话说得都有点想让人掉眼泪了，蓝溪觉得，她简直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 “妈妈，我偷偷告诉你，我今天好害怕呀，还以为坏人要把我带到爸爸妈妈找不到的地方。” 小荔枝突然嘟起嘴巴，缩缩脖子，直拱蓝溪的胸口。 “不怕不怕，我们小荔枝今天特别勇敢，比所有人都勇敢，等会妈妈陪你睡午觉好不好？” “好！晚上也要跟妈妈睡。” “行，我们三个人一起睡。” 林清安听着她们的说话声音，也笑了。 第77章 77 疯癫 蓝溪一步不离地陪了小荔枝一个下午加一个晚上, 为了拿到全勤奖金，第二天她不得不滚回公司去上班，这回轮到她患分离焦虑症了, 特别舍不得女儿, 抱着宝贝不舍得撒手。 “宝宝, 妈妈好想你呀，要不你养妈妈吧，妈妈就不去上班了。” 蓝溪蹲在门口, 泪汪汪地看着小荔枝，跟她贴贴好久。 “妈妈，我也好想你！” 又是母慈女孝的一天。 林清安靠在门框边，饶有趣味地说：“蓝小姐，你快迟到了。” “不用你提醒！” 她太羡慕林清安的职业了, 不用上班真好。 “你什么态度, 我伤心了。” 他装成一副受伤的模样。 “好吧。”蓝溪站起来, 跟他说：“那我去上班了, 今天给我多拍点小荔枝的照片，哎算了, 到时候我一有空就跟你们视频。” 蓝溪斜跨着包, 对一大一小挥手, “我真的走了，拜拜。” 她的表情简直跟小荔枝相似度百分之八十八。 林清安宠溺地笑：“认真工作, 多赚钱，我们还要给宝宝买房子。” “我会的！”她突然被激起斗志。 林清安抱起女儿，两人目送蓝溪下楼离开，他再关上门。 “宝宝，你一定要多多爱妈妈, 她太辛苦了，知道吗？” “这样吧，爸爸允许你爱妈妈比爱爸爸多一点。” 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小荔枝根本没听懂后面，晕头转向，只懵懵地说了声“好”- 蓝溪到公司，鱼艾立马拖着椅子滑到她身边，问：“小溪，你家的事情解决了吗？” 昨天同事工作到一半，接到电话脸色骤变，激动的情绪把她也吓一大跳，三言两语中鱼艾好像听到小溪家的宝宝不见，她很着急，让蓝溪赶紧回家。 “后来找到小荔枝了，小鱼，谢谢你昨天帮我把剩下的工作完成，我今天也帮你做掉点。” “哎呀，跟我客气什么，只要宝宝平平安安的就好。” 鱼艾松口气，又滑到原位，够着脑袋说：“小溪，你们以后一定要小心带宝宝，现在人贩子可猖狂了。” 她捂着胸口后怕，之前在老家也听说不少拐卖孩子的事。 蓝溪很感动她的关心，笑着说“知道了”，心想下午要点些好吃的给小鱼同学。 两人一边处理工作，一边聊天，蓝溪听鱼艾吐槽最近的相亲对象，让她一个头两个大。 “你说二十几岁的小伙子，怎么染上一身说教味的，我都吐了，他让我结婚后别上班，在家给他生儿子，滚他的爹。” 头一次听可爱的小鱼爆粗口，蓝溪觉得好笑。“这男的倒想挺美。” 鱼艾的相亲对象是本地人，拆迁三代，平时就比较“狂妄”，行为举止给他本就丑陋的脸庞增添几分油腻。 配不上鱼艾的万分之一。 “谁给你介绍的？这不是害你吗？” 鱼艾撇嘴，“我也觉得，我现在一年算上奖金都能挣将近二十万，凭什么让我辞掉工作啊。” “这男的是我大姑介绍的，不知道从哪个垃圾桶翻出来的剩菜剩饭，她们都盼不得我好。” 说罢，她蛮心寒的。 蓝溪安慰她：“千万别将就，也别听这些亲戚的闲话，你值得最好的。” “嗯嗯，我不傻。” 别看鱼艾长得乖巧可爱，但真生气起来也是会掀桌子的主，她是理科高材生，脑子机灵，又具有这个年龄的灵敏性，谁都欺负不了她。 她们聊了一会，继续专注地工作。 …… 蓝溪还给随夕拨了个视频，对方昨天出差去了，两人就没聊天。 画面中的随夕刚下飞机，难得见她火急火燎的样子，透过手机，蓝溪都能听见她高跟鞋踩低的声音。“怎么回事？小荔枝现在在哪里？不好意思，昨天会上要求交手机。” “没事的，小荔枝已经找回来了，你别担心，我们都好着呢。” 她长话短说，把昨天发生的事情告诉对方。 随夕不平：“林清安的父亲怎么这样？” “随他们去喽。”蓝溪摊手。 “小荔枝没事吧？孩子肯定吓得不轻。” “是有点，这两天我跟她爸一起陪她睡觉。” 随夕：“我买点玩具寄到你那边去，安慰安慰她。” “千万别！” 蓝溪及时制止，“她的玩具够多了，我们家就那么一点大，快放不下了，前两天她外公外婆又买一大堆玩具，荔枝哪里玩的过来。” 一个两个买的玩具还不是那种mini型，全是体积庞大的城堡之类的，两个出租屋都装不下。 “那好吧，等我不忙了，接她出去玩。” “行。” 随夕已经坐到车上，戴上耳机，准备发动车辆，她出声：“在跟你视频之前，黎音也跟我发信息了。” “哦？”蓝溪疑惑，问：“说了些什么？” “她还不敢亲口跟你说，怕你骂她。” 蓝溪隐隐约约中能猜到是什么，脸立刻拉下来，开口：“她不会要跟蓝江复婚吧。” 这几乎是个肯定句。 随夕原本平视前方的眼神落至手机，惊奇地与蓝溪对视，“小溪，你变聪明了。” 她有几分调侃之意，眼眸微弯。 “该死的，我就知道他俩要纠缠一辈子，我不管了，随他们便吧，这段感情中受伤的只有我。” 蓝溪闷闷不乐，想杀了蓝江的心都有，他怎么配的。 “黎音不是谈恋爱了吗？到底怎么回事？” 随夕：“我问过她，她说当时确实有跟那个追求者试一试的想法，两人也每天都在约会，但她还是没喜欢得上来，索性就不耽误对方了，她说好聚好散。” “哟呵，现在她又知道好聚好散了。”蓝溪没好气道。 不过，不论如何，日子也都是黎音自己选择的，没人能干扰，看来她这辈子都逃不了当她嫂子的命，就这样吧，一家人也挺好的。 蓝溪想开了。 她不禁八卦，“蓝江这回撒了什么迷魂汤，她说答应就答应。” 随夕高深莫测地回答：“这就要问你哥了，我也想知道。” “我等会直接去问黎音，好了不说了，我要去工作了，你回到家记得搞点饭吃吃。” “好的，拜拜。” 蓝溪单手转着手机，计划晚上跟黎音通个电话- 周丽生病了，精神上的疾病，被许妄安排到疗养院治疗。 说是治疗，其实就是不想管她了，嫌这个老女人是个累赘，让她自生自灭。 从很久之前开始，就有人发现她的疯癫，时间长到所有人都习以为常。 在她的世界里，儿子还没死，丈夫还爱她，她生活在编织的梦中，无法自拔。 痛苦到一定程度就会采取各种措施拯救自我，疯了也是一种救赎。 “我们家小博呢，怎么放学还没回家？” 穿着病号服的周丽坐在床边愣愣问着护工，然而对方当作没听见，满脸不耐烦，从来不给予回应。 她实在瘦得不像话，轻飘飘的衣服裹住纤瘦的手臂和身体，弱不经风，好像站都站不住，跟她对视会觉得毛骨悚然，时而突然冒出句话，诡异的声音也能将人吓死。 她不爱吃饭，唯一会做的事不是想念儿子，就是念叨许妄。一周中有一两次头脑清醒的时候，她就会用世界上最肮脏的语言咒骂许妄，骂他不得好死。 这天，是许妄最后一次来疗养院看望她，与其说看望，不如说是检查。 很好，她还是傻的。 许妄站在病床前，眼里没有温度，甚至歹毒地想：她的命还挺长的，要是许博也能长命就好了。 他说：“跟我夫妻一场，我也没亏待过你，往后你是死是活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周丽眼神飘忽不定，痴傻地笑着，头发乱糟糟，不知道几天没洗，散发着臭味，她全身上下没一处是能看的，好似一具快要腐烂的尸体。 看她样子，应该是听不懂许妄的话。 “嘿嘿，老公，是你，嘿嘿。” 这副与从前大相径庭的样子实在让许妄厌烦，他捂着鼻子后退，本来还想说什么，但被对方的行为恶心到，他摇摇头就走了，重力关上门。 周丽打了个哆嗦，笑容放大，像邪恶的女巫婆，她含着又脏又黑的手指，对着病床前白色的墙面哈哈大笑，笑到喘不过气来，整间病房只有她一人诡谲的笑声。 “许妄，你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得好死。” 没人分得清她此刻是否清醒，她将被永远遗忘在这个偏僻寥寂的地方- 林清安和蓝溪在许博去世一周年时，去了他的墓地。 两人买了点花、水果、零食，放在墓碑前，林清安蹲下来，把薯片一包包摆放好，静静地说：“你是不是没怎么吃过这些东西？没关系，我今天带来了，你可以尝尝。” “以前明里暗里欺负过你那么多次，都没当面说声抱歉，对不起啊。” 林清安用手帕擦擦照片上的灰尘，蓝溪就站在一旁注视着，风吹过，她眯起双眼。 “下辈子一定要在幸福的人家当小孩。” “……” 走回去的路上，蓝溪挽着林清安的手臂，问他：“你现在还有讨厌的人吗？” 男人仔细想了一番，笑笑：“还真没有。” 他的精力有限，一辈子只足够去爱两个人。 第78章 78 生日宴 今天是小荔枝的三岁生日。 她又长高一点, 脸颊依然肉嘟嘟的，大眼睛犹如杏仁般炫目明亮，五官精致可爱, 像只小小的洋娃娃。 她起得特别早, 自己换上昨晚精心挑选的公主裙, 又主动去卫生间刷牙洗脸抹香香，一切都准备好，爸爸妈妈还在床上呼呼大睡。 小荔枝很乖, 拿着绘本坐在地毯上静静等妈妈醒来给她扎漂亮的辫子。 不吵不闹，小姑娘真的长大了。 …… 由于出租屋太小，容纳不下那么多人，所以蓝溪在酒店包了间房用来给小荔枝过生日，林清安提前两天去酒店布置房间, 装饰成女儿最喜欢的公主风。 最近几天, 他一直有在学做蛋糕, 过程顺利, 每次都能成功，昨晚他就做好一只双层蛋糕冰在冰箱, 打算下午再回来烤些小的纸杯蛋糕。 “爸爸！我要吃蛋糕！” 昨晚林清安本来是想背着女儿做蛋糕的, 奈何她迟迟睡不着觉, 只好坐在一旁看着爸爸动手，时不时还咽咽口水, 林清安给她吃剩下来的奶油，小家伙开心地原地转了好几个圈，所以一醒来就要吃蛋糕。 她一直念念不忘双层大蛋糕，听爸爸说，里面还有冰激凌呢。 林清安这段时间太操劳, 下巴都瘦得更尖了，总想睡觉，早上更是起不来。 也就是今天蓝溪不上班，可以照顾小荔枝，他才得有睡觉的机会。 “宝宝自己去玩，爸爸在睡觉。” 林清安没睁眼，说道。 “蛋糕糕！” “乖，中午大家一起吃，宝宝还要对着蛋糕许愿呢，忘了？” “好吧，那就等大家一起吃。” 小荔枝站在地上，上身趴在床边，双手托腮，晃晃小脑袋，问：“爸爸，你为什么不起床呢？” “困。” “为什么困呢？” “因为累。” “可是你为什么会累呢？妈妈就不累。” 林清安重新进入梦乡，没回答这个问题。 宝宝长大确实更懂事了，同样的，也更需要人操心，因为小荔枝是个好奇心旺盛的宝宝，遇到小花小草都能编出一大堆问题来，还得需要人回应，有时候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荔枝？” 蓝溪早上煮了面条，叫女儿过来吃。 “妈妈！”她的声音洪亮，而床上的男人眉头没蹙一下。 “嘘。”蓝溪让她小声点，并招招手，“快过来，不要打扰爸爸睡觉，我们来吃早饭。” 她们的习俗就是谁过生日就要吃一顿家人做的面条。 自外公去世后，林清安就吃不到生日面了，后来吃了蓝溪做的面，每年最期待的就是自己和小荔枝这天。 蓝溪也是很爱他的，早上煮了两碗面，大的那份等林清安起床让他吃完。 她个人不喜欢面条，就煮了速食酸辣粉吃。 “荔枝，妈妈煮的面面好吃吗？” 其实小荔枝一口都没吃呢，但她给足妈妈的情绪价值：“简直太好吃了，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面面！宝宝真想每天都吃到。妈妈，我偷偷跟你说，你做的面面比爸爸做的好吃。” 淘气的小家伙还用小手捂住嘴巴偷笑。 “想吃的话，明年过生日还有。”蓝溪很享受女儿的彩虹屁，但听到最后那句，她笑着说：“不可以当着爸爸的面说这种话哦，他会很难过的，明明爸爸做的饭菜也很好吃的对不对？他很辛苦。” “好的妈妈，我知道了。” “快吃吧，面要坨掉了。” 碗里有肉有菜有虾，再撒上林清安亲自做的海鲜粉增鲜，超级好吃。 离一家人出门的时间还有半小时，蓝溪去卧室叫林清安起床。 “宝宝慢慢吃，妈妈去喊爸爸起床。” “好～” 戴着围兜的小荔枝挥手，下一秒低头继续埋头苦吃。 蓝溪没敲门就进去，注视着林清安的睡颜，心想看来对方最近真的累坏了，这都没反应。 丧失听觉灵敏功能的林清安双手搭在头顶上方，被子遮住半张脸，毫无醒来的打算。 蓝溪越看越觉得他可爱，于是低下头亲了下他的侧脸。 毛茸茸的发丝扫过，林清安只觉得鼻子痒兮兮的，慢悠悠睁开眼，哑声道：“几点了？” 他对于蓝溪偷亲她这件事已经习以为常。 “快九点。” 他点头，“那我起床。” 蓝溪忽地看着他的脸就笑了。 “笑什么？” 林清安一副没睡醒的样子，眨着半只眼，一鼓作气从床上坐起来，打着哈欠，垂下脑袋，有点像大型犬。 “笑你好看。” 蓝溪走远，让他赶紧洗漱换衣服，她们要准备出门了。 “锅里的面坨了就不好吃了，需要我再帮你热一下吗？” “没事不用，坨了也好吃，辛苦你做早餐了。” 林清安当着她的面脱去睡衣，从柜子里找了件较为正式的衬衫，穿好衣服，他揉两把头发，进卫生间洗漱。 “嗯？早上宝宝自己刷牙洗脸的吗？”不一会他探出头问蓝溪。 “是的呀，她起得特别早，怎么了吗？” 林清安摇头，“柜子旁全是水，滴答滴答看得我难受。” 要不说他心细呢，蓝溪洗漱时完全没发觉。 “她又玩水了吧，你打扫一下。” 蓝溪已经穿上好看的衣服、化了精致的妆，不想再干粗活。 林清安说了声“好”。 他挤了少许牙膏在牙刷上，正抬起头准备照着镜子刷牙，就发现自己右脸脸颊有个明显的唇印，樱桃红色，印出完整的唇形。 他一怔，然后意识到这应该是蓝溪做的，倏尔勾起嘴角笑了。 怪不得他看她今天的嘴巴颜色怎么有点糊，还以为是她故意弄成那样的。 原来是亲了自己。 不知为何，林清安有点高兴，要不是此刻在刷牙，他的嘴角能咧到耳后根去- 吃过早饭，一家人提着大蛋糕前往酒店。 蓝溪没请多少人，也就父母、哥嫂、随夕，和江蔓一家四口，她故意只邀请这些人来，因为今天小荔枝的主场，客人也应该请女儿所熟悉的才会开心。 有这么多真情实意的人给她的女儿庆生，蓝溪觉得小荔枝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孩。 他们没到多久，安宁安乐就来了，两个小姑娘也大一岁，明显懂事多了，从原来五分钟吵一次架进步到一个小时吵一次。 “小荔枝！祝你生日快乐！” 大老远就能听见她们的声音，洪亮又欢快。 安宁安乐各自举着带来的礼物小跑进来，今日她们都穿着可爱洋气的背带裤，头上两个丸子头，除了衣服颜色不一样，还真不容易区分二人。 蓝溪也好久没见过她们，摸摸两个宝贝的头，蹲下来打招呼：“安宁安乐长高了，还记不记得阿姨了？” 安宁依然风风火火的性子，抱住漂亮阿姨，“小溪阿姨我好想你！” “天呐，阿姨也想你。” 蓝溪受宠若惊，把三个宝贝抱在一块，然后抬头对林清安说：“喂，林清安，要不咱们把江蔓家的两个拐回家吧？” 他没问题，嘻嘻道：“那我去找个好看的麻袋装起来带走。” 这时，江蔓携着她的老公走来，向蓝溪问好，还跟小荔枝道了生日快乐。 “你们在说什么？” 蓝溪眨眨眼睛：“在说把你的女儿们拐回家。” 谁知江蔓非但没有不舍得，还招招手，一副嫌弃的模样，“赶紧带走，烦死我了，吵得我感觉快到更年期了。” “哈哈哈哈哈，别这么说，她们会伤心的。” “哪里？不信你自己问她们要不要去你家。” 蓝溪还真问了：“安宁安乐晚上要不要跟阿姨回家，你们睡在小荔枝的房间。” “要！”两人齐声回答。 蓝溪大吃一惊，看着江蔓，对方早已习惯，“她们太喜欢出去玩了。” “是吧？”她问老公。 她也不知道女儿们为什么爱凑热闹，还不着家，明明她跟老公都是宅宅的人。 站在江蔓身边的男人不善言辞，始终没说过一句话，听到两个女人的聊天，他轻笑，手握成拳放在唇边，眼眸弯弯的。 安乐跟他长得像一些，都是清秀类型，淡颜系，看着让人很舒服，有一种踏实的感觉。 其实他跟江蔓单拎出来不太配，任谁都想不到这两人会有所联系，命运就是如此巧妙，谁能说得准爱情的事，当初不看好江蔓结婚的人被纷纷打脸，这样一对般配的夫妻和他们的双胞胎女儿，如今幸福美满。 “你笑什么？” 江蔓肘击男人。 “没什么，宝宝们太可爱了。” 江蔓斜他：“你又开始了。” 随即，他笑得更开心。 …… 客人们逐渐到场，小荔枝她们站在沙发旁正跟黎音玩着，三个小朋友好奇地看着漂亮阿姨的肚子，其中一个问：“这里面会有宝宝吗？” 黎音大方地给她们摸隆起的小腹，温柔道：“有呀，里面是小妹妹。” 小荔枝歪歪脑袋，“舅妈，你是怎么知道里面是小妹妹呀？” “舅妈就是知道呀，小荔枝以后会喜欢小妹妹吗？” “会！”她大声说。 小孩子都有以身作则的信念感，荔枝宝宝很期待未来这个比她还小的妹妹，她愿意分享玩具，让对方叫她姐姐，光是想想就很激动。 第79章 79 粘人精 “祝小荔枝生日快乐！” 大家唱起生日歌, 小荔枝被围在中间，第一次经历这种大场面。 身为主角的她，紧张的同时, 更多是开心。 她鼓着掌, 也祝自己生日快乐, 过生日真好啊。 “妈妈，我什么时候能吹蜡烛呀？” 蓝溪把女儿头顶的生日皇冠扶正，“宝宝要许愿吗？许完就可以吹啦！” “可是我没有愿望呀。”小荔枝苦恼地回答。 众人听闻纷纷大笑。 林清安摸着她的小辫子, 低下头说：“宝宝最想要什么，什么就是愿望。” “我最想和白雪公主做朋友！”小荔枝脱口而出。 大家笑得直不起腰，被童言童语可爱到。 蓝溪：“愿望是不能说出来的，宝宝闭上眼睛在心里说好不好？许完愿望就能吹蜡烛了。” “好！” 整个包间漆黑一片，唯一的光亮来源于蛋糕上的三根蜡烛, 映照得小荔枝的脸愈发柔和。 宝宝真的长大一岁啦。 “呼！” 小荔枝三秒许完一个愿望, 很快睁开眼吹灭蜡烛, 房间一瞬间陷入黑暗, 不过很快恢复明亮。 江蔓老公一直守在灯旁，小荔枝吹完蜡烛后, 他立马开灯, 没给几个小朋友害怕的机会。 之后就是切蛋糕分蛋糕的环节。 蓝溪扶着小荔枝的手, 切下一块大蛋糕，说：“这是小荔枝自己要吃的, 接下来再切两块给姐姐们。” 小荔枝站在椅子上，欣赏蛋糕的全貌，她很喜欢切蛋糕，于是告诉妈妈：“宝宝自己来。” “好，那你就自己来。” 蓝溪放手让她一个人切。 最终的结果当然是没切好, 奶油化了一盘子，面包也碎了，蓝溪哎呀一声，“切碎了怎么让姐姐们吃呀。” 江蔓接过来，说没事，“让她们爸爸吃，小荔枝继续切吧，一定能切得越来越好看的。” 大家都没有干涉她的行为，纷纷鼓励起来，哪怕拿到不太好看的一份蛋糕也没嫌弃，拿到蛋糕的人又祝小荔枝生日快乐。 “好期待明年的生日！” 几乎每个人都这么想，被幸福砸晕，兴奋难以言喻，享受美好的氛围，对未来充满憧憬和希冀。 “小荔枝今天开心吗？” 回去的路上，宝宝走在最中间，牵着爸爸妈妈的手大声喊：“我好开心！” “开心就好。” 林清安和蓝溪对视一眼就笑了。 他们的目标自始至终只有一个——让宝贝女儿平安快乐，把自己小时候的遗憾化为惊喜，送给女儿。 柔和的月光照亮前方的道路，沉睡的花儿微笑- 许妄去世了，很突然的消息，他们听说周丽在一周前也离开人世。 某种程度上来讲，作为夫妻的二人也挺配的。 林清安得知后居然完全没有伤心难过的情绪，只静静反应了会，然后迅速消化掉这件事。 他最讨厌的人终于离开，最期待的事如今发生，畅快谈不上，更多的是一种心安。 许妄令人厌恶到这种程度，还是挺唏嘘的。 管家说他是突发性心脏病去世，林清安不想纠结死因，只一手操办葬礼，去满足对方当初的那个愿望。 他要盛大的葬礼，那好，他给，但多的就没有了。 葬礼那天，小荔枝跟爸爸妈妈一起参加，穿着素色衣服的小朋友头一次来到这种庄严的地方，被安静的氛围感染得有些害怕，她紧紧粘着爸爸，让他抱。 “等会抱好不好，宝宝再坚持一下吧。” 小荔枝不说话，抓着衣角，眼珠子不转动一下。 葬礼来的人不少，虚情假意居多，还有一些看热闹的，假惺惺问林清安以后怎么办。 在他们看来，林清安还是那个不务正业的纨绔子弟，许妄留下的这些家业一定会被他败光。 有位与公司合作许久的老总过来拍拍林清安的肩膀，并说：“节哀顺便，以后公司就要靠你了，清安。” 林清安对这位叔叔有点印象，曾经外公还在时，双方很亲近，这是多年来的又一次见面，他能感受到对方的善意。 “我会的。”他回答。 很多人站在大厅中央鞠躬，面容严肃，小荔枝眼睛不敢眨一下，两只小手抓着爸爸的手，小声问：“爸爸，他们在做什么呀？” “我也要鞠躬吗？” 稚嫩的声音传入林清安和蓝溪的耳中，前者回答：“那宝宝也鞠个躬吧。” 他扶着女儿，缓缓朝着面前那张遗照弯下腰。 “这是什么意思呢？” 小荔枝双手合十，疑惑地目视前方，肃静的氛围让她很不适应，心里莫名难受。 林清安蹲下来说：“爸爸的父亲永远离开了，我们永远都见不到他了，所以过来送送他。” “为什么离开呀？”小荔枝撅嘴，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共情能力强的宝宝一下子就想到爸爸离开自己的情景，“爸爸，你也会永远离开我吗？” 她可能隐隐约约理解了林清安所说的“离开”究竟是何含义，所以她很不安。 林清安一愣，没想到女儿这么聪明，但是死亡这个问题对她来说还太严重，就连他自己，说实话也不太能明白死亡的内核，所以无法解释。 小荔枝是成长在幸福家庭相信魔法的女孩，叫她如何接受这件事。 “不会，爸爸永远不会离开你。”盯住那双含泪的杏眸，他于心不忍，愿意为女儿编织一个梦幻的世界。 从今往后，林清安会做很多善事，为自己和家人祈福，请求老天让这样团圆的日子持久一段时间。 他承认惧怕死亡的来临。 小荔枝用手背抹掉眼泪，然后转身面对着蓝溪，开口问：“那妈妈吗？会不会像爸爸的父亲那样离开我？” 蓝溪刚听完两人间的对话，笑着回答：“当然不会，宝宝千万不要这么讲。” 她一把将女儿抱起来，不去谈论这个伤感的话题，“宝宝今天特别乖，想要什么礼物？妈妈答应你。” “我有点想吃巧克力冰激凌了。”小孩的情绪来得快去得快，她认真思索好，擦擦眼泪说。 蓝溪想到前不久小荔枝的感冒才好，按理说不太能吃冰的。 “那好吧，等会回家的路上妈妈给你买。” 她不想成为言而无信的家长，吃个冰激凌也无妨，大不了待会开着空调吃。 她亲亲女儿的脸蛋，结合方才那个问题，不知为何，也被此刻的氛围渲染得有些忧伤。 结婚前，她没心没肺、无忧无虑，甚至想过父母离世后就找个安静的地方远离喧嚣，享受孤独，她的计划就是一个人，况且并不觉得有何不妥。 而现下，小荔枝和林清安的到来正式改变她生活的环境，被她如是珍宝，神奇的是，她一点都没有不喜。 现在林清安唯一的亲人只有小荔枝，到未来很久很久，会再多一个她，蓝溪不只是爱人，更是他的亲人。 她会给他所有想要的。 蓝溪仿佛找到一丝保护他人的责任感。 …… 葬礼结束之后，林清安带着小荔枝去买冰激凌，蓝溪待在车上。 没过多久，父女两人回来，小荔枝手上举着一个小小的甜筒，林清安递给蓝溪一盒冰激凌。 “你的呢？”蓝溪注意到林清安手上空空如也，于是问道。 “我吃你剩下的。” 蓝溪：“你就不怕我全吃完？” “太凉了，你还是不要全吃完比较好。” 对方声音温和，蓝溪想反驳的话都说不出口。 “好，我吃一半，再给你一半。” 身边的小荔枝已经把手上甜筒吃的差不多了，嘴角边边沾着黑色的巧克力，蓝溪用纸擦她的嘴，还问：“宝宝冷不冷？” “一点都不冷。” 小荔枝是吃货，为了吃什么都能接受。 蓝溪没再管她了，只让林清安将空调温度调高- 许妄去世对林清安的生活没太大影响，他一边替老板打工，一边带娃，有时候再去趟超市忙半天，非常充实的生活。 他把外公的那七十万拿到手，加上这两年超市的盈利，卡里存款有一百多万。 距夫妻二个买房更近一步，或许今年就可以。 蓝溪也在为家庭做贡献，很优秀，经过没日没夜的改方案的日子，终于获得带领自己的小组去出差参加比赛的资格。 她要出差了。 这是蓝溪第一次离开父女两人三天之久，离家之前他们眼泪汪汪，让她哭笑不得。 “干什么啊？我又不是不回来了，我相信你们一定能生活得非常好的。” 林清安坐在她行李箱旁边的地上，闷闷不乐，一脸控诉的模样。 蓝溪捧起他的脸，“吧唧”重重亲了一口，“不要难过。” 不说还好，一说林清安更加恃宠而骄，“能不能……” “不能！” 蓝溪叉腰，“好好在家带小孩！” “好吧。”林清安轻叹气，表情怅惘，其实他想说的是，跟蓝溪一起去出差。 “我不放心。” “我又不是小孩，哪里不放心了。” 蓝溪把床上的衣服整齐叠好，放进行李箱，无语地摇头。 “小荔枝都没你这么夸张。”她毫不留情地吐槽。 的确，他比女儿更加不舍。 这晚林清安都没睡好，他简直太粘人了。 不过再怎么伤心也不能改变计划，第二天一早，林清安起得比鸡还早，为蓝溪做了顿丰盛的早餐，让她吃好喝好出发。 去机场的车也是公司统一安排的，停在小区门口，蓝溪站在楼道里与他们道别，“再见，回来给你们带礼物。” 林清安的表情算不上好，话里透着茶里茶气，“只要你能一直想我就好了。” “会的会的。” 蓝溪怕来不及，敷衍道，然后头都不回地下楼。 林清安抱着荔枝宝宝从阳台窗户往下看，注视着蓝溪离开。 “留下咱们相依为命了。”他对女儿说。 小荔枝拍拍爸爸的肩膀，以示安慰。 这样的经历不止一次，随着蓝溪业务能力提高，一步步升职，面临的是不断加班和出差。 幸好家里的成员都很支持，每逢劳累工作的结束，她能吃到林清安亲手做的爱心晚餐，享受女儿的捶背亲亲，也觉得值了。 养老公孩子的生活令她逐渐痴迷，并且骄傲，看吧，人家都是老公养家，她能养老公。 她很看得起自己。 【正文完】 第80章 80 正文完结 “蓝负责人, 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蓝溪跟身边的同事对视一眼，大家都对本次对接的广告公司满意，真是不枉此。 在外将近一周的时间, 就当她们以为合同泡汤, 没想到对方主动让步, 给她们省去百分之二十的成本，算是立了大功。 对方负责人道：“时间不早了，我在xx酒店订了房间, 带你们去尝尝当地的特色风味。” 蓝溪正有此意，近半年来，她每个月至少飞两次，于是寻找当地美食成了她辛劳之余的唯一慰藉。 “那就麻烦了。”她也客客气气的，大方应下。 她们团队算上她一共六个人, 二女四男, 连带着对方公司四人正好凑一桌。 那位负责人找的饭店当真不错, 食材新鲜, 上的菜正好对了蓝溪的胃口。 她在外滴酒不沾，只能吃菜, 旁人敬酒聊天的同时, 她就吃饭, 成为整张桌子吃的最多的人。 在外潇洒的她也没忘了家里一大一小，心想有机会也要带他们来尝尝好吃的。 蓝溪昨天一整天都忙得脚不沾地, 没空看手机，说来，已经一天一夜没跟林清安有过联系了，他应该是生气了。 “蓝负责人。” 正思索着，旁人的声音打搅她的思绪。 “嗯？” “你们晚上有活动吗？”她的表情有点奇怪。 蓝溪没多想, “哈哈哈我们没有。” “那正好，等会吃完饭我们去唱歌如何？刚好累了一天，唱完歌我安排一些人给你们做按摩。” 蓝溪以为这只是平普通的应酬，她也不是第一次经历了，嘴上答应下来。 一个小时后，好不容易吃完这顿饭，一行人跟着前往唱歌的地方。 蓝溪坐在包厢的角落，才发觉事情的不对劲。 看着对面沙发一排穿着暴露的香艳女人和长相稚嫩的男人，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忽然她被气笑。 以前也不是没遇到这种场面，她团队里也不是各个唐僧，中招的不少，她这个人很佛系，只要不耽误工作就不会去管他们的私事，更何况她也没立场去指责。 只是没想到，对方负责人连鸭子都准备好了，真是不放过任何一个人啊。 蓝溪不语，蓝溪不知如何是好。 她随便找了个借口出去透气，循着指示标来到卫生间。 她不知道，走的时候负责人对其中一只小鸭子使了个眼色，后者追了出去。 蓝溪正靠在墙角给林清安打视频，吃饭前她拨了一个对方没接，现在倒是接了。 “在干什么呢？” “看电视，小荔枝快来跟妈妈打招呼。” 林清安和女儿待在沙发上，看动画电影。 “妈妈，我好想你！你什么时候回家呀？” 蓝溪看到女儿后笑容放大，“妈妈后天就回来啦，你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听爸爸的话。” “我知道的。” 说来说去就这么几句话，小荔枝跟妈妈打好招呼后就继续看电视，留爸爸妈妈两个人聊天。 “你们晚上吃的什么？” “宝宝想吃拉面和牛排，所以我们去外面吃饭的。” “看来我不在，你们的小日子过得也不错啊。” 林清安撇嘴，“一点都不好，我晚上独守空房特别寂寞。” “好好好，马上就回来了，你再坚持一下。” 蓝溪哄着他，正说着话呢，余光却发现旁边走来一个男人，看着很眼熟，蓝溪定睛一看，这不是刚才坐在包间的鸭之一么，他…好像是来找自己的。 蓝溪突然“啪”一下，没有任何征兆地，挂断电话- 最近林清安找了个他和蓝溪中意的幼儿园，让小荔枝去试几天课，如果女儿喜欢，就在这里上，如果不喜欢，就换一家，为以后正式上幼儿园做准备。 小荔枝比他们想象中要适应得好，除了第一天送上学的时候掉了两滴眼泪，后面就不哭了，甚至很期待一天的生活。 听说她好像都交到好朋友了。 老父亲老母亲为此很欣慰。 为了奖励她的独立乖巧，林清安每天接她放学都会带个好吃的或者好玩的来。 这天，小荔枝蹦蹦跳跳地跟着队伍出来，一眼看到爸爸，于是跟老师打好招呼，兴奋地扑向林清安的大腿。 “爸爸！” “宝宝今天上学开心吗？” 蓝溪不在家，林清安又不太会扎多复杂的辫子，小荔枝脸颊两边垂下来简简单单的低马尾，不见早晨刚别上去的发卡，应该是又被她弄丢了，他也不说什么。 只听小荔枝道：“好开心呀！中午我吃了好吃的排骨，我还帮瑶瑶吃了她吃不掉的排骨。” 说罢，她很骄傲，觉得自己真是个乐于助人的好宝宝。 瑶瑶就是她新交到的好朋友，比小荔枝矮半个头，像个迷你版的娃娃，瘦瘦小小，不是家里条件不好，她单纯不爱吃饭。 小荔枝一点都不理解为什么世界上会有人不爱吃饭。 林清安听到女儿说的这些话觉得好玩，“宝宝真是小馋猫。” “才不是呢，哼。”小荔枝不喜欢爸爸这么说她。 “好好，宝宝不是小馋猫，是小公主。” 小姑娘这才高兴。 “爸爸，你今天带了什么给我呀？” 林清安像变戏法一样，从口袋中掏出两颗大白兔奶糖，是他从超市顺来的，他递给女儿，“你可以吃两块糖。” “哇，是兔兔糖！” 小荔枝很喜欢糖的奶香味，立马就拨了一颗送进嘴里，更加开心了。 走在路上，父女两个有一搭没一搭闲聊。 林清安问女儿上学有没有发生好玩的事，对方迟疑一会，“爸爸，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哦？” 他以为是什么生活上的问题，毕竟女儿是个行走的十万个为什么。 “爸爸，老师说有些不上班的妈妈叫家庭主妇，那我们家不上班的爸爸叫什么呢？” 她皱着小眉头，疑惑地眨眨眼，好似在面对多么复杂的问题。 林清安也诧异，没想到自己在女儿心里是个没工作形象，为此他有点小难过，不过很快调整好。 他认真回答：“你爸是家庭煮夫，和大家一样，是给你和妈妈做饭的人。” 不曾想小荔枝却严肃地摇头，“不是的。” “爸爸会扫地，会洗衣服，会接我放学，还带我去超市玩，爸爸不只会做饭。” 爸爸能做的事她说几天都说不完，小荔枝的声音如同澄澈的泉水，是最美的天籁之音。 林清安蓦然觉得感动，不由得失笑，“宝宝，你想妈妈吗？” “我特别想，但是妈妈出去赚钱了。” 小荔枝沮丧地低下头来。 “是的，妈妈也很厉害，她要赚钱养我们。” “那宝宝，你想不想去见妈妈？” “想！” 失落的小荔枝一秒开心，激动地跳起来，“去见妈妈！” “好，我现在就给你请假，明天不去幼儿园了。” “……” 昨晚蓝溪突然关掉视频通话，原因无他，只是那个男人迎面走来，明显是有话要说。 怕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她必须保护好林清安。 “有什么事吗？” 蓝溪很快换上一副冷漠的面孔，令人望而却步。 那人开口：“您在这遇到什么麻烦了吗？我可以帮助您。” 技术含量超低的搭讪方式。 “不用你管。” 她头都不回地离开，已经算很给他面子。 谁知对方非但不死心，还大喊：“许总说让我今晚好好陪陪您，我很干净的，您…真的不考虑一下吗？” 蓝溪回头，观察到他毫无羞愧的神色，说：“给你一秒钟，离开我的视线。” 她举起手机——妖妖零。 “好，我不打扰您了。” 他觉得有点可惜，摊手，让她走掉。 后来蓝溪就没去包厢了，难以接受这种“招待方式”，回到酒店，她往床上一倒，似乎有股恶心的感觉。 生意场上什么人见不到，俗话说得好：太阳底下无新鲜事。 钱难挣，屎难吃。 困意袭来。 蓝溪闭上眼睛脱去身上衣物，又以最快的速度卸妆洗澡，四十分钟后躺到床上，没多久陷入睡眠。 这一觉她睡得很安心。 …… “你妈妈说住在这个酒店，我打电话让她下来接咱们。” 林清安带着小荔枝坐了最近一班飞机，前来找蓝溪，正站在酒店门口准备打电话。 “妈妈起床了吗？” 此刻九点多钟，她还真不太可能起来了。 林清安垂下握着手机的手，“嗯——那该怎么办呢？” 他们没什么主意，最好的办法就是坐在大厅等候。 而两人都没想到，昨夜蓝溪睡得早，清晨神清气爽，压根没赖床，还下来吃了个早饭。 等会十点还有个会要开，所以她九点半下楼，团队里其他人也差不多这个点于大厅集合。 林清安给小荔枝点了个汉堡，坐在大厅沙发专注吃着，他们的方向正对电梯口，所以蓝溪出来时，恰巧被小荔枝捕捉到。 她喜滋滋地大喊：“妈妈！” 然后跑过去，不顾任何人的眼光，抱住蓝溪的大腿，“妈妈，我和爸爸太想你，就来找你了。” 林清安还没反应过来，就与远处的蓝溪对视，双方呆滞了足足有半分钟，这下所有人都知道林清安的存在了。 他走过去，把小荔枝抱起来，细声细语：“妈妈在工作，不要打扰她。” “蓝负责人，这是？” 那位许总困惑问着，仔细端详蓝溪全身，没一处不透露着成功女性的魅力与气质。 “哈哈。”蓝溪淡笑，挽住林清安的手臂，向他们介绍：“这是我丈夫，他手上抱着的是我女儿。”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