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天也在勾引我》
1. 第 1 章
临海市,傍晚的海风吹散白日的炎热,空气中弥漫着雨后黏潮的湿意。
向星后腰靠着海边的围栏,身后是波光粼粼的大海,身前是一条熙攘嘈杂的步行街。
她伸了个懒腰,微眯眼眸,视线专注的聚焦在马路对面。
马路的对面站着一个人,他穿着白衬衣,长袖挽至手肘,扣子扣到第二颗。向星视力极好,她甚至能看到他露出的若隐若现的锁骨,莫名撩人。
他低着头,碎发盖住了眼眸,但隐约能看到他锋利的下颌线,笔挺的鼻梁骨,的确是很优越的骨相呢。
她其实注意他很久了,他身量高,在攒动的人群中极为惹眼,她一眼就注意到了。
三、二、一……
红灯闪过,绿灯亮起的瞬间,人群涌动,他长腿一迈,跨过斑马线,迎面向她走来。
刚下过一场雨,雾气一团团的把人影染的色彩斑斓。
氤氲薄雾的笼罩下模糊了他的五官,但身姿挺拔,气质清俊温润。
向星眯了眯眼睛,不自觉的抬脚偏离了原定轨道,鬼使神差的跟着他走了。
向星跟在他身后走了几十米,眼看着他左拐右拐,兜兜转转,最后回到原地。
他低着头,指骨修长的食指不时划动手机,不多时微皱了眉头,琥珀色的眸子里燃起烦躁的怒火。
嗷吼,他迷路了。
向星心中带了点窃喜。
她抬腿走过去,还没走近就被一个挺着啤酒肚的中年大叔捷足先登。
大叔拍了拍他肩膀,操着一口海蛤蜊味的方言,朝他咧嘴笑:“小哥,坐车吗?”
男生划了两下手机,最后熄了屏,抬眸问道:“去北船家属区吗?”
他声音清冽但很低,说的是字正腔圆的普通话。
“去倒是去,就是那地有些难走,价格也就贵了点,300。”
男生并未说话,傍晚的路灯亮起,扫在他的眉骨上,眼中神色变得晦暗不明。
大叔啧了一声:“这样吧,我看小伙长的不错给你打个折,280,保证把你送到家门口。”
他不说话,大叔急着催促:“哎呦,小哥你快点做决定吧,这是我今天最后一单了,天都快黑了。”
男生听到天黑,望了望渐沉的天色,心中叹了口气,妥协道:“好。“
向星脚步一顿,这帅哥怕不是个傻子吧,300块能绕这破地方十圈了。
大叔还来不及窃喜,向星隔大老远就拔高了声音喊:“师傅,我也住那片儿,顺道送我一程呗。”
大叔听到她说的是临海方言,预感事情要坏,开口就带了火气:“送你去哪?上西天啊!”
”300块要是能去西天,我还是挺乐意的。“
向星插着口袋一蹦一跳的走过来。
她的眼睛溢满了笑,天真无辜的眨着眼睛:“大叔,我记得这里离北船区就两公里,也就一个起步价,您这起步价可够高的。”
大叔听后脸色青红一片,他尴尬的瞥了瞥身后的男生,男生长身玉立,面色温和,并未对他有不满的神色。
大叔以为他听不懂,用方言小声问她:“这你亲戚?”
“不是。”
大叔打着商量:“那你管什么闲事,到时候我把钱分你一半。”
“这我未过门的男朋友。”
“!!男朋友还有未过门的?”
向星义正言辞,理不直气也壮:“以后可能会成为男朋友,可不就是未过门的。”
这还能先预定的?
大叔财迷心窍,把她拉到一边继续忽悠:“你180我100行了吧,人傻钱多的外地人可遇不可求啊。”
向星笑意不减,插着兜眼皮都没抬:“叔,我刚刚一不小心把车牌号拍下来了,你看我是给12328打电话呢,还是直接报警算了……”
大叔:“!!别别别,我怕了你了。”
大叔对她很失望,摇摇头带着心有不甘的遗憾走了。
_
下过雨后空气黏糊糊的,使人浑身不舒服。
夏淮是第一天到这个城市,中午下火车转来转去直到傍晚,在这个地方,导航还不如一块板砖好用。
向星大摇大摆朝他走过去:“帅哥去北船家属区?”
离得近了,她才看清他的五官,鼻高眉深,是很硬朗的骨相,却有一双微翘的桃花眼,看人的时候带着勾人心魄的魅惑。
她心里咯噔一下,静寂了十几年的心有些躁动。
像是有串鞭炮在她胸口点燃,噼里啪啦的炸的她有点头晕目眩,晕乎乎中只能听到自己越来越快的心跳声。
夏淮瞥了她一眼,转身就要离开。
向星急忙拉住他的胳膊,笑意不减:“刚黑车师傅有一句话说的没错,那地方是真不好找,我可以带你去。”
“不需要。”
“那你要坚持自己去也行,我给你说一下路线没坏处吧。”
夏淮脚步一顿,侧头看过来,向星双手比划着说:“你沿着这条步行街往北走300米到白马街,然后一直往南看到一个老槐树右拐,穿过十字路路直行200米,在那个转盘往右再走500米,就会看到一家卖烧饼的店,从那家店后面的小路穿过,之后……”
“……”这是去西天取经?
向星看他愣住了,眼睛弯成了漂亮的月牙,偏头笑着说:“是不是挺难找,都说了我带你去,放心不收费的,我们临海人也不都是骗子,等我一会啊,我去取车。”
还有车?他都怀疑她未成年。
夏淮看着她像一阵风一样消失在步行街尽头。
几分钟后,向星拿出了她的车,一辆车体骚粉贴满hellokitty贴纸的淑女车。
她一拍车座,招呼他:“上车,我带你。”
夏淮看着这花里胡哨的自行车,浑身散发着拒绝的气息:“算了。”她就不该对她抱有期望。
“干嘛算了呀,这里交通不便你一个人怎么可以?”
“我可以。”
但向星觉得他不可以,抓过她的胳膊把他拉到自行车后座上,他大长腿无所适从,只能蜷缩着踩在脚踏杆上。
转过步行街,驶向白马街。向星哼哧哼哧蹬了100米,对着后面气喘吁吁的说:“你坐稳了,这坡有点陡,别掉下去。”
夏淮看着不到十度的小坡,嗯,他稳如泰山。
十分钟后,自行车前进了不到三十米。
夏淮实在受不了了,直接从车上跳了下来:“你来说怎么走,我骑。”
二人调转了位子,她在后座上扶着他的肩膀指挥他前进左拐右拐。
“从前面那个老槐树的路口右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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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十字路口直行。”
“顺便在路口停一停,我去买斤猪头肉。”
“那边的超市也停一停,我去买头大蒜。”
“那……”
在看着车筐载满各种果肉蔬菜后,夏淮终于忍无可忍,猛地刹住了车子,长腿撑地微微偏头,声音带着几分不耐:“你是不是耍我?”
向星偏头看着他半边侧脸,他唇线绷得平直,喉结轻颤,看着像是要发火。
向星乖巧的说:“够了够了,不买了,你要是没吃晚饭可以来我家吃。”
夏淮:“……”
“你别心急啊,马上就到了,前面那个石门右转,然后路过一个转盘,右转之后看到一家烧饼店……”
这到底是什么仙山鬼府,他感觉自己太阳穴的青筋直跳,忍着怒火蹬起车子往前走。
向星没坐稳一下子扑到了他背上,隔着薄薄的衬衣布料,指尖蹭到了他小腹的肌肉。
她嘴角一弯,故意装作没坐稳的样子又趁机多摸了两下,弹性是真的不错,她笑了:“帅哥,你看着挺瘦身材不错啊,还有腹肌呢,平时经常锻炼吗?”
他的耳尖泛了红,刚平息的青筋又突突直响,回头瞪她:“你……别乱摸!”
向星见好就收:“啊,这是不是要收费?那我不摸了。”
“……”
安稳几分钟后,她又开始叭叭不停:“帅哥?你叫什么名字?”
“……”他表示不太想搭理她。
“我叫向星,也住北船片区,你应该是刚搬来,这片都是我照着,以后有人找你麻烦你就报我的名。”
“……”好家伙,这还是个恶霸。
向星看他不理她,歪头继续问:“帅哥?大美人?……小哥哥?”
“能不能别乱喊?”
向星有点无辜:“那我也不知道你叫什么呀,总不能第一次见面就叫男朋友吧!”
“……夏淮”
无语了,说的跟你没叫似的。
向星顿时心情愉悦了,喃喃自语念了好几遍他的名字:“夏淮,那你是从淮河来的吗?你肯定会游泳,我跟你说,我游泳可厉害了。”
他叫夏淮就得从淮河来?就得会游泳?那你叫向星咋不上天呢!
二十分钟后,自行车幸运的行驶到了北船家属区还没散架。
下车后,夏淮跟他说了声谢谢,头也不回的往前走了。
向星拿着手机跟过去,身子往他身边倾了倾,一挑眉嬉笑着说:“说实话我一见你就觉得还挺眼熟,可能咱们上辈子认识。要不留个联系方式吧,咱以后都是邻居了。”
夏淮淡淡的扫了她一眼,小姑娘有一双小鹿一样圆溜溜的眼睛,纯澈明亮,就是脑子有点不太正常。
夏淮觉得如果不告诉她,他肯定走不了。于是不动声色的接过手机,很快在备忘录上写完递回给了她。
向星看着备忘录上一连串看不懂的数字,开始自我怀疑,这是电话还是Q.Q?电话11位,Q.Q10位,这个12位是个什么鬼?
片刻后她恍然大悟,这一定是给她的考验,这串数字是密码。
没错,勇士要战败恶龙才能遇见公主,她要战胜密码才能得到美人联系方式。
211222668203
她凝眉苦思,所以这TM到底什么意思?
2. 第 2 章
压着沉下来的夜色,向星到家时已经快八点了。
刚进门,就有一股香味从厨房飘来。
向星满血复活,换了鞋子绕到桌边,拿起一片切好的西瓜咬了一口:“今天吃什么啊?”
她奶奶听到动静从厨房走出来,手里漏勺还没来得及放下:“你跟幺儿一块出去的,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幺儿是他弟弟小名,大名向耀。
向星啃着西瓜,吐出几颗西瓜籽:“我见义勇为去了。”
一旁打游戏的向耀冷不丁插言:“你是见色勇为去了吧。”
向星被西瓜籽噎了一下,咳嗽几声:“重点不是见什么,而是勇为!”
啃完西瓜,向星擦擦手绕到沙发后,俯着身子看他打游戏,不多时,她凑过来:“你上次考试数学是不是你们班第一名?”
向耀低头“嗯”了一声,不知道她打的什么鬼主意。
向星打开手机备忘录,把12位的数字递到他眼前,然后说:“你知道这是个什么号码吗?”
向耀淡淡扫了一眼,目光又回到了手中的游戏上:“什么也不是。”
向星拍着他肩膀急道:“你再好好看看,这是今天的一个小哥哥给我的,非常重要。”
向耀明白了,盯着备忘录斟酌一番,又道:“如果我没猜错,这应该是他随手编的一串数字,而你……被拒绝了。”
被……被拒绝了!拒绝了!
向星仿若被一道晴空霹雳劈中了。
她仍不死心:“不可能吧,他不像这种人。这肯定有暗示,可能是加密的手机号,也可能是别的什么号,你再好好观察观察。”
“我观察有什么用,你去问他呗。”
“我要是能找到他,还在这瞎解迷?”,她继续想:“会不会某游戏ID?他想和我先通过游戏发展,试着网恋奔现?”
向耀:“……”
“但他看着不像喜欢打游戏的人,倒是还挺有钱,被黑车坑300块钱都不肉疼,难不成……”
向星“啊”的一声,把向耀吓了一跳,屏幕中扛着大剑的勇士血条瞬间掉了一半。
向星大惊道:“这该不会是什么银行卡或者房卡的卡号吧,难道他在暗示我什么?我可不是这么随便的人。”
向耀面无表情:“你真想多了。”
_
晚饭过后,向耀在厨房洗碗。
向星与她奶奶盘腿坐在沙发上算账。
每个周末,向星与她弟弟都会去北海摆摊赚点零花钱。向星把这几天赚的钱算了算一共1300,都交给了向老太。
财迷老太太笑眯眯的一张张把纸币铺平叠起来,嘴上却严厉起来:“这是最后一次了,你这高二都快结束了,不能再胡闹了。”
向星心不在焉的答应着。
向老太:“你怎么不学美术了?可不能半途不读了,你可别因为钱的原因,你爸还留了不少钱的。”
向星笑道:“我真不是因为钱,就是觉得自己实在不适合联考。而且我也没半途而废,我在准备A美的国画专考,不想浪费时间走联考了。”
向老太还是有些担忧:“我也不懂这些,你自己想好就行,但你缺钱可要说啊。”
“那肯定的,放心。”
向老太年轻时按现在的说法是个女强人,勤奋能力也强。她爷爷是个肩不能挑的柔弱书生,生平只会咬文嚼字描山画鸟,一家子开销全在她奶奶肩上。
她奋斗半辈子,退休后退休金也不少,本应是到了享福的年纪。
可惜命苦,中年丧夫,老年又丧子,只剩下两个读书的孙子孙女。
但老太太从没抱怨半句,退休后在小吃街开了个粥店铺子补贴家用。她身体好,平时闲着没事也会蹬着三轮到公园卖冰棍儿。
按她的话来说,人不能闲着,一闲下来不仅喜欢胡思乱想,还容易生病。
老太太文化不高,也不懂那些弯弯绕绕,最崇拜的就是读书人。平时抠抠索索,但只要是关于两个孩子学习的事,她从不含糊。
数完钱,姐弟俩就被赶回了屋里写作业。
_
第二天,向星踩着早自习的铃声走进高二教学楼。
楼道里乱的跟一锅粥一样,喧哗声差点震塌天花板。
“星哥!”她的好友冯欣欣从外面冲进来,运动鞋与光滑的瓷砖摩擦出兹兹的刺耳声:“你猜我在办公室看到什么了?”
向星顶着黑眼圈打了个哈欠:“学校倒闭了?”
冯欣欣一脸兴奋,激动的说:“比倒闭还振奋人心,我在办公室看到一个帅哥,帅的惨绝人寰,天地变色,日月无光,你猜是哪个班的?”
那这得长的多惨,她兴致缺缺:“我现在对帅哥不是很感兴趣,男人影响我赚钱的速度。”
向星本来跟冯欣欣都在十三班,十三班是艺体班,高二下学期她不学美术后调到了十二班。
但论感情,还是跟原来班里同学处的深。
上课铃还没响,走廊另一边走过一个抱着作业本的女生,走近后对着向星说:“向星,孙老师叫你。”
惨了,肯定是月考英语考了29分的事。
向星叹一口气,生无可恋的拍着冯欣欣的肩膀说:“我去了,若我回不来……”
“你放心,你桌子上那袋酸奶我会替你喝了的。”
向星嘴角抽了两下:“那我就更放心不下了,小人居然敢觊觎我家美味酸奶。”
冯欣欣催促她:“赶紧的吧,一会儿那帅哥该走了,你就看不到了!”
向星不以为意:“你以为我是你,好色之辈!”
_
英语教研室在走廊的尽头,向星在门口深吸一口气,带着英雄就义的勇气闷头闯了进去,大喊:“报……”
第二个字还没从喉咙里蹦出来,她迎面撞上一个人的下巴,立刻就听到骨骼相撞发出的咔嚓声。
向星“嘶”的一声,抱着脑袋怒道:“你是不是……”瞎啊!
“瞎”这个字还没喊出来,她一抬头,正好对上一双琥珀色的眼睛,眼角内勾外翘,眼睫如蝉翼忽闪,撒下一片薄薄的阴影。
哎?她认识这双眼睛,这不是昨天的……小哥哥?
他捂着下巴,眉头皱起,一双琥珀色的眸子中带着微愠的怒意。
看来撞的很痛。
一种隐秘的雀跃油然而生,她唇角弯起一个微小的弧度又很快被她拉平,她小心翼翼问:“你是不是撞痛了?”
他没说话,上下打量她一番后,很快就低头离开了。
与他擦肩而过时,向星清晰的看到他的侧脸,棱角分明,线条清晰,帅的很明显,每一根发丝都是她的菜。
周遭仿佛繁花似锦,暖风徐徐,没错她的春天要到了。
她吞了吞口水,看来,临中校草的宝座快要退位让贤了。
没办法她看上的男人就是这么优秀。
她转过头盯着走廊里他离开的背影愣了神,他看起来撞的挺痛呢,一会给他瓶云南白药?
“向星!”老孙叫她。
无人应答。
“新同学好看吗?”
“好看。”向星还没回过神来,不假思索回答。
说完办公室里传出几个女老师的笑声,向星的脸刷的红到了脖子跟,赶紧走到老孙桌子前。
老孙嘲讽道:“新同学再好看也拯救不了你英语考了29分这个事实。”
老孙是十三班班主任,教十二、十三班英语。他们两个班算是兄弟班,除了班主任外任课老师都一样,但进度不同,向星从十三班过来还是有些跟不上。
老孙语重心长的说:“我知道你从艺体班刚转过来还不适应,但你全选A都不至于考29分。29分什么概念,答题卡扔地上踩一脚都比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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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高,你这是态度问题。”
向星低头应着,您说的对。
“以后有不会的题勤问,问同学老师都行,这次注意,下次进步到60,回去吧。”
老孙嘴唇翕合,说了一堆大道理,向星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就知道点头应着。
刚出办公室的门,她抑制不住想要尖叫的冲动,立刻给冯欣欣发了个消息。
亲五颗星星好评:【帅的惊天动地,排山倒海,日月无光,神弃鬼厌。】
冯欣欣给她回了个鄙视的表情包。
欣欣向荣:【哦?男人影响你赚钱的速度?】
亲五颗星星好评:【对不起.jpg,我有眼无珠,你知道他几班的吗?】
欣欣向荣:【知道啊,你桌子上那袋酸奶怎么办?】
亲五颗星星好评:【我亲自给您老人家献上!恳求.jpg】
欣欣向荣:【嘻嘻嘻,成交,我们十三班的,学美术的复读生。/坏笑】
五颗星星好评:【啊啊啊,我后悔了!我想回十三班!】
她要是现在还在艺体班,岂不是文化专业两个班都是同班,每天,不对每分钟都能看见他。
欣欣向荣:【晚了,我们不要你了。】
_
中午放学后,语文老师拖了几分钟的堂,等向星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杀到十三班的时候,夏淮已经不在了。
冯欣欣笑眯眯的走过来,拉着她去吃饭。
临中食堂共三层,为了从抢饭大军中保护珍惜物种高三生,于是食堂按年级分而治之。
每年级校服款式一样,但是胸前“临海中学”三个字、裤子的竖条纹、领子颜色却不一样,高一红色,高二黄色,高三绿色,走在校园里,活像一排排行走的红绿灯。
虽说着众生平等,但有好几个穿绿灯的高三生到他们这层来吃饭,不仅没人有意见,阿姨还笑嘻嘻多给他舀了一勺。
冯欣欣看着旁边高三生碗中的鱼香肉丝全是肉,再低头看看自己只有胡萝卜的鱼香肉丝,她生气的把筷子一拍。
“阿姨太过分了,这还没出社会呢,就体验到了社会不公。”
向星心不在焉,都没心情跟她打闹。
“咋了这是,谁惹咱们星哥不高兴了,我找人削他。”
向星崩了崩脸,一本正经的说:“我觉得他在勾引我。”
“谁?”
她顿了顿:“夏淮。”
冯欣欣懵了,几秒钟之后爆发出一连串咯咯咯的笑声:“哈哈哈,你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在办公室的时候,他故意与我撞到一起,他肯定是在吸引我的注意。呵男人,你成功了。”
冯欣欣一听差点把饭喷出来:“可能他只是对你英语29分非常好奇,想撞一下看看你脑子里装的是不是屎。”
向星不高兴了:“你骂我可以,但骂他我就不乐意了。”
冯欣欣:“我什么时候骂他了?”
“我脑子里都是他。”
冯欣欣:“……”
冯欣欣无语,抬头刚好看到一个挺拔瘦高的身影落入她的视线。
冯欣欣勾了勾唇,敲敲桌子:“快看,你脑子里的shi同学!”
人群中,夏淮正端着盘子四下张望,现在是饭点,食堂人山人海,他应该是在找空位子。他个子很高,五官出挑,在人群中很扎眼。
向星立刻朝他打了个响指,招呼他:“夏淮同学,我这有空座!”
她这嘹亮的一嗓子,引得周围有目光扫过来。
夏淮肯定看见她了,但他立刻熟视无睹的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了。
冯欣欣小声说:“你看,新同学好像并不太待见你。“
向星淡定的夹了一块土豆块,平静的说:“你不懂,他们高冷圈的都这样。越喜欢就越要装的爱答不理。”
冯欣欣:“……”
3. 第 3 章
艺体生的下午是半天专业课,专业教室都在艺体楼。
冯欣欣是声乐生,下午要去音乐教室上专业课,午饭后两人在花坛边的阴凉处喝着酸奶,准备磨一段时间再回教室。
向星斜靠在冯欣欣的身上,冯欣欣一偏头就能看到她半边侧脸,阳光透过树荫落在她雪白的皮肤上,可以看到细小的绒毛,五官精致,明艳动人。
冯欣欣咂咂嘴,确实挺赏心悦目。
只是现在小姑娘愁容满面,叼着一袋酸奶眼神涣散开始发呆,冯欣欣推了推她:“你今天都发了一天呆了,跟喝了假酒一样,新同学这么上头?”
向星猛地坐直:“你说得对,我不能只在这发呆,我需要有实际的计划了。”
冯欣欣无奈,她什么时候说了?
冯欣欣斜睨她一眼:“你要干嘛?”
“我要去追他!”
“我滴星,你没有看过小说和电视剧吗,你见过哪个校园故事是女追男的。”
向星想了想:”有啊,琴子与直树。“
”那人家琴子近水楼台,住在直树家里,还有一家子助攻,你有这样的条件?“
好像是没有。
”校园里的爱情故事都是暗戳戳的暗恋,青春青涩,不能太明显。“
向星不以为然:“屁,猎物是不会自己找上门的,爱情也不会!”
”啊?“
”你不说别人怎么知道你喜欢他,说不定还会拿着你送的东西扔垃圾桶,或者给他同桌吃!“
“你别急啊,我还没说完呢,以老夫扫荡各类言情小说,发现还是楚楚可怜的白莲花女主最受欢迎。你就疯狂撩他,给他信号,让他来追你,千万不能表白,女追男可不是隔层纱,都是带电的铁丝网,这都是前辈们血的教训。“
向星有点懵,白莲花是什么样的?娇软,可怜,楚楚动人?
冯欣欣搂过她的肩膀,继续说:”我看你学艺还不到家,姐姐这有好几本言情小说,你先拿去学着点吧。“
向星懵懂点头。
回教室后用一个下午加一晚上的时间偷摸看了三本小说,还划了重点记了笔记。
她感觉自己已经融会贯通,小白莲技能点满,可以出师上路了。
第二天是个阳光明媚适合小白莲出山的好日子。
早自习一下课,她立刻揣着小笔记溜去了十三班,夏淮的座位在靠窗一侧的最后一排。
他正低头看书,因为班里学生是奇数,他还没有同桌。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折射出七彩的光,从他半边侧脸倾斜而下。
向星不动声色走过去,拉过前排的椅子跨坐着,双手搭在他的桌子上,撑着下巴看他。
夏淮翻页的手一顿,他微微抬头,少年清朗的眉眼,比阳光还要明亮。
向星故作娇羞一笑:“夏淮同学,你还记得我吧。”
夏淮:“记得,住在北船区会游泳的恶霸。”
向星:“?”
这是什么鬼印象?即不娇,也不软。不行,得扭转这种错误的印象。
向星从怀里拿出一瓶酸奶放在他桌子上,装模做样的眨了眨眼,语气甜的腻歪:“不好意思,我拧不开瓶盖。”
【够柔弱了吧,平时她都空手拧罐头的。】
夏淮:“……”
他顿了顿,拿过那瓶酸奶两手一用力,拧开后把酸奶放回桌子上。
向星立刻漏出欢喜的笑容,笑意中带了几分羞涩:“哇,你好厉害呀!”
【多夸他,让他觉得自己是个盖世英雄!】
夏淮:“?”
她在发什么神经。
向星抿了一小口酸奶,往桌子上放的时候故意放到了边缘,她眼珠狡黠一转,“哎呀”一声。
那瓶酸奶直接往地上歪下来,夏淮眼疾手快一把抓住瓶身,手臂上溅了几滴酸奶。
【无论多小的事情都搞砸,让他帮你!】
向星肩膀一耸,像只受惊的小猫,语气也轻柔柔的:“啊,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可怜,楚楚动人。】
夏淮无语,这怕不是有什么大病。
他躬身从桌洞抽出一张纸巾擦干净手臂上的酸奶。
小姑娘演的起劲,装可怜也是一把好手,双眸水光潋滟,楚楚动人,唇珠还挂着一滴酸奶。
夏淮指尖停了停,手指指向自己唇边暗示她。
向星:……这该不会是“别说话,吻我!”的意思吧。
攻略这么见效吗?
她有点羞涩的笑道:“不行吧!”
夏淮不知道她说的什么不行,但显然她没有明白他的意思。
算了,关爱精神病友。
他手指微微蜷缩,抬手用纸巾擦掉了她嘴边的酸奶,力气并不轻柔,还略带粗鲁。
向星登时嘴唇一片酥麻,瞪圆了一双杏眼,也不记得接下来的剧情了。
话直接从空白的大脑冒出来:“女……女人,你在玩火!”
呸,串戏了,这是霸道总裁的桥段。
“总裁,夫人她跑了……”
不对,啊啊啊,她忘词了
她耳尖渐渐开始泛红,转头,逃命似的落荒而逃。
夏淮:”…?“
向星撩人不成反被撩,感觉自己老司机的码速骤降,她再也不信冯欣欣那只母胎单身狗了。
她恹恹的趴桌子上上了一上午课后,还是决定自食其力。
中午吃完饭她没赶回教室,直接溜去了画室,十三班画室在203,室内有两扇巨大的落地窗,光线充足。
她对203非常熟悉,因为画室人不多,所以她的位子都没清,还放在原地。
向星从后门走进去,一进门就瞥见门口放着一副新的画架与椅子,画架腿上贴着“夏淮”二字。
咦,好巧。
教室最前面的桌子上铺着桌布,摆放着的静物。
向星打量了一下这个距离与光线,这个位置也太暗了,她想了想,一把抓起他的画架就往前走去。
夏淮推门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向星左手抓着他的椅子,右胳膊夹着他的画架,大刀阔斧的朝前走,那架势就像要把他的架子从窗户扔下去。
“你干什么?”
向星听到声音转头朝他咧嘴一笑,露出一排小白牙:“你吃完饭了。”
说完她又往前走了两步,找准位置后,把原位置上的画架叠起靠在了墙边。
朝他一招手:“快过来,这地方光线好,3/4侧,明暗交界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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晰。”
夏淮扫了一眼原位置的画架,上面还贴着一副素描,画面上茶壶与两个苹果交错重叠,形体与光影把握的非常准,但排线锋利又狂野。
夏淮狐疑道:“这是你画的?”
向星点了点头。
这一点也不像是小姑娘的画,如果只看画,他甚至能够想象作者是一位中年胡子拉碴又不修边幅的大叔。
这种个人风格强烈的画无疑冲击的他的神经,一时间,他开始对这个没点正形的小丫头有些刮目相看。
但他也明白,这类画非常不适合联考,所以她才放弃了吗?
印象中许多天才画家都有精神类疾病,夏淮怜悯的看了她一眼,没吭声。
向星不知他想,依然兴奋的跟他说:“这是我原来的位子,现在我将这个宝藏位置传授给你了。门口那里不太好,容易近视。”
夏淮回了神,语气并无起伏:“谢谢,我视力5.2,这个位置还是留给近视的人吧!”
“我懂,你其实不用跟我客气。”
“……?”你懂什么?
“我知道你不好意思到前面来,假装挑战特殊位置,其实是担心自己画不好被别人发现,但我是绝对不会取笑你的。”
“……”这是哪里得出的结论。
向星煞有介事的劝他:“哎,都复读了,你就别太注意面子。”
“我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我复读并不是成绩不好。”
向星一脸“拉倒吧”,“我信你个鬼”,“你可别吹牛逼了”的表情,继续说:“那你复的什么读,喜欢高三紧张刺激的生活?学习不好不丢人,不用躲到角落里。勤能补拙,只要把这个位置画好了准能考上大学。”
这话从英语29分的人口中说出来,他无疑是意外的。看来这位祖宗不是一般的学渣,还是一位救苦救贫、胸怀大义的学渣。
夏淮无意识的勾了勾唇角,笑道,“那你英语29分能考上什么大学?”
“你怎么知道?你在偷偷关注着我。”
“我在孙老师桌子上看到了你的答题卡,有点刺眼。”
向星笑了笑,没脸没皮的说:“因为我本来就是一个小太阳呀,所以答题卡也闪烁着光辉。”
夏淮抬了抬眉毛,有些无奈:“29分的光辉?”
向星一脸理所当然:“我只是英语不好。”
“那你哪一科好?”
向星想了一会说:“数学吧。”
夏淮倒是好奇了:“数学多少分?”
“30。”
“……”
他真是服了,29到30这一分是能找到人生的自信还是咋的?30分?都比不上他数学成绩的零头。
夏淮人生的前二十年都是从实验班一路升上来,即便是班里最后一名也从没低于三位数,他实在不太理解29分到30分发生的心路历程。
“那你倒是不偏科啊。”
“那当然了,我对每一科都保持虔诚认真的态度,全面综合发展,就算进步缓慢也要齐头并进。”
大可不必。
向星拉过椅子朝向他跨坐着,双手搭着椅背,一双明亮的眸子嵌在素净的小脸上。她的眼睛是真的漂亮,像万里晴空的夜色里,闪烁过点点星辰。
4. 第 4 章
向星趴在椅背上,看着他用纸胶带把素描纸贴在画板上。再看着他拿起铅笔,他拿笔的姿势很标准,食指与拇指捏住笔杆,小指撑在素描纸上。
他的手很漂亮,想……摸一摸。
他还未落笔,又把手放下了,向星的视线也随着他的手往下落。
夏淮轻叹一口气:“你看我干什么?”
向星张了张口,想了一个理由:“我会看手相,你要看吗?我可以帮你看看你的爱情线。”
“不要。”
被拒绝了,没关系,她还有办法。
向星继续:“我还会切脉,可以根据脉搏的跳动情况了解你身体是否换上了疾病,你要试一试吗?”
“你还是个老中医?”
向星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不瞒你说,我家祖上还曾经当过御医。”
“哦?”夏淮眉梢微微扬起,似是产生了一点兴趣。
不多时他伸过一只修长的手,手指瘦长笔直,骨节分明,指甲圆润干净。
这可是未来世界名画大师的手。
向星吞了吞口水,其实刚刚她是胡说的,现在尴尬了怎么破,硬着头皮上啊。
她煞有介事的一只手拖着他的掌心,另一只手附上他的手背。少女的掌心温暖柔软,盖上来的时候还特意用指肚蹭了蹭他手背的凸起的关节。
夏淮眸光一凝,手往后缩了一寸:“干……什么?”
向星装模作样的说:“这是我们祖上传下来的规矩,切脉前的一种礼仪。”
“……”
她摸了两把后不敢再下手了,再摸下去怕是要暴露。向星翻过他的手掌,两根手指切上他的脉搏。闭着眼睛装模作样的凝思。
咚、咚、咚……
咦,好奇怪,他的脉跳的好快啊。她睁开眼睛带着疑惑侧头打量他,他神情寡淡并无异常,只是耳尖泛起了一点不易察觉的红晕。
所以,他这是害羞了?
夏淮抓住了她审视的目光:“怎么了?”
向星决定维护他的面子,她故作高深:“你气血不足,虚肝火旺,容易焦躁,注意调节情致,适合找个女朋友。”
“中医有这种说法?”
“中医博大精深,饮食起居女朋友皆可涉猎。”向星看他没反应,忍了一会后又说:“我真没骗你,所以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生?”
“我可以加你的Q.Q然后给你推荐,不瞒你说,我家祖上还当过媒人。”
夏淮嘴角抽了一下:“你家祖上不是御医吗?”
向星沉思三秒:“我爷爷祖上是御医,奶奶祖上是媒婆。”
“……”你家还真是业务广泛。
夏淮没出声,注视着她的一双眼睛一眨不眨,清淡却疏离。
向星心里发虚,嘴唇抿了抿,莫名有些失落:“我们也算同学了吧,要个Q.Q都不行?”
他眸色微动,转回了头,轻声道:“我给过你了。”
“骗人,你给我的是十二位的号,哪有那么长的Q.Q。”
夏淮刚要开口,画室外一串高跟踱步声从远及近,一位三十岁左右的女老师推门而入。
她穿着及膝的连衣裙,画着淡妆,头发一丝不苟编了个法式蜈蚣辫,气质优雅。
向星目光瞬间被她吸引了,抬着胳膊向她招手:“安老师几天不见又变美了呀。”
这人是他们美术老师安琦,也是专业课班主任,人温柔又漂亮,是向星心中女神,与老孙并称为“美女与野兽”组合。
安琦也朝她笑道:“小星星今天怎么来了。”
“我虽然不在画室了,但心还是与大家在一起的,一时不见如隔三秋,一有机会就来看看大家。”
安琦微笑着说:“你嘴皮子倒是见长,最近在文化班学习怎么样?”
向星:“除了上课听不懂,下课题不会做,还挺适应的。”
夏淮:“……”那你适应了什么。
“最近国画有没有练习,可不能我看不见就不练了。”
向星有些不好意思:“我在努力呢。”
下午的预备铃声响起,画室也陆陆续续坐满了人,夏淮眼看着她跟每个人打了招呼,还呼应着大家多照顾他,之后才恋恋不舍的走了。
他都不知道她怎么就能跟每个人都这么熟。
_
晚饭后,向星照例与冯欣欣坐在花坛边吹风,冯欣欣咬着一根冰棍儿问她:“你的计划怎么样了?”
向星哀叹一声:“非常失败,一个多星期了,连Q.Q都没加上。”
冯欣欣有些惊讶:“说不定是他不喜欢小白莲喜欢路子野的呢?”
向星瞥了她一眼,冷哼一声:“我再信你一个字就是狗!”
“你先别立flag,我最近在看《行为心理学》,我先从人格心理学的角度给你分析,你觉得夏同学什么性格。”
“冷淡内敛安静。”
冯欣欣打了个响指:“bingo,你看反义词是不是热情主动还有张扬。书上说了,异性相吸,性格互补的人才能达到平衡。”
向星又心动了:“真的?”
冯欣欣振振有词:“心理学家统计的资料显示:控制欲强的男人通常会喜欢依赖他的女人,而高调主动的女人一般会和低调被动的男人在一起。所以你需要从反方向出手。”
向星想了想,她奶奶强势能赚钱,所以她爷爷就温柔清高。她爸是个不靠谱的混子,所以也没什么人能和他互补,于是成了光棍,好像还挺有道理。
向星:“那我怎么做?”
冯欣欣勾了勾手指,向星凑过去,她大笑道:“你先叫两声来听听吧,小狗狗。”
向星抓住她胳膊威胁:“我给你一分钟的时间组织语言,不然我咬死你!”
冯欣欣笑够了之后说:“你呢就跟他做完全相反的事,他喜欢什么你就偏不喜欢,他与你说话你就不搭理他,他要是来追你,你就直接一巴掌……”
向星眉头一挑,眼神阴森道:“我确定了。”
“确定什么?”
“你TM在耍我。”
向星伸出两只爪子往她肋骨两侧挠痒痒,冯欣欣直告饶:“我错了,也不都是在耍你……这是心理学家说的啊,与我没关系!”
”女人,你惹到我了。“
”我好怕怕,总裁大人,快点把钱扔我脸上让我滚。“
两人插科打诨一会儿,向星心情也好多了,虽然冯欣欣逗着她玩,但好像也有点道理。
他既然不喜欢主动也不喜欢与人相处,没关系她来就好了,谁让她就是这样阳光明媚又善解人意的小姐姐呢。
_
上午第二节课后是三十分钟的大课间,向星以前特别不喜欢这个课间,因为需要跑操。但最近她非常积极,一下课就乖乖到操场排队。
同学们怨声载道,三五成群拖着身子不情不愿的往足球场走。
队伍在体育老师的哨子声中缓慢前进。
向星看准机会溜到一边系鞋带。然后再快跑跟上去,不过没有去十二班,直接插队到十三班队伍里。
几个同学打趣她:“星哥最近来的够频繁呀,是不是舍不得我们,要不回来吧。”
"人家可不是舍不得你。”
”扎心了,当年我陪星哥出生入死,这么多年的感情终归错付了。“
向星充耳不闻,直接排到女生队伍最后面,与夏淮并排跑着。
今早海雾重,现在雾后初晴,阳光破云而出,洒在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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胶跑道上。低洼处的积水倒映出看台上“强身健体,助力高考”的横幅。
向星歪头和他打了个招呼:“好巧啊。”
“……”不是特意跑来的吗。
“我前几天在艺体楼一楼大厅看到你的画了,简直比范画还标准,太厉害了,你很快就要超越安老师成为我新一任偶像了。”
夏淮愣了一下,想起了画室里她锋利潦草的素描,她也挺厉害的,就是喜欢这种风格的人不多。
向星边跑边说,气息有些紊乱:“那你复读是不是因为文化课太差了,没事,你有不会的可以问我。”
夏淮有些好笑:“你是不是忘了自己数学30分。”
“哎,看来你还没有看清我的实力,我的能力可远不止30分。这样吧晚上我来阅览室做题,你要一起吗?”
夏淮:“不要。”
又被拒绝了,没关系她越挫越勇。
“你不能因为我成绩不好就小看我,我跟你讲学霸毛病可太多了,高高在上还看不起人,你这么爱面子肯定会受到打击,还不如和我一起呢。你放心要是有不会的题,我去问回来再教你。”
“……”
”那就这么说好了,我晚上等你啊。“
”…?“他什么时候同意了。
一声冲破云天的哨声响起,跑操队伍在慷慨激昂的口号中停了下来,体委宣布解散。
同学们三三两两,缓慢往教室走去。
向星弯腰撑着膝盖喘气,虽然才跑了四圈,但她一直叭叭不停,肚子里灌了不少冷风,还有点岔气,丹田隐隐作痛。
隔了一会,眼前伸过一只修长的手,两根手指夹着矿泉水瓶的瓶颈递过来,这只手化成灰她都能认得。
向星微微抬头,正对上一双眼睛,他的眸色很浅,清光流转,像是装了浅绛山水的水墨画。清风微动,带动他额前的黑发。
她接过来,看到瓶子里只有半瓶,不由脸上浮起一丝不怀好意的笑:“你喝过的水还给我呀,这算不算间接接吻。”
夏淮:“不是我的,是冯欣欣的。”
他知道她们两个关系很好。
向星鼓了鼓腮帮子,看到他身后的台阶上还放了一瓶喝过的水,她不乐意了,指着他身后的瓶子说:“我不喝这个,我要你那瓶。”
夏淮想了想,俯身拿起那半瓶水给了她。
向星眼睛一亮,抱着瓶子不撒手,欣喜之情溢于言表:”真给我?“
”嗯。“
她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拧开瓶盖缓缓抬起,双睫闪烁,看得出来好像心情不错。
夏淮看着她嘴唇距离瓶口只几厘米,勾了勾唇角,笑道:”这也不是我的,是我们体委的。“
向星差点对着瓶子吐出一口老血,一脸嫌弃的捏着瓶子远离自己,弯腰咳嗽。
算了,渴死她吧。
她郁结于心,肚子也更疼了,哭丧着一张脸准备离开,夏淮又在身后叫住她:”等等。“
她回头,一瓶崭新的矿泉水在空中划过一道标准的抛物线,落入了她怀里。
咦,真奇怪,肚子好像不疼了。
_
晚上,向星早早就去阅览室占了两个位子,等到墙上圆钟的时针指过九,夏淮却还是没出现,她烦躁的扔下了笔。
骗子,虽然好像也没答应她要来,但是让女生等这么久也不说一声就过分了吧。
向星拿出手机随手点开□□,哗啦啦弹出一片消息,她还以为欠了谁的钱没还。
消息来自一个□□名叫【向你闪耀的月亮】,聊天记录中全是挑衅威胁的话,说她作妖,勾引别人男朋友,骂她贱。
啊?她最近没和谁走的很近啊,只有夏淮,所以……这难道是他女朋友?
5. 第 5 章
她愣了,手机瘫在桌面上,隔了一会后自动息屏了。
她手指蜷缩,身体开始发冷,也不敢点开她的空间看,万一相册里真的是两人亲密合照怎么办。
想到这她就真的给他想像出了一个腰细腿长的女朋友,浪漫美丽,可能还是与她完全相反的类型,性格温柔腼腆。
所以他才不来和她上自习。
她撇了撇嘴,突然委屈的不行,既然有女朋友干嘛不说,她又不是非要缠着他不可。
九点半,冯欣欣到阅览室的时候已经没几个人了。
她本来是叫她放学回家,一进门看到她趴在桌子上,身体止不住的轻颤。
她走过来拍了拍她肩膀,轻声问:“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向星搂住她的脖子委屈道:“他都有女朋友,她女朋友还来骂我了。”
“谁?”
“夏淮。”
冯欣欣怒了,重重一巴掌拍到桌子上:“什么,看着人模狗样的居然是个渣男!”
向星顿了顿,又哽咽道:“他女朋友还让我明天去白马街。”
冯欣欣拍着她的背,怒气冲冲道:“去,我生平最恨脚踏两只船的渣男。我明天跟你一起,都是渣男的锅,跟你可没关系。把手机给我,我来跟她说。”
向星垂眸滑开手机递给了她。
空气寂静三秒。
她眼看着冯欣欣脸上表情由愤怒到疑惑,最后一脸平静的看着她,平静中还带了点鄙视,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
向星睫毛上挂着泪,看的人我见犹怜,她哑声问:“怎么了?”
冯欣欣把手机扔回了桌子上,哀叹道:“星啊,我感觉跟你在一起,智商直降250,这个Q.Q名你都看不出来?追你弟的吧。”
向星怔怔的看了一眼Q.Q名【向你闪耀的月亮】
向耀?
她眨了眨眼,又点开了她的空间,里面全是向耀的偷拍照,有在教室的,有在食堂的,也有在路上的……
沉默了一瞬。
冯欣欣:“明天还去吗?”
她登时来了气势,刚刚还委屈巴巴的小姑娘瞬间变成了小霸王,中气十足的说:“去啊,我家幺儿没爹疼没妈爱的,只能有我这个亲姐亲自下场,除了这朵烂桃花。”
冯欣欣:“……”我就不该来。
向星生怕两个女生没有气场,周五傍晚,她在艺体楼前抓了一个块头最大的体育生。
男生叫程子成,初中就与向星认识了。她给他取了个外号叫“蛏子”,对此他还表示过异议,好歹叫个“橙子”什么的吧,甜一点,“蛏子”总有吃了一嘴盐沙子的感觉。
但向星坚持海边人可盐可咸,我行我素叫他“蛏子”,后来到了高中,这个外号就传开了。
傍晚的凉风吹散了一天的燥热,吹的校园里的梧桐树沙沙作响。
二十分钟后,三人乘坐的公交车停靠在本市最繁华的商业步行街——白马街。
下车后,蛏子以最快的速度在街边买了一套煎饼果子,毕竟两肋插刀也不能饿着肚子插呀。
白马街南侧以少年宫为首,成片的青少儿补习班与游泳健身机构,而北侧以银座购物广场为首,各种大小规模饭馆,酒吧与金银首饰服饰店。
三人转来转去最后停在了白马街后面的一个小巷子里。
不多时,拐角处走来一个矮个子的女生,小姑娘扎着清爽的丸子头,单眼皮,皮肤很白,四肢纤长,还穿着舞蹈服。
她原先在路上安静走着,拐弯迎头撞上了一堵肉墙,她抬头瑟瑟的看着眼前比她高了近半米的蛏子,怔怔的退了半步。
向星打量她几眼,眼皮一掀,下巴一抬,颇有地痞流氓的神韵:“你约我干什么?”
张玥眨巴眨巴眼,向三人甜甜的笑了,“哥哥姐姐,是不是找错人了?”
“别装,找的就是你,高一张玥!”蛏子先来了个下马威,吓唬两句。
张玥愣了一下,低着头,双手搓着衣角。
最后从衣服口袋里摸出一张卷起来的一百块钱,哆哆嗦嗦的递给蛏子。
“?干什么?”
张玥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哥哥你别嫌少,我妈今天就给我一百,真的没有了,明天我再给你。”
这是把他们当成跟小孩要钱的校霸了?
小姑娘有一双微微上挑的单眼皮,不仅不显凶反而看起来很乖,怎么在网络上骂人这么狠。
向星推了蛏子一把,让他靠边站,她拿出手机,打开□□翻到一个与「向你闪耀的月亮」的聊天记录。
里面污言秽语不堪入目,问候到了她祖宗二十八代,也不知道小丫头知道她与向耀是一个祖宗之后,会有什么反应。
向星走近,她个子高挑,弯腰抬着手机放到她眼睛前10厘米位置,使她看的清楚。
小姑娘看一眼手机,再看一眼向星,这才恍然大悟,她只是看她在Q.Q不回消息,气不过才扬言约她,自己都没当真,谁知道她居然真的来了。
张玥想起聊天内容,也不由的脸上一红,有些话通过网络发出来还感觉不出那么难为情,到了现实中确实挺尴尬。
“小丫头别整天想着早恋,好好学习!如果人家不喜欢你,就不要死缠烂打,这样容易惹人讨厌的。”
向星收起手机,准备先从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开始。
冯欣欣:“……”不觉得自己说这话不合适吗?
张玥有些生气了,也不再装乖乖女,“关你什么事,你是向耀女朋友?”
向星脸不易察觉的抽搐了一下:“我给你解释一下吧,首先我是向耀亲姐姐,其次你的行为非常令人不齿。”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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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
张玥惊了片刻,瞬间换上了乖巧的笑脸,“姐姐你别生气,我……我真的不知道是姐姐,我不是故意的。”
这变脸的速度相当专业,只是几秒钟,她就从情敌的身份转换成了大姑姐!
张玥靠近过来挽上她的胳膊,笑着说:“姐姐你应该早说呀,对不起嘛,我请姐姐吃饭。”
向星推开黏过来的小姑娘,软的不行来硬的,她冷着脸:“别套近乎,谁是你姐姐,我代表向耀的家长,是来警告你的。”
张玥委屈的撇了撇嘴,“我没影响他学习,我就是想偷偷的对他好。”
这也叫偷偷,都去Q.Q骂假想情敌了还叫偷偷,那光明正大是不是得开个发布会啊?
“小丫头,我可是在好声好气跟你说话,你最好识趣一点,你看到那两个人了吗?”
向星伸出两只手,指向身后的蛏子与冯欣欣,两个工具人非常配合的摆出凶神恶煞的样子:“他俩可不像我脾气这么好,从今天开始,离向耀远一点,不然以后路上你可得小心一点。”
蛏子演技爆发,一脸随时暴怒要揍人的神情。
张玥低着头余光瞥着三人,鼻子一酸,眼泪止不住的开始往下涌,嘴巴却还用力抿着,像是不敢哭出声。
蛏子眼见好像演过了,手忙脚乱上前安慰:“哎?小姑娘你别哭啊,她吓唬你呢,哥哥是好人。”
冯欣欣也从书包里拿出纸巾,半蹲着给她擦眼泪:“妹妹,我们开玩笑呢。”
蛏子:“我们真不是坏人,我们的意思也不是不让你和向耀在一起,你们可以一块学习,一起交流,不影响学习就像行。”
张玥擦擦眼泪,半信半疑:“真的?”
蛏子一脸真诚:“真的,我是他哥哥,我说了算。”
向星:“???”你说了算个屁,今天的目的是什么!
不一会,张玥起伏的肩膀弧度低下来了。
蛏子弯头朝着向星和冯欣欣比了一个“耶”,用口型说道:“我厉害吧!”
如果目光可以杀人,向星绝对已经将他就地正法了。
三人交换了一个眼神的功夫,眼前小姑娘忽然脚底生风,风驰电掣般转身跑了,风中还留下她最后一句话:“谢谢姐姐成全,我会对他好的!”
空气凝固了一秒钟。
她这是被耍了?胸腔中瞬间升腾一股怒火,向星一把抓过蛏子手中啃了一半的煎饼果子,朝着张玥的背影扔过去。
此时,张玥正好转过拐角,只听见“啪嗒”一声,煎饼果子砸到了什么,随之还有“哗啦啦”的好似倒了一排的多米诺骨牌。
向星听见声音,暗中一喜,小丫头跟我斗还嫩着呢。
三人跑到拐角处,拐角处站着一个人,不是张玥。
“!夏……淮?”,三人异口同声喊出来。
6. 第 6 章
夏淮?
他怎么会在这里?
该出现的时候不出现,怎么不该出现的时候瞎出现。
夏淮脚下躺着此次案件的凶器——煎饼果子,他站在阴影里,光线暗看不清他的神情,但大概率是生气了。
他前额刘海上挂了几片生菜叶,煎饼果子旁散落着几本外语书,但不是英语。
看眼下的情形,非常明显,她以精准的投掷技术把煎饼果子拍到了……他的脸上。
向星非常崩溃,崩溃到生无可恋。她特别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然后再用水泥补瓷实。
冯欣欣小心翼翼走过去递给他一包纸巾。
然后空气静止了。
几秒钟后,夏淮弯腰捡起地上的书,转身就走,从头到尾都没赏她一个眼色。
不行,不能让他走!
向星一个箭步冲到他面前,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对着他扯出一个复杂的笑容:“说出来你可能不信,这真的是意外。”
他并未出声,眼中也是波澜不惊,看不出任何起伏。
向星心里发虚,但还是决定垂死挣扎一下:“你刚刚有没看见一个小丫头?那个才是我们要追的人,而你绝对是误伤。”
夏淮如实说:“看见了,你们堵住一个女生,威胁她跟她要钱,还把她惹哭了。”
“……”
蛏子跑过来解释:“不是的,这个妹妹是星哥弟弟的同学,我们和她玩呢。”
夏淮不为所动,语气平淡的说:“所以就拿煎饼果子往她脸上拍吗!”
霸凌,勒索,惹哭女生,向星万念俱灰,她在他心里印象分已经掉到谷底了,不对掉到地狱了。
没救了,毁灭吧。
蛏子与冯欣欣两人熟练的使了个眼色,俗话说吃人手短,两人决定使出杀手锏。
“哈哈哈!”,蛏子大笑着上前摘下了他的书包,背在自己身前,笑道:“夏同学没吃饭吧,哥几个给你接风洗尘,欢迎来到十三班,咱以后都是朋友。”
冯欣欣走到他右侧:“哎,我知道一家好吃的烧烤店,走一个?”
夏淮:“不去。”
可惜,他的意见根本没人听,两人半推半架就把人给抬走了。
向星呆在原地一动不动,仿佛灵魂出窍,冯欣欣走了几米后又回来把她也拖走了。
_
银座购物广场三楼有一家每到饭点就人满为患的烤肉店,店的名字也很接地气,叫“一大盘烤肉”。
蛏子尬笑着烘托气氛,在讲了两个冷笑话之后,现场氛围更冷了,向星没忍住打了个冷战。
夏淮往椅背上靠了靠,把对面的向星盯得发毛。她还以为他想点单,悻悻的把菜单递给他:“你想吃什么?”
夏淮:“你们点。”
冯欣欣倒是不客气的凑过来勾了四杯扎啤,蛏子在对面给她使眼色:“要下手了?”
冯欣欣眼神回敬:“先礼后兵。”
服务员过来点了烤炉,铺了纸。
夏淮微微挑眉:“今天的局什么说法,鸿门宴?”
向星想了想,站起来郑重的向他鞠了一躬:“我仅代表我自己向夏淮同学表示诚挚的歉意,近日Q.Q上有人频频骚扰我辱骂我令我不堪其扰,于是我采用了错误的方式,从而误伤到了夏同学。从今天起我谨遵校纪校规,以理服人,以德报怨,争做21世纪三好青少年。”
这是写了多少检讨,熟练到令人心疼。
夏淮目光微凝:“她骂你了?”
向星委屈的撇撇嘴,眼眶中有晶莹的泪珠打转,可怜巴巴的点点头。
冯欣欣看的目瞪口呆,这小白莲不是演的挺好么。
夏淮没再说话。
向星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她都这么诚恳的道歉了!他不表示一下吗?
服务员上了菜。只十分钟,脑子里只有碳水化合物的蛏子与冯欣欣就原形毕露,忘记了此行目的,不是在吃就是在烤肉准备吃的路上。
向星无语,你俩把人整来就这样晾着?全靠她一个人卖力演出?
向星夹了一块烤肉给夏淮,硬着头皮笑:“吃烤肉啊!”
她眨着忽闪的睫毛,手还有些抖,看着有点紧张。
看小姑娘紧张到手软,他心也软下来了,他也不是咄咄逼人的人,他停顿一会,道:“我答应给你们保密。”
“啊?”
他以为,她是怕他告密吗?但她只是想让他开心一点。
向星眸色暗淡了下来,嘴唇下意识蠕动却没有发出声音,不多时她赶紧低下头掩饰自己眼中闪过的难过。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她难以掩饰的失落的神态,他心里突然有点发胀。
他捏了捏手指,又补充道:“我也没有生气。”
“真的?”小姑娘抬起头,一双鹿眼水灵灵的饱含期待。
“嗯。”他又道:“但有个条件,你要回答我一个问题。”
“……”还要知识竞答?
“十三班的黑板报是不是你画的?”
向星呆滞的点了点头,他们班的黑板报是上学期黑板报评比的时候画的,现在都被擦了一半,余留的一半依然可以看出是一副青松叠嶂的山水画。
夏淮刚进教室的第一眼就看到了,山石与河流相得映彰,大片留白,简单却传神。
夏淮听到她的回答,并无意外。在画室看到她的素描时,他就猜到是她画的了,这种凌厉狂野的笔触,大概只有她了吧。
“那你为什么不画画了?”他想了想又补充:“你要是不想回答就不说。”
向星觉得倒是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她无所谓道:“我努力学也考不上大学啊,那干嘛浪费时间。”
“但你又没试过怎么知道考不上,可能有阅卷老师喜欢你的画呢,不尝试就放弃了不会不甘心吗?”
向星嗤笑一声道:“原来你喜欢我的画呀,那你早说,就咱这关系送你几幅都不成问题。我还可以附赠亲笔签名哦。”
夏淮没有反驳,但他确实是喜欢的,她的画跟她的人一样,张扬又毫无规章,却有一种蓬勃的生命力。
冯欣欣听到这,一脸骄傲的炫耀:“我们星哥是国画天才,就算走国画专考也毫无问题,不一定非要死磕联考的。”
向星沉思片刻,神情严肃的叹了一口气:“我这个人玻璃心,经不起批评,西方画我画的不开心,别人也不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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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特立独行从来都不适合我。我想走一条满是掌声和鲜花的康庄大道。”
夏淮:“所以你选择了国画?”
“嗯,我比不上那些高洁的艺术家,我想特别多特别多的人喜欢我的画。我是一个俗人,喜欢用金钱来衡量价值,越多人喜欢就越贵,没有人喜欢就一文不值。”她想了想,又郑重道:“我是一个不能忍受孤独的人。”
夏淮被她说的一愣,转念一想也没什么毛病,他笑了笑:“这样也不错。”
谁说艺术就一定要是怀才不遇,百年孤独才能创造出来。
他笑起来的时候,嘴角有微小的弧度,冷色调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上,描着他的轮廓,把他皮肤衬得更加白。
向星:“你喜欢我的画吗?”
夏淮:“嗯。”
她唇角一弯,直白问道:“那……你喜欢我的人吗?”
他倏忽抬眼,视线定在她的脸上,却没说话。
向星煞有介事:“我只画喜欢的人多的画,我也只喜欢喜欢我的人。你要是不喜欢我,我也不想跟你说话了。”
“……”
冯欣欣与蛏子两个工具人面面相觑,低头吃肉也不敢插话。
向星倒是不急着要他答案,捞起面前一大杯黑啤,对着夏淮豪言道:“从今天起咱们就是朋友了,夏淮是我罩着的,以后在十三班你有事吩咐一声,上天入地,刀山火海他们绝无二话。”
这种桃园结义的气势,夏淮生怕她一会儿掏出四十米大刀来一句:“歃血为盟”。
然后就见她咕咚咚灌进一大半扎啤,喝完向星招呼旁边两个人:“愣着干嘛,给淮哥倒酒啊!”
好家伙,这上的应该不是学校,而是梁山吧。
夏淮眸子暗了下:“你未成年吧。”
“我海量,这点毛毛雨啦!”
夏淮站起来夺过了她的杯子,但明显晚一步,一大杯扎啤已经被她喝光了。
一旁吃肉的蛏子还有点懵,说好要下手呢,这怎么就对着自己下手了。
整顿饭的后半段还算和谐,除了海量的某人隔几分钟蹦起来,来一段江湖拜把子的宣言,比黑人独立时的演讲都慷慨激昂。
这叫海量?
_
窗外路灯昏暗,街边店面却辉煌明亮,购物广场前熙熙攘攘,人来车往。
蛏子与冯欣欣二人以夏淮与向星住的近为由,将送星哥回家这个光荣的使命安到了夏淮头上,不等他拒绝,两人脚底抹油溜了。
“星哥拜托你了。”
看着二人逃跑的速度,他有理由怀疑她喝醉后会耍酒疯。果然天下就没有白吃的晚餐。
但意外的是,小姑娘并没有撒泼,公交车上人不多,她一上车就找了个靠后门的座位,脑袋一歪,靠着他睡觉了!
少女的高马尾洒下来,垂到他的耳边,长长的睫毛微颤,呼吸匀称。
过了一会,靠在他身上的少女突然低声喃喃自语:“我说看你眼熟,真不是想搭讪。”
夏淮一愣,车内很空旷,更显得外面的夜色宁静,这是在说梦话吗?
又听见她“哼”了一声,说:“哼,傲慢的小屁孩。”
“?”
7. 第 7 章
傲慢?
夏淮听惯了谦虚礼貌、家教好等等的官方夸奖,偶尔听到这样的评价,还的确有点新奇。
他有些好笑,这个小丫头才跟他认识多久,怎么就装作一副很了解他的样子,什么傲慢的小屁孩?
但在向星的记忆中,他们第一次见面并不是在临海,而是少儿全国美术大赛上面。
当时她六岁,是中国画组的金奖,就是那场比赛她一夕成名,得到了国画神童的称呼。
夏淮是隔壁油画组的冠军。颁奖典礼时,她特意穿了一件红艳艳的旗袍小裙子。
就是旗袍的下摆有点长,候场排队时,前面人一停,她没站稳被裙角绊了一跤,吧唧一声摔坐在了台阶上,她捂着屁股都没来得及哭,就听到头顶传来一声嗤笑,带着讽刺的语调:“笨死了。”
前面的男孩比她大几岁,个子也高她不少,他穿着一身黑色小西装,打着蝴蝶结,像是哪家小少爷,一双小脸清秀白净,就是眼神带着不可一世的轻蔑。
小向星鼓了鼓腮帮子自己爬了起来:“明明是你突然停下来害我摔了,你为什么笑话我。”
男孩哼了一声,傲慢的偏过了头,应该是懒得理她,径直走上了奖台。
聚光灯下,小小少年以一种睥睨全场的姿态昂头扫视着台下人,眼底瞧不上任何人,骄傲到张狂。
她年纪小不太明白,只知道她被嫌弃了,至于为什么她也不知道。
领了奖杯后,向星怒气冲冲跑出去找那个男生让他道歉。
颁奖典礼北城美术馆举行,此时外面站了不家长与记者。
她穿过人群,四处寻找他。
走过广场,她一抬头看见花坛边站了一个身姿挺拔的男人,她停住了。男人大概三十多岁,手里拿着一捧鲜花,一身立体剪裁的西装勾勒出宽肩窄腰还有一双修长的腿。
最重要的是他有一双和聚光灯下傲慢男孩一样的眼睛,眼角内勾,眼尾微翘,不同的是,眼前男人三分带笑,让人感觉如沐春风。
但她很确定,长这么像,肯定有血缘关系。
向星定了定神,走过去拉了拉他的衣角:“叔叔。”
男人低头看着身高才到她大腿的小姑娘,还以为她迷路了,他蹲下来笑着说:“有事吗,小妹妹。”
她组织了一下语言:“叔叔,你是油画组冠军哥哥的爸爸吗?”
男人笑着点头:“是啊,你们认识吗?”
“刚刚那个哥哥害我摔倒了,他还取笑我。”她说的认真,转过身给她看了看自己沾了灰的裙摆。
原来是来告状的。
男人耐心听她说完,和煦的笑了笑:“那叔叔替他向你道歉好吗,不好意思把你这么漂亮的裙子弄脏了,你爸爸妈妈在哪里,叔叔赔你一条新的裙子。”
向星挠了挠头,非常大方的说:“算了,我原谅他吧,你跟他说一声这样是不对的。”
“谢谢你,我会转达的。”,男人笑着把手里的捧花送给了她,数十朵向日葵互相拥簇着鲜艳夺目。“恭喜你啊,国画小天才。”
小向星看着他,一双黑珍珠般的眼睛眨了眨,刚想问他是怎么知道,突然耳朵被人狠狠一拧,她“啊”的一声喊了出来。
向繁一只手薅住她的后脖领把她往后一提,不耐烦的说:“老子到处找你,你在这干什么?”
“他是你爸爸吗?”男人问。
小向星想了想,如实回答:“他是我老子。”
男人被她逗笑了,摸了摸她的头跟她说了再见,站起后跟向繁微微颔首,转身离开了。
向星挣扎着从向繁的魔掌中逃了出来:“你能不能温柔一点。”
向繁为了参加她的颁奖典礼,破天荒的穿了件白衬衣和西裤,出门时还人模狗样的打了领带熨了衣服,短短一上午那领带都被拧成了抹布,衬衣扣子还离谱的扣错了位。
向星嘟着小嘴不满:“都是当爸爸的,差距怎么就那么大。”
向繁看着男人消失的背影,摸着胡茬恍然大悟:“所以,你刚刚是去认新爸爸了,怎么?人家没要你啊?”
小向星崩了崩脸,严肃的说:“我那么可爱找新爸爸容易,但你这德行找新女儿就难了。”
向繁笑了笑:“谢谢你为我担心啊。”
向星板着脸对他说:“你也上进一点,不要天天吊儿郎当的,多跟别人家爸爸学一学,说话声音要低一点,不要有事没事就拧耳……”
话都没说完,她可怜的耳朵就被拧着转了一圈,向繁揪着她的耳朵就往前走:“小兔崽子反了你了,还敢教训你老子了。”
“还有要文明一点!”
_
小时候的事,向星也只有模糊的记忆。起初她只是觉得夏淮有点眼熟。但记忆就是这样,突然在某个瞬间,像打开了泄洪的阀门,源源不断的涌了出来。
这时她才发觉,夏淮与那个送她向日葵的男人真的太像了,不止长相,举手投足也隐隐有他的影子。
但他却与那个傲慢的小男孩不太一样了,原来男大也会十八变。
到了晚上,北船家属院里的路灯亮不亮全看缘分,前面就是一段没有灯的小路,伸手不见五指。
下车后,向星闷闷不乐的跟在他后面,突然委屈的不行,蹲在地上不走了。
夏淮:“……?”
那一大杯啤酒经过半晚上的酝酿,后劲上来了。被凉风一吹,向星脑袋也开始晕乎乎的,她踉跄几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她突然生气的闹起了小情绪:“你凭什么推我。”
夏淮看着她无奈地笑了:“哪里来的酒鬼,你这是在碰瓷吗?”
向星嘴巴一撅,毫不讲道理:“就是你,我的裙子都被弄脏了。”
“你穿的是校服。”
“我不管!就要赔。”
向星坐在地上,神情开始变得难过起来,声音也哽咽了:“你欺负人!”
夏淮蹲在她面前,用手指戳了戳她鼓起的腮帮子,像一只生气的河豚:“好,我赔,你先起来回家再说。”
她越想越委屈,难过到不行。那件小裙子是她求了向繁好久才给她买的,她回家后发现小裙子不仅变得脏兮兮,裙摆还划了一道好大的口子。
“你骗人,你连道歉都没有。”她喃喃着不停自语:“哼,就你是冠军吗?我也是,你凭什么那么拽。”
夏淮根本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只当是她在胡言乱语。
他语气温和,耐心的说:“那冠军小朋友,你今晚是准备回家睡觉,还是留在这里看星星。”
她根本没法思考,突然一把抓住夏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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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衣领,脑子里乱糟糟的只留下一个清晰的念头,嘟囔道:“赔我的裙子!”
夏淮又气又好笑:“我穿的不是裙子。”
夏淮借力将她拉了起来,她颤巍巍的站都站不稳,直接靠到他身上,顺着他的话就往下接:“不管,这就是我的裙子。”
夏淮抓住她的手腕,耐心的说:“好,一会把这件裙子送给你。”
向星听到他的话,安稳了下来。
夏淮弯了弯嘴角,轻声对她说:“还能走吗?我背你。”
向星趴到他背上,把脑袋埋在他肩膀,夏淮背着她走到前面那片阴影处突然停了下来。
向星看他不动了,她歪着头,声音也闷闷的:“你怎么不走了。”
夏淮微微侧头跟他说:“前面有点黑,你能开一下手电筒吗?”
向星没听清,也有可能没听懂手电筒是什么,最后夏淮果断的绕了一段路从家属院的东门进去了。
与热闹嘈杂的北门不同,东门非常安静,静谧到能听见路灯下小飞虫振翅的声音。
夏淮往后看了她一眼,少女好像睡着了,呼吸匀速而又有节奏的吹在他的脖颈处。
_
把向星送回家后,夏淮回到出租房时已经快十点了,他刚进门,手机就发出一阵震动。
夏淮看了一眼没接,洗完澡之后手机里已经有数十个未接来电了。
不一会手机又嗡嗡震动起来,夏淮想了一会儿,还是接通了电话。
电话沉默了十秒,夏淮靠在沙发上,按了按眉心:“妈。”
电话里传来女人冰冷而又沙哑的声音:“你在哪?”
夏淮没说话,电话里又传来一阵刺耳的尖叫,还有乒乒乓乓砸东西的声。
女人尖着嗓子喊叫:“你一定要气死我吗?你就不能听话吗?一定要我死了你才甘心是不是,是不是我死了你才会回来。”
夏淮有些心累:“妈,我还不够听话吗?从小到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即使这样你依然不满意不是吗?”
“别说那些没用的,我让你回来你听不懂人话吗?”
夏淮:“我不想回去。”
电话里传来一阵冷笑:“什么时候你有资格说想不想了,我给你一周的时间在外面野,一周后你要是还不回来,你知道后果的。”
电话被挂断后,夏淮扔开手机,躺在沙发上盯着天花板半个多小时,迷迷糊糊睡着了。
朦朦胧胧中他梦到了初中的时候,那时他刚转到省实验不久,他妈安澜每天送他时都会照例问一句,今天交到新朋友了吗?
他一直是很被动的性格,从不主动跟人说话,都是说没有。
后来有一次他跟安澜说他交到朋友了。
当时他在参加数学竞赛,班里一个女同学数学不好,经常问他问题,后来渐渐熟络了,在他帮助下期末成绩还提高了一大截。女生很开心说要请他吃饭。
吃饭到中途,安澜突然闯进来甩了女生一巴掌,警告她离他远一点。
那一刻,他突然明白了,安澜并不关心他有没有朋友。她只是想要,同学们背后提起他时会说,“奥,实验班的夏淮啊,那孩子温和又谦逊,成绩还好,这样的孩子家教一定很好,父母也很优秀。”
她只是需要一个优秀而又光彩夺目的儿子。
8. 第 8 章
第二天,向星凌晨四点就醒了,抱着被子在床上呆坐了半个小时。
她的记忆停在公交车上睡着的那一瞬间,后面就断片儿了。
她脑袋有点发胀,趿拉着拖鞋出来倒杯水喝。一抬眼看见阳台上挂着一件洗干净的浅青色男士运动T恤,作为家里唯一的雄性,向耀理所当然为这件T恤背了锅。
她端起杯子喝了口凉水,脑中猛地闪过昨天在烤肉店里她端起扎啤一饮而尽的片段,模糊中记起对面夏淮身上好像就是这样的衣服。
所以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喝醉酒后兽性大发扒了人家衣服?不能吧,酒品即人品,她虽然对自己酒品不太清楚,但人品还是有保证的,这种事她干不出来。
她满头问号,越想越睡不着,不到六点钟就出门了,从她奶奶的摊位顺了俩包子去学校了。
天蒙蒙的,校园还沉睡在一片朦胧的海雾中。她坐在自己位子发了一会呆,趁着查班老师走后,猫腰从后门溜进了十三班。
班里早读声不绝于耳,注意到她的人不多。向星不动声色坐在夏淮旁边的位子上。
夏淮笔一顿,撇了她一眼继续做题。
向星好奇的凑过去看了看,她难道是没睡醒眼睛花了?怎么书上好多字母是反的。
她搓了搓眼睛发现还是反的,她困惑了,指着一个单词小声说:“你是不是买了盗版书,这个R印反了。”
夏淮笔杆一停,给她解释:“这不是英语,是俄语。”
“啊?你在学俄语啊,好厉害,那这个R什么意思?”
“人称代词,我。”
“哦。”她一脸学到了,兴趣突然就上来了,又指着那段句子问:“那这段句子是什么意思。”
他顿了顿,转过头盯着她的眼睛,大而亮的眼睛里闪过好奇的光采,好长一段时间,他才启唇:“我迷恋你,为你神魂颠倒。”
晨风吹进来,带动她额前的碎发,有股好闻的果香沁入鼻尖,应该是她的洗发水。
向星唇角渐渐上勾,眼睛也弯成月牙,笑意盈盈:“我也是。”
她的目光太过热烈,令他有些慌乱,他急忙解释:”我是说这句话的意思。“
向星也义正言辞:”我也只是回应这句话。“
她肯定是故意的。
“但我长得确实还可以,你要是迷恋我也说得过去。”
“我没有。”
“那你是觉得我不好看?不足以让你迷恋?我都觉得你长得好看,你却不觉得我好看,也太不公平了。”
“也没有。”
“那意思就是你也觉得我好看呗,我可不是吹牛,贴吧的校花评比,如果我报名的话肯定能前几。”
夏淮没说话,她继续说:“但我比较低调,而且我认为内涵更重要,而我在内涵方面已经赢了很多人,所以就不想在外表上也打击她们了。”
“……”
向星偏头问他:“你觉得呢?”
她俯上来的时候,发丝顺着肩膀滑倒了他的桌面,有几根还戳到了他的小拇指,有点痒。
就像那晚在公交车上,她靠在他肩膀上,发丝也是这样散下来,垂到他的耳边,挠的耳朵发痒,心中好像羽毛拂过湖面,轻泛涟漪。
他还没开口,向星突然想起自己的来意,“哎呀”一声:“我跟你聊的太开心,都忘了正事了。”
夏淮:……明明是你自己跟自己聊的太开心。
她凑过来:“昨晚你送我回家后,我没做什么吧。”
夏淮斜睨她一眼:“你不记得了?”
这语气把她说的像是昨天她把人按到墙角强吻之后转头忘记的渣女一样。
她严肃的说:“如果我对你做了什么,你放心我肯定会负责的。”
“……”
她深呼吸一口气:“你说吧,我能挺住。”
“……”
这时,第一节上课的预备铃声响起,轻灵的音乐涤荡在校园里,沉睡的梧桐树都清醒了几分。
夏淮蹙了蹙眉:“快上课了,你赶紧回去。”
向星一再追问他都三缄其口,她只能妥协:“那你下个课间记得告诉我啊。”
等看着她一蹦一跳的离开后,他才舒了一口气,重新拿起那篇阅读题,却一个词都没看进去,脑子里反反复复全是那一句话。
Яодержимтебя
我迷恋你。
_
第二节大课间,向星一下课就跑到了操场,准备就早上的问题再次跟他探讨探讨。
告诉他自己是个负责的女人,让他不必顾虑可以告诉她昨晚发生的事。
可惜,夏淮并没有来跑操,她问了一遍班里人,有人说看到他一下课就去画室了。
于是,向星准备去画室捉他。
她借着系鞋带的功夫,先是溜进了厕所,之后又躲过体育老师的目光跑去了艺体楼。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迅速干练,一看就不是第一次作奸犯科。
刚上了二楼就听到画室里有动静,她刚要走进去,听到里面传来一阵温柔的女声,是安琦。
安琦的声音带了点急切,不像平时那么沉稳风雅:“小淮,你这次真的不打算回去了?”
小淮?夏淮?安老师叫他小淮?她突然就有点不开心了,她都没有叫过他这么亲昵的称呼。
但感觉也没什么不对的,安琦还叫她小星星呢。
画室的后门没有关严,顺着一条细窄的门缝。她看到夏淮背对窗子站着,阳光洒在他的身上,在他颀长的影子上落下斑驳的光点。
他声音温润,但却很坚定:“不回。”
与她面对站着的安琦轻叹一口气:“你再好好考虑考虑吧。”
“我考虑好了。”
“你不应该这么任性,自己的前途要考虑好。”安琦停顿一下,“你是因为我才跑来这个学校复读的吗?”
夏淮思考了一会,逆着光可以看到他清晰立体的侧脸轮廓,但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到他轻笑了一声:“是啊。”
向星愣住了,什么叫因为安老师复读呀,他喜欢的人该不会是……安老师?
等等,安老师是已婚啊!这是违反道德的啊!
那她是……失恋了?可她还没开始的恋情就这么结束了?
她倏忽睁大了眼睛,大脑在这一刻宕机,脑子里开始闪现出上世纪一幕幕的伦理剧。
画室里,二人的对话并未停止,不过向星已经没有多余的脑容量接收更多的信息了。
安琦:“你准备去俄罗斯学油画了?”
夏淮点了点头:“罗克夫教授最后一年收学生了,我不想再错过了。”
安琦还是有些担忧:“可是我姐她不会同意的。”
夏淮苦笑一声:“我乖乖随她的意学医她也不开心不是吗?所以为什么非要两个人互相折磨,我走远一点说不定她能更开心。”
安琦沉思一会,两人也沉默了很久。
最后安琦斟酌了一番:“我知道你聪明又有天赋,但我还是想劝你,专业这条路并不太好走。艺术没有既定的价值来衡量,所以无数天才画家一生穷困潦倒,死后也无法成名。”
“但医学不一样,他的价值是可以看见的,你名牌医学院毕业,老师也是国内最有名的神外科专家。你可以进最好的医院,成为医界翘楚。就像你爸爸一样。”
别人梦寐以求的,他却弃之如履。
他低下头:“可我不是他,也不喜欢医学。”
“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但你以前不会这么说的。”
安琦沉默了,她年轻的时候确实与现在不一样,那时候她不仅自负还孤傲,觉着自己天纵奇才。在全家反对的情况下带着破釜沉舟的孤敢与孤注一掷的勇气跑遍全国当流浪画家。
曾经睡过天桥底下,也办过画展。后来某天却突然不想干了,考上了临海的教师编当老师至今。这些陈年旧事她没有再提过,大多数人也不知道。
安琦想了想,说:“我去过很多地方,也见过很多人,遇到了很多有才华的画家。他们怀才不遇,贫苦郁闷,与他们在一起我都忘记了最初创作的快乐,我想明白了,我并不是为了名留青史才学画画的,我只是为了开心快乐。”
“所以我接受了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一个普通高中老师。大多数人都是平凡的,有点小天赋小聪明而已。我从没有见过真正的天才,也不再相信努力就会得到想要的,所以我希望你不要和我一样,等撞到南墙头破血流之后才后悔。”
“所以安老师后悔了?”
安琦又沉默了,她后悔吗?她却从没想过这个问题。
夏淮笑了一声,说话的声音也带着清浅的气息:“但我还没有尝试过,我不甘心。”
前人总喜欢说我过的桥比你走的路还多,吃的盐比你吃的饭还多,然后疾声厉色告诉你此路不通呢,你绕路吧。
但是他走在自己选择的路上,就算前方荆棘满布,也心甘情愿、无怨无悔。
成长不就是要在质疑声中坚定做自己想做的事。
画室里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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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室外,向星并没有听到后半段。
她脑子中还回忆着与冯欣欣一起看过的电视剧《魔女的条件》,里面男高中生与女老师私奔的镜头,当时冯欣欣哭的涕泗横流,痛骂社会的偏见。
她不是喜欢窥探她人秘密的人,深觉自己此时应该赶紧离开,但腿就是灌了铅一样,动不了。
突然身后门开了,夏淮出现在门口。
夏淮垂眸看着她,有点诧异:“你怎么在这?”
向星立刻条件反射的面朝墙壁站直,又觉得鸵鸟一样的行为太傻了。
她缓慢的转过身,眼睛四下瞟来瞟去,最后低头不说话了。
夏淮:“怎么了?”
“啊,今天轮到我打扫艺体楼走廊的卫生,我先来看看,这看着还挺干净的啊。”
向星认真的弯腰勘测着地面卫生。
夏淮也漫不经心低头扫了一眼,是挺干净的。因为艺体楼有专门打扫卫生的阿姨,能不干净嘛,小丫头说起谎来一套一套的。
“那你好好看,我回教室了。”
夏淮抬步准备下楼,向星立刻追上了,硬挤出一个笑容:“看完了,我也回去!”
艺体楼通往高二教学楼的路两侧满是梧桐。此时还不到正午,阳光并不毒辣,交错的枝桠遮不住暖光,明艳艳的阳光笼罩在身旁的少年身上。
他穿着蓝白相间的夏季校服,可能是腿太长运动裤短了一截。
向星想起了安老师,温柔漂亮,优雅自信,连她都喜欢安老师,他喜欢她,好像也很正常。
但是这是不对的,先不说安老师比他大多少,还是老师,而且安老师都结婚了。他这样不就算第三者吗?
向星虚叹一声,脑袋也耷拉下来,可太愁人了。
夏淮看她一路垂头丧气,欲言又止的样子:“你怎么了?”
她抿唇叹道:“我觉得你不对劲。”
夏淮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他也实在不善应付她跳脱的思维。
向星抬头:“你不要被偶像剧骗了,那都是骗人的,你可千万不要破坏别人家庭。”
“…?”这又有什么关联。
向星看他一点觉悟都没有,经过一番心理战斗,决定先旁敲侧击的提醒他:“你平时看电视剧吗?”
“看的不多。”
“那……有人说过你长得像龙泽秀明吗?”
“?”
什么?
“啊!就是《魔女的条件》的那个男主,长得很帅,但下场很惨。你有空可以看一下,千万千万不要步他的后尘。”
她语气恳恳切切,一脸真诚。
“……”
什么意思,他以后怎么就很惨了?
_
接下来一周,夏淮没再看到向星在他面前瞎晃悠,她好像心情不好,整个人魂不守舍的,好几次从他身边走过都没认出他来。
他甚至真的去翻出了她说的电视剧看了几集,是关于一段冲破世俗的师生恋。
看完后他也没明白她说的到底什么意思。
他也跟里面的男主角长的一点都不像。
他最近越来越荒唐了。
夏淮感觉胸口像是砸了一块石头,很闷,他又不喜欢跟人交流,闷在心里几天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都开始怀疑小姑娘在耍着他玩。
上午第四节是班会,老孙讲完鸡汤后神清气爽的走了。
他抽空做了三篇阅读,十五道题错了十三道,对完答案都懵了,他暴躁的把卷子卷起来直接扔回了桌洞里。
一下课,吵嚷的声音立刻传来。
他越想越想不通,再这样下去他感觉脑子要炸了,为了不再错这么多题,他也得去问个清楚。
他起身走去十二班。
刚走到十二班门口就被里面跑出来的人影撞了个满怀,她没站稳,踉跄着往后倒去,夏淮急忙拉住她的胳膊。
向星心不在焉的抬头看了一眼,突然像看到妖怪一样惊恐的挣脱了他的手落荒而逃,逃跑的速度堪比猎豹。
一股陌生的情绪涌上来,他突然拔高了声音:“向星!”
向星被他吓了一跳,怔怔的回过头,有些不知所措。
走廊里没有空调,比教室热很多,这种燥热让他心情更烦乱。
“你没看到我?”
他声音低了下来,语气带着不易察觉的烦躁。
向星也感觉的到他生气了,却不知缘由。
夏淮默默注视着她的神情,见她一言不发,他又问:“你不开心?”
9. 第 9 章
又是一个问句。
她没有不开心,就是有点难过,她已经很控制自己不去找他了,他为什么非要来问清楚。
向星有点局促,两只手指相互搅着,想了很久也不知道怎么回答,最后生生憋出一句:“我去吃饭了。”
她立刻逃之夭夭,夏淮却一直跟在她后面几十米处。
她恼了,停下脚步等他离近了才说:“你干嘛跟踪我。”
“我也去吃饭。”
“吃饭你去食堂啊,我去外面小吃街吃,你不是特别不喜欢这些东西吗?”
他顿了顿,眼神有些复杂,一字一句道:“你去哪吃我就去哪吃。”
向星哑口,他怎么突然这么缠人。
但她就是怎么都狠不下心拒绝他。
出了学校北门走过一条马路就是一条小吃街向星一路不吭声走在前面。
小吃街上热闹嘈杂,还有一整排小饭店。久而久之,这条街还被学生们起了一个亲切的昵称,“地沟油一条街。”
向星走近了一家米粉店,这家店她经常来味道也不错。此时店里人挺多的,座位都坐满了,向星不愿意等,于是想着再去别的店看看。
刚转身,靠墙一桌有人向她们招了招手,夏淮看过去,那人穿着临中校服,带着眼镜。
夏淮认出了,是美术课坐在他后面的男生,好像叫李玟。对面坐着一个短头发的女生,他不认识。
李玟站起来喊了一声:“星哥来这坐,我们快吃完了。”
于是四人拼了个桌,李玟殷勤的给她拉过凳子:“今天怎么吃饭这么晚?”,又瞅了一眼夏淮,坏笑道:“还是去哪逍遥了?”
向星拿胳膊肘撞了撞他的胳膊,沉着脸要了一份米粉。
李玟不明所以:“怎么了吵架了?”
向星:“吃你的吧!”
对面夏淮身旁的女生一直低着头,默默拿了两个碟子摆到了夏淮与向星身前。
夏淮说了声谢谢,女生说着不用谢,也一直没有抬起头,两颊的短发遮住了大半张脸,看不清表情,但耳尖却隐隐发了红。
李玟:“你们慢慢吃啊,我们就先撤了!走吧,林晓。”
林晓这才抬起头来,迷茫的看了他一眼,抿着嘴欲言又止,一副不想走的样子。
可惜钢铁直男李玟并没有看清小女生的心思,也不管人家女生愿不愿意,一个人大摇大摆出了店,林晓一个人也不好意思硬呆着,跟夏淮说了声再见便走了。
出了店门,就看到林晓头也不回的往前走了,身后李玟喊她:“林晓,刚吃饱饭你跑那么快干嘛,等等我啊!”
哎,注孤生啊!
他们走后,米线很快就上了,向星拿过一旁的辣椒罐,打开盖子开始一勺一勺的往里加,直至白色的米线变成了红色,她问夏淮:“你吃辣吗?”
夏淮掰开一双筷子递给她,摇了摇头。
她放回了辣椒酱,拿着筷子将米粉拌匀。
夏淮一直没动筷子,看着她嗦了几口米粉,心情似乎好起来,眉头也不皱着了。
他又问:“为什么不开心?”
向星拿筷子的手一僵,低着头说:“我没有不开心,我就是不知道怎么办。”
这么乐观的丫头还有想不通的事。
他薄唇轻启,本想安慰她几句,却找不到合适的话,他真的很不会安慰人。
向星呆坐一会,放下筷子,对他郑重其事的说:“你觉得刚刚那个女生怎么样?”
“?”
她低头叹了声:“她是一班学委林晓,人挺温柔的就是有点内向,你觉得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他一时有些语塞,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不喜欢吗?你只喜欢年龄大的?”向星凝眉搜刮了一下认识的人,她阅历有限,认识的人中除了她奶奶就没几个比她大的,那总不能把奶奶介绍给你啊,难不成你还想当我爷爷!
巡逻一圈突然想起,还真有一个:“对了,蛏子有个姑姑,今年三十岁,别说还真跟安老师有点神似,最重要的是离婚了,介绍给你?”
夏淮脸色瞬间不好了,声音也沉下来:“什么?”
她也恼了,愤懑道:“这样也不行?你难道就想破坏别人家庭?我看错你了。”
“帮我……介绍相亲?”
向星重重的点点头,耐心劝导:“其实,也不是说高中不能恋爱,但要谈健康的恋爱,要符合社会道德,要有积极向上的人生态度,不能做违反道德的事。”
”……”还真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夏淮往椅背一靠,声音带着疲惫的沙哑:“你到底想说什么?”
向星也急,死活跟他说不通:“我是怕你误入歧途嘛!”
“我能误入什么歧途?”
向星一时没反应,脱口而口,“你不能喜欢安老师的!她结婚了的,你不能做第三者!”
夏淮一愣:“我喜欢……安……你说什么?”
“我喜欢……谁?”
“安琦”
“谁喜欢安琦?”
“你”
“哪个安琦?”
哪个安琦,你心里没点逼数吗?
夏淮感觉胸中憋了一口气,这口气在一番升腾的火苗中翻滚,最后砰地一声,像是锅炉爆炸一样,炸的他胸口疼。
他可算明白了这几天她鬼鬼祟祟,欲言又止,唉声叹气的原因。
“你……下次听墙角能不能听全了再行动!”
向星不明所以:“啊?”
“安琦是我小姨,我妈的亲妹妹!”
向星脸上的神色又变的讳莫如深起来,眼中闪烁着不可思议的黠光:“小姨?……你……你喜欢小姨不是更……”
夏淮实在忍不住了:“你是不是有毛病!”
向星倒是无辜起来:“是你说为安老师复读转学的,为她伤心断肠的,这话的暗示意思难道还不明显吗?”
他什么时候说了?
“我再说一遍,我跟安琦没有什么关系!我也没有喜欢安琦!”
他脸胀的有点红,看起来怒不可遏正极力控制着不爆发出来。
向星狐疑的盯着他,刚要开口。夏淮啪的一声把手机拍在桌子上,声音冷飕飕的:“要给安老师打电话确认一下吗?”
“啊?”她开始慢慢意识到事情发展跟她想象中的不太一样,都怪冯欣欣那个死丫头,天天都带着她看的什么狗血剧情。
夏淮的脸白了红,红了又变白,在向星以为他快被气傻了的时候。
他终于开口了:“少看点狗血小说吧!”
向星坐在她对面,搅了搅碗里的米粉,开始缩脖子。
这个动作他很熟悉,每当她觉得自己做错事的时候就会缩脖子,又不是乌龟,再缩还能缩壳里去。
夏淮饭都没吃完就怒气冲冲走了,向星觉得二人可能磁场不太对,八字也不太合,从科学与玄学双重角度上都不对付。
于是今天毫不意外的他又生气了。
向星一顿饭吃的味同嚼蜡,中午直接赶去了画室,夏淮一直没出现。
直到快上课时他才黑着脸出现,向星想这次他可能气的不浅,因为他路过时蹭掉了一位同学的橡皮都没说对不起。
完了,这次可能比把煎饼果子拍他脸上还生气。
这节课是石膏头像,安琦说临时有事没有来。这就导致画室里像菜市场一样嘈杂一片,又加上这是周五下午,大家心早就飞出学校了,更没几个认真画画了。
向星偷偷瞥了夏淮一眼,他面上看着倒是没什么异常,还能冷静认真的打线稿,仿佛没有听见四周嘈杂的噪音。
不一会,一只不老实的手伸了过去,将一张便利贴贴在了他素描纸的一角。
便利贴上用便携毛笔画了个简体小人,小人双膝跪地,泪流满面,额头上还画着个五角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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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示好的意味非常明显。
向星都不知道他有没有认真看,就见夏淮抬手撕下了便利贴,团成一团精准的扔到了前方的垃圾桶里,继续打线稿,整个动作一气呵成都没往她这边看一眼。
“……”
上课铃声响起,向星一脸不放心的赶去了教学楼。
熬到放学,她踩着振聋发聩的铃声,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到艺体楼蹲点。
十分钟后,夏淮从艺体楼A栋走出来。
“对不起!”只要她认错速度够快,他一定会原谅她的。
夏淮仿若不闻,脚步都不带停留的。
“我再也不瞎胡思乱想了。”向星跟着他,小心翼翼瞅过去,他面无表情,把她当空气一样。
“我给你带一周早饭,你不知道我奶奶做的包子特别好吃,早上要排好久的队,你喜欢吃什么口味的,胡萝卜鸡蛋、茴香、鲜肉青椒……”
“不吃。”
“那我帮你值日一个月,打扫卫生擦黑板都行,我还可以帮你洗颜料盒,对啦我帮你削铅笔吧,我削的铅笔可好用了……”
“不用。”
“那我当全班人的面给你道歉,不对,我当着全校人,周一我到国旗下给你道歉!”
夏淮脚步一顿,向星一个不留神一脑袋扎在了他背上,她捏着撞痛的鼻尖在心中暗骂一声。
夏淮转过身靠近她,离得近了还能闻到他身上有一股淡淡的带着苦味的药香,很奇怪但并不难闻。
夏淮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好啊!”
“你原谅我了?”向星只听得到一个“好”,兴奋的开始手舞足蹈。
“嗯。”夏淮停顿一下,那双垂着的眸子眯了起来,像是带了几分不怀好意:“国旗下给我道歉!”
“……”要不别原谅她了,毁灭吧!
他微倾着身子,距离实在太近,两人衣服都贴到了一起。
向星可以清晰的看到他略浅色瞳孔中映出了她模糊的脸,夏淮见她闷声不响,压低声音问:“后悔了?”
大概是离得太近了,向星感觉自己心跳空了一拍,她手忙脚乱的躲开了他的视线,一脸无所畏惧:“不就是道歉吗,你要有能耐要我去新闻联播给你道歉都行。”
果然,想让这铜墙铁壁般的脸皮丢脸,比登天还难。
夏淮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最后没再说什么往校门口走了。
向星也跟过去,二人一前一后走着,校园里熙熙攘攘,校门口也是车水马龙,许多接学生的家长在门口等着。
不一会,夏淮感觉自己衣角被扯了一下,他微微侧身。
向星走上前来神秘兮兮的小声问:“那你喜欢的类型真的是安老师这样的吗?”
如果真是这样,她也可以努力的。
“……”她还真是总有能耐令人发火:“你家住海边吗?管的这么宽!如果我说是你是不是要介绍朋友的姑姑给我认识?你还真是乐于助人!”
“……”看来又触雷了,虽然这话不太合时宜,但她家还真住海边。
”咸吃萝卜淡操心,先管好你自己吧。美国队长都没你忙,你以为你天天拯救世界呢,联合国是不是要给你颁一个和平勋章。你要是把多管闲事的心分十分之一学习,也不至于考30分。”
向星站在他一旁听着,嘴角的弧度却一点点往上扬,最后还是没忍住笑出声来。从一开始憋着笑,身子小幅度起伏,最后直接捂着肚子,弓着腰笑起来。
“笑什么?”
“你会骂人哎,哈哈哈,而且你说话的语气好像老孙啊。”向星眼中笑意不减,眼睛水盈盈的,泛着光泽,这是笑哭了?
“你再骂几句,还挺好听的。”
“……”有病吧!
“你以后可千万不能发胖,不然挺着啤酒肚活脱脱就是老孙二号。”
“……”
前几天还说人家像泷泽秀明,今天就老孙二号了。
10. 第 10 章
向星回家后先是替向老太把盛米粥的桶搬了下来,之后骑着三轮把她送到小吃街后,再回来。
回家后,桌上已经摆着做好的晚饭了。
向耀隔了几分钟也放学回来了,向星看他进门后漫不经心的说:“今天吃饭晚的那个洗碗。”
向耀没说话,哪天不是他洗碗。
他走去卫生间洗手,忽然头顶的灯光闪烁了几下,几秒钟之后周围瞬间陷入一片黑暗。
之后就听到楼下七嘴八舌的怒骂声:
“卧槽,怎么停电了!”
“停电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啊!”
“啊,我手机快没电了呀!”
向星适应了一下,在黑暗中巴拉了两口饭,这才缓缓放下筷子。
她朝向耀喊了一声:“我出去看看,你先吃,但碗还是你刷。”
没人应她,她也没想着听到回答,随手从果盘捞了个桃子就跑下楼了。
天色灰蒙蒙的还没完全暗下来,向星啃着桃儿看到小区门口几个汉子光着膀子在跟物业吵吵。
“怎么回事?突然停电没个通知。”
“我们也没收到通知,听说是工厂那边出了故障,等等吧。”
“谁等啊,孩子作业还没写呢!”
向星凑过去,蹲在一旁啃着桃子看热闹。
突然,小区外飞奔过来一个人影。
向星嚼了两口桃子的功夫,那人冒冒失失的直接从前面撞过来。
“啊!”向星一个踉跄摔了个屁股墩,手中桃子啪嗒一声摔了个稀碎。
那人却没有丝毫停留的准备,拔腿就要跑。
向星一个鲤鱼打挺蹦起来,迅速抓住他的手臂,气鼓鼓的说:“你怎么回事?没长眼啊,撞到人就跑吗?”
眼前的黑影没说话。
月上柳梢,借着朦胧的月色,向星隐约看到他紧绷的下颌和坚挺的鼻梁骨,她有点不确定的说:“夏淮?”
夏淮站在阴影中,低着头看不清他的五官,但她握着的手腕能轻微感觉到他正在颤抖。
她没说什么重话啊,怎么抖成这样。
向星弯腰偷瞄他,小心翼翼的问:“你怎么了?”
隔了一会后,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镇静下来,拂开她的手轻声说了一句:“没事。”,就要转身离开。
不知怎的,她脑中突然响起他有点喑哑的声音:“前面有点黑,你能开一下手电筒吗?”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没记得他说过这样的话啊,但那声音却像从她心底钻出来的一样,真实又清晰。
她感觉自己的记忆都错位了,难道他还真是怕黑?
她试探的问:“你怕黑吗?”
夏淮身子一僵,停住了。
难不成还被她猜对了?
向星赶紧摸出手机,打开照明灯伸长手臂举过头顶,一缕冷色调的灯光兜头罩在两人中间。
他的脸色惨白,嘴唇也毫无血色,突如其来的灯光映的他微眯了眼睛,睫毛轻颤,有一种病态的美感。
向星舔了舔嘴唇,美人果然都是娇弱的,没关系她可以宠着。
向星踮脚往他身前倾了倾,将他整个人都笼在光线下。夏淮睁开眸子,将她的手臂拉下来。
向星眨着眼睛问他:“是不是太暗了?我家有超大型手电筒,我去给你拿。”
“不用了,我先走了。”
向星哪里肯让他走,两步冲过去扣住他手腕:“先别走,我知道一个地方,你跟我走。”
她不等他回答,拉着他穿过小区。
这次停电规模很大,几乎一整个片区都是黑漆漆的,马路边上站着不少居民在抱怨这次停电的不便。
向星跑的很快,基本是拽着他在跑,她迎着月光一直沿北海路往前跑。
夏淮:“你要去哪?”
向星:“来了就知道了。”
夏淮几乎从不在没有路灯的路上走,现下他眼前模糊一片根本看不清脚下的路,胸口也有些喘不过气。
小姑娘倒是力气大,硬拽着他跑了一公里多。
“到了到了,你看那边。”
向星喘着粗气靠在围栏上指给他看,顺着她手指的方向他看到这是一片港口。
岸边耸立着一座50多米的灯塔,灯光时断时续,穿透海雾照射而来。
向星一口作气拉着他熟练的从一旁的围栏钻进去,灯塔外荒芜了很久,也没有人看管。
夏淮拉住她:“这里不能进吧。”
“可以进去的,我以前经常来这边玩,没人管的。”
灯塔内部是旋转的铁楼梯,踩上去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顶端是一片很大的露台,堆了不少杂物,的确是很久没人管了。
他爬出楼梯口,信号灯光下,亮如白昼。
向星献宝似的的给他介绍:“怎么样,是不是和白天一样亮。”
灯塔的光映着她白皙细腻的脸颊,她眉眼弯弯,笑意浅浅的看着他。
他突然感觉心中被什么东西砸中了,一下下的冲击着他。
周遭仿佛静止了,他眼前的景象开始缓缓变亮,逐渐有了色彩。
夏淮这才感觉到可以正常呼吸。
“嗯”他回她。
“嗨,大海你好,我是星星呀!”向星走过去,靠着外围栏杆冲大海喊了几嗓子。
夏淮从后面抓紧她的胳膊,声音带了几分焦急:“这围栏说不定都腐化了,你别靠那么近。”
“你这么担心我啊!”
“我……”
“我开玩笑的,这地方我好几年前就发现了,但我从没有带人来过。我爸以前跑海,有时我会想,他能看到灯塔,会不会也能看到灯塔上的我。”
她叹息一声:“后来才知道灯塔本身的光是不能传那么远的,都靠上面这个放大镜。”
夏淮抬头看了一眼纠正她:“是聚光透镜,将光散射到海面。”
“哦,透镜,我也好久没来了,没想到居然还能上来。”
海岸边有不少船停泊在港口。
向星偷偷打量他一番,夏淮垂着眸子没有什么异常,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应该是没事了吧。
她小心问:“你是生病了吗?别人怕黑也没怕成你这样呀!”
他顿了顿,回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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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轻微的夜盲症,小时候不听话经常被关小黑屋,所以长大就这样了。”
向星挺心疼他的,拍着他的肩膀说:“那你以后害怕的时候就找我,我带你来我的秘密基地。”
夏淮笑了笑:“嗯。”
她想了想,又笑着说:“那你看我都带你来我的秘密基地了,那白天的事是不是可以翻篇了,不用到国旗下道歉了吧?”
“以你的脸皮还嫌丢脸?”
“我是不怕的,就是怕你尴尬,毕竟给你道歉要说你的名字的,所以你就大人有大量,别和我生气了。”
他轻叹一声:“遇到你之后生气的频率明显高了。”
他以前的生活像是平淡的湖水,不起任何波澜,他不太喜欢与人交往,平时也都是自己安静的学习看书。
他从没有遇到这样的女生,厚脸皮,跳脱,还总有办法惹人生气。
但是与她相识,他心里是开心的。
向星蹙着眉头劝他:“生气使人变丑变老,真的。”
“……”
高处的海风更大,向星待了一会就感觉浑身发凉,她打了个冷战准备去楼梯避避风,她对着夏淮说:“一会来电了我们再回去,放心紧急停电很快就来的,我去下面避避风。”
“向星。”
夏淮从后面叫住她,她侧了侧头,回转过来:“嗯?”
他垂着眼睛顿了顿,沉思后还是问出了心底的疑惑:“你喜欢我?”
她怪异的行为,是不是可以这么理解。
向星睁大了眼睛,猛地张开嘴吞了一口海风,她被呛了一下,弯腰咳嗽起来。
他说什么?
夏淮急忙过来帮她顺背,向星吓得退避三舍,张着嘴说不出话了。
远处的城市在这时亮起点点灯光,隐在海雾中朦胧的霓虹灯,如同萤火虫,忽明忽灭。
向星愣愣的开口:“来……来电了。”
“嗯。”
“那我……先回家了。”
他唇边的笑意淡了些:“好。”
她不想回答也没关系。
向星逃难似的落荒而逃,她一口气跑回家里,“砰”的一声把脸埋在被子里,心脏仿佛要从喉咙跳出来。
她在干什么?她承认自己怂了,如果她说她喜欢他,他会做什么。
会直接拒绝她吗?还是会说也喜欢她,会不会直接再也不理她了,不行,她不能给他这个机会。
向星辗转反侧,夜不能寐,垂死梦中惊坐起,一看才2点半。
她坐在床上左思右想,冯欣欣的话在脑海响起来:“你可千万不能表白,女追男可不是隔层纱,隔的都是带电的铁丝网。”
向星被吓醒了,她想来想去还是拨通了夏淮的电话。电话是她上次在老孙办公室偷拍的,本来想私藏,结果还真用到了。
几秒钟后,她听到对面迷糊又半梦半醒的沙哑的声音:“谁?”
在听到他声音的那一刻,脑子就好似当场被驴踢了一脚,然后听到自己的声音硬邦邦的传过去:“我不喜欢你,你努力吧。”
夏淮:“……”
喔吼,她完蛋了。
11. 第 11 章
第二天,向星顶着掉到下巴的黑眼圈有气无力的走去学校。
冯欣欣从后面一路小跑过来,以两人特有打招呼方式,在她屁股上拍了一巴掌,她不满道:“我在后面叫你好几声,你怎么不回?”
向星有气无力的转过头,一脸阴森森的死气把冯欣欣吓了一跳:“妈呀见鬼了,你晚上干什么去了?脸都绿了。”
她脑子有些迟缓,呆了好一会才说:“昨天夏淮问我,我是不是喜欢他。”
“真的?那你怎么说的,你同意了?不会已经在一起了吧,小丫头我小瞧你了呀。”冯欣欣满面春风,搂住她的胳膊,兴奋的问。
“我说我不喜欢他,让他再努力。”
“……”
冯欣欣咧起的嘴角缓缓下落,一时没忍住爆了粗口:“操,你有病啊?你这么说不就跟指着他鼻子说‘老子不喜欢你,你不要自作多情,以后有多远滚多远。’一样吗?”
向星差点哭出来:“我真没有这个意思,我就是怕他拒绝我。”
“那现在好了,他没法拒绝你了,你直接把他给拒绝了。”
“……那我现在是不是在火葬场了。”
冯欣欣摸了摸不存在的胡须,神秘兮兮的说:“那倒也不至于。”
向星眼睛一亮:“我还有救。”
“老夫夜观天象,你现在应该已经在坟地了。”
“……”
冯欣欣勾住她的脖子,安慰她:“男人嘛,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天下帅哥千千万,下一个更好下一个更乖,这个就放弃吧。”
向星心如死灰,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补救的方法。
她越想越气,最后把错归到了夏淮身上:“他凭什么问这么难的问题,这个问题很难说啊!”
冯欣欣无语:“但正常脑回路的人类一般也不会说出你这样的答案,什么叫不喜欢,让他再努力,跟吊备胎一样。”
“但他这个问题就是很难让人回答啊,我说是,他就拒绝我,我说不是,我就拒绝他了。”
“你说是,他怎么就拒绝你了,你钻到他脑子里看到的?”
“因为以前有人说喜欢他,就被他拒绝了,他肯定也会拒绝我的。好烦,他这种人真是阴险,抛出这么难的问题。”
“你有点信心,他不一定拒绝你的。”
冯欣欣刚说完,抬眼看到有个瘦高挺拔的人向她们走过来。冯欣欣顿了顿,赶紧握拳放到嘴边咳了一声,然后朝向星挤眉弄眼提示她。
向星豪无所觉,继续说:“而且他还狡猾,把自己放在绝对主动的位置上,去窥探别人的想法,无论别人说什么他都能全身而退。”
冯欣欣清晰的看到夏淮站在她身后停下,薄唇轻抿,睫毛颤了颤。
她狠狠咳嗽几声,差点把唱歌的嗓子喊哑,向星依然没有察觉到。
“哎,他本来就是个自私冷漠的人,这种人还是算了吧,我以后离他远一点。”
麻了,你自求多福吧。冯欣欣扶额,她好想逃离这场灾难。
“离我远一点?”一道清冽却声线极低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
一瞬间,向星浑身的汗毛都立起来了,她僵在原地也不敢回头。
冯欣欣叹了一口气,跟夏淮说:“她脑子不正常,你别和她一般见识。”
夏淮没吭声,把手里两瓶酸奶塞到了她手里,是她经常喝的那个牌子,然后转头离开了。
向星抓着有些冰凉的酸奶,瓶身上结的冰在她掌心融化,有点黏。
她现在是想哭也哭不出来了,声音颤巍巍的:“他听……听到多少?”
冯欣欣拍了拍她肩膀:“也就阴险、狡猾、自私、冷漠,想离他远一点,问题不大。”
向星脚一软,差点当场跪下:“那我还能从坟头爬出来吗?”
冯欣欣宽慰她:“投胎去吧,下辈子多长点脑子。”
“……”
_
向星是怎么都不敢再去骚扰夏淮了,既她拒绝他之后,又骂了他一顿。向星实在想不起还有什么理由可以厚着脸皮去刷存在感。
周六向星生无可恋的在家瘫了一天。
周日一大早就看到奶奶在厨房忙上忙下,她扒到厨房门框上,打着哈欠:“大周末还去卖早点?”
向老太:“周末人是都不吃饭咋的,勤劳致富。”
“那也得看看年纪吧,年轻时勤劳致富,您这把年纪了再勤劳万一把腰扭了得不偿失。”
她家是老式的小三室,厨房本就不大,现在堆了大大小小的粥桶,都快没地下脚了都快没地下脚了。
老太太最听不得别人说她年纪大,板着脸就开始教训她:“你奶奶我才六十几,正壮年怎么就不能致富了!”
她赶紧过去给她捋捋胸口,消消气:“我知道您老人家身体好,但咱们幺儿还在长身体呢,他四点起来去送您再回来也睡不好了。”
她奶奶已经在“地沟油一条街”卖了好几年早点了,她家在六楼还没有电梯,米锅桶什么的都得从家搬下去。
以前是向星早起帮她,现在她快高考了就换成了向耀。
她知道老太太好强执拗,说担心她、不想让她吃苦肯定不乐意,得从他疼的宝贝孙子身上下手。
向老太认真想了一会,也觉得不能让一个高中生爬五更跑半夜跟着她,但不让她赚钱是肯定不行的。
最后想了一个办法:“赶明儿我多买几个小点的桶,大不了多跑两趟,我一人儿就能搬……”
向老太还要说什么,向星赶紧接过话茬:“别了老祖宗,你都多大年纪了还干这种体力活,奶你也别说年轻时抗五十斤的大米走十里路了,现在不服老不行,万一磕着碰着去医院了不还得花钱。”
向老太啐了一口,“死丫头,也不盼着你奶奶点好”。
“我这也是防患于未然,万一,咱说万一,您真住院了,家里可真没人,到时候我不得我退学照顾您。”
“呸,别说胡话。”
二人说话间,向耀也出来了,向星听到声音,扭头道:“幺儿啊,快来劝劝咱家老佛爷吧,奴才没法了!”
向耀出来后,一撸袖子去厨房洗了洗手,就开始从塑料袋里把菜拿出来洗。
这思想觉悟,向星自愧不如。
她这弟弟人帅学习好还勤快,唯一的缺点就是性子比西伯利亚蓝钟花还冷。
不随爹不随奶奶,不知道随的哪个邻居,倒是能吸引各处的花花草草,毕竟小姑娘就喜欢这种冷若冰山的禁欲款学霸。
向星眼瞅着没她啥事了,去沙发上一瘫就等着吃饭了。
十几分钟后,向耀端着几个盘子出来,看到向星正翘着二郎腿看综艺,冷不丁一句:“姐!”
“啊?”向星一时没反应过来,毕竟她这弟弟平时都跟修仙似的,基本不说话,以至于叫姐的次数屈指可数。
“你找张玥了?”
张玥?奥,是那个在巷子口滑的跟泥鳅似的[月亮]。
“你小心一点,她认识一些职高的人,我怕她找你麻烦。”
向星一个猛子坐了起来,面露不屑:“你觉得我怕她?”
“就是因为不怕才叫你小心一点!还有你以后不要在管我的事了,我自己能解决。”
你解决个屁!用眼神把人冻死?
上午向老太卖完早点回来,就骑着三轮去公园卖冰棍儿了。
看来她磨了一早上嘴皮子,一点用没有。
向星都不知道快七十的老太太哪里来的精神头,别人家的奶奶都在家领着退休金跳广场舞,而她家奶奶满巷子赚钱,一刻都不能闲着。
向耀上午去了舞蹈培训班,下午在屋里写作业。向星也装模作样写了一会儿就扔下了笔。
早晨下了一场小雨,向星百无聊赖的看着窗外潮湿的空气和阴沉沉的天,突然想起她爸出事那天好像也是这么一个黏糊糊的天气。
她至今都不知道向繁发生了什么意外。那一年她刚升初一,向耀还在小学,医院里有好多警察拦着不让她见向繁最后一面,不管她怎么哭怎么闹。
而她奶奶平时泼辣好强的一个人,一点亏都不能吃,但这次她自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话。
这件事就这么莫名其妙的结案了,那时她暗暗发下决心,长大后她一定要查清楚。
后来她发现,对于向繁她一点都不了解,她甚至都不知道他具体做的什么工作,只知道他是跑海的。
平时吊儿郎当也不见得有什么朋友,有时在家里呆着好吃懒惰大半年,有时又好几个月不见踪影。
她从有记忆时就没见过妈妈,她问向繁时,向繁就按着她脑袋长吁短叹:“老子养你已经很难了,实在养不起你妈妈了,就把她给卖了,你最好乖一点不然也把你卖了。”
向星才不信,可能是他太不靠谱了,妈妈不跟他过了吧。但她还是很给他面子,从来没戳穿他的谎言。
但向繁有固定工资,收入也不错,小时候她学画画,幺儿学跳舞花了不少钱,他爸从没说过钱的问题,都是报最好的班,吃穿也没有缺过。
她也怀疑过他干的是不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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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职业,比如□□的杀手,但看到他那个死皮塌眼的不正经样儿,又觉得自己想多了。
附近的流氓小混混也都很怕他,平时一见到他跟见到阎王似的,隔着好几条街就开始跑。
这时向繁总是摸着下巴笑嘻嘻问她:“我有这么可怕吗?感觉我还挺平易近人的。”
向星也会调侃他:“主要是你长了一张流氓头子的脸,能把隔壁小孩吓哭。”
_
向星打开窗户,天已经开始慢慢放晴了,阳光透过云雾洒下来,外面空气很清新,是泥土混合青草的味道,冲淡了海腥味。
想了想,她决定去化悲愤为金钱。转头她去踢了一脚向耀的房门。
什么都没有钱靠谱。
向耀冷若冰霜开了门:“没手吗?门都被你踢出洞了。”
“手这不是占着嘛”向星抱着一个纸箱子,里面乱七八糟放了一些画材和卷轴。“闷在家里多没意思,出去捞一笔啊?”
“你不怕被奶奶逮住啊!”
“不去地沟油一条街,北海最近整治的都差不多了,我上周都看到有来旅游的了,我们去那捞一笔,那边人傻钱多。”
“……”
向耀还想劝她,被她踢了一脚小腿,又用脚给他关了门,迅速下楼了。
_
北海离白马街隔着两条街,也算本市旅游中心,沿着三千米海岸线岸边都是小商铺。现在正是最好的季节,不冷不热,有不少游客行人在海边堆沙子,捡蛤蜊。
向星没有去沙滩那边,在看到北海的街口停了下来,这条街只许行人步行,有许多卖贝壳手链、风铃的小摊。
向星找了个空隙,将她的小折叠桌展开放平,又拿出了一个纸牌子,上写“二十一张,谢绝还价”。
旁边地摊,一个卖贝制品的大叔瞧着新鲜,于是搭话道:“妹妹,啥生意这是?”
向星笑着说:“人物画,叔,开门红免费送你一张。”
大叔喜笑颜开:“妹妹大方啊!”
向星拿了一张宣纸铺在桌子上,蘸墨下笔,速度很快,几分钟就画好了,向星用手扇了扇,待墨干透,递给了大叔。
大叔本来还以为这小姑娘装神弄鬼,看到画才发现深藏不露啊。画面非常简单,笔法粗犷但很传神,她非常会把握人的主要神态特点,大叔看起来非常喜欢,还送给她一串彩色贝壳。
这短短几分钟,就有路过的几个行人凑过来看看这边卖的什么关子。
今天海风有点凉,她穿了件外套,下面依然是短裤拖鞋,出门时忘记绑马尾了,发丝散开,看起来倒是挺乖巧的小姑娘。
向星张开双手,朝着路人喊了一声:“走过路过,瞧一瞧啊。”
一旁大叔惊叹,丫头可以啊,真不害羞。
不一会,有人过来了,也有人试探着下了一单结果很满意,向耀装了卷轴递给顾客,很快来的人多了起来。
“谁让你在这摆摊的,交摊位费了吗?”
向星抬头看到一位个子不高满身肌肉的壮汉朝她走过来,他穿着黑背心大裤衩,胳膊上还纹着一个小猪佩奇,身后跟着两个瘦高的小弟。
人群给这位小猪佩奇兄让出了一条路,向星抱起胳膊看着三位社会哥。
佩奇兄看一眼向星,又看一眼向耀:“上周是你找我妹妹麻烦了?”
“请问您妹妹是哪根葱?”
佩奇兄瞬间不乐意了,脸上肌肉一颤,怒道:“我妹妹叫张玥,你上周是不是把她堵墙角要钱了?长本事了啊现在都到我的地盘撒野了。”
向耀了解了,看来这几个社会哥就是张玥认识的所谓的职高的哥哥。
向耀刚要上前一步,被向星一把扯了回去:“有你什么事,后面呆着去!”
佩奇兄看到向耀也是有点惊讶,不怀好意的笑道:“你就是我妹妹看上的那个小白脸,现在小孩怎么回事,都喜欢这么娘们唧唧的类型了?”
身后有个小弟也笑着嘲讽:“现在风气不行了,大哥这种肌肉型男可是不受欢迎喽。”
另一小弟翻个白眼:“切,谁知道是不是男的,说不定还真是个丫头扮的呢。”
小猪佩奇笑:“那怎么整,扒了他的裤子看一看?”
闻言,后面两个小弟也哈哈大笑起来。还没笑完,顿觉脸上一股臭味然后就看不见了。
佩奇兄一转身,看到他两个小弟被泼了一脸墨汁,那精准的角度居然一滴都没有泼到衣服上,全到了嘴里鼻子里,两个小弟立刻蹲地上吐着墨汁。
“卧槽!”
12. 第 12 章
周末。
夏淮站在白马街的路口,眺望着一排五花八门的文具店。下周要上色彩课了,所以他趁周末来补齐颜料和纸笔。
突然,卫衣口袋里传出嗡嗡的手机震动声,夏淮拿起手机,来电显示写着"明心"。思考几秒后,指尖向上一滑,接通后迅速拿着手机远离耳朵。
果不其然话筒里传出一阵鬼哭狼嚎:"啊啊!淮哥,你TM还活着呢?你怎么回事?多大的人了还离家出走?丁嘉铭这孙子居然连我都瞒着!他死定了,要不是我今天没课去你学校蹭饭我都不知道你已经退学了。"
夏淮安静的等她发泄完,这才把手机靠近耳朵,淡定的说:"什么叫离家出走?我是正规离校,学校盖了章的。"
"大哥,你开学都大四了,很快就毕业走向人生巅峰,迎娶白富美了!怎么就突然退学了,你这不是浪费教育资源吗,国家培养一个大学生多不容易,你都不知道有多少莘莘学子想考你们学校都考不上,以前没发现你这么叛逆啊!。"
夏淮等她说完,笑着回:“明大小姐,这话我真听一百遍了。”
“说一万遍你听吗,阿姨管你管的那么严,你还不是跑了。”说到这明心顿了顿,又小心翼翼的问:“那阿姨她……没事吧?”
夏淮语气轻缓的说:“我有数的,你别担心。”
你有个屁数啊!有数能干出这种事!明心都懒得怼他了,双方沉默几秒后,明心又没好气的问:“那你现在在哪呢?”
“临海。”
对面显然愣住了,窸窸窣窣一阵百度百科:"这什么坡地儿,我都没听过!您老人家就算要复读也得选个好地方吧!怎么滴,重生之后普通模式都看不上了,直接挑战地狱模式啊!"
夏淮轻笑一声,依然对答如流:"没听过只能说明你们没见识,这里挺好的,有山有海有风,人也……"
他本来想说人也乐善好客,突然想起他第一天来的时候被黑车坑。
明心:“算了,我都气饿了,不管你了,你好自为之。”
夏淮:“你在哪呢?”
明心:“在你们学校食堂呢,和你孙子在一块。”
对面明显有人不乐意了,暴躁的喊了一声:“谁是孙子,老子是他爸爸。”
夏淮听出了是丁嘉铭,明心是他发小,明心妈妈与夏淮妈妈是闺蜜曾经在同一家医院工作过,所以二人从小就认识,明心性子活泼从小喜欢跟着他。
而丁嘉铭是他大学舍友,医学生忙的跟狗似的,二人的交集也就晚上回宿舍时打个招呼。后来有一次明心到他学校蹭饭,丁嘉铭同学对她一见钟情。
从此,无论刮风下雨,图书馆还是食堂,实验室还是教室,丁嘉铭寸步不离跟着他,连去澡堂都要跟他一起。夏淮无奈,难道去澡堂还能遇见明心?久而久之关系也好起来。
明心与丁嘉铭也在无数次的人为偶遇中终于熬成了......父子。
夏淮走过了半条街,这才看到一家美术文具店,电话里明心的声音又传来:“淮哥,你好好照顾自己,下次放假我携爱子去看你。”
丁嘉铭:“艹,儿子,别听这疯婆子的,下次爸单独去看你!”
明心:“我说的携爱子,又没说你,你乱认什么亲!”
丁嘉铭:“什么,你居然还在外面养了别的儿子!”
夏淮:“……”这关系可真够乱的。
挂了电话后,夏淮从店里买了下周色彩课需要的颜料和纸笔,看着天色还早,就想着去北海转一圈。
他从小在内陆长大,对于出门几步就能看到海还是感觉有点新鲜。
_
夏淮靠着海边的护栏面朝北海,深呼了一口气。
早上刚下过雨,海面还雾沉沉的。海风抚平了远处的浪尖,又卷着霞光拍岸而来,惊起了几对海鸥远飞而去。
微咸的湿气扑面而过,刚刚与明心的一通电话,又勾起了许多往事,海风一吹顺带着将人心中的烦躁也席卷一空。
不一会,夏淮感觉身后人群开始熙攘嘈杂,他转头看去,人群拥簇着聚集到了不远处的一个摊位前。
人群中还有人说:“那边打起来了”,“还是个女生呢!”,“要不要报警?”
越过人群,众人环绕着的风暴中间,一个少女双手抱胸,气定神若的看着面前三个纹龙画虎的社会哥。
夏淮眉心一跳。
其中一个社会哥似乎对着向星说了句什么,围着的人太多,夏淮没听清。只见他身后两位小弟很给面子的哈哈大笑起来。
少女面不改色的左手捞了砚台,右手抓住墨水瓶,两臂一抬,墨水划过一个完美抛物线泼到了后面两个小弟脸上。
这精准的角度,完美的弧线,不泼个百八十次绝对练不出这样的手法。
夏淮:“……”
人群一片哗然。
小猪佩奇顿时怒火升腾,眼看下一秒就要掀桌子了,拧着眉头大骂:“艹,玩阴的?你还……”
话未说完,就听“咚”的一声,桌子确实被掀了,不过不是被佩奇兄,而是眼前的少女。
向星两只手抓住桌子边沿,一借力,折叠桌面贴着佩奇兄的肚子就飞了过去,佩奇兄一愣神的半拍时间就被桌子撞了个踉跄。
向星却并没有停手,眼疾手快迅速抬脚往桌子下面的要害一踢。
佩奇兄本就一时没反应被她抢了先机,又忽觉身下一阵剧痛,嗷的一嗓子喊出来,和桌子一起咣当砸在了地上,蜷缩着大骂:“我艹你妈!”
向星抬脚用脚后跟照着他的腰窝又是一脚,小猪佩奇蜷缩在地上几乎动不了了。
夏淮也有些惊愕,他对向星的印象还停留在一个脑回路不太正常的三十分少女。平日被大家喊着“星哥”也只当她人缘好,倒是真没有想过她居然打起架下手又狠又阴,丝毫不拖泥带水。
少女双手插到上衣口袋里,低垂着眸子看着地上的佩奇兄。她今天没绑马尾,发丝被海风吹的有点凌乱,看起来很轻松随性。
人群顿时后退了半步,夏淮刚刚还在替她担心,再差半秒估计他就要冲上去了。
她今天穿着一双木质坡跟拖鞋,看着比橡胶底的威力增强了不少。夏淮感觉额头有点隐隐作痛,看来那天她还真是手下留情了。
佩奇兄后面两个黑脸小弟赶紧过来扶住大哥,两人眼神交流着,应该是在讨论该不该给老大报仇。
向星站到他们身前,脸上笑的很灿烂,看着像个人畜无害又单纯的小姑娘,她垂眸看着地上三人,问:“还打吗?一个一个上,还是一起?”
她语调轻缓,声音也柔声细语的,语气平常的就像问中午吃拉面还是米线。两个小弟听的心里有点发毛,今天这是遇上硬茬了。
最后一个小弟啐了一口黑色的口水,决定输人不输阵,挺着身子厉声道:“有本事你别走,老子叫人来干不死你丫的。”
向星顿了顿,右手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眼睛一眨笑着说:“叫人是吧,也行,那这样吧每人三分钟看谁叫来的人多,最好也叫个救护车,到时候难免磕着碰着,以防闹出人命。我数一二三计时开始了啊,一、二、三、开始!”
她手指一摁,似乎真的拨通了一个电话,对着话筒说:“成哥!……”
小弟与佩奇兄面面相觑,他刚刚只是说句江湖惯例的狠话而已,怎么就叫人了?他哆哆嗦嗦的划开通讯录,从头划到尾,也不知道该给哪位大哥打电话。
夏淮:“……”这年头不认识点人还真不好意思说自己社会哥。
夏淮拿起手机没有拨号,冲着人群故意放大了声音:“您好我报警,有三个人在围殴一个女高中生,地点是白马街与北海路往北300米的步行街,他们还在打电话叫人,之后很可能会发展为群架……”
齐刷刷的视线朝他看过来,向星也是一顿,循声望去。
佩奇兄气焰顿时消了一半,甚至还带了点委屈。围殴?大哥你看清楚一点,明明是她在围殴我们。
墨水小弟赶紧跑过来手舞足蹈的说:“误会,兄弟误会,我们开玩笑呢,一会儿就走了,不至于报警。”
夏淮丝毫没有挂断的意思,平淡的继续说:“好的,请你们快点来。”
社会哥一看情况不妙,最后狠话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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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撂了,赶紧扶着大哥溜走了。
向星往人群看去,夏淮今天穿着黑色的卫衣牛仔裤,比平时的校服显得青春时尚了不少。
他手里还提着一个装文具的袋子,等人走后才放下手机,站在人群中目光凉飕飕的盯着她。
向星看到他明显一愣,但喜悦还是冲淡了她这几日的尴尬,他还愿意帮她那就说明还有的救,她简直就要喜极而泣。
“夏淮!”
向星急忙忙向他走过去,刚一抬脚,没注意踩到了台阶边缘,刚下过雨的大理石台阶还湿漉漉的,脚下一滑。只听咔嚓一声,向星脸朝下摔到了夏淮脚前二十公分处。
我日!
夏淮:“……”
夏淮根本没反应过来,愣在原地都不知道该作何表情,好像不能笑。
向星感觉脚踝处传来一阵剧痛,她双手撑地趴在地上,声音带着埋怨:“女孩子要摔倒了,你是不是该扶着点!”
太丢脸了。
偶像剧中的这段应该是亲上了吧?就算亲不到抱总该抱上了吧,怎么到她这就只能与大地来个亲密拥抱。
忽然,头顶传来一阵轻快的笑声,他还是没忍住笑了一声:“女侠,您这以头抢地的速度,在下实在抢救不急……”
“……”这是在嘲讽她?
向星抬起头来,看到夏淮逆着光蹲在她身前,长睫毛下的瞳孔也逆光隐匿在阴影中,虽看不清他的神情,但唇角却是向上弯的。
向星一时有点看呆了,都忘记了自己还趴在地上。感觉到脚踝处有指尖轻碰,触感微凉,她有点不适应,一缩腿扯到了脚踝,倒吸一口凉气,夏淮严肃的说:“别动,肿了”
他刚刚对她笑了,那这一跤就不亏了。
夏淮一手拉过她的胳膊,将她的胳膊搭到自己肩膀上,另一只手环过她的腰将她带了起来。
“送你去医院。”
向星刚想说不用,喷点云南白药就好了。
不等她开口,夏淮弯腰把她打横抱起,她重心不稳,一把搂住他的脖子。还未散完的人群中有不少目光向他们看过来,向星感觉脸有点发烫,心口也跟着砰砰跳起来。
是公主抱啊!啊啊啊!这个时候,她是不是应该说点什么?偶像剧中女主这时候都会害羞的说:“我好重”,然后男主说:“一点也不重像羽毛一样轻,但你在我心里却是最重的。”
她有点心虚的说:“我有点重。”
“是挺重的。”
向星:“……”你怎么不按剧情演!
这边是步行街,车辆进不来,他们需要走过三个路口到白马街打车,路不长大概也就300米。
她把头埋在他的肩膀上,夏淮的身上依然带着一股淡淡的药香。
向星印象中和她一起玩的男生身上都带着汗水与烟草的混合气味。青春期少年躁动的叛逆之心,总是从家长禁止的去厕所偷偷吸烟开始。
时间久了,她都快以为这就是传说中的男性荷尔蒙了。
但夏淮身上却总是带着清淡的苦草味道,像是森林深处的艾草香,难不成他还是个山中修行千年的人参精。
如果他是妖精,肯定是来吸取她的阳寿的。向星权衡再三,又把胳膊搂紧了些,算了吸就吸吧,色字头上总悬着一把刀的。
“我那天真的不是故意骂你的,没有觉得你自私冷漠,我觉得你特别好,真的。”
“不好。”
“啊?”这个不好是什么意思,是说她的道歉不好,还是说他自己不好。
那他为什么觉得自己不好。
向星想了想又说:“你还生气吗?”
向星:“生气对身体不好。”
夏淮轻笑一声,他的鼻息吹在她后脖颈上,有点凉,还有点热,向星有点不自在的缩了缩脖子。
“所以你为什么要总惹我生气?”
向星:……我TM也不想啊!
夏淮走到了白马街街口打了个车去人民医院。上车前向星还不忘给向耀发了个信息,要他别忘了把画材桌子带回家。
今天没赚到钱,还浪费了一瓶墨,可太心疼了。
13. 第 13 章
人民医院,急诊室内。
护士看着二人,皱了皱眉:“怎么弄的?”
“哎,台阶踩空了,摔了个狗啃屎。”向星还形象的跟她比划了一下她摔倒的姿势,接着说:“我觉得,我们可以去给《死神来了》剧组投稿素材了,生活真的是处处透露着危险,我们应该庆幸活着长大了!”
夏淮:“……”是你的生活太危险了。
护士没空跟她瞎扯,将打印的单子递给她:“一会去拍片子。”
片子出来后幸运的是并没有骨折,就是韧带拉伤了,绑了石膏挂一天消炎针。后续吃点消炎药,很快就好了。
病房里挂着消炎针的向星感概万千:“哎,我有件事要和你说。”
夏淮抬眼看着她。
向星顿了顿:“我遭报应了。”
“……怎么,打完人后悔了。”
向星微怔,明白了他说的是佩奇兄,一脸不屑的说:“那倒没有,那孙子我打十个也不在话下。”
夏淮眉头微皱:“你经常打架?”
向星急忙忙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一本正经的说:“我可没有,我虽然成绩不好,但很注重素质发展的,熟读中学生守则与校纪校规。但是吧,隔三差五总有那么几个傻逼一门心思找死,我拦都拦不住。“
“……”
”你也知道,我是多么乐于助人的一个人,当然要送他们一程。“
“……”
向星长叹一口气,语重心长的说:“你能不能给我保密,就说这是我自己摔的。”
夏淮笑了一声:“这本来就是你自己摔的,你还想讹谁?”
“不是,是之前打架的事保密。”向星忸忸怩怩的拉了拉他的衣角,语气又轻又软,完全看不出之前干架时下手的狠辣。
夏淮意味不明的看着她,并未表态。
“哎,我家老太太是个不能吃亏的主,她要是知道我在外面打架,别管挨打还是打人,她肯定得去跟人火拼!你别看我家老太太年纪大了还没什么文化,那打起人来可是真不要脸,我倒不是怕她吃亏,是怕那几个社会哥吃亏。”
夏淮:“……”厉害,还是家族世袭恶霸。
最后,夏淮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
回到家后,果不其然,向老太一看见她的脚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哭嚎着辱骂了一遍某位不知名小混混,她赶紧解释说是自己不小心从台阶上摔下去的,向老太又转念对某不知名施工队进行了一个小时的问候。
向星把腿搭在茶几上,瘫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还抽空对着老太太来一句:“就是啊!”,“可不是吗”,“你说得对”,捧哏捧的相当专业。
电视上正播放近期天气预报,台风"梅花"由东部南海海域登录,海域会有8-9级大风,阵风10级,席卷三个省,在17日晚上登录临海,届时部分地区有大暴雨,局部地区有特大暴雨。
向星一指电视机,转头说:“奶奶,下周你别去卖早点了,要来台风了。”
向老太还在侃侃而谈临海的建筑多么豆腐渣,城建卫生又是多么差。听到她的话不以为意的随口一说:“切,台风哪年不来,也就下点雨,屁大事儿也没有。”
“这次比往年厉害一些,反正下周你待在家里别乱跑。”
向老太在一边撇了撇嘴,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
最后在向星的再三嘱咐加拜托之下,向老太终于答应暴雨过去之前都不出家门。
雨从她回来后淅淅沥沥下了一夜,不大却也一直没停,台风倒是没什么动静,也可能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第二天一早,她醒来后,老太太果然没听她的,又跑去卖早点了。
向星拿好书包,准备去摊位吃个早点,顺带以三寸不烂之舌将她奶奶劝回来,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脚,还是有点难办。
她单脚蹦着在家找了一圈,她奶奶身强体壮根本看不起拐杖这种东西,最后她从卫生间拿出一个拖把,把拖把头拔了下来,拖把杆拿在手里。
向星仔细观察了一下,拖把杆是一根粗细合适长度也适中的木棍子,外面包了一层防滑塑胶,摸着还挺舒服。
向耀神不知鬼不觉的从她身后冒出来:“你确定要扛着这个去学校?”
向星吓一跳,差点把手中拖把抡出去。
好像,是有那么点像去干架的。
但她也找不到别的工具:”那我也不能这么蹦着去学校啊,别人以为我僵尸呢。”
向耀从门口的鞋架上取下一把黑胶伞递给她,向星握着伞把试了一下手感,还不错,虽然比不上拖把杆拿着舒服,但这个好像是正常一点,起码不会被学校看门大爷给赶出来。
她在向耀的搀扶下,艰难的从六楼走下来,一抬眼看见单元门口前站着一个人。
夏淮撑着一把伞站在外面,外面雨滴浠沥沥的砸在他的伞上,溅起一层水花,又顺着伞面滑下来在他脚前绽开。他的裤脚有点湿,看着不像刚从家里出来。
他怎么在这?他好像是住这片小区,但应该不是这栋吧,难道是……等她?
夏淮抬了抬伞,一双清淡的眸子盯着她,十秒之后,终于忍不住问:“不去上学吗?”
向星有点不太自然的挠了一把耳朵,她虽心里偷着乐,说实话还挺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囧样的。她略带迟疑的说:“幺儿跟我一起就行了。”
一抬头向耀已经独自撑伞走出五十多米了。
“……”就这样抛弃了你唯一的亲姐姐?
向星无奈的咧嘴朝他笑了笑:“早啊。”
“早,走吧。”
雨中,夏淮一只手撑伞,另一只手想扶她一把。但向星走路很快,基本不是太需要,伞尖撑着一点地,另一条腿往前一跳,单腿蹦的非常熟练。
“你慢一点,地上这么滑,你是想再摔一跤,另一条腿也打上石膏吗?”
她骄傲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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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办法,我就是两只脚都打石膏,爬也是爬的最快的。”
夏淮:“……”这有什么好骄傲的。
走到地沟油一条街的时候,街上冷清清的,小餐车大多都关了,开的店面也不多,只有向老太这个独苗,还在雨中冒着热腾腾的蒸气。
向老太的摊位很简单,不是那种带遮蓬的餐车,只是一个简单的三轮,地上放着小锅炉,几排蒸屉和几桶粥。遮阳伞下还放着几个折叠小桌板。
老太太穿着雨衣和蔼可亲的将八宝粥装到纸装杯中递给买早餐的路人。
向星跟夏淮示意了一下,一屁股坐在了小桌板前。刚坐下就后悔了,下过雨,凳子虽然没淋湿,但还是有点粘。
但她依然坐稳了。
向星神情淡漠的说:“老佛爷,您知道为什么这条街现在就您这一个摊位吗?”
向老太看到她,连忙从笼屉下拿出了一个碟子,上面放着两个包子。笑着说:“星星,来的正好,南瓜馅儿的包子我特意给你留了俩,别的都卖光了喽。”
切,平时老太太为了多赚两块钱可从没给她留过南瓜馅儿的,都是给她吃剩下的胡萝卜馅儿的。现在居然还学会了阿谀谄媚。
向老太转头又问夏淮:“小伙子吃什么馅儿。”
夏淮已经吃过了早饭,但他也不好干坐着,就点了一份豆浆。
向老太给二人舀了满满两大碗,一碗八宝粥,还有一碗豆浆,豆浆平面沿着碗沿差一点就漫出来了。
向星被这一顿殷勤的操作差点给整破防,赶紧崩了崩脸,冷声道:“街上没人是因为人家都惜命,谁敢冒着大台风赚钱,也不怕连人带钱一齐卷飞了。”
向老太用围裙擦擦手,眼角一瞥:“瞅瞅你这话,我这不就准备回去了。”
“一周都在家老实呆着?”
向老太扁着嘴,把围裙摘了下来:“知道了,在家伺候你!”
向星这才满意的笑了笑。
她又回头对着夏淮说:“你要不要尝一下南瓜馅儿的包子,可好吃了,我平时都吃不到的。”
夏淮摇了摇头,看着她咬了一口白嫩嫩的小笼包,心满意足的弯了眼睛,看起来确实挺好吃的。
夏淮舀了一勺豆浆,口感比别店的豆浆要浓,但是没有那么甜,还能闻到豆子的浓香。
向星吃着包子盯着他,看到他身后又背着的鼓囊囊的书包,而自己的包扁扁一层,跟他的一比,像是营养不良。
最后还是忍不住好奇,她小声问:“你背着砖头一样的书回家是怕被人偷吗?还是说有什么特殊作用,比如里面藏着咒语,你要每天回家背,背熟后默念会瞬移什么的。”
“……”
“不然昨天你为什么那么巧出现。”
夏淮无奈的说:“我真想……”
真想告诉我?
向星满怀期待的看着他。
“砸开你的脑壳,舀一舀里面的水。”
14. 第 14 章
周一早自习开始的时候班里都没有一半人,老孙搬了个凳子面无表情的坐在讲桌边,等人齐。
每隔一会儿冲进一个人,然后顶着老孙的死亡注视低头快步走到座位上。
向星笔耕不辍,一只手压着冯欣欣的物理作业本,另一只手奋笔疾书,“刷刷刷”很快就把选择填空填满了。之后用笔杆一戳前桌的同学,将冯欣欣作业本递过去,示意他往前传。
前排的男生看来是没睡醒,眼皮子都没掀,拿着本子凌空往讲台的桌子上一甩,只听“啪嗒”一声,作业本稳稳的落在了讲桌上。
纸张翻飞,封面上冯欣欣三个大字异常的扎眼。
卧槽,她忘了跟欣欣不在一个班了。
老孙黑着脸往堂下扫视了一遍,迅速定位了几个罪魁祸首。拿着黑板擦往桌子上一摔,黑板擦上的粉笔沫扬起半米高。老孙的咆哮声穿透了整个班级:“陆霆骁,向星滚出去站着。”
就是向星有点为难,举了举手,小声说:“老师我脚受伤了,”
“那就坐地上,快下暴雨了,外面凉快,省得在屋里影响别人。”
“……”
说完,他又怒气冲冲的转到十三班,在门口喊:“冯欣欣也滚出去站着。”
冯欣欣正在一边打着盹,一边口中念念有词的背着单词,一听到自己名字瞬间一个激灵清醒了。
十三班靠近楼梯,向星拿了本英语书垫在屁股下坐在了楼梯台阶上,冯欣欣与她前桌陆霆骁一人一边站她身边,像两个左右护法。
冯欣欣简直无语到极点:“不在一个班都能被你们坑出来,你俩真是人才。”
向星挠了挠鼻尖:“是陆霆骁把你作业本扔老孙眼皮子底下的。”
冯欣欣伸手拧了一把另一边站着的陆霆骁:“你是不是跟我有仇!”
陆霆骁疼的差点喊出声,搓着胳膊小声说:“可能是昨晚打球输多了,有点晕。”
冯欣欣:“傻逼!”
冯欣欣深仇重怨的盯着他,陆霆骁可觉得自己太冤了:“我靠,我才是最冤的好不,星哥莫名其妙递给我一个作业本,我怎么知道要干什么?”
说话间,楼梯下传来阵阵脚步声和急促的喘呼吸声,靠的近了,脚步声明显缓慢了下来,冯欣欣趴着栏杆往下看去。
这一看还真是熟人,张玥。小姑娘脸色惨白,嘴唇也没什么血色,站在楼梯上步伐沉重的往前走,看起来竟有点憔悴。
高一并不强制要求上早自习,老师也一般不在,所以他们的早自习还算自由。但高一高二都不在一个楼,也不至于自由到能整个学校乱窜吧。
冯欣欣小声回头说:”是那个【月亮】哎,你猜她来干什么?“
向星:“路过呗,看见我跑的比泥鳅还快,总不能是来找我的。”
张玥慢吞吞的走上来,抬头看了看面前三人,最后欲言又止的盯着向星不走了。
“……”不是吧,还真是找我的。
张玥扭捏着站在三人身前,也不说话,一张小脸扭曲的都看不清她到底是什么表情,最后都快要哭出来了。
陆霆骁可看不得这种,急急忙忙的安慰她:“学妹,咋了这是?不会是我们挡着楼梯过不去了吧,别害怕,我们只是罚站,不打劫。”
向星与冯欣欣已经吃过一次亏,自然没什么同理心,反而心中暗叹这演技可真好。
向星见陆霆骁哄了她好几分钟都没有要说话的打算,不耐烦的说:“行了,你也别装了,有话就说没有就滚。”
陆霆骁转头瞪了她一眼。
张玥最后啜泣着从身后书包里拿出好几袋酸奶,果冻,薯片,瓜子,一股脑塞到了她怀里。最后还贴心的掏出一包心相印抽纸。
这是什么操作?
“姐姐,周末在海边的事我不知道,真的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你别生我气。”
向星有点好笑:“我生你气干嘛?我跟你很熟吗?”
张玥低头看着她的腿,少女低眉顺目看上去有点委屈:“姐姐,你的医药费我出吧,真的对不起。”
“不需要,你到底有没有事啊?还有能不能别叫姐姐,谁是你姐姐。,看来张玥并不知道她脚怎么受伤的,可能还以为是被那几个社会哥打的?
“好。”
小姑娘依然忸怩着不肯走,直到早自习铃声响起,冯欣欣压着声音说:“我们班主任要出来了,你没事赶紧走吧!”
张玥这才恋恋不舍的一步一回头下了楼梯,刚下了一层,她又跑上来了,往向星口袋里塞了一把糖,转头跑了。
向星:“……”什么毛病?
老孙出来后,正看到向星坐在台阶上,怀里抱着一堆零食,脚边还掉了一包瓜子。两边分别站着一个护法。
瞬间脸又黑了,下巴上的肉都颤了两下:“坐的挺享受是不是,还嗑上瓜子了?”
老孙指着冯欣欣与陆霆骁:“你俩先回去吧!”然后又对向星怒气冲冲的说:“你继续坐着,吃完再回去!”
向星:“……”
_
暴雨在中午如期而至,暴风挟着闪电,天迅速就黑了,下课后走廊里乱哄哄一片,许多同学趴在窗户上兴奋地看着外面的瓢泼大雨,枯燥的高中生活连暴雨也成了新鲜事。
她顺手撕了一包薯片,塞几片到嘴里,居然是黄瓜味儿的。
夏淮拿着水杯从楼梯经过,应该是要去水房,向星大老远就喊他:“夏淮,你吃零食吗?”
他脚步微顿:“不吃。”
说完就走了,打完水之后他走过来在她身边停下了。
向星抬头仰望他,眨了眨眼,然后递给他一袋酸奶,他摇了摇头。她又递给他一袋瓜子,他还是摇头。
夏淮问:“你中午吃什么?”
向星看着外面哗啦啦的暴雨,她肯定是不能去食堂了,她托腮随口道:“随便吃点零食吧。”
他眉头微簇,又问:“我问你中午想吃什么?”
向星疑惑:“你要给我带饭吗?”
“嗯。”
“啊?”她差点激动的蹦起来。
夏淮赶紧按住她肩膀:“你别乱动。”
“好,我不乱动。”她认真的思考起来:“小酥肉,醋溜土豆丝,食堂的黄花鱼也不错。”
夏淮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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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应着,向星嘴都快咧到了耳朵根,她仰着脖子拽了拽他的衣角,眉眼弯弯道:“那中午你陪我一起吃饭,我一个人吃好孤单。”
他想了想,点头:“好。”
直到第四节课,在向星诚恳的认错下,老孙又看在她脚受伤的份上,终于允许她回教室了。
夏淮从食堂回来的时候几乎全身都湿透了,他撑了伞放在走廊,将饭盒递给她。
向星跟他说了声谢谢,饭盒结结实实的套了三层塑料袋,不仅一点没湿里面还热腾腾的。看到这一幕突然感觉心里某个柔软的地方好像塌下去了。
夏淮将外套脱下来,搭在椅背上,顺手从桌洞里拿出一本书看。
向星坐在他旁边的位子上,不满的嘟了嘟嘴:“我说的陪我吃饭是一起吃饭,而不是我吃饭,你陪着。”
夏淮:“我不习惯在教室吃饭。”
“那你毛病还挺多的。”
“吃饭也不许说话。”
向星不满:“不说话的饭是没有灵魂的。”
但他不再理她了,向星愤愤咬了一口馒头。
吃完后,夏淮帮他扔了餐盒,回来看着她还坐在这里,他问:“你怎么还不回教室?”
“十三班是我家啊,我在我家小睡个午觉还不行?”
向星佯装打了个哈欠,准备午休,转头看到他好像在看漫画,她眨了眨眼,惊讶的说:“你……看漫画呢?”
夏淮点了点头。
现在是中午午休时间,看什么是个人自由,角落还有打牌的呢,别人看漫画倒是挺正常的,但是漫画这么平庸的读物明显不太适合他。
他不应该整天抱着俄语书看吗?
向星又凑上去问:“看什么漫画呢?”既然他都这么接地气的从西伯利亚移居到临海,那就再助他平易近人一点。只要他一开口,她立马就能介绍一堆类似的漫画,不管什么类型国家,什么民工漫,少女漫还是带颜色的漫……统统不在话下。
夏淮翻了一页,也没抬头:“山乡巨变。”
“……”什么玩意?
夏淮感觉没动静了,转头看着一脸茫然的她,解释:“周立波在58年编著的关于农村合作化的连环画,你感兴趣?”
“周立波……原来是画漫画的吗?”,向星感觉自己的认知在崩塌中。
“周立波不是画漫画的,他是这本书的作者,连环画是根据书改编的。”
向星放心了,原来是喜欢农村建设的漫画啊,这她还真推荐不来。
夏淮斜睨着她:“你作为一个曾经的美术生,连这个也不知道。”
“这我怎么会知道,您老人家见多识广,什么英语、俄语、魔法语,我一个平民怎么懂这么高深的读物。”
她一时动作有点大,搭在椅背上的上衣外套被蹭到了地上。夏淮低头帮她捡了起来,一拿衣服,“哗啦啦”的掉了一口袋五颜六色的糖,夏淮无奈,再次低头准备一个个捡起来。
突然他动作停了下来。夏淮直起身子,手上捏着一张小纸条伸开了,向星也好奇的凑过去:“又有人给你写情书了?”
“好像是给你的。”
15. 第 15 章
——给我的情书?
向星不自觉的端正了身子,嘴角缓慢上扬,抑制不住的笑意涌上来,她故作镇定:“没办法,我这个人就是有这么大魅力,当然如果是你给我的,我就勉为其难考虑一下。”
“可能不是情书,是战书!”
她嘴角的弧度凝固了几秒钟,慢慢弯了下去,沉了沉声音道:“夏淮同学,不是我说你啊,你才刚来怎么就得罪人了,都有人给你下战书了。”
夏淮没理会她,将那张纸条递到她眼前:“给你的。”
向星嘴角抽搐一下,不是情书也就算了,居然是战书。
但她没太当回事,不就是战书吗,这年头还写战书的人,不是中二就是中二病,有时间写一下入团申请书多好。
她看着纸条被揉的皱巴巴的,上面用黑色签字笔写了一行字:“谢历约人在校门口堵你们。”,字迹清秀,一看就是女生的字。
向星粗略扫了一眼,面上表情没什么变化,身子往后一仰,捏着纸条的手放在了桌子上。
纸条毋庸置疑是张玥塞在她口袋的,张玥一大早眼含热泪又是送吃的又是塞糖,可能是觉得她时日无多了,来提前给她上供。这个谢历应该就是张玥认识的隔壁职高的小猪佩奇。
夏淮看她并无紧张的气息,就像那日海边,少女双手插兜,迎着海风,从容不迫的问眼前人还打吗?看来这种场合并不是第一次。
夏淮翻了一页面前的书,饶有兴致的说:“女侠,这次需要买双新的拖鞋吗?”
向星一挑眉,食指往下面一指,一双黑鸭鸭的眸子看着他,语气带着几丝嗔怪:“我现在可是伤残人员。”
“而且你不会以为我是整天打架的问题学生吧!”
难道不是吗?
向星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顺便翻了个白眼。
“所以女侠准备办?”
向星不急不缓的说道:“当然是翻/墙,惹不起我还躲不起。”
夏淮意味不明的看着她的腿:“那你是准备单脚蹦过去,还是靠台风吹过去?”
这的确是个问题,她虽然身手好,平日翻/墙比过马路还轻松,但架不住老天爷都跟她作对,屋漏偏逢连夜雨,断腿又遇台风天。
这个方案作废,向星想了一会儿说:“那我伪装一下你看怎么样,我在头上套个垃圾袋?”
“……”确定这样不会更显眼?
她绞尽脑汁,思索是用接近校服颜色的蓝色塑料袋好,还是比较严实的黑色好。
夏淮合了书,转过身子,眼眸微垂,看着她手上的纸条说:“我有办法。”
向星眼睛一亮,好奇的问:“什么颜色好?”
夏淮无语:“没有颜色!”
“没有颜色,透明的?那跟蒙着眼睛裸奔有什么区别?”
“……”能不能换个文雅点的比喻,夏淮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说:“不需要塑料袋!放学后你去和孙老师说,你腿受伤了不方便,问他能不能顺路搭一程便车。若是孙老师不方便你就去求安老师。”
学校里老师很多都住附近,所以开车的其实不多,老孙算一个,安琦也算一个。这样出校门确实是最安全的。
向星豁然大悟一拍手,笑着说:“这个方法好,老孙虽然又凶又严厉还抠门,布置作业多,而且还喜欢针对我,但是……”
她顿了顿,开始凝思老孙的优点,最后也没想出来他的人格魅力,只能从外表魅力来夸:“但是长的和弥勒佛似的,尤其是肚子,看起来非常慈祥。”
听着不像什么好话。
她看到了前路的曙光,淡定的将纸条团了团往身后一扔,纸团划过一道完整抛物线,落在了教室后的垃圾桶里。
于是她安心的趴桌子上睡觉了。
可惜天有不测风云,曙光还没照到她身上就被乌云遮了个满满当当。
当天中午,向星还在午休的时候被人拉进了一个三十多人的群。她刚进去,群主冯欣欣艾特了全体成员,还改了个群名【决战暴风之巅】。这是什么浓浓的RPG风,她还以为误入了什么游戏推广群。
欣欣向荣:【兄弟们,大事不好了。狂躁.jpg】
下面好几个人发了个问号。
欣欣向荣:【刚刚我在办公室听到,黑山老妖说下次月考不到350分的不允许参加这次运动会。】
下面又有人发了一列问号。
蛏子橙:【黑山老妖出去学习了一周,就学了这?】
夏季运动会一般定在六月初,月考完之后的两天,高一高二参加,高三为高考做最后的挣扎。
正如体委所言需扬长避短,成绩上比不过别班,就要在其他方面摩擦对手。所以每当这时候,别的班都在努力备战月考,十三班却在考虑400米派哪一位大将出马。
但现在不把短补上,都没办法扬长了。
向星点开群成员,冯欣欣还真是尽职尽责,拉了全年级期中考不到三百五的,光十三班就占了90%。
群里有人问:【那今年篮球赛还能参加吗?】
欣欣向荣:【哎,也悬。大哭.jpg】
篮球赛与运动会离得很近,一般都是运动会后一周与隔壁职高联合开展。
雷霆劈叉(陆霆骁):【艹,去年谢历那孙子输给了咱们班,今年要是让他们不战而胜,那孙子!鼻孔不得上天。】
又是谢历?小猪佩奇最近存在感有点高。
蛏子橙:【我有情报。】
欣欣向荣:【准报!】
蛏子橙:【谢历已经开始不择手段的下手了,我捡到一张他的挑衅书!】
蛏子橙:【挑衅书纸条.jpg】
向星看到消息一怔,这纸条不是扔垃圾桶了吗,怎么还会被捡。
群里已经开始沸腾。
【TM太嚣张了,到学校门口堵人?】
【这和在大家头上拉屎有什么区别。】
【这个“们”几个意思】
【意思就是“我不针对某人,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
向星:“……”什么时候这个意思了。
人不中二枉少年,不知哪一句话点燃了少年热血沸腾的班魂,群里已经开始有组织有纪律的指挥放学后的战局了。
向星弱弱了发了一句。
亲五颗星星好评:【这个纸条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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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我的,跟各位没关系。】
这句话一发,群里又炸了:
【什么,这孙子连女生都威胁!】
【星哥别怕,我们干不死他丫的。】
完了,解释不清楚了。
一中午暴雨都没有停,窗外闪电加雷鸣,不时划破黑压压的天。
在暴风雨的衬托下,群里战局也显得紧张又危急,已经完全忘记了这群的初衷是考上350。
向星觉得需要转移一下注意力,拿起手机拍了一道力学的物理题发到了群里。
亲五个星星好评:【请问这道题怎么做?】
群里瞬间鸦雀无声了。
向星很满意,又在草稿纸上写了一遍解题步骤发群里了。
亲五颗星星好评:【为了运动会,各位加油啊。】
群里依旧静悄悄,正当她以为此事已经翻篇了,手机又叮咚一声。
一个漆黑的头像发了一条消息。
勿扰:【你这道题做错了。】
这是谁?她点开头像,是个漆黑屋子里的一张模糊照片,什么都看不清,个人信息也没有。他班里有这个人?
勿扰:【解题步骤.jpg】
向星想了想又发了一道物理选择题,不一会后【勿扰】给发了答案,还附带了解析。
现在的群聊都配带解题机器人?太智能了吧。
_
直至下午三点多,暴雨才变的小了一些,天也开始缓慢变亮。学校为安全考量,特意允许走读生提早放学。
向星怕十三班傻子们闹事,还是准备去校门口看一下。
她一只胳膊搂过冯欣欣的肩头,另一只手撑着伞,她比冯欣欣高半个头,压在她身上,冯欣欣几乎都站不直了,二人一扭一歪的往学校门口走去。
知道纸条事件后,冯欣欣一下午都替她心惊肉跳,现在走在学校也是一步一回头,生怕身后杀出一个人来。
“战书还真是给你的啊?”
向星斜睨她一眼,没说话,冯欣欣小声:“我看你还是逃跑吧!”
“逃哪去?”
“跟夏淮逃去天涯海角……”冯欣欣看着她:“对了,你最近跟夏淮和好了?那你解释清楚没有啊。”
向星:“我不知道怎么说。”
“卧槽,也就是说,你明明跟人家说了不喜欢他,却天天在他眼皮子底下刷存在感,你这不是渣女是什么!”
向星哑口无言,他不会这么想她吧。
隔一会,冯欣欣又神秘的说:“我告诉你一个情报,一班林晓准备行动了,所以你得有危机意识了。”
“啊?,她不是早就行动了,情书都写了,夏淮可没收。”
冯欣欣贴近她耳朵小声说:“情书这东西就跟班里传的战书一样,就是个告诫作用。夏同学看不看收不收的根本无所谓,主要是警告别的女生我要下手了,你们别捣乱。女追男隔层纱,时间久了总会拿下的。”
向星懵逼了:“你明明说过女追男隔铁丝网!”
冯欣欣一本正经:“那是对你说的,林晓温柔体贴,所以就是纱呀。”
“我TM怎么不温柔体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