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反穿书女配,选对后妈嫁对郎》 第一百九十一章 燕丝姜 方姨娘注视着她,缓缓点头,“原来如此,那告诉我,你祖母的病情是不是与你有关?” 苏悦宁的笑容凝固了一下,差点脱口而出,随即讪笑道:“母亲说什么呢,哪有这本事,一切都是巧合。” 知道她开始警觉,方姨娘没有追问,只是笑道:“既然你有此机遇,我会尽力帮你。若有其他消息,记得告知母亲,我才好助你一臂之力。” 当夜,苏悦宁果然找来庄嬷嬷商议。 庄嬷嬷虽不愿短时间内再冒险,但在苏悦宁坚持下最终同意。 而方姨娘将从苏悦宁处得知的消息全部告诉了苏瑾瑶。 “她向来沉不住气,现在有我为她兜底,很快就会行动。我已经派人监视浮宁院,一旦她动手,便能一举擒获。” 灯火摇曳中,方姨娘的脸庞透出坚定的决心。 苏瑾瑶忍不住久久注视着她,过了片刻才缓缓说道:“谢谢您。” 这简单的两个字让方姨娘眼眶湿润。“傻孩子,我们之间何须言谢?我所做的这一切都是心甘情愿的,只盼你日后一切安好。” 回忆起苏瑾瑶小时候,那个瘦弱的孩子总是怯生生地躲在姐姐身后,向她请安。 想到这里,方姨娘心中一阵刺痛。 她的女儿本该生活在万般宠爱之中,却从小就被迫面对冷漠和排斥。而那个占据她原本位置的人,竟毫无愧疚之心。 “别怕,只要有我在,你的祖母不会有事。”方姨娘轻柔地说。 苏瑾瑶不得不承认,方姨娘确实是一个懂得分寸的女人。 她在交谈中并未过分强调自己为苏瑾瑶所做的牺牲,而是更多地提到了为了老夫人。 似乎明白苏瑾瑶对她心存芥蒂,没有强求对方接受自己的善意,这种无声的关怀反而让苏瑾瑶感到一丝温暖。 “谢谢。”经过思考,她还是说了出来。 方姨娘满意地笑了,“夜深了,早点休息吧,一切都交给我。” 苏瑾瑶送她出门后,并没有按照她的话去休息,而是坐在书桌前沉思。 虽然今日她成功安抚了文大夫,避免事情传到裴远尘耳中,但她仍在犹豫是否应该瞒着他。 从感情上讲,她觉得裴远尘已经够忙碌了,不需要再为太后的事情操心。 但从道理上讲,他与太后关系密切,理应了解内情。 正在思索间,窗户被轻轻敲响。 苏瑾瑶心头一动,快步走向窗边。正准备开窗时,她忽然停住手,整理了一下头发。 她不知道屋内的烛光早已将她的身影映在窗纸上。 纤细的身影低头抚弄发丝,仿佛透过窗户也能感受到她的娇俏与期待。 裴远尘看着烛光下的人影,心中泛起涟漪,低声咳嗽一声说道:“不必开窗,现在婚期临近,未婚夫妻不宜相见。” 那低沉的声音如同幽深的井水,在静谧的夜里荡起波纹。 接着,他看到少女的手缓缓放下,似乎有些不知所措地握在胸前。 “瑶儿。” 裴远尘情不自禁地向前迈了一步,若不是中间有东西阻隔,他定会毫不犹豫地将对方揽入怀中。 “不用害怕,无论将来发生什么,都有我在你身边。”这句话脱口而出,仿佛他自己也未曾预料到。 然而,随着这话落地,一种豪情壮志涌上心头,所有的征战与荣耀瞬间有了归宿。曾经的孤寂,似乎只因少了身旁这个人而显得更加深刻。 苏瑾瑶沉默许久,没有回应。裴远尘感到脸上一阵燥热,心中忐忑不安:自己这般坦白,会不会显得太过轻浮? 于是,他赶紧转移话题:“听说今日你的丫鬟来王府找大夫,是有什么不舒服吗?” 苏瑾瑶同样脸红心跳,思绪混乱。下意识地答道:“不是我,是我的祖母……” 她的声音轻轻飘过,令裴远尘心神荡漾,他追问:“你的祖母怎么了?” 就在她准备继续说下去时,苏瑾瑶突然停住了。她还在犹豫,是否应该对裴远尘说出所有真相。 透过窗户,周围的寂静愈发明显。裴远尘也从最初的激动中渐渐冷静下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经过一番深思熟虑,苏瑾瑶走近窗边,几乎额头贴着门框,“如果有人不同意我和你在一起,你会怎么办?” 裴远尘眉头紧锁冷冷道:“我会让他付出代价。” 苏瑾瑶愣住了。 “如果那个人对你很重要呢?”裴远尘迅速反应过来,声音中透露出即将到来风暴的气息,“难道是太后做了什么?” 苏瑾瑶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她还没说什么,裴远尘竟然猜到了。 眼看裴远尘转身欲走,苏瑾瑶急忙推开窗户喊道:“别冲动。” 裴远尘的脚步虽然停了下来,但他背影中的怒火依旧让人感到无比压抑。 “裴远尘。” 她轻声呼唤,这称呼于他而言陌生又突兀,像一根无形的绳索,缓缓勒紧他的脖颈,迫使他转身。脸上是难以掩饰的歉疚与尴尬交织。 太后对苏家的所作所为,无疑将他推入了两难境地,更将他与苏瑾瑶的情谊置于何地? 他的心,如被重锤敲击,痛楚难当。 “祖母已无大碍。” 苏瑾瑶的话温柔如春风,想要抚平他心中的波澜。 “我都明白,这不怪你。” 她的安慰,温暖而轻柔,却让他更加无地自容。 他想要给她的是呵护与幸福,而非让她承受委屈。真正的男儿,怎能让心爱之人一再退让? “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 苏瑾瑶轻叹,将事情的经过细细道来,从庄嬷嬷的异常到苏悦宁的反应,再到她与文大夫的困惑,为何那燕丝姜上的毒性如此微弱? 裴远尘的脸色瞬间阴沉,厌恶与痛苦交织其中。 “毒,不在燕丝姜上,而在碟子上。” 一语惊醒梦中人,苏瑾瑶恍然大悟。 “昨晚晚膳后,苏悦宁还在厨房逗留许久。我以为厨房晚上无甚要紧,便未加留意,原来问题出在这里。” 说完,她察觉到裴远尘神色异样。 “你怎么了?” 裴远尘闭目,思绪飘回那个决定太后命运的日子。 那日,太后亲手做了臊子面,笑容满面地邀请众人品尝。他与兄长正值贪吃的年纪,争先恐后地夹了一大碗。 第一百九十二章 颐养天 兄长欲食,却被太后用筷子轻轻打手:“胡闹,老爷还未享用,你的礼仪何在?” 兄长尴尬一笑,将面碗恭敬地端到父亲面前,自己又去取了一个新碗。 那臊子面,美味至极,香滑咸鲜,是他灰暗童年中难得的一抹亮色。然而,美好总是短暂,父亲手中的面碗尚未放稳,便啪嗒落地,随之倒下的,是父亲高大的身躯。 裴父,他儿时的依靠与偶像,那幕惨剧,他长久不敢回想。直至他成长为真正的男人,面对亲人的离世与背叛,他才鼓起勇气,去探寻那日的真相。 裴父的死因竟是那只瓷碗,这只碗曾被兄长握在手中,却被太后一掌拍落,最终落入裴父之手。同样的手段再次出现。 “幸运的是,这次碟子里装的是燕丝姜,老太太只吃了上层的部分,只有边缘沾到了蚀骨毒,所以中毒不深。如果碟子里是汤或者面……” 裴远尘停顿了一下,尽管声音依旧冷静,苏瑾瑶却能听出他内心深处的痛苦。 “远尘。”苏瑾瑶柔声细语地呼唤,她的声音如同温柔的手臂,环绕着他,“多亏文大夫及时救治,祖母已经脱离危险了,幸好有你在。” 裴远尘从沉重的情绪中缓缓抬起头,在夜色中深情地看着她。 的确,现在一切都不同了。 年少时无力阻止父亲离世,而如今他有能力保护那些他想要守护的人。 “你不责怪我吗?这一切或许因我而起。”裴远尘问道。 苏瑾瑶平静地回应他的目光:“将责任归咎于无辜者,不过是弱者为自己开脱的借口,真正的凶手才是我们应该指责的对象。” 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其实比坚不可摧的裴远尘还要坚强。 至少这一刻,她的话说服了裴远尘。多年来的怨恨似乎也减轻了许多。 “你说得对,有仇报仇,阿瑶,本王一定会为你的祖母讨回公道。”裴远尘坚定地说。 苏瑾瑶没有提及恩怨难解的道理,也没有劝他放下仇恨,只是轻轻说了一句:“我相信你。” 这是裴远尘的选择,虽然苏瑾瑶不会鼓励他对太后进行报复,但她也不会为了表现大度而牺牲祖母的冤屈。 裴远尘带着释然的笑容,消失在夜色中。 庄嬷嬷被困在苏府,所有出口都被严密看守,加上苏府空间有限,她一直找不到机会向外传递消息。这让等待在慈昭殿的太后焦急不已。 一夜未眠后,她等来的不是庄嬷嬷的消息,而是端亲王入宫的通知。 一股不祥的预感突然涌上心头:难道事情有了变化?究竟苏府有没有人丧生?她原本只是想让苏府发生不幸,好拖延婚事。 裴远尘此刻入宫,显然苏府发生了什么大事。 然而,不明真相让她的内心更加忐忑不安。 太后沉思片刻后,吩咐御膳房准备了两盅汤,然后前往皇帝的寝宫。确实,这次景和帝选择了在寝宫接见裴远尘。 对于太后来说,任何细微的变化都足以让她感到恐慌,更何况这种非同寻常的情况。 “太后驾到。”随着一声通报,太后步入宫殿,只见皇帝与裴远尘并肩而立。 两人身材高大威武,一位身着金龙袍,另一位穿着亲王蟒袍,虽然服饰不同,但彼此间却显得异常和谐。 “尘儿今日怎么想到进宫来了?”太后微笑着问道:“你婚期将至,事务繁忙,怎么还有时间来看望皇帝?” 她原本以为,即使裴远尘察觉到了一些端倪,也不会有什么确凿证据,不足以对她构成威胁。 因此,她觉得这次探听情况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 然而,景和帝与端亲王交换了一个眼神后,景和帝首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母后近来辛苦,今日一看脸色似乎不太好。”景和帝说道。 太后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庞,心中疑惑:真的这么明显吗?如果真有如此明显的疲劳迹象,慈昭殿的人怎么会不提一句? “皇帝说得对,哀家确实该好好休息了。”太后勉强笑道。 景和帝点头表示同意,并建议道:“皇家别庄现在温泉正好,母后不如去那里休养一段时间吧。那里会让母后福泽绵延。” 太后的笑容瞬间消失。 “不必如此兴师动众……”她想要婉拒,但在景和帝逐渐冰冷的目光下,话音渐渐弱了下去。 一种难以言喻的慌乱与愤怒涌上心头,太后面色阴沉地说:“皇帝,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还活着,你就这样对待我?” 她和景和帝从小一起历经风雨,情谊深厚,从未有过如此冷淡对立的局面。以前只要她稍有责备,景和帝便会温和劝慰,但这一次…… 景和帝的眼神凌冽,浑身散发着帝王的威严气息。 太后第一次感觉到,他和裴远尘竟如此相像。 无论是眉梢眼角,还是浑身散发的冷漠与高傲。 “儿臣这样做是为了母后的幸福。”景和帝的话虽未尽其意,但对聪明人而言,已足够明了。 太后突然转身,目光如炬地盯住裴远尘:“你跟皇帝说了什么?” 景和帝向前一步,挡在裴远尘身前,仿佛第一次真正担当起兄长的角色:“朕身为一国之君,朕的决定不容他人质疑。” 他的话都是不容置疑的权威,即使是太后也无法动摇他的意志。 太后的心沉了下去。景和帝和裴远尘施加的压力让她感到无比的烦躁:“陛下,若是有什么误会,不如坦诚相见。” “母后,这正是误会所在。”景和帝打断她,“朕并无恶意,让母后前往皇庄,是出于真心的关怀,请不要误解儿臣的好意。” 对于太后来说,这是最糟糕的情形: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于是,她转而向裴远尘求助: “尘儿,你即将成婚,即便母亲不赞成你的选择,但这都是出于一个母亲对儿子的关心。难道你就如此厌恶我,甚至不愿让我见证你的婚礼吗?” 话虽带着几分演戏的成分,但在动情之处,也流露出真实的悲痛。 尽管裴远尘看似比景和帝更加孤傲,但他其实心肠柔软。 此刻,他真的看向了太后:“如果太后真心为我的婚姻着想,请移步至皇庄颐养天年。” 第一百九十三章 一个药包 太后瞳孔骤缩,惊诧于裴远尘竟然知晓一切。 然而,事情发生不过一天,她自己都还未收到确切消息,裴远尘是如何得知并说服皇帝相信的? 在权力的巅峰,有些真相往往无需证据,正如她的某些行为无需顾及礼法一般。 即使有所察觉,习惯了掌控一切的人也难以将自己置于被操纵的境地。 她凝视着面前两个高大而英俊的男人,他们如此相像,仿佛是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这两个儿子本应让她成为人人称羡的母亲,但她内心却困惑。 裴远尘心中同样满是疑问。他不明白为何母亲总是无情地伤害那些真心对待她的人。 若不是知道她的辩解只会是一堆谎言和无理的争执,他早已直面质问了。 然而,他已经彻底看穿了太后的虚伪与假仁假义。 “太后,请准备启程吧,我会护送您出城。”面对裴远尘的话,太后的嘴唇微微颤抖,虽不甘心却又无可奈何地转身离开。 无论她是愤怒还是哀求,都无法改变现状。在后宫中,她仅能依靠皇帝对她的孝顺和尊重。 如今,由于裴远尘的话,皇帝对她已失去了往日的温情,再怎么纠缠也无济于事。或许,查明真相才是出路。 景和帝与裴远尘交换了一个眼神,“你母后说得有道理,你即将成婚,没有母后在场,这婚礼总归不够完美。” 裴远尘平静地说:“我成亲时自然会向父亲行礼,但如果她在场,父亲又该如何自处?” 景和帝无言以对。 尽管误会已经解开,但过去的隔阂依旧存在。 两兄弟之间没有太多可说的,裴远尘很快告辞离去,真的将太后一路送出京城。 此事在京都引起了诸多猜测。 消息传到苏府,原本严防死守的环境终于有所松动。 庄嬷嬷和苏悦宁正在商议对策,看到院子里监视的人撤走了大半,脸上都露出疑惑不解的神情。 直到彩霞带着几个婆子匆忙赶来,她们才意识到情况不妙。 “大小姐,老爷请您立刻前往正院。” 听到这话,苏悦宁心跳加速,强压下心中的紧张感,“昨晚因为担心祖母,我一夜未眠,现在衣冠不整,请告诉父亲稍等片刻,让我梳妆后再去见他。” 然而,彩霞沉默地摇头,“老爷吩咐,让您即刻前往。” 苏悦宁突然发火,“你算什么东西?别忘了当初是我买你进府的,如今你的主子飞黄腾达,你也跟着沾光。 但你竟敢忘记旧主,这种短视的蠢货就该好好学学规矩,免得去了别处丢了我们苏家的脸。” 面对苏悦宁突如其来的指责,彩霞依然冷静,低眉顺眼地回应道:“多谢大小姐的赏识,才有奴婢今日的地位。” “我现在不再听从大姑娘的命令了,规矩自有我家小姐来教,不用麻烦您了。请随我去见她吧,不然闹得太僵对谁都不好。” 说话间,身后的婆子摆出一副不容置疑的姿态。 苏悦宁被这气势吓了一跳,向庄嬷嬷投去求助的目光。 庄嬷嬷在宫中多年,一眼便看出了异样,却假装镇定地说:“苏府真是有规矩啊,连太后抬举的人都敢怠慢,看来我要去太后面前说说这事。” 正当她准备离开时,却发现那个婆子挡住了她的去路。 彩霞皮笑肉不笑道:“庄嬷嬷想去告状尽管去,但我们老爷希望您先和他谈谈,然后再决定下一步。” 庄嬷嬷愤怒地质问:“我是太后的人,你们竟敢这样对我。” 彩霞毫不退让地回应:“我是苏府的仆人,只听命于苏府的主人,请您去正院见老爷。” 庄嬷嬷与苏悦宁交换了一个无奈的眼神,只得跟着去了正院。 见到藏竹站在苏瑾瑶身后,庄嬷嬷立刻意识到情况不妙。 果然,苏瑾瑶温和地开口道:“今日请二位来是因为文大夫发现老夫人的病并非自然,而是中毒所致。你们也可以问问大姐姐和庄嬷嬷啊。” 庄嬷嬷迅速反击:“怎么会中毒?当时老夫人正在用早膳,我记得是二姑娘伺候的,难道有什么不对吗?” 苏瑾瑶淡淡一笑,“我说的是中毒,但没说是用早膳时中的毒。” 听到这里,蔡父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庄嬷嬷装作惊讶地问道:“不是用早膳时中毒的?那是在什么时候?” 苏瑾瑶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庄嬷嬷没有猜错,祖母确实在早膳时中毒,经文大夫确认,是她吃的燕丝姜含有名为蚀骨的剧毒。庄嬷嬷见识广博,应该听说过这种毒吧?” 庄嬷嬷背后冷汗直冒,这个问题让她陷入了两难境地。 她若知情,岂不是自投罗网?顿时,陷入两难境地。 “这毒,我确实有所耳闻。”庄嬷嬷沉思片刻后,咬牙说道:“但并不清楚详情。” 此时,她才意识到自己一直被苏瑾瑶牵着鼻子走。 看着那娇媚单纯的面孔,总以为她是徒有其表。 然而此刻回过神来,冷汗直冒,决心以后谨言慎行,不再随意开口。 苏瑾瑶微微一笑,并未追问下去,而是转向苏悦宁:“听说前天晚膳后,姐姐和庄嬷嬷在祖母的小厨房里查看了一番,不知发现了什么?” 苏悦宁立刻惊慌地看了庄嬷嬷一眼。 庄嬷嬷本想辩解,但想起自己的决定,犹豫间闭上了嘴。 这一犹豫,便错过了最佳时机。 苏悦宁慌张道:“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想陷害我吗?明明是你给祖母夹的菜有毒,跟我有什么关系。” 话一出口,庄嬷嬷便知大事不妙。 这个笨蛋的表现太过心虚,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有问题。 果然,蔡父愤怒地站起来,拳头紧握。 “逆女,现在问的是你,老实交代就是,扯那些没用的做什么,快说,前天你在祖母小厨房里到底做了什么。” 苏悦宁吓得跪倒在地:“爹,女儿什么都没做,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虽然没有直接回答,但她的表现已说明一切。 怀景带着一群人进来:“老爷,我们在大姑娘枕边发现了一个药包,特来请文大夫辨认。” 苏悦宁浑身颤抖:“什么药包?不可能。” 第一百九十四章 甚至不真实 她愤怒地看着庄嬷嬷:“是你,你怕被人发现,故意把蚀骨毒粉放在我的床上陷害我,对不对。” 庄嬷嬷心中怒火中烧!她在宫中多年,对手都是心思缜密之人,从未见过如此愚蠢的女人,随便诈一下就什么都招了。 蚀骨毒如此稀有,那仅有的一点儿全都被涂在了盘子上,哪还可能剩下半点! 若有富余,她怎会不索性多涂一些,一举将老夫人毒毙呢。 真是蠢到极点!不仅害了自己,还连累了庄嬷嬷。 就在极度愤怒之际,庄嬷嬷突然明白,原来苏瑾瑶之前的种种话术并非为了真相,而是为了离间她们之间的关系。 如果她不是一直替苏悦宁遮掩,苏悦宁也不会因为感到孤立无助而如此轻易地被吓倒! 这个女子心思缜密、头脑灵巧。 现在反被苏悦宁出卖,庄嬷嬷悔恨不已。 “二小姐明鉴,我是太后身边的人,和老夫人并无过节,怎么会去害她?大姑娘的话实在没有道理。” 庄嬷嬷又转向藏竹,“藏竹侍卫,咱们认识这么多年了,你也了解我的为人,我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害人呢?” 显然,她是想借太后的权威来保护自己。但藏竹却不为所动,沉声说道: “关于庄嬷嬷的为人我不清楚,但在来苏府前,主子的确吩咐过,太后因操劳过度需要到皇庄休息。若太后身边的下人有不轨行为,应当严惩。” 听到这里,庄嬷嬷的脸色变得苍白。 “太后去了皇庄?这怎么可能?”皇庄虽名声显赫,但地处偏僻,远离权力中心,通常是失势皇室成员的流放之地。现在的太后正值盛年,怎会如此? 更让她担心的是,既然太后都去了皇庄,那她该怎么办?难道只能任人宰割吗?还有,刚才藏竹提到要严惩下人,难道…… “既然这是王爷的意思……”苏瑾瑶装作思考的样子,“虽然我不是狠心之人,不过还是请藏竹侍卫将庄嬷嬷带回王府处置吧。” 众人一时无语,只有庄嬷嬷急忙辩解:“奴婢真的是冤枉的,请二小姐查明真相还我清白。” 这时,她不再提自己是太后的人,因为她知道一个失去权势的主子只会成为累赘。 留在京城,或许还能找到新的依靠,特别是像苏瑾瑶这样有手段的人。 苏瑾瑶微微一笑,显得高贵非凡:“我并非官员,没有资格断案,这件事还是交给王爷处理吧。 另外,大姐姐虽然说是庄嬷嬷指使,但祖母毕竟是你的亲人,你怎么能下手如此狠毒,简直不像话。” 苏悦宁还想争辩,却看到父亲愤怒的眼神,心中的恐惧瞬间被委屈取代:“是太后逼我这么做的,她的身份尊贵,我能公然违抗吗?而且祖母也没事,父亲为何如此责骂我?” 在她心中,老夫人不过是个乡下来的普通妇人,即便去世了,也不过是一抔黄土掩埋罢了,哪有她的命值钱。 听到这话,蔡父看向她的眼神里再无半点温情。 若有可能,他恨不得亲手除掉苏悦宁!只可惜,这个女子竟是他血脉相连的亲生骨肉。 “父亲,其实大姐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蔡父惊讶地转向苏瑾瑶,眼神中满是怀疑,仿佛在问她是不是疯了。 苏瑾瑶淡淡一笑,“大姐谨记太后的话,连自己的家人都不放过,可见太后对她来说比苏府的人更重要。 现在太后离开京城,父亲不如送大姐去太后面前继续侍奉,也算是成全了她的心意。” 苏悦宁听到这话,朝她递去一个“你还算明白事理”的眼色。 众人陷入沉默,没想到苏悦宁竟然愚蠢至此。 难道她不知道皇庄是什么地方吗?只以为太后是真的去散心修养? 即便太后并非真的落魄,日后或许还有翻身的机会,但她刚才推卸责任,一口咬定是庄嬷嬷指使她的,难道这些话不会传到太后的耳中? 不过,就算今天的事儿能瞒天过海,可太后为什么非得去皇庄不可呢? 还不是因为在苏府那档子投毒的事儿被裴远尘揪住了小辫子,这才逼得她不得不走这一步嘛! 这一切都是因为苏悦宁办事不利,消息泄露所致。有了这样的前因,太后必定对苏悦宁恨之入骨。 以太后的小气和狭隘,见到苏悦宁这个仇人,在那种偏远的地方,会采取什么手段报复还不得而知。 然而,此刻苏悦宁却完全没有意识到其中的危险,仍旧得意洋洋地看着苏瑾瑶。 “我是太后的人,谁敢动我分毫?你能看清这点,还算有点眼力见儿。” 苏瑾瑶没搭理她,反而笑盈盈地转向蔡父问道,“父亲,您觉得如何?” 蔡父原本还有一丝怜悯之情,毕竟苏悦宁是他和娘子的女儿,情分非同一般。 但现在伤害祖母本该受到惩罚,再加上她这般冥顽不灵的样子,未来还不知道会惹出什么样的麻烦。瑶儿即将高嫁,无数双眼睛盯着苏府,绝不能容忍这样一个蠢货整天兴风作浪。 “就依你所言。”蔡父闭上双眼,终于下定了决心。苏瑾瑶点头,吩咐藏竹道:“那就请庄侍卫押送庄嬷嬷和大姐吧。” “遵命。” 他一边命令侍卫将两人押走,心中却对苏瑾瑶的果断与聪慧暗自钦佩。 有了这样一位才智出众的女主人,王府的生活定会更加顺遂,至少能避免王爷突如其来的怒火。 经过这次事件,苏府重归平静。 文大夫悉心照料老夫人,虽然她元气大伤,但只要好好调养,一年半载便能恢复健康。 苏瑾瑶曾提议推迟婚礼,但家中其他成员担心拖延会产生变故,坚决反对,于是她只好作罢。 成亲前的日子里,苏府显得格外和睦。 蔡父因为送走了苏悦宁而对方姨娘感到内疚,因此对她态度温和了许多。 方姨娘则因老夫人为保护苏瑾瑶而受伤,尽全力照顾老夫人,生怕影响了苏瑾瑶的好运。 一家人原本有些隔阂,如今也享受了几日难得的温馨时光。 到了成亲当天,苏瑾瑶还在睡梦中就被震耳欲聋的鞭炮声惊醒,迷糊地坐在床上,裹着被子。 天还未亮,这么早就开始了吗?其实对于这场婚礼,她的感觉一直很淡漠,甚至不真实。 第一百九十五章 牵引进了花轿 毕竟,她和裴远尘太熟悉了,这让她觉得成亲不过是个形式而已。 然而,在听到外面喧闹的鞭炮和锣鼓声时,她忽然意识到:原来她要正式嫁给裴远尘了,不是作为妾,也不是礼物,而是他的妻子。 彩霞带着一群丫鬟兴高采烈地推门进来,每人手中都捧着贴有红纸的托盘。 “小姐,我们来帮您梳妆。”站在她身旁的喜婆头上插满了鲜艳的红花,笑得合不拢嘴,“我的好姑娘,你怎么还能睡得着呢?再睡下去新郎官都要到门口啦。” 苏瑾瑶被她的声音彻底唤醒,打着哈欠下了床,懒洋洋地坐在镜子前。 心想,就算新郎到了门口又怎样呢? 今日她是新娘,是最受尊敬的人。 即使裴远尘来了,不也得按照规矩等候吗? 想到他被自己管教得服服帖帖的样子,苏瑾瑶不禁掩嘴轻笑。 喜婆见状,俏皮地拍了下自己的嘴巴:“瞧我这张嘴,姑娘您貌美如花,哪个男人娶了您不是捧在手心里疼呢?” 一边说着甜言蜜语,她的手也没停,迅速将苏瑾瑶的头发整理成一个紧致的发髻。 看到苏瑾瑶因疼痛而皱眉的神情,喜婆赶紧解释道:“姑娘稍忍一下,待会要戴上新娘的凤冠,那可是要戴一整天的,要是发髻松散可就不好看了。” 尽管心中有些不满,苏瑾瑶还是默默忍受着。 此刻她才真正意识到,成亲竟然有这么多琐碎的事情,自己是不是答应得太快了? 外面鞭炮声愈发热烈,喜婆满面春风地扶起苏瑾瑶:“姑娘,吉时已到,去堂前拜见父母吧。” 起身时,苏瑾瑶感到脖子上突然增加了一股重力,原来是头上的凤冠重达几斤。 喜婆安慰说:“姑娘嫁的是个难得的好郎君,这点辛苦不算什么,过了今日,以后的日子都会幸福美满。” 这番话让苏瑾瑶陷入沉思:真的会这样吗?希望如此吧。 走出门,院子里经过一番整理显得格外整洁。 来到堂前,父亲和两位长辈早已等待多时。看着女儿身穿鲜艳的红色婚衣,裙摆层层叠叠宛如盛开的牡丹,三人眼中满是喜悦。 “好孩子……”母亲老夫人身体尚未完全康复,声音中带着些许虚弱,“祖母虽然帮不上你什么忙,但请放心,绝不会成为你的负担。” 听到这话,苏瑾瑶的眼眶微微湿润。 尽管前世今生对老夫人并没有太多深厚的感情,但她为自己的遭遇毫无怨言的态度,却让苏瑾瑶内心很愧疚。 祖母轻声细语地说道:“瑶儿,将来你要为祖母养老送终啊。”老夫人慈爱地看着面前这位如花似玉的孙女,嘴角带着一抹浅笑。 她深知大家族的生活不易,即便未曾亲历,也听闻过其中的阴暗面。看着自家仅是个小官,家中的女孩们已是纷争不断,更别说庞大的王府了。老夫人心中的忧虑显而易见。 她紧紧握住苏瑾瑶的手,坚定地说:“乖瑶儿,别怕,要是有人敢欺负你,祖母就算是拼上这条老命,也不会让他们好过。” 话音刚落,方姨娘脸色一沉,啐道:“母亲,今日是瑶儿大喜的日子,说这些不吉利的话做什么。” 意识到自己失言,老夫人尴尬地闭上了嘴。 蔡父心疼地看着妻子,解释道:“母亲也是为了瑶儿好,她心里疼着瑶儿呢。” 方姨娘默默瞪了丈夫一眼,温和地对女儿说:“嫁为人妇与在娘家不同,凡事不必争强好胜,但也不要因为势单力薄就委屈自己。爹娘既然生养了你,自然会为你撑腰。” 老夫人和蔡父点头称是,心中都觉得方姨娘的话既贴切又中肯。 苏瑾瑶原本觉得有些好笑,但听到母亲含泪的嘱咐,心中涌起一股暖意。她低头掩饰情绪,“谢谢父亲……”犹豫片刻,终究还是改口道:“谢谢姨娘。” 方姨娘心中五味杂陈,勉强露出笑容,“好好好,希望你过得幸福,我们只盼你一切都好。” 苏瑾瑶心中复杂,明白这些年方姨娘对自己的态度冷漠且疏离,甚至有时还纵容他人欺侮自己。 锣鼓喧天,新郎前来迎娶新娘。 方姨娘和老夫人急忙为苏瑾瑶披上盖头。透过朦胧的红纱,苏瑾瑶隐约看到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走进院子。 那一刻,她心中感慨万千,或许这就是命运的新起点。 要想俏,一身皂。 他一身热烈的红色,使得平日里那股冷峻的气息变得温和了许多,增添了几分文雅与清新。看来,这是个可以信赖的人。 苏瑾瑶心中默默下了结论。 裴远尘大步流星地来到她面前,接过喜婆递来的红绸带。 尽管两人没有直接接触,但苏瑾瑶却感到一阵莫名的颤栗。 直到这份紧张感逐渐消散,裴远尘才向蔡父三人深深鞠躬,庄重地念起了迎亲词。 他那动听的声音,在此刻显得格外真诚,令苏瑾瑶的耳尖都染上了红晕。 她暗自庆幸盖着红盖头,不然真不知如何面对这一切。难道裴远尘就不会害羞吗?在一番胡思乱想中,有人拉她推她,她便迷迷糊糊地跟着走。 就在出府门时,方姨娘再也忍不住,冲上前紧紧抓住她的胳膊,“阿瑶,别怕,一切都会好的。若是想念家了,我来接你。” 这句话让苏瑾瑶心头一酸,虽然苏府不尽如人意,但它终究是她的家。 然而,裴远尘借着袖子的掩护轻轻握住了她的手,给她一个温柔的捏压。 这一动作让她的心跳加速,透过盖头狠狠瞪了他一眼。 这个动作竟奇迹般地驱散了她的忧愁,顺着他的牵引进了花轿。 整个过程中,她安静乖巧,仿佛与外界的唯一联系就是手中那条连着裴远尘的红绸。 这让他内心都是满足感,尤其是在看到梁禹避而不视的神情时,这种感觉更是强烈。 从今往后,苏瑾瑶正式成为他明媒正娶的妻子,谁若再对她有非分之想,那就是自寻死路。 婚礼繁琐冗长,苏瑾瑶记不清自己走了多少路,行了多少礼。 终于,在疲惫不堪中被送入洞房。 由于端亲王的威名远扬,又没有太多的亲友,这里意外地宁静。 第一百九十六章 所想的原因 所有的情绪都被深深的疲倦所取代。 在彩霞的帮助下卸下重重装饰后,苏瑾瑶感到身体如同被抽空了一般,软绵绵地倒在床榻上休息了好一会儿才恢复过来。 看着两个丫鬟合力搬开那个巨大的头冠,苏瑾瑶不禁觉得好笑,这么大的头冠戴了也没人看,真是不划算。下次成亲,绝不再戴了。 想着这些,她自己也忍不住笑了。嫁给裴远尘这样一个霸道的人,她怎么可能还有机会再嫁? 新房里的被子柔软舒适,苏瑾瑶不知不觉间便沉入了梦乡。 直到一阵异常的热意将她惊醒,睁开眼时,发现裴远尘正俯身靠近,那炽热的气息拂过她的面庞,令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猛地坐起身子,迎上裴远尘那占有欲的眼神,苏瑾瑶感到一阵莫名的恐惧涌上心头。 “王……王爷,现在是什么时辰?”她结结巴巴地问道。 猎物就在眼前,无处可逃,裴远尘显得格外从容。 “戌时了。”他懒洋洋地回答,稍稍退后了些许。 “这么晚了吗?王爷用过晚膳了吗?”苏瑾瑶硬着头皮继续问,想要拉开与他的距离。 裴远尘嘴角微扬,“正准备享用。” 苏瑾瑶心中一紧,想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但耳边滚烫的感觉让她几乎无法完整说出一句话。 “王爷要吃什么,我让人去备……” 她试着从床上爬开,却被裴远尘单手揽腰拉回怀中,“不急,本王还能忍耐。” 男人的手臂坚硬如铁,压得苏瑾瑶小腹生疼,但她更担心的是被拖回到那个更加尴尬的位置。 她紧紧抓住床柱,手指因用力而泛红,“王爷,我们还没喝交杯酒呢!喜婆说,不喝交杯酒,婚姻就不会长久。” 裴远尘在她手臂轻轻拍了一下,“别胡言乱语。” 苏瑾瑶整个人都僵住了,虽然那一拍并不疼痛,却让她觉得颜面尽失。从小到大,她从未被人这样对待过,她喊道:“放开我。” 裴远尘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她话中的不满,依然慢条斯理地问道:“知道自己错了吗?” 他的手还停在原处,仿佛只要她的回答稍有差池,他就会再次动手。 苏瑾瑶羞愧得几乎要昏倒过去,但面对当前的局势,她只能强忍着泪水,低声说道:“我知道错了。” 裴远尘却步步紧逼,“以后还敢不敢了?” 苏瑾瑶压下心中的怒火,答道:“不敢了。” 听到这个回答,裴远尘感到无比畅快,觉得作为一个男人最大的快乐莫过于此。 他甚至想,即便此刻有人用千金来换,他也绝不会同意。 他带着满心的愉悦,轻轻地把她放在地上,亲自去拿了两杯酒回来。“喝吧。” 苏瑾瑶心中虽愤怒却不敢言,突然间后悔答应与他成婚。 她回想起前世苏悦宁和其他贵女在背后嘲笑她,说她得不到宠爱。 现在他们已经成婚,但他很快就开始对她不耐烦了,这让她感到既委屈又害怕,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 裴远尘一直留意着她,看到她的眼角迅速泛红,眼睛也变得湿润起来,心中一惊,明显慌了神,“你为什么哭?” 苏瑾瑶抽泣着偷偷看他一眼,见他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你可别告诉本王,婚礼刚结束你就开始后悔了。” 苏瑾瑶垂下了眼帘,的确有些后悔,但并非是因为裴远尘所想的原因。 裴远尘紧紧握着酒杯,指节发白,“后悔也来不及了,你现在已经是本王的人了。” 啪嗒一声,看着新娘子泪珠滑落脸颊,裴远尘深吸一口气,声音中带着一丝失落:“至少告诉我,你为什么后悔,当初可是你自己答应得好好的。” 苏瑾瑶用袖子擦了擦脸,感觉更加尴尬。 自从重生后,她已经很少哭了,但现在每次流泪似乎都是在裴远尘面前。 他的模样一定吓到她了。 苏瑾瑶勇敢地抬起头,眼中带着坚定:“你打娘子,我就不喜欢你。” 裴远尘被她那双湿润明亮的眼睛看得浑身发热,却又不敢轻举妄动。他觉得,这世上恐怕没有哪个新郎会像他这样憋屈吧。 过了许久,直到苏瑾瑶开始感到一丝不安,裴远尘才咬牙说道:“刚才本王错了,以后不会了。” 苏瑾瑶惊讶地抬头,眨着大眼睛,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裴远尘竟然在道歉?这简直不可思议。 相比起承诺,她的道歉更显珍贵,让苏瑾瑶的心中惊喜。 她眼中的震惊如此真实,以至于裴远尘的脸也不由自主地红了起来。 别说苏瑾瑶的反应让他意外,就连他自己也从未想过会在一个女子面前低头认错。 然而,苏瑾瑶破涕为笑,接过酒杯说:“那就这么说定了。” 她提议喝交杯酒,烛光下她的眼眸闪烁着泪花,显得格外动人。 面对此景,裴远尘发现自己竟生不出半点怒意。 突然,他想起了兵书里提到的美人计。 年轻时他对这种手段嗤之以鼻,但现在发现,苏瑾瑶的一个微笑就足以让他放下所有的防备。 幸运的是,她已经是他的娘子了。 尽管脸上依旧冷漠,裴远尘却主动靠近苏瑾瑶,两人手臂交错,呼吸交融,一杯酒饮尽,房间内的气氛变得热烈。 苏瑾瑶被他的目光笼罩,慌乱地想要避开,“我去放酒杯。” 裴远尘接过酒杯随手一扔,“春宵一刻值千金,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不知是因为酒还是别的原因,苏瑾瑶的脸颊泛红,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正当衣衫渐解之时,门外传来一声轻轻的咳嗽。 “王爷,有贵客临门。”这句话像是一阵突如其来的冷风,吹散了屋内的温暖。 苏瑾瑶迅速推开裴远尘,急忙整理着自己的衣衫。 裴远尘隐忍着怒火,“本王今日不见任何人。” 然而,门外的人并未离开,反而换了一个更加熟悉的声线说道:“尘弟,是我啊。” 屋内瞬间变得异常安静,只有裴远尘磨牙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 片刻后,他深吸一口气,点亮了昏暗的烛光,猛地拉开房门,脸色阴沉得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你来做什么?” 景和帝穿着便装站在门外,一脸的笑意:“我是来闹洞房的。” 第一百九十七章 铁石心肠 裴远尘瞪着他,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一般,直到确认对方并非开玩笑后,才冷冷地回应道:“我们王府没有这个规矩。” 尽管如此,景和帝的态度一如既往地温和,并且今晚他的心情格外好,即便面对裴远尘的冷脸也没有生气。 “记得潼关那边的新婚夫妇都会被闹一闹,这样婚后生活才会更加甜蜜美满。” 裴远尘微微一愣,回忆起记忆,那时的景和帝还是个纤瘦青涩的少年,而现在站在面前的是成熟稳重的帝王。 就在这时,景和帝已经绕过他走进了新房。 苏瑾瑶听到熟悉的声音,匆匆披上一件大红色的外衣,但红扑扑的脸颊依然泄露了些许秘密。 景和帝的脚步略微停顿了一下,意识到自己打扰了什么,不过这份歉意很快就消逝了——毕竟这样的时刻一生仅此一次。 他看着地上破碎的瓷片,景和帝笑着打趣道:“真少见你也有这么慌乱的时候。” 裴远尘面无表情,看起来就像今日不是他大喜的日子,而是即将奔赴战场一般。 见状,景和帝轻轻叹了口气。 他这个弟弟,小时候还挺讨人喜欢的,但随着年龄的增长,变得越来越让人难以亲近。 虽然娶了夫人,却不知他那不解风情的性格是否能让亲事生活顺遂。 如果将来他们的关系出现问题…… 景和帝心中突然涌起一阵愧疚感。 他明白,若日后苏瑾瑶与裴远尘的关系无法维系,而裴远尘不愿意放手的话,自己很可能会站在裴远尘这边。 不过,这是最糟糕的情况,最好还是作为大哥在中间多做调解,希望他们能幸福地生活下去。 想到这里,景和帝的眼神变得更加温和。 “苏二姑娘,裴远尘虽然性格冷淡,但他是个非常优秀的人,勤奋且有上进心。你与他相处久了就会明白了。” 苏瑾瑶勉强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 好人?踏实?上进? 她前世听那些贵族女子聊天时说过,如果一个男人长相不错,媒人会夸他仪表堂堂。 如果家庭富裕,会说家境殷实、衣食无忧;如果实在没什么可夸的,就说那人老实、上进…… 景和帝这番话,到底是赞美还是贬低呢? 苏瑾瑶向裴远尘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被那双满是期待又小心翼翼的眼睛注视着,裴远尘心中燃起了强烈的保护欲望。 他大步走到苏瑾瑶面前,将她护在身后。 “我的瑶儿再清楚不过了,而且现在她已经是我的夫人,不能再称呼为苏二姑娘,应该尊称她为端亲王妃。”说这话时,他的胸膛骄傲地挺起,一脸的不屑。 脸上带着一种仿佛在说“你怎么这么无知”的傲慢神情。 景和帝看到这一幕,想起了幼年的裴远尘,那时的他满是不可一世的傲气。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变得越来越沉稳内敛,情绪也愈发难以捉摸。 有时甚至会让景和帝产生疑惑,眼前的这个人究竟是裴远尘,还是顶着裴远尘名字的陌生人? 这些年兄弟俩渐行渐远,但在这一刻,景和帝意识到,尽管裴远尘不再像小时候那样可爱,但他确实是自己的弟弟无疑。 “是我言辞不当。” 景和帝好脾气地改口道:“为了表示歉意,我再送一份贺礼给端亲王妃。” “不用如此。”裴远尘紧紧抓住景和帝想要往外拿东西的手,仿佛铁钳般不可动摇。 “你能来祝贺,我已经十分感激。其他的东西就不必了。”裴远尘说道。 景和帝挣扎了几下,没能挣脱,心中暗自惊讶此人手劲之大,果然是一介武夫。 僵持片刻后,他只能装作若无其事地放松了力气,“既然你不识抬举,那就算了,就当朕欠你王妃的一份贺礼。” 景和帝转向苏瑾瑶说:“你听着,日后如果端亲王欺负你,朕准许你提出和离。” “你敢。”裴远尘怒目圆睁,一脸的愤怒,“你是来祝贺还是捣乱?本王没空陪你。” 景和帝微微一笑,“当然是来祝贺的,你不接受,我也就不打扰你新婚之夜了。” 他在心里叹息,这个弟弟在战场上英勇无敌,在小事上却显得如此迟钝。 婆家人出面时,通常会说些敲打自家人的言语,让新娘子知道她的夫家是公正的,可以依靠的。 然而,裴远尘似乎完全不懂这一点。 裴远尘脸色阴沉,直到景和帝离开也没有好转。 苏瑾瑶见状,不想触霉头,悄悄弯腰准备避开。 她心想,趁他不注意先睡着,想必他也不会怎么样。 但就在她的手指刚碰到床铺时,背后传来一阵炽热的感觉,“王妃,没想到你竟然如此热情。” 一只滚烫的手臂环住了她的腰,瞬间天旋地转。 苏瑾瑶感觉自己被埋入一堆柔软又密不透风的绸被中,而比绸被更加密不透风的,是男人激烈的心跳声和喘息声。 接下来的三天,对她来说简直是不堪回首。 她知道裴远尘在战场上勇猛无比,却没想到他会将这种力量全部施展在自己身上。 即便她已经低声哀求,裴远尘依然毫不留情地展现了什么是铁石心肠。 直到第三天回门之时,裴远尘才终于放过了她,苏瑾瑶喜极而泣。 虽然离家不过三日,但她感觉恍如隔世,进府时脚步都有些踉跄。 裴远尘眼疾手快地将她揽入怀中,苏瑾瑶心头一怒,狠狠地在他胳膊上掐了一下。 硬得难以撼动,心中愈发恼怒。 拜见长辈时,苏瑾瑶的脸色一直阴沉着,连平时不太敏感的蔡父都察觉到了不对劲。 方姨娘与蔡父交换了一个眼神,起身说道:“瑶儿,你随我进来一趟,有些东西忘了给你。” 苏瑾瑶缓缓起身,甚至没看裴远尘一眼,径直往后走去。 蔡父干笑着想要找话题缓解气氛:“王爷今日真是气宇轩昂啊。” 裴远尘放下茶杯,意味深长地说:“有瑶儿在身边,本王自然心情愉快。” 苏瑾瑶脚步一顿,咬牙加快了步伐。 屋内,方姨娘仔细打量着女儿,“瑶儿,和娘说实话,王爷对你怎么样?” 苏瑾瑶差点脱口而出几句怨言,但想到场合不合适,便含糊其辞道:“才成婚三天,还看不出什么来。” 第一百九十八章 成何体统 方姨娘更加担忧了。她深知,亲事生活的好坏一眼就能看出。 若夫家对她好,她的精神面貌会显得光彩照人;若受委屈,则难免显露出疲惫与忧郁。 然而,苏瑾瑶的状态却让她捉摸不透。 如果说她过得不好,但她眉梢眼角流露的甜蜜情意却骗不了人,如果说她过得顺心,那她眼底的黑眼圈和脸上的倦容又清晰可见。 方姨娘忍不住追问:“别的不说,王爷是不是关心你的饮食起居、情绪变化,还是只在意那些亲密之事?” 这个问题让苏瑾瑶瞬间面红耳赤。 “哎呀,这事儿说不清。”早知道方姨娘是为这事叫她进来,她早就找个借口避开了。 见她神色不佳,方姨娘连忙转移话题:“好吧,不想说就不说吧。家里准备了你喜欢的糕点,母亲让人给你拿过来如何?” 苏瑾瑶勉强点头,在窗边的小榻上小憩了一会儿。 中午时分,她看起来精神焕发了许多。 方姨娘放心不少,哄她吃了几块糕点后,才告诉她一个消息:“苏悦宁被送到太后身边,还没等府里的下人离开,太后就命人将她剥光衣服丢到路边的摊贩上了。” 听到这里,苏瑾瑶心中一阵惊骇。 她原以为太后最多只是将苏悦宁带在身边施以折磨,未曾想竟做出如此不顾颜面之事。 方姨娘面色凝重,“真没想到她竟能狠到这地步,直接把苏悦宁丢给那些地痞流氓欺负,还不许苏家的人去救援。幸好现在她被发配到了皇庄,若还留在京城,不知又要如何刁难你。” 听到这里,苏瑾瑶心中一震,突然想起裴远尘曾说要给她一个交代。 这几天婚礼筹备匆忙,她无暇细想,原来这就是他所说的解决办法,让她彻底摆脱困境。 她深知这个男人的承诺价值连城,此刻更加深有体会。 见苏瑾瑶脸色沉重,方姨娘心疼不已,握住她的手温柔地说: “好孩子,别怕,母亲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在你身上。我们苏府虽不是什么显赫门第,但为了保护你,无论如何都会竭尽全力。” 苏瑾瑶感到手中传来的陌生触感,不自觉地挣脱了方姨娘的手。 方姨娘尴尬地握着拳头,脸上闪过一丝受伤的神情。 苏瑾瑶也觉得有些不自在。 方姨娘一直想对她好,弥补过去的遗憾,她早就察觉到了。 以前,即便心中对方姨娘仍有隔阂,但仅仅是为了这份关心,她也会强迫自己去原谅、接受方姨娘。 毕竟,她生命中的温暖实在太少,哪怕一丝温情也足以让她珍惜。 但现在有了裴远尘的关怀,就像吃饱膳后再见到馒头,不再那么渴望。 于是,苏瑾瑶抿了抿嘴,笑着说:“姨娘不必担心我,我自己也不会让自己陷入那样的境地,这些事情我都能处理得很好。” 方姨娘心中一阵刺痛。细细回想,她确实很久没有与苏瑾瑶亲密接触,记忆中的苏瑾瑶还是那个柔弱、胆小的女孩。 她总以为还有机会弥补,却没料到女孩已长大成人,变得从容淡定,并且有了位高权重的丈夫保护。 方姨娘掩下心中的失落,勉强挤出一个微笑:“好吧,我知道你一向让人放心。家中有我在,你父亲和祖母都会很好。” 苏瑾瑶笑着点头,两人终于有了几分母女间的正常交流。 聊着聊着,很快到了午膳时间。 裴远尘的气场愈发威严冷峻,直到苏瑾瑶和方姨娘再次出现在花厅,气氛才稍稍缓和。 “府里已经备好了午膳,请王爷移步。”裴远尘起身,却没有立刻离开,直到苏瑾瑶走到他身旁,才露出满意的笑容,“你们刚才都说了些什么?” 苏瑾瑶低声细语地向裴远尘透露了关于苏悦宁的情况,但裴远尘听后并未显露出丝毫惊讶,显然他早已知晓此事,只是未曾提及。 “如今苏悦宁双腿受伤,被遗弃在城南的贫民窟中。如果你愿意,我随时可以把她接回来。”裴远尘说道。 经过一番思量,苏瑾瑶轻轻摇头:“这件事我自有安排。” 裴远尘点头表示理解,没有多言。 就在此时,不远处苏府的侧院突然传来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叫,这声音在和睦相处的众人之间显得格外突兀和恐怖。还能隐约听到有人呼喊着苏瑾瑶的名字。 蔡父三人脸色骤变,因为他们知道,侧院正是关押方梦怜之处。 蔡父快步上前,“王爷,前面就是用膳的地方。”说着便想引导裴远尘前行。 然而裴远尘并未移动脚步,直到苏瑾瑶转头看向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向前走,他才随之跟上。 方姨娘和老夫人看到这一幕,心中满是喜悦,之前的担忧也烟消云散。 自从进入苏府以来,虽然裴远尘话不多,态度高傲,但从他对苏瑾瑶意见的重视程度来看,他对她的感情远不止简单的宠爱,更包含尊重。 对于一个女人来说,与丈夫之间的爱意固然能带来短暂的甜蜜,但唯有得到尊重,才能拥有长久的相伴。 用完午膳后,苏瑾瑶没有继续逗留的想法,带着裴远尘返回王府。 其实她本不想这么早回王府,担心裴远尘会缠着她做一些不愿做的事。 但留在苏府也不妥当,因为方梦怜明显知道今日是她回娘家的日子。 如果裴远尘对苏府的一切并不了解,听到方梦怜故意制造的声音后,会对苏瑾瑶产生什么误解呢? 普通夫妻间的猜忌或许只是一些小争吵,但对于身份尊贵的裴远尘来说,任何不满都可能给整个苏府带来灾难。 因此,苏瑾瑶决定提前返回王府,给蔡父和方姨娘处理此事的空间。 同时,回到王府她还有其他重要的事情要办。 “云嬷嬷现在被你关在哪里?” 裴远尘一听她提到那个人,眉头便皱了起来,“我们才刚成亲,何必提那些不吉利的人呢?” 苏瑾瑶双手搂住他的脖子轻轻摇晃着,“夫君,我有重要的事要说。” 听到这里,裴远尘的心都化了。 “别闹了。”他努力保持严肃,但还是被她的撒娇弄得有些动摇。他想要板着脸将她的手从自己脖子上拿开,“这成何体统。” 第一百九十九章 自投罗网 苏瑾瑶偷偷地转过身去笑起来。她深知裴远尘的性格:霸道、自我中心,但在外人面前却极其注重礼仪,绝不会失态。 见他此刻脸色阴沉,她心里暗自觉得好笑,谁让他昨晚折腾得她够呛。 回到王府后,苏瑾瑶立即让藏竹带她去找云嬷嬷。 尽管裴远尘面带不悦,但他并未阻止。 藏竹领会了他的意思,带着苏瑾瑶来到后花园的一处偏僻之地。 裴远尘没有跟来,藏竹将她带到一个宽敞的大厅前停下脚步,“王妃请在此稍候,前面的地方不太适合您去。我会把人带到这儿来,以免污了您的眼。” 苏瑾瑶看到云嬷嬷安然无恙地被带上来时,她的担忧消失了。 虽然云嬷嬷看起来惊恐不安,但至少身体完整。 “云嬷嬷!” “啊!”云嬷嬷尖叫一声,捂着耳朵躲到角落里,“我不知道什么,求你放了我吧。” 然而,当她看清眼前的人是苏瑾瑶时,声音戛然而止,随后抬头以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她,“是你。” “你怎么会在这里?”云嬷嬷问道。 苏瑾瑶微微一笑,“我和王爷早有婚约,现在成亲了,出现在这里不是很正常吗?” 她故意触及对方心中的痛处。 云嬷嬷的脸色忽红忽白,心中忐忑不安,完全猜不透苏瑾瑶究竟知道了多少。 她紧咬牙关,不敢贸然开口。 在这王府地牢中被囚禁的日子,让她深刻体会到说话不慎的后果。 端亲王对苏瑾瑶的呵护备至,她是亲眼所见。 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出头之日,若再因一言不慎而重陷囹圄,那可就追悔莫及了。 见云嬷嬷沉默不语,苏瑾瑶显得有些无聊:“原本今日想和你谈谈大姐的事,不过看你今日精神不佳,还是过几天再说吧。” “等等。”云嬷嬷忍不住喊道:“宁儿怎么了?她不是在老家吗?” 苏瑾瑶侧脸托腮看着她,“原来你还真不知道,前些日子大姐已经回京了。” “真的?”云嬷嬷惊喜交加。 难道是端亲王听了她的话,决定将苏悦宁留在身边,特意去山东接她回来? “那宁儿现在在哪?”云嬷嬷急切地问。 苏瑾瑶故意拉长声音,“大姐现在的下落嘛……咦,你怎么这么关心大姐?以前你总说靠大姐我才能有好前程,可如今我们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你还老提她,这让我很困惑。” 云嬷嬷心头一震,曾经遭受的恐惧再次涌上心头。 虽然身体无恙,但每天听着那些被王府抓住的探子如何受刑拷打,血肉模糊的景象几乎将她逼疯。她再也不敢随意开口了。 “别胡思乱想了。”云嬷嬷的声音变得虚弱,“我只是念着她是老爷的骨肉。” 苏瑾瑶笑了,“那你可以放心了,如今姨娘已经被父亲放出来,论亲情比你还深,大姐的事自有姨娘操心。” 云嬷嬷眼睛猛地睁大。难怪蔡父对她被囚禁一事毫不在意,想必是方姨娘在他耳边说了什么。想到苏悦宁能有方姨娘照顾,或许会过得好一些。 然而,苏瑾瑶接下来的话让她彻底崩溃。 “刚才我回家时,姨娘告诉我,大姐被送到太后那里,结果太后正心情不好,竟然把大姐的衣服扒光扔到人群中任人凌辱……”云嬷嬷目眦尽裂,“你说什么?” 苏瑾瑶装作愁容满面地叹了口气,“我也觉得不可思议,可太后就是这样的人,谁也奈何不了她。 连父亲和姨娘都束手无策。如今大姐流落在外,整个京城也没人敢违逆太后的意思去救她。” “这怎么能行。”云嬷嬷绝望地喊道。 云嬷嬷的眼泪不由自主地流淌下来,比之前在苏瑾瑶面前挤出来的泪水更加真实。 “别人不敢救,难道端亲王也不敢吗?”她问道。 苏瑾瑶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当云嬷嬷想要捕捉那抹神情时,苏瑾瑶缓缓说道: “我原本也是这么认为的。但奇怪的是,王爷一听到大姐姐的名字就显得极其厌恶,甚至不愿提及救援之事。” “就连今日同意释放云嬷嬷,我也费了好一番口舌才说服了他。”说到这里,苏瑾瑶停顿了一下。 云嬷嬷喊道:“瑶儿,你和宁儿关系一向亲密,现在宁儿处境如此艰难,你总该帮她一把吧。” 云嬷嬷装出一副哀伤的模样,“你们姐妹情深,若有人知道你的姐姐在外面受苦,作为王妃的你也难辞其咎啊。” 苏瑾瑶陷入沉思,手指轻敲桌面,每一下都仿佛敲打在云嬷嬷的心上,“或许,云嬷嬷说的有些道理。这样吧,让云嬷嬷亲自去找回大姐姐,我会尽力相助。” 云嬷嬷一时语塞,“这个……我一个弱女子,如何能独自前往?” 苏瑾瑶带着一抹难以捉摸的笑容看着她。她本以为云嬷嬷再怎样不堪,对女儿的爱总是真实的。 但现在看来,她对苏悦宁的感情更多是出于利益考量。 就在云嬷嬷准备放手之际,云嬷嬷眼中闪现出决绝之色。 “既然如此,我去将她带回来。”她这一生唯一的亲生女儿,怎能让她就这样沦落? 云嬷嬷目光紧紧锁住她的双眸,声音低沉而清晰地问道:“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 “只要你能带大姑娘回来,我会尽我所能帮忙。”苏瑾瑶直视着她,笑容淡定从容,“确实是真的,我对云嬷嬷向来尊敬,不会欺骗您的。” 听到这话,云嬷嬷紧绷的心一下子放松下来。 跟着,云嬷嬷又仔细询问了苏悦宁的情况,然后跟着藏竹离开了王府。 她放走云嬷嬷的事完全没有和裴远尘商量,而王府里的其他人也对此毫不在意,任由她处理。 送走了云嬷嬷,苏瑾瑶也不想回到正院。 刚刚才戏弄过裴远尘,现在回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于是,她带着彩霞在园子里慢慢散步。 彩霞满脸疑惑地问:“小姐,您对范嬷嬷说的话都是真心的吗?真的打算帮助大姑娘? 我觉得大姑娘就像打不死的小强一样讨厌,要是再帮她,不知道会惹出什么麻烦。” 第二百章 互相亲近 苏瑾瑶轻轻摘下一朵花,心中暗笑:难道我的演技真那么好,连彩霞都被骗过了? 原本只想避开裴远尘,没想到刚在园子里转了一小段路,就看见他迈着大步朝这边走来。 他的身材高挑挺拔,宽大的衣袍在他身上显得格外飘逸,让人不敢直视。 苏瑾瑶心跳猛地一顿,裴远尘已经站在了她面前。 “军中有紧急事务,我要去京郊的大营一趟,你好好休息不必等我。”裴远尘说道。 苏瑾瑶心里一阵揪痛,想要问些什么却又咽了回去,只能点头答应。 裴远尘静静地看着她,似乎还想说点什么,但最终还是转身离去。 两人面面相觑,藏风忍不住催促:“王爷,那边还等着呢。” 裴远尘眉头微皱,最终没再说什么,一甩衣袖,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藏竹稍作犹豫后,快步跟上。 他凑近藏风,疑惑地问:“军情紧急,王爷向来都是立刻赶去处理,今日怎么特意去了后院一趟?就为了看一眼吗?” 藏风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了他一眼,“王爷的事,你别多管闲事。” 端亲王府内,苏瑾瑶心绪复杂地回到房间。 她本想与裴远尘保持些距离,给自己一些喘息的空间,但新婚第三天他就因公事离开,虽然知道那是正事,心中依旧有些失落。 丫鬟彩霞见状,好奇地问道:“王妃既然挂念王爷,为何刚才不多说几句?” 苏瑾瑶轻叹一声,“那种军机大事,我若插嘴,恐怕他会觉得我不懂事。” 真正关于为人处世的道理,以及如何成为一个好妻子,却从未有人正式教过她。 面对裴远尘时,这种不确定感尤为明显,不知道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该说。 这些烦恼彩霞也帮不上忙,主仆二人沉默无言。苏瑾瑶又重重叹了口气。 裴远尘不在,王府显得格外冷清。 不过,苏瑾瑶很快发现,嫁入端亲王府有个好处:没有长辈需要侍奉,整个王府除了端亲王就是她最大,因此可以无忧无虑地睡到日上三竿。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 然而,天不遂人愿,意外终究还是发生了。 苏瑾瑶迷糊间听到院子里传来阵阵喧闹声,虽然不算太吵,但也足以扰人清梦。 “现在已是辰时了,我是来给王嫂请安的。” 苏瑾瑶披散着头发从床上坐起,彩霞急忙上前扶住她,“小姐再睡会儿吧,秦姑娘在外头要请安,奴婢让人打发走就是。” 苏瑾瑶听出是秦膤盈的声音,打了个哈欠说道:“算了,她的性子不会轻易罢休,你们去打发她不知又要闹出什么事。” 彩霞听了,既感动又有些不好意思。 这些仆人们实在太过无能,不仅不能为主人分担烦恼,反而还让主人操心。 苏瑾瑶整理好发髻后,便吩咐下人去请秦膤盈进来。 “王嫂吉祥。”秦膤盈进门时的谦逊让人意外。 以往那个嚣张跋扈的形象完全不见,这让苏瑾瑶和她的侍女彩霞都感到十分警惕。 毕竟,两人之间的矛盾并非一朝一夕,而秦膤盈也绝不是那种可以轻易放下身段的人。此刻她如此低调,必定有所图谋。 “莹妹妹今日怎么有空来?”苏瑾瑶开口问道。按理说,这样的称呼本该引起秦膤盈的不满,但今日她却显得格外温和,“王嫂这话太见外了,我见府上冷清,想着陪王嫂聊聊天。” 秦膤盈的话中似乎隐藏着警告,但她继续说道:“若府中有谁对王嫂不敬,请告诉妹妹,我会处理好的。” 苏瑾瑶微笑回应,但话语间也不甘示弱:“莹妹妹客气了。其实王爷早就说过,府中一切事务均由我做主,任何人若是惹我不悦,他都不会轻饶。” 听到这里,秦膤盈的脸色微微变化,随即恢复平静,“既然有王爷这句话,那王嫂就放心吧。” 为了转移话题,她又提到了董家姑娘的生辰宴,苏瑾瑶谨慎地回答道:“这还得看王爷的意思。” 这次会面虽未达到秦膤盈预期的效果,但她还是勉强笑着说了几句恭维话后告辞。 离开前的情景让苏瑾瑶疑惑不已:难道真是为了闲聊而来? 不过,她决定不再多想,而是立即召见管家裴年,以便更好地管理府中的事务。 毕竟,面对即将到来的麻烦,提前做好准备总是明智的选择。 而事实证明,尽管苏瑾瑶之前所说的话有些夸大其词,但裴远尘对她确实抱有极大的信任。 王府为了筹备送往苏府的聘礼,几乎把库房搬了个空,仅剩下几件冰冷的兵器与铠甲。 端亲王对王妃的敬重之情,从这份厚礼中便可见一斑,王府上下无人不慎重对待。 “小人见过王妃。”裴年初见苏瑾瑶时,便恭敬地行了大礼。 面对此景,苏瑾瑶笑眯眯地赏了一个荷包给裴年。她自认为平时待人接物不够大气,但其实这想法有些过于谦虚了。 人生在世,本就各具特色,有的人性情高雅令人敬仰,有的人则温婉可亲,让人不由自主心生好感。而苏瑾瑶恰恰属于后者。 特别是裴年跟随裴远尘多年,习惯了他冷峻孤傲的一面,如今看到苏瑾瑶即便沉默也仿佛带着微笑,态度亲切,不由得为王爷感到欣慰。 有这样一位温柔体贴的人陪伴左右,想必也能让裴远尘的心情更加轻松。 “裴管家不必多礼,今日请你来,是想了解王府内有没有什么特别的规矩或忌讳,若有的话,我日后会更加注意。” 裴年急忙摇头,“王妃您说的算,您觉得有什么忌讳,大家就得遵守。” 苏瑾瑶轻掩笑意,“裴管家以后别这么说哦,王府除了我之外,还有其他主子呢。” 裴年略作思考后问:“王妃指的是羽风阁的秦姑娘吗?” 苏瑾瑶笑着回应,“我和莹妹妹也算是同窗,现在同住一府,更应该互相亲近。不知道她的生活习惯和饮食偏好是什么样的呢?” 尽管作为王府的管家,裴年对于这些家庭琐事并不十分熟悉,但他仍然诚实地回答:“秦姑娘性格有点任性,不过因为她的父亲曾救过王爷,所以王爷对她特别关照。 第二百零一章 容易迷失自我 至于忌讳嘛,并没有什么特殊的。虽然她脾气有些急躁,但她身边的孙姑姑非常明理,只要孙姑姑劝说,她通常都会听从。王妃无需太过担心。” 苏瑾瑶心中迅速盘算,借口自己初来乍到需谨慎行事,让裴年多留意秦膤盈和孙姑姑,随后让他退下。 刚休息不久,门房送来了一封请帖。竟是董茴生辰宴的邀请,还附带一封董茴亲笔信。 信中提到知道苏瑾瑶刚刚成亲,不便参加宴会,但听说她家中正为她商议婚事,很快就要嫁出去了。 信中感慨女子成婚后便不再拥有少女时期的无忧无虑,希望与苏瑾瑶见一面。 握着信,苏瑾瑶感慨万千。曾以为自己的感情是独一无二的珍宝,却明白婚姻不过是男女间最平常的事情。 无论你多么想要成为某个特定的人,未来总是被既定的命运所束缚,注定成为某某姨娘。若能不成亲度过一生,该有多好。 如今裴远尘不在府里,苏瑾瑶无需征求谁的意见,略带惆怅地回信表示会去参加宴会。 然而到了董茴生辰那天,裴远尘仍未归来。苏瑾瑶本就心思细腻,这几天没消息,让她有些担忧。 临出门前,特意写了一封信给裴远尘,然后坐上王府的马车准备前往董府。 到达王府门口时,却被秦膤盈拦住。苏瑾瑶本能想皱眉,但忍住了。 最近几天,秦膤盈频繁拜访,几乎每天都会来两三趟,虽然满口热情寒暄,但苏瑾瑶已感到厌烦。 秦膤盈以裴远尘不在家、怕苏瑾瑶孤单为由不断打扰,令苏瑾瑶不得不应付。 今日出门本以为能避开她,没想到又被堵了个正着。 苏瑾瑶强挤出笑容,但谁都看得出那笑容背后的勉强。 秦膤盈似乎并未察觉,依旧笑着凑近,“我就知道王嫂和董姑娘关系好,一定会去赴宴,所以早早等在这儿了,一起去吧?” 苏瑾瑶感觉自己像被毒蛇缠身般不适,更让她警觉的是秦膤盈的举动实在太过异常。 嫁给端亲王之前,苏瑾瑶只希望能与秦膤盈相安无事。 而今秦膤盈如此殷勤,背后定有更大的阴谋。 尽管裴年一直在监视风羽院,但尚未发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尽管她知道对方心怀不轨,却摸不清其真正的意图,这种感觉如同头顶悬着一把随时可能落下的剑,令人压抑。 苏瑾瑶的沉默使秦膤盈的笑容更加灿烂,她紧随其后,想要与她同乘一辆马车。 彩霞鼓起勇气拦住了她。 “秦姑娘,我家主人昨晚没睡好,腰有些不适,想独自休息一会儿。您坐上去可能不太方便。”秦膤盈的神情瞬间变得尴尬。 若是在王府内,她定会找机会继续纠缠。但此时在大街上,即便再怎么有心计,也得顾及面子,不能显得太过卑微,只好悻悻作罢。 苏瑾瑶这才松了一口气,心中对秦膤盈的厌烦感油然而生。她暗自决定,如果秦膤盈继续不知羞耻地靠近,她不惜撕破脸也要远离她。 马车迅速抵达董府,苏瑾瑶像逃难般快速进入府内,秦膤盈下车时只见到她的背影,顿时怒火中烧,心里将苏瑾瑶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才提着裙子跟了进去。 苏瑾瑶成亲不过五六天,婚后未曾外出交际,对她来说,生活并没有太大变化,只是董府的仆人们异常殷勤周到,这或许是因为董府家教严谨、仆人训练有素的缘故吧。 当她跟随仆人走进董府的后花园时,原本聚在一起聊天的女孩子们纷纷停下话,目光齐刷刷地投向苏瑾瑶。 以往她也曾被人注视,但那些目光多半夹杂着嘲讽和厌恶,甚至还有些许嫉妒。 而今日,这些目光中不再有之前的意味,在她回望之后,那些目光竟满是讨好的神情。苏瑾瑶内心感到十分震惊。 “见过端亲王妃。”陈蔚快步上前施礼,其他贵女们也如梦初醒,三三两两地前来行礼。 苏瑾瑶感到有些不自在,因为她在回门时,自己的家人也没有如此隆重地迎接她。 现在第一次被众人如此正式地见礼,她勉强扶起陈蔚,告知大家免礼。 随后,众女围着苏瑾瑶说笑打趣,完全没有了往日世家贵女的那种高傲,反而都是赞美,仿佛以前认识的那些贵女都被妖魔附身了一样。 这让原本因秦膤盈近期的热情而烦恼的苏瑾瑶,此刻不禁心生疑惑。 秦膤盈真的只是想表达友好,而不是别有用心吗?连她自己也没想到,仅仅片刻之间就让苏瑾瑶感到了巨大的冲击。 好在她没有被冷落太久,董茴很快和董姨娘一起过来迎接,并带她去了内室详谈。 按理说,以苏瑾瑶现在的地位,应该是由董姨娘亲自接待的,但或许是看出了她的不自在,董姨娘只让人上了茶便借口离开处理其他事务了。 “早知道出门一趟会遇到这么多麻烦事,我就不来了。”苏瑾瑶无奈地说道。 董茴打趣道:“这才一会儿你就觉得麻烦了?你成亲后的第二天宫里就颁发了诰命诏书,这份殊荣可是前所未有的,这不仅是王爷的认可,更是皇上的认可。 即便是在后宫嫔妃面前你也站得住脚,更不用说我们这些普通贵女了。大家尊敬你是应该的。” 苏瑾瑶顿时哑口无言。难怪书中常说,穷人突然暴富容易变得狂妄自大,最终失去一切。 她现在的情况不正是如此吗? 从被人鄙视到如今备受追捧,若不能保持清醒,的确容易迷失自我。 “算了,不说这个了,信中提到的事。”苏瑾瑶想要转移话题,却意外发现董茴和陈湄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 屋内气氛骤然紧张起来。 苏瑾瑶感到不对劲,疑惑地看着陈湄,而对方却避开她的目光。 “外面好像有人叫我,我去看看。”陈湄匆忙起身离开。 董茴用帕子轻轻擦拭眼角,这让原本就敏感的苏瑾瑶更加察觉到事情的异样。 显然,董茴的婚事并不如意,而且问题似乎与陈湄有关。 两人家庭背景迥异,除了友情外并无交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呢? 第二百零二章 感到惋惜 这事涉及个人隐私,苏瑾瑶也不好多问,只能焦急地等待答案。 终于,董茴平静了一下情绪,轻声说道:“父亲为我和二殿下定了亲事。” 苏瑾瑶惊讶得张大了嘴,几乎能塞下一个鸡蛋。 怎么会是萧远松?不是一直传言他与周芸汐关系密切吗?后来因为绿菊事件,周芸汐在家族中的地位一落千丈,二皇子对她失去兴趣也属正常。 但为什么选择董茴呢?这个问题让苏瑾瑶百思不得其解。 “你和二皇子,似乎从未有过交集吧?” 董茴先是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 “婚姻大事,历来都是听从父母之命。父亲既然有意促成此事,我怎有拒绝的权利?”她羡慕的看着苏瑾瑶。 苏瑾瑶一时无言以对。她的婚事看似比其他女子更为自由,但这只是表象。 其实,她只是运气好罢了,不是裴远尘对她一见钟情的那种幸运,而是恰好她对这位看上自己的人也有些好感。 如果她对裴远尘毫无感情,不愿嫁给他,他真的会就此罢手吗? 苏瑾瑶对此深感怀疑,同时也庆幸无需考验裴远尘的底线。 这些话自然不便在董茴面前提起,毕竟听起来像是炫耀。 当别人挨饿时,若不能伸出援手,至少在用膳时保持沉默也是一种善良。 “其实你说得没错,婚姻大事本就是父母之命。不过董尚书一直对你很好,既然他选择了二皇子,想必也不会太差。” 董茴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你不明白,男人和女人的想法是不同的。” 她犹豫片刻,才缓缓开口:“父亲担心我不愿,特意安排我和二殿下在城外临水桥相见。” 苏瑾瑶礼貌地点头附和,“这安排不错,提前见面互相了解,日后相处也会更融洽。” 董茴苦笑道:“我让陈妹妹陪我去,以免太过尴尬。事后,二殿下告诉我,婚后打算纳陈妹妹为侧妃。” 苏瑾瑶惊讶得合不拢嘴。怎么会这样?她不知该说什么才好。指责陈湄吗?但作为女子,她深知其中的无奈。 如果二皇子直接找上苏府的父亲蔡父,以他的身份地位,恐怕也无法拒绝。 而陈湄的父亲官职更低,即便不愿意也只能接受现实。因此,陈湄也是无辜的受害者。 同样,董茴也是无辜的。这样的事情,在董尚书眼里,不过是男子的一点小风流,并不影响婚约的大局。 在董茴看来,自己和未婚夫之间突然多了一个第三者,而这个人竟然是自己的姐妹,这让她感到无比痛苦。 难怪她婚前如此忧郁,也难怪陈蔚刚才显得那么不自在。 苏瑾瑶拉住她的手说:“董姐姐,虽然有些事我不太明白,但我们都是女人,不应该为了一个男人互相伤害。这样做只会破坏彼此的感情,让自己心情糟糕,实在不值得。” 董茴勉强露出一丝微笑,“我都知道,只是心里不甘。既然他不喜欢我,又何必答应这门亲事?” “董姐姐,别这么失落,他既然不在乎你,你也无需在意他。守护好自己的内心,好好生活才是最重要的。” 董茴心中一动,紧紧看着苏瑾瑶:“瑶妹妹,只有你会这样对我说话。就连我娘也只是让我抓住他的心,不让别的女人抢走,难道我的一生就只能为男人的宠爱而活吗?” 苏瑾瑶叹了口气,“你娘亲也是希望你能过得好。” 两人相视一笑,笼罩在董茴心头的阴霾似乎散去了不少。 是啊,在这个世界上,总有人真心为你着想,哪怕他们的建议并非你所期望的那样。 两人刻意避开了陈湄的话题,直到有其他贵女来找董茴玩耍,苏瑾瑶才借机离开去院子里。 陈湄一向开朗直率,此时却独自坐在假山上,静静地望着湖中的鱼儿嬉戏。 苏瑾瑶觉得应该去安慰她,但又不知从何说起,脚步迟疑地走近又退开。 陈湄忽然转过身来问:“王妃欲言又止,是不是也认为我是故意破坏董姐姐的婚事,不屑与我交往?” 苏瑾瑶停下脚步,转身回来,脸上没有陈湄预想中的厌恶。 “你误会了,对于你是不是故意破坏董姐姐的婚事,我并没有下定论。”陈湄自嘲地笑了笑。 她和苏瑾瑶的交往原本就是出于利益考虑,希望能通过她进入麓山书院。 在这种情况下,苏瑾瑶认为她是唯利是图的人也很正常。 “唉,你又何必被名声所累呢?男女之间的感情问题,并非总是女方的责任。如果男方一心一意,女方再怎么努力又能怎样? 说到底,不过是男子变心后把责任推给女方罢了。这是他们常用的手段,别人看不清,但以你的聪慧应该看得出来吧?” 陈湄愣住了,迷茫地看着苏瑾瑶。原来真相竟是这样吗? 此时她才恍惚记起,在临水桥边,自己一心只想陪伴董姐姐。 然而二皇子的青睐改变了一切…… 陈湄紧咬着嘴唇,心中满是挣扎:“可是,我真的一点错也没有吗?” 苏瑾瑶先是惊讶,随后释然道:“原来如此!” 接着是一阵沉默。 陈湄感到尴尬难忍,逼近问道:“那么现在,你后悔当初推荐我进入麓山书院吗?” 苏瑾瑶轻轻叹了口气,“当时推荐你入学,只是希望你能过得更好。如今看来,你确实比以前过得好,所以我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陈湄一时无言以对。 就在苏瑾瑶准备离开时,陈湄急促地追了几步,喊道:“瑶妹妹,我的确想过得更好,不仅仅是在麓山书院读书,我还想嫁给一个出类拔萃的人。” 苏瑾瑶没有再多说什么。她当然明白陈湄的心思,所有人都知道她的想法。 没有人能说陈湄的选择是错误的,毕竟从世俗的角度来看,二皇子确实是个理想的夫婿。 而且,二皇子并不爱董茴,这与有没有陈湄无关。严格来说,陈湄并没有伤害任何人。 她为这些女子感到惋惜。 女子要获得成功实在太难了,除了嫁入豪门,几乎没有其他出路。 而那些位高权重的男人中,品行端正或两情相悦者更是寥寥无几。 在这种情况下,她理解陈湄的选择,但也不禁感到同情。 第二百零三章 鸦雀无声 如果女子也能像男性一样通过学习和努力改变命运,像陈湄这样的女子还会为了一个优秀的男人而陷入欲望与道德的困境吗? 因此,苏瑾瑶不愿责备她,只是淡淡地说:“董姐姐仁慈善良,却并不愚笨。只要你追求自己的幸福而不伤害她,她不会对你怎么样。但如果你想对她不利,以她的背景和手段,绝不会让你得逞。” 陈湄愣了一下,脸上浮现出无法掩饰的愤怒:“我怎么可能害董姐姐,我和她……”话到嘴边,却又说不下去了。 她羞愧地低下了头,即使说出来,又有谁会相信呢? 苏瑾瑶默默地离开了。她深知自己的话刺痛了陈湄,但从始至终,董茴都表现得异常隐忍和善良。 陈湄此刻或许还顾念姐妹之情,但未来呢? 被皇权浸染过的女子,谁能保证她不会改变?若这段话能让陈湄心中的欲望之兽稍稍收敛,对双方都是好事。 随着董茴与二皇子的婚事逐渐确定,她这次举办的生辰宴会显得格外盛大,几乎吸引了京都所有名门闺秀的目光。 尽管场面热闹非凡,但众人依旧以端亲王妃苏瑾瑶为尊,秦膤盈则坐在了她的旁边。 尽管秦膤盈挂着裴远尘义妹的身份,苏瑾瑶并未在公开场合对她表示不满,这样的安排让旁人看来,两人似乎关系亲密。 宴会上的座位安排也颇有讲究,陈湄的位置尤其引人注目。 虽然单从家庭背景来看,她本应在末座,但董家为了在二皇子面前展现自己的大度。 特意将她的座位安排在周芸汐旁边,这让周芸汐的脸色变得相当难看。 不过,面对董家的决定,她只能默默忍受。 就在宴会进行到一半时,二皇子带着圣旨来到董府,“本皇子是来宣布赐婚圣旨的。” 这是二皇子和董茴的赐婚圣旨。 董尚书虽然内心欣喜若狂,但表面冷地接受了圣旨,邀请道:“殿下留下共进晚宴吧?” 二皇子点点头,“好!” 他不仅留在宴会上,还特别赠送了一幅书圣的字帖给董茴作为生辰礼物。 “小女子感谢殿下。”董茴爱不释手的摸着。 萧远松温柔地回应:“你我之间无需多礼。” “今后我会珍惜爱护你,绝不辜负你。”这句话他说得极低,像是在董茴耳边轻轻诉说,令董茴心中一阵悸动。 自古以来,少年男女的心总是多情善感的。面对如此风度翩翩且地位显赫之人温柔地示好,即便她性格冷静,内心也难免泛起涟漪。 此时此刻,董茴仿佛被分成了两个自己:一个理智的声音在提醒她,他对她的深情也可能对别人一样;而另一个则沉浸在甜蜜中,觉得他为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独一无二的。 即便有其他女子偶尔吸引了他的目光,那也只是短暂的过眼云烟。 两种思绪在心中激烈碰撞,直到她不经意间看到陈湄正凝视着自己与萧远松交谈,董茴心中的少女骄傲瞬间占据上风。 她接过装有字帖的盒子,展眉一笑,“多谢殿下赏赐,小女定当细心临摹,不负殿下厚爱。” 萧远松柔声道了两句便回到了男宾席位。 苏瑾瑶目睹这一切,心中五味杂陈。 尽管旁人皆认为萧远松是理想的夫婿人选,但苏瑾瑶却不以为然。 一个好男人不能同时对两位女子动心。 她无法将这份忧虑告诉董茴,因为这不仅无济于事,反而可能带来更多的困扰。 周芸汐突然道:“端亲王妃,可是见过的,不妨来讲解讲解。” 苏瑾瑶一时语塞,“我从未见过这份字帖。” 周芸汐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故作懊恼地道歉,称自己酒后失言。 虽然她的话听起来荒诞不经,但配上她那副心虚的模样,竟让人不由自主地怀疑其中另有隐情。 苏瑾瑶意识到这是周芸汐设下的圈套,想要让她难堪。 她愤怒之余,她深知此刻不宜发作,尤其是在董茴的生辰宴会上,任何不当反应都可能破坏气氛。更重要的是,如果董茴因此对她产生了误解…… 周芸汐低着头,眼神中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她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前途可言,所以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小心翼翼地做人了。看到苏瑾瑶如此风光,她心里只想着要让对方出丑。 “周小姐,我们家宴上喝的是杏子汁,并不是酒,你怎么会说出这种醉话?”没等苏瑾瑶说话,董茴已经气得脸色发青: “你这可不是随口胡言,分明是存心在我生辰宴上搅局,连端亲王妃都敢忤逆,莫非是想让我董家颜面扫地不成?” 周芸汐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本以为这句话会让董茴对苏瑾瑶产生戒备,没想到这个愣头青竟然完全不在意,反而维护起苏瑾瑶来。 难道她真的不担心苏瑾瑶引诱二皇子吗? 见周芸汐呆立不动,董茴毫不客气地说:“今日是我生辰,欢迎的是客人。如果你不是来做客而是来找茬的,请马上离开。” 没想到董茴这么不留情面,周芸汐的脸涨得通红,握紧拳头愤怒地说:“凭什么赶我走?我只是说错了一句话而已,我已经道歉了。” “不是我要赶你走,是我要赶你。”苏瑾瑶冷冷地说。 周芸汐更加生气了:“凭什么?” “就凭你说的话触怒了我,我不想再见到你。”苏瑾瑶的话让周芸汐顿时哑口无言。 她刚想反驳,就被苏瑾瑶那冰冷的眼神吓得背后直冒冷汗。 那双眼睛黑沉沉的,透着一股寒意,仿佛能将人活生生吞噬掉。 周芸汐突然清醒过来,意识到眼前的苏瑾瑶不再是那个软弱可欺的女子,而是如今名正言顺的端亲王妃,大婚当日便受封诰命,是自己绝对惹不起的人物。 “我……”她结结巴巴地想要解释,但苏瑾瑶没有给她机会,挥了挥手,身边的嬷嬷立刻上前将尖叫的周芸汐拖了出去。 院子里顿时安静下来,刚才还热闹非凡的场面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众人纷纷低下头,不敢与苏瑾瑶对视。 见此情景,苏瑾瑶才从容地重新坐下。 第二百零四章 回味无穷 呵,周芸汐还以为她会像以前一样忍气吞声? 既然已经嫁给了裴远尘,占了一个爱慕虚荣的名声,难道还要为了表面的矜持而拒绝他的权势吗? 那不叫坚持自我,那是真傻。 庭院里的气氛一时凝固,但很快陈湄打破了沉默,她举起酒杯向董茴祝酒道: “今日是董姐姐的生辰,还没来得及给姐姐送上祝福。愿姐姐生活宁静美好,幸福安康常伴;福泽深厚,每年都有好运气。” 说完,一饮而尽。 周围的贵妇们也随即反应过来,纷纷起身热情地为董茴庆祝,场面顿时热闹起来,之前的小插曲仿佛从未发生过。 尽管董茴对陈湄心存芥蒂,此刻也不得不领情,微笑着回敬了一杯。 然而,这场宴会虽然丰盛,却让人食之无味。 不久后,苏瑾瑶稍坐片刻便提出告辞,她的身份使然,提前离开并不失礼。 当苏瑾瑶离场时,董姨娘身边的丫鬟特意走到陈湄身边低语了几句。 陈湄看了董茴一眼,默默地站起身来。 尽管董茴努力装作若无其事,内心仍感到一阵隐隐的痛楚。 董府的后花园里,陈湄穿过花丛来到湖边,只见萧远松背对着她站在那里。望着他的背影,陈湄久久没有上前。 “阿锦,你来了怎么不说句话?”萧远松说道。 陈湄本想行礼问安,话到嘴边却变成了:“这里是董府,殿下的心都在董姐姐身上,我怕一开口不仅会惹殿下厌烦,还会被人笑话不知高低。” 话一出口,陈湄便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控,懊悔地紧咬着唇瓣。 可萧远松却反倒笑了起来。 初次见面时,他就觉得陈湄心思开朗,性格乐观豁达,即使不说话,眉宇间也带着三分笑意。与她相处比和董茴在一起有趣得多。 可惜的是,她的身份略显卑微。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连裴远尘都敢娶一个苏二小姐为正妻,身为皇子的他,难道还不能得到自己喜欢的人吗? 而且,地位低也有它的好处,在这个世界上,像苏瑾瑶那样对权力毫不动心的人毕竟是少数。 他当天便派遣使者前往陈府传话,所幸的是,虽然对方同样是武官出身,却比蔡父要识趣得多。 传话的太监回来后说,对方得知消息后感激涕零,甚至陈湄还亲自送了一个亲手绣制的荷包作为答谢。 尽管她的针线活并不出众,但他依然很高兴看到女子表现出的柔顺与体贴。 当陈湄略带醋意地提到董茴时,萧远松心中暗喜。 原本他只是想夸赞她为董茴解围的机智,但此刻却被她吃醋的模样深深吸引,忍不住用手背轻轻抚摸她的脸庞。 “你在吃醋吗?”陈湄的脸瞬间变得通红,连带着萧远松的手指都感受到了那份热度。 少女虽不是绝世美女,但她动情的样子依旧让萧远松心动不已。 他将手从轻抚变为捧起她的脸,另一只手臂紧紧搂住她的腰肢,深深地吻了下去。 这个吻不仅仅是唇舌之间的交织,更是心灵深处的触碰。 陈湄被吻得几乎站不住脚,只能紧紧抱住他,眼角泛着泪光。 正当他们沉浸在彼此的温柔乡中时,陈湄的背部靠在了假山上,裙摆微微敞开,冷风拂过,让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殿下,这是董府。”她小声提醒道。 萧远松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刚才不还在为我送给董茴的礼物而吃醋吗?如果我在董府宠幸你,董家人就会明白谁才是我的心上人。” 听到这话,陈湄的脸色骤然变得苍白,身体也从之前的柔软变得僵硬。 “殿下,请不要开这种玩笑。” “你觉得我在开玩笑?” 萧远松的手更加放肆地游走,脸也凑得更近,“难道你不希望这一切都是真的吗?” 陈湄紧紧抓住他的衣襟,脸上满是难堪却又不敢反抗。 萧远松明知她的感受,却故意装作不懂,捏着她的下巴强迫她直视自己:“如果你不说‘不’,我就当你同意了。” 这对她来说是一种无法言说的屈辱,但对于萧远松而言,这正是权力带来的快感。 最终,他还是放开了她,只是轻轻地按着她的后颈靠近自己的胸口,“今日就放过你,日后记得好好补偿我。” 他毕竟还年轻,尚未懂得如何将女子视为玩物。 说罢,他带着几分暧昧地抚摸了一下陈湄的脸颊,随后从怀中取出一支珠钗,轻佻地插在她的鬓边。 “刚才本殿为董茴送去了生辰贺礼,知道你心中不悦,特意前来补偿你。回去吧。”陈湄的手指轻轻触碰着鬓间的发钗,内心清楚此刻应该笑着致谢,然而嘴唇却僵硬得无法上扬。 为什么笑不出来呢?这难道不是她一直想要的吗? 她深知自己的地位远不及董茴,在名分上难以超越对方,只能在宠爱方面一争高下。 但这份宠爱为何让她感到如此屈辱? 书院的先生曾悉心教诲她们:“胸藏万卷书,岂甘屈身草莽间?”她也曾细细品读前朝诗圣的佳句。 “还在愣什么?”萧远松并未察觉她的异样,笑道:“是舍不得我吗?要不我现在就带你走?” 陈湄猛然惊醒,迅速从他的怀抱中挣脱出来,退后几步行礼道:“感谢殿下厚爱,小女子告退。” 说完,她几乎是以逃离般的速度离开了。 萧远松望着她那如受惊蝴蝶般颤抖的身影,久久站立,回味无穷。 年轻女子的各种情绪都是男人的精神食粮,用鲜活的生命滋养着他们,使他们体验到权力的滋味。 在京都的权贵圈子里,不乏被视为精神食粮的女子。 另一边,苏瑾瑶离开董府时,只觉得这一切是多么荒谬。 早知如此,还不如留在王府里,虽然有些无聊,但也比这里少了许多烦恼。 然而,当她下了马车,立刻又觉得王府的生活同样令人头疼,因为秦膤盈紧紧跟随其后。 “王嫂今日真是威风凛凛,就应该这样教训那些小人。”苏瑾瑶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没有回应,快步走向院子。 第二百零五章 只好失望 秦膤盈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她的反感,依旧紧随其后,喋喋不休地说着: “刚刚周芸汐那样冒犯王嫂,将她赶出去也太简单了,不如让王兄治治周家。” 苏瑾瑶干笑了两声,秦膤盈急忙补充道:“王嫂可能不知道怎么送信。说到王兄,他也真是的,去了这么久也没给家里来封信。我在军中认识些人,可以替王嫂传信。” 苏瑾瑶的脚步停了下来,隐约间明白了秦膤盈这些天来的意图。 “你怎么确定王爷没给我写信?” 秦膤盈稍作停顿,谨慎地回应:“刚才不是提到了吗?我在军中有些熟人。” 苏瑾瑶仔细打量着她,心中原本微小的不安迅速膨胀。 突然间,她回忆起前世裴远尘受重伤昏迷,按时间推算,正是现在这个时候。但裴远尘当初是怎么受伤的呢? 苏瑾瑶努力回想,却发现自己对此一无所知。 前世,她一心讨好苏悦宁,对外界的变化毫不关心。 为什么自己那时如此愚钝?即便前世无知无觉也罢了,既然今生已嫁给裴远尘,注定无法置身事外,为何还这般懵懂,从未想过了解丈夫的情况? 苏瑾瑶强压下心中的慌乱,漫不经心地说:“作为男子,王爷重视军事是很正常的,不写信又有什么奇怪的?” 见秦膤盈还想说什么,苏瑾瑶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王爷自有他的考量,我们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何必自寻烦恼。” 说完,打了个哈欠,“今日起得太早,我先去休息一下,妹妹你随意吧。” “王嫂。”秦膤盈在后面叫喊,但苏瑾瑶并未理会,气得秦膤盈直跺脚。 回到风羽院后,孙姑姑递上茶水,“姑娘今日回来得真早。” 秦膤盈咬牙切齿道:“那苏瑾瑶简直是个闷葫芦,平时守着主院不出门,不管我说什么她都不接话。 好不容易出了王府,在董府连酒都不肯多喝,只坐了一会儿就要回来,真是个木头。” 孙姑姑皱眉附和:“一个见识浅薄的二女子,半点世故都不懂。嫁到王府也不笼络您这个正主儿,成天关起门过日子,真不知王爷看上她哪一点。” 秦膤盈更加生气,“我已经说得够多了,现在真是毫无办法。” 孙姑姑眉头紧锁,怀疑苏瑾瑶是真的这么单纯,还是已经察觉了她们的计划。 不过听秦膤盈的描述,应该只是个普通的二女子,或许只是巧合。 “如果她不上钩,我们也不能干等着,必须想个法子让她离开京城。” 于是,她凑近秦膤盈耳边低声商量起来。 而另一边,苏瑾瑶回到院子后立刻派人找来裴年,眼中带着一丝期待,“让你给王爷送的信,送到没有?” 听到裴年的描述,苏瑾瑶的心中一阵不安,“这几日军营戒备森严,闲杂人等不得入内,也不允许传递书信。” 裴年皱眉说道,“这情况确实少见。” 秦膤盈的话让苏瑾瑶半信半疑,但裴年的报告似乎不容置疑。 她现在最关心的是,秦膤盈说那番话的真实意图是什么? 还有,裴远尘为何音讯全无?是军务繁忙还是另有隐情? 苏瑾瑶努力回忆着与裴远尘有关的点点滴滴。 她记得自己嫁入王府不久后,裴远尘就苏醒过来,当时大夫曾提到他体内仍有毒素未清。 如果是中毒,那下手之人必定非常接近他。 她忽然想起秦膤盈提过她在军中有熟人,便问道:“军中有几个你熟悉的人吗?” 裴年摇了摇头,表示并不清楚。 这种找不到头绪的感觉让苏瑾瑶十分烦躁。无法联系到裴远尘让她更加焦虑。 她最终决定道:“裴管家,我打算回娘家小住一段时间,请帮我准备一下。” 尽管在王府生活条件优越,但对于苏瑾瑶来说,这里毕竟是个陌生环境,再加上有秦膤盈这个潜在威胁存在,她觉得回到娘家会更安心。 她父亲虽然官职不高,但她感觉父亲和裴远尘之间似乎有些不为人知的联系。 或许通过父亲能够了解更多关于裴远尘的情况。 尽管已婚女子回娘家常被视为不妥,但裴年并未多问,立即着手安排一切。 秦膤盈听闻消息后急忙赶来质问,却被苏瑾瑶冷淡地打发了回去。面对秦膤盈的指责,苏瑾瑶只是冷冷地回应,直接下了逐客令。 苏府因为苏瑾瑶的归来变得热闹非凡。 方姨娘忙着为她整理房间,而苏瑾瑶则迫不及待地与父亲一起前往书房,商量接下来的计划。 “父亲,这些天王爷有没有消息给您?” 蔡父一脸茫然地摇摇头,“王爷去哪儿了?他不在王府吗?” 苏瑾瑶一时无语。 看来,这位连王爷去了京郊军营都不知道,更别说其他事情了。 “最后一次见到王爷时,他有特别交代您什么吗?” 蔡父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盯着苏瑾瑶看了一会儿,“这是王爷的私事,我不能随便告诉你。” 苏瑾瑶:…… 好吧,她这个父亲一旦固执起来,比她还要顽固。 察觉到她神色异样,蔡父心中不禁泛起涟漪,“你怎么突然回来了,王府里莫不是出了什么状况?难道是王爷遭遇了什么不测?” “不是的,父亲您别多想。” 父女俩对视了一会儿,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隐瞒。 算了,这话题也没法继续下去了。 苏瑾瑶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没能想到说服蔡父的办法,只好失望地离开了。 刚走到自己的院子,她突然想起还有一个人可能知道一些情况。 叫来彩霞吩咐了几句后,话音刚落,方姨娘已经迎了出来。 “真没料到你今天会回来,院子里虽有些东西不翼而飞了,但你的床褥枕头,母亲可是天天吩咐人悉心照料着,现在干净得很,要不要去瞧瞧,看是否合你心意?” 苏瑾瑶看着彩霞离开,才转身迎上去。 “劳烦姨娘费心了,有姨娘安排自然是最好的。” 她并没有表现出要去看看的意思,这让方姨娘显得有些失落。 然而,这份黯然情绪没有持续太久,便被丫鬟匆匆的脚步声打断,她气喘吁吁地跑来禀报:“姨娘,范嬷嬷在侧门求见呢,还带着大姑娘一同来了……” 第二百零六章 诅咒 方姨娘眉头微微皱起,“不要乱说,我们府上的大姑娘跟着太后去皇庄休养了,太后没回京,大姑娘怎么可能回来。” 这就是苏府对外宣称苏悦宁所在的地方。 虽然大家私下里都希望苏悦宁不再出现,但在名义上,她仍然是苏瑾瑶的姐姐。 如果她的名声太坏,也会影响到苏瑾瑶。 所以对外宣称她是跟随太后一起出行,并计划过些日子宣布病逝的消息,这样世上就再也不会有苏悦宁这个人了。 可是,一切按计划进行,为什么云嬷嬷会突然带着苏悦宁回来? 苏瑾瑶这才想起前几天与云嬷嬷的对话,心中顿时一阵不安: “云嬷嬷失踪这段时间肯定吃了不少苦,精神恍惚认错人也是有可能的,姨娘还是让她进来吧,在外面闹开来反而不好。” 裴远尘不在京城,万一出了什么事也没人能收拾局面。这件事确实需要谨慎处理。 她没想到云嬷嬷竟能将苏悦宁从那种地方救出来,这让她的兴趣大增。 方姨娘对云嬷嬷的要求总是言听计从,立即吩咐手下将两人带进来。 两人一见面都吓了一跳。 不是别的原因,而是苏悦宁的模样实在太过惨烈,甚至可以说令人胆寒。 脸上满是鲜血淋漓的伤口,身上也几乎没有一块好肉,衣物破烂不堪,伤痕累累。 见到苏瑾瑶时,她的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仇恨。 “呜呜!” 这声音粗哑而恐怖。 苏瑾瑶本能地后退一步,方姨娘迅速挡在她面前,想要挡住苏悦宁那满是怨恨的目光。 苏悦宁的眼泪像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出。 “姨娘,您还在护着苏瑾瑶?正是因为她,大姑娘才遭受了如此折磨。” 云嬷嬷心疼地搂住苏悦宁,“我找到大姑娘时,她连一件完整的衣服都没有穿。那些乞丐对她恶语相向,动辄打骂。如今好不容易回到府上,姨娘就不能对她好一点吗?” 方姨娘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挥手让屋内的下人都退下。 “这种丑事,云嬷嬷要不要出去敲锣打鼓地宣传一番?” 云嬷嬷和苏悦宁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苏悦宁已经说不出话来,只有云嬷嬷急切辩解道:“大姑娘是被人陷害,而不是自己品行不端,怎么能说是丑事呢?而且她是姨娘的养女,姨娘也不该羞辱她。” 苏悦宁听到这话,哭得更加伤心,眼中满是悲痛。 方姨娘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移动,突然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云嬷嬷心中猛地一沉,感觉到有什么糟糕的事情即将发生。 紧接着,方姨娘缓缓问道:“苏悦宁,你身上有一处胎记,或许不是胎记,而是别人刻意留下的印记,你知道吗?” 苏悦宁一时愣住了。 云嬷嬷则心乱如麻,恐惧、愤怒交织心头。她匆忙看了苏瑾瑶一眼,慌张地说: “姨娘是不是听了什么谣言?苏瑾瑶自小由我抚养长大,我对她的品德最为了解,她最爱搬弄是非,满口谎言。” “若她对姨娘说了什么,姨娘务必慎重考虑啊。” 即便方姨娘早已知晓她的无耻,此刻仍被这番话气得浑身颤抖,“放肆。” 方姨娘将手中的茶泼向对方的脸,“如今瑶儿是端亲王妃,岂容你这般肆意污蔑。” 茶叶和污渍顺着云嬷嬷的下巴滑落,但她无暇顾及这些,仓促地抹了把脸,指着苏瑾瑶怒斥: “贱丫头,你怎么在姨娘面前诋毁你的姐姐?大姑娘待你不薄,你却如此忘恩负义。我怎么会有你这么没良心的女儿。” 泪水急切地落下,云嬷嬷仰天悲号:“苏瑾瑶,你不忠不孝,作为嬷嬷,我愧对于世。今日以死谢罪,只求你日后不要再做恶事。”说罢,她猛地朝房梁撞去。 这一撞用尽全力,血肉模糊,甚至能听到头骨碎裂的声音。 谁也没料到这一幕,苏瑾瑶惊叫一声,方姨娘迅速捂住她的眼睛,把她搂在怀里轻轻安抚:“别怕,这是她自己选择的路,与你无关。” 云嬷嬷那疯狂的诅咒令人心悸,苏瑾瑶心跳加速,忍不住透过方姨娘的手指缝隙看向云嬷嬷。 她死不瞑目,双眼紧紧盯着苏瑾瑶的方向。 “不怕不怕,我会保护你,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方姨娘心疼地抱着她。 而这一切落在苏悦宁的眼中,让她的心都痛了起来。 “呜呜……”苏悦宁双腿断了,艰难地向前爬着,想要拉住方姨娘的裙摆。 那是她的姨娘,怎能忽视她而去疼爱别人。 方姨娘面无表情地扯回裙子,干脆利落地踢开了苏悦宁沾满血迹的手。 “呜呜!” 苏悦宁的痛苦仿佛能触摸得到,但她却无力改变现状,只能一边哭泣,一边像绝望的孩子一样以头撞地。 然而,方姨娘脸上没有丝毫同情。 “苏悦宁,你听好了,当初决定把你送到太后身边的那个人是我;得知你陷入困境时,阻止老爷派人去救你的也是我。 这个家的一切都是我说了算,以前我护着你,所以你能压制住苏瑾瑶;但现在我不再保护你了,无论你怎么挣扎都没有出路,你明白了吗?” 苏悦宁发出凄惨的叫声,她当然明白。她不明白的是,为什么方姨娘突然改变了态度。 方姨娘轻蔑地看着她,“你不需要知道原因,只需要记住,只要我还在这里一天,你就永远不可能胜过瑶儿。” 说完,她将苏瑾瑶推向门外,“乖孩子,回房好好休息,一切都有姨娘来处理。” 苏瑾瑶看到了她眼中的仇恨,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苏瑾瑶恍惚地往自己的院子走去,半路突然听到惊慌的喊声:“起火了。” 她转身一看,熊熊烈火冲天而起,几乎照亮了整个天空。 她猛然握紧拳头,随后感到了一阵彻底的放松,这就是方姨娘解决问题的方式,真是够彻底的。 下人们拿着水桶四处奔走灭火,蔡父匆忙赶来,见苏瑾瑶呆站在原地,急忙把她拉到一旁问:“怎么傻站着,是不是受伤了?” 苏瑾瑶回过神来,正要摇头说自己没事,一个尖锐的声音传来:“姨娘还没出来,快提水来。” 第二百零七章 纵火 两人紧张起来,急忙赶往明华堂。他们原本以为火势不会太严重,没想到到达时,五间厢房已经全部着火。 尤其是方姨娘所在的主屋,火焰几乎烧断了黑色的房梁,看起来随时可能倒塌。 苏瑾瑶心里一紧,急切地在四周寻找方姨娘的身影,却怎么也找不到,心跳愈发急促。 “姨娘呢?姨娘在哪里?”蔡父抓住一个端水的小丫鬟厉声问道。小丫鬟颤抖着手指向了被大火吞噬得只剩骨架的正房,“夫……姨娘在里面……” 蔡父的眼眶几乎要裂开,“姨娘怎么会还在里面,你们为什么不把她救出来。” 小丫鬟快要哭出来了,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其他原因,“云嬷嬷带着大姑娘来见姨娘,姨娘就把大家都遣出去了,起火的时候谁也不知道。” “父亲,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赶紧救人要紧。” 蔡父这才回过神来,看了看熊熊烈火,夺过丫鬟手中的水盆,往自己头上浇了一通冷水,然后如猎豹般冲进了火海。 苏瑾瑶惊恐地尖叫,想要抓住蔡父的衣服,但只抓到了一片粗糙的布料。 她突然想到,尽管蔡父是个京官,但在家里他总是穿着粗布衣服。 他对自己的饮食并不挑剔,但对孩子们的要求却总是尽力满足。 她咬牙想要冲进火场,周围的人都乱成一团,没人注意到她的举动。 就在她即将踏入火场时,一股热浪扑面而来,紧接着撞上了一个坚硬的身体。 苏瑾瑶被撞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眼前一阵昏暗。 等她恢复意识后,才发现蔡父抱着方姨娘,两人虽然衣衫褴褛,但看起来并无大碍。 方姨娘原本靠在蔡父身上,看到苏瑾瑶摔倒后急忙过来扶她。 “你怎么在这里?刚才想冲进去吗?”方姨娘责备道:“这么危险的地方,你不仅不远离,反而还跑过来做什么?” 苏瑾瑶晕乎乎地被拉起来,面对姨娘关切的眼神一时语塞。 蔡父则打圆场说:“好了,瑶儿也是担心你。”他又略带责备地看着女儿: “你姨娘说得没错,读书人常说‘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既然有危险,你就该躲远些,而且你来了也帮不上什么忙。” 看着妻子和女儿的脸色依然凝重,他故意开了个玩笑:“要是连我都救不了,你来了也只是送死。” 两人依旧沉默不语,他意识到刚才的笑话似乎并不怎么好笑,便轻咳一声问道:“这火是怎么着起来的?” 方姨娘这才回过神来,脸上闪过一丝异样的神色。 片刻后,她缓缓说道:“刚才云嬷嬷把苏悦宁带回来,我看情况不对,担心这事传出去会影响我们的名声,就把下人们都遣散了。 接着,云嬷嬷要求我把苏悦宁接回家继续抚养,但我不同意,她一气之下竟然放火烧屋,想置我于死地。” 她的语气虽然平静,却让蔡父心中怒火中烧,“这个恶妇,她在哪儿?今日我要好好收拾她。” 方姨娘定了定神,看了一眼苏瑾瑶说:“云嬷嬷还在屋里。” 苏瑾瑶早有预料,听到这话立刻露出几分震惊与痛心的表情。不过,她并没有太过悲伤,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平淡。幸运的是,此时蔡父心乱如麻,并未注意到这些细节。 尽管蔡父厌恶云嬷嬷,但她毕竟是自己的姨娘,即便没有爱意,也不希望她无声无息地死去。他沙哑地问道:“那苏悦宁呢?” 方姨娘观察着他的脸色回答道:“苏悦宁在外面摔伤了腿,当火势蔓延时,我想救她出来,但云嬷嬷堵住了门,我们都被困在里面……” 说着,她眼中闪过一丝哀伤,“情急之下我和云嬷嬷撕扯了起来,结果房梁掉下来砸到了宁儿。” 仿佛是为了配合她的叙述,身后的大梁突然倒塌,扬起一片灰烬。 蔡父慢慢转身,脚步踉跄地朝屋子走去。就在这时,背后的苏瑾瑶扶住方姨娘的手臂,焦急地说:“姨娘的手受伤了,快去叫大夫。” 蔡父立即转头,满脸焦急地来到另一侧搀扶方姨娘,“你受伤了?伤到哪里了?严重吗?” 方姨娘皱眉忍痛道:“没什么大碍,只是被云嬷嬷推到了燃烧的锦帐上,看着吓人,但应该很快就会好的。” “皮肤都被烧掉了,怎么会不严重。”蔡父眉头紧锁,满脸担忧。 方姨娘温柔地摇头安慰道:“没关系,只要不是瑶儿受伤就好。幸好我提前让苏悦宁的事远离瑶儿,否则万一伤到了瑶儿,我们都不知道该如何向王爷交代。” 蔡父心疼不已,原本对未能救出云嬷嬷还有些愧疚,现在这份愧疚全变成了愤怒。 这个贱婢竟敢伤害他的妻子,还差点伤及女儿。 想到这里,他对云嬷嬷的恨意愈发浓烈,“这个该死的女人,要死也该死远点,平日里胡作非为,现在居然敢纵火。” 他的怒火只针对云嬷嬷,至于苏悦宁,早在他将她送到太后身边时,心中就已经不再把她当作女儿看待了。 即使对她死亡感到些许遗憾,也被对云嬷嬷的厌恶所掩盖。 如果不是她已被大火焚尽,蔡父几乎想要将她的骨灰也扬散四方。 方姨娘轻轻摇头,想要安抚他:“老爷,请息怒。死者已逝,无论她做了什么错事,都让它随风而去吧。” 方姨娘的宽容让蔡父内心更加愧疚:“这都是我的过错。那恶毒的女人,你为何要救她?” 方姨娘目光悠远,“毕竟,她为苏府生下了一个女儿。”说话时,她的视线停留在已经熄灭的大火上。 那里埋葬着她所恨的人,也埋葬了她曾经爱过的姑娘。她亲眼看着苏悦宁消逝在烟雾中。 此时,蔡父仍在愤怒之中,而苏瑾瑶的心思却飘向了方姨娘受伤的手臂。 “父亲,姨娘的伤势不宜久站,我们还是尽快找个地方让她休息吧。” 蔡父恍然点头,而方姨娘惊讶地看着苏瑾瑶,不顾手臂的疼痛紧紧抓住她的手,“瑶儿,你刚才叫我什么?” 方姨娘的眼中满是激动,仿佛多年的愿望终于实现。 苏瑾瑶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脱口而出的话,迟疑地抿嘴,避开方姨娘炽热的目光。 第二百零八章 遭遇了挫折 虽然只是瞬间的事,但她心中此刻五味杂陈,兴奋、温暖、激荡交织成一股难以言喻的情感。 云嬷嬷临死前把所有罪责推到她身上,尽管这些指控对她影响不大,方姨娘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制造了一场大火并将罪名归于云嬷嬷。 这让方姨娘有了种被重视的感觉。 就在她不知所措之时,大夫赶到了。 苏瑾瑶默默地扶着方姨娘到一旁的石凳坐下。 方姨娘紧握着苏瑾瑶的手,强忍住泪水。 她的伤势严重,大夫处理完伤口后说:“好好休养,这几天不要沾水,不过这么大的伤口,再怎么小心也会留下疤痕。” 苏瑾瑶心里更加难过。蔡父愤怒地咒骂了几句,小心翼翼地接过药方,亲自派人去煎药。 苏瑾瑶轻声说道:“上次我在宫殿被魏国人伤害,王爷送来了治疗疤痕的药膏,用了月余便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我让人给您送来。” 方姨娘摇头,“好孩子,那东西我不需要,一道疤而已,并不是什么大事。难道你父亲会因此嫌弃我吗?反倒是你自己留着,哪怕不出事用不上,我心里也踏实。” 苏瑾瑶低头,语气低沉:“我送给您,您就收下吧。您毕竟是我的姨娘,如果我什么都藏着掖着,怕是会被别人指指点点。” 方姨娘愣了一下,然后既无奈又满足地笑了。这场大火虽只夺去了两个不重要人的生命,但冲天的青烟仍然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 废墟中的旧屋还未清理,就已有人不断前来打听消息。蔡父竭尽全力阻挡,但情况愈发难以控制。 秦膤盈强硬地闯入,声称有紧急事务需见苏瑾瑶。 尽管两人算是一家人,但这突如其来的急事让蔡父无法阻拦。 当时,苏瑾瑶正在为方姨娘处理伤口,秦膤盈直接冲了进来,焦急地说:“王嫂,我得到消息,王兄出事了,请快跟我出城。” 听到这消息,苏瑾瑶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勉强稳住手中的物品,深吸一口气后说道:“你在胡说什么?现在边疆并无战事,王爷在营地也只是点兵,怎会出事?” 尽管她内心十分慌乱,但她知道此刻不能显露出丝毫弱点。 “王嫂。”秦膤盈依旧一脸焦虑,“您不了解军中情况,即便非战时期也满是危险。” 她靠近苏瑾瑶耳边低声说:“此事关系重大,哪怕是在您的娘家也不宜声张。请您好好想想,周围是不是真的风平浪静?” 这句话暗示,若苏瑾瑶稍微不注意,可能会将上午的火灾与秦膤盈的话联系起来。 虽然明白秦膤盈别有用心,苏瑾瑶心中仍不免担忧:云嬷嬷的突然来访是巧合还是有人背后操纵?前世裴远尘受伤的情景再次浮现脑海。 苏瑾瑶思考片刻后,面带微笑地推开秦膤盈的手说:“妹妹所说之事我并不懂。王爷娶我时说过,要我管理家中事务。至于军务,如果连王爷都无法解决,我和你出去又能做什么呢?” 秦膤盈被她的回答弄得一时语塞,原本以为遭受家庭变故后的苏瑾瑶会六神无主,没想到却如此镇定自若。 只要她随自己出城,便有一套完整的计划等待着她。 事情一开始就遭遇了挫折。 秦膤盈急得汗流浃背,忍不住愤怒地说道:“王兄对你关怀备至,几乎把你捧在手心里,可你却如此冷漠,连他出事都不关心。你就不怕王兄知道后会对你失望吗? 苏瑾瑶,你现在的一切都是因为王兄的宠爱,如果失去了这份宠爱,你知道会发生什么吗?” 苏瑾瑶收起了笑容,用冰冷的眼神看着秦膤盈。 “失去王爷的宠爱,我知道那意味着什么。不就是像现在这样,和妹妹你一样吗?” 这句话让秦膤盈的脸涨得通红,气得她胸膛起伏不定,恨不得撕掉苏瑾瑶的嘴。 “我是出于好意才来找你的,一是担心王兄真的出了事,二是怕你不知情而惹怒王兄。如今你不领情,以后王兄问起,我也不会替你隐瞒。”这已经是明晃晃的威胁了。 然而,她的语气虽然强硬,但内心其实很害怕,并没有让苏瑾瑶感到慌张,反而让她更加确定秦膤盈的不良动机。 毕竟,秦膤盈并不是一个善良的人。结合这段时间她对苏瑾瑶的好,似乎所有这些都是为了达到某个目的。 即使苏瑾瑶不知道具体的计划,也能看出她的恶意。 她心念已定,冷冷地说:“谢谢妹妹的好意,我和王爷之间的事不需要你来插手。至于你在府里的所作所为,我也会如实告诉王爷。” 秦膤盈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要是按她的脾气,早就愤然离开了,但现在她被命令一定要带苏瑾瑶去城外。面对苏瑾瑶的拒绝,秦膤盈感觉自己无力回天。 尤其是苏瑾瑶还敢威胁她,这让秦膤盈狠狠地喘着气说:“那就看看王兄相信谁吧,是他那个危难时刻袖手旁观的妻子,还是为他奔走的义妹。”说完,她转身就走。 在外间听到她们对话的方姨娘虽然听不清楚具体内容,但也感觉到王府可能发生了变故。 等苏瑾瑶进来时,她关切地问道:“是不是有什么事发生?为什么突然回来,是有人欺负你了吗?” 苏瑾瑶勉强笑了笑,“王府里只有我一个主子,没人能欺负我。秦膤盈以前是郡主,现在不过是庶民,姨娘不必担心。” 显然,她不想多说,方姨娘见状也不再追问。 随后,苏瑾瑶继续陪姨娘说话,直到彩霞悄无声息地回来,接过下人手中的帕子为苏瑾瑶擦手。 苏瑾瑶脸上闪过一丝希望,急忙站起身说要换衣服出门。 “情况如何?梁少爷怎么说?”她心里清楚,只有梁禹可能掌握一些线索。 而且梁禹一直没搬回将军府,而是和他的生母同住,这使得通过彩霞传话更加方便。 然而,彩霞无奈地摇摇头,“梁少爷不在家,殷姨娘说他已经四五天没回家了。” 听到这里,苏瑾瑶的心情变得更加沉重。 裴远尘失联,从梁禹和蔡父那里也得不到任何消息,这一切看起来都不正常。 再加上秦膤盈一直在旁蠢蠢欲动,尽管苏瑾瑶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但内心还是不由自主地感到焦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