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千娇百媚,只求权势富贵》 第330章 开始补字数啦宝子们 这才是,她如今对待感情的观念。 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那样的念头,她再也没有了。 无论如何,她不嫁人,所以谈不上吃亏。 以石原卿的身份地位,愿意委身入赘,对她绝对是一颗赤忱真心。 而她也同样中意他。 既然如此,那么凭什么要因为怕他后续变心这样的飘渺原因选择不接受? 她才三十出头,决定和离归家撑门立户,就没打算后半辈子当个贞洁烈女,清心寡欲。 谢安宁道:“石原卿样样都好,我没有理由拒绝的。” 王少甫沉默了。 他发现,面前的人变了好多。 从前对感情容不得半粒沙子的姑娘,此刻选择进入一段新的感情,竟然已经做好了对方背离的准备。 ——一切都是因为在他这里受了伤。 王少甫闭了闭眼,忍不住求她:“既然这样,不如再给我一次机会,我授予你致命把柄,若我再敢伤你心,你就杀了我可以吗?” 谢安宁摇头:“不可以。” “……为什么?”王少甫道:“是我伤你太狠,让你不敢再回头,还是别的原因?” 为什么… 他这么聪明,居然想不到为什么。 谢安宁深吸口气,妥善压制住讥嘲的念头,坦然道:“都有,我怕了你,也怕了你们王家,说真的王少甫,如果能重回年少时期,我不会选择嫁给你。” “我也是,”王少甫握住她的手腕,附和道:“如果能重回年少时期,我不会迎娶你进王家。” 意料之外的话,让谢安宁面露惊愕。 王少甫看着她的眼睛,笑了笑,“从一开始,就应该我入赘的,让你进王家,是我此生最大的失策。” 枉他自负聪明绝顶,竟然看不出来他的安宁跟王家有多格格不入。 她揣着一颗真心嫁他,换来的是含冤而死的结局。 万幸今生有了转机,贵妃娘娘插手救人,他们的女儿没事。 她也没事… 想到王家那森严的规矩,谢安宁难掩厌色,“既然你都知道,何必继续纠缠于我。” “这由不得我,”王少甫看着她,眸色黯淡:“情之一字,若是能自主,我不会沦落至此。” 他垂眸,缓缓摩挲着掌心细嫩的腕骨,不知想到了什么,又红了眼眶,“安宁…安宁,我太疼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捧着她的手置于唇边亲吻。 “王少甫!”谢安宁想抽出手,被他紧紧握着不许走。 吻从手背一路啄到了嫩葱似的指尖。 深情缱绻,像个陷入魔障的疯子。 炙热的吐息让谢安宁手指轻颤,他这副模样,更是叫她心惊,可还不待她骂人,他却把自己整张脸都埋入了她的掌心。 沉闷的呜咽声,声声顺着耳朵,灌入四肢。 感觉到掌心的水渍,谢安宁身体蓦然僵住。 她想过的。 想过自己决绝离开后,他一定也会后悔自己辜负了他们的感情。 或许会苦苦挽回她。 但只要她决然拒绝,两人就注定分道扬镳。 毕竟他是个聪明人。 这样的聪明人知道什么样的选择才是对的,在痛苦颓废些时日后,他会重振旗鼓,按照父母安排,再聘新妇。 他们才三十出头,下半辈子还很长,那些过往重重,随着时间的流逝,只会如云烟飘散,风过无痕。 ……可他这是在做什么? 几次三番吐血、崩溃、痛哭。 他…… “想不想报复?”王少甫不知何时自她掌心抬头,那双狭长淡漠的眸子一片赤红,嗓音沙哑,“安宁,你在王家受了这么多委屈,想不想报复回去?” 谢安宁一惊,赫然抬眸,入目就是他那张温俊的脸。 四目相对。 王少甫努力放柔了双眸,看着她道:“你知道王家最看重的是什么吗?知道要怎么样,才能让他们后悔如此慢待你吗?” 这还用说。 王家最看重家族前程、规矩和脸面。 这些世家大族,看着风光无限,但为了维持这样的风光,更需要加倍努力。 他们最怕的就是家中子嗣凋零,后生晚辈中无麒麟子出头,接过长辈的担子来维系家族荣宠。 青黄不接,朝中无人,渐渐远离权柄中心,从而导致败落。 从顶尖世家掉下来,只需要一代不出人才。 若是族中两代都无能人在帝王面前露脸,那就注定只能被边缘化。 大瀚国祚近三百年,败落的世族不知多少。 但王家始终屹立不倒。 王老爷子作为这一代的家主,官拜三品御史大夫,即便在京城那也是数得出名号的人。 作为嫡长子的王少甫就更不用说了,简在帝心,即便是入阁拜相也有极大可能。 但他两个弟弟…… 想到这人有打算脱离王家,谢安宁瞳孔蓦然放大了一瞬。 那到底是供养他长大成才的家族。 遑论,又没有不可调和的矛盾,父子之间哪里有隔夜仇。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谢安宁理解的脱离家族,不过是搬出来自立门户,但王少甫依旧是王氏一族的子弟。 怎么,……难道不是吗? 她蹙眉道:“你要对王家做什么?” “不,我不会对王家出手,” 王少甫勾了勾唇,眸底却没有丝毫笑意,“但我也不会再回王家,……只有让他们看着家族后继无人,一点一点败落下去,才会明白自己都做错了什么,他们会悔恨后半生。” 谢安宁抿唇,“你无需如此,我不需要你为我这样。” 她讨厌王家人没错,可说到底,她跟他们也没有深仇大恨。 那点子厌恶不至于让她想要王家败落。 也从没想过,要他为了她背弃家族。 这厢,王少甫闻言怔住,旋即竟莫名笑了出来。 可谢安宁看着,他更像是在哭。 “我是为了自己,是我恨他们,我要报复他们,”王少甫紧紧攥住她的腕子,视线牢牢锁在她的面上,眸光颤动。 “安宁…”他一字一句,“我恨不得他们都去死。” 这话太大逆不道。 谢安宁惊的险些窜了起来,可王少甫动作更快。 他握住她的腰,直接扣进了怀里,一下一下去揉抚她僵硬的脊背。 “别怕,别怕…” 他胸口还有伤,谢安宁挣了一下,就听见他的闷哼,一时之间又急又恼,慌张无措,头脑发懵,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一直知道他大概还是爱她的。 毕竟多年情谊,不容抹去。 但她从没想过,他会因为一张‘和离书’,生出叛离家族的心还不够,竟然对生身父母有了杀心。 真是、离谱。 他是王少甫啊。 朝野盛赞的恭谦君子。 温润如玉,连疾言厉色都少有的品性,……怎么会这样。 耳边是他的低语,在轻声唤她的名字。 缠绵悱恻,情意绵绵。 谢安宁神情呆滞了会儿,忽然道:“你刚刚说要放我自由,还算数吗?” “……算,但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王少甫抱着她,目光落在她颈边的红痕上,咽下喉间泛起的苦意,艰涩道:“你不愿意回王家,也不肯再回头看看我,都没关系,我看着你就好了,安宁,你得让我看到你。” “什么意思?”谢安宁脑子发木,有些不能理解。 “意思是,我要每天都能看到你,看到我们的女儿,” 想到早逝的女儿,王少甫心绪翻涌。 他深吸口气,颤声道:“……我只有你们了。” 他觉醒那些记忆太晚,很多错事已经犯下,现在,她这样不待见他,他不敢奢求太多,也不敢逼她现在就尽释前嫌。 没关系,王少甫告诉自己,来日方长。 他有耐心。 有足够的耐心赢过那姓石的。 可他也是真的离不开她。 无论如何,他是一定要看到她的。 而这边,谢安宁总算听明白了。 “你想要住进我谢府?”她问。 王少甫嗯了声,补充道:“死后也要进谢家祖坟。” 古往今来,无论天子还是庶民,都十分看重身后事。 但凡有点身份的,早早就为自己准备好了墓穴。 生前风光,死后同样也得煊赫,香火不断。 而他已经脱离了家族,又妻离女散,无子无孙,是实打实的孤家寡人。 在世人看来,人死之后没有家族祭祀的香火,无需百八十年,便跟孤魂野鬼无异。 当然,这些都不是王少甫执着要入谢家祖坟的真实原因。 他压根不在乎什么香火、祭祀,他只想和谢安宁生同衾死同穴。 前世,便是如此。 得知谢安宁真正死因后,王少甫痛欲发狂,不愿含冤而死的妻子死后都不能离开王家,顶着千夫所指的骂名,也要挖开妻女的坟,送回谢家。 最后,他们一家三口葬在了一起。 王少甫想,他的安宁如此善良,一定不忍心他成为孤苦伶仃的野鬼,必然会同意的。 然,谢安宁如同听了个天方夜谭,只觉得荒唐的要命。 她生生气笑了,忍不住讥讽道:“你以什么身份活着住进我谢家?死后入我谢家祖坟?” “……”王少甫抿了下唇,“我只有这一个要求了。” 其实,他更想说,以你成婚十六载的夫君,和谢家嫡长女生父的身份够不够? 但他不想惹她生气。 他该多顺着她一点,他们不该是如今这样针锋相对的局面。 念及此,王少甫眸光软和下来。 他轻轻唤她的名字,晓之以理,道:“你想想看,如今的我背弃家族无家可归,再要让我顷刻间去接受自己妻离女散,已成孤家寡人的事实,是不是太强人所难了?” 不到一个月前,他们还是名正言顺的夫妻。 育有一个已经及笄的女儿。 仓促间,就要让他接受妻离女散的现实…… 不止是强人所难,甚至有些残忍。 “就当是我无能,我真的接受不了,”深知她并非冷血之人,素来吃软不吃硬,王少甫声音愈发苦涩,“你即便急于摆脱我,也要给我缓冲的时间,去面对这个现实。”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说来说去,他的目的还是要住进谢家。 不仅如此,他还想进她家的祖坟。 谢安宁眉头蹙的死紧,不肯应下。 王少甫又道:“婉儿是我的骨肉,便是看在婉儿的份上,我也不可能一时半刻彻底放下,何况我身上还有伤,我……” “行了!” 他还想说点什么,求得谢安宁答应他的请求,话头就被倏然打断。 谢安宁道:“你还年轻,正值壮年,日后再成家,还会有子嗣的,这就考虑身后事,为时过早。” 提起他‘再成家’,她丝毫没有介意的样子。 王少甫齿关一紧,深深看了她一眼,竟没有反驳,而是顺着她的话道:“你说的对,未来不可测,或许过段时日,我自个儿就想通了,……要不这样,我答应你,若我再成家有了子嗣,便自开一脉,不入谢家祖坟。” 反之,若一直没有成家。 那他就会一直住在谢家,死后还要埋进谢家祖坟。 谢安宁听明白他的意思,还未表态,就听他又道,“如此一来,我不过是借住谢家一段时日,就当看顾女儿再养养伤了,这样你也不肯答应吗?” 说到这儿,他忽然一笑:“还是说,其实安宁你从心底就认为,我此生不会再娶。” 谢安宁瞪道:“你不用激我!” “这怎么是激将法,不过陈述实情罢了,”王少甫正了正神色,认真道:“安宁,你想摆脱我,起码得让我彻底放下,而不是趁着我离京,逼我接受这一切。” “我只要你给我点时间,去适应你离开我的事实。” 这样,他们才能好聚好散。 ……他这话是有道理的。 可见识过他有多疯魔的谢安宁,的确有些不信他能彻底放下。 真让他住了进去…… 想到这两日夹在两个男人中间的日子,谢安宁眉头蹙的死紧,“我早答应了子钦,他也会住进谢家,等过段时日定了日子我们就会成婚,你也住进去算怎么回事。” 成、婚。 王少甫面容扭曲了一瞬。 “这样啊…”他语气平静,“没关系的,我是婉儿的生父,注定不可能跟谢家不相来往,他能理解吧?” 提及‘成婚’,谢安宁都做好这人又要发一回疯的准备,没想到他是这样的反应。 倒叫她有些不适应了…… 喜欢贵妃千娇百媚,只求权势富贵请大家收藏:()贵妃千娇百媚,只求权势富贵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31章 报复 谢安宁愣了下,想了想,才道:“你要住进谢家这件事,我不能自己做决定,等子钦回来,我跟他商量一下,再答复你。” 哪怕,她承认这人的话,还算有几分道理。 但她答应石子钦在先,那就不能不去考虑他的感受,擅自做主让王少甫住进谢家。 这是谢安宁对待爱人最基本的尊重。 王少甫久久没有说话,修长的指节握得死紧。 他从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去谢家,还需要另外一个男人点头。 真是…… 偏偏谢安宁好似对他的痛苦毫无察觉,继续道;“有言在先,就算子钦答应让你住进来,你也要认清自己的身份,你只是客人,不再是我的夫君,不能打搅我和子钦的生活,更不要再对我举止冒……唔…” 手腕被蓦然紧扣,轻轻的疼痛让她止住了话头,抬眸怒视。 “对不起,我现在还听不得你说这些绝情话,”王少甫松了些力气,淡淡道:“不过你放心,我会努力放下你。” ——我会努力放下你。 “……好,”谢安宁忽略心口转瞬即逝的窒息感,轻轻颔首,“如此就好。” 对大家都好。 她欲抽出自己的手腕,王少甫只是顿了一下,就放了手。 “左右无事,不如你跟我说说咱们女儿吧,她还是想去潇湘书馆?” 王婉是他们共同的孩子。 且是他们唯一的子嗣。 谢安宁相信,普天之下,除了自己以外,再也没有人比他更希望女儿好。 所以她没有犹豫,直接点头,“婉儿已经跟贵妃娘娘说好,要入潇湘书馆做个夫子,等此案了结,她该参加夫子选举了。” 说着,她又道:“我欲择日为婉儿更改姓氏,入我谢氏族谱,你……可有意见?” 问是这么问,但谢安宁想,就算有意见也没用。 可王少甫哪里有意见,他直接道:“改吧。” 瞧他那爽快的样子,像是如果可以,恨不得自己也改姓为谢了。 谢安宁被自己这个想法噎住,一副难以言喻的表情。 王少甫不知她心中所想,只看着她道:“婉儿如今十六岁,她若有入仕之心,先定下性子教个三五年书,倒也可行。” 如今女学才开始推行,能不能成功尚且两说,女子入仕更是八字还没一撇,但满朝文武谁看不出,皇帝陛下是有这个打算的。 九五之尊有意抬举女子地位,现在的女学,不过是为了女子为官铺路罢了。 他日一旦新政成功,作为天下第一女子书院夫子的婉儿,不说桃李满天下,只单单论资历,就大大有益于日后仕途。 眼下女学才开始推行,情况复杂,靠着教书熬资历,既不显眼到惹人针对,又能得到实打实的益处,的确再好不过。 说着,似想到什么,王少甫眉头一蹙,问:“听说你受封内廷四品官衔?” 谢安宁颔首。 “……”王少甫面色难看下来,“内廷缺人,贵妃可有说打算如何用你?” 谈及女儿,谢安宁尚有耐心答他。 但涉及自己的私事,她并不觉得以两人现如今的关系,有必要同他多说。 见她不语,王少甫抿了下唇,认真为她解释其中利害。 “全国建立女学,这件事影响了太多人的利益,这一两年是水最混的时候,贵妃娘娘身边护卫无数,难得出一次宫尚且遇险,遑论底下办差的人……即便是我,趟进这滩浑水,也不敢说能全身而退。” 可以说,内廷官员中,但凡有人敢崭露头角,等着他们的就是九死一生。 就算表现平庸,但只要在替娘娘办差,同样也会被针对。 明枪暗箭,防不胜防。 他绝不能眼睁睁见她再入险境。 “安宁,”王少甫道:“那些事你不要掺和进去,也不要急于冒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想为娘娘分忧,就在京城行走。” 只要不离开京城,他就能护住她。 一旦离开京城…… 他如此苦口婆心,但在谢安宁看来,只觉得他管的甚宽,完全没听下去的耐心,一把站起身道:“我要如何做,就不劳你操心了。” 她既为内廷女官,食君之禄,担君之忧。 领什么差,都由贵妃娘娘说了算。 岂能因为贪生怕死,而龟缩在京城。 撂下这句话,谢安宁转身就走。 现如今的王少甫拿她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有心想将人扯回来,再晓以利害劝劝她,却又怕适得其反。 犹豫间,谢安宁走到了门口。 她看见外头立着的王武王勇两人,顿住脚步回头道:“对了,还请你管教好手底下人,不要当我好脾气,总来指教我该如何处事。” 言罢,她越过神情呆滞的两个侍卫。 身后传来的跪地请罪声,也没让她脚步停一下,施施然走远。 房内,王少甫倚在床头,一眼不眨的她离去背影,直到人彻底走远,再也看不见了,才垂下了眸子,将视线落在两名下属身上,淡淡道:“你们对她很不满?”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王勇/王武二人齐声道:“属下不敢!” 王勇道:“属下只是替您不平。” 不平… 室内安静了几息。 王少甫道:“既然不敢,以后就不要再犯,你们记住了,那是你们的主母,不敬她便是不敬我。” “无论她做什么,都是该我受的,她不会有错,” 他微微仰头,难掩自厌,“我身边不留以下犯上之人,再有下次,你们就不必跟在我身前伺候了。” 此言一出,王勇王武二人当即叩首称,“是!” ………… 另一边的大理寺大堂,案子已经开审。 这个案子的证据链是早就完善,且已经给皇帝陛下过目了的。 这一次的开堂会审,只是走个过场。 不过,即便只是走个过场,也要从头到尾的审问一番,将个中细节一一辨明。 如此才好盖棺论定。 这毕竟是牵连多个世家的大案,一天是审不完的。 犯人一个一个提上来,书记官手书的卷宗也渐渐厚了起来。 从正月初六开审,直到正月初十,才正式审完一轮。 皇帝陛下日理万机,当然没有功夫去听这些细枝末节,这几天没有露过面。 作为主审官的石原卿和陈子泝两人忙的脚不着地,时不时还要入宫一趟,禀告进程。 大多数时候,姜翎月都在场。 少数她不在场时,祁君逸回头也会十分妥帖的,将案子的进展告诉她。 其实,在知道皇帝陛下打算怎么处置这些人后,姜翎月已经不怎么关心这案子了。 走个过场而已,她有什么好关心的。 这些天,她也忙的很。 眼看着已经翻年,各地修建女子学院的事刻不容缓。 她要圈定派出京城办差的人选,真是缺人缺的紧。 早就惦记上的后宫妃嫔,姜翎月是一个都不打算放过。 毕竟皇帝陛下还没有正经大选过妃嫔,各地官员们也不曾进献美人。 这会儿能入宫的,无一不是出身名门大族的贵女。 她馋啊。 不过让人家为自己效力这事儿,没有强买强卖的,总归还得人家心甘情愿。 所以,姜翎月这几天在一一问她们的想法。 一共三条路。 要么归家再嫁。 要么去镇国寺,青灯古佛了此残生。 要么入内廷为官,走出花团锦簇的内宅,去同男子一样争名夺利,为自己争得前程。 内宅妇人们的宅斗手段,虽然也是勾心斗角,但放在波云诡谲的前朝斗争中,就有些不够看了。 姜翎月也不瞒她们,她把话说的很清楚,若选择后者,随时会有性命之忧。 最后,一共十三位低位妃嫔,只有七位选择了入内廷为官。 剩下的六人,要么是碍于家里的立场,得了父兄吩咐,有心也不敢违逆自己家族。 要么是自己打了退堂鼓,不愿以身犯险。 毕竟都是养尊处优的世家贵女,朝夕之间让她们将生死置之度外,是需要很大勇气的。 上进心人人都有。 但用命去搏前程,在很多人看来就没必要了。 姜翎月虽遗憾少了六个可用之人,但也没有勉强。 低位妃嫔做了选择,就剩高位妃嫔了。 三妃之中,惠妃被废,她是执掌过内廷的人,心机手段都了得。 皇帝陛下用她管理后宫都用的十分顺手,姜翎月更是爱才心切。 又考虑惠妃前世今生都没有真正意义上谋害自己,便也愿意摒弃前嫌,抬她一手。 她让鲁世子专程去劝导了几次,现在就等对方态度了。 而贤妃、淑妃两个则不同,这两人前世就跟她的死息息相关,今生更是连带着她们的母族都意图谋害自己,姜翎月容不下她们。 现如今两人进了掌刑司,等待她们的结局只有一杯毒酒,是注定出不来了。 三妃过后,高位妃嫔上,就只剩一个陈淑仪了。 陈子泝两日前入宫,专门去劝自己胞姐,但整整两日,宝华宫还没有动静。 姜翎月实在缺人,对惠妃和陈淑仪这样精通御下之道的人才,多少有点耐心。 也能理解惠妃和陈淑仪迟迟不肯表态是什么原因。 无外乎是觉得她论出身,论资历,论心机手段都样样不如自己。 半年前,还要对自己行礼的人,短短半年时间,却要让她们俯首称臣。 这样的落差,不能当即接受,实属人之常情。 只是理解归理解,但在等了几天后,姜翎月到底有些沉不住气了。 她戳了戳旁边人的胳膊,将困扰自己几日的心事说了,请教道:“你说,我要不要做点什么,就这么一直干等着吗?” 这会儿是夜里,外头一片漆黑,因着还未打算歇息,寝殿倒是灯火通明。 皇帝陛下倚在床头,一手揽着她,一手翻看不知哪位大臣呈上的卷轴,慢条斯理的道了声:“等着。” “……”姜翎月蹙眉,从他怀里直起身,去扒拉他的袖子,“祁恒之,你有听清我的话吗?”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皇帝陛下嗯了声,视线没有从手中的卷轴上移开。 这漫不经心的模样,叫姜翎月有些不高兴了,她伸手去掰他的下巴,朝着自己这边转过来,“那你说,我刚刚都说了些什么?” 被迫转了脸的皇帝陛下无奈合起手中卷轴,叹气道:“就那两个女人,值得你如此看重紧张吗?” “当然,”姜翎月道:“她们一个出身国公府,一个出身陈家,身后都有家族支持,自身能力也出众,真错过了,要我去哪里再找两个这样的人才。” 这话确实有理。 惠妃执掌凤印三年,位同副后,能力卓绝。 陈淑仪也有过协理六宫的经历在,又有陈子泝这个弟弟和陈家的全力支持。 实在不可多得。 姜翎月想了想,道:“你说,我如果主动去请她们入内廷为女官,会不会有损我的威仪?” 说着,她抬头问他,“前世今生,你为君多年,有没有求贤若渴到亲自去请臣子过?” 祁君逸听的笑了,“我手底下从未缺过人。” 姜翎月哦了声,“那我……” 见小姑娘因为这么点小事为难成这样,祁君逸又想叹气了。 他伸手捧住她的腰,往自己身上扣,低声教她:“威仪这种东西,靠的是手中的权势,你有主宰她们生死的权利在,于你来说,她们就是蝼蚁。” 人会在意自己在蝼蚁面前,威仪是否受损吗? 真正的上位者,目之所及是整盘棋局,绝不会专注于方寸之处。 更不会言行举止畏手畏脚,唯恐自己失了威仪。 姜翎月很是受教的点头。 看怀里姑娘似懂非懂的眼神,皇帝陛下冒出股久违的爱怜。 “想做什么只管去做,我给你兜底呢,……真这么惦记她们,你可以递个台阶过去,” 他道:“那两个都是聪明人,她们有野望,不甘于平凡,机会摆在眼前,就绝不会再龟缩于内宅,枯度余生。” 之所以这几日僵持着不肯低头,大概还是拉不下脸。 只缺个台阶了。 姜翎月眼神都亮了。 自己为难几日的事儿,被这人三言两语点拨几句,简直豁然开朗。 喜欢贵妃千娇百媚,只求权势富贵请大家收藏:()贵妃千娇百媚,只求权势富贵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32章 九死一生 “祁恒之,你怎么这么厉害!” 她捧着他的脸,狠狠亲了几口,兴冲冲道:“那我明天就去宝华宫……” “不行,”祁君逸摸着被她狠狠啄过的下颌,笑道:“递个台阶而已,谁让你亲自过去了,给她们赏赐点什么,表明一下你的态度即可。” 他根本见不得这姑娘以任何形式,对任何人低头。 “好!”姜翎月受教点头,“那就赏两柄玉如意吧。” 这个祁君逸没有意见,他笑道:“这回心情好些了?” 一桩心事被解决,姜翎月当然心情好。 她摸起被他丢在 一边的卷轴塞进他手里,贴心道:“喏,你看吧,我不打扰你了。” “不看了,”祁君逸将卷轴丢开,抬手就去剥她的衣裳,唇就势落到她的肩头,“月月,该就寝了。”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脖颈,姜翎月难耐的歪了歪头,手抵着他的肩头,蹙着眉道:“天天做这档子事,你不嫌腻吗,要不……歇一歇吧。” 许是解毒时间久了,体内血灵参残留下来的药效渐渐消散,让她没了前些日子……恨不得溺死在皇帝陛下编织的温柔乡的冲动。 也无法理解,之前那个痴缠在他身上,贪欢重欲的人是自己。 这几月来,日日饕餮盛宴的后果就是。 姜翎月委实有些吃撑了。 心里甚至还惊叹于皇帝陛下怎么精力就能这么旺盛。 她好歹还有血灵参撑着…… 不知心上人如何腹诽自己的祁君逸听见她的话身体顿住,手臂撑在她身侧静了一瞬,方自她肩颈抬头,去看她的眼睛。 小姑娘明媚的杏眸里干干净净。 ——她只是单纯好奇,没有真正嫌弃,腻了的意思。 “月月,”他抿了下唇,道:“以后不许说这个字。” 姜翎月一下子反应过来,当即乖乖点头应下,怕这人又往心里去,还不忘表忠心道:“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很喜欢你的,就是有些累,不想行房。” 这样直白的话,却能哄的皇帝陛下心花怒放。 他低头亲了亲身下的人,将她重新搂进怀里,温声道:“是我不好,叫月月累着了。” 他该想到的,血灵参药效散去,再过度房事,只会有损她身体。 十来岁的姑娘,身子骨也才将将长开呢。 姜翎月十分坦然的接受他的认错,窝在他怀里,还好奇道:“你不累吗?” 都连续多少天了,为了给她解毒,夜夜… 这话问的皇帝陛下难得一噎,旋即伸手捞起她的脸蛋,冲着她笑了笑,道:“不如月月再同我切磋一二?” “……算了,算了。”姜翎月摇头。 她想起帝王后宫原本可是该配有四妃九嫔,二十七世妇和八十一御妻的。 临幸后妃时,夜御二女都实属常事。 而他,两辈子都仅有她一人。 且身强体壮,精力充沛。 这么一想,姜翎月都有些替自己这个小身板担忧了。 ………… 第二日一早,宁安宫库房打开。 姜翎月亲自挑选了两柄精致的玉如意,叫宫人分别送去了宝华宫和韶光宫。 当天下午,宝华宫宫门打开。 陈淑仪顶着阴雨绵绵的天气,坐着轿辇登临宁安宫的大门。 彼时,姜翎月正在书房,专注看着桌上摊开的舆图。 听见锦书的禀告,她唇角诞出一抹笑意,道:“请她进来。” “是。”锦书退下。 不一会儿,身披嫩黄色斗篷的陈淑仪出现在门口。 一入内,她从容不迫摘下斗篷的帽子,露出端丽的脸蛋,双手交叠于腹部,屈膝一福,“臣妾拜见贵妃娘娘。” 上一次陈淑仪来宁安宫,是姜翎月搬进宁安宫的第一日。 陈家姐弟感情好,知道弟弟心仪姜家嫡长女,欲以正妻之礼下聘时,陈淑仪便认为姜翎月会是自己的弟媳。 结果一个转眼,人家进了宫。 她不知内情,只以为姜氏女仰仗美貌欲求更大的前程而弃了自己弟弟,故而特意登门奚落。 彼时,姜翎月才是个五品宝林,尚不能跟她同坐主位。 短短一年时间,她宠冠后宫,无数人巴结上来,怕得罪了她。 但陈淑仪却从未再来过。 更不曾主动缓和两人关系,哪怕明知同姜翎月交恶,讨不到好处,也不肯低头示好。 果然,陈家人都是硬骨头。 姜翎月喜欢硬骨头,手底下缺的也是硬骨头。 她几步迎上去,伸手握住对方手臂将人扶起,笑道:“无需多礼,坐吧。” 陈淑仪有些不自在的起身,解开身上的斗篷,递给身后婢女,坐了下来。 锦书入内奉茶。 热气升腾间,淡淡的茶香四溢。 陈淑仪是个爽利性子,她抿了口茶水,便开门见山道:“前些天,家弟入宫同臣妾说了一桩事,臣妾思虑了多日,今儿得了您赐的玉如意后,定了主意。” 姜翎月其实很喜欢陈子泝这个胞姐。 前世,后宫中几个高位妃嫔,或多或少都为难过她。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唯独因为陈子泝而对她不甚喜欢的陈淑仪,从未对她刻薄过。 甚至,在看见贤妃为难她时,还曾替她解过围。 当然,她的话不那么好听。 往往都是十分不耐的让她退下,别在旁边杵着,碍眼。 这会儿闻言,姜翎月丝毫没有拿架子,顺着她的话道:“如何?姐姐是要做内廷女官,还是再做回陈家大小姐。” 陈淑仪不答反问:“敢问臣妾若是入内廷为官,娘娘打算给臣妾什么品阶?” 她现在就是二品淑仪,一宫之主。 而内廷官员,最高品阶才三品。 无论怎么样,都属于低就。 不过,也不能这么比较。 毕竟,若是不入内廷,二品淑仪的位置她也坐不了多久的。 一旦回了陈家,那更是什么都没有。 对于她的安排,姜翎月早有计划,闻言就道:“正四品。” 跟谢安宁一个品阶。 不过,内廷几个尚司局司正的位置都满了。 给她的四品官衔,只能是空有品阶,没有实际的位置。 这个,协理过六宫的陈淑仪当然知道。 所以她静待下文。 姜翎月正要说话,锦玉走入大殿,“娘娘,惠……废妃鲁氏在宫门外拜见。” 姜翎月一怔,旋即笑了,对陈淑仪道:“你们两位是默契,不来一个都不来,来了就前后脚都来了。” 言罢,又对锦玉道:“快请。” “是。”锦玉领命离去。 不过少许功夫,惠妃的身影就出现在殿门口。 曾经的六宫之主,位同副后的正一品妃,被废黜后,形容不可避免的憔悴了几分。 再没之前的容光焕发,不可一世。 可见,权力是能养人的。 跟陈淑仪的屈膝福礼不同,已被废黜的惠妃行了跪拜大礼。 姜翎月同样没有拿架子,既然要用人家,不说让人家心悦诚服,起码也不能让人家带着怨气给自己办事。 她起身走过去,将人扶了起来,笑道,“姐姐清瘦了不少。” “罪妇这些时日于韶光宫内自省自身,深切明白了自己先前犯了多少错处,娘娘心胸宽阔不计前嫌以玉如意赐下,已叫罪妇羞愧不已,实在不敢当您的一声姐姐。” 惠妃神情恭敬,字字恳切,道:“罪妇闺名明瑶,娘娘若不嫌,可唤臣妾闺名。” 这番话,将姿态放的极低,甚至有些谄媚之嫌。 姜翎月大感稀奇。 前世,她受封贵妃后,祁君逸一道圣旨传达六宫,所有妃嫔每逢年节都要来长月殿给她磕头请安。 同为正一品的惠、淑、贤三妃,也一样如此。 可即便如此,惠妃也不曾说过像现在这样恭维的话。 她不知道,鲁明瑶是真心觉得她心胸宽阔。 毕竟,两人之间是有过交锋的。 在姜翎月还是宝林时,她曾让对方行过跪礼。 被废妃位,也是因为针对对方。 易地而处,惠妃不认为自己能心胸大到,愿意给几次三番对自己心怀恶意的人机会翻身。 这也是她明明早就想入内廷做女官,却迟迟做不下决定的原因。 今日收到玉如意,才让她定了决心。 既入内廷,那姜翎月就是君,她是臣。 鲁明瑶是个聪明人,在人家手底下干活,先前那些恩怨当然得抚的平平的。 这不,一进门,她就干净利落的跪下,把姜翎月在韶光宫行的那个跪礼,端端正正还了回去。 而姜翎月这边惊奇过后,对她此番作为,也确实感到满意。 毕竟,缺人归缺人,但是否真心为她效力,同样也很重要的。 既然人家如此识趣,姜翎月也愿意让她安心,便道:“过往种种是非对错如何,本宫既然以玉如意相赠,就没有打算追究的意思。” 闻言,鲁明瑶轻抚心口,长舒了口气,“娘娘之心胸,罪妇怕是此生都不能企及一二。” 听她一口一个‘罪妇’,姜翎月摇头,不赞同道:“陛下尚不曾治你的罪,你何须如此自称。” “是,”鲁明瑶也不扭捏,笑着应了。 几句话的功夫,略显紧绷的气氛肉眼可见的缓和下来。 姜翎月也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能同‘惠妃’这样共处。 她指了指旁边的椅子,道:“坐吧。” 三人依次入座。 鲁明瑶看向一旁的陈淑仪,好似才发现对方也在。 “你们来意应当都一样,”姜翎月笑道:“鲁世子想必跟你说了,咱们陛下欲遣散所有后妃的事。” “按理说你们不日就要出宫,或是归家,或是入镇国寺,只是你们也知道,因着全国建造女子学院的事儿,内廷缺人缺的很,想着你们或许愿意为学院的事儿尽一份力,本宫便做主给你们第三个选择。” “其他妃嫔都表了态,只剩你们二位了,” 姜翎月温声道:“实不相瞒,你们真是让本宫好等,今日既然登门,想必都做了决定,只希望本宫等了这些天,能有个答案。”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像是怕自己给了压力,顿了一顿,又安抚道:“本宫并非强人所难之人,你们若愿入内廷,那便授予四品女官之位,若是想回家,不欲躺这摊浑水,本宫也绝不为难。” 她如春风般和煦的态度,又坦然承认自己等了几日,以示对她们看重。 为君者笑语相迎,真是给足了脸面。 鲁明瑶闻言,当即站起身道:“明瑶愿听候娘娘差遣。” 四品女官虽然不算什么,但放在内廷,已经实属高官了。 只有皇帝陛下身边的刘公公高她们一等。 在来此之前,鲁明瑶自己料想的最高品级也就是四品。 见她这么痛快就表了态,一旁的陈淑仪也不拿乔了,紧跟着站起来道:“臣妾也愿为您效力。” “善!”姜翎月忍不住抚掌而笑。 添了两员大将,也算是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她许诺道:“四品的位置有些委屈二位了,不过你们放心,陛下说了,内廷官员他日同样有机会立于朝堂之上,这算是咱们女子的入仕之路。” “建功立业不再独属于男子,以两位的能力,或许要不了几年,就能跟各自的父兄同朝为官,成为后世美谈。” 跟父兄们同朝为官…… 鲁明瑶眼神蹭地一下亮了。 里头散发着名为‘野心’的火光。 她喜欢权势的滋味,入东宫为侧妃,最大的原因就是这个。 鲁国公府乃先皇后母族,身为国公府嫡长女,鲁明瑶自幼出入宫廷,比一些不受宠的公主都要尊贵些。 身边所见所闻都是权势滔天的人,让她如何能甘于平凡,嫁入寻常高门,做个普通主母。 尤其,嫡亲兄长花心浪荡,日日流连于女人堆,胸无大志,扶不上墙,一旦父亲退下来,家族没有人顶上去,靠着皇后姑母得来的权势,也得悉数流逝,逐渐沦为富贵闲人。 鲁家自然心急。 鲁明瑶比兄长有上进心,若她是男人,她势必要入仕,为家族出力的。 但她是女人。 而女人最大的前程莫过于母仪天下。 所以,哪怕知道她那皇帝表哥是个不喜女色的性子,做好守一辈子活寡的准备,鲁明瑶也甘之如饴坚持入了东宫。 喜欢贵妃千娇百媚,只求权势富贵请大家收藏:()贵妃千娇百媚,只求权势富贵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33章 还回去 借着表妹的身份,她几乎都要成功了,离后位只有一步之遥。 谁知道杀出个姜翎月。 好在,好在峰回路转。 女子竟也能入朝为官。 这是她曾经想都不敢想的道路,现如今就摆在她面前。 哪怕这条路尚未开辟出来,而开辟之路注定荆棘密布,腥风血雨,鲁明瑶也没想过不去。 她曾手握凤印,位同副后,统御六宫。 走到这样的高度,再让她归家待嫁,碌碌余生,还不如让她轰轰烈烈的去死。 陈淑仪也一样。 她野心虽然没有鲁明瑶那么大。 但她也是金尊玉贵长大,入宫就是一宫之主,高高在上惯了,怎么能接受一朝跌落泥潭,嫁个小门小户,聊度余生。 况且两人在家中都是嫡长女,受尽父母宠爱,跟兄弟感情深厚。 入内廷为官,也是得了家族支持的。 有了家族资源,以她们的能力,不愁没有好前程。 这会儿听了姜翎月的话,同样露出喜色,“陛下当真如此说了?” “当然,” 姜翎月道:“现在最要紧的是,先在各州各郡把女子学院建成了,让大瀚姑娘们都读上书,长了才学见识,才能有源源不断的女子涌入内廷,从而走上朝堂。” “届时在朝堂上,为天下女子谋福祉时,不至于孤掌难鸣,如百年前一样,被逐个击破,重回内宅。” 二百年前,女人也是上过朝堂的。 只是叫得出名字,能在青史上留名的,拢共也就小猫三两只。 最开始的一批女官倒也团结,在朝堂上,她们各自发光,惊才绝艳。 后来,女子地位提高,外部压力小了,内部就开始斗起来。 毕竟,走到高位后,忘却初衷的人太多了。 鲁明瑶和陈淑仪对视一眼,齐齐称是。 她们都是登临过高位,掌过权柄的,绝不会轻易移了初心。 姜翎月自是相信她们。 毕竟,她手底下这批人,各个都出身富贵,什么场面没见过。 有能力,有手段,且自带家族资源。 思及此,姜翎月笑意愈发真实了些。 “你们都执掌过内廷事物,想必知道现如今内廷四品官衔,已经没有空下来的职位,不过你们大概也志不在此,毕竟即便给二位司正的位置,也实属屈就,” 她看向面前两个通身气派,一看就是富贵窝里泡着长大的女人,道:“想建功立业,就要离开京城这个花团锦簇的富贵窝,过上危机四伏的日子,你们可有做好准备?” 鲁明瑶闻言就笑了笑。 她仰头看向这雕栏玉砌的大殿,笑道:“不瞒娘娘说,若是早几年女子也能有这样的选择,臣大概就不入宫跟一群姑娘争了,” 这样的富贵窝,何尝不是另一个角斗场。 只是,她们遇上了个不喜女色的帝王,无宠可争,所以大家都安分的很,腥风血雨少了许多。 若换做前朝,后妃们的厮杀,谁敢说就不是危机四伏? “臣既然入内廷,就没想过留在京城做个普普通通的女官,” 鲁明瑶目光灼灼,神情坦荡,“臣会凭借自己的努力,重回正一品,同娘娘一起名留青史,或许您的传记中,还能有一片臣的个人小传。” 树碑立传,名传千古。 是所有文官武将毕生追求的荣誉。 鲁明瑶不敢奢想,自己能建立这样不世功勋。 但,她可以沾娘娘的光啊。 只要姜翎月封后,那就有自己的传记。 她会是数遍史书都难寻其二的宠后,又有为天下女子谋福祉的政绩在。 在后世声名,恐怕比一些帝王都要来的大。 而鲁明瑶要做的就是成为姜翎月麾下数一数二的能臣。 届时,君臣相得的美名一传开,不愁不能青史留名。 事关自己生前生后的名声,鲁明瑶头脑清楚的很,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女子的野心,不再谋求男人的恩宠,而是名留青史。 这话听的实在提气。 姜翎月用一种奇异的眼神看着她。 前世她和惠妃从未坐下来好好说过几句话,只知道这人的贤德之名朝野盛赞,执掌六宫事物也从未出过错漏。 除了爱针对自己外,可以称得上是皇后典范了。 没想到,现在换个条道,去跟男人争权夺利,人家更是精神抖擞,同样也要追求最高处。 ——这才是官迷吧。 之前,祁恒之说她是官迷,真是说错了。 姜翎月心里腹诽了一大通,对鲁明瑶真是刮目相看。 强者啊。 谁说女人不如男人。 这姑娘就是女人里面的强中强。 一时之间,姜翎月眼里都有星星在闪烁了。 旁边的陈淑仪低声咳了咳,见她看过来,才道:“娘娘打算如何安排我等?” 这个姜翎月早就有想法,她道:“你们随我来。” 说着,她站起身,行至书桌旁。 那上头铺着一张大瀚舆图。 山川河流,各州各郡的划分一目了然。 盛世之下,人才济济,皇权统治力是毋庸置疑的。 不过,疆域辽阔,总有力所不及之处,所以武力威慑同样必不可少。 整个大瀚除了四方大军区外,每个州府都有驻军。 每一处军、政重镇,无一不是皇帝陛下的嫡系心腹才能胜任。 像王少甫外放几年后,卓绝的个人能力在祁君逸面前挂了号,也愿意给他机会。 用他用的更是随心所欲。 以至于王少甫外放后期,所任的好几处州府都在富庶的南方,同样也是大瀚的经济命脉。 天高皇帝远,泱泱盛世不缺蛀虫,祁君逸放他过去整顿赋税。 南方是宗族势力强盛之地,基本上能长久留下来的官员,都同流合污了。 整顿赋税,动了人家的利益,跟虎口拔牙也无异。 皇帝陛下具体怎么吩咐的,给了王少甫多少权限,多少兵马,只有他们君臣知道。 但王少甫的的确确拔下了不少虎牙,那几年,江南系的官员们被连削带打,拖泥带水,落马了不知多少。 而他则全须全尾,带着妻子顺顺利利回了京城。 且,地方上的士族富绅们,都没有说他一句不是。 人家还是那个温润如玉,高洁若雪的王大公子。 简直可怕。 朝野上下无不忌惮。 喜欢贵妃千娇百媚,只求权势富贵请大家收藏:()贵妃千娇百媚,只求权势富贵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34章 权柄 带着这样的功绩回京,那明摆着是皇帝陛下的心腹爱臣,不出意外那是注定要入阁的。 阁老一共就四个,他要占一个,当然挡了不少人的道。 不过或许是忌惮他外放时兵不血刃的战绩,回京这一年来,愣是没人敢对王少甫使什么绊子。 而现在,姜翎月点了点舆图上的西南方向,对着陈淑仪道:“这是西洲城,算是个独立小城,虽不算太大,但它水运发达,大瀚三条运河,就有两条经过它,这是西南一道的交通枢纽,无数走南闯北游历山河的商人、学子都会去这里。” 大瀚疆域太辽阔了,辽阔到京城下达的政令,想要辐射到各州各郡,让天下万民皆知,难度极大。 士族、学子们还好,他们有自己的消息渠道。 而那些普通百姓们就很难关注到国之大事了。 所以,姜翎月圈定西洲城为第一批建立女子学院的地方之一。 在这里修建女子学院,才能进一步将帝王欲推行女学,让天下女子读书明理的事,以恐怖的速度传达于天下。 包括女子入学无需交纳束修,对一些家中贫苦的学子,还能提供免费的文房墨宝。 若是学的好,更有真金白银作为奖赏。 各地学院每年都有举荐名额,可以举荐本院名列前茅的学生,进京参加内廷女官选举。 一旦入了内廷,那就是实打实的朝廷命官。 绝对的光宗耀祖。 贫苦人家,若是家中女儿机灵,便是为了真金白银,也会想着送孩子去学一学。 就算不缺钱的人家,也会想着女儿万一成为‘朝廷命官’了呢? 总之,朝廷鼓励百姓们将女儿送进学堂。 只要女儿在学院的成绩优良,家中亲人都是能得到切身好处的。 这样能极大概率让那些敏而好学,聪慧不凡的姑娘们不至于被困于四方宅院。 以上这些招生福利,都是姜翎月跟华阳公主和成宜郡主三人,这些天商讨好的。 虽然三人都没正经掌过权,但有皇帝陛下在后头坐镇呢。 删删减减,改了好几个版后,才勉强定下了现在这些条例。 姜翎月大概讲了讲,道:“这些只是个大概,毕竟现在学生还没两个,咱们都不知道效果如何,具体等学院建成后,若发现还有哪里不足的,再行完善,你们认为如何?” 摸着石头过河,一切都在实践中不断进步。 那厢,陈淑仪和鲁明瑶听的心神激荡,完全没有意见。 如果说,之前她们选择入内廷绝大部分原因是为名为利,那现在姜翎月将推行女学的规划简单说了说后。 她们才切身体会到,自己即将要奔赴的道路,意义有多重大。 哪怕,它现在连雏形都不算。 也足以让她们动容。 见两人如此模样,姜翎月心中欣慰。 她笑了笑,道:“西洲交通发达,经济也昌盛,南北方都有大族在那里扎根,跟本地势力盘根交错,形势极其复杂,想要在那里修建女子学院,遭遇的阻碍不会小,我一直拿不定主意派谁过去。” “臣去!” 鲁明瑶和陈淑仪齐齐请命。 两人对视一眼,互不相让。 陈淑仪道:“娘娘可派臣去。” 她伸手,指了指西洲城隔壁的郡城,道:“若臣没记错,落日郡的郡守,正是出自陈氏一族,论辈分,臣当唤他一声二堂叔,有他在,臣入当地也不算孤立无援。” 强龙不压地头蛇,何况内廷女官算不算强龙还两说。 想要办好差事,靠的还是她们自身的资源。 家族人脉至关重要。 陈氏一族在京城声名显赫,族中出了不少执政一方的子弟。 姜翎月本身想的也是,让陈淑仪去西洲城。 这会儿闻言,当即就要点头。 然而鲁明瑶却反驳起来。 “淑仪娘娘所言差异,都是世家出身,谁族中还没有几个为官一方的亲友,” 她似笑非笑道:“江南一道共有八个节度使,其中一个就是我鲁家人,手握五万兵马,我若要在西洲建立女学,但凡遇到阻碍,同样有族人相助。” “除此之外,我阿爹曾任国子监祭酒,他好几个门生都在江南几个郡县任职,就算离西洲城远了些,也不算什么,何况我鲁家在江南有些薄产,西洲城势力再错综复杂,总不至于能为难了我。” 能叫堂堂惠妃记下的产业,肯定不是薄产那么简单。 大概已经融入了当地。 至于,江南一道的几个节度使。 的确。 鲁国公府乃先皇后母族。 在先皇后诞下嫡长子,祁君逸受封为太子后,鲁国公府作为太子外祖家,太子坚决拥护者,鲁家的势力,就是东宫的势力。 只要皇帝不打算废太子,那鲁家就势必要有实权在手的。 当时,先帝大手一挥,直接封鲁国公幼弟为江南西道节度使,掌五万兵马,驻守洪州。 说是抬举鲁家,不如说是给东宫增加势力。 一国储君,当然不能是光杆司令。 鲁家手中的兵权,是东宫的第一块基石。 而今,祁君逸登基为帝四年,也不曾收回他小舅舅手里的兵马。 这算是鲁国公府的底蕴了。 虽然没有圣谕,兵马不能妄动,但那也是震慑不是? 陈家虽然也是煊赫高门,但世代都是文官,手里没有兵,陈淑仪想要镇住场子哪里能比得过她? 鲁明瑶自得挺胸,冲着陈淑仪挑衅一笑。 陈淑仪涨红了脸,好半天,憋出一句,“不要叫我淑仪娘娘,既入内廷,我便已不是淑仪娘娘。” 见她不跟自己争了,鲁明瑶收起挑衅的笑,和气道,“那我便唤你子芳吧,日后同朝为官,咱们还得相互扶持,有什么需要的,你只管开口就是。” 瞧瞧这变脸速度,比朝堂上那些宦海沉浮十几载的老狐狸都要来的快。 陈子芳哼了一声,别开脸,眼不见为净。 喜欢贵妃千娇百媚,只求权势富贵请大家收藏:()贵妃千娇百媚,只求权势富贵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35章 分封 鲁明瑶也不在意,她对着姜翎月正了神色,请命道:“西洲城修建女学一事交给臣,娘娘就只管放心好了,绝不会叫您失望。” 一直没说话,看着她们争论的姜翎月笑了。 她轻轻摇头,“明瑶你的去向,本宫另有安排呢,西洲最好的人选,还是子芳。” 这是她早就决定好的,甚至还跟皇帝陛下探讨过。 姜翎月点了点舆图上南面的汴州,“这有块更难啃的骨头,除了明瑶你,本宫找不到第二人能胜任了。” 汴州离西洲城不算太远,但那里形势比起西洲更为复杂。 作为南边最富庶的几个州府之一,汴州宗族势力庞大,几百年来,出了无数惊才绝艳的能臣,底蕴深厚的世家。 那些世家都有族人在朝中为官,退下来的老臣也要回乡颐养天年,这样的家族,就算是当地父母官,也不敢得罪。 好比梁州王氏一族,在当地势力就极为庞大,声望也高。 王少甫去年回乡祭祖,梁州州牧听说他来,更是亲自登门拜见。 也就是王家族规甚严,族老们也懂得约束族中子弟,没有犯下欺男霸女,作奸犯科的事。 不然,若是王家人真成梁州一霸,当地官员又真的敢冒着得罪王家的风险,秉公处置吗? 而汴州的世家望族,比之梁州更是多了不知凡几。 这些世族自成一派,面对朝廷派来的封疆大吏,团结的很。 就算朝廷也只能杀鸡儆猴,没办法真的一网打尽。 毕竟,牵一发而动全身,真要连根拔起,只怕会伤及经济命脉。 每次派去的臣子,去那边大刀阔斧的整顿,也就当时好些,等人一调任,立即恢复原样。 在汴州修建女子学院,为的也是鼓励那些世族姑娘们走出内宅。 有这些出身高贵的世族女子带头,那么底层的贩夫走卒们,对家中女儿入学堂的事,接受的必定会更快。 姜翎月侧头看向鲁明瑶,问:“明瑶你可愿去汴州?” “臣愿往!” 说着,鲁明瑶就要跪下谢恩,被姜翎月眼疾手快扶住,摇头道:“无须如此多礼。” 一下子定下两个先行官,解了近期的燃眉之急,姜翎月心情大好。 对这两位昔日的‘对手’更是格外有好感。 “第一批女子学院共建十六所,光是南方这一块儿,就有六所,” 她点了点舆图上的几个地标州府,道:“除了你们两个外,内廷还会派出四人前往这四城,都是同出一脉,你们可以联系联系,互通有无,届时若遇上棘手的事,离的近些的,也可以酌情施以援手。” 姜翎月相信这两个的能力手腕,也相信她们身后的家族实力。 在办自己差事时,大概率还有余力给其他人搭把手。 鲁明瑶和陈子芳也没推却,干净利落的颔首,“是!”又问:“不知另外四人都是?臣等……” “派出京城的官员有男有女,”姜翎月道:“女官你们都相熟,其他都是去年的新科进士,本宫问过他们意愿后,招揽进了内廷。” 她将招揽前朝官员,说的轻描淡写,却让鲁明瑶和陈子芳惊愕不已。 内廷不是只有太监吗? 现在,竟然还有男人了? 还是正经的新科进士? ——若说没有皇帝陛下出面,她们绝不相信,会有进士放着朝臣不当,跑来内廷做官。 姜翎月没有理会她们的惊愕,自顾自道:“除此之外,再给你们身边安排一名武将随行护卫。” 能称之为‘武将’的,都是参加武举入仕的武进士。 陈子芳上前一步,“内廷人手不够,臣家中有自己的侍卫,娘娘就不用给我安排武将随行了。” “不行,” 世家大族养的侍卫,哪里能比得上一层一层选举出来的武进士。 姜翎月断然否决,“该有的谁都不能少,岂能厚此薄彼,你们离京所办的事,实在惊险万分,本宫总得力所能及给你们安全做几份保证,” “安排武将随行,也能贴身保护你们的安全。” 按姜翎月的想法,她派人出去,那也相当于钦差大臣了,人家把脑袋绑裤腰带上为自己办事,她当然得力所能及护好对方。 也就是她如今还不是皇后,没有自己的亲卫,不然一人给她们十个亲卫,既能震慑宵小,也能更大程度保护她们的安全。 每个试点的州郡,派出一文一武两名内廷官员,这都算少了。 说到底,还是缺人…… 姜翎月心中叹气,却也很快收拾了心情,宽勉道:“现在推行女学的事才开始,内廷既缺人才也缺银子,条件会格外艰苦些,不过相信等熬过这一两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鲁明瑶陈子芳二人自然称是。 接下来,三人围绕着离京之后的行事,商谈了许久。 等到外头天色渐黑,姜翎月才意犹未尽道:“学院建造期间,就要着手招揽女学生,无论是士族门阀还是商贾之家,只要姑娘愿意来念书,咱们都一视同仁,若她们家中长辈阻碍,那就去劝劝她们长辈。” 总之,无论如何,也要让有上进心的女子,读上书。 这才是女学创办的核心。 也是她们任务最难的地方。 女子需遵守三从四德的父权世道,朝廷建女学简单,收女学生难。 鲁明瑶陈子芳神情激动,“娘娘放心,臣定不辱命。” 二人迫不及待道:“臣何时出发?” 何时出发? 姜翎月道:“等元宵过后吧。” 封后圣旨也是元宵那日下达,届时她执掌内廷更为名正言顺。 派出去的内廷官员,就是皇后的人,而不是贵妃的人了。 今日是正月十一,离元宵还有四日。 姜翎月想了想,道:“你们可以出宫了,这几天就在家中同家人团聚。” 鲁明瑶和陈子芳两人面色一怔。 ‘出宫’二字,对后妃来说,当真是陌生的词汇。 哪怕是同为一宫之主的高位妃嫔,她们也没有姜翎月可自由出入宫廷的待遇。 自太子登基后,她们再没有独自出过宫。 怔愣不过一瞬,两人便齐齐福身,谢恩。 喜欢贵妃千娇百媚,只求权势富贵请大家收藏:()贵妃千娇百媚,只求权势富贵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36章 用人 四天时间。 她们要出宫同家人团聚。 要跟家中父母兄弟,商讨离京后的事宜。 入宫多年,家族中在南方能用的人,她们都不甚清楚。 要准备的太多了。 尤其是要在家里,好好挑选一批忠心机敏的随行扈从。 总不能真靠着‘曾为后妃,现是内廷女官’的身份,去压人家地头蛇。 两人行礼告退。 姜翎月亲自将人送到宫门口,直到她们背影走远,才抬头看了看昏暗的天色。 往常这个时辰,皇帝陛下早该回宁安宫,将她搂在怀里款诉情肠了。 思及此,姜翎月对着旁边的锦书纳罕道:“陛下还没回来?” “哪里,” 锦书低声道,“陛下早在半个时辰前就回来了,只是听说您在书房,同两位后妃叙话就没去寻您,一直在内殿等着呢。” 等她忙完,自己过去。 ——真是懂得避嫌。 姜翎月脑中莫名出现这么个念头。 旋即有些啼笑皆非。 她转身朝内殿走。 一进门,就看见一袭玄衣的男人坐在靠窗的茶榻旁,正摆弄着手中的茶具。 小巧精致的茶杯在被他修长的指节拨弄着,碧绿的色泽衬得他本就白的肤色,愈发洁净。 姜翎月咽了咽口水,大步走到他对面坐下,一点也没客气去握他的手。 祁君逸动作一顿,抬眼望着她,道:“湿。” “没事,我不介意,”姜翎月细细摸了摸,没忍住道:“你这双手真是极品。” 她一个不注意,就说出了潜藏许久的心里话,也不觉得有什么。 反倒是皇帝陛下听的眉梢微挑,“喜欢?” “喜欢!”姜翎月特别坦然道:“我每次坐在对面看你煮茶,都想玩你的手。” 哪怕是在他们误会还没解开的时候,她就特别喜欢他这双手了。 祁君逸轻笑了声,瞥向两人交握的手,“说了一下午话,渴不渴?先松开,这双手现在要给你煮茶喝。” 这姑娘,一说起正事来,就顾不上吩咐宫娥续茶水的。 他在这儿等了大半个时辰,就没见人进去奉茶。 姜翎月也发现,这个临窗的位置,是能看见书房门口的。 ——他看见她将人送走了,才开始煮茶的。 这个结论的出来,姜翎月心跳顿了下,像是被人轻轻啄吻了口。 微胀、泛酸。 生出一股想狠狠亲回去的冲动。 她暗道了声没出息,压了压动容的情绪,笑嘻嘻的松开手,道:“确实渴了。” 一边说着,一边掏出帕子拭干指尖水渍,然后托着腮看对面人煮茶。 蒸腾而上的热气如云雾缭绕,将对面青年的面容遮盖的模糊不清。 姜翎月看了好一会儿,突然喃喃出声:“祁恒之,你怎么那么好啊。” 这话稀奇。 祁君逸动作一顿。 “哪里好?”他看向咕噜咕噜的茶壶,道:“给你煮一壶茶,就算好?” 这姑娘到底知不知道,他为她都做了什么。 随便拎出来一件,也…… 姜翎月欸了声,道:“不是茶的事。” 反正她不管,她就是喜欢他细节处的好。 那些大事固然也感动,但这样日常生活中的小事,更无一不透露他对自己的上心程度。 没有哪个姑娘家会不在意细节。 她没好气道;“若是前世你也能在日常相处中,对我如此上心,我又哪里至于到死都看不出你的心意。” 现在,他们提及前世,已经再没当日的痛苦崩溃。 可这样的埋怨,祁君逸哪里愿意认下。 他为自己分辩,“那会儿你卧病在床,我心急如焚,恨不得以身代之,照顾你的事,全部亲力亲为,伺候你伺候的小心周到,你自己想想看,除了我心悦你外,还能有什么理由让我做到那样的地步。” 替身? 祁君逸叹气,“月月,我只差没有开口求你多看我一眼。” 除了憋着一口气,没有直言说出心声外,他的爱意,早在点点滴滴中袒露无疑。 在他看来,是这姑娘始终不肯给自己一点回应。 像一尊怎么也捂不热的玉人。 他喜欢到心生惶恐,堂堂九五之尊,怕别人来抢他心爱的姑娘。 姜翎月听得眨了眨眼。 是这样吗? 她试图认真回想那段缠绵病榻的日子。 可病人的精神总是不济的,哪里有现在这么有精神,能轻易发现藏在细节中的爱意。 而且,她那会儿封心锁爱,什么都提不起劲,脑子不清明,睡的时间多,醒的时间少。 现在回忆那段时日,只觉得恍恍惚惚,犹如梦境。 好半晌,她收回思绪,理不直气也壮道,“你要理解,我是病人,没有多余心力去揣摩你的心思。” 还是在她小产后,才愿意承认的心思! 虽然现在她知道那个孩子无论如何都保不住,但当时的她不知道啊。 她难过了好久的。 “而且,那会儿你后宫那么多妃嫔,每一个都人比花娇,还有姜翎馨,你还……” “好了好了,”祁君逸急忙打断她的话,将滚了三滚的茶水斟入杯中,递了过去,无奈到:“不提那些了。” 他没有跟她再去论个对错的意思。 前世种种,是阴差阳错也好,还是命中定数也罢。 他们都付出了代价。 她猝然离世,留他独活于世。 那如行尸走肉般的十年,他执念渐生。 他曾疯狂的恨过所有人,嗜杀成性,报复完后,依旧杀欲难消。 而现在,他谁也不恨,只恨自己无能,没有在第一时间护好她。 见他不让自己说下去,姜翎月只当他自认理亏,轻轻哼了声,端起茶杯抿了口,不说话了。 那别别扭扭的小模样,让祁君逸看的笑了笑,忍不住道:“月月,如果前世你知道了我非你不可的心意,知道我只有你一人,没有替身,也没有其他宠妃的真相,你会怎么做?” 怎么做? 姜翎月蹙眉,“什么时候知道?是缠绵病榻身体虚弱后,还是在颐香宫偏殿受贤妃磋磨的时?” 不等他说话,她摇了摇头,自顾自答道:“算了,前世的我不管什么时候,都不会相信你非我不可。” 喜欢贵妃千娇百媚,只求权势富贵请大家收藏:()贵妃千娇百媚,只求权势富贵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37章 煮茶 除非,他能跟今生一样,在她面前屡屡示弱,恨不得将一颗真心捧出来,任她揉圆搓扁,肆意践踏。 不然,她不会信。 但他今生能这样做,是因为已经失去过一次。 她的一条命,换来从不弯腰示弱的皇帝陛下,学会了低头。 想到这儿,姜翎月有些恼火,抬眼瞪他,“混蛋!” “……”莫名被骂的皇帝陛下扶额,“好,我混蛋。” 这个话题不宜继续,混蛋转了话锋,问起了今日陈淑仪和鲁明瑶登门的事。 一下子将姜翎月的思绪引了回来。 她将下午的叙话大概说与他听,在说到鲁明瑶的雄心壮志时,眼里冒出异彩,赞道:“你选中惠妃执掌凤印,当真是慧眼识珠。” “哦?”祁君逸歪了歪头,“怎么说?” 姜翎月道:“她聪明懂事会看眼色,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能力手段又是一绝,心中还没有你,既能打理好后宫事物让你清净,又不会来向你邀宠碍你的眼。” 应该说,只要不动摇她的地位,惠妃对后宫妃嫔都是一视同仁,赏罚分明。 整个后宫,被她整顿的不知道多清净。 要不是皇帝陛下半路开了窍,后宫会一直这么清静下去。 她大肆赞扬一个后妃,让祁君逸哭笑不得,“看来,你很满意她。” “当然!”姜翎月把鲁明瑶一进门给自己行了跪礼的事说了。 一下午,她臣子姿态摆的很正,恭敬有加。 这是个绝顶的聪明人。 这样的聪明人,知道自己想要的,也能时刻认清自己的身份。 有野心,敢承认,并愿意为此以命相搏。 真的,这样的人无论男女,都招人喜欢。 她絮絮叨叨的说着,喜爱之情溢于言表,祁君逸笑意渐渐收敛,不说话了。 姜翎月一口气说完,望着他讶道,“你怎么了?” 怎么突然这么严肃。 祁君逸瞥她一眼,将她面前的茶杯推了推,不冷不热道:“说渴了吧,喝点茶。” 姜翎月:“……” 她不明所以,但确实渴了,就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祁君逸手持茶壶,给她续杯。 淡黄的茶水,自壶嘴涌出,姜翎月看着看着,突然福至心灵,猛地抬头,“你不会醋了吧?” “没有,”皇帝陛下回答的很快,“我从不吃闲醋。” “……哦。” 姜翎月似信非信的点头,没再追问,捧着茶杯浅浅饮了起来。 说了一下午的话,她真的很渴的。 对面,皇帝陛下等了会儿,见小姑娘真的不再注意自己,薄唇微抿。 半晌,他指尖轻叩桌面,将她目光吸引过来后,淡淡道:“大理寺那边审的差不多了,明日判案,你可要随我一同去?” 这案子很大,就连后宫都有两位正一品妃牵涉在内。 最后的处置,肯定得是皇帝陛下亲自来的。 姜翎月想了想,点头,“那就去吧。” 倒不是为了姜家,主要,她好几日没有见谢姨了。 姜翎月虽然身在皇宫,但对大理寺那边的动向还是十分清楚的。 案子一连审了多日,谢姨和婉儿在大理寺都住了十余天了。 婉儿倒还好,安安静静的无人打扰。 而谢姨那儿,夹在两个男人中间,日子怕是鸡飞狗跳。 不知想到什么,姜翎月忽然嘿嘿一笑,抬眸看向对面男人,“你倒是早有预料,王少甫回京后的戏确实好看。” 别的不说,就这二男争一女的戏码,就比话本子里的还要带劲。 何况还有跳脚的王家人助阵。 姜翎月将自己当成是谢安宁的娘家人,自然乐意看见王少甫背弃家族,王家又急又怒,沦为笑柄了。 嫡长子为了妻女,连家族都不要了,最在意脸面的王老爷子,这几日都称病,不仅没上早朝,就连门都没出。 王家二老爷跟三老爷去大理寺请兄长,没等来王少甫。 只等到了他身边的王勇。 王勇带着一张染了王少甫鲜血的帕子。 说是,自己主子回京后,得知自己妻离女散,沦为孤家寡人,受不住打击,连连吐血。 这会儿已经起不来床了。 孝字大过天,子不言父过,王少甫不敢怨恨父母。 他让忠仆带话,自己宁死,也不愿再回王家。 垂死,都不愿意怨恨父母。 但垂死,也不愿意回王家。 这样的一幕,谁也不能说王少甫不孝。 甚至,京城百姓中,有许多声音在赞他有情有义。 为了生不出儿子的发妻,能做到这一步。 这是结发之情,但凡成过婚的,谁还没有个原配? 又有几个,能对原配如此情深义重? 没有人能不动容。 尤其是在京城各家贵夫人眼里,王少甫已经是当代情圣了。 当然,这个情圣的位置,在后宫妃嫔清干净后,就要归皇帝陛下莫属了。 而现在,姜翎月脸上满是幸灾乐祸的笑,“你说,以你对王少甫的了解,他真的能主动退出,让谢姨跟石原卿修成正果吗?” 祁君逸道:“不能。” 姜翎月并不意外,她哼笑了声,“他现在还知道卖惨了,故意受伤,就想住进谢家,啧,到时候让他亲眼看着谢姨跟石原卿恩爱甜蜜,让他哭去吧。” “……”祁君逸默了默,突然问她:“月月为何认为,你的谢姨一定不会原谅王少甫?” 姜翎月尚未说话,他已提醒道:“你知道前世谢氏母女的死,但她自己不知道。” 是了。 这就是姜翎月千方百计,想给谢安宁找新男人的原因。 因为她知道前世谢姨死在了王家,所以今生,她不想对方回头。 可谢安宁自身是不知道那些的。 在她眼里,跟王家没有死仇,跟王少甫的嫌隙,也只是他背弃承诺纳妾。 仅此,而已。 现在,王少甫已经为此付出了代价。 他做了在这个情况下,一个深爱妻子的男人能做到的所有事。 甚至,远远超出。 不眠不休奔回京城,只为护住妻女。 结果回来见到的是妻子跟其他男人甜蜜交吻,恩爱相拥。 喜欢贵妃千娇百媚,只求权势富贵请大家收藏:()贵妃千娇百媚,只求权势富贵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38章 上心 他以为妻子为了报复自己,同其他男人交颈缠绵。 恼过一阵后,也认了。 他家族不要了,父母、兄弟也不要了。 期间,屡屡吐血,恐伤及寿命。 现在更是要跟石原卿一起住进谢家。 用王老爷子的话就是,丢人现眼。 谢安宁真的能心如磐石,毫不动容? 姜翎月眉头蹙了起来,“那怎么办?谢姨明明答应了石原卿,还是当着我面答应要让他入赘。” 祁君逸失笑,“你不掺和进去,她能这么快点头?” “怪我?”姜翎月瞪眼,“王少甫所作所为,不是活该妻离女散吗!我是帮谢姨脱离苦海,石原卿那样好,为什么还要回头!” “好好好,”祁君逸哪里愿意同她争辩这个,当即退让道:“你说的对,王少甫沦落至此,都是活该。” 姜翎月:“……” 她抿唇:“你明明不是这样想的。” 别以为她不知道,他就是更偏向王少甫一点。 认为王谢两人,十余年的夫妻感情,就该纠缠到死。 哪怕面目全非,互生怨怼,纠缠到坟墓里去,也不能半路分道扬镳。 她的心上人,于感情之事上的偏执极端,姜翎月已经初窥端倪。 这也就是没落在自己身上,所以他还能违心附和。 若今日,她做了跟谢姨一样的事,哪怕只是十之一二,以他骨子里的疯劲…… 姜翎月捧着腮,微微弯了弯眉眼,自我安慰道:“还好我识时务,选择喜欢你。” 这话没头没尾,皇帝陛下却听懂了,他唇动了下,没有说话。 “欸,祁恒之,”姜翎月戳他虎须,“要是我……” “没有‘要是’,”知道这姑娘撩拨人的劲又犯了,祁君逸没好气道:“你胆敢生出二心,我打断你的腿。” “……”姜翎月对他的‘霸道专制’很不满,小声哔哔:“你舍不得的。” 教坊司那日,她都说想要睡陈子泝了,他不也生生忍了下来吗。 这么一想,姜翎月又觉得自己太过分,皇帝陛下是个明主,哪里有她想的那么疯。 是她想太多。 他有什么错呢,他只是非她不可而已嘛。 又没有真的做出伤害她的事来。 她不该那么怀疑他的。 似想到什么,姜翎月忍不住逗他,“我要是没入宫,你真就要寡一辈子?” “……不一定,”祁君逸笑了笑,“月月,你我之间的缘分太深,你总会出现的。” 姜翎月见不得他如此笃定,想问,‘要是我出现时,已为人妇,你待如何呢’。 可话都到了嘴边,还是乖乖咽了回去。 还能如何。 他不是早说了吗。 抢啊。 啧! 真是霸道! 姜翎月站起身,“不跟你说了,用膳!” 明明是她自己提及的话题,结果说着说着,恼了的也是她。 祁君逸轻轻叹气,端起桌上茶盏一饮而尽,起身跟在她身后。 许是近段时日太忙,姜翎月接连几天都没什么胃口。 主子用的少了,宁安宫的几位御厨布置膳食,就愈发丰盛。 从冷盘到热菜,酸、甜、辣口的,各种味道都齐全了。 只想让主子多用两口。 但姜翎月还是只勉强用了半碗米粥,就撂了筷子。 祁君逸眉头蹙了起来,“你午膳就没怎么用。” 说着,他拿起玉碗,亲自添了两勺粥,道:“再用半碗。” 姜翎月不肯,“我再吃就要吐了,真的没有胃口嘛。” 祁君逸眉头蹙的更深,“上一次沈御医请平安脉还是年前,明日让他来请个脉。” “不用了,还是正月呢,沈御医也要跟家人团聚的嘛,平安脉本来就是一月一次,” 怕他还要多说,姜翎月弯腰,将那张气血充足的脸凑近,‘吧唧’一口,亲到他脸上,笑嘻嘻道:“大概是这两天要来月事,所以食欲不振。” 这一招堵嘴的方法,姜翎月真是屡试不爽。 得了个香吻的皇帝陛下心里默算了下她的日子,果然没说话了。 当天晚上,沐浴过后的姜翎月坐在梳妆台前,两个宫婢在为她拭发。 湿发干了个七七八八时,一宫娥打开装着发膏的瓷瓶,挖了一小勺,置于掌心搓热搓化后,正要涂抹在发上时,被姜翎月偏头避开。 她蹙眉:“这味道怎么这么古怪?” 闻言,榻上手持书卷正翻看的皇帝陛下侧眸望来。 “娘娘明鉴,”那宫娥道,“这是您往日里用惯的发膏,奴婢不曾擅自调换。” 一旁的钱嬷嬷接过瓷瓶,仔细看过后,又嗅了嗅,轻轻颔首,“不错。” 姜翎月吸了吸鼻子。 往日里用惯的东西,此刻竟然觉得一股子怪味儿。 她才不接受这样的怪味儿弄自己头发上。 “今儿不用发膏了,明日换一款,……铃兰香就很好。” “是!” 主子用腻了,那换就是。 底下人毫无意见。 小小的插曲很快落下,长发拭干,婢女们退了出去。 姜翎月行至榻边,皇帝陛下自觉往里挪了挪,将自己暖热的位置给她,等人上来后,伸出手臂把人揽进怀里。 香喷喷的小姑娘,又娇又软,在他怀里如此契合。 仿佛天生就是为了被他抱在怀里而生的。 这个念头让祁君逸心头发软,他轻轻一笑,撂下手中的书卷,摁着怀里姑娘,一个翻身,覆在她身上。 低头吻了下去。 男人炙热的气息逼近,本该觉得万分熟悉的姜翎月竟莫名觉得自己有些难受。 她伸手抵在他肩头,可怜兮兮道:“我累,不做好不好?” 祁君逸:“……” 难得的,他有些踌躇。 昨夜就没有行房,这两日她癸水又要来了。 到时候,一素就是好几天。 今夜他怎么舍得放过她。 可小姑娘不想,她还喊累。 好半晌,祁君逸叹气,道:“……好。” 他自她身上下来,没忍住道:“怎么这么娇气?” 一时之间,他有些怀念血灵参药效在她体内时的日子了。 那时的她,真是…… 姜翎月才不知道他在胡七八糟想什么呢,她窝在他怀里,美滋滋的闭上眼,睡着了。 喜欢贵妃千娇百媚,只求权势富贵请大家收藏:()贵妃千娇百媚,只求权势富贵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39章 绝望 寒风吹拂淡紫色的床幔轻轻晃动。 若有似无的低泣声自角落传来,熟悉的冷香气息近在咫尺。 这是皇帝陛下之前用惯的松香,后来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他换成了沉香。 ——这是又换回来了? 姜翎月想睁开眼看看是谁一大早的在哭,可眼皮死沉死沉的。 她难受的皱了皱眉头,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努力睁开了眼睛。 入目是男人惨白的脸,眼里是铺天盖地的绝望。 四目相对。 姜翎月怔住,而床边坐着的男人,麻木的瞳孔微微放大,旋即,伸出颤抖的指尖去摸她的眼睛。 下一瞬,他猛地站起身。 “太医!” 声音嘶哑,粗粝。 很快,角落跪着的几个太医忙不迭的过来。 在看见榻上分明已经断气的贵妃,竟然睁开眼时,均难以置信。 而床上的姜翎月只感觉自己在经历一出本该置身事外的闹剧。 可这会儿,她却成了当事人。 脑子混混沌沌,灵台不够清明,身子也沉重,连动动手指,都格外吃力,甚至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这是她那具,痼疾缠身,沉疴已久的身体。 在手腕被握住,太医抚上她的脉搏时,她总算有了点真实感。 意识到自己此刻面临的情况,姜翎月心中震惊,轻轻眨了眨眼,转动眼珠子去看给太医让位置而立在床边的男人。 一袭玄色龙袍,头戴冕冠,长长的冕旒垂下,将年轻帝王的脸隐没在内,连带着他所有情绪,都不动声色隐藏起来。 方才那双赤红的绝望眸子,仿佛是她的错觉。 但他这身打扮,显然是是急匆匆赶来,甚至没来得及去换上常服。 见她目光看过来,床边的帝王微微弯腰,冲她挤出一个笑,“别怕,没事了。” 这话是对着她说的。 但姜翎月却觉得,他像是在对他自己说。 他才是在害怕。 这个念头闪过,她的心尖就是一颤,下一瞬喉间涌出股腥甜。 “娘娘切莫激动,”正把脉的太医急声道:“您的身子当戒急戒怒,心绪平和,方是长久之道。” 姜翎月其实听不太清,那些杂乱焦急的声音都被隔绝在外,她只能看见他们慌张的神情。 看见太医急切的指挥着宫娥们。 看见年轻帝王再次失了内敛稳重,赤红着眼扑到她面前,嘴唇一张一合,疯狂的说着什么。 看见另外一个老太医取出一套银针。 不知过了多久,失聪一般的恍惚感过去。 姜翎月发现自己恢复了些力气。 好似,终于从濒死的状态下彻底回到人间。 几个太医已经退下,连带着殿内宫娥内侍们也都退下。 殿内只剩她,还有皇帝两个。 隐隐的低泣声,自殿外传来。 姜翎月动了动唇,“是谁在哭?” 一开口,她才感觉喉间干涩的要命。 榻边坐着的皇帝陛下,紧了紧她的手,道:“先忍忍,现在还不能喝水。” 姜翎月:“……” 她明明问的是谁在哭。 所以,她究竟回到了什么时候? 前世,她身体虽差的很,但好像从没有哪一次如此惊险。 也没有哪一次,见他失态至此。 难道…… 皇帝陛下神色已经恢复了平静,替她掖了掖被角后,起身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又端着个药碗折返了回来,里头还冒着热气。 而外头的哭声已经消失。 见她瞪着那双杏眼,就笑了笑,“月月,该喝药了。” 姜翎月:“……” 一时之间,她还当自己是那个身强体壮的姑娘,一把撑着榻,就想坐起来。 “慢一点!”端着药碗的皇帝面色一变,搁下碗,过来扶着她坐起,“你身子弱,自己也要仔细些。” 一边说着,一边给她身后垫了个软枕。 姜翎月没有说话,等到一勺药喂到嘴边,她也乖乖咽了下去。 半碗药下肚,才终于想到什么,盯着空了一半的药碗,怔怔问:“这里面都是什么药材?” 她问的突然,喂药的男人闻言也是一怔,旋即道:“具体什么药材不知,但总归是能调理你身体的好药。” 说话间,又一勺药递到唇边。 深褐色的药汁,透着股淡淡的腥味儿。 是姜翎馨的血,还是…… 见她不肯张嘴,皇帝陛下眉头蹙了起来,“还剩两口,乖,喝干净了。” 姜翎月:“……” 她看了他一眼。 看到他眼尾还未褪去的猩红,依旧泛白的脸色,再想到他方才的焦急绝望。 不忍折磨他。 干脆不去想这里头究竟是什么东西。 一狠心,闭着眼张开嘴,端着药碗一股脑将剩下的药汁全部咽了下去。 那气势,好似在喝鸩酒。 祁君逸接过空碗,往她嘴里塞了一粒梅子,又轻轻拍了拍她的小脑袋,道:“去去苦味。” 他以为是药太苦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姜翎月抿了下唇。 梅子酸甜的滋味在口腔爆开,驱散了那浓浓的苦涩,也让她精神一振。 眼神都多了几分光彩。 她看向窗户。 外头,已经一片漆黑。 这会儿,究竟是什么时间段。 她眨了眨眼睛,索性直接问他:“我怎么了?” 怎么了…… 祁君逸喉头滚动了下,挺直的脊背突然弯下,俯身去看她的眼睛,“该朕问你怎么了。” 隔着垂下的冕旒,两人四目相对。 他眸底隐隐有些颤动,“为何让她们进来?” 姜翎月呼吸一屏,又缓缓松开。 原来,真的是她死的这天啊。 姜翎月突然想到,昨晚他们的对话。 皇帝陛下问她:如果前世她知道了他非她不可的心意,知道他只有她一人,没有什么替身,也没有其他宠妃的真相,她会怎么做? 当时,她只觉得除非,他能跟今生一样,在她面前屡屡示弱,恨不得将一颗真心捧出来,任她揉圆搓扁,肆意践踏。 不然,她不会信。 而现在,这场景…… 她是在做梦? 还是,在这个世界,她没死? 纷杂的思绪不断涌现。 姜翎月伸手,抚上面前人的脸。 温的。 她忍不住掐了把。 很快,皇帝陛下那张清俊白皙的面上,多了两道指印。 姜翎月眨了眨眼,问他:“疼吗?” “……”祁君逸抿唇看着她,没有说话。 姜翎月蹙眉,收回手准备掐自己时,手腕被他扣住。 “你做什么?”他问。 “我想看看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姜翎月老实道:“这会儿,我应该死了的呀。” 祁君逸面色一变,“不许胡言乱语!” 他手指猛地用力,像是怕她跑了,扣紧她的手腕。 清晰的疼意传来,姜翎月瞳孔瞪大。 ——不是梦? 她神情恍惚,怔愣当场。 这明显不正常的状态,让祁君逸眉头蹙的死紧。 中邪了? 毒伤心智? 他心惊肉跳,正要传太医,榻上的姑娘却回握住了他,用那双圆滚滚的杏眼看着他,问:“我没死?” 那个险些让他肝胆俱裂的字,从她嘴里说出来,只余庆幸。 祁君逸深吸口气,褪了外衫,摘了冕冠,掀开被角上榻,将她拥入怀中小心翼翼的抱着,道:“今日的事不提了,但是月月,你答应朕,不要有下次。” 今日的事…… 姜翎月记起自己的‘死因’,想了想,坦白道:“我让她们进来,是想见见姜翎馨的,并没有自己找死的意思。” 谁能想到大皇子,胆敢那样骂她。 专门戳她肺管子。 提到姜翎馨,抱着她的男人身体微僵。 半晌,他承诺道:“等你身子大好,朕带你去见她。” 姜翎月:“……” 就算有了重生记忆,知道这人没有临幸过任何女人,但这会儿她还是有些别扭。 不一样了。 她现在,很喜欢他的。 真的很喜欢。 所以,她沉默了会儿,还是开口道:“那你知道我为什么想见她吗?” 祁君逸怎么会不知道。 他低低嗯了声,伸手抚上她的后颈,哑声道:“你不要把她放在眼里,朕之前说的那些都是气话。” 听着这个曾让自己气急败坏的答案,姜翎月平静无波,只是继续问道:“那你碰过她吗?” 她从未如此,堪称‘咄咄逼人’过。 问的这个问题,在旁人看来,只会觉得荒谬。 一个众所周知的宠妃,她居然问帝王有没有碰过。 换做重生前,即便姜翎月自己都都不会往这里想。 显然,祁君逸也被她这个问题问的怔住。 他愣了一瞬,却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伸手轻轻捞起她的下巴,垂眸去她的眼睛。 良久,不答反问道:“你很在意这个?” 姜翎月嗯了声,“在意。” 她没有找补的解释,说是因为自己讨厌姜翎馨才在意。 也没有强调,是不喜欢姐妹共侍一夫才耿耿于怀。 仿佛,她只是单纯的在意他这个人,而介意他有没有碰过姜翎馨。 祁君逸眸光微动,低头吻上她的额头。 “没有。”他道。 声音轻柔细语,像怕惊着她。 清冷的气息逼近,额间的吻轻若蝶翼,温柔到不仔细感觉根本感觉不到。 莫名的,姜翎月突然想到昨日夜里,她抱怨他将心意藏的太严实,让他们误会了一世,让她直到死都看不出他心悦自己。 彼时,那个重活一次的皇帝陛下对她说。 ——我只差没有开口求你多看我一眼。 姜翎月当时听了这话,其实并不以为然。 而现在,带着答案回来,才发现,……他说的好像是真的。 原来,他的心意表露的这样明显。 明显到她只需要定下心来,都能轻易感觉到。 只是她在姜家自幼被打压,被无视而养成的性子的胆小敏感,和入宫后的经历,让她不敢去深想,自己在皇帝陛下眼里,会是不同的。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后来,好不容易鼓起一点勇气,又遇到皇帝陛下两辈子难得一次怒极失控而说出的‘气话’。 那段话,敲醒了几乎陷进他温柔乡的她,也让她彻底认清了自己的身份。 再后来,他待她再好,她也总能让自己视而不见。 当做这是宠妃,是替身该有的待遇。 真是…… 姜翎月暗自叹气,又酸涩,又觉得甜蜜。 她伸臂去攀他的脖子,轻轻哼了声,“那其他人呢?碰过吗?” 本就因为久病而被面前这人养大的脾气,在另外一个世界转一圈,得知所有内情冰释前嫌,互通情意后,更是被惯的没边了,这会儿声音不自觉带着点颐指气使。 祁君逸哪里见过她这样骄纵的模样,哪怕她久病的面容不算明媚动容。 但她的眼里是有神采的,跟之前看他的眼神完全不一样。 好似,一下子冲破了什么迷障。 “喂!”姜翎月喊了他一声,没好气道::“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什么?”祁君逸回过神来。 他根本没听清她的话! 姜翎月不高兴的瞪他,“我问你,一共睡过几个女人。” 祁君逸沉默了。 他何其敏锐,尤其是在面前这个姑娘的事上,一丁点变化,他都能尽收眼底。 而现在,她变化如此之大。 让他想忽略都忽略不了。 几个猜想在心底生出,又一个一个排除。 半晌,他垂着眼,里头是毫不遮掩的审视,定定的看着她,道:“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眼下,面前的男人,还不曾品尝过痛失所爱后又失而复得的滋味,整个人也还没有那种隐秘执拗的疯感。 他是君临天下唯我独尊的帝王,周身那股子清冷淡薄的姿态,云淡风轻到仿佛万事都难以撼动。 常年居于上位的威仪,只垂眸淡淡瞥你一眼,就能让你感觉心生惶恐,压力排山倒海侵袭过来。 但姜翎月并不害怕,她对他的探究恍若未觉,只道:“你先回答我,我就告诉你,究竟有没有睡过别的女人!” 开口睡,闭口睡的。 哪里像个娇养在闺阁的淑女。 祁君逸唇角一抽,没有讨价还价,干净利落道:“没有。” 他毫不犹豫的答了,将头逼近了些,“现在该你了,说说吧月月,你究竟怎么了?” ……反击来的好快。 姜翎月还想追问的,被他这么一打断,不好耍赖了。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这会儿究竟是个什么状况。 但她已经吃够了互相误会猜忌的苦,知道他生疑,已经瞧出自己的不妥,也没有隐瞒的意思,直接就道:“我应该是做了个梦。” 喜欢贵妃千娇百媚,只求权势富贵请大家收藏:()贵妃千娇百媚,只求权势富贵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40章 卓绝 ……梦? 祁君逸抿唇,“具体说说。” 他看着她还算精神,但到底难掩苍白的小脸蛋,补充道:“长话短说。” 长话短说… “长话短说那就是…” 姜翎月拧着眉想了想,开口道:“就是我今天本来已经死了,是被你那个假儿子气死的,然后我重生了,回到刚刚入宫那会儿,跟你把那些误会解开了,现在莫名其妙的,我又回来了,……但我不知道我还会不会走。” 最后一句话,声音越来越小,显然她也迷茫。 姜翎月在想。 要是现在这个世界才是真的,那么,另外那个世界是假的吗? 可如果是假的,为什么那个世界的祁君逸说的话,在这个世界同样奏效。 那个跟她一起重生的帝王,告诉她,他只有过她一人。 面前这个人,方才也承认了,真的只有她一人。 所以,……两个世界都是真的? 她这话有些没头没脑的。 但祁君逸却听的面色渐渐难看起来。 他出身皇室,自幼博闻广学,不是坐井观天的凡夫俗子。 古往今来那些不为人知的秘闻,失传的孤本,在他这儿都不是秘密。 作为天下之主,他所见、所闻的奇人异事更是无数。 光钦天监、镇国寺就养着一群通晓玄术奇门遁甲的高人,卜吉凶,观天象,算天命。 如何会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是有奇遇这种东西的。 见他久不说话,神情还异常阴沉,姜翎月撇嘴瞅他,“你不信我?” 祁君逸已经信了七七八八。 主要她的精、气、神态,变化都太明显。 突然间问他有没有临幸过其他妃嫔。 还问的神情自若,十分笃定。 ——像是知道答案,来提问。 她说,在‘梦里’跟另外一个他,把误会解开了。 怎么解开的? 不知道想到什么,祁君逸眉心突突一跳,语气却下意识放柔了,“没有不信你,只是月月,你该具体说说,比如,你那个梦,梦了多久,都解开了什么误会?” 这个简单。 姜翎月不觉得这有什么好瞒的,如竹筒倒豆子般,一股脑将‘梦中’发生的事,简单说了出来。 告诉面前的皇帝陛下,梦中的他也是重生的。 还比她重生的更早。 她率先看出他的不对劲,怀疑他重生。 后来,她自己重生的事,也被他看破。 两人开始掰扯‘他们的前世’,这才知道,原来他们之间有过这么多误会。 让她郁结于心的刖麝、替身,之事,他都不知情。 而他咬着牙,生生憋出内伤,都没敢来质问她,入宫前是不是跟陈子泝私相授受,互诉衷肠,逾越了界限。 说到这里,姜翎月这副才从濒死情况下救回来的身子精力有些不济,停下了述说,无奈道:“也不知道我们两个,谁更能忍一点。” 她以为自己给他的‘月月’当了替身,怨愤有之,心死有之,却没有选择主动戳破。 皇帝陛下更是厉害,堂堂帝王之尊,怀疑自己爱妃跟其他男人有染,独处一夜,除了守宫砂还在外,其他一切都不清不白的情况下,竟然能一声不吭。 真的,姜翎月每每想起这个,都表示此人养气功夫真是卓绝。 顿了顿,她向他求证,“我梦见的这些误会,是不是真的?” ……梦。 祁君逸品了品这个字,眸光幽深如墨。 什么梦,能梦见现实中全然不知的内情? 她去了哪里? 今日,他自太极殿赶回来时,她已经被太医断了死脉。 那双漂亮的眸子永远合上,心口毫无起伏,一动不动躺在那里。 而他像是在面对自己的梦魇,张皇失措,肝胆俱裂,痛欲发狂,整个人却如遭雷击毫无反应。 他甚至不敢上前去抱抱她,探探她的颈脉。 结果,气息已断的姑娘,在他眼皮子底下醒了过来。 心跳停止的那段时间,她的灵魂去了另外一个世界游历。 她说,那是一个‘梦’。 在梦里,她跟另外一个世界的‘他’,解开所有的误会,彼此互通心意,恩爱不疑。 他们两个有多甜蜜,祁君逸只看她现下对他知无不言,全心亲近的姿态,就能窥见一二。 那是他不曾参与的经历。 他也没有那些记忆。 既然如此,那还是‘他’吗? 万般思绪在脑海瞬息闪过。 祁君逸想过用不承认,来否决她这个‘梦’的真实性。 让她对梦里的经历,逐渐淡忘,不再执着。 忘记梦里那个跟她尽释前嫌的‘自己’。 可不承认这个梦,就代表那些误会,……不是误会。 那些嫌隙永远解不开,他们之间还能有两情相悦的一天吗? 祁君逸紧了紧抱着怀里姑娘的臂膀,最后,轻轻颔首,‘嗯’了声。 “是真的,”他道:“你梦中的一切误会,都是真的,朕只心悦你一个,姜翎馨在朕眼里不过是一株血灵参,大皇子也并非朕亲生,还有,……朕确实十分介意陈子泝的存在。”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他悉数承认了。 姜翎月有些欢喜。 她仰着头,正要再对他说点什么,双目对视上的一瞬,顿时就是一愣。 层层床幔内,光影本就昏暗,让男人逆光的面容,更显模糊。 但,以她对他的了解,能清晰感觉到,面前的皇帝陛下此刻心情绝对算不上愉悦。 哪怕,他们的误会已经彻底解开。 姜翎月不明所以,小心咽了咽口水,“你……不高兴?” ——为什么不高兴? 祁君逸轻轻拍抚她的肩头,嗓音嘶哑,“……朕没有不高兴。” ……高兴? 不高兴的。 他的小姑娘终于对开了窍,看着他的眼神里,都是浓情蜜意。 但这些情意,真的是对他吗? 祁君逸满心酸涩,他的唇动了动,低头吻上她的眼睛。 “月月,朕只是有些惶恐。” 比起计较那个‘梦’,此刻他更惶恐她最后那句话。 什么叫,不知道还会不会走? 她要走去哪里? 她走了,他怎么办? 眼皮上的唇轻颤,姜翎月察觉到他的不安,攀上他脖子的手臂紧了紧,安抚道:“你别怕,我不是好好在这儿吗?我没死呢。” 说着,她又想到‘梦中’的记忆。 真实到好像不能当做是‘梦’。 她蹙着眉,“你拿姜翎馨当血灵参养着,我喝的药里用的究竟是用姜翎馨的血,还是肉?” “……”祁君逸默然无语。 “快说啊!”姜翎月催促,“你别再骗我了,我们说好了彼此都要真诚的。” ……谁跟你说好了。 祁君逸抿唇,在她几番催促下,道:“你觉得哪一个你更能接受?朕让太医给你……” 他坚决不肯说是肉还是血了。 可这样的态度,让答案更加呼之欲出。 姜翎月扶额,哀嚎了声。 她知道,不该怪他。 他也是想给她解毒而已。 或许手段……让常人难以接受了些。 但,他顾不上了啊。 祁君逸扯下她的手,两人对视了会儿。 姜翎月问:“我体内的神仙醉,还能解吗?” “能,”这一次,皇帝陛下回答的很快,“要不了多久,解药就能熬制出来。” 他握紧她的腕子,一字一句,“你若还有气,等身体好了冲朕撒,答应朕,今天的事别来第二次。” 这个是当然,姜翎月可没有找死的想法,她颔首应下。 思绪回笼后,又有些纳闷道:“你说,那样真实的记忆,是不是我濒死时,灵魂脱离躯体,去了另外一个 世界?” 毕竟,没听说谁家的梦,还有预见真实的效果。 祁君逸瞳孔一缩,强压心绪,淡淡道:“生死之间魂不附体,不算什么,一些民间怪谈中,有人重病之际,梦见自己下过幽冥,见过鬼怪,还有许多借尸还魂的例子,你这好歹还在自己身体里。” 他说的轻描淡写,姜翎月听的肩膀瑟缩了下。 见她如此,祁君逸轻轻拍抚她的肩头,“别怕,天下奇人何其多,既然你回来了,那朕总能护好你。” 不说别的,镇国寺高僧可不止一两个。 何况,大瀚王朝还有不知多少隐居的术士。 只要是人,就有所求。 盛世之下,王朝气运强盛,一道圣旨发下,不愁没有高人效命。 大概真的是天子龙气庇护,真有什么魑魅魍魉,也只能退避三舍。 听见鬼怪之说,觉得自己梦中的经历过于光怪陆离,而有些胆怯的姜翎月,被皇帝陛下这么抱着,很快就心神安稳,渐渐陷入了沉眠。 怀里姑娘气息平缓细弱,祁君逸捞起她的小下巴,垂眸凝望许久,低头覆上她的唇,轻轻碾磨了会儿,不算太久便松开。 旋即,掀被下榻,大步离开寝殿。 门外,刘榕躬身而立,见他出来,赶忙迎了上去。 “传空见、空闻两位大师,还有钦天监监正觐见。” 这…深更半夜,召见佛门之人…… 刘榕心惊肉跳。 看了眼已经暗下的天色,领命而去。 ………… 天空破开鱼肚白,漫长的昼夜过去,东边冒出丝丝曦光。 昭示着,新的一天开始了。 宁安宫的寝殿内,皇帝陛下已经醒来,今日不用上朝,去大理寺也不急。 他揽着怀里沉眠的小姑娘,细细去瞧她。 这辈子,她被养的很好,肤如凝脂,面颊红润,一看就是身康体健的姑娘。 祁君逸心口发软,低头有一下没一下啄着她的脸蛋。 姜翎月感觉自己睡了好久好久,睡到腰背酸软,四肢乏力。 她不想醒,可面上时不时的动静让她有些烦躁,蹙着眉动了动酸痛的脖子,一下子就睁开了眼。 旋即就是一愣。 她神情呆滞可爱,惹得祁君逸忍不住笑了笑,伸手捞起她的下巴,俯身吻上她的唇,厮磨间笑问:“怎么,一夜不见,不认识了?” “……”姜翎月推开他的脸,认认真真看了看,发现确实年轻了些许。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又梗着脖子将视线往殿内摆设转了一圈,整个人渐渐有些呆滞,旋即,感受到自己强壮有力的身子。 她一骨碌坐起身,“我回来了?!” 这话稀奇。 祁君逸听的蹙眉。 “什么意思?”他坐起身,将人捞进怀里,凝神问她:“什么叫,你回来了?” 姜翎月也迷茫,“我这究竟是不是梦?” 说着,她下意识伸手去掐他的脸。 从说话都不能说太久的病体,一下子回到这么个康健的状态,姜翎月嗷嗷有劲,掐的祁君逸脸都红了一块,“疼吗?” “月月!”他扯下她的手,神情严肃:“到底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姜翎月眼神迷茫。 每次睁开眼就换了个世界的经历,让她有种不知今夕何夕的恍惚感。 面前人是真的吗? 那么,刚刚的所见所闻才是梦? 她像个走错路后,分辨不清现实和虚妄,不知归途的孩子。 祁君逸有些心疼,伸臂抱紧她. “别怕,别怕,重生这样的事,咱们都经历了,没什么值得你惊魂的。” 他道:“跟我说说,你都去哪儿了?” 姜翎月迷惘失措的心神,在他的声声安抚下缓和下来。 她定定的看着他好一会儿,突然,伸臂环住他的脖子,仰着头主动吻了上去。 突如其来的吻,让祁君逸呼吸一窒,他反应很快,几乎是下一瞬,就反手扣住她的后颈,往自己这边捞了捞,凶狠的回应。 一个慢条斯理的吻,变成了难以分离的痴缠。 姜翎月细细感受着。 不愿相信,这样真实的亲密拥吻,会是假的。 她竟然会觉得这个世界,是梦! 制住腰间蠢蠢欲动的手,姜翎月道了句‘不做’后,将脸埋在他颈窝,不说话了。 祁君逸知道她大概是遇上了什么难题,只是还没想好该怎么对自己说,即便心急如焚,也没有催促她。 两人就这么在榻上,静静相拥。 寝殿内,安静下来。 良久,怀里的姑娘,用脸蛋蹭了蹭他的颈窝,声音闷闷不乐:“我还是喜欢这个你。” …… 祁君逸身体陡然一僵,再也按捺不住,握住怀中人的肩,将人推远了些,死死盯着她。 “姜翎月!!!”他咬牙切齿,“你给我把话说清楚了!” 喜欢贵妃千娇百媚,只求权势富贵请大家收藏:()贵妃千娇百媚,只求权势富贵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41章 惊魂 许久不见他这个模样,姜翎月先是吓了一跳,很快又委屈巴巴,“你不是说好不凶我的。” “不凶你?”祁君逸气笑了:“你若移情旁人,我是不是还要给你们奏乐相送,你太别为难人!” 他深吸口气,勉强压制住翻涌的燥意, “什么叫还是喜欢这个我?姜翎月,除了我,你还想喜欢谁?” “究竟是谁?”他眼神狠戾,充满审视的看向她的眼睛,“你昨夜做了什么梦?梦中去了哪里?让你这副移情之态,都给我说清楚了!” 姜翎月:“……” “好好好,”接连几番逼问,她有些招架不住的举手,“我说,我都说。” “没有移情,都是你来着,”她一边说着,一边往他怀里贴,伸手去摸他的脸,道:“我梦到了前世自己死的那一日,不过梦里的我没死,而是被太医们救了回来,” “我一直想自己死后,你是个什么模样,梦里也算见着了。” 想到梦中真实入微的景象,姜翎月蹙了蹙眉,“难道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可那个梦里,我还以为咱们这个世界的经历,是一场梦呢。” 梦中梦。 让人分不清现实与否。 那厢的皇帝陛下脸色已经隐隐发黑。 他总算明白了,她的那句,‘还是喜欢这个你’,是什么意思了。 原来,是跟梦中的自己比。 他咬牙道:“梦里的我是什么模样?” 身体好了,这会儿姜翎月灵台也清明多了,闻言当即就反应了过来,“你是怀疑那个梦境,或许并不是梦?” 她想了想,如实道:“梦中我苏醒过来,就看见你站在榻边,双目赤红,满脸绝望惨然,……反正看着挺可怜的,当时我以为是自己濒临死亡,魂不附体,这才做了个光怪陆离的梦。” “我将这个世界的经历,当做梦境,全数告知了那个世界的你…你也认下了,这个世界得到的一切真相,你都点头认下 了,那些都是真的…” 她颠三倒四的说着,眉头蹙的死紧,“我到底怎么了?究竟哪个世界是真的?” 如果这个世界是真实的,她是重活一世,而前世的她,是真正死在了正月十五那一日。 那她为什么莫名其妙会梦回前世临死前。 而且在‘梦中’她分明就没死,她醒了过来的。 可如果这个世界是假的,一切都是濒死前自己构建的虚无幻想…… 不不不! 姜翎月不愿意信。 世界上会有这样真实的梦境。 人能梦见,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真相吗? 怎么可能呢? 姜翎月心神恍惚。 难道根本没有什么梦境,其实……两个世界都是真实存在的? 只是,她濒临死亡,魂不附体,来了这个世界,待了足足一年。 可,为什么又会回去? 假若,她确确实实死在了景泰九年的正月十五,也确确实实重生了一年,跟皇帝陛下尽释前嫌,互通心意,现世安好。 那她为什么又会回去。 什么样的契机,让她回去的? 为什么那个世界的她被救活了。 她不是该死在那天吗? 像是陷入了怎么走都走不出来的死胡同,姜翎月绞尽脑汁,精疲力尽,还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她手握成拳,忍不住敲了敲脑袋,很快被制止。 “好了,天塌不下来,”祁君逸握住她的手,将人扣进怀里,面色阴沉如水,“事情真相如何,总会有能人知道。” 说罢,他扬声唤了外头候着的刘榕,一口气选了好几个人觐见。 他做了决定,大理寺今天是不去了。 在祁君逸眼里,一万个姜、刘、李、谢加起来,都比不上怀里的姑娘。 重生这样的事他都能逆天行之,更匪夷所思的东西,他也不会太意外。 她叙述的颠三倒四,他却已将她的‘梦境’理了个七七八八,也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无外乎,就是她去的那个世界也是真实的,另外一个‘自己’,要来跟他抢人。 而怀里这个姑娘,随时能……过去。 腰间一紧,姜翎月吃痛的闷哼了声,很快力道就松开。 她抬眸,发现皇帝陛下的眼睛不知何时红了,正一眼不眨的看着她。 “你……”大抵,两心相悦的爱人彼此之间真的会心心相印,素来有些迟钝的姑娘突然就明白面前男人此刻的惶恐。 她抿了抿唇,迟疑道,“你别怕,我只选你,谁也比不上你。” 哪怕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你。 多动听的话,祁君逸却称不上高兴,他捏了把她的脸,似笑非笑,“不许拿我跟别人比。” 连比都不能比。 一旦比了,就说明相提并论过。 不行的。 哪怕是另外一个世界的自己,也不行。 此刻的姜翎月根本没有感受到皇帝陛下醋的都快把皇宫腌酸了,只以为是自己这段光怪陆离的经历,让他害怕自己离开。 她懵呼呼的被他从榻上捞了起来。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这一次,连更衣都是都不假人之手。 姜翎月浑身疲累的很,在他面前就很站没站相,小脑袋抵在他胸口,看着那双洁净如玉,指骨修长的手给自己一颗一颗系着扣子。 怕闷着人,祁君逸还要时不时的伸手去捞她的脸蛋。 这么腻腻歪歪的,洗漱过后,又简单盘了发。 偏殿摆了早膳。 姜翎月没胃口,又只用了半碗粥。 祁君逸看在眼里,眉头蹙紧,到底还是没有开口勒令她多用些。 用过早膳,准备出门时,钱嬷嬷要上来系披风,被祁君逸挥退后。 姜翎月这才知道,原来今天不出宫了。 皇帝陛下要带她去广安殿。 而广安殿里,已经有好几人在等着。 第一次,姜翎月没有直接入正殿,而是被安顿在偏殿。 她琢磨着,难道这次觐见的大臣,是哪位边疆大将,或是朝中阁老,要禀告国之大事? 可在宁安宫,她分明听见他宣召的人里,有两位佛门大师名号来着。 没琢磨多久,刘榕便小跑着过来请她入殿。 姜翎月心底隐隐有所猜测,抬脚走了进去。 果然,跟往常广安殿中一袭官袍的臣子不同,此刻殿内几人的打扮,或是披着袈裟,或是一身道服,总之,都是世外之人模样。 姜翎月一入内,最中间那位双手合十的老僧便眼露异光。 祁君逸朝她伸手之余,不忘凝眸望去,“空见大师看出不妥?” 那名为空见的老僧念了一声佛号,道:“娘娘似有离魂之症。” 离魂之症… 姜翎月眨了眨眼,正歪头看了过去,就听上首的皇帝陛下道:“还请大师明言。” 闻言,空见大师并没有立即说话。 而是细细端详姜翎月的面容。 其余几位也都望了过来。 姜翎月不偏不倚的站着,任由几位异人观相。 良久,还是那老僧道:“娘娘看似身康体健,气色极好,实则大病初愈,生魂本就不稳于体内,但凡遇上些许波折,便易出现离魂之症。” 大病初愈是真。 但波折… “什么波折?”祁君逸已经自御桌前,走了下来,声音沉冷,“可是她又中了算计?” 姜翎月简直心惊。 欢情散才过去多久,这又中了算计? 昨夜那场如此真实的梦,竟然是算计? 哪知,空见大师却是摇头,叹道:“娘娘是有了身孕,不过月份还小,寻常太医怕是摸不出孕脉来。” 身、孕。 这两个字,如晴空一道霹雳,姜翎月整个人僵了一瞬。 旋即,下意识伸手抚向小腹。 他们大年三十才撤了避孕香,现在还没出正月。 ……这就有孕了? 算算日子,最多也就十来天。 太医摸不出脉,似乎也正常。 一时之间,这些天愈发疲懒,没有食欲,通通都有了理由。 手臂被握住,姜翎月侧头,跟皇帝陛下目光对上。 清晰可见彼此眼中的动容。 刚被告知有了孩子的两人,喜意才冒了点头,很快,又想到那句‘波折’。 原来,身怀有孕对于她大病初愈的身体来说,是波折。 会有离魂之症。 姜翎月眉头大皱,想问那个世界究竟是不是真实,还想问,这样的离魂之症对她最坏会有什么影响。 那厢,空见大师已经继续说了起来。 “天地之气,泽沛苍生,按理说母体诞育子嗣只会增添生机,即便大病初愈也不妨事,但娘娘不同,” “老衲观娘娘面向,您该是命中无子且短折之相,虽得龙气庇佑,命格已有改动,但现下怀有身孕却导致生魂不稳,加之冥冥中,另有一道牵扯,这才让您有了离魂之症。” 听见自己命中无子且短命,姜翎月也没有多惊慌,毕竟她前世就是这样,可再听见‘命格已有改动’时,她心猛地一跳,下意识转头去看旁边的帝王。 一张平静至极的脸。 什么也看不出来。 姜翎月蹙眉,“我命格改成了什么样?” “阿弥陀佛,” 空见大师双手合十,眼观鼻,鼻观心,口念佛号,从容道:“陛下乃真龙天子,命、运与大瀚王朝息息相关,受龙气庇护,您常伴真龙天子之侧,真正的命格也已被龙气浸染,世间无人能窥视。” 不知这老和尚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姜翎月心口莫名砰砰跳。 脑海突然冒出一个问题。 她为什么就重生了? 姜翎月有自知之明,世间生灵亿兆,论福缘深厚,论乐善好施,论功德,她哪一样都排不上号。 甚至,她也不曾蒙受奇冤,心有不平,怨念不散,强求重生机缘。 她死的仓促,但并不觉得多遗憾。 凭什么就轮到她重生了? 凭什么就改了短折而死的命? 机缘巧合,还是…… 她深吸口气,将心头思绪搁置,又问:“冥冥中有什么牵扯让我生了离魂之症?大师只管明言相告,昨夜我离魂所见所闻,是真实,还是虚妄?”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空见大师摇头,“既是虚妄,也是真实,只看您如何看待。” “???” 这说了跟没说有什么区别,姜翎月生了些许恼意,正要说话,手腕就被握住。 皇帝陛下开口了,他语气寡淡,“有什么法子能治这离魂之症?” 这才是他的所求。 “这…”空见大师目光看向姜翎月,道:“娘娘病体初愈,此时有孕,易叫神魂不稳,等胎像坐稳,许能有所好转。” 坐稳胎,那就至少三四个月。 祁君逸眉头皱了起来,“难道没有安魂之物可用?这几个月,就只能听之任之不成?” “娘娘如今身怀有孕,寺庙或道馆的符箓均含朱砂,或多或少于孕妇都有妨碍,” 旁边一位身穿道袍的老者自袖口取出一块通体黝黑的玉,接话道,“此物乃老道祖师所留,娘娘可置于寝殿内,或有安魂定神之效。” 有人带头,剩下几人也纷纷取出物件。 玄门高人,安定神魂的宝物自然是有的。 但要不妨碍孕妇,就多少有些束手束脚。 另外,几人都是有真本事在身的,就算只观面相,也能看出几分姜翎月命格的不凡之处。 ——疑似同真龙之气成相生相伴之势。 这样的命格,竟然也会神魂离体。 可见,冥冥中那道牵扯,又是怎样的不凡。 重重考量之下,几人都没将话说太满,但都拿出师门传承之物,也算是尽心尽力。 殿门轻轻合上,几个方外之人离去,只有桌案上留下几件或有助益的宝物。 姜翎月看了一眼,“算了,也就三个月,熬一熬吧。” 见旁边人没有说话,她侧眸望去,就见对方目光正望着自己的小腹,眸色晦暗不明。 “祁君逸!” 姜翎月赫然一惊,什么也来不及思量,护着肚子道:“你想做什么!” 她眼里全是警惕,好似他是会吞噬她和腹中孩子的洪水猛兽。 祁君逸心尖一痛,“月月…” “祁恒之,你不要打孩子的主意!”姜翎月瞪着他,一下就红了眼睛,“我已经受过一次小产的苦,是鼓起好大的勇气才要这个孩子的,你敢让我再小产一次,那我此生…不!我永生永世都不会原谅你。” 喜欢贵妃千娇百媚,只求权势富贵请大家收藏:()贵妃千娇百媚,只求权势富贵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4章 皇帝陛下:你们最亲近时,是怎样的? 马车还在徐徐前进,宽敞舒适的车厢内,两人四目相对。 一人瑟缩惊惶,一人双目赤红。 皇帝陛下的眼睛其实很好看,狭长、深邃,睫毛浓密,只是普天之下大概也没几个人敢同他对视。 而此刻,被他掐住下颌被迫跟他对视的姜翎月,能清晰的看见他猩红的双眼。 前世今生,她见识过他的温柔纵容,见识过他的疏离淡漠,也见识过他说出诛心之言时的冷漠平静。 但她从没见过他这个样子。 仿佛随时会失控。 ……甚至,可能已经失控。 她极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想着该说些什么来破解眼前的局面,掐住她下颌的手却微微用力,祁君逸低头凑了过来。 “说啊,”他额抵着她的额,垂下的眼眸一瞬不瞬的看着她眼睛,道:“虽然我们月月满嘴谎言,但朕还是想听听你的说词。” 那声音竟然十分温柔。 听的姜翎月心口骤然缩紧,脊背生寒。 “…那次…是意外,”她咽了咽口水,强自镇定道:“真的是意外,中秋这样团圆的节日里,臣妾被父兄遗忘在脑后,心情不免伤怀,…便多饮了些酒,…我们…” 她一句话说的磕磕绊绊,到最后,在他逼视的目光下,眼睛一闭,视死如归道:“之所以没有出酒窖,是因为我们都喝醉了。” 那次是真的喝醉了,她没有撒谎。 “臣妾可以发誓,那一夜真的没有同陈大人做出任何逾矩之事,”她伸手去握他的衣襟,神情恳切,“请陛下信臣妾这一回。” 祁君逸全程安静的听着,最后看向衣襟上的那只纤手,道:“说完了?” 察觉到他的目光姜翎月指节一颤,手中力道下意识就松开了些。 她还想再说点什么,唇瓣却被他的指腹摁住。 “行了,该轮到朕说了。” “现在,朕问你答。” 他修长的指节慢条斯理的拨弄她唇瓣。 不疼,但这举动略带了几分轻慢,叫姜翎月蹙眉,她颤着眼睫道了声,“是。” 就听见面前男人的声音响起。 “他碰过这儿吗?” “……”姜翎月有一瞬间的迷茫,直到唇瓣被他狠狠戳弄了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哪里,一双杏眼瞪的溜圆。 “没有!”仿佛被踩到了小尾巴,若不是下颌被死死扣住,她险些就要跳起来,“我们怎么会做这种事!” 他竟然会这样猜想! 他怎么会想成这样! 他竟然是这样想她跟陈子泝的! 生母虽早逝,但她年幼时也得了外祖母的悉心教养,诗书礼仪不说学的多精妙绝伦,但姑娘家最重要的自珍自爱她从不敢忘。 同陈子泝私谈婚嫁,那是被逼的实在没了办法,她总得为自己求一条生路。 但就算是再走投无路,她也从没想过靠着跟陈子泝肌肤相亲,没了名节,让姜邵和沈氏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了。 她清清白白入宫,两辈子都只有过他一个男人。 他比谁都知道她的清白,却能将她想成这样! 可面前之人是帝王,而她是他的妃嫔。 被误解的震惊和心慌,姜翎月甚至来不及愤怒就全部化成了后怕。 “陛下竟然是这样想我的,”心神过于紧绷,她连自称都忘却了个干净,瞪大的眸子里满是难以置信,“在您眼里,我就是沈氏口中所说的一样,为了不嫁进沈家,什么都能做的女人吗?” 祁君逸从问出那句话开始,目光就一直专注的看着她,那些再细微的神情变化,都被他一览无余。 他根本没有指望从她嘴里得到答案,这个折磨他两辈子的问题,他要自己判断。 听见她的质问,握住她下颌的手轻轻一颤,而后缓缓松开。 她皮肤娇嫩,被他掐着下颌这么久,面上两枚指印十分明显。 他看了一眼,低头去亲。 已经恢复了自由,但姜翎月连别开脸都不敢,手握成拳,仰着脸一动不动让他亲。 很快,他的气息开始紊乱,唇顺着下颌贴近她的唇。 距离很近很近时,他停了下来。 “月月…” 姜翎月清楚看见他喉结滚动了下。 他道:“你们最亲近时,是怎样的?” 姜翎月呼吸一滞,正想着该如何应对,就听他又道:“说实话,那是入宫前的事,朕不怪你们,朕只想听实话。” “……”或许是他眼神过于可怕,仿佛能穿透人心,或许是担心自己撒谎被看穿后,他又会没有底线的胡乱猜测。 总之,姜翎月真是信了他不会怪他们的邪,竟然真的选择对皇帝说真话。 她颤巍巍的启唇,“抱过…” 话落,见到面前男人倏然锋利的眉眼,赶紧道:“就一次!也并没有其他歧义。” 祁君逸咬着后槽牙看她。 抱过! 谁给她的胆子,让其他男人抱过! 还没有歧义! 他是男人,一个男人抱着自己心爱的姑娘有没有歧义他能不知道吗? 姜翎月缩了缩脖子,继续解释,“他带我去酒窖,需要翻墙,真的没有其他意思。” 抱着翻墙啊… 瞬间,就有画面在脑中浮现出来。 祁君逸面色一变再变,磨着后槽牙道:“还有呢?” “……什么?” “除了这一次抱了你外,还有呢?” “没了!”自己都说了实话,他还要多想,姜翎月顿时急了,竖起三根手指道:“臣妾愿意起誓,除此之外,若还叫陈子泝抱过,此生不得……唔!” 剩下的话,被他死死捂住,说不出来。 “住嘴!”他瞳孔隐隐有些发颤,厉声喝斥,“不许胡说!” 那个字,是他的禁忌。 前世元宵节,他从太极殿匆匆赶回,见到的却是她渐渐冷下去的身体时,这个字就成了他的禁忌。 后来的日子,阖宫上下到朝野内外,乃至天下万民都知道,长月殿已薨的贵妃娘娘是他的心头肉。 是他嫉恨的发狂,尚且顾及她的身体,不敢多质问一句的心头肉。 没有人让他愿意这样隐忍过。 所以,她闭上眼的那一刻,就是在生生剜他的心。 喜欢贵妃千娇百媚,只求权势富贵请大家收藏:()贵妃千娇百媚,只求权势富贵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78章 侍卫 许是思忖的久了些,旁边合上大门,跟上来的男人看见的就是她盯着几个‘男宠’怔怔出神的模样。 “……”吴庸脚步微滞,立于她身后半步,低声道:“大小姐?” 被打断思绪的谢安宁回神,侧头看向来人,面上顿时有些不自在。 她对这个曾是军中副将,后因受伤而成为家中侍卫的男人颇有几分敬重。 两人虽没正经说过几句话,但在谢安宁未出阁前,他就经常跟在谢老将军身后出入谢家。 真算起来,他们其实相识已久。 更别提谢老将军曾提过,要让女儿在几个副将中,择一人为婿这样的话。 ……想必也是提前问过他们的。 现在让对方见到‘男宠’这样荒唐的事,谢安宁有几分莫名的尴尬。 默了默,才道:“吩咐底下人,收拾个僻静点的院子,把他们安置好了。” 归家不久,对府里哪些院落能暂时住人都不了解,索性不想了。 吴庸面色一顿,道了声:“是!” 领命后,却没有立即离去,而是请示道:“流水阁如何?” 流水阁在将军府西北角,是离主院最为偏僻的院落。 “极好,”谢安宁当即点头,“那就让他们住在流水阁。” 吴庸拱手:“属下这就安排。” 言罢,他正要离去,谢安宁又道:“安排好了来一趟,我有些庶务的事需要问你。” 归家两日,忙的脚不沾地,现在总算腾出手来,该好好整顿府上内务了。 吴庸并非谢家奴仆,只是府里的老管家在两月前刚入冬时就染了风寒,府上又无主人,在谢安宁没有归家前,便由他这个府兵首领,暂时管了家中庶务。 府里奴仆多少、各自分工如何,支出的账目、账本、等各种大大小小的事,谢安宁既然要掌家,那都是要问他的。 闻言,吴庸回身,再度拱手道了声‘是’,“大小姐稍待,属下马上就来。” 肩宽体阔,声如洪钟,一看就是个练家子,谢安宁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颇为满意的点头。 家中侍卫如此,至少安全问题能放心几分。 说起来,吴庸不是京城人,跟世家大族的公子哥儿不同,他出身低微,自幼父母双亡,十来岁时就在军中摸爬打滚,后得谢老将军看重,一路提拔为副将。 再后来手臂受伤不得已离开军营,从此在谢家任府兵首领。 世家大族都有资格豢养一定数量的府兵,谢家没有没落前,百年武将世家的底蕴,府中侍卫都是军队退下来的精兵。 只是老将军去世后,谢家无主,有实力的侍卫为了前程一个一个离开,留下的都是已经成家,身患旧伤,靠着谢家供养的伤兵。 吴庸在其中,显得有些特殊。 他三十多岁的年纪,正是年富力强,虽说手臂有旧伤,但四肢完好,身强体健,武力更是不弱。 他昔年能在毫无家族助力的情况下,年纪轻轻成为军中副将,实力定然不弱。 无论是武力,还是为人,都不会差。 这样的资历,随便去京城世家大族,乃至宗室王爷们的府上,成为家中嫡系公子们的贴身护卫并不难。 不管是哪家,反正总归比守在败落的谢家,来的有前途。 但他,一待就是十余年。 ——难道还是昔年受伤,仕途遭到毁灭性的摧毁,就此一蹶不振了。 谢安宁垂眸思忖。 ………… 贵妃遇险第二日,就派人给刚刚和离归家的谢氏女送了六个面首。 这样的桃色话题,总是传扬的很快,世家大族的消息又格外灵通。 总之,送人的钱嬷嬷还没回宫呢,消息就已经传遍了京城勋贵圈。 姜翎月只是单纯的看不过自己谢姨前世今生在王家所受的罪,想帮她彻底跟王家划清界限,好叫王少甫认清他们再无回旋余地,没有其他用意。 但她是上位者,上位者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在底下人看来都包含深意,每一样都是需要再三推敲,仔细琢磨。 昨夜之事,京城震动,幕后黑手无论是谁,但动机极大可能是因为女子学院推行,对世间女子再次走出后宅强烈不满。 而姜翎月才遇如此惊险的事,却在今儿一早就迫不及待让女官送男宠,落在京城各大世家的眼里,那就是明晃晃的告诉他们,女子学院一事,她不会退缩,遇刺也改变不了。 既彰显了对谢家的看重,又着实打了一番那些满嘴女子该三从四德,相夫教子的守旧派脸。 尤其,她送男宠的谢氏,可是王家刚刚和离归家的大少夫人。 王御史府。 因着长媳和离,王家成为京城瞩目的对象,年关无需上朝,本该出门会友的王老爷子不愿成为旁人谈资,待在家中。 贵妃赐谢家六名男宠,且还被那刁妇收下的消息传进王家时,年逾花甲的老爷子气血上涌,脑门红了个头,险些一口气没上来,晕死过去。 王家二爷急忙上前搀扶老父亲,心中同样被自己前大嫂行事之大胆震惊不已。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在王家二爷看来,自己长兄对谢氏那是掏心掏肺的好,成婚十余年无子,所有压力独自扛下,对着一个生不了孩子的女人呵护备至,别胡说休妻,连好不容易松口纳的妾,一年不到就急哄哄的遣散了。 如今和离,也是爹娘趁着他不在,替长子做了这个恶人。 这样的男人举世罕见。 夫妻情谊只怕比海都深。 可谢氏做了什么? 和离归家第三日,就收下了贵妃所赐的‘六名男宠’。 她、…她跟大哥十余年的感情,有没有想过这样做,等大哥回来,该如何面目见他。 “荒唐!”柔顺贤德了一辈子的王老夫人,头一回在夫君面前失了态,“当日我就说谢氏是个不守规矩的,直接送去家庙,染上恶疾病逝即可,现在…” 她捶胸顿气,“我儿就要成这京城笑料了!” 王家嫡长公子,当朝尚书令王大人结发十余年的妻子,带着女儿归家养男宠…… 可以料见,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这件事会都成为京城上至达官贵族,下至平民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王老爷子也是心生悔意。 早知道,就算恶了当朝的贵妃娘娘,也要将那刁妇处死。 他王家百年清明,不容败坏。 还有他那德才兼备,志洁行芳的长子,也不能有一个这样污名的发妻。 ………… 王家发生的事,谢安宁并不知晓。 不过,在她点头收下几名男宠时,就已经做好了跟王家彻底决裂的准备。 就算知道,她也毫不介意。 厅堂内。 吴庸回来的很快,将几名面首安顿在流水阁后,当即折返回来。 一进门,便拱手行礼,“属下见过大小姐。” “不要换大小姐了,”谢安宁摆手,“告知府里人,以后都唤我夫人吧。” 女儿都及笄的年纪了,这样的称呼确实不习惯。 既然要撑门立户,无论是对外还是对内,唤夫人总归妥当些。 谢家大小姐的名号,该由她的女儿顶上。 吴庸没有异议,拱手称:“是!” 谢安宁发现,即便已经离开军营十几年,但面前这个男人还是军中将士身上独有的一板一眼。 所谓的‘听令行事’。 她笑了笑,指着下首的椅子,道:“吴侍卫请坐。” 吴庸颔首,坐了下来。 有婢女上来奉茶。 谢安宁揭开茶盖轻轻拂了拂,“我许久没回来,对家里情况不甚了解,吴侍卫都跟我说说吧。” “是!”吴庸早有准备,听见问话便开始说起府里情况。 好歹是武将世家,将军府底蕴深厚,庄子、商铺、良田、还是别院,都有不少。 其中一大半成了谢安宁的陪嫁,现在又被带了回来,剩下的一小半,这些年来维持府上运行,有盈余也都在账目上。 年初回京后,谢安宁就查过账,这会儿对起来不需要费什么心。 主要就是府里的奴仆。 家里多年无主,规矩渐渐松泛,底下奴仆们刁堕成性,这才是需要整顿的一点。 还有就是府中园林、院子的修缮。 大大小小的事,在一问一答间,说了不少话。 相识多年加起来,都没说过这么多话。 问完最后一桩事儿,天色都已接近黄昏。 谢安宁端起茶盏,饮茶间隙不自觉看向下首的男子。 发现一两个时辰的谈话中,此人坐姿始终板正,脊背挺直。 “吴侍卫可以放松些。” 闻言,吴庸一怔,道:“属下习惯了。” 确实。 此人是行伍出身,还曾官拜副将。 五品还是六品来着? 谢安宁淡笑,将脑中不合时宜的问题抛之脑后,望向他,又道:“吴侍卫在谢家当差这么多年,家中妻儿可是也在府上住着,还是在京城买了宅子?” 喜欢贵妃千娇百媚,只求权势富贵请大家收藏:()贵妃千娇百媚,只求权势富贵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99章 “我要回去。” 谢安宁心生厌恶,但王少甫却吻的如痴如醉。 他想,他大概是傻了。 好日子过久了,自己非得给自己找点罪受。 弄那几个妾在院子里,除了让他们夫妻生出嫌隙,让他大半年没能沾她外,什么也没得到。 他此生就没有做过这样错误的决定! 王少甫气息渐渐紊乱,捧着面前女人的脸,愈发沉迷,几欲落泪。 “安宁……” 良久,他松开她的唇,那双满是欲念的眸子紧锁着怀里人,“…去隔壁。 ” 他等不及回主院了,隔壁厢房是他这大半年来的起居室。 想到自己答应了什么,谢安宁垂下眸子,抿唇道:“喊人来,换被褥。” 她将眼里的情绪遮掩的很好,但王少甫是什么人,一听她的吩咐,转念就想到了她这么做的用意。 他眸底的欲色瞬间褪去,面色难看至极:“没人进去过,我这大半年都没有……” 话未说完,就被谢安宁打断。 她淡淡道:“你若要行事,就喊人来,换被褥。” “……”王少甫静默半晌,生生气笑了,“行,换被褥。” 他不信今晚不能证明给她看! 底下奴仆手脚很是麻利,连炭火都供的充足,暖烘烘的。 等人都退下,王少甫亲自去合上门,转过身来时,就见立在榻边的女人已经褪了外衫。 他呼吸一滞,再也按捺不住,快步走过去拽住她的手腕就往榻上去。 谢安宁倒在被褥上,在他吻下来时,先一步捂住他的唇,“可还记得你答应什么?” 在这样干柴烈火点燃,即将滚做堆的时候,这话颇为突兀。 且,她十分冷淡,丝毫不曾动情。 王少甫挫败的看着她,强忍心口闷疼,“记得,你放心,姚家的婚事一定会退。” 她说的对,姚家晦气的很。 这亲事必须退! 可在他身下,她还提这种扫兴的事。 仿佛、仿佛他们真的在做交易。 可他们是夫妻,她忘了吗? 他要她是天经地义的事! …… 这一夜,他们这对甜蜜至极的壁人,重新交颈相卧在了一起。 彼此依旧很契合,只是曾仅仅相贴的两颗心,再也无法恢复如初。 整整一夜,一个发了狠的作弄。 另外一个默不作声地承受。 等到窗外天色露出鱼肚白,厢房内的动静才堪堪消停下来。 王少甫抱着怀里的女人,闭目平复了一下,探手去理她汗湿了的鬓发。 然后顺着鬓角落到她的唇上,摸到触感明显的咬痕时微微一怔,垂眸看了过去,眼神顿时就变了。 他道:“外头没人守着,你只管喊出来就是,强忍着做什么。” 谢安宁轻抬眼皮,没有接他的话茬,而是道:“记得你答应的事。” 她这个眼神,平静到了极致。 仿佛他只是个陌生人,仿佛昨夜跟她交颈缠绵,共赴欢愉的男人不是他。 原本重新将人拥入怀中,正感到无比餍足的王少甫心口似被利刃狠狠刺透。 疼的他那张温俊的面容几乎有一瞬间的扭曲。 昏暗的帷帐内,王少甫红透的眸子,死死盯着面前的女人。 这个由着他翻来覆去折腾了一夜,眉眼流转间,媚意横生的女人! 谢安宁哪里能体会到他的痛意灼心,见他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本想休息一会儿再回去的她,连躺都躺不下去。 她撑着床榻就要坐起身,可腰间的手臂丝毫没有卸力的意思。 “松手,”谢安宁道:“我要回去。” “回哪儿?”王少甫嗤笑了声,“你确定我不抱着你能下得了床?” “我给你选,”他将人锁在怀里,道:“就在这儿睡,还是我把你抱回去,你二选一。” 喜欢贵妃千娇百媚,只求权势富贵请大家收藏:()贵妃千娇百媚,只求权势富贵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