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农女的幸福人生》 第一章 悲苦的前生 王丽的一生说起来是真的挺苦的,小时候赶上三年自然灾害,上头有大姐,下头有小弟,家里底子又差,于是身子的底子就亏了。 好容易熬过那三年,还没等她捞点好吃的补补,她妈又给她添了两妹妹,日子又紧巴了,跟着又闹wg,吃大锅饭,挣工分,她家就她爹一个壮劳力,于是,年岁大的王丽和她姐王美就得什么都跟着干,连学也没能上。 不过,她们村其他跟她们姐妹差不多大的姑娘也大都是这么过的,王丽也就没觉得什么不好,天天跟着她妈烧火煮饭打猪草扒柴火,搓麻线纳鞋底补衣裳带妹妹,一天天的是学的里里外外一把抓,倒是她姐王美,天天带弟弟,带着带着就在她弟王爱国上学后跟着认了不少字,不过,等王爱国小学三年级辍学后也就没学了。至于她的两个妹妹王芳、王霞,既然家里唯一的男丁都没上学,自然她们也没必要上学的了,而且即使后来大队上组织了夜校扫盲,这家子四姐妹除了王美坚持下去了,其他三姐妹依然没有能认几个字。 所以,等到了四姐妹长大了,除了大姐能读会写,王丽她们三就是睁眼瞎。 好在那会农村大部分妇女都这样,王丽她家三姐妹也没人看不起。 日子就这么过,等到王丽渐渐长大了,她就慢慢觉得不太对劲了,按说,她不仅是她们家还是她们村差不多大的姑娘里长的最好的,性子又温顺,家里地里活计一把抓,又做的一手好菜裁的一手好衣,怎么的也该是村里姑娘里最受欢迎的吧?可事实上偏不是这样,下乡来的知青里除了风评最不好的张峰会跟她搭话,其他的有事没事都爱找她姐和村支书家梅子姐,再不就是西屋四叔祖家腊梅姑。 为了这,王丽硬是琢磨了一年,后来有一天看到她姐偷偷摸摸的找知青里最有文化的赵秉诚借书,她才发现,她姐、梅子姐、腊梅姑三个人,都能读会写!于是王丽明白了,有文化的人看中的也是有文化的人,她姐脾气再差,再不会干活,有文化了,她就得有文化的人的眼。 于是,王丽也偷偷摸摸的翻出了他弟当年扔掉被她偷偷捡回来的课本,也想认认字,可惜认字这个事没人教还真的没法认……最后也就认识了0到9十个数字,人民币、元角分这六个字。 等到她十六岁那年大姐一满十八就嫁给了知青赵秉诚,王丽的婚事也提上了日程了。没办法,她姐死活要嫁赵秉诚这个穷知青,家里就没能收什么彩礼不说,还倒贴了两床被子,她爹她妈奈何不了她姐,可不就得在王丽身上找补回来。 王丽心里清楚也恨过,可是看到家里穷的掉底,爹妈头发都花了,再看看小她一岁的弟弟爱国也大了,偏生性子跟她爹一样一天说不上两句话,想娶媳妇没彩礼也不可能。 她不是她姐,干不出那样只顾自己的事,到最后也只能认了,反正嫁谁不是嫁,能出得了大笔彩礼的人家家境也差不了,能帮了家里,自己也能过好就不错了,退一万步讲,就算嫁的人家家境不好,两口子齐心协力,努力干活,总也能把日子慢慢过过来。尛說Φ紋網 于是,一家子挑了两年终于挑中了家彩礼多的,一满十八岁,王家收了一千块的礼金后,王丽就拎了个小包裹嫁到了隔壁陈家老屋陈老三家了。 陈老三比她大七岁,个子矮,也长的不咋地,好在有一手好木匠活计,而且家里就兄弟三人也分了家,爹妈都跟着老大过,他最小,自己也起了三间青砖屋,条件真的是没得挑。 王丽嫁过去,这日子真的过的不错,过了门就怀上了,年底就生了个大胖小子,第二年年中又怀上了,只把陈老三和他爹妈没乐坏——老陈家三兄弟,前头两个生的可都是闺女呢。 如果日子就这么过下去,王丽怎么看怎么也是过的幸福了,可惜,她还有个不安生的大姐。 她姐当年死活要嫁并且成功嫁给了穷知青赵秉诚,到如今结婚四年了,她姐也没开过怀,偏偏这两年知青开始返乡了,赵秉诚也想走,只是一时没门路,偏生到了这年,国家恢复高考了,赵秉诚立刻就疯狂的复习备考了,她姐想拦,可这男人想回城想疯了,哪里是她拦得住的,于是打起来了, 男人和女人先天真的不能比,她姐从一开始挨几巴掌,到后来的被打得遍体鳞伤,家里父母也是软性子,闹上门去偏偏被那赵秉诚一说两说说的就迷瞪的回了家,连她姐都给忘了,等回家反应过来,老两口又悔又没脸,想拉了儿子上前,哪里知道儿子更没用!于是就找上了二女儿。 王丽能咋办,到底是亲爹妈亲姐姐,顾不得五个月的肚子,拉着自家男人就回娘家了。结果,到了她大姐家还没劝两句,她大姐和赵秉诚就打起来了,一家子人又是拉又是扯的,混乱中也不知道是谁打的又是怎么打的,她男人就给开了瓢,不等送到卫生所人就没了。 这下天都塌了!之后的小半年王丽都没什么印象,天天人都浑浑噩噩的,只到有一天听到孩子哭妈妈才清醒过来。对啊,她肚子里还有个孩子呢,她家里还有个儿子呢,她男人还在卫生所呢,可不是得赶紧的醒过来啊。 清醒了才知道男人被打死了,肚子里的孩子当天就掉了,自己也给老陈家赶出门了,先听到的孩子哭妈妈声也是家里爹妈听人支的招找了隔壁二娘家的小孙子哭的。 王丽撕心裂肺的哭了两天,然后就没哭了,跟自家爹妈问清了后来的事情,知道王美跟她男人走了咬咬牙也没做声,问明白了婆家人没找自家人赔她男人命只是把自己赶回家后,也不想知道这里面到底有什么内情了,只把自己收拾利索了,懒的看爹妈弟弟瑟缩的脸,第二天就回了陈家老屋。 她家屋子还锁在那里,里面的东西也没人动,王丽收拾收拾屋子,抱着陈老三的衣服又是哭了一场。 之后连着一个月,王丽天天在公公婆婆门口跪半天,然后跟着公公婆婆下地干活,晚上就回自家屋里,也不提要看儿子,就这样,后来也就慢慢的跟婆婆说两句话,也能跟儿子见见面,等到转过年,就把儿子接回了自家屋里,一个人撑起了家。 后来很多年王丽守着儿子就慢慢的熬过来了,好在老陈家三房就她家儿子一根独苗苗,公婆和大伯二伯也时常贴补些,日子倒也不坏,只是后来娘家爹妈又找上门来要她做这做那的,除了给两个从小带大的妹妹找人家外,其他的是再不应了——别以为她不知道王美跟她男人分了又回来了,那可是她杀夫仇人呢。 再后来,王丽终于熬到了儿子考上大学,毕业了进了公家单位,可惜她没等到儿子结婚,就不行了,毕竟她打小底子就不好,当年五个月的肚子流产的时候就去了半条命,之后的半年在娘家也没能休养,然后又是赎罪一样的在公婆家门口连跪了一个月,接下来又一个人养儿子屋里屋外的操持,能撑二十年已经是奇迹了。 等她快不行了的时候,她公婆还开口说早原谅她了呢,她也就心满意足的闭上了眼呢,临闭眼的时候还想,老三啊,咱这辈子对不起你了,要有下辈子呢,咱就别做夫妻了吧,你娶个家里清净的肯定能美满一辈子,我呢,就不再坑你了啊。 第二章 重生了 “阿美,晚上公社里要开扫盲班,你等我一起去啊!” “行啊,我吃了饭就在村口等你,你也快点啊,腊梅姑也去,到时候我们三一起啊。” “好咧,那我先回去了,到时候见啊。” 王丽听到外面的说话声开始还挺纳闷的,公社都解散多少年了,扫盲班也就开了一个冬天还上什么上,这些可都哪年的老黄历了,这谁还在那说这个呢,哦,腊梅姑,腊梅姑不是嫁到镇上了吗?阿美,阿美? 王丽一阵咬牙切齿,霍的坐了起来,她都要死了,王美还敢来? 王丽扭头就想喊儿子把人轰走,结果就发现了,屋里暗沉沉的看不清,手就往床头摸索想开灯,结果摸到的是帐子,愣了之后,才想起来,她不是死了吗?怎么又能动了?而且她死的时候是夏天,可现在身上盖的是六斤的厚被子,而且,刚她还摸了被子,被面还是自己织的老布裁的,这都好多年没人用过的东西了啊。 搞不清楚现在怎么回事,王丽掀开被子就下了床,摸索着穿上了鞋子,又试探的在床边摸摸,果然摸到了个火柴盒,擦亮了火柴后,床头柜上正中间摆着盏煤油灯。尐説φ呅蛧 点亮了灯,王丽四面一看,这不是她当年跟妹妹们住的后罩屋吗?怎么到这里来了?往另一边床头柜一看,棉衣棉裤果然就搭在上面,哆嗦着放下煤油灯穿上了棉衣棉裤后,王丽顾不上怀疑自己怎么会冷又怎么会跑到当年的房里了,端着灯就往外走——这些要是都真的,刚才外面说话的人指定就是村支书家的小梅姐和王美! 还没走两步,门就开了,手里拿了个煤油灯进来的人可不就是她妈林桂枝! “阿丽,醒了啊,头还发烧不?”林桂枝一边心疼的吹熄了手上的煤油灯一边往王丽跟前走,拿手去探她的头:“你东子叔说要烧没退的话吃了晚饭还得吃一回药呢。” 王丽往后退了退,避开了林桂枝的手咬牙说:“没烧了,刚听王美跟谁说话呢?” 林桂枝奇怪的看了看王丽,到底煤油灯不够亮,看不清楚王丽的脸色,也就没在意的说:“是你梅子姐啊,说是要去上夜校扫盲什么的,你叫你姐名字做什么,要叫姐。一会吃饭了,你也出来啊,一个人在房间里点什么煤油灯浪费啊。” 既然二女儿说不烧了,林桂枝也就转身出门了,家里还一堆事情呢,阿美那死丫头就知道学识字,也不知道帮忙烧饭,下面的阿芳阿霞还不到十岁,勉强能烧火,阿丽这一病,可真把她给忙晕了呢。 等到林桂枝出去了,王丽又在原地站了会,这才抖着手慢慢把煤油灯放在了床头柜上,然后一屁股瘫坐在床上,半天回不过神来。 刚才那是她妈没错,可那是二十多年前的妈!还有王丽,梅子姐,夜校扫盲,这些,可都是二十几年前的事情了! 再说了,自己明明记得咽了气的,还是在陈家老屋当年老三盖的三间青砖房里握着儿子的手咽气的,怎么现在跑到二十几年前住的后罩房了呢? 越想越慌张,赶紧伸手掐了下虎口,嘶~~~真疼,又拿手指在鼻子下探了探,有气儿呢,不是鬼,那这,这真的是又活过来了?可活过来了怎么就活到了二十几年前了呢? 到底是怎么回事?既然自己一个人闹不明白,就去堂屋看看好了。 王丽深吸了口气,想起以前教儿子的时候跟他说的,有事了不能急,吸口气,先观察看看,看看别人什么反应然后自己就知道怎么做了,现在轮到自己了,不能急,急了容易犯错,要是让人知道了自己是二十几年后的死人可不得了,要这真是被发现了,以她爹妈遇事慌张,王美遇事闹大的德性,肯定喝口茶的功夫全村的人都能知道了,然后到了明天早上红卫兵得马上把自个儿给抓去的,好像这半年都没什么人被批斗了,这要找到个活生生的鬼还不得往死里斗? 等心跳缓了下来,王丽这才端了煤油灯站了起来,脚上使劲蹬了下,感受到记忆里熟悉的土地面,大步的就往堂屋里走去。 堂屋的门大开着,外面的天阴沉沉的,屋里也就不怎么亮,而王美一个人在门口坐在小板凳上捧着本书看着,右手还在地面上写写划划的。 王丽深吸口气,扭头打量堂屋,正中间的墙上挂着副*的画像,靠墙的供桌上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供桌下的的方桌面上裂了两条大缝,靠墙的一条桌子腿短了一截,下面垫了个石头。桌子两边各摆了一条长板凳。 地面还是土面,并不是太平整,上面还零星的有几滩鸡粪,显然是鸡新拉的,往常有看见她都会立刻给收拾了的,不过这会她是不想动了。 把煤油灯放到了方桌上,王丽往堂屋另一头的厨房走去。 厨房里林桂枝正在案板前切萝卜,小妹阿霞抱着个大葫芦瓢在淘米,三妹阿芳抱了捆棉花枝子从后面的柴房里出来。 王丽赶紧上前边接过棉花枝子,边说:“你也一回少搬点,这么一大堆你拿不动。” 王芳松手递过棉花枝子,笑着说:“二姐,你好了啊,这不重,拿的动。” 王霞也抱着葫芦瓢抬头欢喜的笑了:“二姐,你好了太好了!” 王丽忍不住笑眯了眼,三步并两步的走到灶门口放下棉花枝子说:“走走走,你们两出去玩会,这里二姐在就行了啊。” 王芳王霞立刻高兴的笑起来,等王丽接过淘好的米倒进锅里,就飞快的牵着手跑了出去。她们都知道她们二姐疼她们,晚了可不得让林桂枝给拦下来。 林桂枝本想开口叫二女儿切菜炒菜,她这腰站了一下午可酸的慌,就看见王芳王霞已经欢快的跑出厨房门口了,又看王丽已经坐到灶门口了,只得忍着继续切萝卜,好在就三个菜,包心菜切好了,腌豆角也切完了,萝卜也快完了,等会叫阿丽炒菜,她烧火就是了。 王丽拿了火钳夹了把稻草塞进灶里,点火引着了,又折了把棉花枝子塞进灶里架在稻草上面,很快细小的枝子就被点燃了,灶里德温度迅速上升,热烫的火光照的她浑身开始发暖。 很明显,这温度,这暖意都是属于活人的,她,现在真的是活生生的人,这里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刚才看到的王美是真实的,两个妹妹阿霞阿芳是真实的,妈林桂枝也是真实的,所以她是真的活回了二十几年前了! 也许老天可怜她苦了一辈子,又让她回到了从前了。 一滴眼泪忍不住滴下来,掉落在地上散落的稻草屑上,很快就消失了。 第三章 夜校扫盲班 王丽的心定了下来,也就不慌张了,等饭熟了换了她妈林桂枝烧火,自己上了锅台麻利的炒菜,也就小会儿功夫,三个菜就要好了。 林桂枝探头看菜齐全了,就把灶里的火摊开,任由余火烧着,自己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碎屑,舀了水洗完手就出去喊人吃饭了。 王丽听着她妈在堂屋喊人吃饭,看见两个妹妹笑着跑进厨房端菜,也懒的问王美那么大个人怎么就赖在堂屋不动弹,反正上辈子就是这样,屋里的事情王美从来都不知道做,刚开始她妈还能指使得动她,后来王美就是见事就躲,要不是每天要吃饭,要上工记工分,估计家里人都看不到她了,而她爹妈倒好,指使不动她,时间长了,居然就不再喊她做事,反过头使劲使唤下面的三个女儿,至于儿子么,儿子是要传宗接代的,再说了,儿子不是每天都在队上出工吗?大劳力的白天干活累着了,还不兴回家歇歇!Www.XSZWω8.ΝΕt 等到王丽和两个妹妹将饭菜都端上了桌,林桂枝和王老栓老夫妻两已经在上座坐好了,王爱国跟王美坐在次席,下首就是王丽三姐妹的位子了。 王丽心想,这吃饭的位子可不就是一家子在这个大家庭里的地位的反映,王美可是坐在王爱国的上席呢,上辈子王美回了娘家一住多少年,家里都给她把持了,两个妹妹的婚事要不是自己做主,而她爹娘好歹还有点心对着她有点愧疚,早给王美卖了换了彩礼了,就是这样,王美也硬是要了大半的彩礼走了。 一想起往事,王丽火就往上冲,可现在不是上辈子,这些事都没发生,她这会要是说什么没人信不说还得让人怀疑怎么了。 忍下气,王丽坐好后,端起碗就拿筷子快速的往两个妹妹碗里夹菜,夹完了,又往自己碗里夹。她这举动看的一家子一愣一愣的。 边上王芳小声的说了声:“二姐,不用这么多啊,我自己夹。”王霞也是猛点头。上头王美就骂起来了:“王丽你怎么回事,爹妈还没吃你,你就把菜扫光了,你要爹妈干吃白饭啊!” 林桂枝也说:“是啊,你爸你弟还没吃呢,你把菜就拔光了,你让他们吃什么!” 王爱国小声说:“妈,二姐还病着呢,得多吃点,菜不是还有不少么。” 王丽哼了声:“王美,我这不是学你么,你以前每天不都是第一个夹菜的么,怎么我今天先夹就不行了啊。” 王美气的站起来,竖着眉毛拿着筷子指着王丽:“你你你!”转头对林桂枝说:“妈!你看王丽说的什么话,我是先夹了,可我像她那样一夹就是大半碗了吗?她还连姐都不叫了啊!” 王芳小声接了句:“二姐那是给我和小妹都夹了,光她一个可没大姐你平时夹的多。” “王芳!你说什么!大人说话你插什么嘴!”王美气的直吼,恨不得掐死这个小混蛋,就知道跟在老二后头帮腔。 王老栓虎着脸敲了敲桌子:“行了行了,二丫头感冒才好,要多吃点,吃饭吃饭!” 王丽看着老爹又在那里活稀泥,又瞄了眼王美气的想摔碗又舍不得,不得不坐下来吃饭,王爱国闷头夹菜,老妈林桂枝一边吃饭一边看王美,王芳王霞低头快速的吃饭,心里终于痛快了点,也快速的吃起饭来。 吃完饭还要收拾碗筷呢,太慢的话到了扫盲班可就占不到好地方了,王美要去扫盲班,她当然也要去,还要带了王芳王霞去。上辈子后来可是吃了不识字的苦头了,出了门,连站牌路标都不认识,去远点地方买了车票就连在哪里上车还要问人,太痛苦了,要不是为这,两个妹妹也不至于被绑死在镇上不敢出门闯,这回有机会能识字,以后她们愿意了,自己也能多买点书看,多学点东西。 一家人闷声吃完了饭,果然王美筷子一摔碗一推,拿了个小包装了本书说了声去上夜校就跑走了。王丽也不管她,跟两个妹妹收了碗筷,轰了她们出去,自己快速的把锅碗趁着锅里的热水洗了就去找王爱国。 “爱国,找你拿点东西。”王丽推门进了王爱国的屋子,就看到王爱国躺在床上拿了本书看。 “二姐,你要拿什么?”王爱国坐了起来,随手把书放在床上。 王丽想了想说:“爱国,你这里可还有你以前的课本吗?姐想去扫盲班学学,没个课本可不行,另外,你还有本子和笔吗?姐想拿了练练。” 王爱国惊讶的说:“二姐,你也要去扫盲班啊,可我的课本都给大姐拿走了啊,本子还有一本,不过已经用了一半了行吗?笔还有支铅笔。”说着就站起来到墙边的柜子上翻找。 “我不是看现在各家的孩子都去上学了吗,我琢磨着以后小一辈的都识字了,我要是不识字不是比人低一头了么,而且你看村里新来的那些个城里知青们哪个不是念书识字的,我就想城里人大概也都是识字的吧,人家都识字,我和阿芳阿霞就也该去识字,这样以后跟人说起来腰也硬些。” 王爱国翻出了本破旧的本子,又找出了支手掌长的铅笔递给了王丽:“二姐,你说的对,你不知道,那几个知青,可都是高中生,支书那里有什么乡里的文件都是找他们念呢,平时他们的活计也不重,还给他们记满工分。” 王丽看王爱国那羡慕的样子笑了,“他们那是在城里不用干活才能天天上学,咱们家里一堆活,还要到队里上工挣工分,哪里能像他们那样啊,咱们能认字就行了,别的可以以后买了书自己学。” 王爱国嘿嘿的笑了,拿手摸了摸头:“是啊,二姐,我这不是这么寻思着吗。” 王丽拿过本子和笔:“我这就和阿芳阿霞去上扫盲班了,你继续看你的书啊。” 王爱国点点头,又靠在床头拿起书看了起来。 王丽笑笑,出来找到了王芳王霞,拿了围巾,跟爹妈说声要出去,晚点回来就拉了两个妹妹走了。 王芳王霞两个也乖巧,虽然觉得今天二姐有点怪怪的,但是一直以来二姐是家里最疼她们的,二姐做什么她们也不担心,乖乖的跟着出了门,果然等到走出了家门百来步,离家里院子远了,二姐就开口解释了。“二姐打算去上夜校扫盲班,你们也跟我一起去,好歹认识几个字,以后不做睁眼瞎啊。” 王霞惊喜的说:“二姐,真的吗?我们真的能去认字?” 王芳也期望的望着王美“二姐,真的可以吗?” 王丽心里酸酸的,现在和两个妹妹差不多大的孩子们都去上学了,就她们每天得像她小时候一样打猪草扒柴火喂鸡喂猪的,家里的事情大多都是她们做,自己每天在队里上工也帮不上她们,上辈子自己也是傻,怎么就不知道带着她们上夜校呢?她们两个小,晚上肯定不能单独的外出,王美从来不理会她们,自己不做,可不就坑了她们一辈子么。这回重来,得改了。 扬扬手里的本子和笔,王丽笑着说:“当然是真的,看,姐连本子和笔都准备好了。” “太好了!以后就识字啰!以后不是睁眼瞎了!” 两个小姑娘快活的又喊又叫的往前跑,王丽在后面快步跟上,心里满满的暖暖的,只觉得这天也不冷了。日子也快活了。 第四章 扫盲班上 王丽知道夜校扫盲班设在乡里,可能是借用了乡里小学的地方,但具体的地点还得到了地方问人去,好在他们王家小屋离乡里也就半个小时的路,现在去还来得及。 一路上王丽拉了两个妹妹的手边说边笑的走着,陆陆续续的倒是遇上了好几伙人,好在王芳王霞都是先喊人,王丽也跟着搭几句话,倒是把她不认识人的尴尬给掩了。都二十几年过去了,又是大黑天的,她哪里还认得出人来。 等到了乡里,也不用问路,跟着前面王芳喊的阿兰姐走,果然就走到了乡里小学来。 估计是快到了开课的时间了,小学里唯一点了灯泡的教室里已经坐满了人,王丽三姐妹跟着阿兰一起进了教室,也找不到空桌子了,就在教室后面找个空地站着,又跟左右认识的人打招呼,说说笑笑的。 王丽靠墙站着,也没管王芳王霞,只拿眼认真的打量屋里的人,这间教室也不知道是哪个年级的教室,前头墙上挂着块黑板,黑板前摆了张褪了漆的木桌,木桌上放着本书,一盒粉笔以及一块抹布,有四个男人正站在黑板前边说边比划。 王丽呼吸急促了起来,那四个男人里,个子最高的那个,烧成灰她也认识,正是赵秉诚! 仇恨之火忍不住在心里升腾起来,当年她和老三日子过得多好啊,眼看第二个孩子都快生了,如果不是王美和这个罪魁祸首作死,老三怎么会死!她的小二子怎么会没了!后来她和儿子怎么会吃那么多苦受那么多罪!最后也不至于自个儿早早没了,让儿子无依无靠的成了个孤儿! “二姐!” 王丽左手被人轻轻晃动,让她的心神从怒火中醒过来。她低头就看见站在左边的小妹王霞担心的看着她。 “二姐,你是不是不舒服?脸都煞白的,我都忘了你发烧才好,要不我们今天不学了吧。” 她暗吸口气,松开不知觉中咬紧的牙齿,扯了扯嘴角笑了笑:“没事,姐没有不舒服,只是担心人这么多,等会要是学不会多丢人啊,这次来的还有这么多别的屋的人呢。” 右手边王芳兴奋的说:“姐,别怕,阿兰姐说了,今天就教五个字,今天学不会,明天白天咱们还可以找人学,别的屋的人多又怎么样,大家都不会,就不信别人会了咱们还能不会!” 王丽心里高兴,妹妹们有这个心就好,学认字就怕没毅力怕嫌丢人不敢问,能有这个心就一定能学会,前世她二十五六岁的时候一边养家一边跟着儿子念书识字的,不也好好的都学会了吗,现在她们还小,就像儿子曾经跟她说的,年纪小记忆力好,肯定能学会的。 跟两个妹妹说会话,她倒是把注意力转移了,这会子能控制住情绪了,也就有心注意教室里的其他人了。 教室并不大,原本应该是稀稀疏疏的放了八乘五的四十张桌子,这会,四十个位子上至少挤了六十个人,后头站的也大概能有二十个。不过这个人数并不多,毕竟一个乡下辖八个大队十五个村落,每个村子平均不到六个人,而就她现在能认出来的,她们村就有*个了,她们家就占了四个,可见每个村落愿意来上课的人当真是不多。 也是,别说一贯以来农村里都不怎么重视读书,现在又是到处搞wg,到处搞批斗,臭老九可是批斗得最厉害的,这些事情让大部分人都觉得读书无用。而且现在天寒地冻的,手伸出来都冷,跑到乡里来学识字真的是没多少人愿意,上辈子她可不就是这样想的么。 看了好一会,二十几年过去,她真的是认不出几个人了,王美边上坐的应该是梅子姐和腊梅姑,后头一排那三个中间那个应该是孙家上屋的孙小琴,后来她也到县城里了,开了个服装店,她女儿跟自己儿子还在一个学校呢。右手边那三个小子有一个看着像潘家墩的潘平,十几年后他也到县城去开了家饭店,她还带儿子去吃过,味道很好。 想到儿子,她心里又酸痛了起来,她死了,儿子可就是彻底的孤儿了,以后逢年过节的,孤伶伶一个人可怎么过。 眼光无意识的扫视,不经意间撇见了个人,心头一跳,连忙又转过去注视,小个头,长的不咋地,这这这,这不是陈老三吗? 王丽的心砰砰直跳,虽然就跟这男人做了两年夫妻,可她儿子跟这人除了身高随了自己挺高的外,长相可是一样一样的,真的是不咋地!儿子又是她从小到大一点点养大的,就算这会陈老三年轻了四五岁,她还是能一眼就认出来。 真没想到陈老三居然会上扫盲班,她知道他识字,还以为他是上过学的,想不到是在扫盲班识字的。 也许是她盯的时间太久,陈老三回过头来望了一眼,王丽赶紧转过头,既然这辈子不打算再和陈老三有什么,还是不要认识的好。 好在很快开了课了,赵秉诚先在黑板上写了“中国*”五个大字,又教大家一个字一个字的念了几遍,然后和另外三个人一人负责一排,分别教人拿笔的姿势,写字的笔画,不时纠正各个字的读音。ωww.xSZWω㈧.NēΤ 王芳看着黑板,嘴里念叨着中国*;王霞紧张的握紧王丽的手,嘴里也是一样的念叨,还不时抬头看看王丽,见王丽也是嘴唇翕合的小声念,又转头看黑板。看的王丽心里直笑。 一个小时很快过去了,扫盲班也下课了,很多人都不肯走,围着四个老师问东问西的,王美她们三个就冲在最前面。 王丽冷眼看着也不往前凑,而是牵着两个妹妹的手,准备回去了,学习并不急在这一会,而且人这么多,问也问不到什么,不如回家自己复习。 “二姐,我们不能上去问问吗?我我我,我好像还没记住党字怎么写。”王霞边走边回头:“明天要是其他字也忘了怎么写了可怎么办?” 王芳抬头看看王丽又跟王霞说:“别怕,我们记不得,其他人肯定也记不得,明天我们来早点再问,现在人那么多我们都挤不进去,是吧二姐。” 王丽听了王芳的话笑了:“是啊,咱们阿芳阿霞记性好都记不住,二姐也记不住,那些年纪十*岁二十岁的肯定更记不住,明天指定还是教这几个字,不怕啊,再不行,明天让爱国教咱们!” “可是明天三哥愿意教我们吗?还有妈能愿意吗?” “放心,我跟你们三哥说,他肯定能愿意,妈那里你们也不用担心,咱们把活计干完了她也不会不愿意的。” “二姐你真好~~~~” 姐妹三人一路说说笑笑的往家走,天空中星光闪耀,预示着明天会是个大晴天。 第五章 担心 冬天夜长,天黑的也早,庄户人家*点就已经入睡了。姐妹三个到家的时候屋子里已是一片漆黑。 王丽小声的推开门,就听见里屋林桂枝的声音:“是阿美回来了吗?” “不是,是我,我和妹妹们回来了,王美还在扫盲班等着老师一起回来。”王丽心思一动,就故意不提小梅姐和腊梅姑,反而说了些含混的话。 王美这个祸头子,再让她嫁了赵秉诚,这辈子指定又得祸害一家子,趁现在一切还没开始,先在家里给爹妈打个埋伏,就算不能阻止王美跟在赵秉诚后面跑,至少也要给她弄点障碍,别让她顺顺利利的就嫁了赵秉诚,而且她回头得仔细想想,怎么能把她们给拆了。小說中文網 王美要能嫁个农村人,以农村人的性子,只要不是杀人放火偷人戴绿帽的,怎么也不可能让王美离婚回娘家的,何况王美那个霸道性子,也不能让婆家人欺负了去,前世也就是赵秉诚回了城,王美人生地不熟的才会被赵秉诚甩掉。 果然就听见里屋林桂枝大喊:“什么!这个死伢子,大晚上的不回来,还要等什么老师?那老师是谁?你个死伢子,怎么不等你姐一起回来啊!还让她一个人等什么老师啊!”喊完了,就看见里屋里灯亮了,不仅林桂枝,王老栓和王爱国也披着衣服出来了。 王丽撇撇嘴,就知道在她妈那里,王美有事都是别人的不是,干脆拍拍两个妹妹的背,示意她们先回后罩房,自己等在堂屋。小姐妹听话的跑回后罩屋,给林桂枝看见,又被骂了两句死伢子。 王丽把本子和笔放到桌子上,还没等她说话,林桂枝已经拿着煤油灯跑了过来,扯了她的手臂问了:“那老师是谁?男的还是女的?哪个屋的?你怎么这么心大,就让你姐一个人跟个老师跑啊!” 王老栓哼了声:“阿美想做什么,阿丽能拦住?你让阿丽慢慢说。” 王爱国默不作声的对王丽点点头,站在边上也不说话。 王美听了心里舒服了点,这才好声好气的跟她妈说:“那老师就是咱们屋分过来的知青赵秉诚,你们不都见过吗?那个知青张峰你们不是总说不要跟他打交道的吗?那个赵秉诚就是跟张峰在一起的。本来我们上完了课要走,可王美非得留下问老师问题,班上人多,四个老师都问不过来,我们看她一直在问赵秉诚,等了又等,天太晚了,阿芳阿霞要睡了,就先回来了,走的时候好像看见咱们屋还有几个人还没回来。” “那个张峰!老看见他跟人家..那就不是个好东西!”林桂枝气住了,到底是在十几岁的女儿面前,有些话不好说,又听说那个赵秉诚是跟张峰一起的,这总在一起的人,品性什么的不就是差不多的不要脸的!这个阿美,好好的班上四个老师偏偏就盯了那个赵秉诚问!好好的女儿可不能给人害了。 想到这里,林桂枝扣上扣子,就跟王老栓说:“老栓,我看我们得去接接阿美,这黑天瞎地的,要是那个什么赵秉诚不安好心怎么办。” 王老栓点点头拔好了鞋说:“嗯,是得去看看,我跟爱国去,你就留下,跟阿丽就在家看门。” 王丽连忙说:“爹,妈,爱国,你们不用去吧,咱们屋还有几个也没回来呢,回来应该是一起吧,这么多人,能有什么。” 王爱国不同意:“二姐,我们就是看看去,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就是,谁知道阿美那个死伢子是不是跟大家伙一起回来,我也还是去看看,阿丽你守好门啊。”林桂枝哪里放得下心,跟在王老栓王爱国的后头,转眼就走到了院子口了。 王丽没想到不过是想先给王美上点眼药,结果把她爹妈先吓到了,可是家里还有两个妹妹,也不能跟着去,眼看着爹妈弟弟出去了,只能先顾着两个妹妹,反正这会子,四里八乡的,也没什么危险,这里离县城也不过十来里的路,早给红卫兵折腾狠了,连个作奸犯科的人都少见,就怕红卫兵盯上了拉去站街批斗,倒是各处安分的很,他们三人,这会出去倒也不怕什么。 两个妹妹已经出来了,王芳不安的说:“二姐,大姐她,爹妈和三哥他们,不是,我不是说姐你说的,是…”说到后来,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 王丽笑了,摸摸妹妹的头:“别担心,姐啊,准备做点大~~事哦,这事啊,对王美没坏处,你们别担心啊。好了,天也晚了,快点洗洗上床睡啊,姐脚都冻麻了,你们也都冷了吧,快点啊。” 赶着两个明显满肚子疑问的妹妹上了床,王丽换了双棉鞋,就坐在桌前等着。 如果幸运的话,真的碰上王美跟赵秉诚单独回来,以后王美再想跟赵秉诚搭上话就难了,而且有了这么个开头,后来要再做点什么也就容易了。 其实,现在想想,上辈子赵秉诚会娶了王美也是一件怪事,按照后来赵秉诚表现出来的德性,他不像是能娶个对自己没好处的老婆的人,王家小屋里,还是有几家有年龄相当的女儿,并且家里富裕,还能在屋里说得上话的人家的,比如村支书家,西头四叔祖家…等等,村支书家的小梅姐,四叔祖家的腊梅姑! 上辈子这两人和王美可不就是最得那些知青们的心的吗?可最后王美嫁了赵秉诚,而小梅姐后来招工招到县里纺织厂,之后又高考考上了个师专,毕业后分配到县二中当老师了,还带过儿子他们班一学期课呢。至于腊梅姑则是嫁到不远的镇上,后来就没什么消息了。 对于这个时候的赵秉诚来说,对他帮助最大的应该是小梅姐,自己家里穷不拉几的,在屋里又没什么话语权,王美生的再怎么比小梅姐和腊梅姑漂亮,一个穷字,就能给她降上好几个档次,怎么最后还是王美嫁给了赵秉诚呢?难道中间是有什么事情大家都不知道的? 没等她想出什么东西,远处已经传来脚步声,很快院子门就被人狠狠的推开,紧跟着大门也被人大力一推,发出砰的闷响,然后王美便冲了进来。 堂屋里只点了一盏煤油灯,灯罩上半截已经被熏黑了,一点豆大的灯光只照亮了半个堂屋。王丽就坐在灯旁,昏黄的灯光打在她的脸上,照得她的脸晦暗不明,也照得王美一肚子的话一下子缩了回去。 第六章 拆穿 王美也只是吓了一下,回过神来怒气上冲,立刻冲到桌子前面掐住王丽的手臂大吼:“王丽!你在爹妈面前瞎说些什么了?你们上完课先跑了不等我,害我不得不一个人回来不说,人家赵秉诚看我一个人走路没个伴,担心我的安全才送我回来,结果你到爹妈这里胡说些什么了啊!闹得他们都以为赵秉诚对我没安好心。你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能这么败坏人名声啊!你还是我妹妹吗你!” 王丽被王美掐的直咧嘴,这手可真黑啊,疼死人了!她使劲掰开王美的手,故意愤怒的喊:“放手!你掐疼我了!”又转头对迟一步跟进来的林桂枝王老栓和王爱国吃惊的问:“王美说的是真的?她没跟其他人一起回来,真的是和赵秉诚一块回来的?” 这会儿王丽心里觉得,王美真的是在作死。她先前跟爹妈那样说,并不真的认为王美会撇下其他人单独跟赵秉诚走,她只是觉得,他们应该会是一堆人走一起,然后王美会跟赵秉诚走得近一点。 就是这近一点,被爹妈看到了,再加上她先前故意说的话,约莫就会让他们心里对赵秉诚起疙瘩,然后会对王美和赵秉诚的事做点防备。 哪里能知道,王美居然作死到抛开了其他人单独跟赵秉诚一块回来!她这么做,几乎就是明晃晃的跟人说她跟赵秉诚关系不一般了!扫盲班上不止她一个王家小屋的人,就算其他人都先走了没亲眼看到,难道眼看着王美一个人留下来她们不会乱想吗?这种事情,想象远比亲眼看见可怕,通过想象再传出来的话会离谱到没边。 不过也不对,上辈子直到她死活要嫁赵秉诚之前,王家小屋里可没人说她的闲话的,到底是上辈子没发生这事还是虽然发生了但是其他人给她保密了?。 现在也不容她多想,她妈林桂枝已经在吼了:“阿丽还跟我说你跟其他人一起回来,其他人呢?就你能,就你好学,就你知道问老师啊!你怎么就这么不省心,大半夜的跟个男的回来,让人知道了怎么说你啊!你给我听着,以后那个什么扫盲班你不准再去,你也给我离那个姓赵的远点!” “妈~~”王丽尖叫:“你胡说些什么!当年你们说家里穷,不给我读书,现在我有机会不要钱白学,我能不学吗!我现在年纪大了,比不得小的,不多问问老师我学得会吗?你们偏听王丽的话把我往阴沟里想!王丽!你自己丢下我跑了,又到妈跟前编排我你到底要干什么?你今天一天都看我不顺眼,你现在又给我泼脏水,你是要逼死我是不是啊!” 王丽垮着脸问她爹:“爹,我编排王美什么了?” 王老栓恼火的拍了下桌子:“阿丽根本没说别的,就说了她没等你是因为你还在问老师问题,还说屋里其他人也在,你会跟她们回来,是我和你妈不放心要去接你的,结果倒好,你跟个男的半夜一道走不说,还怪你二妹编排你,你自己说说,你像话吗你!” 王爱国也说:“大姐,我记得前两年你跟我一起学认字学了三年的,当时你学得比我还好,还教我做题目了,怎么现在我还没忘记识字,你倒需要到扫盲班上课,课都上完了还要老师补课的了?” 王丽听了目瞪口呆,爱国这简直就是天外飞刀啊,飞的太好了! “王爱国!你什么时候跟王丽一样看我不顺眼了!是,家里就你一个男的,你上学是应该的,我也没说你什么,可我现在想自己学学也不行吗?非要这样看不得我好是吗?”王美涨红了脸又气又急,搞不清楚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所有人都看不得她好,所有人都要跟她做对。 王爱国难过的说:“大姐,我从没这么想,你前两年真的就已经教我做题目了,那时候你还跟妈说过的。而且,你今天跟赵秉诚单独走就不对。” 林桂枝给儿子一提醒,也想起来了,这一想起来就气得发抖:“王美,你那会跟我说你想上学,说你比你弟学得好,不用老师教都能会,说你都能教你弟做题目了,我没答应让你去,你还非跟我要了两个鸡蛋吃,现在你又说你不会了,要去识字了,你,你,你到底想干什么啊!你这是作死啊,我,我先打死你个不要脸的,省得你给我到外面丢人!” “妈~你听我解释,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林桂枝追着王美只往她身上捶,王美尖叫着到处躲。王丽眼看着她妈那捶人的力道轻的不行,偏王美叫的都要叫破屋顶了,这大半夜的,边上可是有人家的,吵醒了人家不说,这事情捂不住,丢脸的可是一大家子人,而且要是王美干脆就这么破罐破摔非得嫁赵秉诚可就完了。 眼看王老栓和王爱国都不动弹,王丽只得上前拦住了林桂枝:“妈,再闹,隔壁都知道了。” 听了这话,林桂枝才停了下来急忙说:“快,快,把门都关上。” 王爱国不声不响的把大门关上拴好说:“爹,妈,大姐也回来了,我先去休息了。” 王老栓看着儿子低着头走进里屋,叹了口气说:“阿美,你也大了,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心里也该有个数,今天这个事情闹得,你弟弟妹妹都是为了你好,以后,你就不要再去那什么扫盲班了,晚上就老实在家里呆着。” 林桂枝也说:“你三姑婆托我给她孙子勾几件线纱衣裳,往年这种活都是阿丽做,今年就你勾吧,离过年还有个把月,将将好能勾完。” 王丽看着王美不情不愿的应声,心里清楚,王美她并没有死心,等到爹妈放松了警惕,不再把她看的那么严实,她还是会偷偷的跟赵秉诚联系上的。但是有了自己今天搞的这一出,至少王美能安分一段时间了。有这时间,要能跟小梅姐她们套套话,能搞清楚王美到底跟赵秉诚现在到了哪一步就好了。 其实,最好这段时间赵秉诚能跟哪个人好上,这样才能彻底的断了王美的指望。否则的话,只要赵秉诚还在那里吊着,总有一天王美还是会大闹一场,然后什么都不让赵秉诚出,自己家反而倒贴两床被子的嫁给赵秉诚。 这辈子,事情要真的又这样发生了,王丽觉得,自己真的会忍不住先把赵秉诚给灭掉算了,省得他们又来祸害她还不知道在哪里的男人和孩子。 仦說Ф忟網 第七章 劝说 晚上踏踏实实的睡了一觉,醒来时天还是黑的,外头不知道是谁家的公鸡在打鸣。 感觉到两个妹妹乖乖的躺在身侧沉睡,王丽终于有了回到了过去的踏实感。 纵使上辈子见多了各处乡里的神婆神汉,听多了这里那里有什么人能通阴阳能算命,能帮人消灾去祸的,她都是不肯相信的。 真要有这种大神通,这些人怎么不先把自己家的人的灾祸去掉,让一家子能发家致富的?还要靠传这种风声来骗农村老太们的钱。 而且儿子也说了,那些有本事的都不干这种骗人的事,这种事要是真的话是要损害这种人本身的寿命气运的,还说了些什么五弊三缺之类的听不懂的话,反正,王丽就清楚一点,乡里的神婆神汉都是骗人的,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么多的神鬼,就算有也是被遮掩的严实绝对不让人知道的。 到如今,王丽觉得儿子说的真的太对了,现在她自己可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吗?她这样的情况,真的是巴不得永远没有人知道的。 只要想一想,要是让别人知道了,自己本来是个死人,然后又活到二十几年前了,别人能不害怕吗? 就算是害怕完了,不害怕了,又会不会想从自己这里知道未来是什么样子,以后干什么能赚钱?能赚大钱? 再贪心点,会不会想知道县里以后会是谁当县长?省里的官员们是怎么变动的?国家以后的领导人又是谁? 要是说不知道,哈,都是二十几年后重活的人了,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些事情呢?这是藏着掖着不肯说是吧!好,你不说,看我怎么收拾你,我收拾你到你肯说为止! 只要顺着这个思路略微想一想,王丽就觉得胆寒,这种事情,就是爹妈都不可信,还是搁在自己肚子里烂掉算了,可千万别给自己一家子招灾惹祸了。 她只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小百姓,没有那么大的胆子也没有那么多的野心,她只要这辈子顺着上辈子的路,提前绕过那些痛苦和挫折,安安稳稳的过下去就好了。 上辈子也没有什么能知道以后大事的人存在,国家不也过的好好的吗?这辈子照样这么过就可以了。 又在床上躺了会,估摸着差不多六七点钟了,王丽轻手轻脚的掀开被子起了床,摸索着穿好了衣服,开门出去了。 打开堂屋的大门,外面的天是黑的,星星大多已经坠落,只有启明星还在闪亮。很快,冬天的冷空气侵上身,只觉得湿冷湿冷的。 王丽打了个哆嗦,摸到了厨房里,往锅里舀了几瓢水,在灶塘里点上火,烧了起来。 边窝在灶前烤火,王丽边想着,王美的事情现在是开了个好头,但接下来还得仔细琢磨琢磨怎么做好。 现在再回想上辈子,真的是很奇怪,小梅姐原来是上过初中的,后来还考上了大学,说明她根本不需要上扫盲班,她去当老师还差不多。昨天她去了,可见她的意图根本就是别的,那么她图的是什么?要是人,又是谁?她知不知道王美打得什么主意,知不知道王美想怎么干? 如果能从小梅姐那里打听到什么就好了,可惜她比小梅姐小三岁,从来就没有在一起玩过。上辈子也不清楚她的事情,只知道她明年就招工去了县里,现在贸然跑去问她,绝对问不出来的。 水转眼烧开了,王丽拿火钳扒拉开灶里的柴火,起身舀水洗漱,然后从柴房角落堆放的蛇皮袋里舀了糠倒在了木桶了,兑了水搅拌好,提到后院猪圈里喂猪。冬天没能打猪草,也只能全喂糠了。仦說Ф忟網 十几年没有做过这些活了,手都生疏了不少。 喂完了猪,天色也渐渐亮了,又把鸡鸭赶出去,拿起扫帚,从另一眼冷灶里铲了草木灰,挨个的倒在堂屋地面上的鸡粪上,迅速的扫干净铲了倒到后院的柿子树底下堆肥。 等到忙完了这些,爹妈已经起来了。 看王老栓换上胶靴,拿了铁锹去猪圈里清理,王丽就拎了桶水跟在后面。 想解决王美的事情,还得爹做主,她妈平常倒是家里什么都是她说了算,可如果她爹坚持的话还是爹做主的。而且她妈又太疼王美,上辈子可不就是她妈被王美要死要活的闹腾得妥协了,而王美又没做什么在屋里丢脸招人骂的事情,她爹也是心疼闺女的,于是可行可不行的就同意了。轮到她了,因为她舍不得,没闹腾,王美又在里面捣鬼,最后让她妈做主,连两床棉被都没有的嫁给了陈老三,很是在妯娌里面受了气的。 等王老栓清理干净了猪圈,王美拿了桶给他冲干净了胶靴和铁锹,两父女就站在那里说话。 “阿丽,你昨天看见你姐上课的时候真的就盯着那个姓赵的问了?” 王美心里酸涩,爹这么为了王美着想,总是希望自己的孩子是好孩子,可王美真的不是。她抿了抿嘴说:“昨天王美是跟小梅姐和腊梅姑一起走的,我和阿霞她们走的晚,是跟小兰一起到的,我们到的那会教室里已经坐满了,我们就站在教室后头听课的。” 说到这里,王丽顿了顿,还是照了实话说:“王美她们三个坐在第二排,当时教室里的教师连上赵秉诚有四个,教了字后,就一个人教底下一排人,王美那桌三个几乎就一节课都拦着赵秉诚问,后面桌的人后来都跑到她们桌去了。再来下课了,大部分人也都没有走,赵秉诚也一直在那里说,我们在后面太远没听见,走的时候人太挤,就没上去叫王美了。当时是看小梅姐她们都没走,她们又是一起来的,就想,她们也该一起回去的。” 王老栓听了沉默了会说:“小梅她不是前年初中毕业后没上高中的吗?她怎么也去了?她怎么就不等等你姐呢?” 王丽苦笑:“小梅姐怎么会去的我不知道,可王美想干什么,小梅姐又能怎么拦?” 王老栓恼火的说:“就知道那帮知青不是什么好东西,阿丽,你也不许跟他们接近,听到了没有!” 王丽心想,我恨不得离他们十万八千里呢。却又提醒:“爹,我以后还要上扫盲班,我们不上前就是了。” “还上什么扫盲班,都是帮子知青搞出来的东西,可不许去了。”王老栓哼了哼:“大冬天的晚上又黑又冷,你们都别去了。” “爹~~”王丽赶紧劝:“你看现在屋里年纪小的女孩子,有几个是没上过学的?阿芳阿霞跟伙伴们玩,都玩不到一起,说起来总被人说是睁眼瞎,这可怎么行,现在不管是谁办的这扫盲班,能让她们学点基础,以后就能自己在家里学了,这样,出去也能伸直腰啊。再说,我也想去学学啊。不然,家里四姐妹就我不识字了啊。” “阿霞她们真的让别的伢子笑话?”王老栓有点不大信:“以前屋里有几个识字的?不都好好的吗?” “可现在乡里办了小学啊,很多人家都让小的上学了。” “我想想啊。” 王老栓皱着眉头拎了铁锹往堂屋走,王丽提着的心放下来了。她爹一贯疼孩子,这么一听准能同意她们三个去学。虽然她是不用了,可是这会儿她还不识字呢,当然得去,她要不去,为了两个妹妹安全,她爹绝对不会允许她们去的。至于王美,他爹嘴上护着,回头肯定得多多的防着呢。 第八章 反抗 回了堂屋,家里人都起来了。王美和王爱国林桂枝已经坐在了桌子上,两个妹妹正从厨房里端了碗筷出来。 眼看她妈对于王美这么大个人了,连吃饭都要人把碗筷捧上桌这事都视若无睹,却任由不到十岁的小女儿忙里忙外,王丽真的想发脾气。 难怪上辈子王美敢那么作呢,都是她妈给惯的!当然,也有她自己和妹妹们不知道反抗的原因。可是,她和妹妹们从小到大,被她妈使唤惯了,但凡遇到什么事情王美不做偏要自己做,觉得不公平了,反抗了,立刻就会招来她妈一顿打骂,这样时间长了,习惯了之后,她和妹妹们也就不知道反抗了。 上辈子可不就是这样,到最后在她妈心里,她和妹妹们做什么都是应该的,王美说什么就是什么,连王美后来想把妹妹们嫁给两个鳏夫要大笔的彩礼的事都觉得是应该的,是她们欠家里的,就该为家里做的。 那会要不是爱国偷偷跑去通知她,被她及时拦住了,这两个妹妹真的要被她妈就这么嫁掉。那两个鳏夫,可不像陈老三只是外在条件差,本人和家里人为人品性都是不错的,他们可是实实在在的不是人的东西。 王美明知道这些还这么干,真的不知道她的心是怎么长的。 可现在还不能对这事说些什么。在这个家里,这些都已经被她妈弄成习惯了,她爹也没有意识到家里对于她们四姐妹的不公平,现在她发了脾气,也就是被她妈一顿骂或者再是一顿打的收拾,反正她看她妈昨天的气还没处发,可不能现在引火烧身。 忍了气吃完了饭,王丽带着两个妹妹收拾桌子洗刷碗筷,就听见王美说:“妈,晚上我要勾三姑婆家小孙子的线纱褂子,我去找小红拿本钩针样子来。” “马上要上工了,你要拿样子,晚上再去!”王老栓立刻就不同意:“你天天上工迟到,让人怎么给你记工分!上回你青叔都说了,你这个月再迟到早退,工分就要扣一半了!赶紧跟我们一起走。阿丽,你也快点走。” 王丽这才记起来,现在是给油菜追肥的时候,她现在十四岁,也是要上工的。 赶紧对两个妹妹说:“我走了,剩下的你们收拾啊,供桌上有个本子,昨天教的字我都描在上面了,你们事情做完了,就对着本子一人写两遍啊。” 眼见其他人都出门了,连忙跟上。不想林桂枝回头看了她一眼就骂起来:“你个死伢子,下地你还穿了棉鞋去,一天到晚就知道糟蹋东西!” 王丽一愣,都多少年没做过农活了,还真的忘了下田该换双黄球鞋了。不过她妈也真够可以的,昨天一口气舍不得往王美身上出,现在终于找到她这个出气口了。懒得顶嘴,她跑回屋换了双黄球鞋,就去上工了。 这会子吃大锅饭,说是上工,可只要你按时上下工,不要明目张胆的偷懒,做事的时候磨蹭点,是不会有人对你有意见的,毕竟,大家都是一样的,尤其是在冬天,天气冷,手都伸不出来,几乎人人都在磨洋工。 王丽盯着王美,果然,她还没干一会,这位置就渐渐的偏了,以她估算,要是没人阻止,再过个半个小时,准找不见她了。 好在王老栓也一直盯着王美,还不等她跑出视线,就把她喊回来,这么来了两三回,王老栓的脸都黑透了,林桂枝不过是为王美辩解了一回,就被王老栓给瞪回去了。 边上王丽看了,觉得果然先在爹这里打埋伏是对的,也就爹能治得了王美了。 “二姐,大姐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啊?”王爱国凑到王丽边上,看着王美又一次被王老栓喊回来,很是疑惑的问:“明知道爹现在对她不放心,还是要这么干,这不是让爹更上火吗?” 王丽叹了口气:“以往王美她这么干,妈在边上再说说好话,爹不就当没看见了吗?她这是还当成以前呢,都是妈给她惯的,你看,平时她下了工,回家干什么了?连喝杯水都要阿霞阿芳给她倒了捧手里,这么懒,连你都不如啊。” 王爱国支支吾吾的说:“我下了工也做事了的,我没偷懒。” 王丽点点头说:“你是男孩子,家里又有那么多姐妹,自然家里的家务事不会要你做,而且你也天天挑水了,平时让你搭把手你也做了,可王美她,别说自己主动做了,就是喊她做什么,妈都会一顿骂,要我们自己做。你说,这么些年下来,妈这么惯着她,可不就惯成这样子了吗?你也叫不动她吧。” 王爱国沉默的点了点头:“妈总是说,找你大姐做什么,你自己不会做啊。或者是你大姐叫你做点事还推三拉四的,快点帮你大姐做了。很多明明是大姐该做的事情的,可我说多了不想做了还要骂我死懒。” “我不想再这么下去了,妈这心也太偏了,我不想再把王美该干的活也给干了,妈再骂我也不能干,再这么下去,王美还当这些都是应当的呢。”王丽沉着脸说:“她以后别想指使我们给她端茶倒水,洗衣烧饭。” 王爱国抖了一下小声说:“可是妈一定会骂你的,说不定还会打。” 王丽恨声说:“就算是天天挨骂天天挨打,我也要这么干,顶多像我七岁那年冬天没给王美洗衣服被妈拿巴掌抽的摔地上起不来,现在我也大了,她打我我还不能跑了?”又劝王爱国:“现在爹对王美有意见,王美也不敢闹,你也跟我一样别给她干任何事情了,这会子,就算妈想护着她,想打骂咱们,还有爹在前头呢。”尛說Φ紋網 眼看王爱国犹豫不定,王丽又加了把火:“以后我不给她干活了,我也不许阿芳阿霞给她干活了,估计到时候王芳就要全指使你了,你要不趁这会子反抗,以后可要给她端茶倒水的。你看咱们屋里哪家有做兄弟的给姐妹端茶倒水服侍的?说出去都要让人笑死。” 可能是想到了那场面,王爱国连忙点头说:“嗯,不给她干,她有手有脚的,怎么就不能自己干,妈要是说我我就这么顶回去。以前真的是把她给惯的不成样了。” 王丽满意的笑了,咱们也鼓动群众闹革命,看你王美能挺多久!上工的时候被爹看住,下工的时候天天在家分摊家务活,你还能有那么大把的时间去找赵秉诚吗? 说到做到。 等中午下了工,一家人回了家,王美又喊阿芳给她倒水的时候,王丽就拦住了:“你自己去倒去,阿芳还在烧火呢。” 王美翻了个白眼,又想扯了嗓子喊阿霞,就听见王丽喊阿霞去找蒜子,不由噎了下,干脆喊房里的弟弟:“爱国,你出来下,帮大姐倒杯水。” “你在外面自己倒不就行了。”王爱国根本没出来,直接喊回来了。 王美气的不行,今天真的是见鬼了,哪个都使唤不动了,想起来骂他们,可是爹就坐在那里,这会正不待见她,于是只能委委屈屈的走到壁橱那里拿了茶瓶倒水,心里可是把下面的四个弟妹全都记了一笔,等这会过去了,可得讨回来。 可惜的是,她想的倒是很美。事实上,接下来到了晚上吃完饭,王丽说要带妹妹们去上课,饭碗一推,拿了本子和笔就跑了;王爱国说要去隔壁虎子家玩一会,前脚跟后脚的也走了。于是,家里就剩下三个人了,王老栓理所当然都坐那喝水,就只有林桂枝和王美瞪着眼睛对着看。 “妈,我去小红那里拿钩针样子,一会就回来。”王美快速的站起来,就想往外跑,结果给林桂枝拦住了:“先把锅碗刷洗干净了再去。“ “可等会天都黑了。”王美不乐意了。 “你干快点不就行了。”林桂枝不以为意,以往王丽收拾碗筷快的很,完了天还是亮的。看王美还是不动弹,横了眉毛说;“还在那杵着做什么,快点去啊。” 第九章 转折 连续四五天,王丽都是晚上吃完饭就走,根本不留下来洗刷,被王美拦也总是拿不能上课迟到做借口,而王爱国也是有样学样,吃完了就跑走了,到最后每到晚上,家里就剩下老夫妻和王美。 作为大家长,王老栓是不可能碰家务的;作为母亲,林桂枝十年来使唤儿女使唤惯了的,很多的家务活早就不沾手了,于是,剩下的王美就不得不每天晚上洗碗刷锅,扫地擦桌。 刚开始她还想偷懒,可是平常习惯了二女儿和小女儿们的干脆利索的干活速度的林桂枝,看到王美拖拖拉拉,忍不住张口就是呵斥。换做以往,王美一定是讨好她妈,然后把事情推掉,可是现在王老栓还盯着她,而且家里没有一个能让她推脱的人,于是只好勉强的干下去。 想要等王丽她们回来把受的气找回来,偏偏早早的被爹妈赶上床——煤油也是要钱买的,哪里能干点着浪费。 白天更不用说了,根本都在王老栓的眼皮子底下动不了。不过王美也不急,她爹总不能这么老看着她,等过了这段时候,还不是和以前一样,到时候看她怎么收拾那几个不听话的死伢子。这会,她还不知道,她的几个弟妹不仅是晚上不再干活了,还打算把白天的活都给她匀匀呢。 这几天王丽挺疑惑的,她还以为赵秉诚和王美有点什么,赵秉诚看到王美不上课,至少会向她们姐妹打听一下的。事实上,赵秉诚从头到尾就像没发现王美没来上课一样,这说明了,要么赵秉诚还没看上王美,之前都是王美自作多情;要么赵秉诚就是在装,不想引人注意。 真正引王丽注意的是小梅姐。王美没来的第一天,王丽就在去乡里的路口遇上了小梅姐两,她们是在等王美的,知道了王美不会再来了之后,她们也没说什么,只是腊梅姑就看了看小梅姐。 王丽就觉得不对劲。 之后的几天,她时时注意小梅姐,这么一观察,真的让她发现,小梅姐在不引人注意的围着赵秉诚转,而赵秉诚也很隐晦的在关注小梅姐。 可能是人多,边上又有腊梅姑的热情做比较,大多时候,并不能看出来小梅姐在对上赵秉诚的时候会更热情一点,更不用说先前有王美大喇喇的往赵秉诚身边凑的举动在前面挡着,没有人觉得小梅姐对待四个老师时是分别对待的,也更不会注意到赵秉诚在不被人察觉时会对小梅姐笑一笑,那笑,不是对其他人的敷衍,而是真正的笑。Www.XSZWω8.ΝΕt 原来,赵秉诚才是小梅姐天天坚持上课的原因,原来,小梅姐才是赵秉诚的目标。 王丽真的不理解,小梅姐也好,王美也好,怎么都看上了赵秉诚了?这个人除了是个高中生,个子高外,有什么好处呢? 本身在几个知青里干活不是很利索,挣不到太多的工分,也不会跟屋里的人多走动,在屋里的人缘没其他几个知青好,还每天都打扮得比女孩子还干净利索。 这过日子的,挣不到工分,没有好人缘,有什么用?靠天天打扮得干净利索吗?还不如陈老三,矮是矮了点,长得丑是丑了点,可他能挣钱,人缘又好,跟着他至少不会吃苦受累啊。 上辈子王美嫁人后那日子过得缺油少盐的,总是回娘家蹭吃蹭喝,也亏她有脸做出来。 王美到现在也想不明白这些,不过,她也不打算想明白,日子总是自己在过,好不好的,只要不拖累别人自己乐意就可以了。 观察到这些,王丽觉得她得趁赵秉诚对王美还没意思的时候做点什么,不说让王美死心,至少也要让王美知道,赵秉诚根本就看不上她的。 但是她不打算自己去说,说了反而会让王美更生气,她打算让她爹出头。 也许是老天爷帮忙,不等她找机会跟她爹说这件事,乡里就有大事发生了。红旗大队下属潘塅的一个知青探亲假回家之后就不回来啦!这还不算,他之前跟潘塅的一个姑娘已经谈婚论嫁都吃过定亲酒了的,本来是说好了探亲回来就领证的,结果人却不回来啦! 这还不算糟,更糟的是,这里的习俗是订了亲基本上就和结婚没啥区别了,而这个倒霉的姑娘现在已经怀孕了! 这事儿一出,十里八乡的知青们日子都难过起来了。女知青还好点,毕竟世俗里女性都是处于被欺负的劣势,现在人们还不知道在回城潮里多少女知青和男知青一样抛夫弃子,对待她们会更包容些。至于男知青们简直各个都是陈世美,被家里有姑娘的家长们防备着。 王丽发现,小梅姐没有继续上扫盲班了,腊梅姑又坚持了两天,也没去了,阿兰更是消息一出来就不见了,整个王家小屋,就她们三姐妹三个姑娘还在继续。 各个屋还在继续人心浮动,这天早上,王丽跟在王老栓后面清理完了猪圈,打算跟她爹谈谈。 “爹,我这些时候看了,那个赵秉诚对王美没意思,人喜欢的是小梅姐。”王美一开口就把王老栓吓一跳。 “这都是真的?”王老栓说着,心里有点不得劲,即开心自己的女儿脱离危险,又怕小梅被赵秉诚给祸害了,那总是屋里的姑娘,从小看到大的。 王丽看她爹一脸纠结的样子,也大概知道他在想什么,又说:“小梅姐现在都不去上课了,赵秉诚天天都在我们面前转一圈,想问不问的。估计小梅姐现在不跟他好了。我就怕他没了小梅姐,王美要再往他跟前凑的话,他会跟王美好上。” “你才多大,这些话也是你说的?以后可不许在人前说了!姑娘家家的,要注意点,赵秉诚跟你打听,你什么也不要说知道不?”王老栓听了王丽的话,又担心大女儿不听话,又怕二女儿在外面说漏嘴,跟人好上的话可不该是十四五的丫头们该说的。 现在当务之急是把大女儿给扳过来,可不能被那些个知青们祸害了。他就说嘛,这些外地大城市来的知青就是不老实,这不,祸害了姑娘,拍拍屁股走了,可让留下来的姑娘以后怎么活。 王丽把事情跟她爹说了,也就暂时放下了。这种事情,就得她爹出面做,她现在要干的是,揍王爱国一顿! 下午没有工,这小子跟屋里其他差不多大的男孩们跑到边上土塘山上去玩,回来的时候带回来了一条手臂粗的蛇!这群熊孩子,说是挖兔子洞挖出来的一条冬眠的蛇。拿石头敲死了蛇后,就拿了根粗棍子,把死蛇缠在棍子上,在屋里到处吓唬人,搞的后来一群人跟在这几个熊孩子后面追着打,而王丽,就是被吓得半死的人里的一个! 等到人散了,王丽招呼王爱国回家。不过看到这些熊孩子把死蛇就那么往沟边一扔,王丽眼都绿了,硬是拖着王爱国,等其他人都走了,王丽偷偷的指挥王爱国把蛇弄回家。 “姐,要这个干什么?怕死人了。”王爱国不乐意的拿了棍子挑了蛇,跟着王丽往家走。 王丽还在注意看有没有人发现他们把蛇拿走了,她小声的说:“这是菜花蛇,又没有毒,蛇肉好吃啊。咱们多久没吃上肉了,回去把头剁了,把皮剥了,往锅里一炖,好吃啊!” 王爱国听了眼睛都亮了,连忙催促王丽:“真的啊,那我们快点回家啊。”他们家可是有小半年都没尝到肉味,上回尝到还是夏天的时候她爹晚上偷偷带着他在田里摸的黄鳝,那味道可香了,一想起来口水就快要滴出来了。 王丽嘿嘿一笑,重活了十来天了,一回肉都没吃过,可把她馋的,以前可是天天有肉吃,还是只吃瘦肉排骨的,这会子看见蛇肉可不就要绿眼睛了么。 第十章 打算 王爱国自打那一日吃上了一顿鲜美无比的炖蛇汤,尝到了美味的蛇肉滋味,很是嘴馋了一阵,搞得只要下午不上工,就偷偷跑到土塘山上到处去挖兔子洞,找冬眠的蛇。这事过了几天王丽才知道,知道后把王爱国狠狠教训了一顿,毕竟,山上不仅有没有毒的菜花蛇,也有有毒的竹叶青,要是挖到了条有毒的竹叶青,不小心给咬了,这要是没能及时抢救,哪里还能有命留下。 王爱国给王丽这么一通教训,倒也安分下来了,他也听说了,往年也有附近有人中毒没救回来的,他可不敢说他就一定那么厉害,不会碰上那种倒霉事。只是到底心还是野了,加上又要跟王美对着干,天天跑出去,也就渐渐的跟屋里其他人一起混,有一次居然给王丽发现他开始抽烟了。 王丽气了个半死,虽然只是抽的水烟,可是,有一就有二,他才十三岁,再这么下去,可不得了。就这还是亏了这几年抓的紧,没人敢打牌赌博的,不然的话,真的不能保证王爱国不会跟人混着混着就赌上了。 原本是想先把王美的事情解决了的,现在想来,让王爱国继续上学的事情不能拖了。现在是七二年,翻过年就是七三年,离七七年恢复高考也没多久了。曾经儿子跟她说过,七七年的高考是恢复高考后最简单也是最难的一次,简单在它的题目简单,难在它是恢复后的第一次高考,从宣布到开考不到两个月,大部分人连资料都不齐全,更不用说是复习了,到后来,考上大学的,既有应届高中毕业生,老三届,工厂里的工人,也还有应届初中毕业生。 而且,以后的社会在同等条件下,没有文化,没有文凭,想要做事会困难得多。她不想再看到自己唯一的弟弟以后再离乡背井外出做木匠,年纪轻轻的就老的不成样子了。 不过,这个事情得先把弟弟说通了,然后再做爹的工作,至于她妈,这会必然是不同意的,上辈子,翻过年她可是把弟弟送到了镇上学木匠去了,说好了包吃包住,白做三年学徒的。 这天,下午的时候不用上工,一家子吃过了中饭,王爱国又想往外跑。他这几天正跟屋里的家旺他们玩的好,已经说好了要去屋西头废弃了的砖窑那里打扑克牌的。又想起刚才他二姐跟他说要他迟点走,他就有点急,这要是去迟了,可就没有位置了,昨天他也没抢到位置,只能眼看着狗蛋赢了一小袋子烟叶,一个人抽的美滋滋的。 这烟抽着可真美,家旺还说,城里人抽的那种卷烟味道更好。他觉得水烟已经够滋味了,不知道卷烟能好到什么地步。现在,他就想多赢点烟叶,拿了烟斗好好的抽抽。 就在他等得快要不耐烦的时候,终于看到王丽从厨房里出来了。他心里又有点怨大姐,真的什么活都不干全推给二姐,吃完了就钻到屋里去了,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王丽拉着王爱国走到后院,这里说话没人能听见,等会她说的话是不能让其他人听见的。 “爱国,你有没有想过要继续上学?” 王爱国惊讶极了:“上学干什么?我现在一天能挣六个工分呢。” 王丽劝他:“可以后县里要招工的话,可是只要初中生的,读个初中毕业以后也有机会招工当城里人啊。” 王爱国皱了眉毛说:“就算是招工那也轮不到咱们家啊,妈说,翻过年送我去学个木匠手艺,用不着上那么多的学的。” 王丽耐心的解释:“学木匠没错,可要挣大钱,至少得是个好木匠,得让人求着给打家具,那这手艺要好吧,要会画新鲜图样把,你会画新鲜图样吗?而且,做木匠,不仅要有力气,还要天天弯腰勾背的,时间长了,背都驼了。你看屋里耗子他爹,木匠做的,不就是背都做驼了吗?” 王爱国想说耗子他爹本来就是驼背,可是又想到做木匠要画新鲜样子,又迟疑了,他是看见图画就头痛啊,这样,真的能做好木匠吗?做不好的话,白给人当三年学徒呢。 王丽一看他这样子,就知道他动摇了,上辈子他就只能做死样子,从来不会翻花样,到最后,出去打工也接不到好活,只能卖卖力气,还挣不到什么钱,现在有机会选择一条别的路,当然就不能再走曾经失败的那条路了。 她又说:“我记得你数学不是很好么?我上扫盲班的时候,就听见那些知青说什么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你要是回去上学,以后学好了,不就干什么都不怕吗?” 王爱国无奈的说:“考试又不是只考数学,还有语文呢。那些知青说的好听,他们自己高中生,学好了数理化,不也还是要到咱们屋跟咱们一样种地,还种的不好总饿肚子。” 白了王爱国一眼,王丽左右看看,凑到他耳边小声说:“你真以为他们会一辈子呆着不走。说不准,没几年他们就都要走了,回了城招工当工人了。”她可记得,后年是张峰先走,然后接下来两年,七个知青走的就剩下赵秉诚了,这也是为什么到了七七年赵秉诚死活要参加高考的一部分原因。 王爱国听了这话,嘴巴张的半天合不拢:“难道他们真的会走?” 嘿嘿一笑,王丽说:“现在潘塅那个不就走了。” 王爱国半天不说活,王丽就接着说了:“你看,以前红卫兵闹的多凶,乡里学校里的老师天天给拉出来批,现在呢?学生天天都上课了,扫盲班都开起来了,说明上面开始重视文化了,要不我天天带了阿芳阿霞去上课做什么。要不是知道妈不可能同意,我都想去上学了。你是咱们家唯一的儿子,你要坚持的话,爹要也同意,妈再怎么不肯爹也会让你去的。” 王爱国还是不大相信:“真的要看文化了?前两年我上学那会,天天读语录啊,课本还是我自己看完的啊。” 王丽肯定的说:“那是当然啊,没有上面的指示,乡里的人敢这么做吗?” 王爱国又犹豫了:“我现在再回去,我都这么大了啊,多难为情。” 王丽没好气的说:“你翻过年插班上四年级不就行了,也不比其他人大多少啊。对了,你上四年级能跟得上吗?不行还是上三年级吧。” 王爱国涨红了脸生气的说:“谁说我跟不上的,我肯定能上四年级!”说完了,急匆匆的往堂屋里跑,边跑边想,我不仅要上四年级,我还要考初中,初中上完了我还要上高中,高中毕业回来了,还能当屋里的会计呢,以后可就不用天天跟爹一样的下田,还能拿跟爹一样的工分,可美了。至于县里招工,他到没敢想,主要是这招工没门路不可能的。 越想越开心,连跟家旺他们约好的打牌都给忘了,抽烟也不惦记了。 第十一章 劝说 眼看弟弟被她说动了,王丽琢磨着再怎么说动爹。爹不是弟弟,这么简单的一劝一冲就热血上头一门心思的想继续上学了,想劝爹,必须有个过得去的理由。 琢磨了半天,王丽都没能想到什么稳妥的理由。 过几年国家恢复高考,到时候小弟也可以去考个大学生?这个理由绝对不能提;国家征兵要初中学历以上?不用说,家里就这么一个儿子是不可能送他当兵去,何况当兵的指标他们家根本够不着;小弟不喜欢当木匠,现在学校恢复教学了想回去上学了?这个理由也不行,谁知道接着国家政策怎么样。 想来想去,想不到个合适的借口,王丽沮丧的不行。这要是儿子在,根本不用她多想,肯定是转眼就是个注意,张张嘴就是个理由啊。 想不到先不想了,王丽还是回了屋,打算看看情况再说。 还没进屋子,就听见王美尖锐的叫骂声:“你都多大个人了,天天光知道吃吃吃吃,叫你做点事都不做,你说说,我们天天白天累死累活的上工,回来连口水都没有,你们在家里天天瞎玩,什么事情都不做,还等着我们回来烧好了端给你们啊!反了你们了啊!” 王丽心里一沉,不好,这是哪个妹妹被王美拿来开刀了? 没等她跑进屋,又听见林桂枝不耐烦的声音:“阿芳,你姐叫你做点事你就去做,天天就知道瞎玩。” 王丽一脚跨进门,正要拦住话头,就看见小弟从里屋探出头来说道:“妈!阿芳还那么小,哪里洗得动大姐的棉袄,大姐要洗棉袄她自己去洗就是了,再说了,阿芳和阿霞不是天天都要洗米洗菜,烧火煮饭的吗?她们什么时候天天瞎玩了?” 王丽听了都呆了,她小弟什么时候这么厉害,敢跟王美和她妈对着来了?她妈不得喷死他。 果然,王美只不过委屈的看看王爱国,林桂枝立刻就发怒了:“你个臭小子,你姐天天上工,晚上还要洗碗,让你妹做点事怎么了?哪家不都这样?你个大小伙子了,夹你姐妹们里面做什么?” 眼看王爱国被骂的缩回了头,王丽立刻挡在了两个妹妹面前:“妈,平时王美的衣服都是我们洗,这会是王美的棉衣太厚,下水沉得要命,阿芳阿霞哪里洗的动!”看林桂枝挑眉想说话,立刻把手伸出来说:“你看我手冻疮肿的,再下水就要烂了,你看王美的手,再看看阿芳阿霞的手,真要我们给她洗,你先把冻疮药买来了让我们把手治好了,我们就给她洗。” 王美手缩了缩,看林桂枝瞪她,不甘不愿的想说不过是冻疮罢了,哪个冬天不冻的,又没有破皮烂掉,哪里有那么金贵了,只是眼角扫到林桂枝红肿发胀的手,又想想自己白皙细嫩的手,这话就不好出口了。 林桂枝想了想,买冻疮药还要花一笔钱,还是让王美自己洗好了,这要洗棉袄的话,正好她也有件裤子沾了泥巴,也让王美一起洗了好了。 不理会王美缠着林桂枝讨饶不想洗棉袄,王丽带着两个喜滋滋的妹妹到了里屋找小弟。 王爱国正在里屋翻箱倒柜。 阿霞高兴的跑上去说:“三哥,你在找什么?我帮你找啊。”这姑娘看他哥帮她四姐出头,开心极了,这会子就想能给她哥帮上忙。 王爱国苦恼的说:“我在找我以前的课本,也不知道塞哪里去了,你看看那边柜子底下有没有啊。” 王丽心想,上辈子她到底有没有把爱国的课本拿走啊?应该有吧?还是没有?撂下句你们先找的话就跑回自己的后罩屋,也是一通翻箱倒柜,果然在柜子底找到了个用旧布包裹的小包,里面正是三本语文课本。 回到里屋一看,兄妹三个也找出了三本课本,合在一块正是小学一到三年级的课本。 王爱国拿回三本语文课本,也不想问是从哪里找回来的,就急急忙忙的对三个姐妹说:“好了,书齐了,我先把书看一遍,然后去找虎子哥借四年级上半学期的课本,你们有事都走吧,我先看书了啊。” 王丽也懒得说他了,打算等他把一年级的书看完了就拿来给两个妹妹,拉了两个依依不舍盯着书看的妹妹就出去了。 好在这会王美已经不在堂屋里了,也不知道她跑到哪里去了,可能是看爹不在家,没人管就跑出去了,只希望她没有又跑去找赵秉诚。 不过这会赵秉诚估计还想跟小梅姐好,王美又经常跟小梅姐在一起,赵秉诚应该不会糊涂到这会就跟王美扯上关系,但时间一长就不好说了。想到这里,王丽恨不得立刻就把王美嫁出去算了,嫁人了,王美就不能再跟赵秉诚来往了。 这么一想,王丽觉得新天地打开了。是啊,她之前怎么就老是纠结在分开王美跟赵秉诚上了啊,把王美嫁掉不就行了么,反正王美翻过年也有十七了,这个时候相看人家,不正好?她生日又大,到了后年新年过后就能扯证结婚了啊。 前世可不就是后年正月十五一过,满了十八就扯了证的么?要不是她扯证太早,再拖个三个月,就闹出张峰回城事件,赵秉诚也一下子不安分起来,结果搞得家里人后悔都没办法了啊。 对!就这样,先给王美找对象,真的不行就使劲拖,拖到知青们都闹着回城为止。那时候,就算王美再怎么闹,爹也绝对不会同意的。 在她的心里,从来没想过,王美要真的是这么容易就能掉头嫁给别人的人,上辈子也不会最后还是让她成功的嫁给了赵秉诚了。 所以,这会儿自以为想到了解决办法的王丽看着天还早,她娘也不知道上谁家唠叨去了,就美滋滋的摊开了扫盲班的笔记,喊了两个妹妹坐好,开始给妹妹们复习功课。可得趁着这会没人挑剔,让妹妹们多学会,不然,人都回来了,她们三姐妹又没得安生了。 果不其然,到了晚饭的时候,林桂枝就说了:“阿丽,你们三个晚上就别去上课了。” 王丽皱了眉毛还没说话,王老栓就不高兴开口了:“阿丽她们想去上课,就让她们去。反正腊月黄天的,家里也没什么事,女孩子,能多认点字也好。” 林桂枝不高兴的说:“家里事情多的是,她们不是已经上了这么多天课了吗,上的差不多就可以了,而且,现在你看咱们屋里还有谁家姑娘去上课了?再去上的话,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 王丽不乐意了:“妈~我上课丢什么人了?我一不随便跟男的搭话,二不下课跟男的单独走,上哪里都是跟妹妹们一起,我丢什么人了啊?这谁嚼的烂舌根啊?” “你自己到屋里听听,哪个不说你啊!那么大个姑娘了,不在家里干活,半夜跑到乡里在一堆男的里面,谁知道是做什么啊!”林桂枝越说越生气,想到下午在七姑那里坐坐的时候那些人说的话心火就上来了:“你个死伢子,老娘这张老脸都给你丢尽了!给人说养的女儿没规矩!” 王老栓把筷子往桌上一拍,恼火的说:“你又跟哪个老娘们叽歪了?早跟你说,不要跟那些个烂嘴巴的老娘们叽歪,你总是不信,好了,现在呢,好好的闺女在她们嘴里成什么了啊!你脑子长哪里去了,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自己的女儿你反倒不信了啊!让阿丽三个继续上课是我的意思,我的女儿什么样我不知道,还要她们说!”尛說Φ紋網 林桂枝迟疑道:“她们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啊。不像是假的啊。” “你蠢啊!那些老娘们什么话说的不是有鼻子有眼的啊?”王老栓更恼火了:“阿丽她们三个天天都是按时回家,哪里做什么不好的事情了,你跟我说,是哪个说看见她们干什么了我去找她们,看我不撕烂了她们的臭嘴!” 林桂枝把下午七姑那里几个人的话想了想,又好像没有谁真的指明了看见阿丽三个干什么不要脸的事情了,于是也恼火起来,感情都拿自己当猴子耍呢,这是在欺负自己家啊,于是也恼火的说:“我明天找她们算账去。” 王老栓哼了一声,并不指望林桂枝真的能讨回场子来,都多少年的夫妻了,他还不知道自己老婆什么样的人,耳根子软,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这个家还是得自己做主。 王丽则是舒了口气,好歹让她上完了扫盲班,以后才有借口继续学,要不然,谁信她才上十来天的课就能认识一堆字了啊。这王家小屋谁不知道谁啊,她要是那么能,还能到现在才表现出来识字如神?准给人当成是疯子灌一肚子符水给治了。 第十二章 分鱼 很快就到了腊月了,屋里也准备把鱼塘里的鱼捞了给大伙儿分分好过年。于是,这天早上开始,支书就带着村委会的人召集了人手,往王家塘去了。 这会儿水塘里水已经很少。等到把水塘里水抽干了,大伙儿的干劲都上来了,水塘底部浅浅的水里跳动的可都是鱼啊鱼啊!这时候,个个的嘴巴里口水都要滴滴答答的往下流了啊。 不用支书指挥,各家各户的大劳力们都穿上了长筒胶靴长筒手套下了水,一条条的大青混,大鲫鱼间或还有大大的黑鱼从泥潭里捞上来,甩到了岸上,很快被岸边等候的大姑娘小媳妇们按住。不时有小孩子快活的扑上前,不管不顾的抱着在地上使劲拍动的鱼儿不放,小嘴巴里的口水滴的到处都是。这会子,当妈的也没有哪个去管孩子们脏不脏了,都一门心思的盯着那些鱼,恨不得立刻就能分下来提回家去。 整个王家小屋的人齐心协力,大半个上午,水塘里鱼都给捞上来了,连躲在塘边洞里的黄鳝、泥鳅什么的也给挖了出来了。等到这些鱼全部都称重后,就会按工分分给各家各户,大家这个年也就不用买鱼了。家里工分多的,还能有多余的鱼腌制起来,到了来年春上继续吃腊鱼,而家里养了猪的人家,除了卖掉的肉,富裕的还能腌腊肉、灌香肠。翻过年,腊肉炒大蒜,蒸香肠,可是好吃又实惠的大菜呢。 擦了擦不存在的口水,王丽看看早就兴奋的跟着她爹围在会计青叔边上的几个弟妹,又瞅瞅满是泥巴的水塘。水塘里,有不少的螃蟹在泥巴水里爬动。这会儿,还没什么人喜欢吃螃蟹呢,毕竟本地的螃蟹个头并不大,吃起来费劲,也没这个习惯,可上辈子,儿子最爱的就是螃蟹了,每到螃蟹肥的时候,她都要买了来蒸了给儿子吃,吃着吃着她也觉得螃蟹好吃的不行啊。 还是等大家都散了,她再把爱国和阿芳阿霞叫了来抓螃蟹吧,这会人多口杂,王丽实在是不想生事。 大家伙闹哄哄的,直到平时午饭都吃完了的时候,才把鱼给分了。 王老栓美滋滋的拿了桶挑了鱼回家,心里想着,最大的那条半人长的大青混正好剁了头腌了,能吃到明年四五月了。剩下那么大个鱼头,买两块豆腐,炖了鱼头汤,再就了小米酒,再美不过了。 孩子大姑家再送两条四五斤重的,孩子他表叔家也分两条,然后娃她妈家也两条,还能留两条过年。等到二十五六的时候再把两头猪杀一头,卖一头,今年就能把孩子表叔家的债还上一半,明年日子就好过了。嗯,要不,今年留点肉腌点腊肉,爱国早叨唠说想吃腊肉了,去年没腌腊肉,这孩子可都一年没尝过肉味了。 这会儿他倒是忘了夏天吃的黄鳝和前段时间炖的蛇肉了,就想着儿子没肉吃,打定主意要腌点腊肉了,反正等猪一杀一卖,家里的欠债就没有多少了,现在儿女们也都慢慢的大了,都能挣工分了,再辛苦两年也就是了。 越是想越是美,脸上的笑就止不住了。 虽然不清楚爹在笑什么,但那笑容看的边上王丽姐弟几个也跟着笑。哎,真的盼着能天天都是腊月,日日都是过年啊。! 回到家,等候在堂屋的林桂枝也不再端着了,急忙的上前问:“分了多少鱼了?可够咱们家吃的?” 王美嫌鱼腥,站的远远的,探着头往桶里瞧:“妈,我看今年的鱼比去年要多啊,咱们过年能多吃几顿了。” 王老栓美滋滋的把鱼挑进了堂屋才落下担子,高兴的说:“今年是比去年要多不少,我儿子今年可挣了不少工分了,可不就多分了点么。她娘,你搓点草绳出来,咱们把鱼分分,趁还活蹦乱跳的,给亲戚家都送点去,去年没能分多少,几家一分太少,都没能拿出手。” 林桂枝也高兴的说:“好嘞,以往都吃他们的,今年也让亲戚也尝尝咱们家的鱼。”随手指了小女儿让她去搓草绳说:“往年我妈还给我拿鸡蛋,这回给她送鱼尝尝。” 王老栓点头说:“可不是,娃他姑和表叔往年过年提多少东西来了,今年可不能拿少了去。” 王美在边上听了,忍不住插嘴说:“咱们家这鱼能有多少,这送点,那送点,咱们过年还能吃上鱼吗?” 林桂枝听了这话可不乐意了:“你个小白眼狼,往年你婆给你吃鸡蛋给你吃炸肉的都给你白吃了?现在送给你婆点鱼吃都舍不得了?以后我还能指望老了你送东西给我吃?” “妈~我又没说不送,我只是说家里要留点自己吃啊,总不能辛苦一年连点鱼都混不上吧。”王美看林桂枝生气了,立刻改口:“这不是看各个屋都有鱼塘吗,哪家不分鱼啊。” 王老栓瞪了王美一眼:“人家有是人家的,我们送是我们的心意。” 看小女儿搓了草绳出来,就从桶里挑挑捡捡的捡出三分差不多重量的鱼,利索的用草绳穿了嘴系好,开始摊派任务了。 “阿美,你吃完饭送你大姑家的鱼,阿丽送你表叔家的,爱国送你婆家的。路上都小心点,送完了要是留吃饭,就吃完了再回来,听到没有?” 王美不乐意的嗯了声,很是不平。三个人里就大姑家最远,足有八里路,家里又没有自行车,挑这么重的鱼累都累死了,婆家多好,只要半个小时就到了,小弟是男孩子有力气,多走点路算什么,偏让他去婆家。ωww.xSZWω㈧.NēΤ 这会她完全忘了,以往她最喜欢去大姑家,每回去她大姑都会或多或少的塞给她吃的穿的,其他两家可没有这个待遇。 不过她也没打算跟小弟换,她妈准不同意,谁让小弟是她妈的心肝呢。 王丽任由爹妈分派任务,深深的觉得大姐是爹亲生的,小弟是妈亲生的,只有她是拣来的。大姑对王美最好,好吃的好衣服从来只给王美;婆最稀罕这个外孙子,有两个鸡蛋必定一个是亲孙子的一个是外孙子的;自己家欠了表叔家大笔钱到现在都还没还完,每次登他家门都是战战兢兢,连杯茶都喝不上。 知道不满也没用,爹妈不会更改送礼的方案,王丽就打算等会吃得饱饱的再去,七八里路可不好走,到了表叔家估计也没人会留饭,还得饿肚子回来,真的要命啊。多少年没饿过肚子了,肚子里又没有油水,真的很馋很馋啊。而且,这样一来就不能去捡螃蟹回来煮了吃了。阿芳阿霞还小,她再馋也不可能指使她们到冰冷的泥巴塘里摸螃蟹的。 吃完了饭,休息了会,姐弟三个人一人拿了条扁担,把鱼拿袋子一套,挑着就走了。王美和王丽有四五里是同路,两个人就一前一后的动身了。 大冬天的,队上没有什么活干,大多数人都缩在家里窝着,路上几乎看不到人。王美心里还对送东西的分配感到不公平,这一路上都是气鼓鼓的,根本是懒得跟王丽说话;王丽早就腻味死了王美,更加不想理她,两姐妹就这么一路闷不吭声的走了四五里,眼看就到了分岔口了。 表叔家要上大坝,往大坝东头走;大姑家走坝底下往西走。王美看了看大坝,心里终于对自己不用挑那么重的担子爬大坝这点感到满意了,于是挑了挑眉毛,看着王丽,哼了一声就走了。 王丽无奈的把扁担换了个肩头,往大坝上爬。其实就这么三层楼高的大坝,爬爬算什么,也值得王美哼她? 站在宽阔的大坝上,王丽先是四处眺望了会,然后才慢悠悠的走着。反正到了表叔家也是放下鱼就回家,迟点早点无所谓的。 小心的注意着脚下的坑洼,王丽慢吞吞的往前走。上辈子大坝都铺上水泥了,哪里像现在这样满是泥坑,车在上面走估计能给人颠出心肝肺来呢。 而且,她以前都是开车回来,都很久没走路了,不看着点走过了都不知道——大坝下面可有好几个屋,路口都是差不多的呢。这沿着大坝走个三里的样子,再下大坝,就是表叔家所在的潘塅了。 说起来,潘塅的那个被知青耍了的姑娘上辈子最后怎么了?时间太久了,都不记得了。当年自个儿糊里糊涂的,都不关心这些事情,也不知道打听打听。不过,还是希望那姑娘好好的过吧。 走到快要下坝的时候,王丽不小心扫到坝下河边一个女人一头扎进了水里! 王丽吓得尖叫一声,一边大吼着救命啊一边冲下了坝,边冲边甩掉了扁担和鱼,又扯开了棉袄的扣子。等她冲到了河边的时候,已经甩开了棉袄,蹭掉了棉鞋,一头冲着河里挣扎的女人扎了下去。 第十三章 救人 腊月天的河水早上的时候边缘处都会有薄薄的冰层结出,即使到了午后被阳光照晒,河水化冰,水里的温度依然很低。 王丽一入水就哆嗦了一下,好在她身体最近还不错,并没有发生入水就抽筋的倒霉事,这会儿就在水里略抖索了一下,就往那姑娘划过去。 王丽冲下坝的速度很快,那姑娘这会儿还有两只手在水面上挣扎,但是冬天的棉衣吸水后比石头还要沉重,很快的河面上就完全看不到那姑娘的影子。 王丽飞速的游到姑娘的背面,在水面上深呼吸了口气,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水里并不清澈,王丽只能眯着眼估计了位置,伸手去抓那姑娘飘散在水里的长发。 儿子曾经在教她游泳的时候说过,学游泳容易,但是安全的游泳就不容易了。下水前要活动开身体,防止入水后抽筋;遇到水里有不会游泳的人靠近必须保证自己不会被人抓住。溺水的人因为恐惧心理抓到什么就会绝不放手,这样反而会将救援的人一起拖进水底出不来的;要救人,最好是从背后抓住被救方的头发,这样就不会被缠住。 这会王丽特别庆幸自己把儿子的告诫记得清清楚楚,这个姑娘很明显就处在溺水后人因为恐惧而想抓住东西不放的状态。即使她幸运的一次就从这姑娘背后抓住了她的长发,王丽依然得小心她乱蹬乱舞的四肢,防止被她缠上。 她将长发在手上绕了一圈,双腿蹬水,吃力的想往上浮,可是身上的棉裤吸水后重的和石头似的,手下的人也在拽了她的手往下沉,一时间只觉得全身的力气在飞快的消逝,同时肺部开始有炙热的窒息感。她心里有点慌了,必须赶紧浮上水面,不然真的就要淹死了。 “哗啦”一声响后,边上水波猛的一荡,王丽知道这是有人下水了。很快,有人游到了她边上,有一只手抓住了下面的那姑娘,很快的就提着人往上浮。 那人的力气很大,连王丽都给一并提了往水上浮。还不等王丽反应过来,三个人都已经浮在水面上了。 眼看那人正拖着两人往岸上游,王丽连忙松开手里抓着的头发,自己奋力往岸上游。 这会儿不紧张了,整个人就觉出冷了。 爬上岸,王丽打了个哆嗦,就看见那男人将那姑娘放倒在地上。显然那姑娘已经呛晕过去了,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王丽忍不住说:“你给她控控水啊。” 男人缩回正要探向姑娘的手,转头看着王丽说:“你来?” 王丽拿了手抹掉脸上的河水走到姑娘身边说:“嗯,我来。” 她半跪在地上,先掰开她的嘴巴,掏干净了她嘴里的杂物,又让那男人帮忙,将她面朝下的趴在自己腿上,使劲的敲她的背。眼看她嘴里不再吐水了,这才不敲了。 王丽一心的救人,并没有注意到男人打从听到她说控控水起就莫测的眼神,当然了,就算看到了,她估计也就会觉得这人眼睛怎么了,活像谁欠他钱似的,更何况现在她也没这个心思。这会儿,她摸摸脉搏,探探鼻息,确定这姑娘没死,她也就放心了。 做完了这些,她才有心思看那个差不多救了她们两人的男人。 男人穿着一身军装,短短的头发,这会儿站在边上,全身都还在滴水。 王丽感激的朝他笑笑:“谢谢同志,谢谢你救了我们。” 那男人点点头说:“不用,你们家在哪里?我送你们回去,天太冷了。”弯腰将还昏迷不醒的姑娘扛在肩上,转头对也爬起来的王丽说:“我的车停在坝上。”说完就大步的往坝上走了。 王丽急慌急忙的捡起河边脱掉的棉袄和棉鞋,往坝上跑,路上又捡起了扁担和鱼。等她跑上坝,就看见坝上停了辆吉普,那男人已经开了后车门,将那姑娘甩了进去。 王丽看了头一麻,这个救命恩人可真的真的,她也不知道怎么说的好,只是看他已经上车了,连忙也绕过车身,打开后座的门,将扁担和鱼放在车底,又上了车前座。 她上辈子坐车坐习惯了,拧开车门上车的动作熟练之极,丝毫没有意识到,七二年的农村里,一个看起来除了美丽善良勇敢之外,普普通通的十四五岁的农村小女孩见了车子不吃惊好奇,不用人指点就知道怎么开车门,上了车也不对车内设施感到陌生新奇代表了什么。 这会儿她只想赶快找个地方换掉身上滴水的衣服,能好好的洗个澡就更好了。她都快要冻僵了。 仲子敬原本是来看望战友潘向东的。潘向东在战场上失去了一条腿,不得不退了伍,作为他的领导和战友,仲子敬本该早就来看他,但他这几天才下战场,安排了营里的事务,向上级打了报告后,才有时间来看望。 刚才他开着车,远远就看见坝上有人尖叫,近了,就看见个小姑娘一边喊救命一边冲下了河救人,他立刻踩了油门开到落水的地方下车救人去了。把人救了上来,他看那个先落水的姑娘昏迷了,正想给她急救,就听到下水救人的那个说要给人控控水。 也是一时好奇,他就让这个救人的给先落水的急救了。结果越看越好奇,不是他看不起农村人,实在是现在农村识字率太低了,又有wg的影响,真的没有想到碰到个十四五的小姑娘居然会溺水急救!即使是在城市,也没有多少这个年龄的小姑娘会这个的。 更让他好奇的是,这个小姑娘,看见他的车一点都不惊奇,如果说是因为刚救人,天气冷没心思,那么他故意没提示的先上了车,那个小姑娘自己就那么很随便的也上了车,上车后看见车里的东西也是一点都不惊奇,这就很有意思了。 他转头看向小姑娘。小姑娘的头发还在滴水,两条黑亮的大辫子已经松了,散乱的搭在湿漉漉的胸口,扎住头发的头绳也不知道掉到了哪里。 他眨眨眼,视线上移。她的脸盘冰白,嘴唇发紫,显然是冻得厉害了,然而她的眼睛亮晶晶的,长长的睫毛上有一滴水珠子,半坠不坠的,让他的心口也跟着上不上下不下的,既想过去将那水珠子给舔掉,又忍不住想继续看那水珠子在那睫毛上晃悠。 一时间忍不住吞了口口水,心脏也开始砰砰的急速跳动,仲子敬很快意识到了自己的异常,他清了清喉咙,伸手探到副驾座前的储物盒里,抽出两条毛巾,装作不知道的将一条递给了在他伸手瞬间把身体往后缩的王丽,自己拿了一条胡乱在头上擦了擦,说:“你先把头擦擦,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回去了赶紧换衣服,这腊月里天气太冷,冻久了会生病的。” 边说边把毛巾随便搭在椅背上,将车子发动起来,关紧了车窗,又开了空调。 王丽接过毛巾,扭头不好意思的对仲子敬笑了笑说:“我家还远,我是来走亲戚的,我亲戚家就在这个路口下面的潘塅,请你把我送到潘塅就可以了,这姑娘我不认识,还得到了潘塅问问我亲戚他们可认识。同志你贵姓?刚才真的谢谢你了,你也到我亲戚家先歇歇,换身衣服吧。” 她刚才见仲子敬朝她伸手,还吓得往后缩,这会知道误会了,是真的不好意思,可也只能装不知道的拿了毛巾,朝头上呼噜,还没呼噜两下,又急急忙忙的把辫子打散了,头朝窗外的歪着头,仔细的将头发一点点的擦拭着。 仲子敬瞄了眼那散下的秀发,心不在焉的点点头,说:“我叫仲子敬,不用谢,刚好遇上而已。” 却在心里默默的想是不是要问问她叫什么,家里住在哪里?是不是已经有对象了?又想她还这么小,即使是农村,应该也不会这么早就定下人家的,等会问问潘向东,让他打听打听她的情况,如果她还没有定人家,是不是可以趁着这几天跟她认识认识?又可惜被她擦掉的睫毛上的那滴水珠,不知道尝起来是什么滋味。 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已经把车开进了潘塅,直接就想往潘向东家门口开,听到身边王丽的指路声才回过神来,把车开到了王丽说的亲戚家门口。 尛說Φ紋網 第十四章 后续 新人发新文,每天恨不得扒在电脑前一刻不停的刷刷刷,看见点击上涨了就乐得合不拢嘴,看见点击不动了,就垂头丧气。 发文至今已经头尾十二天,总点击终于到一千点了,感觉有点成就感了,今天特此加更一章 撒花~~~庆祝~~~ 请不要笑话我,谢谢各位。 走过路过的点进来瞧一瞧啊,顺便收个藏,推个荐。 ------------------------------------------------------------------------------------------ 这个时候的农村,别说汽车了,就是拖拉机都没有几台,就是有也是宝贝的躺在支部里,只有到了特殊时候有了村支部的同意才能开动,平时为了节约柴油,是绝对不会开出来的。这会儿看见一辆高高大大威武霸气的汽车开进了村子里,即使大冬天的懒得出门,潘塅的人们还是都出了门跟着汽车到了王丽的表叔家门口围观,大人们还只是站的稍远的指指点点,小孩子们就没有顾忌的在车身上摸了又摸了。 王丽的表叔潘有财也一样出了门,看见汽车停在自己家门口,脸上不露声色,心里却琢磨着这是哪一个。 等到看见王丽浑身湿透的光着脚连棉袄都没穿的从车上跳下来,脸都黑了,又看见个穿了军装同样一身湿透的男人从驾驶座上下了车,他心里已经什么念头都转了一遍。好险看见那个男人打开后座门又抱了个浑身滴水的女人出来,总算是把差点出口的呵斥给吞了回去。 王丽一边从后座拽出棉袄鞋子扁担和鱼,一遍冲潘有财说:“表叔,我在路口看见这姑娘掉水里了,就和这位仲子敬大哥下去把人给救上来了,这会她晕了还没醒,您看看可认识人,要认识就给她家说一声。” 潘有财沉着脸说:“你们先进屋。”又吩咐自己家几个孩子:“立春,你带你表妹和那姑娘先把衣服换了,学文带这位仲同志也去换换衣服,这个天冻着了可不得了。” 方立春立刻走上前,要接仲子敬手里抱着的姑娘。她看到那姑娘身上穿的小碎花的袄子还只觉得有点眼熟,这会儿走近了看到了她的脸,立刻惊讶的叫了起来:“这不是宝妹吗?”回头看门外站着看热闹的支书家的阿婆,喊道:“阿婆,这是你家的宝妹。” 门外站着看热闹的人听了这话,看看被仲子敬抱着的宝妹,又看看还茫然的阿婆,各个心里什么想法都有,只是互相挑眉挤眼的,都知道宝妹这段日子发生的事情,这会儿看见宝妹这个样子,又听见潘有财家表侄女先头说的宝妹掉水里的话,哪个不猜宝妹这是没脸见人了寻短见? 潘有财也是楞了,没想到这是宝妹,想要说什么就被仲子敬打断了:“先换衣服要紧,天太冷了。” 仲子敬绕过方立春,也不等人指引就大步走进了屋里,边走还边看了眼王丽。王丽被他这一眼看得哆嗦了一下,也急忙说:“冷死了冷死了,表嫂,你快带我换件衣服。”说着也提着一堆的东西跑进了屋里。 支书家的阿婆这会反应过来了,哭天喊地的跟着跑进了屋:“我的宝妹啊~是哪个脚底淌脓的东西害你掉河里了啊!你这掉河里了要有个好歹,是要了老婆子我的命了啊~~~” 潘有财听了极不乐意,感情你孙女这掉河里了还是我表侄女干的?叫了门口的人赶紧把支书夫妻喊过来处理,这老婆子向来极度不讲理,明明是表侄女和那个姓仲的救了人,可不能被她给赖上了,支书夫妻好歹顾点颜面不敢这么泼妇样闹事。 方立春跟着王丽引着仲子敬进了自己的屋子,回过神来,连忙翻箱倒柜的找衣服,边找边同跟进来的阿婆说:“阿婆,你快叫人回家拿宝妹的衣服来,我这里的衣服宝妹穿不上。” 看阿婆只顾着扑在被仲子敬放在床上的宝妹身上哭,赶紧把找出来的衣服递给王丽,又等仲子敬出去了,赶走了屋里看热闹的人,关上了房门,拉开阿婆,给宝妹脱衣服。 王丽这个时候已经是冷得不行了,等房门一关,立刻就把方立春递给她的衣服往边上凳子上一放,快速的脱下了身上湿透的衣服。没找到毛巾,直接拿了床上的枕巾擦干净了身体,才套上了方立春的衣服。又脱下了袜子,擦干了脚,也不穿袜子了,直接把自己的棉鞋套上。最后才拍拍自己的棉袄,快速的套上,随后把自己换下来的湿衣服卷成一团,藏在衣柜边上。 等她做完了这些,方立春还没能帮潘宝妹把棉袄脱下来。阿婆根本就又哭又嚎的趴在潘宝妹的身上不肯走开,方立春压根就拉不动她,拉一下,阿婆就破口大骂。 王丽看方立春的脸都快黑了,忍不住说:“阿婆,你再这样下去,宝妹真的要冻出毛病了。” 阿婆听了王丽的声音,脸色一变,站起来就朝着王丽扑了过来,嘴里嚎叫着:“你这个烂心肝的,你把我的宝妹推到水里,我的宝妹要有个三长两短,你给我的宝妹赔命!”一边嚎,一边拿了留着长长的指甲的手指就要往王丽脸上挠。 王丽看阿婆脸色不对,早就机灵的往门口奔,拉开门栓就往外跑。这种不讲理的人她上辈子可看多了,再呆在那里吃亏了都是白吃亏,先跑才是正经。 门一开,王丽就喊:“救命啊!阿婆赖我推宝妹下水要杀人啦!”冲了站在堂屋里的表婶一群人跑去。 跟在后面的阿婆到底老大年纪,才跟着跑出门,王丽已经冲到一群大婶大妈身边了。 阿婆骂:“你这个小贱人,害了我家宝妹,今天不挠死你我就不姓潘了,你还敢跑!” 王丽藏在人群后面辩解说:“我好心看见你家宝妹栽到河里去救她上来,你不感谢就算了,你还随口诬赖人!这么大冷的天,我吃饱了撑的要害她还跳到水里再把她捞上来带回来给你们看啊!” 表婶眼看阿婆那乌鸡爪子都要挠到自己脸上了,干脆的抓了阿婆的手臂说:“我表侄女好心救你孙女,阿婆你不要乱说啊!” 边上其他的大婶大妈也都围了上来,又是劝又是拦的,有平时和阿婆不对付的借着拦的机会偷偷掐阿婆几下,阿婆被掐了更加恼火,嚎的更厉害了,不仅动上了脚,手上的力气也越发的大,表婶几乎都抓不住了。又有被阿婆乱踢踢到的人,也趁这混乱,偷掐几把报仇。尛說Φ紋網 王丽看着一群人闹成一片,退开了几步,缩到了边上,边上表叔他们一群男人只是看,并不掺和进来,只在那里等支书夫妻来。 另一边的房门也打开了,仲子敬和潘学文走了出来。仲子敬身上穿的衣服明显小了,手袖短了一截,扣子没法扣上,露出里面吊吊的绑得紧紧的毛衣,下身的裤腿也一样短了一截,脚踝都露在外面,脚上的鞋也没法穿,只能把后跟踩扁当拖鞋拖着。 一群男人里有个大叔笑着朝仲子敬打招呼说:“仲营长,真的是你啊,刚才看见了还当眼花了呢,你什么时候来的啊?向东昨天还念叨着呢。” 仲子敬朝那个大叔点点头一指王丽说:“潘叔,我今天是来看向东的,在坝上遇到这小姑娘,这小姑娘看见那个叫宝妹的在坝下跳河就跑下坝去救人,结果差点淹死,我当时就下去把她们两都救上来了。” 另一头表婶听了仲子敬的话立刻大声的嚷嚷了:“阿婆,你听到了吧!你家宝妹自己跳河,我表侄女下河救人差点连命都搭上了,你不说感谢我表侄女,你还诬赖她,你的良心都给狗吃了你!” 阿婆也大声的嚷嚷:“小贱人和她姘头的话也能信!明明是这两个贱人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让我的宝妹撞见了要杀人灭口!我打死你个贱人!” 王丽气得头发都炸起来了,多少年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泼皮无赖了,想要反驳,先前跟仲子敬寒暄的大叔已经开了口骂人:“你个婆子嘴里干净点,这可是解放军的营长!今天才从军队里来看我家向东的!你再胡咧咧我只去找你儿子算账!” 大叔边说边偷看仲子敬,看他脸色不再继续黑了,身上的煞气也慢慢的减退了,才放下心来。他儿子向东刚回家那会一不高兴了,身上也是煞气直往外冒,可也比不上这位煞气这么厉害,屋里都快结冰了! 里屋方立春突然尖叫了一声,从房里冲出来说:“不好了~宝妹见红了!” 她这一嗓子吓着了刚进门的支书夫妻两,尤其是宝妹妈,一个趔趄,险些晕过去,而屋里其他人也惊住了,七嘴八舌的问:“怎么了怎么了?” 方立春拉了宝妹妈就奔进里屋说:“宝妹见红了,得立刻送县城医院!” 仲子敬马上掉头往外走,边走边说:“我去开车,潘叔你给我带路。” 一屋子人乱糟糟的,女的往里屋涌,男的往门外奔,王丽给挤到墙角,急得大声喊:“各位大婶大妈,都让让,表嫂,你们赶紧把宝妹抬出来啊。” 混乱中,宝妹很快被裹在被子里抬了出来,送到了车上,支书夫妻在后座看着宝妹,潘叔坐在副座上指路,吉普车很快就开出了潘塅往县城去了。 车子走了,人群也都三三两两的交头接耳的散了,就连阿婆也顾不得找王丽拼命,走了个没影,屋子里只剩下潘有财一家和王丽了。 王丽这会儿想起自己本来是来干什么的了,找了一圈找到了丢在墙角的扁担和鱼,讨好的朝着表叔一家子笑着说:“表叔,表婶,表哥,表嫂,我们屋今天分鱼,爹分到了鱼就叫我赶紧送鱼过来。” 潘有财板着脸,随意瞄了瞄那袋子的大小,心里估计着差不多有个上十斤,倒是满意了,脸上却不显,只问:“你怎么碰到宝妹的?你可认识那个仲营长?” 虽然心里觉得阿婆的话是胡咧咧,是在往自己表侄女身上泼脏水,但是知道那个仲子敬年纪轻轻的就是个营长,这心思可就活络了。 王丽那里知道表叔的心思,直接把经过交代了一番,然后说:“表叔,你看,天也不早了,妈叫我早点回去呢,我回头把表嫂的衣服再送过来?” 潘有财估计宝妹这一去县城的医院,一时半会的回不来,也不知道仲营长什么时候回来,回来了会不会提起王丽。又寻思那仲营长先前维护王丽的话,觉得有戏,别的不说,自己这个表侄女现在小是小了点,脸模子可是看得出以后铁定是十里八乡顶顶漂亮的,比她姐王美还漂亮不少,也许那个仲营长就是看中了呢? 可又觉得自己给那死婆子的话带歪了,这丫头还这么小呢。哪里就能引了人了?又想反正那个仲营长的衣服还在自己家里,怎么也能跟他搭上话。 于是点点头说:“嗯,你回去吧,跟你爹问个好。“ 表婶瞟了眼潘有财不同意的接口说:“先别回去,让你嫂给你煮点生姜水喝喝,这大冷天的冻了这么久,可别冻着了都不知道。”一边就喊方立春去煮生姜水。 王丽连忙推辞:“表婶,不用了,哪那么娇贵,我一点事都没有呢,再不回去真的天要黑了。”急急忙忙的往潘立春的屋里走:“表嫂,我去拿我的衣服,你的衣服我过两天送过来啊。” 拿了衣柜脚下的衣服,没有理会表婶的挽留,赶紧就走了。表婶向来不热情,这么一热情,真的是吓死她了。 第十五章 百态 看到王丽急忙急乱的跑了,方立春疑惑的看着她婆母说:“妈,今天你这是?” 林小兰挑了挑眉毛说:“你没听见先前那个仲营长那么护着这丫头吗?”又意味深长的说:“王家这丫头最近长开了啊,真是越来越漂亮了!十里八乡能长成她这样的就没见过。” 潘学文不在意的说:“仲营长那不过是说实话而已,哪里是护着那丫头了,你听那老婆子胡扯淡。”心说,刚才那个什么仲营长那身冷气哟,可吓死人了,现在都不想想起这个人,太难处了,至于他那个表妹,那么小一个柴火妞,能漂亮到哪里去。 潘有财琢磨了会说:“是不是的,还是等那个仲营长回来再说。不过,你说的不错,阿丽这丫头确实是长的越来越漂亮了,跟我姑妈当年的模子很有个七八分像。”转口又问道:“立春,宝妹到底怎么回事?” 方立春撇了撇嘴:“那老婆子一开始拦着我不给宝妹换衣服,后来她追了表妹出来在外面闹的时候,我给宝妹换衣裳,就发现她开始见红了呗。哎,又跳河又挨冻的,又拖这么久,这胎估计是保不住了。” 林小兰呸了一声说:“都是那个死婆子作孽,要是早点让你给宝妹换了衣服,也许没事呢。早就说宝妹那丫头早晚出事,可不是就出事了么,从小到大在咱们屋里就狂的要命,谁都看不上,等那个小白脸下放到了咱们屋,就腆着脸巴上去,刚好上那会,那个显摆,可恶心死人了,好了,现在果然被人吃干抹净白玩了一把了吧!一家子作孽的东西!活该!” 潘有财横了老婆一眼说:“这话可不许在外头说,支书那一家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让他们听到了可就要掰扯不干净!学文你们两也不要在外面胡说,知道了吗?” 潘学文不耐烦的说:“知道了,知道了,哪个不知道他们一家子的德性,你看我们什么时候在外面乱说过了?”转头走到麻袋跟前说:“这次表叔倒是不错啊,今天分鱼下午就送过来了,我看看多重。”拎起麻袋颠颠,就打开来,将鱼倒了出来:“还不错,差不多有个十斤重吧,都是青混,可以腌了吃,鱼头晚上咱们做个鱼头汤吧。” 方立春立刻说:“我去看看驼背叔家豆腐可还有剩的,爹不是喜欢吃鱼头豆腐吗。” 林小兰眯了眼掏了两毛钱递给方立春笑着说:“嗯,你拿了钱,快点去看看,有的话晚上咱们就吃豆腐鱼头汤去去秽气。” 这一边王丽被表婶的挽留吓着了,急匆匆的跑了出去,快上坝了才记起来扁担忘了拿了,也不回去拿,打算下回来还衣服的时候再拿,现下只急着往回走。 这天都差不多四五点了,眼看着就快黑了,不走快点到家都乌漆麻黑的了。 又想想,上辈子的这一天自己可没赶上救人啊? 她上辈子不怎么关心外界的事情,当然不知道,就在同一天,那个潘宝妹也在同一时间跳了河了,只不过上一次她急着送鱼,赶路赶的快,到了下坝的时候那个潘宝妹都还在河边犹豫,等她送完了鱼回家的时候,潘宝妹已经沉在河里淹死了,两个人就这么错开了。 之后她又不关心,自然是不知道有这件事,更不知道潘宝妹的父母为了找这个女儿闹得整个潘塅人畜不宁,直到后来潘宝妹的尸体被人发现了,赖上了那个倒霉的发现尸体的人才罢休。 而仲子敬上辈子也确实是在同一时刻经过了同一地点。但是,上一世的时候,到了他能看到河面的地方的时候,潘宝妹已经沉入水底,水面上连个水花都没有了,他自然不可能下河救人。而这一世,有王丽又叫又跳的从坝上冲下河去救人,即使他在坝上看到水面上什么也没有,依然下了车跟着下了水。 就因为王丽这一世在路上走的慢了点,才能碰上潘宝妹跳河,进而救人;仲子敬才会因为看到王丽跑下坝跳河救人,也跟着下车帮忙,进而下水救了她们两个。 世事就是这么奇妙,前世完全没有交集的三个人这一世因为王丽的一个念头相遇了。潘宝妹因此捡回一条命,仲子敬因此见到了王丽。 当然,此刻,重活一世的王丽并不知道,她已经在不知道的时候改变了两个人的命运,更加不知道,在未来,她将改变更多人的命运。 她这一刻,并没有将救了潘宝妹的事情放在心里,甚至还认为,如果不是仲子敬经过,她估计到最后会放弃救人,先上岸保住自己的命,然后到表叔家里去喊人捞人。那个时候,结果完全就不同了。 她一身湿透的叫人捞人,捞出来的人又已经死了,就潘宝妹家阿婆的厉害,最后她会不会被人诬陷成杀人凶手都不知道。 真正救了潘宝妹,顺带救了自己的人是仲子敬,她对仲子敬感激不已。 虽然儿子经常跟她说做事要量力而行,做好事前更要先考虑后果,但是,看到活生生的人跳河而不去救,她做不到,她最多能做到,在确定无法救人的时候先救自己。 以前还觉得儿子说的那些救人反被人诬陷被人害死的事情太离奇,但今天见了潘宝妹家阿婆才知道,自己的见识还是太少了。世间人千奇百怪,儿子说的果然都是对的。 另一边,仲子敬开了车将人送到了县城医院里,帮着潘宝妹一家,找医生救人。等到潘宝妹被推进手术室了,他松了口气,靠在墙边歇一歇。 又想起了在车上,那张冰白的脸,那长长的睫毛上欲坠不坠的水珠,心头有火渐渐燃起。 只是还是没能知道那丫头叫什么。 他扭头,跟与他一样靠在墙上歇息的潘叔搭话:“潘叔,向东现在身体如何?” 潘叔皱了眉毛说:“向东他的腿一冷就痛,吃啥药抹啥药都不管用,最近这几天,天天晚上都痛的睡不着,拿热水瓶捂了都不行。” 仲子敬想了想说:“我认识个医生,他手上有个治风湿的药很有效,回头我问问这药对向东有没有用,如果有用,我再给你寄过来。” 潘叔感激的谢过他,正又想问他,支书潘绍兴已经走过来了。 潘绍兴感激的对仲子敬说:“今天真的是谢谢同志您了!要不是您,我闺女这会儿已经没了,我这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说着说着,就哽咽起来。 宝妹妈也哑了嗓子抹着眼泪说:“同志,我们老两口就宝妹这么一个闺女,您救了宝妹就是救了我们一家子!” 潘叔在心里翻了翻白眼,心说,真要感谢人就拿点诚意出来啊,天这么晚了,我们又是开车送人,又是找医生给你家宝妹救命的,这会儿都饿得肚子咕咕叫了,就不说请我们吃顿饭?单知道嘴上说谢谢,果然是死扣死扣的一家子。 又听宝妹妈问:“同志,您能不能跟我们说说,宝妹到底是怎么掉到河里的?我这女儿好好的,从来都不往坝上走的,怎么就听说掉到了坝那头的河里了?” 潘叔听了立刻怒了:“你这什么意思,合着是有人害你女儿了!别说仲营长是个解放军,看见有人跳河就下水救人了,你女儿流产了还立马帮你们送到这么大老远的医院来了,你现在说这话有没有良心啊你。” 潘绍兴立刻呵斥了宝妹妈:“你个老婆子胡说些什么!仲营长救了咱们的女儿!”又对两人解释:“老婆子也是一时伤心,胡说八道。” 顿了顿看着仲子敬为难的说:“不过,能不能请仲营长说说当时的情况,我女儿这段时间都没出过门,今天居然会到坝那头跟个闺女一起掉到河里,这实在是不寻常。” 潘叔咬牙切齿,没见过这么无耻的,心里恨的不行,就要开口骂人,仲子敬已经说了:“没关系,谁家亲人出了这种事,都要问清楚的。” 仲子敬按捺住心里的怒火,只恨不得撕了眼前这两个诬赖小姑娘的恶心人,偏又不能,于是嘴角微微向上扯起一个弧度说:“我是来拜访潘叔的,在坝上看见有个不认识的小姑娘走着走着突然边喊有人跳河自杀了边往坝下面冲,等我把车加速开到了近处,正好看到那小姑娘往河里跳,河面上当时并没有看到人。我就跟着下了水,在水底才看到那小姑娘使劲拉了你们家的宝妹,想往上浮可怎么都浮不起来,差点就也要淹死了。” 他想到当时他的小姑娘那副又难受又被拖住浮不上水面的样子,越发的恨了:“后来我把她们拉上了岸,还是那个小姑娘及时给你们家宝妹做急救才把人救回来的。当时我们都不认识你家宝妹,坝上河边的,又什么人都没有,就听了那小姑娘的,先开车到她表叔家看看有没有人认识你们家宝妹,那会你家的阿婆也在她表叔家,后来你们也来了。整个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的。” 说完,仲子敬看着潘绍兴。 他这话说的明明白白,他并没有看到潘宝妹跳河,是听到原本在坝上好好走着的小姑娘看到潘宝妹跳河了喊出来后才知道的,等那小姑娘立刻赶到河边要下水的时候,潘宝妹已经沉到了河底了。从头到尾,都是潘宝妹自己自杀,跟那小姑娘以及他没有任何关系。 潘绍兴面色不变的感激的笑:“原来是这样,也不知道宝妹那孩子鬼霉了还是怎么的,怎么就跑到河边了呢。”尛說Φ紋網 根本不提跳河自杀的事:“还请体谅我这个老头子和老婆子,说话不好听,这都是这孩子闹得,我们老两口这把年纪了,下头就养活了这么一个闺女,她要有个什么,我们老两口都要发疯了。” 潘叔冷笑说:“呵,这年头,可不敢救人了,这家里人要都发疯了怎么办。” 仲子敬扯了嘴角一笑说:“当父母的都放心不下子女。” 又转头对潘叔说:“潘叔,我这次来看向东,请的假并不多,明天就要走了,要不我们先回去?” 潘叔喜笑颜开:“好好好,向东知道你来了,可不得高兴坏了,这天也黑了,晚饭都赶不上了,我们赶紧回去。你今天跳河里救人,又穿了一身湿衣服那么长时间没得换,又挨了饿,明天又要开车走,可得赶紧去我家好好吃一顿再好好歇歇。” 也不耐烦跟潘绍兴夫妻两掰扯,直接说:“我们先回去了,宝妹这边看样子一时也回不去,你们也要在这守着,我们就不等了。” 说完拉了仲子敬就走,留下潘绍兴夫妻两个脸色阴沉的看着他们的背影不说话。 ------------------------------------------------------------ 心说先眯一会,结果眯到了这会儿,赶紧把文发上来。 第十六章 温暖 今日与人有约,会很晚回家,提前更新 这文也快5w字了,可以开吃了啊。 ---------------------------------------------------------------- 王丽完全不知道仲子敬已经帮她将潘绍兴一家未来找她麻烦的可能给消灭了。 对于她来说,被人救了,感谢人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反过来陷害救命恩人?潘宝妹的阿婆那种人已经是极度可怕了,哪里知道潘绍兴夫妇更是想把脏水泼到她身上,诬赖她想咬定是她害潘宝妹的,以借此来消减潘宝妹跳河自杀又有可能流产而造成的不良影响。 没有仲子敬的话,她以后跟潘绍兴家有得扯皮,说不定还真的要出事。 而这会儿,无知无觉的她也已经到家了,而外头,天也就剩点蒙蒙亮了。 她喊着“我回来了”,就走进了自家的院子。 屋里林桂枝听到她回来了,不高兴的拉长了脸,噼里啪啦的骂:“死伢子终于知道回来了?你看看几点了啊!故意拖到这会回来,等着吃现成的吧啊!” 王丽也不生气,她早被她妈骂惯了,这都生气的话简直气不完,今天显然是她回来晚了没人烧饭了。 她进了堂屋,果然,她爹正坐在桌旁拿着烟斗抽烟,她妈正勾着件线纱小外褂,两个妹妹可怜巴巴的蹲坐在小凳子上绕线纱。 林桂枝看见她进来,拧了眉头问:“你怎么出去一趟,披头散发的回来了?路上碰到什么啦?” 林桂枝这么一说,另外三个人就都盯了她看。王芳首先叫了起来:“二姐,你裤子怎么换了?袄子上也沾了泥巴了?你摔跤了?” 王丽把湿衣服往墙边一扔,摸了摸披散在肩头的头发,轻松的说:“没有啊,就是今天在坝上看见个姑娘跳河,我就去救她了,怕来不及,就脱了袄子,没脱底下的棉裤,后来是到表叔家换了表嫂的裤子回来的。” “什么!你个死伢子,你好好的呈什么能去河里救什么人,人家自己跳河不想活了你就随她去,你去救她要是万一有个好歹可怎么好啊,你个死伢子!”林桂枝蹭的站起来,伸手就去扭王丽的耳朵:“这么个大冷天的,出去都冻的不行,你还往水里跳,人家死不死的管你什么事啊!” 王老栓本来已经站起来了,看见自己老婆已经在教训女儿了,又坐了下来,顺便把两个小女儿又瞪回了小凳子上,任由林桂枝对王丽又打又骂,也觉得这个死妮子实在是欠教训,都胆大包天了,这么小点个人,自己都不会游水,掉河里就和秤砣一样往下沉,还敢下水去救人。这回是命大,没淹死,要是下回再有这事,没这么走运怎么办?就该好好教训一顿! 眼看林桂枝都要把王丽的耳朵给扭红了,王老栓赶紧阻止:“好了好了,阿丽好好的没事就行了,赶紧给阿丽烧点水好好泡泡,再煮点红糖生姜水给暖暖,可不能冻着了。” 林桂枝这才放过龇牙咧嘴的王丽,就往厨房走,边走边喊了小女儿来烧火,嘴里还骂着二丫头个死伢子,就是欠教训。 王霞老老实实的跟进了厨房烧火,王丽就接手跟王芳继续绕线纱。王老栓看她那副没事人的样,火直往上冲,黑着脸说:“你在哪碰上人跳河的?你又不会游水,进水就和秤砣似的,你也敢往水里跳?” 王丽心里一跳,暗道坏了,怎么忘了这会儿自己应该是不会游水的呢,边绕线纱边胡诌道:“我这不是看人跳河就急了吗,妈总说救人一命如造七级浮屠呢?我想我救了这姑娘不就给妈造了七级浮屠了吗,于是就这么糊里糊涂的下去了啊。我也没真的救到人,还是边上一个解放军大哥下去把人救上来的,我就是下了水溜达了一圈就上来了啊。” 王老栓这才松了口气说:“你可长点心,以后可不能这么傻乎乎的跑过去救人了,这要是人跌倒了你扶一把还没什么,可你自己都不会游水跑下水去救人可不就是傻了么?你妈那套你听听就算了,真跟了做,还真的能造个七级浮屠来?那些个秃驴都是瞎掰掰的,可不能信。知道不?”越说越担心这个女儿,是不是心肠太好了? 王丽猛点头,一副她爹说什么她以后全部照做的样子,总算让王老栓舒服了,才想起来问:“你救起来的那姑娘是哪家的啊?怎么没留你吃顿饭才回来?这可是救命之恩呢,这家人也太不讲究了。” 这会儿,他选择性的忘了他闺女刚才说的是个解放军大哥把人救上来的,她只是下水溜达了一圈,认定了被救的人家不懂事,不说送点东西感谢感谢,连顿饭都不留。 王丽乖巧的说:“那姑娘是潘塅人,听说叫潘宝妹,还不知道她是谁家的。当时那姑娘见红了,都急着送她上医院,没来得及问,回头我还表嫂衣服的时候问问是谁家的。也不知道她后来怎么样了。”ωww.xSZWω㈧.NēΤ 厨房里林桂枝惊讶的说:“真的叫潘宝妹?你没听错?” 王丽肯定的说:“是啊,确实听他们这么叫那姑娘的啊。” 林桂枝哎呀一声,鄙夷的说:“原来是那个丫头啊,嘿,可不得跳河自杀吗,肚里留着块孽种,还有脸活!早就该自杀了。” 王老栓不高兴的说:“娃她妈,你这都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啊,这种话也在孩子跟头说啊!” 林桂枝哼了声说:“阿丽姐妹几个都不小了,也该知道知道事了,不说,以后她们糊里糊涂的干傻事了怎么办?” 王老栓低声嘀咕了下,任由林桂枝继续说,显然是觉得老婆在教育女儿上面是对的。 林桂枝得意洋洋的继续说:“阿丽,你们听着啊,这好姑娘可不能随便跟什么男的亲近,就算是定了亲也不行,定了亲也能黄掉的,真这样可就一辈子都毁了。那个什么潘宝妹的就是这么个倒霉不要脸的东西,定了亲就没羞没耻的跟男的亲近,结果男的是个知青,指个由头跑回城了就不回来了,最后她肚子里留了个孽种,可不要跳河自杀吗!阿丽就不该救她,这种不要脸的女人就该让她死去。” 王丽和两个妹妹听得张大了嘴巴,惊讶得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真没想到那个跳河自杀的潘宝妹就是那个最近疯传被知青甩了又怀孕了的倒霉蛋。 王丽同情的说:“妈,咱们这里定了亲不就都跟结婚一样吗,这都是那个知青作孽跑了,这婚事才没能成,不然潘宝妹好好的也就没这回事了。” “你个死伢子敢跟人学我打断你的狗腿!”林桂枝气愤的叫道:“咱们这里,是说定亲了就跟结婚差不多了,可那也只是说说罢了,哪个真这么做了?就是大家都不会随便悔婚,可每年不也有不要脸的人家悔婚的?你看哪个被悔婚的姑娘跟潘宝妹一样肚子里带娃了?就她不要脸,证都没扯就跟了男的了。你还真以为她是什么好东西了啊?你去潘塅打听打听,从小就不要脸的一个东西,你还同情她!” 王丽觉得,她两辈子加起来都没今天明白,她真的一直以为,定了亲就跟结婚一样的了。虽然上辈子没有在办婚宴前跟陈老三做什么逾越的事情,可那是因为婚期太赶,两人婚前也就总共见了三次面,次次都有人在场。如果没有人在场,陈老三真的要求的话,说不定她还真的从了呢。 想到这,她一阵庆幸,这会子有潘宝妹这个由头让她妈把这事说明白了,省了她以后做糊涂事情了。 这么说说话,时间过得飞快,一大锅的水已经烧开了,红糖生姜水也好了。 林桂枝指使王老栓给二女儿放水桶倒水,又拿个大碗舀了红糖生姜水给二女儿喝,看两个小的眼巴巴的看着二女儿,偏二女儿那个傻蛋还要把红糖生姜水给两个小的也分分,生气的说:“是少了你们吃的还是少了你们喝的了,这么馋啊!” 到底又拿了两个小小的碗,把锅里剩下的一点红糖生姜水分给了两个小的,还可惜儿子没回来,喝不到了。 王芳王霞直接把妈的话当耳边风,接过了小碗,也不顾烫,喝一口,张开嘴巴直呼气,然后又接着喝一口,直美的没了边了。 王丽边呼气边把红糖生姜水喝了,只觉得身上哪里都暖了,心里更是暖的没边了,只觉得两辈子没这么暖过。等她爹喊她去泡澡,也觉得身上痒痒了,放下碗就跑进了后罩屋,翻翻拣拣,捡了身勉强能穿的衣服出来摆好,脱了衣服,就跨进了浴桶,边泡边想,这wg早点结束就好了,到时候就能到县里做生意挣钱,就能给大家都多买点衣服,也不用像现在一样,就两套换洗的衣服能穿出门,其他的不是小了就是烂了。 挣了钱,还要天天买肉吃,天天买牛奶喝。儿子说过,自个儿一家子大块头,独她一个个头小,就是小时候饿的,后来十几岁二次发育的时候也没能吃到什么好东西补一补,就一辈子小个头了。这要是能早点喝上牛奶,至不济能喝上豆浆,自个儿的身子骨都能好很多,后来也不会那么早就不中用了。 一想二想的,想儿子想的不行了,眼泪就啪嗒啪嗒的直往下掉,可是却又明白这辈子再也见不到儿子了,心里阵阵的抽搐,难受的不行。 第十七章 变调 新人新作,需要鼓励;走过路过,请多点击、收藏、推荐尛說Φ紋網 ----------------------------------------------------------------------------- 农村里鲜少有什么新鲜事发生,一旦有什么了,简直十里八乡到处都是谈论的。谈着谈着,事情的真相就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这事情得符合大家伙的爱好,过程要曲折婉转,情节更加得跌宕起伏,又必须充满了神秘感,这样,才能让传播者在口口相传中赚尽别人的仰慕眼光,满足自个儿大大的虚荣心。 当天潘有财家发生的事情不到一个晚上就传遍了四面八方县城乡下,但凡是消息灵通一点的,都知道了,潘塅有个没羞没臊的小破鞋,没结婚就跟个野男人上了床,野男人吃干抹尽拍拍屁股跑了,小破鞋挺着快要生的大肚子想不开跑去投河自尽,结果遇上了回来探亲的谁谁家的军娃子跟个还没长开的小丫头片子幽会,一激动当场就生了。军娃子跟小丫头片子给小破鞋接生完了又送那个小破鞋回家,结果小破鞋那一家子都是无赖,硬是诬陷军娃子和他相好的小丫头片子要杀人灭口,扣了那小丫头片子不放,要那军娃子拿了厚厚的彩礼敲锣打鼓的娶了那小破鞋连带刚生下来的娃回家去才肯放人。 等这个离谱的流言传到了潘向东的耳朵里,已经是第三天中午了。 潘向东目瞪口呆的看着给他传话的隔壁屋的小表弟,简直是服了这些个人了。这事情能传成这样?真的不是说的另一件事? 得到了肯定答案的潘向东极度期待好友听到这个完全变形到没边的传言时的脸色,哈哈哈~~笑死人了,仲子敬是个喜欢没长开的小丫头片子的恋童癖的军娃子啊!这要是让营里的战友们知道,都得笑掉大牙啊! 仲子敬拎着个包站在门外听着门里两个人说的开心,浑身的煞气直冒,刺得潘家其他人连门都不敢靠近,都躲得远远的,只希望自家的儿子/哥哥/弟弟/男人/爹不会被这个煞神打死就好了。 这个离谱的传闻他们都已经听到最后的版本了。说起来,这传闻里也有他们贡献的一些个细节,比如那个探亲回来的谁谁家的军娃子就是潘叔传出去的,现在可得瞒住了,不能让人知道,要不然这位仲营长发火了可就糟糕了。 也是,不知道那个缺德冒烟的编造这个仲营长勾搭上了个没长开的小丫头片子的,潘有财家表侄女是小了点,可那也有十四五岁了啊,过两年就能嫁人了的,可不是*岁的小丫头片子了,编这话的太没品没谱了,哪个正常的男人看得上前后一样平的搓衣板哪。这仲营长是不正常了点,可这不正常是他老不打招呼冒煞气的不正常啊,怎么可以编排到男女关系上了! 所以说,仲营长生气是应该的,等会潘向东被打死是他自己作的,没看见他们要传话也是偷偷的传么,哪里就这么光明正大的在屋子里笑的这么大声啊。 仲子敬脸色越来越黑。他到这里已经三天了,今天下午就要走,可是这三天完全都是浪费掉了。 第一天下午帮了个完全不值得帮的人,第二天上午被小姑娘家表叔拐弯抹角的探听弄得烦躁的不行,下午到县城取了早托运过来的轮椅给向东试验,第三天上午到县城打了电报回家,回来收拾好了准备走了又让他听到这么离谱的留言。 要不是这流言里把他和小姑娘联系在一起了,他绝对不会就这么放任里面的人乱说的。 可怜他到现在还不知道小姑娘叫什么,家住在哪里。不过听她那表叔的意思,小姑娘现在是还没定下来的。 想到她那表叔,他就生气,即使说的再隐晦,那也是想拿了她向他卖好的。好在也不是血脉至亲,到不是那么要紧。 只是听到屋子里面两个人说的话已经越来越离谱了,仲子敬恨恨的在门上敲了一下。 立刻,屋子里静了下来。 片刻,他就看到向东的隔壁屋的小表弟抖抖索索的来开了门。那一脸的惊恐样,真当他是个吃人的魔王了吗? “啊呀,子敬回来了啊,事情办好了吗?还在门口站着干什么,快进来快进来。” 潘向东推着轮椅滑了过来,一把扫开了小表弟,眉花眼笑的对着仲子敬说:“刚才还说到你呢,来来来,有个有趣的事情要跟你说说,嘿,不听不知道,一听吓一跳,果然高手在民间啊,我跟你说,昨天你救了人,咱们这里的父老乡亲为了表达对你的感谢,把经过编成故事,永久流传下去,你这下可是永垂不朽了啊~~”那话尾的调调儿简直了! 小表弟本来挨着门板往外挪,这会儿听了表哥的话音,吓得在门槛上拌了一下,往外一扑,跌了个狗啃泥。 潘向东不满意的看了表弟一眼,清了清嗓子,又回头继续跟仲子敬说:“嘿,小年轻们就是不经事,连个路都走不稳,欠教训,对了,我刚说哪了,说到了” “行了,不用再说了,已经把我说得永垂不朽了,再说下去岂不是要与天同寿了?” 仲子敬没好气的打断了好友的话,随手关上了房门。 潘向东一脸怕怕的说:“咱可是残疾人,你可不能打击报复啊。”边说边把轮椅往后挪。 仲子敬气得笑起来:“好好好,我不打击报复,我就跟你切磋一下。”说罢就亮起了拳头。 潘向东立刻双手抱头,投降道:“我投降我投降~~~” 这么个滚刀肉,仲子敬实在是拿他没办法,走到他背后,呼噜他头发一把算是出气了。 他将轮椅前后左右的转动了一下,边问潘向东:“这个可好用?有问题趁我还没走,能解决的解决了。” 潘向东开心的说:“好用好用,一上午,我自己一个人在屋里逛了很久,要不是大坝那坡度太大,我都能上大坝逛一圈了。”他拍拍扶手说:“一个人就能走很远,也不用拐杖,嘿,资本主义的科技这王八蛋确实是个好东西,谢谢你大老远把这玩意抗过来啊。” “嗯。科技这王八蛋确实是个好东西。”确定轮椅没问题了,仲子敬也打算下午就走了,本来也没有几天假,这会儿回去,路上时间刚刚好。只是走之前得兄弟帮个忙。 只是这个话怎么说,到是让他又点为难。总不能跟向东说,我看上了小丫头,你先帮我看好了,等过两年那丫头年纪大了,我再来娶她吧。那可真的是完全切合了那个离谱的流言了。 正琢磨着,就听到有人敲门。 “东子哥,有人来找仲营长。”小表弟一脸小心翼翼的推开门,脑门上还顶了块青紫。 潘向东正色说:“是哪个找仲营长啊,仲营长马上就要走了,没什么时间的。” 小表弟瞄一眼仲子敬的脸,好像已经不黑了,大着胆子说:“就是那个小丫头片子啊。” 仲子敬的脸嗖的黑得淌墨汁了,吓得小表弟立刻转身就跑,一跑就露出站在他背后的王丽。 王丽今天到表叔家还衣服兼拿扁担,听到表婶说仲子敬还在潘向东家,就打算来看看仲子敬,谢谢他的救命之恩。她已经听表婶说了当天在医院里发生的事情,真的是后怕的不行,也更加的感激仲子敬了。 至于当天医院的事情怎么传出去的,哈哈,农村里哪里有什么秘密,现在支书一家子已经被人封为新一代白眼狼了,都没人敢跟他家走动了,要不然,他家少了根针都能赖是经过他家门口的人偷的了。 没想到,到了潘向东家,先是一家子人看她的眼神怪怪的,连三岁的娃都这样;等听她说来找仲子敬,又全都是一副果不其然的样子,连带她进屋的小哥也是一副怪模怪样。 这两天,她都在家忙着呢。 她天性不爱传八卦,根本就不知道外面传疯了的八卦把她编排成了什么样了。她家其他人,虽然听到了流言,可是流言里又没有指名道姓,况且最不安分的王美当天晚上又没回家,并不知道王丽就是流言中的小丫头片子,而她爹妈听了流言更是恨不得别人不知道,特意叮嘱了她的弟妹,所以家里就一片平静。 这样的状况下,她自然也就不能理解其他人亲眼看见八卦女主角时的好奇和打量了。 这会儿,她走进了屋子,正打算好好的谢谢仲子敬呢。 第十八章 道谢 潘向东热情的招呼王丽:“啊呀,这不是有财叔家的表妹吗,怎么有空过来了,快快快,进来坐。” 仲子敬暗暗收敛了身上的煞气,又偷偷瞪了潘向东一眼,你这么热情做什么,你老婆儿子还在外面看着呢。 越过潘向东仲子敬朝王丽微微一笑,点点头说:“你好,那天你回家还好吗?” 王丽感激的看着仲子敬说:“谢谢你,我很好,我都听我表婶说了,那天在县城医院里,要不是您帮我说清楚,现在那个宝妹家的人肯定要去找我家麻烦了。” 仲子敬笑眯眯的看着王丽,心说你要真的感谢,干脆以身相许算了,嘴上却客气到:“谢什么,我不过是把事情的真相说出来而已,不说我是个军人,讲实话办实事,就是一般人,遇到这种情况也是会这么做的。对了,那天我们去了县城,她家阿婆没有继续找你麻烦吧?” 他边说边把王丽让进屋里,请她坐下,一副主人的派头,潘向东在一旁看着他对着小姑娘笑成一朵花,也不介意自己被遗忘的事实,悄没声的把轮椅滑到墙边仔细观察。 王丽跟着仲子敬坐到了桌边,满脸的感激说:“那天你们走后,估计她家阿婆也是心里挂着宝妹,跟着就走了,都没有再在我表叔家闹了。”说着,又满脸的后怕:“当时真的吓死人了,而且,听表婶说,晚上的时候阿婆还去他们家闹来着,要不是后来您和潘叔回来特意去她家知会一声,阿婆还不知道要闹到什么时候。” 仲子敬笑得越发和蔼:“当时回来的时候我还担心那位阿婆会继续闹下去,才跟潘叔又去了你表叔家一趟,还好及时,不过,你回家后,还好吧,大冬天的小姑娘下水冻那么一遭,可不太好,你父母可说什么了。” 王丽笑的极甜蜜,很是高兴的挑挑捡捡的说:“我跟我爹妈说了,我爹妈骂了我一顿,说我不该冒冒失失的一个人跑下去救人,别人没救到自己也淹死了,我说其实人是您救的,我就在边上划了趟水罢了。而且一回家我妈就给我煮红糖生姜水了,并没有冻着。” 仲子敬这才放心,女孩子,这个年龄,要是冻了以后可是要受罪的,而且,他看看王丽笑靥如花,心说,她的父母待他还是不错的,即使是他常年在部队,也是知道,这个年头的农村里,红糖也是月子里的女人才能吃上几口的东西,她父母肯给她吃,已经很不错了。 他这会并不知道,他的脸色有多么的柔和,王丽看着他的脸,原本因为刚开门时他的黑脸而产生的一丝莫名的害怕也没有了,而墙边的潘向东则是吃惊到开始相信流言了——仲子敬真的是个恋童癖。 仲子敬又接着问她:“我看你水性挺好的啊,平时经常游泳吗?” 王丽脸僵了下,心说,这个游泳的事真的是个麻烦,只是到底还是做出为难的样子说:“我都是跟我弟学的,我爹妈平时并不许,这回给她们好好的骂了一顿。”小說中文網 仲子敬连忙安慰:“会游泳很好啊,以后会有什么事情谁也不知道,到了紧要关头,可不就是个保命的技能了。”又转口说:“你父母担心也是正常的,他们估计也是怕你会游泳了就什么都不怕了,要知道,善泳者溺,不能因为会游泳,什么都冲上前,你那天不就是这样么,要是我没看错,当时你都快憋不住气了吧,可是你还在水下面折腾,都不知道先浮上水去换口气。” 他越说越严肃,看着王丽给他说的跨下了脸,有心放过,可是又担心这丫头以后又碰上这种事不管不顾的去做,狠狠心继续说她:“你要是以后还这么做事,不说别的,就那天那样的情况,到最后你自己也出了事情可怎么办?你父母养你这么大,你做事前要先想想你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他们会多难受。” 王丽给他说得头越来越低,原本因为救人而起的一丝得意这会儿也全没了,是啊,她是打算救不了就放手的,可是这后续如果不是仲大哥帮忙处理,她真的是做好人落不到好的。 所以,这会儿仲子敬说什么,她都点点头,老实的听。这人是不是真心对她好,她分得清。 仲子敬这一通说,眼看王丽只点头,脸上也没有半点愠色,反倒是一副你说的对的样子,让他很是满意,不怕人大胆,就怕人不听劝,这丫头虽然有时候胆子大了点,但是肯听人特别是听他劝说就再好不过了。 不过,为了她着想,也不能把她留在这里太久,本来就有那些个不靠谱的流言了,仔细打听打听就能知道说的都是谁,这真要留她太久,对她名声并不好。 于是,就又问:“你家住哪里?你还是一个人过来的吗?什么时候回去?回去可有伴?我看这两天不太太平,是不是让谁送你一程?” 王丽这才醒过神来,忙推辞说:“啊,不用了,我家就在离这里八里路的王家小屋,一个小时就到了,这一路安全着呢,哪里用什么人送,我就不打扰您了,真是谢谢您了。天也不早了,我这就走了啊,再见。” 站起来就要告别,又看见墙边轮椅上坐着的潘向东,还在纳闷屋里怎么多了个人了,忙点头向他笑笑,急忙就走了。 仲子敬走到门口,送了她出去,这才回来。 潘向东一手搓着下巴,一手点着轮椅扶手,皱了眉头看着仲子敬说:“你,这是认真了?” 边说,边不认同:“你家里那情况你自己清楚啊。这姑娘是漂亮,可也只是漂亮罢了,别跟我扯什么一见钟情之类的东西啊。” 仲子敬又回到桌边坐下来,抬手从桌上的茶壶里倒了杯茶,也不在意那茶末子水已经泡到没味了,端着缺了个口的茶碗,喝一口,润润唇。 他听了潘向东的话,仔细想了想才说:“你说是一见钟情也可以。你也知道,这么些年,从我成年起,家里就没断过给我介绍女人,也就是上战场这几年好点,可就是上回咱们在医院里养伤他们还见缝插针的安排了各色医生护士的给我。” 他越说神色越发苦恼:“我并不介意父母帮我介绍对象,无论如何,他们都是希望我日子好过的,可惜,这么多的女人,我看了就和看见营里的战士一样。” 潘向东目瞪口呆:“你是说,你看见那些个女人和看见咱们营里的战士一样?这这这” 他真不是故意重复他的话,实在是这话太开玩笑了,女人能看了当男人?他怀疑的看仲子敬,莫不是这小子故意?或者他有分桃子的爱好?可这么多年也没见他对营里哪个有什么特殊啊?那么这回他看中了刚才的小姑娘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啊?突然想通了什么,他吃惊的指着仲子敬,低声说:“兄弟,难道你真的是个恋童癖?” 仲子敬气不打一处来:“什么恋童癖?我什么时候恋童了?” 潘向东一脸不屑的说:“刚才那小姑娘。” 仲子敬翻了个白眼,说:“那姑娘也十四五了,搁解放前,已经能嫁人了。何况,其他的这个年纪的姑娘我也没少看,可我也没想法。” 看见潘向东依然一副不赞同的样子,解释说:“这么些年了,这姑娘是唯一一个让我想要的。大家都是男人,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既然我好不容易想要了,自然要要到手。” 潘向东依然没有释怀:“可是,你家里呢?你认为你父母姐妹们会同意你娶这么个出身的姑娘吗?你可是你们家的独苗苗,而且,你家里人即使同意了,两方家庭的差距,你让人小姑娘怎么适应?” 潘向东烦躁的将轮椅转了个圈又说:“况且,你也二十六了,可比那姑娘大上差不多一轮,等人家小姑娘能嫁人了,你都三十了,人家姑娘爹妈肯不肯还是一回事呢。再说了,你还远在天边,连跟人姑娘相处的机会都没有,怎么能让人姑娘答应?” 仲子敬脸色一黑说:“这些确实是大问题,所以我上午给我妈打电报让她最近不要给我介绍对象了,我自己找到合适的了,回头等我过年请假,我就回家好好解决家里的问题。至于这里么,” 他恳求的看着潘向东:“还需要你帮忙了。” 潘向东在听到仲子敬说他已经给家里打电报的时候,就知道他阻止不了这个兄弟了,于是也正色说:“可以,我可以帮你时时注意这边的消息,但是,具体要怎么追人,我可帮不了你了,”他促狭的一笑:“否则的话,你嫂子会找我拼命的。” 仲子敬不在意的一笑:“放心,现阶段也只用你帮我传传消息就可以了,没有解决我家的问题,我是不会来追求她的。”他眯了眯眼,心里却是对那个小姑娘势在必得。 冷不丁潘向东不怀好意的问了句:“对了,你的小姑娘叫什么来着?” 仲子敬的脸立时垮了下来。 当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第十九章 发难 无论仲子敬此刻是如何的筹划说服家里亲人,接受一个出身贫寒,没文化的小姑娘做他的妻子,王丽依然是没有绮念的过着自己的日子。 现在,她在谋划着怎么把王美的气焰打下去。只有先动摇她在爹妈心里的地位,以后有事出来的时候,她爹妈才不会一味的护着她。 而且,她也看出来了,王美这段日子过的憋屈,估计很快要爆发了,只要她一爆发,她就发难,不管结果如何,总能让她爹妈认清点王美并不是什么好女儿好大姐。 事情也确实按了她的猜想发生。 王美的性子素来就不是能吃亏的,就因为扫盲班回来跟赵秉诚单独回家一回,被爹娘压制不说,不仅不能再去扫盲班了,白天还得天天在爹妈眼皮子底下晃,根本离开不了;更过分的是,晚上她还得洗碗收拾厨房,然后,看着几个妹妹出门快活去!而她还得给三姑婆家的小孙子勾线纱褂子!这些怎么能让她心理平衡,只觉得爹妈偏心到咯吱窝里了! 平素爹妈偏心小弟,只给他上学也就不说了,到底他是男孩子,四代单传的独苗苗,家里的一切当然要紧着他用,可是现在,爹妈居然偏心起了几个妹妹了!这让她受不了。 她无法忍受这种不公平,所以她抗议了,她故意把线纱褂子勾的大洞小洞一堆洞,果然,没过两天,她妈就皱着眉毛骂了她笨手笨脚连妹妹都不如后就把褂子的活计接走了。王美任由她妈骂,骂骂又怎么了,又不会掉块肉,看,她妈还不是稍微骂几句后就把事情接走了吗?本来往年王丽干的好好的,她妈非得偏心王丽,那干脆让她妈接走这个活好了,反正是她要偏心的。 然后,她琢磨着让小弟能把洗碗收拾厨房的事情接过去。可惜,这个遭到她爹她妈的强烈反对,这会她妈再没骂她几句就把事情接过去了,而是她爹出面,硬压了她做。 恨的她得死死咬了牙齿才能忍住。 就因为她不是个男孩子,爹妈就这么偏心小弟!这一刻,王美看小弟满是恨意。 终于等到了扫盲班结束。 这天晚饭过后,王美崩着脸,吃完了饭,饭碗一推,筷子一摔,*的说了声去找小兰玩,站起来就要走。 王丽连忙喊住她:“王美,你还没收拾厨房呢。” 王美火气上冲,猛的回过身来,指着王丽说:“你还有没有点样子了啊!大姐都不叫一声啊!”又转头看向爹妈说:“爹,妈,你们听到了吧,王丽简直翻了天了,现在连声大姐都不叫,是不打算认姐妹了啊,就她这样,以后还能指望她孝敬爹娘!” 林桂枝习惯性的骂了起来:“阿丽,你怎么回事,你不把阿美当你大姐,你是不是也不准备把我和你爹当爹妈了啊!我养你这么大,怎么就养了个白眼狼了啊!好,你不认爹娘,你就给我滚出去,就当我白养了你一场!” 王丽依然冷静的看着王美,上辈子就是这样,王美干什么都把自己和爹妈联系起来,她和几个妹妹要是不按她的做,就是不孝顺爹妈,她妈就会立刻跟着骂起来,到最后,事情完全偏离的最初的样子,变成她*判她们姐妹三个不孝顺了。 也是这样骂多了,她妈也才会潜意识里觉得她们姐妹三个真的是不如王美孝顺,到最后什么都听王美的了。 她没理她妈的骂声说:“你要我叫你姐,你先做出个姐的样子来。爹妈好端端的,我什么时候没孝顺她们了,你倒是当你是我爹妈了?还是你能跟爹妈一样能做家里的主了!” 也不等王丽反驳立刻接着说:“家里几个弟妹,每天从起来起就没歇过,早上我和阿芳阿霞要喂猪喂鸡,扫地烧早饭,爱国要挑水,你睡到要吃饭了还要人叫你起来。吃了早饭我们五个上工,阿芳阿霞洗完了一家人的衣服还要到山上去扒松针点火用,要去菜园里摘菜回来淘米洗菜,中午回来了我和妈要烧中饭,你连喝口水都要指使阿芳阿霞和爱国去倒,爹喝水都是自己去倒,你比爹都舒服;中午饭碗也是阿芳阿霞洗得,猪也是她们喂的。你自己说说,你除了每天上上工外,你天天还给家里干了什么了?就这,你的工分都让人差点扣一半了。一让你干活,让你晚上洗个碗,你就说我们不孝顺爹妈,你这是把你当一家人的爹妈了啊?” 林桂枝本来要继续骂王丽,可是给王老栓挡了下,就让王丽把话说完了,这一听王丽说的话,仔细一想想,是啊,阿美这死伢子,确实一天到晚,啥事都不干,都是当爹当妈的给干了,然后还在哪里咋呼说是妹妹们不好,妹妹们不孝顺自己和老栓。 这话怎么听怎么像是在挑拨她和其他三个丫头。 这个死伢子前几天还把勾线纱褂子的事推到自己的头上了!! 林桂枝想到这气死了,感情这死伢子当自己是傻的啊!这是真的当她是家里的老佛爷了啊! 气得扔下还剩个底的饭碗,站起来就要找笤帚打人,这死伢子是不打不行了啊!真是反了她了! 王美完全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往常她要是这么一说,她妈早就二话不说就骂,骂完了王丽要是还不听话她妈就会上手打,到最后一开始是为了什么吵起来的,就不会有人关心了。 可是现在是怎么回事?怎么错都在她身上了?让她们做点事怎么了,她们不是这么从小做过来的吗?现在大了,就敢撩手不干了? 眼看她妈拿了笤帚就冲她打,她一边闪躲一边委屈的不行:“妈,你就听王丽的,你怎么不想想,我以前什么事情没做啊,怎么到了她嘴里什么事情都是她做的了,一家子就她一个能耐了,她不就是不想洗碗吗!晚上又不上扫盲班了,让她洗个碗,就上纲上线的了啊。” 王丽不给她半点退路:“你到是说说你以前干了什么了,从小你就把事情全推给我,单单跟在爱国后面说要带爱国,可妈省了给爱国补身体的鸡蛋你都要分大半个走,你看家里就你最高,爱国比其他的人可要矮些。” 王爱国虽然不太记的小时候的事,但小时候是大姐带他这点不错,可是大姐总是抢他的吃的,这种事对于任何一个并不能吃到多少好东西的孩子来说,都会记得牢牢的。于是也就点了点头。 他看出来了,二姐这是在向大姐发难呢,不趁这次把大姐的气焰打下去,以后倒霉的还不是她们姐弟四个。 他烦透了大姐一张嘴什么时候都架在他们几个身上,总是挑的妈看其他人不顺眼,平时什么事情都不做,整个王家小屋哪家的姐妹和她一样?什么事情都推给姐妹们做的,害他都在外面抬不起头。 王美气急败坏的说:“王丽,你不要血口喷人!我什么时候吃了爱国的鸡蛋了,爱国你点什么头,你小时候记得什么东西,王丽你不要看以前妈对我好你就污蔑我!”仦說Ф忟網 王爱国说:“我就记得小时候总是被你抢东西吃,你还不许我跟爹妈说。” 他这话可是捅了天了,不仅林桂枝,连王老栓都怒了,老王家四代单传,到了这代,就王爱国一个独苗苗,一家子从他生下来开始,有点好吃的,其他人都不吃,全都留给了他,现在听他说,这吃的王美给抢了,那还得了! 别看平时林桂枝任由王美指使王爱国做这做那,那是因为她认为男孩子多做点事是应该的,家里什么好吃的都给了儿子了,儿子为姐妹们做点什么那有什么,可现在知道,从小开始,王美就抢王爱国的东西吃,害她儿子长不高,这就完全不同了! 不仅林桂枝,连王老栓都动了。 王老栓站起来四处找合手的家伙,林桂枝手里的笤帚真的用上了力气,只抽得王美鬼哭狼嚎的往门外奔。 再不跑就真的要给打死了! 第二十章 吵闹 王美奔出门,也不辨辨方向,随便顺着路就往前跑,心里是痛恨到了极点。 这还是一家人吗?她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了,个个都这么对她,不就是小时候吃了爱国几个鸡蛋吗?小时候爹妈就给爱国吃鸡蛋,本来就偏心得不得了,她不过是把本该属于自己的鸡蛋拿过来吃了罢了,一个个的搞得活像她杀人放火了一样! 还有王丽,今天的事情全都是她挑起来的,要不是她,妈怎么可能会打她。她摸了摸被笤帚狠打的手臂,连棉袄的变形了,不用说,里面肯定是青紫一片。 她想到连她爹都要抄家伙打她,心里怒气更加蓬勃。 可眼下,她心中一团怒气发泄不出去,只知道要跑,跑得离开那个绝情冷血的家远远的,也不知道跑了多远,腿上没有力气了,才停了下来。 停了下来,她也顾不上地上脏不脏,一屁股就瘫坐下来,才发现这里是屋西头的废弃的砖窑。 外面的天气实在太冷,又起了风,她也不想回去。这会儿回去,可不就是送上门的挨打么,何况他们今天这么对她,不来找她,她绝对不会回去,干脆就在这里藏一段时间好了。 她四处打量了下,场地上到处是碎转头,稍微完整的砖都被人捡走了。原本还有一排房子的,可是现在也就剩了个地基在那里,墙壁都被人给拆成砖拿走了,倒是一口窑门洞大开,看上去里面黑乎乎的,怪怕人的。 可是此刻外面越来越冷,风也越来越大,还有点要下雪的样子,王美也顾不得怕了,一咬牙,钻进了窑洞里。她并不敢钻到最里面烧砖的地方,只是在甬道里走了几步就停了下来。 甬道里面并不如她想象的可怕,反倒是挺干净的。地面上并没有什么大块的碎砖头,平整得很,靠近里面窑洞处还有几块碎砖拼成的一个凸起。王美试探的坐下去,果然高度合适,看大小差不多是两个人坐下来都够了。 王美知道,这一定是哪对小情人准备的地方了,还真没想到屋里居然还有人能把幽会的地方放到这里,简直是太煞风景了,虽然都是躲躲藏藏,可藏这里就和耗子一样,太丢分了。要是以后能和赵秉诚成了,绝对不会找这种地方来约会的。 她分了点心,幻想了下和赵秉诚好上后会是怎么个甜蜜,还没想到甜蜜处,原本的风向变了,有风灌进了甬道里。王丽没办法,又知道这里其实挺安全的,干脆的摸着墙壁,慢慢的走到了窑洞里面,果然,人整个的暖和多了。 窑洞里又黑,人又暖和了,又想起先前家里发生的事,一时咬牙切齿,一定要他们来找她了才肯回家,一时又害怕爹妈真的因为她小时候吃了爱国几个鸡蛋那么丁点大的事情而不肯原谅她,心里简直煎熬的不行。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王美在地上坐的腿都麻了,还是没等到爹妈来找她,又气又恨又怕,还是决定先回去算了。 还没等她站起来,外头甬道里传来了两道她熟悉的声音。 王家。 王美跑了出去,林桂枝也乏力的扔了笤帚,哭着说:“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生的儿女一个都不省心!你们就闹吧,闹到哪天把家闹散了就称心了是吧!” 说着,抹了抹眼泪,逮了王丽骂:“你个作死的伢子,你是看不得你爹娘过点顺心日子吧,天天在家里闹,现在好了,把你大姐闹走了你开心了!” 王丽原本还被对小弟的神助攻给惊住了,对后来发生的事情还有点懵,现在听到她妈这么骂她,立刻就醒了,不高兴的分辨说:“我闹什么了,我不过是说了几句实话,即没有偷懒,也没有歪曲事实,更没抢小弟的东西,我怎么就闹了!” 说完,就跑到后罩屋,把门一关,不管不顾了。 堂屋里一家人都呆了,他们从来没见过王丽这个样子。打从她小时候起,哪回不是要骂就骂,要打就打,连吭一声都不吭的?这会子倒好,才说她两句,居然就发脾气跑到后罩屋不出来了! 林桂枝气得直抖:“好啊,一个二个的,都不把我这当妈的放在眼里了是把,说两句就翘到天上去了!我,我,我今天不打死她才是该应的!” 说完了弯腰去捡地下的笤帚,要冲进后罩屋打人。 王爱国忙拦住她说:“妈,二姐又没有惹事,你找她麻烦做什么,都是大姐不好。” 林桂枝瞪着王爱国说:“她还没惹事,今天不都是她惹出来的?”想说你怎么看你大姐不顺眼了,又想到老大打小就抢他的吃食,这话到底有些说不出口。 王爱国不高兴的说:“可那是大姐做的太过分了,你自己说说,大姐在家里做过什么事情了,什么都推到我们身上,我们跟你说,你还总是骂我们,非要我们给大姐做,不做就打我们,哪有这种理!前两天她还想让我给她洗碗,不是爹拦着,你肯定又要我给她做!” 林桂枝眉毛都竖起来了:“怎么,你这说的都是我的错了!你们帮她做点事情又怎么了!一家人可不就该互相帮忙的吗?” 王爱国恨恨的说:“她把自己该做的都推给我们,怎么从来就不帮我们做点?难道活该我们给她做了?什么互相帮助,帮她就是应该,不帮就要挨打是吧,你打好了,反正你别想以后我给她做事。” 说了,也不理林桂枝,闷闷的跑到里屋去不出来了。 林桂枝这下傻眼了,儿子也跑走不理她了。 她茫然的看了眼其他人,王芳王霞立刻乖顺的收拾了桌上的碗筷,跑到厨房洗碗收拾去了,王老栓坐在板凳上,皱了眉毛没说话。 林桂枝木呆呆的挪到板凳边也坐下,说:“老栓,你说,这孩子们怎么都不听话了啊,以前不都是好好的吗?我骂两句怎么都不行了啊。” 王老栓不高兴的说:“那是你就只骂下面几个小的,从不骂阿美,这会是阿美错了,你偏骂阿丽,她当然不高兴了,阿美确实不像话,居然从小就抢爱国的吃的,难怪爱国都十三了,还这么矮,都不像我们老王家的模子了。还有,你以后注意点,阿美该做的事你得让她做,别又让她一哄就压了阿丽她们做了,她年纪也大了,在家里也呆不了多久了,这干活不利索,以后在婆家可不好过。” 林桂枝不高兴的说:“你这说的我有多偏心似的,我什么时候偏心了,家里的事不都是一起做的。”看王老栓一副你再编的样子,终于吞回了后面想说阿美也干了很多活的话,不耐烦的说:“行了行了,以后让她每天多做点事情就是了。” 又看看外面的漆黑的天,听听越来越大的风声,担心的说:“也不知道阿美跑到哪里去了,外面都起风了,要是吹感冒了可怎么好。” 王老栓不耐烦的说:“她那么大个人了,这点事还能不知道,等她冷了,自己知道回家。”说了,摸出水烟袋,从烟盒里撮出一撮烟丝,压在烟嘴里,拿了火柴点着了,美美的吸了起来。 林桂枝一听,觉得也对,也就安下心来,拿了没勾完的线纱褂子勾起来,还在心里想,等明天这个褂子还是叫阿丽勾好了,她手艺好,勾的快。 第二十一章 窥见 王美坐在地上,腿上针扎似的疼,可她半点声也不敢出,只一只手撑在地上,倾身听着外面甬道里的两道声音。 这会儿,她就希望他们不会进来,进来可就完蛋了,窥人*被人发现能有什么好下场?她可没法解释她怎么就躲在这里不第一时间就出去了。 心里又是害怕又是刺激,如果能听到外面两个人谈些隐秘的话就好了,以后拿捏了岂不是能有大好处!想到这里,越发的注意不发出任何声音出来。 她的希望成了真,那两个人果然在甬道里停下来了。她先是听到了一阵水渍声,夹杂着喘气声,还有悉悉索索的衣服摩擦声,显然外面甬道里的两个人在做点什么。 “你怎么才来?”声音过了会儿停了下来,就听见男人喘着气问。小說中文網 “还不是强子那个死东西,说是要陪小弟喝一盅,一喝就喝到现在,刚才送了小弟走。”女人同样喘着气的说。 男人欢喜的说:“是要送到家么?那他今天还回家吗?” 女人不高兴的说:“他什么时候放心我一个人在家的,送了小弟回家就会回来的。” 男人失望的叹了口气,又高兴的说:“那一来一回也有两个小时,也够咱们乐上两回了啊。好了,别磨蹭了,我都憋死了,快点来。” 很快,男人亢奋的呼吸声,女人难耐的呻/吟声,*的拍打声,就从甬道里传了过来。 即使从来没经历过这些,从平时偶尔偷听到的男人们的荤段子里,王美也能猜到外面两个人在干什么,心里越发的激动了,“偷/情”两个字几乎就明晃晃的在她眼前蹦出来。这可真的是个再好不过的把柄了啊!谁能想到,屋里有名的恩爱夫妻里的强嫂子会跟支书偷/情呢! 她兴奋的心都快跳出来了,却死死的控制了身体,这个时候真的是不能有一点的声音,要是弄出声音了,她可要倒大楣的。 外面很是响动了一阵,听得王美又是紧张又是渴望,终于等到响动停下来的时候,王美的背上都有汗出来了。 “你今天可真猴急呢。”女人懒洋洋的开口说,那声音里带着股餍足,只把王美听的面红耳赤。 “那不是这几天你都不肯来么。”男人的声音跟着响起,随之而来的又是一阵阵的水渍声,摩擦声,支吾声,又是良久,男人才哼了声,似是长出了口气。 女人咳嗽了几声,然后又是一阵娇笑道:“你这是憋了几天了啊,你家婆娘可真不中用。” 男人不在意的说:“那婆娘,脸上一脸的褶子,手就和树皮一样,看了就倒胃口,哪里像你,这皮子都掐得出水来,可想死我了。” 接着又是一阵水渍声,摩擦声,直把王美听得双眼放光,手心冒汗。心说,支书平日里板了个脸,跟哪个大姑娘小媳妇的说话都注意距离,看起来又正经又威严的,感情这私底下这么浪!还有强嫂子,强哥那么疼她,什么都听她的,给人笑话怕老婆也不在意,家里的活计都舍不得她做,把她养得是白嫩水灵,结果背后给他戴绿帽子,真的是想不到啊想不到! 心里一动,这要是让人知道这个事情了,支书他这个位置是不用再想干下去了,小梅以后还能在屋里那么傲一个?总斜着眼睛看人? 又继续听。 只听女人的声音说:“我小弟今天来我家里闹了,说是不上学了,要我劝爹妈让他上工去,你说家里也不缺他那一年半年的工分,而且他都念到高二了,再坚持一年半的,拿个毕业证不是挺好的么,他偏不,死活闹着不肯去了,也不知道他想什么呢。” 男人似乎不想说什么,又是一阵水渍声,良久,女人似乎恼怒了说:“你倒是给个主意啊。” 男人这才说:“他不想上就不上呗,回头我找人到学校里走走礼,翻过年就能拿毕业证,也不影响什么。” 女人疑惑的问:“真的不影响?那以后招工上大学什么的,不会被人说什么?” 男人不耐烦的说:“招工上大学的靠的是关系,关系到了,证是真的,谁管你是真的念满了还是念半道了,好了,心肝,你再给我消消火啊。” 王美听了男人说的招工上大学的话,心都要跳出来了,哪里还有把事情捅出去,让小梅以后没得傲的念头了! 招工!上大学!她立刻知道了以后该在什么时候拿今天的事出来说道了! 以后要是能当上工人吃公家饭的话,她还用理会小梅那死傲死傲的臭丫头吗?还用跟着腊梅那个蠢东西混吃喝吗?当了工人,每个月可是有工资拿的,到时候,去了县里,住楼房,每天逛街,看见好看的衣服就买,看见没吃过的东西就买,看见喜欢看的电影就去看,真的是神仙一样的日子。 她还需要计较赵秉诚明明喜欢的是自己,却偏偏表现得更喜欢小梅吗?呵,她小梅想要赵秉诚,就给她好了。赵秉诚现在不一样是在土里刨食,天天收拾的再干净,挑粪的时候那一身还不是一样的臭,哪里比得上县里单位上的男青年!穿的确良的衬衫,踩的蹭亮的皮鞋,戴的梅花牌的手表,骑了二八大杠的永久牌自行车,又帅气,又干净,说的都是乡下人不知道的新鲜事,看的都是最最新的报纸,那才叫过日子。 越是想,越是渴望,也越是克制自己,千万不能出声,一出声,以后美好的一切就都没了。 接下来的时间,王美就在煎熬中度过,一边听着奸夫淫妇做着那无耻的事,一边畅想着未来美好的日子来忍耐着,好等外头两个人完事了走人。也不知道已经过了多久,终于听到了外面甬道里的两人收拾后走了,王美还继续坐在地上,把听来的话一点点的回味,简直是心花怒放,想要大声的欢呼,又想要跳起来在地上蹦两下。 可这会儿,她连动都不敢动一下,腿早就麻木得不行了,只能一点一点的慢慢的敲着扶着的动,好减轻针扎的疼痛感。 然而这会儿又哪里还在乎那点疼痛啊。 今天在这里躲着真的是太值了!真的想不到会撞上这么个大秘密!以后的工作可有着落了! 她可完全不担心没有招工的机会,就支书那个疼女儿的劲,强嫂子对那娘家小弟热乎劲,只要盯紧了小梅和强嫂子她小弟,还能不知道招工的消息?到时候拿了这个去找支书,准能弄个名额来。 以后就能当城里人了,再不用天天的在地里干活,晒的皮一层一层的往下脱。 而且,就她长的这么漂亮,还怕不能在县城里找个家境好的捧金饭碗的对象?那可是就真的永远的连带了以后的儿女们摆脱了泥腿子的身份了! 这会儿她也不计较爹妈要打她的事情了,以后,他们要是能给她多准备点嫁妆,她就还是她们的好女儿,至于王丽,哼,就冲她今天这么害她被爹妈打,以后有什么都别想她会帮她,还有爱国也是,居然敢拿了陈年烂谷子的破事向爹妈告状,害她被一顿好打,以后她就没这么个兄弟了! 第二十二章 寻人 煤油灯并不亮。 王丽把灯罩取下来,凉了会儿,才拿了张草纸卷了起来套在指头上,小心的伸进玻璃灯罩里,仔细的把粘在灯罩上的黑油烟一点点的擦干净。 等擦完了,看看油灯里煤油还不少,又找了剪刀把灯芯焦掉的部分剪掉,再把灯罩罩上,屋子里果然亮了不少。 王爱国靠墙坐着,手里拿了本书,从前翻到后,又从后翻到前。王老栓把水烟袋在地上敲敲,磕掉里面的烟灰,却并不继续填烟丝。 林桂枝阴了张脸,手里拿了线纱褂子不时的勾几针。 厨房里,阿芳和阿霞两个人挤在灶台下面,一面烧火,一面取暖。眼看锅里的水要开了,两个人你推我我推你的,都不敢到外面去叫人来舀水洗脸,最后还是阿芳大了二十分钟,做姐姐的要当表率,才不得不怯生生的挪出了厨房,小声的喊了句:“水好了。爹,我给你倒水。” 王老栓点点头,王芳连忙缩回厨房,和王霞两个拿了脚盆倒好了水,端到了堂屋。仦說Ф忟網 林桂枝看两个女儿给爹倒水,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火气,逮了人就骂:“倒那么点水,是要泡脚还是只沾沾脚啊!家里是少了柴还是少了水了,给你爹都舍不得多加点!” 王老栓瞪了她一眼:“你好好的又拿阿芳阿霞出什么气,你想找她就找去!” 林桂枝讪讪的说:“这不是都这么晚了。”转头又大声的叫王爱国:“爱国,你去找找你大姐,都这会儿了,还没回来,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疯了。” 王爱国把手里的书往凳子上一放,站了起来说:“嗯,我这就去。” 王丽连忙也站了起来接口说:“我也跟爱国一块。” 林桂枝眼皮子都不抬一下,也不做声。王老栓看了眼王丽说:“好,你也去,你们两个随便找找,没找到就回来。” 林桂枝急得想说什么,给王老栓拦住了,到底最后还是闭上了嘴。 王丽也没在意她妈的态度,跟王爱国两个出了门。 一出门,王丽就哆嗦了一下,天实在是太冷了,但愿王美是在哪家玩,要不然,这个天气,真在外面逛,会冻死个人的。 王爱国倒是不觉得冷,他四下望了望问:“二姐,咱们上哪去找大姐啊。” 王美想了想说:“她不是和小梅姐她们最好吗?先去这几家看看,如果还不在的话,”她苦恼的顿了顿,心里实在不希望事情真的会这样:“我们再到知青那里偷偷看看吧。” 王爱国听到最后,也不做声了。 两个人沉默的先往几家走了趟,找了借口说是王美叫来接,结果哪家都说王美没有去过,两个人对看一眼,心里都是沉甸甸的。 “都知道知青靠不住了,王美怎么就,怎么就”王爱国说不下去了。 王丽安慰他说:“还不一定在哪里呢,先别乱说,也可能我们跟她走岔了呢,或者她都已经回家了也说不定。” 两个人到底还是走到了知青们住的王家小屋东南角的几间仓库改建房边上。 还没走到边上,两个人就听见了屋子里面似乎在吵架, 两个人也不进去,只是绕到了一边墙边,贴了墙听了一阵,听出来里面并没有王美的声音,又悄悄的走了。 毕竟,里面知青吵架,他们进去可不好,而且,大姑娘家大晚上的不回家要家里人找,说出来也难听。 哪里都没有人,两个人都急了。 “要不,先回家看看,也许现在她已经回家了呢。”王丽按住心里的焦急,安慰已经急得冒汗的弟弟说。 她知道小弟是在自责先前把王美气跑了的事,毕竟是一家人,吵吵闹闹也就过去了,可要是因为这而让王美出了什么事,他肯定是会自责的。就是她自己,明明知道王美是个什么样的人,可现在她还没做出对不起自己和家人的事情,王美现在真要有什么,她也一样难受。 王爱国点点头,快走几步,就往家里走。 两个人紧赶慢赶的赶回家,却看见王美正坐在凳子上泡脚,她妈正笑眯眯的和她说话,她爹板了脸坐在另一边没说话,阿芳拿了瓢正在给脚盆里加水,阿霞拿了瓷缸正从厨房里出来。 王丽心里的难受全飞了! 果然不用对王美和她妈抱多大的指望。 王爱国一样的难受,他根本想不到一回到家就看见王美又在那里作威作福,她妈还一脸笑呵呵!他也想来两声呵呵了! 两个人一进来,屋子里的动静全没了。 王美斜着眼瞟了两人一眼,扭头不理人,只把脚在脚盆里踩得水只往外溅,王芳拿了瓢立刻退了几步。林桂枝讪讪的看了两个人一眼,又瞅瞅王美,想说话,被王美一拉,也不说了,还是王老栓先做声。 他咳嗽了一下,清了清嗓子说:“你们回来啦。” 王丽是没有力气了,不吭声,王爱国闷闷的说:“嗯,找了好几家,又到知青那里转了一圈都没找到,二姐说先回来看看是不是走岔了。” 王美尖声叫了起来:“知青,你们跑到知青那里做什么?怎么,又想往爹妈那里告状,诬赖我找知青去了?” 还不等两个人说,她又叫着说:“不就是跟赵秉诚一起回来一次了吗?至于这么抓着不放,什么时候到要提一提,我又没有干什么,怎么你们都拿我当贼了,现在好了,我就是出去晃一圈,你们也要赖我去找知青了?” 说着,一脸的委屈朝她妈说:“妈~你看看她们,我明明只在外面走了一圈,回来都冻死了,她们还要说我去找知青了!你看看她们,要不是你看到我早回来了,到了她们回来,给她们这么一说,又成了我半夜跟个知青偷偷见面去了!” 王爱国气得青筋直冒,王丽也是恨得不行,干脆直说了:“那你倒是说说你上哪里了!我们找了小梅姐家和其他的四五户你常去的人家,个个都说你没去过,后来我们又从屋东头找到屋西头都找不到人,就剩个知青那里没找,难道我们就这么绕过去不找了?万一你在呢?妈,你自己说,你要是我你会不会去知青那里找啊。还有,你到底藏哪里了?” 林桂枝眨了眨眼,嗯了一声说:“阿美,阿丽和爱国也是担心你,哪里是你想的那样,好了好了,天也晚了,都洗洗睡了去吧啊。你这孩子,大夜里的也不知道藏哪里了。” 王美哼了一声,就是不说自己这两三个小时是呆在哪里,又干了什么,这些可都是她一个人的秘密,以后要拿来跳龙门的。 她乒乒乓乓的洗完了,也不回屋睡去,而是坐在那里,妆模作样的端着小妹拿来的瓷缸喝水,心里满是激动,想到得意处,想说又不能说,心里直憋的慌,一时看看王丽,又看看王爱国,心中又是志得意满,因此脸上也就轮番露出了鄙夷嘲讽自得等等神色。 王丽以为王美这是重新占了上风,在朝自己示威,也不在意。这种事情本来就不是一回就成了的,爹妈从来都是最疼王美,怎么可能为了从前她抢爱国的鸡蛋的事就真的不疼她了?只不过,事情要是老是这样,爹妈一旦烦了,这份疼爱就要打折扣了。 就像儿子说的,什么感情都经不起作,作的久了,也就没有了,不作不死啊。就让她继续作吧。 第二十三章 年前 第二天是腊月二十三。 镇上那片地方,自古以来的习俗是在今天过小年,可她们王家小屋和周围的几个屋倒是明天才过小年。也不知道这距离连十里地都不到,怎么习俗就完全不同了的,而且,口音也完全不同。 也许这就是儿子说的十里一音百里一俗吧。儿子曾说过,咱们国家太大了,历史上又老是打仗,各地的人口为了躲避战火到处搬,可能就有两个不同的地方的人搬到了相邻的地方住了,弄得仅仅隔了几里地,就像是跨了个省一样,完全是两种不同的口音。 当然了,这些东西儿子说的时候王丽也不过是听听就算了,她又不是研究这些东西的人,知道了点皮毛就行了,就像儿子说的,晓得是怎么回事就可以了。 在王家小屋,二十三是要送灶神的。 因为要送灶神,队上今天干脆就不上工了,让各家自己在家里好好准备,所以,王丽家今天还是挺忙的。 王丽一大早起来了,把鸡赶出去,又把灶台烧上煮了稀饭,烧好了洗漱用的热水,又拌了猪食拎出来一看,一家子都已经起来了,连平日里总要三催四请的王美也不例外。 林桂枝喜气洋洋的说:“今天送灶神,灶神上了天,给咱们家道个好,明年咱们家日子过得就更红火了!” 然后就开始一一分派任务。 王丽放下了猪食桶踢了踢,又梭了一眼她妈,就看她妈怎么个分派法。 果然林桂枝一僵,将到口的叫阿芳阿霞打扬尘的活计改**给了爱国,又叫王老栓去挑水,喊了王美和王芳王霞擦窗户和桌椅板凳,最后才是让王丽去喂猪喂鸡顺便到菜地里割个大白菜回来,而她自己则是准备上供灶神的贡品。 王丽对两个小妹妹眨眨眼,拿了眼睛扫了扫王美,就拎了桶到猪圈去了。 等到王丽忙完了回家,居然看到王美正老老实实的站在个小凳子上拿了团成团的草纸擦窗子玻璃,简直像看见天上下红雨一样的稀奇,这真的是王美? 王美看了王丽那眼神,翻了个白眼,也不做声,继续擦她的玻璃。 王芳摸到王丽身边偷偷的说:“二姐,大姐那块玻璃擦到现在也没擦完。”说完,又偷偷的回去擦桌子去了。 王丽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感情这是磨洋工呢。 也不管她,事情总是要一点点的改变的,现在逼狠了又是一顿吵,毕竟今天要送灶神,吵吵闹闹的不太好。 一家子忙忙碌碌的忙了一上午,送走了灶神,吃完了中饭,林桂枝和王老栓脸上都带了笑,老夫妻两个都觉得,今年送灶神顺顺利利的,灶神上了天跟玉皇大帝道个好,明年家里可就更加的好了。 两口子又商量了要哪天杀猪。 王老栓说:“还是二十五吧,大后天县里不是有大集么?过年了,总要买点桌货摆摆,总不能家里有人来拜年,桌上光秃秃的吧,还有,孩子们也要扯点布做身衣裳,我看阿丽衣服都小了,爱国衣服也就一身能看的了,嗯,到时候你也扯一身。” 林桂枝笑的合不拢嘴的说:“我要什么衣裳,不是还有大前年过年做的么,倒是你,你看你的衣裳都是补丁,破了都没办法补了,这回去,就给你和爱国都扯一身,阿丽就先别扯了,她还在长个子,先捡阿美的穿穿,阿美明年也虚十八了,是要打扮起来了,还是给她扯一身吧。” 王老栓看了看两个女儿,觉得林桂枝说的也是,就不做声了,又安排了:“那就后天还喊了隔壁潘家墩的老潘来杀猪好了,两头,让他牵一头,杀一头,得的钱正好去买年货了,剩下的,到了二十九,咱们去趟潘塅,给孩子她表叔送过去,这些年,也亏了他们家肯就这么让咱们欠着。好在今年一还,明年春上再捉两头猪崽子,到了年底,也就能全还上了。” 林桂枝说:“家里还有不少的花生和葵花籽,明天借了铁砂来,叫阿丽炒了,也是上好的桌货。回头就到供销社买点冬瓜糖就行了,哎以前孩子们还小的时候,还能买点方片糕,买点麻球和麦芽糖,自己再切点芝麻糖晒点红薯干的,哪里像现在,这么穷一个。 王老栓无奈的说:“那不是大家都这样么,你这话也不要在外面讲,让人听了惹出事来哭都来不及的。好了好了,阿丽,你去你四爹家借铁砂去,干脆晚上就把瓜子和花生炒出来。” 王丽听了又是直接越过了王美要她炒花生瓜子,也不气,只是说:“妈,你不是说大姐明年虚十八了吗?她要相人家了吧?” 林桂枝有点不舍又有点骄傲的说:“是啊,你姐明年相看人家,后年差不多就办喜事了。” 王美听了冷笑一声,看到一家子都朝她看,挑了眉毛说:“看我干什么,我还不能笑一 下了?”心说,谁知道明年自己在哪里,反正自己是要去城里的,怎么可能还看得上她们给相看的泥腿子。 其他人又回过头去继续,各个都在心里嘀咕,还以为她要发脾气呢,居然没有发。 王丽说:“以后她要是定下来了,这家里的事情总不能什么都不会吧,要不,今年就先 我来炒,叫她在边上看了学学,也让她以后能有点活计拿得出手。” 王美生气,果然王丽就是个讨债鬼,生来跟她不对付,又在这里挑事,她以后可是要去县城的,到时候哪里买不到好吃的花生瓜子,还要她自己去炒!炒这些东西,不小心烫着了怎么办? 可看看爹妈一副赞同的样子,她又把气憋下去了,去县城的事情可不能让人知道。反正也就是看看学学,学不会又能怎么样。 王丽说的时候一直在防着王美闹,结果王美脸上先是有怒气,后来不知道怎么了,居然怒气又没了,反倒是一副你耐我何的样子,心里觉得奇怪。 又想到昨天,王美也是这么一副又是得意,又是鄙夷的样子,跟平时完全不一样,就好像她有了个什么依仗,而别人都不知道一样。 可是这个家里什么事情是就她一个知道别人不知道的?她想来想去也没个头绪,打算回头问问爱国,看看他可知道。 等到安排完了,王老栓拎了水烟袋,戴上了帽子,背着手就出门去了,大冬天的,不用上工,家里活计也干完了,老爷们不窜窜门聊聊可怎么打发日子哦。至于打牌赌博什么的,是有些老赌鬼偷偷躲了起来赌,可王老栓是半点不会沾边的。 这东西,把祖爷爷害得还不惨么,几百亩的地都给输光了一分地都不剩,家里的袁大头小黄鱼本来是攒了一大箱的,结果没两年就给糟蹋了个精光,连祖奶奶的首饰也给当的个差不多,家里就剩下光秃秃的几间青砖房。最气的还是明明都这么惨了,可等到了解放了还给打成了中农,日子难熬的很。Www.XSZWω8.ΝΕt 看到王老栓走了,王美又不安分了,没了爹看着,妈那里随便说两句,自然就可以脱身了。 这会儿,王美可想看看小梅那个死傲死傲的臭伢子了。呵呵,她爹那么贱,她果然跟她爹一样,就知道抢别人的男人。不过,现在她不想要赵秉诚了,她要就让她要去,最好她真的跟赵秉诚成了,等以后自个儿去了县城找了个金饭碗,带回来给她瞧瞧,那才最美不过了。 想到这里,王美一身都是劲,随便跟她妈说了声,拔腿就往门外跑,连林桂枝叮嘱她早点回来都没听到。 搞得剩下的几个人都是对她那急切劲奇怪不已,也不知道她到底是要干什么去。 第二十四章 偶遇 眼看王美跑了,林桂枝瞟了一眼王丽,拍拍身上的袄子,又扫了其他三个小的说:“我去看看你爹。” 转脚也走了。 王丽姊妹几个面面相觑,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不过今天的活也都做完了,他们走了也就走了,王丽把抹布拧干,搭在架子上,擦干了手,问王爱国:“爱国,你最近课本复习的怎么样了。” 王爱国高兴的说:“数学已经复习完了三年级的了,语文三年级的才刚开始看,我等会去借书去。”一时又有点不确定的说:“二姐,你说,我回头跟爹说我再去上学行不?家里还有那么多的债。” 王丽浑不在意的说:“放心,爹不会不同意的,你不是听爹说了么,明年好好干一年,再养两头猪,债就差不多了。就算还剩点,再还一年就是了,我还想跟爹说,让阿芳和阿霞也去念念呢。” 王芳和王霞两个惊讶的看着王丽,王芳小声说:“二姐,你说,你跟爹说让我和阿霞也去念书?” 王丽摸摸两个妹妹的头,笑眯眯的说:“是啊,你们还这么小一个,不去趁这机会多念点说,以后啊,可要吃亏的。” 王芳和王霞两个手牵手,高兴的都不知道说话了。倒是王爱国,眉毛都纠起来了,疑惑的说:“二姐,妈能答应吗?” 王丽自信满满的说:“家里的事情有人做了,妈怎么不答应,一个人一年的学费能有两块钱就够了,笔和本子大家省省用,也用不了多少的,这笔钱怎么也能挤出来的。这个事情跟爹说通了就行了。妈的话让爹跟她说。”心下已经打定主意,要把两个小的不上学给屋里人看不起的话多在爹耳朵边说说,爹这人又爱面子,听多了肯定会介意,到了那个时候再提给两个妹妹上学的事情,就能有个八成的把握了。 又想起一件事,虽然记不清了,但是上辈子,她妈应该就是过年这几天决定了让爱国去镇上学木匠的,也不知道这会儿她有没有找到门路,没找到最好,省了花钱送礼,找了的话就麻烦了。还是今天晚上吃饭的时候把爱国开春继续上学的事情说说好了,免得添变数。 闲话完了,王爱国去借书,王丽就拿了他学完了的一年级课本,跟两个妹妹一起学了起来。 也许是人对于自己得不到的东西越加渴望,两个妹妹识字什么的都是又快又好,而数学这个东西,两人也是随了哥哥,一点就通,直把王丽高兴的摸着她们的头,答应她们回头给她们烤两个红薯吃。 让两个妹妹继续复习先前学的,王丽打算去借铁砂,事情来了就赶紧解决掉,既然说了要炒瓜子花生,那干脆就今天做完,天知道明天会有什么事情等着。 她刚走到院子门口,就看见王爱国胳膊下夹了两本书过来了。想起之前对王美的怀疑,她停了脚等他来。 王爱国见她站在门口不动,还以为是接他,开心的笑着说:“姐,你不用接我的。” 王丽知道他误会了,也笑了说:“我哪里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我有话问你呢。” 拉了他到了后院,小声的问他可知道王美最近有什么特殊的地方没有。 王爱国想了又想,终于还是摇了头说:“她这几天没什么特殊的啊。” 王丽也不知道怎么说,可是还是觉得昨天晚上回来后还有今天早上王美脸上的神色奇怪,于是说:“你说,她可不可能是昨天晚上碰到了什么事情了,”也不等王爱国赞同,自己就先否定了:“就算是昨天碰到了什么事情,能让她觉得能当个依仗的?不大可能吧。” 说来说去,还是没个头绪,两个人也只好先把这个放在一边,然后两个人各自办自己的事情去。冬天白天短,耽误一下,天可就要黑了的。 王丽往四爹家借了铁砂,就往家走,正要走到强子哥家院子边,就看见她家院子门居然关的紧紧的。 一般来说,不到晚上睡觉,谁家的门都是开着的,尤其是冬天闲的时候,走门窜户的人多着呢,往往端了个瓷缸,泡了碗大浓茶,这家晃晃,那家坐坐的,要是哪家天天的没人上门才让人看不起,所以,大家都习惯了,白天都是大门敞开的,也只有家里确实人都出门了才会关门。可那样,屋里人早就都知道他家没人了的,而现在,强子哥家可没听说不在家的啊? 王丽心里升起疑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本来这并不关她的事,她也不想掺和到这里面来,她过了年虚岁也才十六,不管事情到底如何,扯上了对她都不好。她刚打算绕条路,就听见院子里有人往外走。 也不知道那一刻是怎么想的,王丽飞快的轻手轻脚的缩到了院子拐角处。这里看院子大门很清楚,反过来却不行。 门悄悄的开了,强嫂子走了出来,拿了个脸盆往路对面走了两步,就将盆里的水倒了出来。 王丽看了越发的疑惑,谁家倒水还特意跑到院子外面啊,都是泼在了自家的院子里面,反正是泥地,水很快就会渗下去的。 果然,强嫂子倒完了水,还在原地站了会儿,边站还边四处望了望,如果不是王丽从头到尾都看着,还以为她是在等人,绝对不会觉得她这是在望风。 这会儿,这附近都没有人经过,强嫂子看了会,就回去了,王丽的心提起来了,她想,不会这么倒霉吧,这种事情,要是碰上了真的说不清的。 怕什么来什么。院子里又出来了个人,那人走了出来,往王丽的反方向急走了几步,快到了下面一家的院墙的时候,脚步又慢了下来,手里的瓷缸也端好了,慢悠悠的从那家院子外面走了过去,很有一会,才又转弯,消失在路头了。 王丽吓得缩在原地好一会都没敢动,她可是摊上大事情了!刚才从强嫂子家离开的可不就是支书!要命,怎么就让她碰到了这么个隐秘事呢。 可别说支书是来强嫂子家窜门的啊,哪家窜门是关了院子门的?哪个窜门走了还要先望望风的? 也顾不上腿还是软的,在这里多呆一会多一分危险,天晓得下一刻还会有什么人经过这里,王丽急急忙忙的提了铁砂,远远的绕过强嫂子家,宁愿多绕点了,也不靠近这块地方了。 这接下来还是呆在家里不出来好了。 王丽心想,上辈子没听说过支书和强嫂子关系不清白啊?强子哥和强嫂子恩恩爱爱的,就是子嗣上艰难了点,结婚好几年都没孩子,后来到处求医,记忆里似乎就是明年生了个儿子的,那会王美还没嫁人。后来她回家看望二老的时候还听他们提起过,说她命好,结婚快十年了都没生,强子哥不仅不嫌弃,还事事都听她的,后来生了个儿子了,更是给强子哥捧在手心里。 可现在是怎么回事?这辈子这人怎么跟支书不清白? 上辈子这会儿的事情对她来说已经过去二十几年了,哪里还记得那么多的细节,只知道没有强嫂子和支书关系暧昧的流言啊,怎么这辈子就冒出来这档子事?还是其实也有,只是没人知道? 又想起之前救的那个潘宝妹,不会上辈子她也跳河了吧,她有没有被人救? 仔细想想,她这辈子做的事跟上辈子可有许多的不同了,难道说,这些不同,已经或者将会影响到别人? 想起现在强子哥那满脸的幸福,以及未来会有的家庭美满,王丽觉得,今天这事还是烂在肚子里好了。嗯,今天她借了铁砂就回家了,路上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没听到。 第二十五章 木匠 晚上,一家子人坐下来吃饭,才吃了两口,林桂枝就捧着碗满脸的兴奋说:“下午我去三姑奶家,碰上她家小姑子的表侄女来走亲,说是她镇上木器厂的表哥说想找个学徒,学三年,包吃住,没有工钱,我已经跟她说了,明天带爱国给她看看,要是能成,爱国开年就去镇上做学徒去。以后啊,这身上有个手艺,走到哪里都不怕吃不上饭了。” 王丽心里一咯噔,果然是这个事。好在今天才提起,她妈应该还没有走礼,拦下来了还不至于让她妈心疼。 看了桌子上其他人一眼,除了王美还在继续夹菜吃饭,其他人都已经放下了碗。 王老栓说:“你说清楚点,那个表哥是哪个,咱们认识不?做学徒是个什么规矩?” 林桂枝笑的眼睛都看不到的说:“她表哥就是隔壁清河镇上木器厂里的孙大勇,说家里是孙家上屋的,这回招个学徒也是木器厂里接了笔大买卖,缺人手,要不还不会招学徒。这规矩吗,不是说了吗,包吃住,学徒三年没工钱,加出师三年,年年谢师礼不能少了。这个可是个好机会,我看她说的时候好几家都有那个意思了,咱们明天赶早就去找她,把咱家的老母鸡抓两只,再拿上二十个鸡蛋。” 说完了,又朝东呸了下说:“耗子他爹不也就是个木匠吗?还整天的这个不教那个不收的,又不是他一个人会木匠活,等我们爱国学回来了,可不得气死他。” 王老栓摸摸腰上,没摸到水烟袋,就拿了筷子敲桌子,半天不说话,显然是还在迟疑不决。王美一脸轻松,正放下碗,碗里空空的,竟然是已经吃完了;王爱国看看爹,又看看妈,脸上不自觉的出现挣扎的样子,又巴巴的看向王丽。 王丽看她妈还是一脸的喜悦,又想起,上辈子小弟当了学徒那三年,就跟旧社会的学徒一样,苦的不行。孙大勇并不是什么好心人,小弟给他当学徒,虽然确实学到了木匠活,可是,他不仅在孙大勇家里当学徒,还要给他一家人做牛做马,做饭洗衣,什么杂活都要干,还吃不饱,他又是正长个子的年纪,干的多,吃的少,结果,三年下来,整个人黑瘦黑瘦的。可就这样,不仅学徒三年,连接下来出师三年,年年还要送重礼给孙大勇。 这年头,做学徒虽然也是三年学徒没工钱,可哪家也没有孙大勇这样旧社会做派,拿了学徒当牛马的使劲使唤,虽然出师后也要送礼,但是一般出师后也是再送年把两年就可以了,以后也就是当亲戚走动而已。 更何况,做三年学徒,就不能到队上上工,工分是一分没有;又要送孙大勇三节礼,还要给爱国添置各色工具,这么里外里的收入差距,一年下来,家里不仅没攒到钱,反倒要借钱度日。 等到王美死活一分钱彩礼不要倒贴两床被子的嫁了赵秉诚,家里更是艰难。王美的工分拿不到了,他们夫妻两个反倒时不时的回家来白吃白喝不说,看见厨房里有好吃的顺手还拿走了。 三年学徒下来,家里已经债台高垒,接下来还要送三年重礼,之后爱国又该准备着要娶媳妇了,而她也到了出嫁的时候了,于是拿她换了一千块的高额彩礼也就不奇怪了。 那会,王美跟她妈说,家里这么穷一个,还要送三年重礼,还要还债,还要给爱国攒彩礼,不如把她的彩礼钱定的高高的,一次就把家里的难题给解决了好了。于是,她妈就一定要来提亲的男方拿一千块的彩礼,并且申明了自己是没有陪嫁的。 普通农家,一年能攒一百块已经是富裕人家了,要人拿十年的积蓄娶个没嫁妆的老婆,谁肯干呢,哪个也不是傻子啊。ωww.xSZWω㈧.NēΤ 本来七八个求亲的一下子缩回去了大半,就剩三个。一个鳏夫,一个隔壁屋的偷鸡摸狗的二流子,一个陈老三。 那会儿她是怎么挑了老三的?是了,三个人里,就他一个最年轻又是头婚还是正经人家。她就是真的要换彩礼,总也得找个正经人吧。鳏夫什么的,年纪都比她爹不差什么了,她怎么能嫁呢。老三虽然大她七岁,长的也是三个里最差的,可怎么也是个头婚啊。 上辈子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多想无益,现在重要的是如何打消她妈的念头。等到明天送了礼后再打断可就麻烦大了。 于是问:“妈,你说这孙大勇是因为木器厂接了大买卖缺人手才要招学徒的,那小弟到底算木器厂的临时工还是算他孙大勇的徒弟啊?” 林桂枝一愣,迟疑的说:“这个她大侄女倒是没说啊,这当三年学徒,应该是算孙大勇的徒弟吧。” 王丽皱了眉毛说:“可是你不是说是木器厂接了大买卖缺人才招的吗?这招人做工,当不了正式工,怎么也该是算临时工吧,临时工也是工,也该付钱的吧。孙大勇到底是私底下把木器厂的活接了收徒弟,还是木器厂收临时工他顺便收徒弟啊?” 王老栓也来了精神,跟着问:“阿丽说的对啊,要是算木器厂的临时工,得有工钱吧,这工钱是算孙大勇的还是爱国的?” 王丽接了说:“这要是木器厂的大买卖做完了,孙大勇还要这徒弟吗?别买卖做完了,木器厂不缺人了,孙大勇那里来了个理由说爱国不适合做木匠什么的然后又不要徒弟了啊?” 林桂枝这下傻了眼:“那不能吧,都是乡里乡亲的,怎么会说好了又不算数呢?” 王丽这会巴不得孙大勇不算数呢,赶紧说:“可是这话听起来不对啊,要是木器厂不缺人,孙大勇就不招学徒了,这说明什么?说明孙大勇本身是不需要学徒的啊。谁能保证他不会事后翻脸呢?到时候爱国干一半被退回来,还不得被人笑死。” 王老栓听了更是犹豫了,他本身并不大喜欢送儿子去隔壁镇学木匠,就这么一个独苗苗,虽然知道让他学门手艺终身受益,可是,还没成年的儿子不在眼皮底下不放心啊,又怕放弃了这次,下次就没有机会了,这会听了二女儿的话,更是拿不定主意了。 王丽瞄了她爹那一脸的挣扎,又问:“妈,你说那孙大勇收徒,学徒三年,出师三年,年年都要送谢师礼,可是我怎么听说,现在做学徒的,出师了,一般再送个一年半载的意思意思就可以了啊,耗子他爹当年可没听说一连送了这么多年的礼啊。而且出师再送三年那可是旧社会的做派!那孙大勇难道收徒都是按旧社会做派来的?” 林桂枝听了这个连忙点点头说:“她大侄女说了,孙大勇这人为人做事都很仔细严肃,教徒弟严得很,都是按旧社会做派来的,教出来的徒弟手艺也好。” 王丽故意惊吓的说:“可是,老式做派的学徒差不多就是包身工啊!那爱国可不能去!” 王老栓和林桂枝都疑惑的说:“什么包身工?怎么不能去了?” 王丽一脸怜悯的看着小弟说:“爱国,你知道包身工,你跟爹妈说说,为什么不能去吧。 王爱国阴着脸说:“包身工就是吃着主家提供的饿不死的食物,给主家做年做马到死 的工人。” 一家子人听了这话都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王老栓一拍桌子,恼火的说:“爱国哪里也不去!”随后站起来抬腿就离开了桌子,饭也 不吃了,回了房拿了水烟袋出来,捏在手里,就出门了。 林桂枝也呆坐了好一会,才醒过来对爱国说:“这些妈都不知道啊,要知道,妈也不会搭这个头的,明天妈就把这个事跟她大侄女回了啊。”心里却是想着怎么明天也得把事情问清楚,如果是真的和阿丽爱国说的那样,那可真的不能去。一边又庆幸回来就在饭桌上说了,要是只是跟老栓说的,两个人都不知道,真的和孩子们说的一样,要送了爱国去了,那不是把儿子给坑了吗? 王爱国闷闷的点点头说:“嗯,我知道妈你不知道,都是想我有个手艺伴身。” 王丽这会儿可是缩着了,默不作声的吃饭。该说的已经说了,能做的已经做了,现在她要做的就是沉默。 第二十六章 也不知道爹妈后来到底是怎么打听的,过后好几天,两人都是阴着脸,连家里杀猪都没能让他们更高兴点。 好在王爱国终于不用翻过年去当学徒了。 后来听说,三姑婆家小姑子的大侄女走的时候很是不高兴,还跟好几个人大吵了一顿。因为林桂枝在一堆人面前问她那孙大勇收徒弟是不是按旧社会的规矩来,等她说是后,又大肆宣扬旧社会收徒弟是怎么个收法,是怎么个把徒弟当包身工用,又说现在别人收徒弟出师后都只送个一年半载的礼意思意思的就完了,孙大勇这么干纯粹是想找个不要钱的长工不算还要趁机敛财。这个话一出,本来还有那个意思的人都把话头收回去了。 据说,还有人看见有人为了讨回了原本送给她的老母*蛋什么的跟她很是干了一架。 但是这些对于王丽来说,也就是听听过就算了。她今天有得忙呢,明天可就是大年夜了啊,虽然家里二十三已经大扫除过了,可是过年该准备的吃食什么的也该准备起来了,就算是这会子家里穷,到底还不到吃不饱饭的地步,有些东西比如藕圆子糯米圆子什么的还是能拿了棉籽油炸了来吃的,虽然棉籽油不好吃。 至于王老栓和林桂枝,老两口打算趁着今天二十九去潘塅还钱。 忙活了一年,猪也杀了卖了,钱也到了手了,可不就该还钱了么。 一大早,还没等赶鸡出门,林桂枝就从鸡窝里摸了两只个大的老母鸡,搓了草绳绑好了翅膀和爪子,装在蛇皮袋里,再把前两天杀的猪特意留下的一块五六斤的五花肉拿草纸系好,放在背篓底下,再捡了二十个鸡蛋拿纸包了放在肉上面。 林桂枝心疼的直哆嗦,可是还是狠狠心,又包了一斤红糖放在了背篓里。 怎么说,她表叔家也是八百块钱白借给她家近十年,到现在还差个一百六十块没还,这人情可是不老少了。 当年她公公摔伤了被送进县里医院,药钱手术钱住院钱现等着交,她家里翻个底朝天也就那么几块钱,而他们一家子两边亲戚,经历三年自然灾害,明面上哪家还有钱了?也就这么一家肯冒了风险拿了钱出来帮忙。 后来公公大半个月抢救后没救回来过世治丧,婆婆没隔几个月跟着过世治丧,也还是他表舅家借的钱,这份人情可是比天都大了,怎么谢都不过分的。 吃过了早饭,王老栓背起了背篓,林桂枝拎了蛇皮袋就往潘塅出发了。 王老栓背着背篓走在前面,林桂枝拎了蛇皮袋跟在后面。半早上的,大家伙要么忙着准备过年的菜品,要么忙着赶集,要么就猫在家里不出门,路上也没几个人了。老夫妻两个边走边说起来了。 “你说,阿丽最近小一个月,是不是变得都不像她了?”林桂枝现在是想到二女儿就头疼:“以前吧,我叫她做什么就做什么,哪里有那么一套一套的话等着,说一句顶一句的,还总是跟阿美不对付,看阿美什么都不顺眼。” “嗯,阿丽这小一个月是有点不对,不过,我看这也没什么,孩子长大了,知道为以后着想了吗,还有,你也别再老是说阿丽看阿美不顺眼了,以前阿丽不说还没注意,一说到是真的,阿美真的是什么都不干,以后可怎么嫁人啊。”王老栓想到阿美那个性子,有点头痛:“这嫁人了,头上有公婆看着,成天的什么事都不干哪成,你也别老惯着阿美,该让她做的就让她做,别老是让几个小的做,你总这样,几个小的心里有了怨言,以后姊妹间还怎么处啊。” 林桂枝讪讪的说:“这不都是习惯了吗,说来说去,还不是阿丽那个死伢子,她要不嚷嚷,哪个会有意见。” 王老栓听了哼了一声:“是啊,没有哪个嚷嚷有意见,那意见都搁肚子里了啊,你总这样偏着阿美,让小的们怎么有意见啊。以后可不许这样。” 林桂枝不高兴的说:“知道了。” 又走了一段,林桂枝又说了:“你平时也打听打听这附近有什么好小伙,阿美明年都虚十八了,该相个对象了,等后年翻过年满十八就能办喜事了。” 王老栓有点不舍:“哎,这孩子转过年都十八了啊,日子过的真快,那么小一个娃娃,转眼就长这么大了,真舍不得。孩子还是嫁在家附近的好。咱们家附近的几个屋,跟阿美年龄相称的好小伙还真的没听说啊,要不我们找她表叔打听打听潘塅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好人选?” 林桂枝点点头:“也行,有她表叔在,阿美以后也吃不了亏。” 两个人说说走走,很快就到了潘塅。 还没进潘塅,两个人就看见有个人坐在个带轮子的椅子上,也往潘塅里面走。 那个人用手在那轮子上推,椅子就自己往前跑,看见有坑了,那人在两边扶手上一摆一弄的,椅子自己转弯绕过了那坑,可稀奇了。 老两口还在看那个轮椅的稀奇,就听见那个人笑眯眯的跟他们打招呼:“哟,王叔王婶,来看有财叔啊!” 老两口一愣,这谁啊,咱们认识? 王老栓连忙笑着说:“是啊,大侄子,我们来看你有财叔呢,你是?” 那人连忙说:“有财叔是我隔房的堂叔,您喊我向东就行了。” 这个人正是潘向东。 仲子敬回去还不到二十天,已经写了两封信过来问他定下的小媳妇的消息了,可把他为难死了。 这打听没到婚嫁年龄小姑娘的消息本来就不容易,何况两家还隔了七八里的路,这就更困难了,尤其是还要他这个断腿的儿子都有了的大叔来偷偷打听,真的是难为人啊,就算他以前是侦察兵也很难好不好。 到现在,他也就打听到了那小姑娘叫王丽,家里五姊妹就一个男丁排行第三,她排行第二。她家也够倒霉的,据说解放前是大地主出身,结果祖爷爷赌博把家当败了个精光,解放后还被划到了中农,成分不咋地。她奶奶家也就是潘有财家解放前也算是个小地主,可他家聪明,捐献了大部分家产支援革命,解放后的日子可比王家好过多了,到现在家境还是潘塅数一数二的。 不过这王家和潘家有一样相同,都是四代单传了,难怪到现在两家都还走的近。 幸运的是今天他在家闷的慌,家里的娘老子婆娘孩子都在忙着准备过年的大菜,他干脆就一个人出来逛逛,结果在路口遇到了小姑娘的爹妈!嘿,这不是上天掉机会吗?可不得好好的打听打听。 他一边推着轮椅往里走,一边笑着跟小姑娘爹妈搭话:“前段时间听说有财叔家表侄女过来看望他们,那位是您二老的闺女吧,您二老真是会教育孩子,小表妹可是见过的人都夸呢,今天怎么没一起过来。” 王老栓笑的合不拢嘴说:“哪里哪里,小孩子不懂事,哪里当得了人夸,这不要过年了吗,就让她在家里准备大年夜的饭菜呢。” 潘向东夸张的叫着:“哎呀呀,小表妹才十四五吧,都能准备大年夜的饭菜了,您二老真的教导有方啊,这周围的闺女可就小表妹最能干了!我妹子都十八了还做不了大菜,可把我爹妈急死了。哎,您二老是怎么教导的啊,可得传授传授经验啊。”心里对妹子说对不起,乱冤枉你了,可这不是为了咱好兄弟的未来小媳妇么。 王老栓心说,哪里有什么经验,可不就是从小就做呗,你家妹子怎么十八还做不了大菜啊,真没用,全忘了自家大闺女也是弄不来大菜,嘴里还要谦虚说:“哪有什么经验,我那二闺女从小就喜欢绕了锅台转,烧出来的菜比别人都好,这时间长了,可不就手艺就能拿得出来了。” 潘向东心说,你家四个闺女一个都没嫁,两个小的不说,怎么就你二闺女上了锅台了,不是大闺女还没出嫁吗?莫不是从小这二闺女就不讨你两喜欢,啥都要干,练出来这身本领了?可得仔细打听打听,面上却还是一副笑模样,跟着老两口一起到了潘有财家里。 第二十七章 潘有财家也跟其他人家一样,正准备过年的大菜。 王老栓进门的时候,潘有财作为一家之主,端坐在堂屋,旁边坐着儿子学文,正跟着来窜门的乡亲们聊着呢。一眼看见王老栓夫妻两来了,潘有财脸上浮起淡淡的笑容,站了起来说:“你们来了啊。”又看向跟在他们后边的潘向东。 潘向东笑眯眯的说:“有财叔,我在路口看见王叔王婶,就跟着一起来转转呢。” 王老栓把背篓放下,林桂枝也把蛇皮袋放在背篓旁,按着潘有财的介绍,跟堂屋里的人都打了个招呼。那些人看夫妻两个带了来东西,估摸着这是有事呢,陆陆续续的就告辞走了,只有潘向东自来熟的推了轮椅到厨房里去了,还边嚷嚷着:“哎呀好香啊,兰婶你家在做什么好吃的啊。”仦說Ф忟網 潘有财也不惊讶,这潘向东当兵十几年,最近断了腿退了伍,回来不过两个多月,可是潘塅所有人都知道这个人难缠的紧,先前没有轮椅还好,就在他自己家折腾,这有了轮椅,简直是整个潘塅哪里都有他,这会看他赖着不走,也就不管了,横竖自家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王老栓先是跟潘有财寒暄了两句,然后才说:“前两天把家里养的猪杀了,留了点上好的五花肉,这不是过年么,就拿来给表哥添个菜。”边说,林桂枝已经把背篓里的鸡蛋和肉以及红糖拿了出来,又把蛇皮袋里的鸡拎了出来。 潘有财瞄了眼肉,估摸着有个五六斤,又有二十个蛋,还拿了斤红糖两只鸡,很是满意这个表弟的识趣。虽然是亲戚,可要是不识数的话,那亲戚也做不长远的,嘴上却说:“你杀了猪怎么不把肉卖了换点钱,过年哪哪都要用钱,家里家用可留了,自家人,那么客气做什么。” 提到这个,王老栓老脸上笑的褶子都起来了,乐呵呵的说:“留了留了,都留了的,呵呵,今年几个小的都大了,天天打猪草,喂的两头猪肥肥的,这不,前天杀的时候,都说肥的淌油,一下子肉都给抢光了,这块最好了,不是提前留的,也剩不下来。” 潘学文也打量了那块五花肉,觉得这个表叔说的倒是不错,这肉确实看上去就让人想吃啊。看样子,几个表妹挺能干的吗。他家要是也有几个妹妹,也能养上头把两头猪,过年杀了也能敞开了吃,光靠表叔家送的这点,吃两顿就没了。以前觉得表叔家净生赔钱货,这会到是有点羡慕了,养大了能干活啊。 见鸡在地上乱动,就上前把鸡拎了连着糖肉蛋什么的都拿到厨房去。 厨房里林小兰在烧火,方立春在炸藕圆子,潘向东居然在帮忙切豆腐准备炸山斧(一种油炸豆制品,将豆腐切成长条状,放在油锅里炸成金黄色捞出沥干即可,吃的时候可以加肉一起煮,或者烧火锅的时候放在里面煮开了吃,吃透了油后吃起来非常好吃。山斧是作者菌老家的叫法,各地叫法不同不必在意)。 潘学文看着潘向东手里的刀光连成一片,一眨眼的功夫,砧板上码好的七八斤的豆腐还是原样好好的堆在砧板上,不见一分变化,不由吞了口口水。 潘向东回头看见潘学文,笑眯眯的炫耀道:“怎么样,我当兵时在炊事班学的手艺,不错吧。” 林小兰也笑呵呵的接口说:“哎哟,向东不是说是在什么尖兵连的吗,还去炊事班学这刀工啦,哎,可真没见过刀工这么好的呢。” 潘向东昂着头一副傲慢样的说:“那是,我就去炊事班转了转,瞅了两眼,回来了拿了小刀这么练上两练,看,今天没在兰婶您面前出丑是吧。”话没说完,自己就已经笑了起来。 方立夏把炸好的藕圆子倒到篓子里沥干,也笑:“你这也是真厉害,我这刀工磨练了上十年了,还比不上你一根小指头呢,我切豆腐可没你这功夫,你这切的,不凑近看,都看不到切痕呢。来,藕圆子炸好一锅了,快来尝尝,学文,你也拿盘子装一盘给表叔表婶尝尝。” 潘向东哈哈两声,也不客气,直接拿手拈了一个,一边吹气,一边咬了一口,边吃边夸:“好味道,料调得好,炸的火候更没得说,兰婶,学文,你们可真有福气,娶了这么个贤惠媳妇啊。” 说得一家子三口都开心的笑了。 等潘学文把东西都放好了,端了藕圆子回到了堂屋,潘向东已经跟王老栓他们聊上了。 潘向东好不容易遇见人家小姑娘的亲爹妈,当然要好好的代替自己的好兄弟哄他未来的老丈人丈母娘开心顺便多探听点小姑娘的消息了。他亲切的跟王老栓说:“王叔王婶好福气,养的儿女多孝顺啊,难怪和有财叔是兄弟。”说着,还拿眼看潘学文,一副,看,儿女都这么孝顺的样子,直把潘有财和王老栓夫妻乐的合不拢嘴。 潘有财笑过了才说:“可不是,难怪向东你是我侄子。” 又指了潘向东向王老栓介绍说:“这是我隔房的大侄子,以前一直在军队了,才退伍没多久,上回把阿丽从水里救上来的那位仲营长就是他的战友。” 王老栓和林桂枝都楞了,林桂枝迟疑的问:“大哥,啥,啥叫把阿丽从水里救上来的?” 潘有财皱了眉毛疑惑问:“阿丽没跟你们提上回她来这的路上救人的事?”心想不大可能吧,这两不可能糊涂到这个地步吧。 王老栓赶紧说:“听阿丽说过,她看见了那个什么跳河,她下去跟人一起把人救上来了,可没说她给人救了啊。” 潘有财生气的说:“这孩子真胡闹,怎么话都不说清,那天她是救人了,可她才多大,过了年也才虚十六吧,那么点个子,能救得起个大闺女?这不没救成人,反把自己拖下了水,不是向东的战友仲营长路过,阿丽她自己都得没了!” 潘向东听了心里偷笑,真的得谢谢有财叔这么给子敬捧场啊,这说的,要不是他清楚事情经过,还真的以为子敬就是那个救命恩人了。” 想是这么想,嘴巴里却是推辞说:“哪里有有财叔说的这么严重,王叔王婶,你家闺女是个好心肠的,人又机灵,我战友仲子敬跟我说的时候那可是一顿好夸,说小姑娘那么小,见义勇为不说,还知道自己人小,救人前就先大声呼救,等把人救上来了还知道立刻给溺水的人做急救,听说,当时要不是小姑娘给宝妹做了急救,后来等不到送医院,宝妹可能就不好了。” 说着,一拍轮椅扶手,叹道:“哎,您二老是怎么教的啊,怎么就能教的这么聪明能干有见识有胆量的闺女的啊。对了,您这是大闺女吧,这都能帮着家里做过年大菜了,哎,等两三年,您家门槛可不得给人踩秃了。” 王老栓老两口当时就听过王丽轻描淡写的说了句救人没救上,白把衣服弄湿了,哪里知道这中间还有这么多的事情,一时听了潘向东的话,都不知道怎么说好了。 王老栓脸上也不知道是恼怒好还是自豪好,感觉哪个都不大对,只是说:“哪里哪里,这不都是应该的么,呵呵,阿丽排行第二,上回还说,救人都是那位营长救的,她一个小丫头,连水都不会游,哪里救得了人。”心里还在寻思,这个什么营长可真会夸人,自家阿丽什么样子自家人会不知道?还说什么给溺水的人做急救,那是啥东西? 潘向东脸上不动声色,瞅了老夫妻两脸上一样的不以为然,心里可嘀咕开了,子敬当时说的可清楚了,那个小姑娘水性可是不错的啊,那急救做的那叫一个标准,可这做人爹妈的还能做到这个地步,连自家闺女会不会水都不知道?那这闺女在他们的心里是个啥地位?又想到她上头还有个大姐没出嫁,可现在她家做大菜的是她,可见她在家里的这个地位么,貌似有点低啊。 第二十八章 等王老栓老夫妻出发去了潘塅,王美收拾收拾,跟弟妹们招呼都没打一个,吃了早饭碗一推,就出门了。 哼,反正几个没良心的天天挤兑她,给她没脸,她做什么也不要让她们知道,以后有好处也不给她们沾。 出了门,王美打算去找小梅。这些天,她可憋死了,明明手里握了那么大个把柄,偏偏连找人说说都不成,她心里就跟猫抓了似的,天天浑身哪哪都不舒服,也只有到小梅跟前,瞅瞅小梅跟赵秉诚偷偷的眉来眼去的样子,在中间给她们制造点麻烦,才能得到点安慰。 嘿,赵秉诚不是看不上她家穷,没能耐么,不是觉得小梅她爹是支书,能帮他忙么,小梅不是觉得她招人厌,老是想抢赵秉诚么,等她招了工上了县城,看她不在赵秉诚和小梅面前大笑八声!什么东西吗,现在送给她她都懒得要了。赵秉诚还是和小梅两个好上了的好,最好是跟支书跟强嫂子那样好上,到时候可就有乐子瞧了。 到了小梅家,迎面就看见支书王前进往外走。王美笑嘻嘻的眨巴着眼打了个招呼:“前进叔好。” 王前进点点头,随口接了句:“好,来找小梅玩啊,小梅就在家里,自己进去吧。”说完了,也没在意,直接走了。 王美眯了眼看他出门往西走,嘴角扯出了个嘲讽的笑痕,最西头,可不就是废弃的砖窑了。 忍不住哼着歌儿,王美走进了小梅家堂屋。 一进门,王美就大声打招呼:“婶子,我来找小梅姐玩。” 小梅妈从厨房里出来,也笑了跟王美说:“是阿美啊,刚才小梅还在说你怎么还没来呢,早饭吃过了吗?要不在这里再添点?” 王美忙推辞:“婶子,别,我刚吃完早饭才出来呢,您忙吧,我找小梅去。” 小梅从里屋出来了,小梅妈才又回了厨房。不一会端出一碟瓜子放在桌子上,热情的招呼两个人吃。 等小梅妈又回了厨房,小梅才淡淡的说:“来了啊,什么事啊。” 不是小梅态度不好,实在是王美最近几天实在是太过分了,走哪里都死命的巴着她,搞得她什么地方都去不了,想干什么还得偷偷摸摸的避了人的,真的是烦死人了。 王美也不在意,自顾自的抓了瓜子就磕,边含糊的说:“没什么事啊,在家里呆的烦死了,就来看看你呗。” 她噗的吐出瓜子壳,咕噜着眼睛,倾身靠在小梅身边,悄悄的说:“小梅姐,你听说了么,潘塅的潘宝妹后来怎么了?” 小梅忍耐住厌烦,推开王美的脑袋,无所谓的说:“不就是流产了在家做小月子么,还能有什么。这都什么时候的事情了啊,还关心她做什么。” 王美嘿嘿的笑,忍耐住心里的恶意,故意可惜的说:“这不是要过年了,没什么新鲜事么,哎,那个潘宝妹也是个傻的,咋就没扯证就先洞房了呢。哎,说起来,那个知青能回城探亲好像还是她爹特意找人给批的条子吧,嘿,这被个男人哄的,可真是自作自受了哦。” 王美边说,边注意小梅的脸色,果然,听到她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小梅的脸色变了变。 王美心里开心的直想大笑,该不是赵秉诚也在她这里说了什么回去探亲的话吧,哈,闹吧闹吧,最好是闹崩了的好。 虽然嘴上说是最好这两人成了才好,可是赵秉诚到底是她喜欢了一场的人,哪里就愿意这么看着他跟小梅好了呢,所以即使是小梅跟赵秉诚掰了其实对小梅更好,她还是更愿意把这两个人给拆了的。 小梅听了王美的话心里不舒服,因为赵秉诚确实跟她提起过想今年过年的时候回家探亲的,可是他去年过年已经回去过了,今年该轮到其他人了,何况有潘塅的知青例子在前,谁还敢私下里徇私啊。 小梅不高兴了,抬头一瞧,正好瞧见王美脸上没来得及收敛的恶意,顿时火了,感情这是来看她笑话的!立马脸色一变,笑眯眯的说:“说起潘宝妹,可不得说说你妹妹,你家阿丽可行了,都说潘塅的那个刚退伍的潘向东的战友看上她了,以后啊,你可就要有个当兵的妹夫了呢。” 王美立刻炸了毛:“什么?阿丽给个穷当兵的看上了?不可能!她才几岁啊。” 小梅看王美这么个炸毛样,心里就舒坦了,慢悠悠的说:“可不是,听潘塅的人说了,阿丽可能耐了,小不点的就跑下了水,跟那个潘向东的战友一起救了潘宝妹,到潘塅的时候,所有人都看到了,阿丽一身湿透的跟那个潘向东的战友一起亲亲热热的下的车。说不定啊,等阿丽一到岁数,那个人就要来提亲呢。可惜了,那个人是个外地的,以后你家阿丽可得嫁到外地去了。” 说着还假模假样的边摇头边叹了口气说:“听说这当兵的一年都回不了两回家,这要嫁到外地去了,娘家人看不到,婆家又没有丈夫撑腰,这日子可咋过啊。不过,阿美,你怎么连这个事情都不知道啊?是不是家里都瞒着你了?” 王美脸色青绿交加,这会子顾不得看小梅的笑话了,她现在先给小梅笑话了!阿丽那个死丫头,居然背着她在外面搞出了这么大个事!回来了还不跟她说说,这会让人看她笑话。 她扯了难看的笑容说:“都胡说些什么呢,哪有这个事情,也不知道是谁造的谣,要是真的,我还能不知道。” 瞅王美这个模样,小梅就知道了,王美是真的不知道这个事,于是又笑眯眯的再次攻击一下:“这不都是听潘塅的人说的么,还说潘向东的那个战友可是个营长呢,年纪也不大,你说,这要是真的,你以后可不就有个营长妹夫了么。” 营长,营长! 王美脑子里全是这两个字。别的不知道,营长是个多大的官她可是知道的,那级别可大了,跟县长都一个级别了!王丽她凭什么能有这么个好对象! 这一刻,她所有的骄傲都没有了,脑子里就只有一个念头,王丽那个死丫头凭什么比她过得好! 她扯出一个比哭好看不到哪里去的笑说:“可不就是乱说的么,哪里有这种事情呢,对了,家里还有一堆事情呢,我也不坐了,我回去了啊。” 说完了丢下小梅,拔腿就跑了。 留下小梅坐在堂屋里冷笑。看,王美也不过就这样,一听自个儿妹子可能会嫁个营长,立刻就嫉妒成这样,这还是亲姐妹呢。 当下就决定了,以后可得疏远王美了,谁知道这人以后嫉妒了会干出什么事情来?连自己的妹子未来可能会过得好都接受不了的人,谁还敢惹她。也不知道她爹妈那么个老实软团子的性子,怎么就养出了这么个没心肝的女儿出来的。还有赵秉诚,她一直都在犹豫要不要继续跟赵秉诚来往,可现在连王美都敢来等着看她的笑话了,她还继续坚持做什么,还是她爹说的对,这外地来得知青要不得,真要继续下去,再闹出什么像潘塅那样的丑事,她还怎么做人。 回头就跟她断了算了,反正王美不是天天跟着她,死皮赖脸的往赵秉诚跟头凑么,就让王美去接手好了,以后有什么事都不关她的事了。 她爹也说了,等以后县里镇上的要是有招工的,就让她去,往后招了工,还怕没有好对象? 第二十九章 王美冲出小梅家,就往家里赶。她这会儿只觉得怒火快烧掉她的脑袋了。 阿丽跟个营长有关系,等阿丽长大了,那个营长就会来娶她!小梅说的话把她的脑袋都涨没了,她都还没能在县里招上工呢,阿丽那个死丫头凭什么就能有那么大的福分! 路上一直往前冲,中间遇见几个婶子,王美都是含糊的打了个招呼继续走,也懒得理她们背后说什么话了,她急着赶回家要阿丽给她个交代! 等她一口气跑回了家,见堂屋里小兰正和王霞两个趴在桌上写写画画,脑子里的火这才熄了些。 有外人在,可不能闹的丢了脸面。 她强扯了笑,跟小兰打了招呼,这才转进了厨房。 厨房里王芳在灶下烧火,王丽围了条旧围裙站在锅台前炸糯米圆子,油锅里滋啪的响个不停,不时有油星子往外溅。 高温下棉籽油的油烟味浸满了整个厨房,合着藕圆子的鲜香,让人嘴巴里忍不住的冒出口水来。 王美忍不住吞了口口水,想进去,可看到有滴油炸到了王丽身上,觉得身上一疼,又停住了脚步。 她就站在厨房门口,也不进去,只怒气冲冲的低声喊:“阿丽,你给我出来!我有事问你。” 王丽一边拿漏勺把炸好的糯米圆子捞出来颠了又颠,沥干了油才倒进边上放的盆子里,一边漫不经心的回她:“没看到我在忙吗?有事你说吧。说起来,我都炸了一早上了,要不,你来炸炸?剩下的就只有一点藕圆子了。” 王美扫到案板上满满一盆子还没炸的藕圆子,显然,这就是王丽说的等糯米圆子炸完了要炸的一点藕圆子了。 可是,炸圆子的时候,油锅里时不时就有滚烫的油溅出来,一个不好,就会溅到身上,虽然现在衣服厚,可是要是倒霉炸到脸上了呢?她可不要干这事,万一炸到了脸上,烫出了疤痕消不掉可怎么办。 哼了一声,没有接王丽的话,王美只阴着脸低声说:“我问你,你前段时间在潘塅干了什么丢人的事了?现在个个在我跟前说你不要脸,你这是败坏我们一家子的名声!” 王丽给王美问的一愣,呵呵,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她什么时候做什么丢脸的事了,王美她疯了么,这么上赶着往自己亲妹妹身上泼脏水!就算她在外头做的有什么不合规矩的事,王美她也该在外人说的时候喷回去才是,她倒好,听了人说的两句胡话就跑回家来质问自个儿亲妹妹! 她这会也火了,王美一大早的人跑的不见踪影,这回来了不来帮忙不说,倒还找她的麻烦,于是也不客气的回道:“我干什么丢人的事了?你倒是说说啊,别在外头胡乱听了些瞎话就跑回家拿我出气!” 王美气得不行:“你还狡辩!你上回去潘塅,路上跟个当兵的干了什么你心里清楚,现在人都到我面前说了!说你不要脸,这么点大个人,就勾搭人家当兵的!你做了这种龌龊事,回来连吱一声都不吱,别人说起来,我都不知道怎么回!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wWW.xszWω㈧.йêt 王丽冷笑一声说:“你也知道我回来没跟你吱一声啊,有你这么当姐姐的吗?天天家里什么事都不做净在外面混,当妹妹的遇到了什么事从来不晓得问一下,你问问阿霞,她们知不知道我当天干了什么?哼,听了外面人说两句风言风语就跑来质问我,你这是当姐姐该做的吗?你跟我说,是谁在你面前说我不要脸的,我跟她对质去!要是她说不出个一二三来,我撕了她的嘴!” 王丽越说越是大声,堂屋的阿兰和王霞听到了声音也到厨房门口来了。 王美气的说不出话,好个王丽,说一句顶十句这是,她刚要反驳,就听见王霞小声说:“大姐,你真冤枉二姐了,二姐那天去潘塅,路上遇到潘宝妹跳河自杀,来不及想就下去救人了,下了河才记起自己不会水,幸亏当时有个解放军大哥路过,把潘宝妹救起来了,二姐当时下了河衣服也湿了,后来到潘塅找表嫂借了衣服换了回来的,回来把事情都跟爹妈说了,当时你不在,不过后来你不是看到二姐洗表嫂的衣服了吗?我们都当你知道了。” 王美听了王霞的话,气个半死,合着一家人都知道了,就她一个不知道!这都是防着她呢!她是看见王丽洗衣服了,可看见她洗衣服就能知道事情?都瞒着她! 不过听王霞的意思,王丽就是遇到那个营长,然后跟人一起救了那个潘宝妹而已,并没有其他的什么给人看上的事情,也是,王丽才多大,都还没长成呢,怎么就能给人看上了。 这时阿兰也说了:“阿美姐,这事咱们屋大家都清楚,阿丽这是给潘宝妹连累了,谁都知道阿丽不过是救人罢了,可潘宝妹不是个好东西,别人编排她的时候,阿丽倒霉也给捎上了,其实大家都知道压根就没有那么回事的,你可别信那些八婆乱讲话糟蹋人。” 王美暗暗翻了个白眼,谁管那些人乱讲话不乱讲话糟不糟蹋人,只要王丽跟那个营长没关系就行。就说么,王丽这么个还没长开的丫头片子,哪里能配得上个营长,现在知道没这么回事,她也就舒心了。 王丽接着问:“你还没说是哪个在你面前说我不要脸的?等炸完了圆子,我去找她!我清清白白一个人,凭什么给她这么污蔑!她不给我个交代,我就在她家呆着不走了,她家就别想过个好年!” 灶下王芳也说:“就是,凭什么这么污蔑人,大姐你说是谁说的,咱们都到她家去,她不给个交代,咱们让她别想安生过年!” 王美横了王芳一眼说;“大人说话,小孩子插什么嘴,行了行了,我等会去找她,好好骂她一顿就行了,干你的活去。” 她心里明白,她是给小梅涮了,小梅通篇都是潘塅的人说,潘塅的人传,没有一个字是她自己说的,而且,她也没说什么特别难听的,平常,女孩子大了,说有人看上她了并不过分,这要是阿丽真的闹到了小梅那里,说不清的可是她自己了! 她烦躁的要命,眼见小兰和三个妹妹都在看着她,忍不住骂道:“看什么看,这个事我会找她说个清楚的,你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少在这里偷懒!” 转身也不等她们说话,就出门了。 王美出了门,一时也不知道该往哪里走好,她自觉自己吃了个大亏,这口气实在忍不下,说什么都得上哪里找补回来,便琢磨着是不是要把小梅她爹和强嫂子的事给抖落出来,让她一家子在屋里没脸! 可又觉得这么干太白痴了,白白便宜了她们家,损了自个的利益,实在不能干,又想,要不,干脆,到赵秉诚那里去挑挑事,让他跟小梅吵吵架,最好是吵架的时候让大家伙都看到了,到时候,看小梅怎么办? 可怎么挑事还要想个法子,至少,要把自己给摘出来,像刚才直统统的跑到王丽跟前质问那样是不行的,那是白给阿兰看了笑话了,这要挑事,最好是中间隔个人,让人去挑事,她就在后头看笑话就好了。 想来想去,她觉得腊梅最合适。平时,腊梅和小梅就走的近,跟赵秉诚也搭得上话,而且,她脑子也不大灵活,这要是把她给挑拨上了,让她上前去传传小话,说说赵秉诚和小梅的事,可比她自己去要强多了。 何况,她传的也不是假的,以前,赵秉诚和小梅的事可都是千真万确的啊! 想到就去做,就算这两天传不出来,过年后总能传出来吧!小梅可是满了十七了,要说人家了,这个时候传这话,她最后可不就得跟了赵秉诚! 这会子,她已经完全抛开了曾经对赵秉诚的那点子好感,觉得相对于一个营长来说,赵秉诚真的是连提都不值得提,他也就能配配小梅了。 未来,她就算是找不到个营长那个级别的对象,至少也要找个城里的金饭碗,赵秉诚这么个土里扒食的泥腿子,她是半点也不稀罕了。 想到就做,她腿一转,就往腊梅家奔去。 第三十章 王丽眼看着王美又跑了,气得不行,这个王美,跑回来乱说几句又跑走了,这干的什么事! 她一边继续炸圆子,一边问小兰:“怎么屋里有什么闲话吗?我怎么没听到过啊?” 小兰笑着说:“这不是都看那个潘宝妹不顺眼么,也不知道从哪里传出来的谣言,大家伙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嘴上说说当笑话听了,哪个当了真的啊,”说到这里,心里还奇怪王美到底是从哪里听的,居然还当了真,这个王美可真不像话,嘴里继续说:“前些天那个潘宝妹不是从县里医院回家了么,听说要坐小月子,偏她们一家子人都让人厌,就有些人编排的离了谱了,因为你和那个什么战友一起救人,就把你们也编排上了,你这是倒霉捎上了,大家都知道,也没人到你家人面前乱说了。” 王丽这才释怀,这事一家子人都不知道,要不然怎么都会提醒她几句的。 这知道了事情并不是对着自己来的,王丽就把刚才的事情扔脑后了,全心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她忙着呢,这圆子炸完了,可不是说事情就没有了的,前天上集扯来的布裁的衣服还没做完呢,可不得趁今明两天赶出来,想想都麻头,偏偏王美不着家,喊她干活也喊不到,想大年初一有新衣服穿还不得晚上赶工。 这边王丽全心全意的准备着过年,远处某地军区的仲子敬也在安排过年轮班的事情。年三十毫无疑问,他是要留在部队的了,这个话也跟家里事先说过了,等到了初八,轮到他休息了,他就要回家面对一家子人的压力了。 就为了他的终身大事,三个姐姐姐夫和爹妈都特意安排了休假,就为了当面的说个清楚明白。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自从他二十来天前发个电报给爹妈说不用给他找对象了,家里就太平不了,之后几次在电话里也不好说,所以,等到休假了一家子人就聚在一起等他的解释呢。 说起来,他会面对这么大的阵仗也是无可奈何,谁让他是他们家这一代唯一的男丁呢。 他父母都是战争年代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双方家里的亲人早被日本*害了个精光,到了他这一代,头上的两个哥哥都在幼时没了,剩下姊妹四个,就他一个男丁,前段时间还险些留在了战场上回不来,这让他的家人不得不对他的一切绷紧了神经。 他现在就在想,如何说,才能不让家人对王丽产生坏印象——看上王丽的是他,那么他就应当为王丽解决家里亲人可能对她产生的不好的感官。 他无奈的抹了把脸,想起潘向东写给他的回信里提到的王丽的家庭情况:祖上地主出身,解放前曾祖父败光了家产后家里精穷,可解放后还是被定了个中农的成分;家中人丁不旺,四代单传,这一代姊妹五人,只得一个男丁。 这么个家庭情况对于一心想要他赶紧结婚开枝散叶的仲家人来说,即使他们家从来没对媳妇娘家有什么要求,可这真的不是个好结亲对象。 仲子敬根本就是用膝盖想都能想象得到她妈会说什么:四代单传,到了这一代,姊妹五个,只有排行第三的是个男丁,说明人家遗传里就缺乏生男的基因,要是他们结婚了,也这么个生法,可怎么好。这前提还是夫妻两有时间生,就他部队的性质,能三两年里有时间凑到一起生一个已经是两个人有福气了,按她家这生孩子法,这要生个男孩子,可要生到哪一年? 何况王丽现在还没满十五周岁。。。。。。 不用说,仲子敬都知道会在家里遇到多大的阻碍。 可是人这短暂一生,在不关乎国家民族的时候,做的事总要让自己舒心快活。这么多年来,接触了这么多的形形色色的相亲对象,到头来就只有一个王丽让他血液里属于男性的冲动苏醒,他说什么都不会放过,天知道,放过了这一个,以后他还有没有运气再碰到下一个?就算有那个运气碰上了,那个时候的心情也不是现在这样了。 可是他也知道光是这些理由是说不通家里的父母和姐姐们的,前次受伤的事情已经把他妈逼得差点动用关系把他撤下战场,现在虽然他们部队已经撤离战场了,但是,未来还是有各种各样的任务的,危险未知。 找个还要等几年才能娶回家的小媳妇,万一中间有个什么差池呢?那他仲家岂不是要绝了后? 想到这里,他简直恨不得时间赶紧过,王丽明天就满十八,后天他们就结婚。 仲子敬这么一预想,还没回家呢,可就愁得他就坐在桌子前,看着桌上的电话发呆,越发的觉得这日子简直没法过了。 一营政委罗绍文已经观察仲子敬好大一会儿了,从仲子敬进门开始,就看着这小子先是来来回回的磨地板,然后是苦大仇深的对着办公桌上的电话死盯不放,最后是双眼放空,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了,脸上一时阴一时晴的,觉得真的是开了眼界了。 他跟仲子敬不是头一天当搭档了,两个人从二连开始搭档,一起训练,一起浴血奋战。一开始,他确实是看仲子敬不顺眼,没办法,任谁看见个比自己小七八岁的小年轻仗了家世跟自己级别一样,都得看不顺眼,可是,几年搭档下来,早就知道了这小子是真材实料,靠自己爬上来的,他的家世只是保证他的升迁不会被人恶意阻碍罢了。 所以,这会儿,两个人已经是真正的生死兄弟了,自然是知道,这个小子平日里嘴上时常挂着笑,在营里训练认真,手底下的一众刺头子都被他收拾的溜光水滑,他家世又摆在哪里,基本就没碰到什么解决不了的事,这会儿,能看到他这副模样也真是稀奇了。 他咳嗽了一声,仲子敬依然双眼放空,他又咳嗽了一声,仲子敬还是双眼放空。 罗绍文简直要笑死了,干脆绕过办公桌,走到仲子敬跟前,重重的拍向仲子敬肩头。 仲子敬反射性的身体一歪,避开了肩头这一掌,罗绍文顺势手掌扣向他的手臂,仲子敬手臂一滑,人往后一仰,就脱开了罗绍文的手掌。 罗绍文也不继续,收了手,笑眯眯的说:“怎么,终于回过神来了。” 仲子敬这才意识到自己失常了,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可不,你那么一大巴掌下来,什么神都得回来了。 罗绍文走回自己座位上,关心的问:“遇到什么问题了?可方便跟我说说,好歹多个人多个主意。” 仲子敬迟疑了下,想到罗绍文儿子都五六岁了,家里更是婆媳关系融洽,也许,能有什么好的经验传授传授呢。 于是暂时把脸面丢开,手指在桌上慢慢的敲着,琢磨着怎么说。 罗绍文拿起水瓶给两人都倒了杯水,看着热气从杯口冒出,静等仲子敬开口。一边心里嘀咕,看来这还不是什么小事。以仲子敬的家世,应该不是部队里的事情,十有*是婚事。 想到仲将军夫妻两个为了仲子敬的婚事这些年折腾的花样,罗绍文就有点可怜这个小子,独生子不好当啊,当的不好就给逼了当种/马了。 仲子敬终于组织好了语言,干脆直截了当的说:“罗大哥,我看上了个姑娘,可我父母估计很难同意,你看看能不能帮我想想办法。” 罗绍文立刻来了兴致:“你终于看中了个姑娘了?不是你家里介绍的?这姑娘有哪里不入你父母的眼?” 仲子敬苦笑了说:“大概,年纪是第一个,然后,家庭条件是第二个。” 罗绍文吸了口气,不赞同的看这仲子敬说:“那姑娘大你很多?家里成分呢?这可不好办。” 仲子敬连忙否认道:“没有,没有,那姑娘,”他不好意思的低声说:“那姑娘才十五。。。” 罗绍文瞪大了眼:“你,你也太能挑了吧,你家爹妈可是恨不得你明天就结婚,后天就抱孙子的,这么小,他们能答应?再一个,你说她家什么成分吧。” 仲子敬叹了口气说:“家庭成分倒不是太差,是中农,关键是她家四代单传,这一代四个姑娘,一个男丁。” 罗绍文听了这个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年头,人娶媳妇都要看姑娘家姊妹几个,男丁几个,要是这姑娘家生的姑娘多,儿子少,都要掂量掂量,不是姑娘实在好的,都不愿意娶,谁知道娶回去了,到底能不能生男丁啊。何况仲子敬家这样的情况,更是不用说了,好姑娘随便挑,何必娶这么个姑娘回去呢,何况,这姑娘才十五,还要等三四年才能娶回家,有这时间,换了个好生养的,儿子都生了两个了。 罗绍文唆了唆牙花子,也皱了眉头发愁了,换了是他,这么个姑娘,除非是天仙下凡,否则也是不想娶的。 他抬头看看仲子敬,这小子也是一脸的愁容,于是问:“非她不可?”虽然知道这小子估计是这样,到底还是存了两分希望的。 果然,仲子敬沉默的点了点头。 罗绍文觉得这个真的难办了。不过,既然仲子敬一定要这一个,自然这一个就一定是对他来说是特殊的,作为老大哥,好兄弟,怎么也得给他想个法子,让他遂了愿。 他站起来,背着手,来回的走动,想着正常的法子肯定是没办法通过了,也只能往歪门邪道上想。 耍无赖一定要这个,仲子敬肯定不干,那是给未来媳妇在婆家招灾,以后没得好日子过的;父母介绍的对象照样见,见完了统统推说看不上,这也不行,这几年为了这个仲子敬名声上已经不大好看,也招了不少人不待见了,再来,这影响就太坏了,指不定哪天就有人使坏。 左想右想,想来想去,还是得往仲子敬本身上使。 于是罗绍文严肃的对仲子敬说:“哥想来想去,就一个法子,你听听,能使就使,不能的话,哥也帮不了你了。” 仲子敬眼睛一亮,热切的望向罗绍文。 罗绍文努力的板正脸说:“你就说,你本来一直都不行的,以前那么多的对象你不答应都是因为你硬不起来,这会这个,你看了居然能硬起来了。”说完了,他扫了扫仲子敬下身,再不说了。 仲子敬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瞪着罗绍文,无话可说。 * 闲话说两句,今天把大纲彻底捋了一遍,又把情节好好的重新设计了一回,然后废掉了5w字的存稿重新写,真的是头都大了。 所以,从明天起,每天更新挪到下午六点了。 起点中文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第三十一章 最后仲子敬还是黑着脸走了。罗绍文的主意真的是烂得不能再烂了,现在又不是以前,他爹妈也不是老糊涂,他要是敢把这个扯了出来当理由,分分钟被爹妈押到医院做检查,到时候大家就一起呵呵吧。 他脑子只要还是清醒的,就不可能拿了这么个给王丽招灾的理由去搪塞父母的。 哪家愿意要一个还没进门就撺掇着丈夫跟公婆耍心眼的媳妇?哦,不是媳妇撺掇的?那更糟糕,连撺掇都不用就能让丈夫这么干了,那以后家里还有公婆站的地方吗? 绝对不能要啊。 仲子敬心一横,还是干脆直接跟他爹妈坦白吧,坦白了,好歹还能在他爹妈那里搏一点同情心:看,你儿子这么可怜,这么多年看见女人都跟看男人似的,憋的都要出毛病了,你还不肯答应你儿子娶了王丽?好歹她能让你儿子感觉到当男人的乐趣啊。 不过就算是坦白,也得选好突破口,不然的话,他这坦白就根本不可能让家人相信了。也是,身体好好的,怎么就可能会这样呢?编瞎话也得编得靠谱点吧。 家里也就只有大姐会相信他了,所以,得先到大姐那里把大姐说通才好,大姐说通了,老妈就好对付了。老妈摆平了,老爹就没问题了。 哎,平时就看见别人家的独生子当的那叫一个舒服恣意,怎么换到了自己这里就这么难呢? 仲子敬一肚子的苦水没地方倒,可这是他乐意的,并且正努力把这肚子苦水变成糖水,而王家小屋,有一个人正满嘴巴的糖水要变苦水了,这个人正是赵秉诚。 说起来,赵秉诚的这个事起因还在王美头上。 当时王美惹恼了小梅,让小梅下定了决心要跟赵秉诚断了,正好第二天又是两个人约好的相会日,于是小梅就打算到时候跟赵秉诚说明白了,以后再不私下相会了。 偏偏王美那会子正好跑到腊梅跟前说了一堆的怪话,什么小梅最近总是躲着她了,什么小梅好久不跟她们俩玩了,什么小梅是不是说对象了等等,把个腊梅的好奇心给吊了上来。本来么,她们三个一向都是玩在一起的,虽然有很多时候,腊梅都觉得王美和小梅有什么瞒着她,但是,她也知道,人么,都有秘密的,像她,喜欢隔壁屋的祥子哥这个事就绝对不会跟她们两说的,所以,她也就不在意这些了。 可是,现在王美跟她说,小梅连王美都躲着了,她就奇怪了,小梅平时跟王美多好啊,连王美都躲,那就一定是特别特别秘密的事情了,说不定真的是她私下谈了对象了! 腊梅一想到这里,眼睛都亮了,小梅那么厉害,不知道她谈的是谁?一定也是个很厉害的,要不然小梅怎么看的上?可不得看看到底是谁,是不是比她的祥子哥还要好? 王美在边上说,看腊梅眼睛都亮了,就知道这个事情差不多了,只要腊梅想到去探听,就一定能堵到小梅。大家那么熟了,经常会去的地方彼此都是知道的,于是王美又跟腊梅东扯西拉的说了会,就回家了。 事情到了这里,其实还不是最糟糕,顶多就是小梅跟赵秉诚见面的时候被腊梅看到,本来小梅跟赵秉诚见面的时候最是注意距离,就算让人看到了,也说不出什么不对,可糟糕的是,腊梅这个人平时嘴巴有点大,守不住秘密。等到了晚上一家人一起吃饭的时候,腊梅无意中把她的猜测当成了事实跟她妈说了,她妈又一向看小梅不顺眼,立刻就想到了别的地方去了。 腊梅妈为什么看小梅不顺眼?小梅平时那个目下无尘的样子,不仅王美看了不舒服,王家小屋很多的上了年纪的大妈大婶的看了都不舒服。 长的不是顶好看,农活也拿不出手,学习也就上了个初中,怎么就那么看不起人呢?明明是土生土长的农村人,偏偏要拿捏一副城里人的样子,把别人家的闺女比得土不拉几的,这么一来,哪家当妈的能待见? 偏偏她爹是支书,腊梅爹还总是让腊梅跟小梅交好,腊梅妈也不能明里说什么,而腊梅脑子还不怎么灵活,说的隐晦点,还听不懂,把她妈气的不行,这会听见腊梅说小梅偷偷谈了个对象了,怎么不想要报复一把? 于是,当天晚上吃完了饭,腊梅妈三言两语就引着腊梅说出了小梅可能出现的地方,准备明天去堵人,找的理由还很光明正大:给小梅把把关,免得她被人骗了。 第二天就是年三十。 到了年三十,基本上大家该买的买了,该准备的准备了,有那些个平时懒惰的人家,这会子就忙着收拾准备了,不时乒呤乓啷的摔锅子掉碗的,惹的大人小孩一起叫,路过的人都哈哈一笑,也不嘲笑他家婆娘懒。 四爹在家门口放上一张桌子,摆上拧开了盖的英雄牌墨汁,放上平时保存的好好的毛笔,摊开裁好的红纸,挥笔疾书,很快就写好了七八副对联。等在边上的小子们敬畏的看着纸上龙飞凤舞的大字,恭敬的谢过四爹,各自捧了对联回家,好贴在大门上。 到了早上九、十点的时候,家家户户的主妇们都在厨房里都在忙活,至于家里的顶梁柱们则是端着瓷缸泡上浓茶走东家上西家,摆摆龙门阵,或者是互相探听探听这一年里各家收成怎么样了。至于孩子们,没有了管束,三五成群,要么聚在一起甩陀螺,要么趴在地上弹弹子,或者是从哪家摸出一条长绳,几个人排队跳绳。 整个王家小屋笼罩在一片喜意当中,庆祝春节。 在王家小屋东南角知青们居住的仓库改建房里,七个大小伙也正合在一起准备过年。他们大多是北方人,过年习惯吃饺子,不像王家小屋地处长江中下游,平时种的是大米,麦子根本没人种,因此平时主食吃的也是大米饭,面食只有县城早点铺子里卖的包子馒头,连面条也是市里挂面厂卖的挂面,普通人家里连面粉都没有,有的只是米粉做的米耙。 他们在这里生活了不少时间了,总是吃米饭,可想饺子吃了,这才想办法到县城供销社买了五斤面粉,又剁了两斤肉,回来自己揉面做饺子吃,好歹是个念想。 赵秉诚一早上心不在焉,脑子里就想着等会跟小梅见面的事情,又看到饺子都差不多包好了,于是就跟其他人打了个招呼,出门去了,留下其他六个人挤眉弄眼的互相示意。一起住了这么久,什么秘密都不是秘密了。 有那促狭的张峰还想跟着赵秉诚去偷看,被其他人给拉住了。都是大小伙了,大家都懂的。 赵秉诚一路小心的走到王家塘边上的槐树底下,就见到小梅正站在那里看着已经抽空了水的塘底。 赵秉诚心底一热,连忙加快两步,走到小梅身边,喜滋滋的叫了声:“小梅,你来了。” 小梅转头看向赵秉诚。 今天赵秉诚穿的是件中山装式的旧袄子,袄子洗得干干净净,只在袖口处打了个小小的同色的补丁,这让他看起来极干净利落。 他个子本来就挺高,头发也剪得短短的,脸上经过了一个冬天的修养,又恢复了白色,衬得人气质极儒雅。 小梅想,这么好看的男人,怎么就不能为她留下来呢,留下来,有爹在,还能让他吃亏了?可惜他就是一心想走啊。 她既然打定了主意,自然不会为了这个再悔改了,于是她朝赵秉诚笑了一笑:“你们那里准备的怎么样了?” 赵秉诚有满肚子的话想跟小梅说,听小梅问这个,就柔声答道:“饺子都已经包好了,就等到了晚上上锅了,等饺子好了,你还来这里,我给你盛几个尝尝,你家这边什么都好,就是连面食都没有,这回的面粉还是我们提前两个月跟供销社求情才让他们捎过来的,你没吃过我们那边的饺子,那味道还是很好的。” 赵秉诚说的时候满是怀念,只把小梅的心都说得冰冻一样的了,她忍住难受,笑着听赵秉诚把话说完了,好久才说:“嗯,你们那里的饺子一定很好吃的。今天晚上,我,我不能来了,我爹说了,我家就我这么一个女儿,家里过年太冷清了。” 说罢,她把头低了下去,再不忍心看赵秉诚。 赵秉诚听了这话,一腔的热血就如同被一瓢冷水浇上了一样。他抬了抬手,想握握小梅的手,可小梅双手扣在身前,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偷偷的伸出来任他牵着。 他努力的吞了口口水,吃吃的说:“是,是吗?那,那你爹是想?” 小梅低头看着地上,头也不抬的说:“我爹的意思是,招个,招个上门女婿,百年后也有人捧灰摔瓦。” 赵秉诚只觉得眼前发晕,怎么会这样呢?昨天还好好的,怎么今天她就这样了? 他忍不住了,全忘了往常小梅坚持的保持距离的话,一把跨上前,双手握住了小梅的肩膀,涩声问:“小梅,这个,也是你的意思吗?你也” 他话还没说完,就听见有人大声喊:“小梅,赵秉诚,你们在干什么?” 第三十二章 赵秉诚转过头,就看到从槐树另一头冲过来一个人,后头还跟着一个人被拉扯得踉踉跄跄的。 赵秉诚忙松开了手,和小梅一起转过身,紧张的看着两个人。这两个人一个是腊梅妈,另一个却是狗蛋娘。 狗蛋娘冲在前面,甩下拉着她的腊梅妈,满脸暧昧的看着赵秉诚和小梅,阴阳怪气的说:“哟,这不是支书家小梅么,怎么和小赵在这里啊,”她说着,眼睛在两人身上扫来扫去:“这可不是在私会吧。” 没等狗蛋娘说出更难听的话,小梅便笑着接口说:“狗蛋娘你这可是说笑了,我昨天下午在这里掉了钢笔,早上来找,蹲地上大半天的,起来眼睛发花头发晕,赵同志看我晕了扶我一把,免了我摔到,”说着扭头正正经经的对赵秉诚道谢:“谢谢赵同志了,要不然,这大过年的摔一跤可不好了。” 她说这话也是在赌,赌这两个人没有看到之前她和赵秉诚说话,毕竟,狗蛋娘这个人冲动易怒爱咋呼,看见了什么绝对立刻就嚷嚷出来的。 赵秉诚心里难受极了,可是这会还得把这话圆回去,最近知青闹得坏消息已经影响到了他们这几个人身上了,如果他再有什么事传出去,这日子真的就没法过了。 他听了小梅的话,也知道事情轻重,于是正色说:“不用谢,一个屋的人,谁看了都要伸把手,而且,你这个情况要注意了,你这是贫血症状的表现,回家后要注意多吃点红枣之类的补补,注意点就行了。” 狗蛋娘不屑的笑道:“哟,还眼睛发花头发晕呢,谁不知道小梅你身子骨好着呢,咋看到我来了就头发晕呢,咋的,在这跟小赵幽会,也不过是搂搂抱抱的,这算什么,又没有说亲亲摸摸,让咱们看到就看到了,有什么好遮掩的,莫不是你们还做了点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这里急着撇干净啊?”说着,眼睛直在小梅身上扫,巴不得能扫到小梅她哪里不对的地方出来,她好在屋里给她宣传宣传。 她家跟小梅家早就撕破了脸,早就想给小梅她爹王前进找麻烦了,偏偏那个狗东西奸猾奸猾的,根本找不到口子,这个小梅平日里做事也是稳妥的很,好不容易今天看见腊梅妈在这里偷看,一时好奇跑过来一看,居然发现了小梅跟赵秉诚幽会,哪里还能放过她! 眼看小梅又要说什么,她根本就不给小梅机会,两步走上前,就往小梅身上抓,恨不得立刻把小梅身上的衣服扒拉下来,她再大声嚷嚷几声,把人都招呼过来,坐实了小梅这个小贱人偷人的事情,到时候,看王前进那个狗东西还有什么脸面在屋里人五人六的。 小梅没想到居然有人不要脸到这种程度,连个借口都不找,就这么扑上来撕她衣服,一时反应就慢了那么一点点,就让狗蛋娘抓到了她身上的袄子领口。等她回过神来,想要挣扎逃脱,一个用力,袄子上的扣子就给蹦掉了一颗,领口被狗蛋娘扯了开来,露出里面的枣红色毛衣领子。尛說Φ紋網 在场的几个人都是一呆,谁也没有料到狗蛋娘这么一抓居然真的把小梅的衣服扯开了,现场就像是停顿了一下,立刻又动了起来。 小梅一边迅速双手抓住狗蛋娘扯住她领口的手,一边低头拿脑袋往狗蛋娘怀里撞,只把狗蛋娘胸口撞得生疼生疼,手不知觉的就松了,小梅立刻就是一挣,把衣领扯了回去。 狗蛋娘给小梅一脑袋撞得胸口生疼,又一个不注意松了手让小梅把衣服扯了回去,脑子里火一上头,哪里还记得原本是要来做什么的,嚎叫一声“我跟你拼了”并手脚并用,扑到小梅身上又抓又挠,只差上嘴了。 赵秉诚被狗蛋娘的无赖惊呆来,一时没有回过神来,等回过神了,小梅已经和狗蛋娘又抓又挠,你扯我头发,我扣你鼻子的滚成一堆了。 他又惊又怒,还有对小梅如此凶悍的一丝惊恐,一边急急忙忙的弯腰去拉狗蛋娘,一边回头朝腊梅妈吼:“还看着干什么?赶紧把她们拉开!” 腊梅妈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只知道哦哦的应着,也弯腰去拉狗蛋娘。 就在赵秉诚扣住狗蛋娘的手臂,腊梅妈压住狗蛋娘的腿,将将能将地上的两人拉扯开的时候,她们身后传来了好几个尖叫声,一眨眼的功夫,就有七八个人围了上来。 小梅僵硬的停住了正要挠上狗蛋娘脸的手,飞快的一骨碌爬了起来,背过身,努力的整理着身上的衣服,收拢散乱的头发,却发现一切都是徒劳:袄子扣子崩掉了三粒,根本已经掩不上了,头发也被抓掉了两缕,手一摸,就是一把血,脸上不用照镜子也知道是破相了,正火辣辣的疼呢。 另一头赵秉诚听到了声音,等小梅爬了起来,也立刻放开了扣住狗蛋娘的手,略站开了点;腊梅妈后知后觉的看到赵秉诚退开了才松开手,想要站起来,却被狗蛋娘一脚踢在面门上,仰面朝天跌了仰八叉。 狗蛋娘恨死了腊梅妈了,不是这个贱人拉偏架,她怎么会被小梅那个贱人挠成这样?赵秉诚是小梅那个贱人的姘头,腊梅妈可是她一伙的!居然不帮她压住小梅那个贱人,反倒按住她让她被打! 她也不继续拉扯那两个贱人了,看腊梅妈给她踹到了地上,坐起来后也不站起来,直接弯腰扑倒腊梅妈身上,又挠又抓,没两下,就在腊梅妈脸上对称的添了三道爪印。 围过来的几个人原本听到这边的嚎叫声就过来看热闹,本来看到地上小梅和狗蛋娘滚成一团,还以为这两家终于扯皮脸皮干上了,哪里知道,小梅爬起来了,狗蛋娘居然丢下小梅不管,又跟腊梅妈干上了,个个心里猫挠似的,想把前因后果弄个明白。 小梅心里清楚,今天这个事情,处理不好,她的名声就完了,眼看狗蛋娘现在居然光顾着跟腊梅妈撕扯不休,哪里还不知道这是她翻身的好机会,也顾不得丢人现眼,努力眨眨眼睛,背对着赵秉诚,双手抱胸,抬起头,看着那七八个看热闹的。 果然,那些人都倒抽了口冷气,可怜的看着她,个个都心里说狗蛋娘可真够狠的,居然下这么狠的手,这姑娘搞不好真要破相。 小梅眨眨眼,憋出两颗眼泪,委屈的说:“我昨天把钢笔掉在了这里,今天来捡,起来的时候贫血头晕没站稳,赵同志路过扶了我一把,结果狗蛋娘就诬赖我,还把我打成这样,呜呜呜~~~我以后可怎么见人啊。” 地上狗蛋娘一边跟腊梅妈揪扯,一边还吼道:“小贱人,你跟姓赵的在这里偷*情被我撞到了,两个奸夫淫妇打我一个,还好意思说!”一边又奋力挠了腊梅妈一把:“狗东西,你也亲眼看到那两个贱人干见不得人的事,你怕小贱人,帮着小贱人打我,我可不怕,我今天非得打死你不可!” 腊梅妈这会都要疯了,她也不过是想抓到小梅跟人私下见面然后骂她几句发泄发泄而已,最多也就是背地里再偷偷跟人掰扯几句,毕竟自己家还要在屋里讨生活,怎么敢真的得罪了支书?现在闹成这样,她脑子坏了才会附和狗蛋娘——何况狗蛋娘还打她,立刻就分辨:“话都是你说的,我什么都没看到,就看到你打小梅了,我拉架怎么了,你反倒打我,我今天也要打死你。” 边上的人看看小梅,又看看地上还在打的两个人,眼里的疑惑怎么也消不掉。 赵秉诚急了,手无意识的摸到了裤子,碰到了个东西,正是他随身带着的钢笔。他心中大喜,趁人不注意,把钢笔掏了出来,手微微的往后靠,将那支钢笔扔到了屁股后头。 好在他是面对着一众看热闹的人站的,并没有人能看到他背后,这才让他顺利的不被人发现的把钢笔扔在了地上。 他跨上前两步,招呼这些个看热闹的:“先把她们分开再说,这么下去不太好。” 其他人听他这么说也不好再看热闹了,就上前把腊梅妈和狗蛋娘分了开来。 又有人闻声围了过来,小梅真的急了,她可是知道农村里的八婆们那张嘴有多厉害,死的能给说活,白的能给说黑,任由事情发展下去,她,她绝对会被人说成和赵秉诚偷*情被抓,甚至更难听的话都会有。 又有一个人挤了进来惊叫:“妈!你这怎么了?”却是腊梅一早上没看见她妈找来了。 正在这个时候,赵秉诚退后了两步,估摸着距离,然后故意一歪,低头向地上看了一眼,就惊讶的叫道:“钢笔!” 他俯身捡起了钢笔高高的举起,大声的问道:“小梅同志,你看看这个是不是你要找的钢笔!” 他这一出声,把所有人的眼光都吸引了过来。 小梅正愁没有好借口可以脱身,听到赵秉诚的话,立刻借口道:“没错!就是我的钢笔,我找了一早上了!谢谢” 还没有说完,就被腊梅插进来的话打断了:“啊!那不是赵同志的钢笔吗?” 这个话一落,周围立刻静悄悄的,再没有一个人出声了。 第三十三章 马上就要下新人榜了,还没有收藏的朋友点个收藏吧,过两天,这书就要淹没在茫茫书海里找不见了。 感谢这些天给我投推荐票的朋友,把这本书推上了新人榜前十位 ***************** 王美跟腊梅是前后脚到的,她到的时候,正赶上赵秉诚捡起钢笔。 王美跟在小梅后头,和赵秉诚不知道见过多少次面,哪里不知道赵秉诚有一支宝贝得不得了的英雄钢笔?这会见到赵秉诚手里举着的那支笔,又怎么会认不出来那是谁的? 可是她并不出声。 无论今天小梅怎么洗刷,都洗刷不掉她身上的嫌疑了,这会儿要是她站出来指认那支钢笔是赵秉诚的让他们两个下不了台,过后就有得她好看了。 当然,她不站出来,是因为她知道有人会站出来。 腊梅是个什么性子,她还不知道?厚道点说是直爽,难听点说是没脑子,随便人挑两句就上当的,要不然,她和小梅怎么会和她好呢。 说起来,她昨天在腊梅跟前挑了那些话,也不过是指望腊梅哪天能抓到小梅和赵秉诚私会,然后通过她那没把门的嘴嚷嚷出来让大家都知道,可真的没想到,居然今天就抓到这两个人私会了,而且居然还是跟小梅家有仇的狗蛋娘来抓*奸的! 不过这个可比她最初打算的好太多了,简直是完全把她给撇的干干净净啊! 她听着赵秉诚胡扯完了小梅胡扯,坐等着看好戏。 果然,小梅还没说完,腊梅就稀里糊涂的插嘴了。 所有人都不出声了,一会儿看看腊梅,一会儿看看小梅,一会儿又看看赵秉诚。小梅和赵秉诚都瞪着腊梅,恨不得将她吃了才好! 腊梅妈一个激灵,连忙抓住腊梅的手说:“哎哟,死妮子,你那眼睛长脚底板上了啊!赵同志的东西会让你看见?钢笔都长的一样,不拿在手里你能认得那是谁的钢笔?净瞎说!还杵在那里做什么?还不来拉你妈起来!” 一边说,一边使劲的拧腊梅的手,眼睛瞪着腊梅,恨不得把这个不省心的女儿的嘴巴缝上才好。 腊梅不知道前因后果,又向来嘴比脑子快,看到赵秉诚的笔,很自然的就说了,可再听到小梅的话,看到小梅瞪她的眼,这会儿又听她妈这么说,即使脑子不好使,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连忙闭嘴低头,先扶她妈起来。 她不说话,边上就有人不依了:“哎,腊梅,那笔真的是小赵的吧,你不用帮别人瞒啦,大家都知道了啦。” 又有人接口说:“哎,又没叫你骗人,是小赵同志的你就说呗,怕什么啊。”ωww.xSZWω㈧.NēΤ 被人拉起来的狗蛋娘得意洋洋的叉腰哈哈一笑:“可不是,咱们知道小赵你疼小梅,怕她跌面子才这么说,哎,你可真心疼媳妇儿啊,怕她没好笔使,这把自己的笔都献出来了啊。不过大娘可要说你了,你这么心疼媳妇儿,咋还在这么个四面透风的鬼地方跟媳妇儿亲热呢,太不懂事了!” 周围人听了这话,越发的兴奋了,各个瞄着小梅抱着的胸口,散乱的头发,眼神闪烁,也不大声说,只是三五个头碰头,神情兴奋的低声嬉笑,直把小梅气得涨红了脸,眼泪都出来了。 她根本连话都没办法说了,腊梅那话一说出来,就把她所有的辩解化为乌有,还坐实了她跟赵秉诚的关系。 一切全完了,她的名声,她的脸面,她的前程…… 她再也没有脸面呆下去了,一手抱胸,一手遮脸,低头冲出人群,往家里跑去了。 赵秉诚反射性的跟在小梅后面喊了她两声,看小梅边跑,边用手摸脸,根本不理会他,于是跟了几步就再也没办法继续下去,慢慢的停了下来,又在原地站了会,最后垂着头回家去了。 其他人一看这两个人都走了,就都散了。 毕竟,支书家的笑话,看完了,也就该见好久收了。 狗蛋娘一边跟人一起走,一边大声的笑,嘴里还不住的添油加醋,简直是把刚才那一场偶遇说成了亲眼看见小梅和赵秉诚两个妖精打架那样的精彩,完全不在意边上人一副听你说鬼话的模样,只说得口涎四溅,打算要一直说到明年才罢休。 腊梅扶着她妈,低着头,也趁人不注意偷偷跑回家去了,她再傻,也知道刚才是她坏了小梅的事,这以后要是小梅恨上她了可怎么办。 王美也跟在人群里散了,别人说什么她就嗯嗯几声,别人问她以前是不是知道小梅的事情时她就睁大眼惊讶的说不知道啊,没听说过啊。反正就一条,她什么都不知道! 现在目的不仅达到,还大大超出了预期了,而且坏人还都让腊梅和狗蛋娘做去了,她还是做个安静的看客就够了。 反正,小梅已经得到了她该得到的了,而她么,想笑,回家窝在被子里笑好了。 王美刚回家,就给林桂枝看到了。 林桂枝气呼呼的说:“你还知道回家啊!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不知道帮家里忙,净一天到头的在外头瞎逛!” 到底没舍得太骂,指挥她赶紧去帮妹妹缝衣服去。过年的衣服还没缝好,明天可就是初一了,难道要一家子穿旧衣服不成?又不是没有扯布。 王美不乐意,她家又没有缝纫机,这缝衣服都得用手来,她手艺又不怎么样,这一不小心扎手上了,可不得疼死。于是就推脱说,“我去厨房烧火。” 一溜烟的跑进了厨房,把在灶下添柴的王霞往外一拖,撵了出去,自己就端坐在小凳子上,拎起火钳,妆模作样的往灶里添了跟木头。 一边还故意惊讶的看着王霞说:“你还杵这里干嘛?给你二姐帮忙去啊!” 把个王霞气得不行,抹着眼泪跑走了。 林桂枝看了气得绕到灶下在她背上拍了一下,虎着脸说:“你火烧小点,拿柴火不当柴火啊!” 王美笑嘻嘻的不当回事,她坐在灶前,一边烤火,一边和她妈闲聊。 “妈,你今天没出门真可惜,错过了场好戏了!” 林桂枝把锅里的洗锅水舀出来,又添了瓢水进去把锅清一遍,不当回事的说:“屋里哪天没有好戏看,错过了就错过了呗。” 王美撇撇嘴说:“支书家小梅的好戏,你看过?” 林桂枝这才来了精神说:“小梅?那孩子那么精一个,会有什么好戏让人看哪?” 王美得意的笑了,虽然不知道狗蛋娘是怎么逮到小梅的漏洞的,但是结果是一样的就好了,其他的没必要追究哇。 她眉飞色舞的说:“刚才我在王家塘那边看到一堆人围着,就跑去看了看,原来是狗蛋娘抓到小梅和赵秉诚偷*情了!”她啧啧两声,夸张的说:“小梅袄子都快脱掉了!” 林桂枝吃惊的嘴巴半天合不上:“不可能吧,小梅那姑娘,平时那么精贵,能干这傻事?狗蛋娘可是跟小梅家有仇的,别不是狗蛋娘故意的吧?” 她越说越肯定,狗蛋娘什么人她还不知道,平日里混不吝的,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别不是看到小梅和那个小赵单独在一起,就故意撕小梅的衣服,败坏小梅的名声吧? 她完全不知道,她猜中了真相了! 但是王美怎么可能就这么放过小梅,她轻蔑的嗤笑说:“妈,你也别把她想的太好了,你知道吗,小梅说是去捡昨天掉的钢笔的,赵秉诚立刻就捡了支钢笔还给她了。”她顿了顿,不出声了。 林桂枝急了,骂道:“快说!后头呢?小梅说掉了笔,赵秉诚捡了笔这又怎么了?” 王美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小梅刚说那是她的笔,腊梅就插口说那是赵秉诚的笔!”说完了忍不住捧了肚子笑。 林桂枝听了,也忍不住笑了,这都是什么事啊!腊梅那孩子简直不能说她了。 笑了好一会,林桂枝回过神来,对王美说:“阿美啊,你和小梅还有腊梅平时交好,今天这个事,你在我这里说说就完了,到了外头,别人怎么说你管不管的无所谓,但是你自己可千万不准说她们一句坏话知道吗?现在腊梅当面拆台,小梅以后日子不好过,你要是再在外头说些什么可就是要害人了,咱们可不能做这种事情啊!” 说完了不放心,又加了句:“你别忘了,你们三个以前可都是走到哪里都在一块的,现在她们两个闹出了这种事,以后人人都会盯着你看,等着看你笑话的,你可千万要把住了啊!” 王美难得的同意她妈的看法,是啊,在别人眼里,她们三个是一伙的,人品什么的应该也差不多,现在她们两个栽跟头了,她可不就得好好的把住了。 她这个时候在外头可不能说任何话了,多说多错,不说不错,她可是还想要个好名声的,这种说好朋友坏话的事情她可不能干,干了,可让别人怎么说她呢! 厨房里娘俩说的高兴,厨房门口的王丽听得脸都木了。 这都是些什么事啊? 上辈子不是这样的啊? 到底哪里出了错了? 第三十四章 王丽是来给王霞出头的,结果,刚到厨房门口就听见娘俩在说小梅姐的事情。 越是听,王丽就越是混乱。 怎么会这样呢? 她还记得小梅姐后来当了老师后那沉着淡定的模样,仿佛什么事情到了她跟前,都不是事一样,她怎么可能会在现在被人抓住跟赵秉诚私会的呢?至于其他的什么偷*情之类的鬼话,她是半个字也不信。 她未来前程远大,怎么可能会为了赵秉诚就放弃一切呢?上辈子她可不就是在明年五月份的时候去了县里纺织厂当了会计了吗?之后听说她处了个对象,是教委的一个什么大官的儿子,后来很快就结了婚连生了两孩子的。 等到恢复高考了,她还和她丈夫一起考上了大学了的。 到了她没了的那会儿,据说她丈夫已经在省委当了个不小的官,而她也跟着调到了省教委了啊。 有这样光明未来的小梅,怎么可能就这么容易的现在就毁了名声了呢?上辈子根本就没听说过小梅和赵秉诚有什么来往的啊? 她想上前问问王美具体的情况,可才动了动脚,又停了下来。 她想起了之前看到的支书从强嫂子家出来的事,又想起了在扫盲班时小梅和赵秉诚那隐晦的互动。 或许,上辈子其实小梅和赵秉诚也是有关系的,只不过大家都不知道而已,而且后来小梅去了县城,他们两个人的差距越来越大,之后才会分开了也不一定啊。 就像上辈子她从来没听说过支书跟强嫂子有什么一样,也许,她们之前只不过是没有被人发现而已。 只是不知道,这一次,小梅是怎么那么的倒霉,居然被人发现了。 只希望这件事不要闹的太大,也不要被人到处瞎传,要不然,小梅的名声受损,以后还真说不准,还能不能再嫁给她上一辈子的丈夫了,否则的话,她的人生变化就太大了。 她上辈子的婆家可是教委的大官,有那个渠道提前打听到恢复高考的消息,买到考试必须的资料。并且,她的公公婆婆也都是全力支持她和丈夫考大学的,连两个孩子都不用她操心的帮着他们带了。 换了其他的人家,真的不好说,公婆能不能这么开明,有没有这个能力,去支持媳妇考大学。那么,小梅姐还真不一定能和上辈子一样,考上大学,毕业了当老师。 真不知道这辈子到底是哪里出了错了。 她很怕是她做了什么导致了这样的变化,真要是那样的话,那她真的会一辈子良心不安的。 但是她平时跟小梅姐可没什么来往,也没有在外头说什么小梅姐的坏话啊,怎么样都应该不会影响到小梅姐的事情的吧。 她又把自己回来后做的事情仔细想想,除了救下潘宝妹的事情外,她也就是阻拦了自家爱国去当木匠学徒这么一件事,其他的她确定自己没干什么和上辈子不一样的事情,应该不会影响到小梅姐身上,所以,小梅姐的事情应该是跟她没有关系的吧? 她一再的这么对自己说,可是心里还是不安,总觉得小梅姐会这样,跟她有很大的关系一样。 有了这样的感觉,她也没有心思再找王美麻烦了,只是心情沉重的回了里屋。 王霞已经没有再哭了,她正在缝她爹袄子的扣子。靠窗的桌子上,还摊着小弟的袄子,袄子还剩下小半只袖子没有缝上去,至于妈和王美的新袄子已经缝好了,两个妹妹的袄子也用王美以前半新的旧袄子改好了。现在等小弟的袄子缝完了,就剩下她自己的袄子需要改了。 王霞抬头看她,眼神里有期望。王美叹了口气,摸摸她的头,道歉说:“对不起,没帮你骂到王美。” 王霞眨眨眼,也大人似的叹了口气说:“算了,都习惯了。”又低头继续缝扣子。 王丽听了心里难过,却还是说:“再等等啊,等翻过年了,送你们去上学,你们不在家里,王美就没那么多机会给咱们阿霞找不自在了啊。” 王霞还是抬头一笑,并没有接口。 王丽知道,她这是不敢相信她能去上学。 不过等到了开年,她们小姐妹都去上学了,她也就知道她说的是真的了,现在多说无益。 王丽在桌前坐下,拿起袄子,开始缝最后半只袖子,脑子里却止不住的思考。 撇开心里隐约的不安,光从现实来说,这会儿小梅姐和赵秉诚闹出了这样的传闻,不论最后他们两个成不成,以后,即使王美想嫁赵秉诚,爹妈也是不可能答应了。他们那么要脸面,怎么可能答应女儿嫁个有这么个名声的人呢? 而且,刚才王美说起这两个人的时候,那语气也不像以前说到赵秉诚时的激动,想来应该是她发现小梅姐和赵秉诚有那么不清白的关系后,就放下了这么个心思了吧。 希望是这样就好了,只要王美不嫁赵秉诚,或者其他的那些个知青,以后不会遇上一方死活要回城这种事,她家应该就不会再发生上辈子那种吵嘴打架的事情吧,这样一来也不会连累到家里人了。 现在想想,爱国不用去当学徒了,家里就不会为了送那大笔的谢师礼而欠债,那样的话,欠表叔的钱,明年估计就能还掉了。 家里不欠债,以后无论王美怎么个找借口法,她爹妈也不至于会摆明车马要天价聘礼卖女儿了,那么她就可以找个自己喜欢的人嫁了。 陈老三,她是不会再嫁的了,上辈子已经对不起他了,这辈子,她可怕再重蹈覆辙了,所以,以后,就,不要再接触了吧。 她又想,到时候等到了wg结束,政策放宽了,她就可以和未来的丈夫一起做生意,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的,这一辈子也就满足了。 只是,她的儿子……她的儿子…… 她不能再想下去了,忍住眼里的酸意,低头认真的缝起袖子来。 等到她缝好了袖子,王霞早把扣子缝好了。王丽也不拘着她,让她出去玩,自己把王美穿小了的袄子拿出来改了过年穿。 袄子也就是肩膀宽了点,只要拆了袖子,收收肩膀就行了,反正现在的衣服基本是没有腰的,肩膀合适了,即使袖子长了点,折到里面就行了,这么一来改起来容易得很。 当然,她脑子里是记得以后的各种漂亮衣服的样子的,可是,她是绝对不可能现在就把那些样子做出来的,她可没忘记,现在还是在wg时代呢,真做出来了,被人看见了,立刻就是一个走资派的帽子扣到头上跑不掉的。 她刚把袖子拆下来,就听见堂屋里传来她爹的声音。 她爹都回来了,估计午饭的时间就快要到了,于是加紧手里的速度,拆掉了两只袖子,拿了软尺量了尺寸,用粉饼划上记号,把肩膀那里多余的部分连着腋下一起剪掉,再迅速的把剪开的部分再缝上。 最后只剩下两只袖子没缝上了,下午抽个时间就能弄好,王丽也就收拾了东西,去堂屋吃饭去了。 堂屋里,她爹果然坐在桌前等着开饭,王美居然罕见的在端菜碗! 王丽差点就想问王美受什么刺激了,眼睛一扫,没有看见爱国他们三个小的,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她当做没看见王美瞪她,示意她去端菜的眼神,径直去厨房打水洗手,洗完了,又当没听见她妈在后头喊她端菜,直接就去堂屋准备坐等开饭了。 刚到堂屋,就听见爱国的声音从院子外面传过来:“妈,妈,你赶紧盛点饭过来!” 王丽走到门口一看,爱国手上捧着副对联,高兴的回来了,而两个妹妹也跟在后头,一蹦一跳的,各个嘴里还磕着瓜子呢。 王丽笑了,说:“你等会,我马上给你去弄啊。” 等她拿了碗装了点米饭端出来,就看到门口已经架了条板凳,爱国正站到板凳上,而阿芳和阿霞一人捧了一张对联,正犹豫着不知道到底是哪张该贴在左边,哪张该贴在右边? 她爹看了两个女儿那傻样,捏了水烟袋指指点点的说这个贴左边那个贴右边的。最后又加了句怎么这么笨一个啊。 等到把对联背面都糊上了饭粒,王爱国又站到了板凳上去贴的时候,他又背着手,开始指点儿子,这张对联贴高了,贴歪了,要往左一点,要往下一点,只把爱国指点得想跳下来吼上一声你来干好了! 王丽就和两个妹妹在边上开心的看着这父子两个为了个对联叽叽咕咕,不时还要插一腿,爹说高了的时候,就说还不够高啦,爹说该往左边一点的时候,就说再往左就跑到门柱子外面了,气得她爹手一甩,也不管儿子怎么贴,跑到堂屋坐下等吃饭去了。 留下王爱国扭头对三个姐妹又是作揖又是扮鬼脸,开心的左比比右对对,终于把对联贴到了门柱上。 不远处,有谁家已经开始放鞭炮了,噼啪声响起,伴随着鞭炮炸响,半空中升腾起来灰白的雾气,有小孩子们欢快叫唤着。 这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诉大家,今天就要过年了! 第三十五章 等到贴完了对联,一家子都上了桌吃饭。 因为下午还要准备大年夜的年夜饭,中午也就随便弄了点菜吃。一上桌,王美和林桂枝就迅速的夹菜扒饭,吃的是从来没见过的快。 王老栓不高兴的拿筷子敲敲碗,说:“吃这么快做什么?都吃慢点。” 王美一边吞下嘴里的饭菜,一边说:“爹,等会有大热闹看,这不是急着想去占位置么。” 林桂枝根本懒得理王老栓,见女儿答话了,更是吃得飞快。 王丽疑惑的看看她妈,又看看王美,想了又想实在是不知道今天有什么热闹好看的,都三十下午了,哪家不在家里忙,屋里哪来的热闹看啊。 王老栓也疑惑的问:“都三十了,能有什么热闹好看的?”也不知想到了什么,没好气的接着说:“别不是你又不想干活找的借口吧?” 边说着边又生气的瞪了她一眼,转头对林桂枝说:“你看看你养的好女儿,这么大了还这么贪玩,天天的跟个花脚猫一样不着家!”又对王美说:“今天哪里都不许去,好好的跟你妈后头学学怎么过年!都多大个人了!” 林桂枝翻了个白眼说:“阿美哪里不好了!就没见过你这么看不惯自己女儿的!” 直抵得王老栓一口气上不来,眼看着就要拍桌子摔筷子的骂人了。 林桂枝看了心虚的忙解释说:“是真的有事,真不是阿美说假话!” 王老栓虎着脸瞪着林桂枝,就等着她说出个三四五出来。 林桂枝眼看着时间不早了,饭还没吃完,可王老栓又不依不饶的,就没好气的简略说了下上午王美看到的事,然后说:“支书家吃了这么大的亏,又一贯跟狗蛋娘家仇大着呢,今儿个肯定是饶不了狗蛋娘的,等会肯定是要去闹,我们这不就想去看看么。” 王丽听了这话,惊讶的不行,同时暗自反省,同样的一件事,她听了就当成是个新闻听听就算了,根本就没想到要去思考这个事情的前因后果,可是她妈和王美却能在这个事里根据当事人的性子推断会发生什么下文,这点上,她真的远远不如她妈和王美啊,以后可要学着点,遇事多想想。 又听到王老栓说:“哦,还有这事?你们也大惊小怪了吧,不就是小梅被打了么,当时狗蛋娘不也被打了么,这还有什么好闹啊。” 林桂枝不高兴了:“你怎么长个榆木脑袋啊!打架算什么,重要的是这个可是关系了女人名声的大事!真要让狗蛋娘栽这么个烂名声到身上,小梅那孩子可是要一辈子讨不了好的,也就你个傻子不当一回事!” 说着,生气的把最后一口饭扒到嘴里,一边咀嚼,一边摔了筷子,招呼了王美准备去看热闹了。 王丽听了她爹的话也很无语,她爹真的对这些事情很迟钝啊,这件事里,重要的可是狗蛋娘栽到小梅身上的那些个脏水啊。 无论真相如何,小梅是绝对不能背这么个名声的,那么支书家去狗蛋娘家闹一场,把整个事情定性为狗蛋娘趁小梅落单暴打小梅,恶意抹黑小梅名声才是最好的啊。 她刚才还觉得她平时考虑的少,现在看来,根子就在她爹身上了。王美像她妈,她像她爹吧。小說中文網 她想,她以前怎么就那么不关心外头的事情呢?上辈子怎么就没发现她有这个毛病呢?其实,每一件事情里都有值得琢磨的地方啊,多看多听多学,才能在以后遇到类似的事情的时候有个参照啊。 于是,她就对她爹说:“爹,这个事情我们也去看看吧,省得以后人家说起来,我还不知道怎么回事,让人家笑话一个屋的人都不知道。 王老栓本来被林桂枝的话气到了,觉得老伴那话是在嘲笑他,这会听二女儿这么一说,觉得也该看看,省得出去说起这事让人小看了。 于是一家子人都加快了吃饭的速度,吃完了,也没收拾碗筷,就赶紧掩上门,往狗蛋娘家方向走去。 还没走近,就看到一堆人围在狗蛋娘家院子门口。王爱国三个小的已经忍不住跑上了前,王老栓跟在后头,又想保持庄重,又想早点看戏,偏偏王丽没察觉,早跟在王爱国后头跑上前了,把个王老栓气的不行。 王丽跑到院子门口,这里早有十来个人围着了,那三个小的仗着人小,早钻了进去没个影子了。 狗蛋娘家院墙虽然不高,可快到了她眼睛了,站在院墙外面踮着脚是能看到,可那也太累了。 她左右看看,就跑到左边端了几块石头来,堆在墙角下,然后站在石头上,扒在墙头上看。 院子里已经是一塌糊涂。 靠着墙根的是一圈子围观的人,院子中间,支书家三姑六婆的五六个,对仗狗蛋娘家四五个女人,两方都是叉腰抬手,口涎四溅,各种各样的乡下骂人的脏话从双方口里高声的叫骂出来,问候彼此的亲戚朋友。 王丽看了简直惊呆了。上辈子守寡的时候,每当她打跑一个在她跟前说怪话的二流子,就要被那二流子家的女人明里暗里一顿骂,然后她婆婆就带着她们妯娌三个找到那二流子家,站在他家门口对骂个一天半天的,那会儿她已经觉得那就是骂人的话里最难听的了,现在比起来,那会儿听到的骂人话简直就不是个事啊。 “砰!乒呤乓啷!” 屋里突然传出来一声巨响,伴随着器具掉落声,一下子就把院子里的人镇住了。院里院外一时安静了下来。 屋子里猛地有女人尖叫:“啊~~~~~” “王前进,你个贱人!我跟你拼了!”一个女声大喊道。 “我还没跟你拼呢!你往我女儿身上泼脏水!我打死你个不要脸的!”另一个女声跟着也叫了起来。 就像暂停键被按掉,院子里院子外,又是吵成一片。 屋里一会儿的功夫,就有七八个人扭打着滚了出来,院子里的三姑六婆也上赶着纷纷扭成了一团,很快,院子里看热闹的人便被逼出了院子,一个个的都抢占起院墙外视野宽阔的看戏好地段了。 “姐,姐,让我看看,让我看看。” 王丽回头一看,三个弟妹正站在她后头拉她衣服,于是下了石头堆,把石头分成两小堆,对王爱国说:“你抱着阿霞看。” 她抱起王芳,也顾不得衣服脏不脏,趴在墙头继续围观。旁边王爱国有样学样,也抱着王霞趴在墙头,兴奋的看着。 边看还边问:“二姐,你看这哪家会赢啊。” 王丽边看边说:“难说啊,两家人数差不多,不过,支书家是去讨公道的,占了个理字,打起来有气势些。” 王霞也插口说:“可是狗蛋娘家的人个个都是大个子,又壮,打起来很怕人的啊。” 另两个也点点头,表示对狗蛋娘家的看好。 王丽也点点头:“嗯,是啊,你看下面小梅妈可不是给狗蛋娘按着打了吗,咦?腊梅姑也在?” 下面果然有腊梅,正跟小梅一起,扭着狗蛋他大姐打。结果一不留神,被狗蛋不知从哪里钻出来埋头一冲,给冲倒在地上,转眼就被狗蛋她大姐压在身下一阵猛捶。 姊妹四个看的津津有味。底下也打的精彩迭出。 “二姐,她们怎么都不抄家伙打啊?”看了半天,两方都只是女人们你抓过来,我挠过去,男人们你推我,我推你的,只把王爱国看的疑惑不已。 王丽想了想说:“他们两家结仇都多少年了,也打了不知道多少回,要是每回都抄家伙,两家早结成血仇了,还是现在这样打,既能发泄,又不会出大事啊。而且,今天打架是因为早上狗蛋娘编瞎话抹黑小梅姐,支书家找来,本意估计也不是为了打架,而是做个姿态吧。” 王芳和王霞两个都半懂半不懂,只不过记住了,有时候,打架并不是为了打架。 王爱国又说:“二姐,你说是狗蛋娘造谣生事,可是妈不是说了,小梅姐确实是单独和赵秉诚一起给狗蛋娘抓到的吗?他们真的没有什么吗?” 王丽也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不是当事人,谁能说清楚呢。 “所以啊,你们都记住了,涉及到这种男女的事情,你们自己要立身正,老话说的好,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只要你们自己做事不留把柄,别人怎么污蔑都没有由头好找的。爱国,你现在也要满十四了,以后在外面要注意言行,阿芳阿霞,你们虽然还小,但是这种事对女孩子伤害最大,你们也一定要时时小心,不要被人抓把柄,知道吗?” 三个人都乖乖的应了。 以后真的要时刻注意言行了,他们家人丁单薄,要是真的遇到这种事,还真找不到人给他们找回公道呢。所以,最好还是跟二姐说的那样,立身正了,别人想找把柄,想污蔑都找不到由头。 第三十六章(端午节加更) 今天端午节,祝各位兄弟姐妹节日快乐。 加更一章,第二更会晚一些。 ******* 两家人的干架只干到两方女人们都没有力气了才结束,然后,两家的男人们互相威胁着各自扶了女眷们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去了。 王爱国看了觉得快活的不得了的说:“二姐,今天真是大开眼界啊!居然还有这么打架的,真的长见识了!” 姊妹几个看完了热闹回家,一路上,三个小的还回味不尽的。 王丽笑了说:“是啊,我也没看过这么打架的啊,这么多人一起打架,还能控制的这么到位,除了头发扯掉脸皮抓破,没有一个人有别的地方见血,嗯,支书和狗蛋爹真的太厉害了。” “哈哈哈~~”三个小的听了这话都笑了。 王霞还边笑边说:“二姐,那他们干嘛还要这么打啊,又没个胜负的。” 王芳不同意的说:“谁说没胜负的,之前屋里不是有东西掉地上的声音的吗?还有那声巨响,一定是支书家掀了狗蛋娘家的桌子了,看这个时间,搞不好狗蛋娘家正在吃饭呢,这要真的是掀了桌子,那一桌子的饭菜碗碟哦!要再买的话要花很多很多钱呢!” 王霞呵呵笑着说:“支书家好坏,知道打架就只能打成那样,就故意找这个时间去,打掉狗蛋家一桌子饭菜碗碟,心疼死他们!” 王爱国拼命点头:“难怪刚才狗蛋家的人压着支书家的人打啊,肯定是心疼那些饭菜碗碟的。” 王丽走在一边,听着弟妹们发表各自的意见,笑而不语。她们能有自己的想法很好啊,她只需要在边上注意点,不让她们想歪了就可以了。 就好像上辈子,儿子还小的时候,她想让儿子做什么,儿子总是抗议,要自己做主,只让她在旁边看着,等他出错了指出来就可以了,还说,这样才能培养他的独立自主性。呵呵,当她不知道儿子是嫌她管太多了么。 不过,儿子说的很有道理,后来,他可不就是早早的就独立成才了么,现在,把这些经验放在弟妹身上,应该也会有效果吧。 一路上说说笑笑,四个人就到了家了。 爹已经回来了,正坐在堂屋抽水烟,妈和王美还没回来,估计还在后头慢慢走呢。 王丽带着两个妹妹收拾厨房,让小弟爱干什么干什么去。结果,她才带了妹妹们进了厨房,就听到堂屋里她爹在骂小弟,指挥着小弟给他装烟丝去。 王丽心里好笑,爹不会是刚才看热闹被她们拉下了,心里不高兴找小弟的不愉快吧?嗯,应该不会,爹不会这么小心眼的哦。 等到了厨房收拾干净了,王丽让妹妹们出去玩,省的一会儿妈回来又把他们拘在家里干活,都已经年三十了,小孩子有权利出去玩一会儿的,要是有事做,妈还是找王美去做吧。 她又回了里屋,加紧缝她的袄子。 明天就是新的一年了! 新的一年里,有很多的事情要做呢,最重要的是要让爹答应让爱国和阿芳阿霞都去上学! 她可是知道,没有文化,没有学历,在以后的社会里真的很难啊。 可能对于那些有关系,有门路,脑子又活络的人来说,有没有文化,有没有学历并不是太重要,但是,对于一个普通的农村青年来说,就太重要了! 没有文化和学历,成天呆在农村里,就没有广阔的眼界,即使遇到了机会也很难注意到并且进而去抓住。 没有了机会,就只能跟随大流,做一些体力活,靠出卖体力挣点微薄的汗水钱。 上辈子,儿子还小的时候,她可不就是这样做的么? 家里的那两亩三分的水田,一年种倒头,交了农业税,扣掉买种子化肥农药的钱,也就能混个温饱而已,可是儿子还要上学呢,以后还要娶媳妇呢,没有钱是万万不可以的。 家里没有个顶大梁的男人,公婆又是由大哥二哥两个人奉养,她做不出把孩子完全丢给公婆带的事情来,就只能自己半带着。 所以为了一边就近照顾儿子,一边挣那每天五块钱的高工钱,她就托亲戚朋友介绍,到附近各个建筑工地上去挑沙拌泥,挑砖背瓦,每天早上早早起来,煮好一天的饭,喂了儿子后把儿子托付给公婆,到了大晚上回来,去公婆家接回了儿子后烧饭喂儿子,一天天的忙下来,只累得眼发花,心发慌,躺倒在床上就不想起来了。 如果后来不是在无意间知道在县城里开早点铺子很挣钱,而儿子也到了年龄要上学了,又有公婆的支持,她根本不会最终咬牙,破釜沉舟的带着所有家产,到县城去开了个早点铺子,靠着在娘家练就的一手好手艺养活自家母子两个。 回过头想想,要是她没有因为听到开早点铺子挣钱儿也想跟着开一个,进而得到了公婆的支持,那她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想到放弃在工地上的工作去换一种生活方式呢。 那样,她很可能会一直就这么在各个工地上辗转干下去,直到哪一天身体实在是承受不了才会放弃,然后也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想来,那后来的日子不会好过。 后来儿子说,这个就是各人眼界的问题,而眼界这个东西,不读书,不学习,不接触外界是没办法培养的。 既然她现在知道了眼界的重要,自然是要让弟妹们也拥有扩大眼界的条件。 以后,即使他们还是不能做出什么成就,至少,那也是受限于他们本身的资质,而不是因为没有条件。 能够让他们在未来人生的道路上,一开始的时候就能够少一些挫折,多一些资本的话,现在怎么努力都是值得的。 *** 也不知道王美和妈到底是怎么个走路法子,等到王丽把衣服都缝好了,这两个人才回来。 进门的时候,这两个人还是一脸的笑意,嘴里不时的说说笑笑的,可等看见堂屋里没有人,厨房里还是冷锅冷灶的,林桂枝就骂了起来:“大过年的,都死到哪里去了,一个个的都跟花脚猫一样的不着家了啊!还要不要这个家,过不过这个年了啊!” 王丽听到声音从里屋出来,没好气的说:“妈,说这话前,你也先看看你自己吧!” “哎哟,你个死伢子,还敢犟嘴!哪个教你这么说的啊!”林桂枝被王丽顶的立刻就发火了:“天天在家光吃不干的,还敢跟你妈顶嘴,你的胆子可真是越来越肥了啊!”说着就要找笤帚打人。 王美在边上假惺惺的劝:“哎,妈,都过年了,你还打孩子做什么,多不吉利啊。” 林桂枝找到了笤帚,拎起来就要追着往王丽身上打,边追边说:“过年怎么了,不听话,照样该打!” 王丽哪里肯站在那里任她打,早在她妈找笤帚要打人的时候跑到门外了,跑了不说,还回了句:“你看我不顺眼,那我走就是了。” 说完了拔腿就跑了个不见踪影,恨得林桂枝在后头追不上,只骂她:“有胆子你别回来,你个死伢子!” 王丽呵呵一笑,才不会马上回去呢,正好,她找弟妹们玩玩去,下午的年夜饭就让她妈和王美去头疼吧! 连续三年都是她带着妹妹们烧年夜饭,她妈和王美坐在堂屋里等现成的,今年她正好偷个懒,就让她们娘俩干去吧,省得干活的人挨骂,坐等吃的人还不满意的挑挑捡捡。 她脚步轻快的找弟妹们去了,留下王美苦着脸被她妈赶到了厨房里,被指使着切肉切菜,淘米煮饭,烧火点柴,直恨不得时光倒转,回到她妈骂王丽的时候能拦住她妈,别把王丽赶走了,或者让她先出去了也好啊,省得她现在被迫在厨房里忙成个脏兮兮的灶婆子! “阿美,快点把芹菜芽洗洗切切!” “阿美,再去洗两个盘子,盘子不够用了!” “阿美,快点把辣椒多冲点洗了,炒菜要用呢!” “阿美,再拿两个鸡蛋来,摊鸡蛋糕要多放点鸡蛋!” “阿美,把吊罐里的水腾到热水瓶里去,再烧点热水晚上喝!” 王美被她妈使唤的团团转,只觉得,今年这个大年夜简直就是从来没有过的忙碌,怀念死了以前的大年夜,坐等吃年夜饭的美好时光了。 一边怀念,一边恨死自己不把门的嘴巴了,怎么就怂恿着妈把阿丽给赶走了呢!要赶也该等她把年夜饭准备好了再赶啊! 第三十七章 第二更奉上!再祝各位兄弟姐妹们节日快乐!吃好喝好啊! 嗯,肉粽真的很好吃!咬一口,油直冒啊! **** 王丽在四爹家找到了弟妹们。 不仅弟妹们在,她爹也在,正都坐在随身带着的小板凳上听四爹讲古,于是她也蹭到了她爹边上,借了个小板凳坐下一起听。 说起来,四爹是她们王家小屋最有文化的长辈了,据说他从小就在县里的私塾读书,一读上十年,偏偏快毕业的时候,日本鬼子打来了,县里私塾也关了,就只好回了王家小屋。 就算是回了王家小屋,在一众连字都不认识的农民中间,四爹那也是大大的文化人了,而且,他一手毛笔字写得是龙飞凤舞,漂亮极了,一到过年的时候,哪家不去求他写副春联贴啊。于是理所当然的,众望所归的,解放后,四爹就当上了王家小屋的支书。 本来以四爹的威望,这王家小屋的支书不到他退休,是轮不到别人做的,可惜,谁让wg来了呢,像四爹这样的上过私塾的人,都是批斗的对象,还想做领导人民进步的支书,那简直就是做梦!于是乡里一纸公文下来,四爹的支书就当到了头了。 好在王家小屋的人一直非常尊敬他,现任支书王前进也会做人,也没人敢折辱他家人。而且,每到过年的时候,大人小孩的都喜欢到他家来玩,听听他老人家讲讲平时不敢讲的古,顺便讨点瓜子花生吃。 今天四爹讲的是当年日本鬼子杀到了他们县城,结果因为县城地理位置实在是不好,难守易攻,交通不便,于是仅仅是搜刮了一番就撤离的故事。 “哎,咱们县城啊,这离长江边上吧,隔了五十多里地,这周边呢,又全都是山,还什么值钱的矿产都没有,又只有一个口子通往市里。要是从地图上看呢,这地形简直就是个口袋,进来了就没办法出去,所以呢,那些个狗*日的小日本才会连屠杀占领的兴趣都没有,直接抢了一通就走了,真正祸害咱们县的还是那些个伪军狗腿子,狐假虎威的可把咱们县的人给祸害惨了,那时候,哪家没有被抢,哪家没有闺女不见啊。” 四爹说起这些就恨得不行。 据说,四爹的小妹就是那个混乱的时代被县里的伪军狗腿子抢走的,后来抗战胜利后倒是传来了消息,说是做了国民党一个高级军官的姨太太。可惜紧接着解放战争开始,又没有了消息,到现在,连她的死活都不知道。 王丽听了沉默不语,这个时候,她可不能说,改革开放后,四爹她小妹好好的从美国回乡探亲来了,所以,四爹你就不要再担心了,再过个十七八年,你就能见到你小妹了。 王老栓听了这个也是感叹连连,抽着水烟袋,半天没话说。 当年日本鬼子打来的时候,他才三岁不到,还不太记事,后来据他爹说,那会儿为了保住他娘,家里被他爷爷糟蹋得最后仅剩下的七八十个袁大头,都让他爹从地里埋的咸菜罐子里掏出来,全拿去送礼了,就这样,他妈还是带着他十一岁的姐姐,连续邋里邋遢的扮成疯婆子样的过了好几年,成天就躲在家里不敢出门,生怕出门被人看见想起来惦记上了,回头哪天一个不注意就被抢人走了。 他又看看坐在他身边听讲古的二女儿。 他四个女儿,就这一个长的最像他妈,比他大姐像得多了,都是一副艳丽极了的模样。 现在这孩子还小,还看不大出来,等到过两年大点了,那模样长开了,可就好看的不得了。 他想起现在还在闹的wg,想想听到的县城里那些个革命小将的做派,那些个倒霉被糟蹋了的女孩子,心里不安起来。 他妈当年长得那么好看,就是生了两个孩子后,快三十岁了都有人惦记,现在阿丽又长得这么像他妈,要是等阿丽长开了,让那些人看见了惦记上了,可是要命的事情啊,现在他家可没有七八十个袁大头能拿了去送礼求情呢。 以后,还是把阿丽拘在家里吧,少出去抛头露面,应该就少些危险。等过个三四年,再给她找个靠得住的婆家,嫁人了,再打扮得邋遢些,应该就好了。 好歹现在也已经解放了,没有解放前那样随便抢人的事情了。 这么一琢磨,王老栓就决定了,往后,就不让阿丽再一个人出远门了,出去了也不能打扮好看了,这家里没权没势的,女孩子太好看了就是招灾呢。 所以,王丽完全不知道,往后的日子里,她会被她爹给拘在家里,哪里也去不了。 不过,她也不在乎这些就是了,毕竟,还没到wg结束,就是出去也没有机会就是了。 等到四爹讲古讲完了,各个听古的人都散了,天色也不早了,父子五个也拎着家里带来的小板凳回家了。 “二姐,今年的年夜饭是妈和大姐做的吗?” 王爱国看见二姐一下午都在听古,就有点不安的问。 王丽点点头,笑眯眯的说:“是啊,除了早就煨好的老母鸡和炸好的圆子,红烧好的五花肉外,炒菜都是妈和王美烧的啊。” 王老栓听了,忍不住抖了抖烟斗,唆了唆牙花子,有点不想回家了。 家里老婆子那手艺…… 他想训斥阿丽,不该贪玩不回家烧饭,可是一回想,好像好几年了,平时都是她烧的不说,连年夜饭也都是这孩子烧的,今年想歇歇也是应当的,这训斥的话就说不出来了。 王霞瘪着嘴说:“妈炒的菜好难吃啊,大姐根本就没有好好的炒过一个菜,也不知道炒出来是什么味道。”Www.XSZWω8.ΝΕt 王爱国也苦着脸说:“妈烧的菜啊……” 王芳也忧虑了,她想得更长远:“以后要是二姐嫁人了不能再呆家里了怎么办?” 这个话一出来,小姊妹三个都惊呆了!惊恐的看着王丽。 王丽回以八颗牙齿的甜美一笑。 王老栓瞅瞅几个孩子,心里也忧虑了,可是在孩子们面前可不能给老婆子拆台,于是虎着脸说:“你们说的像话吗?啊!你们妈烧了几十年的饭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何况她哪里烧的不好了啊!阿丽才烧几年的饭菜!回去了可不能这个样子,烧给你们吃还东挑西挑的啊!” 说是这么说,心里已经开始琢磨着是不是要让两个小的以后也练练手艺,这女孩子烧饭好吃,以后嫁人的时候也拿得出手啊,还有,以后爱国讨老婆,这媳妇烧饭也得好吃才行啊。吃过了阿丽烧的饭,实在是不想再吃老婆子那手猪食饭了。 回到了家,果不其然,父子五个立刻遭到了林桂枝无差别责骂:“哟,还知道回来啊!这都几点了啊!都不要家了是吧,都不过年了是吧,你们还回来做什么,都在外面过年好了!” 王老栓当做什么都没听到,自顾自的走到桌前坐下,掏出水烟袋擦了根火柴抽起来,王爱国一溜烟钻到里屋,看他二姐给他做的新衣服去了,王芳和王霞一个说去擦桌子,一个说去洗盘子,转眼也不见了人影,只剩下王丽一个,慢悠悠的转进了厨房。 看到王丽进了厨房,林桂枝松了口气,这都多少年没烧过年夜饭了,猛的要她现在烧,她都不知道怎么个准备,怎么个配菜,怎么个烧法。 半下午,就把芹菜芽洗洗(那是王美洗的),辣椒切切(那是王美切的)鸡蛋糕摊好了(都快糊了),饭煮好了(王美烧的火),土豆丝切切,老母鸡汤热热。 光这些,就把她和王美忙的乱糟糟的一团,现在看见王丽回来了,理所当然的围裙一解,往王丽手上一塞,说:“好了,菜都切好了准备完了,你稍微炒炒就行了。真是的,那么大个人了,也不知道在家里帮帮我的忙,跑的人影都不见,这剩下的你快点干,干完了好开饭。” 话还没说完,人已经迅速的走到堂屋里去了,还在说着:“都坐在那里当老爷等人伺候呢!还不把鞭拿出来拆开挂起来!也不看看都什么时候了啊!没听见隔壁他们家都放鞭吃饭了吗?” 把个王美落在灶门口,想走,又被王丽给拦下来了:“你走了,谁烧火?或者你来炒菜?” 于是王美在灶门口满肚子闷气的烧火添柴,王丽在锅台上手脚麻利的把准备好的各色炒菜迅速的下锅煸炒。 等到王美刚从一肚子气里回过神来,锅台上王丽已经在指挥王霞王芳往桌子上端菜了。她终于不用继续烧火了! 王芳和王霞喜滋滋的把菜往桌上端,心里雀跃着,心说太好了,菜是二姐烧的,终于不用大年夜吃猪食饭了! 王爱国看着桌子上的八个盘子,嘴巴里口水只涌:清炖老母鸡!肥肥的五花肉!炸藕圆子!炸糯米圆子!炒土豆丝!青椒炒鸡蛋糕!芹菜芽炒肉丝!真的看上去就好吃啊!什么?只有七个菜?那不是还有一盘生的不能吃的听话鱼吗!这不就是八个了么。 几个人快手快脚的把桌子搬到了堂屋中间,把碗筷菜碟一摆,四条板凳四个方向一放,就等王老栓放完鞭拜过老祖宗开始过年吃饭了! 这个时候,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挂满了笑容,每个人的心中都是对过年的期盼。 第三十八章 遥远的某军区。 大年夜里,各个营地的战士们除了轮岗的,其他的人都聚集在一起过年。仲子敬与罗绍文从团部赶回来,到了餐厅门口的时候,战士们已经包好了饺子,就等他们到了将饺子下锅了。 在过去的几年里,他们营几次上战场,到了现在,已经有不少的面孔永远埋于青山之下了,还有不少的战士已经因为身体原因,永远的离开了他们深爱的军营。 仲子敬想到刚刚得到的消息,看着眼前脸上满是单纯笑意的战友们,心中百味夹杂。 罗绍文拍了拍他的肩膀,沉默的走上前,进了餐厅。 有战士看到了他们进来,都起哄了:“啊!政委,您可来晚了,饺子可都包好了啊!” 又有人说:“营长,今天可是大年夜啊,您和政委怎么可以来晚呢,这怎么着也该有个表示啊!” “就是就是,营长和政委都要表示表示!” “哎,营长那嗓子可好了,要不请营长来一首?” “哎,别忘了政委手风琴拉的一绝啊!” “那你们说,请营长和政委合作,来一首怎么样?” “太好了!来一首!来一首!来一首!” 即使是心情沉重,罗绍文和仲子敬还是被这种氛围感染了。 罗绍文双手虚抬,压下了战士们的起哄声说:“今天是大年夜,各位同志们的心意,我,还有你们的仲营长,一定会满足的!” 仲子敬也脸上带笑的说:“今天是大年夜,同志们,你们还有什么愿望一并说出来吧,我和你们政委,今夜一定有求必应!” 整个餐厅里战士们都欢呼起来! “快快快,今天营长和政委可是放话了啊!咱们快快快,有什么想干的,快点想啊!” “把桌子都挪开,把中间空出来!” “这不等会儿要吃饺子吗?” “过了今天,就没有这么好的事了!还吃什么饭!迟点再吃!” 得到了罗绍文和仲子敬的承诺,整个餐厅都忙碌起来,已经有机灵的战士跑回营地,抱了手风琴回来,又有战士们簇拥这两个人上前,将两人围在中间。 罗绍文看了仲子敬一眼,仲子敬脸上笑容不变。 于是罗绍文清了清嗓子说道:“好了好了,一个一个来,咱们一个一个的提条件,大年夜还长着呢!” “就是就是,急什么,营长和政委都在呢,跑了营长还有政委,跑了政委还有营长,反正总有一个在哈哈!!” “先来一首啊,营长和政委一起来!” “一起来!一起来!来一首!来一首!” 在一众战士的围观章,罗绍文接过了手风琴,奏起了熟悉的旋律,仲子敬在乐章开始后,开口唱了起来:“咱当兵的人,有啥不一样,只应为我们都穿着,朴实的军装。” 他一边唱一边用手示意大家一起唱。 周围的战士们慢慢的加入他的歌声: 咱当兵的人,有啥不一样,自从离开家乡,就难见到爹娘. 说不一样其实也一样,都是青春的年华,都是热血儿郎. 说不一样其实也一样,一样的足迹,留给山高水长. 咱当兵的人,就是不一样,头枕着边关的冷月,身披着雪雨风霜仦說Ф忟網 咱当兵的人,就是不一样,为了国家安宁,我们紧握手中枪. 说不一样其实也一样,都在渴望辉煌,都在赢得荣光. 说不一样其实也一样,一样的风采在共和国,旗帜上飞扬. 咱当兵的人,就是这个样. 一曲终了,大家又起哄要再唱一首,完了,继续来一首,继续来一首。 等到仲子敬嗓子都开始哑了的时候,时间也不早了。他唱完一首,赶紧赶在没有人提出 再来一首之前叫停:“好了好了,这都什么时候了啊,你们都不饿,可怜可怜我和你们政委,从中午忙了一下午,肚子已经饿的不行了,这可是大年夜啊!” “行啊!营长,您先和政委吃饭,吃完了咱们再继续啊!” “就是啊,今天可是大年夜啊,可不能饿着咱们营长了!” “看营长饿的,从没见他讨过饶呢!可长见识了!” 战士们轰然起笑,都散开,帮炊事班的人去下饺子了。 罗绍文把手风琴交给身边的战士,站起来走到仲子敬身边,看着大家快活的忙碌着。 “你打算什么时候宣布这个事情?”罗绍文低声问。 “等到过了十五后吧。总要一起高高兴兴的过完这个年。”仲子敬沉默了一会儿才答到。 罗绍文拍了拍仲子敬的肩膀:“这个是好事,只是,咱们就得分开了。真舍不得啊。” 仲子敬叹了口气:“是啊,我们一起搭档多少年了?有六年了吧。刚开始,我可记得你可看我不顺眼了。” 罗绍文想起过往,也笑了:“可不是,你说一个才20出头的小毛头,本来是我手底下的一个小兵,突然没三两年的,就跟我平级了,还据说是靠家里的关系爬上来的,换了你能看顺眼不?” 仲子敬也笑了摇头说:“嗯,换了我也看不顺眼呢。以后啊,你还得更看不顺眼,兄弟我要快你一步,先爬上去了。” 这话他说得坦坦荡荡,并不觉得家里有关系让人知道了会怎么样,因为他知道,他这些年的功绩是实实在在的,谁也否认不了的,论功劳足够他提升到现在并且继续提升下去的。 罗绍文高兴的使劲拍拍他的肩膀:“好小子,老哥就等着看着呢!” 又说:“这次协议签署,咱们也要全部退兵了吧?” 仲子敬点点头说:“老美打了这么些年,估计怎么有钱也要受不了了,虽然要防备他们不讲信用,但是大局上应该是会退兵的,咱们的部队应该也会跟着退,我看,明年应该没有大的战事,而且这次人员调动面很大,又赶在这个时候,估计明年大部队会陆续撤退,以后咱们营不用再上战场了。” 罗绍文沉默了会儿:“咱们营,有十四人长埋那里了,还有三十七人永远的离开了军营。” 仲子敬深吸口气,压下心中的酸涩,说:“这是咱们军人的职责所在!” 罗绍文也吸了口气,点点头:“没错,这是咱们军人职责所在!” 他看着餐厅里战士们忙碌,谈笑,又想起家中亲人的笑容,觉得,为了眼前的一切,为了我们所爱的一切,有什么样的流血牺牲,都是值得的。 餐厅里闹完了,两个人又四处慰问了还在值班站岗的战士,检查了营地各处,等到回了宿舍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仲子敬告别了罗绍文,独自回到了自己的宿舍。 没有家人在身边,热闹过后,独自一人,就格外的感觉孤单。 他麻利的洗脸烫脚,脱了衣服,躺在床上,一时睡不着,只躺着静静的思考。 团部的消息,过了年他就要调到首都军区去了,职务也要提为副团长,以后就离家近了,暂时,估计也没有战打了。 这样的话,他也能暂时松口气,安心的去解决自己的终身大事了。 本来,他是打算等到解决了自己家里的问题之后,等到王丽成年了,估计这场战争也差不多继续不下去了,那时候,他没事的话,他们就结婚。 现在既然知道差不多不会再上战场了,那么,他当然要快点先把王丽定下来才好,否则的话,中间要是出了什么意外,让别的男人插足了,他岂不是要悔死? 他想,等到过了年,先让向东到王丽家探探口风好了。虽然她还小,但是完全可以先订婚的吗,订了婚,就是未婚夫妻了,那么他也就有借口可以让王丽到自己身边来探亲了,这每天训练完了,回了宿舍冷冰冰的一个人,滋味不好受啊。 这么想着,越发觉得床铺冰冷难熬,房内孤寂可怜了。 ps:这一章写的艰难,写写删删好几遍,从早上写到晚上,最后出来的东西依然无法表达出我的本意。 但是,蠢作者水平有限,只能写到这个程度了。 抱歉,今天更新晚了半个小时,掩面下网,继续码文去了。 第三十九章 过年 当仲子敬长夜漫漫,无心睡眠的时候,王丽也还在床上辗转难眠。 农村这个年代过年还是很热闹的。仦說Ф忟網 这个时代,很多村落,也只有村支部拉了根电线,平时除了有事需要在喇叭里传达会开了电闸,平时都是把电闸闸门拉下来,不给用电的。 至于普通人家,连电线都没有拉一根,日常还都在点煤油灯呢,更不用说是家里有电视看了,大家伙的,到了晚上,就没有什么事情好干了,为了省点煤油,一般都是早早的洗漱洗漱就休息了。 大年夜自然是不同的。 吃完了年夜饭,各家各户的除了主妇会留在家里等待招待来拜年的亲邻好友外,家里的其他人都是看看时间就出门去拜年去了。 大人们各个端着搪瓷缸,泡上浓浓的茶叶,往各个相熟的人家了去了,小孩子们则点着灯笼,招呼一起玩耍的小伙伴,把各家准备的过年烟花都拿出来,先是比一比谁家的烟花好看,谁家的烟花最多。 比较完了,就一起开始放起来。 大部分人家买的都是二踢脚,也舍不得多买,有那么两三个意思意思就够了,孩子们手里更多的是放完鞭后各自在地上找到的放鞭时没有点燃的小鞭。 于是整个屋里就不时的听见二踢脚那升空时急促而又响亮的呼叫声,小鞭点燃时的噼啪声,伴随着孩子们的欢呼笑叫,似乎整个屋都喧闹了起来。 吃过年夜饭,王老栓端了搪瓷缸出了门,王美也早早的不见了人影。 王丽等弟妹们帮着把碗筷收拾到厨房里,就把她们赶出去玩了:“大年夜的,小孩子们不出去玩做什么,这些二姐来收拾好了,你们都出去玩吧,放心,等二姐收拾好了,就找你们去。” 于是,三个小的就欢呼雀跃的跑了出去了。 隔得远了,还能听见爱国吹牛:“我的二踢脚放的可好了,都是人跑远了它才炸到天上去。” 王丽无声的笑了。 当年给儿子买了二踢脚放,都是她蹲在边上捂着耳朵,儿子跑去点了引信,然后迅速跑回来,蹲在她身边一起看二踢脚尖叫着飞上天空的,还有地老鼠,点着了,就屁股后头冒着火花,嗤嗤的在地上到处乱窜,总是吓得她缩在凳子上不敢下来。 她走了,儿子过年的时候,是跟他爷爷奶奶一起过的,还是独自一个人?还有谁陪他一起放烟花? “阿丽,洗好了没有?洗好了你赶紧再洗几个碟子,我好放瓜子花生!”堂屋里,林桂枝的声音传来,打断了王丽的回忆。 王丽拿手背擦了擦脸,加快了手上的速度,收拾好了厨房。 她从碗柜里拿了两个浅口碟,擦洗干净了,又把早就洗干净备用的桌货盒拿出来,一起拿到了堂屋。 既然已经决定不再继续上辈子的老路了,就不能再继续回想过去了。她相信,她的儿子在另一个世界上过的好好的,以后,会找到他心爱的人,组成一个新的家庭,未来再生个大胖小子,一家三口,幸福美满。 而在这里,她也要好好的过,等再过两三年成年了,找一个喜欢的可靠的男人嫁了,趁着计划生育还没执行,赶紧多生几个孩子。男孩子也好,女孩子也罢,总之是要多生几个,免得一个孩子孤单单的,一旦父母长辈不在了,就连个手足亲人都没有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王丽出了门,看了一会儿小孩子们放烟花炮竹,又凑到半大姑娘堆里聊了一会儿八卦,跟着到了几个相熟人家里拜了年,最后,快到午夜的时候,人群散去,就回家了。 快到半夜十二点,她下了厨,煮了一大锅的挂面,等她爹十二点整的时候把鞭放了,就把盛好的面条端到了桌上,一家子七口人,开开心心的吃了面条,收了林桂枝发放的红包,终于抵抗不住瞌睡虫,都去休息了。 王丽收拾了锅碗,最后一个上了床。当她躺在床上的时候,外面已经一片寂静,她听着妹妹们轻微的呼吸声,突然就睡不着了。 回来了一个月出头,她每天都是忙忙碌碌,操心这个操心那个,竟然没有一天静下心来想想。 现在回想起这一个多月,她发现,有很多的事情已经改变了。首先,爱国不用去当学徒了,这样,就免了将来的三五年里家里负债累累,当然,还要防备着她妈再给爱国找这样的又花钱又不顶用的学徒工干,她得早点把她爹说服,让爱国重新回学校读书。 理由都是现成的,国家支持!要不然,怎么会有扫盲班出现呢。 两个妹妹不是那么好说,毕竟,她们每天还要帮家里干不少活的,说不得,只能自己把活揽下来,反正,只要活有人干,她妈应该就不会反对了。 一定要在上半年开学的时候把她们三个送到学校去,到了下半年,有个工农兵大学的交白卷事件发生,社会的总体气氛又不好了,那个时候提出送他们上学肯定是不行的,爹妈胆子小,经不起事的。 只要爱国能继续上学,以后大学恢复招生,只要爱国还能往上念,爹是一定会支持他继续念书的。家里因为祖爷爷败光了基业,搞得爹没得书念,那可是爹遗憾了一辈子的事,如果爱国能够念下去,爹是怎么也会支持他的。 两个妹妹就没办法了,能念多少念多少吧,妈是不可能支持她们念太多的,念到十五六,如果她们能考上中专就好了。 如果事情都能按这个预想发展下去的话,未来,三个小的,日子估计是不用愁了,不能大富大贵,至少能保证衣食无忧,这也就够了。 最后想到王美。 至今,王丽还是想不通,小梅姐到底是怎么会被人抓住她和赵秉诚单独会面的?她那么谨慎的一个人,上辈子在王家小屋完全没有她俩这方面传闻的,到底是哪里出了错呢? 晚上她跟小姐妹们八卦的时候,已经有对小梅不好的传闻了,即使下午支书家跑到狗蛋娘家大闹了那么一场,好歹挽回了点名声,但是,这种桃色新闻哪里是这么闹一场就能完全掩盖的。 当然,这样做毕竟是把整件事给闹出了好几个版本的传闻,但是,毕竟还是有些是往小梅姐身上抹黑的。 到了五月份,小梅姐招工到了县里,也不知道这个传闻会不会跟着传过去。还是希望不要吧,她明明上辈子有那么光辉的未来的,就这么毁掉了太可惜了。 倒是王美,看起来并不在意小梅姐和赵秉诚闹新闻的样子,到底是她真的不在意,还是藏着不让人知道呢?上辈子他们究竟是怎么勾搭上的?是什么时候勾搭上的? 这个时候,她倒是希望家里能够有那个门路,在县里纺织厂招工的时候把王美招走算了。远远的离开了赵秉诚,王美应该就不会再和赵秉诚勾搭上了吧? 回想过去的一个多月,王丽觉得,她还是做的不错的,至少,她救了潘塅的潘宝妹不是么,佛家说,救人一命如造七级浮屠,是有大功德的,就算救潘宝妹的不是她一个人,总有她的一份功德在吧,希望这份功德能保佑儿子一生平安。 嗯,救人的还有那位仲大哥,希望这份功德也能保佑他,平平安安。 第四十章 拜年 大年初二是出嫁女回娘家的日子。 因为家里已经没有长辈了,林桂枝必须守在家中接待大姑嫂家小一辈来拜年,所以,也只能打发了五个儿女去娘家拜年。 一大早,林桂枝就收拾好拜年的礼物,打发了五个孩子回娘家了。仦說Ф忟網 她的娘家在里王家小屋半个钟头远的林家下屋。一大早的,路上都是来来往往拜年的人,姊妹五个不时就遇见个熟人,停下来招呼两声,再聊几句,等到她们终于到了外婆家的时候,已经走了快一个小时了。 刚走近外婆家的院子,就看到才五六岁的小表弟林风从院子里出来。 见到了她们这一行人,林风立刻笑着朝院子里喊了:“奶奶,爹,妈,二姐她们来了。” 边喊,他边冲到了王丽跟前,一把抱住了王丽的腿,高兴的说:“二姐,你来了啊!有没有给我带好吃的花生米啊?” 王丽一把把他抱起来,笑眯眯的说:“小风啊,怎么办呢,姐姐今天忘了给小风带好吃的花生米来了呀。” 林风皱了皱眉毛,勉强的说:“那,二姐下次一定,一定要记住带啊,我可想吃上回三哥带给我的脆皮花生米了,你下回要带好多好多来!” 王丽差点笑出来,可她忍住了,王芳和王霞可没忍住。 “小风,你喊我声好姐姐,三姐就给你吃脆皮花生米好不好?”王芳凑到了林风左边诱惑道。 不等林风回答,王霞也凑到林风右边诱惑说:“小风小风,你也喊我一声好姐姐,四姐也给你吃好吃的脆皮花生米好不好?” 林风听了,眨巴着眼睛,左看看右看看,为难的说:“可是,二姐是好姐姐啊。” 只听得堂屋里听到声音出来看的大人们一阵哄笑。 王丽感动的在林风小脸蛋上狠亲了一口又一口,笑得眉眼温柔:“小风真乖,二姐对不起你哦,二姐这次带了很多的脆皮花生米来了,等会小风吃个够好不好。” 林风立刻乖乖的点头,仿照刚才王丽亲他的样子,小嘴巴主动给的在王丽脸上亲了下,只把王丽美得心里咕噜咕噜的直冒泡,也把站在边上看热闹的大舅妈嫉妒的酸溜溜的,这个孩子,可从没这么亲过她这个当亲妈的呢!晚上一定要让他也这么亲自己一下,不对,一下不够,至少要亲十下! 大姨一家已经到了,这次来还是和以往一样,大姨夫妇,二表哥夫妇带着小表侄五个人早早就到了,刚才看热闹起哄的就有二表哥陈敏卫。 王美早在林风抱了王丽不放的时候就进了堂屋,她向来自认是王家第一人,实在是受不了林风居然不喜欢她而喜欢老二,所以干脆眼不见为净,直接进了堂屋看老外婆去了。 等到王丽和二表哥他们进了堂屋,给外婆,大舅大姨们都拜了年了,大家才随意的坐下来说话,当然,小林风依然霸占着王丽的怀抱不放,跟着王丽坐在凳子上不动。 外婆和往年一样,先是问王美,家里怎么样?她爹她妈身体好吗?又把王爱国叫到跟前,抓了一满捧的硬糖塞到他口袋里。 王爱国羞得满脸通红,忙拦住外婆往他口袋里塞的手,不好意思的说:“婆,我有糖,这个留着给小风和萍萍小虎吃啊。” 听了他这话,大表嫂夏兰抱紧了女儿,绽开了脸笑说:“萍萍还小呢,哪里敢给她吃硬糖,你吃,你吃啊,” 大舅妈陈四丫也眯着眼睛笑着说:“小风现在可不稀罕吃糖了,他天天就问我你们什么时候来,来了给他带多少脆皮花生米了呢。” 大姨林桂花瞪了抱着孙子不说话的媳妇刘燕一眼忙说:“小虎还小呢,爱国啊,你吃吧啊!” 王丽抿唇一笑,继续给小风喂花生米。 这种花生米还是上辈子她开了早点铺子挣了钱后又开了个小饭店的时候琢磨出来的方子,做出来后,吃起来又香又爽口,每个吃饭的客人都免费送一小碟子,结果,客人们吃了还想吃,搞得后来干脆把这个当成了正菜放在了菜谱上,居然也有很多人来吃必点。 不过现在原料不足,炒的时候不仅没有放鸡蛋清,也没有放面粉,而是用生粉代替,五香粉,鸡精也没有,只放了点辣椒粉,就连炸的油用的都是棉籽油。即使这样偷工减料,在这个没有什么零食的年代了,这味简制花生米也足够吸引孩子们了。 她回来后,就曾经炒了那么两斤花生米,爱国上回来送鱼的时候,她就让他带了大半斤给小风吃,而这回,她可是炒了足有五斤,这次就带了一半过来了。 上辈子,唯一当着爹妈面为她打抱不平的可是只有小风一个,后来小风一直跟她亲的很。 王美心里很不舒服,眼看一家人都围着王丽和爱国转,她恨不得跳出去叫骂一顿,可是她又不敢。她咕噜着眼睛,偷偷扫过两个表嫂。 大表嫂夏兰是三年前嫁到舅舅家,只生了个女儿林萍,二表嫂刘燕则是大姨家的媳妇,一年前生下了儿子陈小虎。 当妈的都希望自己的儿女能得到长辈的疼爱,夏兰也就不说了,生的是女儿,又有个才五六岁的小叔子顶在前面,对于自己女儿不得长辈的疼爱还能忍受。 可刘燕就不同了,她生的可是个儿子!而且是第四代的唯一的男丁,难道大家不是应该把她的儿子当成金疙瘩一样捧着吗?怎么反倒都去疼小姨家的那个傻不愣登的王爱国呢?要是疼的是林风,她还好受点,那是舅舅的老来子,是外婆的小心肝,可王爱国凭什么啊?怎么不见他们疼她男人呢,那也是外孙子! 王美慢慢挪到刘燕身边,一边打量着陈小虎,一边貌似随意的说:“二表搜,小虎长的可真好!你这平时都给他吃什么的啊?长的这么大了。” 刘燕得意的说:“哎,这孩子随他爹,可能吃了,之前断奶后都给他吃烂烂的稀饭配菜汤,最近还给他吃点干饭拌白菜,或者红薯烤的化化的,一顿也能吃大半个呢。 王美夸张的说:“真的啊!小虎真能干!我家爱国小时候可没小虎这么厉害,吃奶吃到快两岁才断呢,难怪小虎才这么大,就这么高了啊。” 刘燕得意的瞄了王爱国一眼,心想,吃那么多的奶,咋就这么矮呢。又把儿子抱在怀里颠颠,觉得还是自个会养儿子。 王美眨了眨眼睛,心说,真是个笨蛋,故意左右看看小虎说:“还是二表嫂会养人,我妈说,我家爱国快两岁了都不爱吃饭,每回都要爹给他喂一口麦芽糖,他才肯吃一口饭,可那时候家里穷,哪里有那么多的糖给他吃,幸好婆和舅舅舅妈好,我们每次来,都要给爱国包一大包带回家,爱国才吃得下去饭,要不是后来生了一嘴的虫牙啊,爱国到现在还要吃饭前先吃口麦芽糖呢。小虎可真乖,可别像你表舅啊,一吃饭就闹的慌。” 刘燕的笑僵在了脸上,心里气了个半死,觉得婆和舅舅舅妈偏心死了,居然给爱国那个大小伙子一大口袋的糖,却不肯给自家的小虎半颗! 她嫁到陈家也不到三年,从来没听丈夫陈敏卫说过他小时候婆给他糖吃,而她也从来没见过婆和舅舅给她家小虎糖吃,这会听了王美的话,觉得舅舅一家简直偏心到了咯吱窝,难道她丈夫不是他们的外孙外甥了吗?怎么王爱国有的,她家敏卫没有?她家小虎没有? 这会儿,她完全没有去想,她丈夫陈敏卫都二十三了,十几年前的时候,整个社会刚解放没多久,各地都是物资贫乏,哪里有那个条件去买这些东西给孩子们吃?别说陈敏卫,就是他表哥林云这个亲孙子亲儿子都没有这个待遇的。也只有到了十年后,经过休养生息,社会才积累了富余的财富,能够让人们稍微活的自在点,给自家的孩子们添点零嘴。 王爱国也是沾了年纪和性别的光,其他的王美王丽和王霞王芳可没有这个待遇的。至于陈小虎,哪个当家长的敢给个一岁出点头的小孩子吃硬糖?不怕噎死小孩子! 不过刘燕是根本不会想这些的,她看见老外婆又在往王爱国口袋里塞瓜子花生,又看看自家儿子塞在嘴巴里的小手,忍不住就酸溜溜的说:“婆,小虎也想吃点糖,爱国,你就让两个给小虎尝尝味吧。” 第四十一章 怀孕 王爱国脸涨的通红,恨不得挖个坑把头埋下去,这,这跟个小娃娃抢糖吃,真的让他无地自容啊。 他连忙用力按住了外婆往他口袋里塞瓜子花生的动作,急着从兜里掏出之前婆塞给他的糖,强笑了说:“婆,我都大了,不爱吃这些了,还是给小虎和萍萍吃吧。” 林奶奶当没听见他的话说:“哎呀,我的乖孙子,婆倒是想吃,可这牙口吃不了,那两个小的,牙都没长齐呢,吃什么吃,还是乖孙子帮婆多吃点啊。”又招呼林风:“我的心肝哪,过来,奶奶给你吃糖哦。” 林风瞅瞅王丽手里的脆皮花生米,又瞅瞅奶奶手里的瓜子花生硬糖,果断的偎在王丽怀里不出来,只是摇头对奶奶说:“我吃花生米!” 林桂花尴尬的要命,心里把个不着调的媳妇骂了个半死,面上还要维护几分的笑着说:“是啊,爱国,你婆给你的你就接着啊,小虎和萍萍还小呢,哪里啃得动那么硬的糖,小风不吃,你多吃点啊。” 又瞪着刘燕:“你看看你,孩子都这么大了,平时总把孩子扔给我带,到现在孩子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都搞不清楚,还总说我不把孩子给你带,你自己说说我能放心把孩子给你带吗?只晓得孩子啃手是要吃的就什么都敢给孩子喂,还不带他去喂喂奶?” 王美看见王爱国羞窘的样子心里暗乐,只可惜没扯到王丽身上,她面上不显,只打圆场关心的说:“哎呀,小虎饿了,要吃点什么?舅妈,家里有稀饭吗?二表嫂刚还跟我说小虎能吃点稀饭之类的副食了。” 陈四丫连忙站起来往厨房走,边走边说:“没有稀饭,灶里煨了红薯,小虎估计能吃吧?我这就去掏出来。” 刘燕给婆婆说的满肚子火,想还嘴却瞅见丈夫正满眼怒火的瞪着她,这会也只能不高兴的也站了起来,跟着往厨房走,心说有红薯不早拿出来,非要等小虎肚子饿了才说,害她刚才被婆婆说。 陈敏卫被刘燕那样子气的不行,偏不能发作,免得场面难看,只觉得这个老婆真的丢死人了,而林云则在暗自庆幸,自家老婆没这么混账。 不过,他刚才好像听到是王美先跟刘燕提到了爱国小时候自家爹妈给他吃麦芽糖的事,弟妹才开口要糖,不禁怀疑的看了看王美,见她脸上一脸的对小虎的关心模样,又觉得自己是不是太多疑了? 因为刘燕的事情,到底场面冷了几分,到了中午一家子吃完了饭,又坐了会,两家人就分别回家了。 临走的时候,林风还拉着王丽的手,一遍又一遍的问:“二姐,你什么时候再来看我。” 惹得王美不停的拿眼刀子剐王丽。 因为心里堵得慌,王美一路上就黑着个脸走在前头也不等几个弟妹,王丽四个看王美这个样子也懒得理她,加上王芳和王霞还小,走不快,还不等走到半路,王美已经走得没影了。 王爱国不高兴的说:“大姐太过分了,就这么回去了,也不等等我们。”他看得出来王美到了外婆家也不知道为了什么就不高兴,可不高兴也不能把弟妹们全丢下一个人跑了啊。 王丽心说这才哪到哪,以后她做的过分的事情多着呢,不过看看三个弟妹如出一辙的恼火样子,她就不说什么火上添油的话了,只是斜睨了王爱国一眼说:“哎,那不是婆就疼你一个人么,我要不是有小风疼我,我也把你甩下跑了啊,是不是啊,阿芳阿霞?” 两个小姑娘一致的点头,拿很不服气的眼神看王爱国,显然是对外婆区别对待很有意见。 王爱国摸摸头哈哈一笑得意的说:“是吗?你们怎么都不说啊。早说了,我也请婆多疼你们啊。” 只把两个小姑娘气得扑上前就拿小拳头招呼他,偏偏他比两个小的大了五岁多,哪里怕那点小力气,嘴里还故意哎哟哎哟的喊疼,那声音假得王丽都想揍他。 一路上打打闹闹,很快就到了家。 还在院子口没进家门,就听见王美尖叫着喊:“你别想就这么把我卖了,不可能!” 四个人还满头雾水,就看见王美冲了出来,一把扒拉开王霞,就跑了出去。王霞一个不注意,被她那么一扒拉,辛亏王爱国拉了一把才没撞到门框上去,气的王丽真的想骂人。 她还没骂,堂屋里林桂枝已经冲出来站在门口叉着腰开骂了:“死伢子,你说的什么鬼话,哪个卖你了啊!让你相亲还相出罪过来了?你自己看看,哪家十七八的大姑娘不准备嫁人了啊?让你嫁人就是要卖你?你个混蛋东西,有本事你死外面别回来!” 王丽听了这话,就知道她妈这是准备给王丽相人了,也不知道给相的是谁,让王美这么反感,连卖她的话都说出来了。不过,看样子她妈正在火头上,这个时候凑上去白挨骂,就给几个弟妹悄悄做手势,飞快的退了出来,当做没听到她妈跟在后头喊他们的声音,打算都先到处逛逛,过会儿再回家,避开她妈这肚子火气。 两个小的找小姐妹去了,爱国跑去找虎子玩了,王丽也打算到小红姐家转转。她看爱国的毛衣短了一截了,就打算给他重织一件;还有两个小的,也长个子了,毛衣也小了要重织,正好小红姐那里有毛衣花样,可以借了来看看,琢磨琢磨能不能把上辈子看到过的漂亮的样子织出来。反正毛衣穿里面,一般不会有人看见。 小红姐正好在家。王丽跟她家长辈拜了年,就跟她倒她房里坐去了。 小红热情的让王丽坐在她床上,自己翻箱倒柜的找出了好几本花样子,都堆在床上,两个人一起看。 她们两个人都是心灵手巧的人,平时也经常在一起琢磨着怎么编织出美丽的花纹来,这次王丽又有意把上辈子的漂亮花样在谈论里说出来,只把小红迷得不行,谈性也就越发的高昂了,不知不觉就说了大半天。 等到两个人终于谈尽兴了,小红惊讶的笑着说:“阿丽,真没想到,毛衣还能这么织,这要织出来,该多好看哪。”说着,脸上还一副陶醉的模样。 王丽笑着推了推她说:“还没织出来呢,等织出来,你再说这个。” 小红兴奋的说:“我都织过多少毛衣了,还能不知道这个?可惜家里最近没哪个要织毛衣,看不到啊!”她苦恼的说。 王丽刚想说她家有好几个人要织,等织好了拿来给她看,就看见小红一拍掌说:“对了,强嫂子怀孕了,之前还托我妈给她孩子织点小毛衣呢!正好拿来试验新花样!” 王丽心一颤,脑子里飞速的闪过支书偷偷摸摸从强嫂子家出来的样子,小心的问:“强嫂子真的怀孕了?” 小红高兴的点头说:“是啊,早上的时候我妈说的,说是刚查出来,还不到两个月,嘿,强子哥可乐坏了,他们都结婚好有快十年了吧,可真不容易。哎,以后啊,我要是嫁个这么心疼老婆的男人就好了!”说着,还一脸娇羞的拿了花样子遮住脸。 王丽哈哈大笑,只说小红太不害臊,还不满十八呢,就想嫁人了。 又在她家磨蹭了会,王丽就告辞回家了。 一路上,王丽都忍不住的想,支书可别再去找强嫂子了吧,再让人看见了可就完了啊!上辈子都已经平平安安的过下去了,这辈子可千万别再出什么差错了。 第四十二章 风暴 爹妈都在家里,两个人脸色涨红,看上去刚刚才吵过一架的模样。 看到这个样子,王丽也不出声,自觉自动的摸到了厨房里。 外头天色也差不多要黑了,该煮晚饭了,王丽就打开米缸,准备舀米煮饭。 还没把米舀出来,就听见她爹怒骂:“你再这么惯着她,以后看她会不会记你的好!哪家闺女大了,不是爹妈张罗着相亲出嫁的啊!她倒好,一听要她相亲,就骂我们要卖她!这是女儿吗?这是讨债鬼!你还这么护着她?” 林桂枝小声的辩解:“阿美从来没有找我们提什么要求,现在她不过是暂时不想嫁人,就依了” 没等她把话说完,王老栓暴跳如雷:“依了她?依了她不嫁人?真不嫁人,以后你让底下的几个小的怎么办啊?她是从来没提过要求,哪回不是没提之前你就先捧了给她送过去了!她还需要提什么?还暂时不想嫁人,她说的时候可是她不嫁人!怎么,我姐给介绍的人哪里不好了?她听都不想听了?枉费我姐这么多年给她吃,给她穿的,她就这么不给我姐面子?哪怕是见见再说不好也可以,可你看她怎么做的啊?直接一个不嫁还不算完,还说是我们让她相亲就是要卖了她!” 说到后来,王老栓气得都站不稳了,觉得王美就是给惯坏了,就该好好的打一顿,打服了就知道厉害了! 林桂枝委屈的说:“我哪里惯她了,这不是孩子猛的一听要相亲,不习惯么。” “碰!”王老栓气急了,一脚踢翻了板凳,吓得林桂枝一抖。 “你!你!你气死我了!”王老栓说到后来,都有点灰心了,碰上这么个糊涂婆娘,真的会害死孩子的。 林桂枝瞄瞄王老栓,看他那灰心样,也有点难受,可是看到女儿那生气的模样,又舍不得了,反正,十里八乡的好小伙子多的是,凭阿美的样子,这个不成,以后再找别的就是了,过些日子,阿美总会转过弯来的,现在实在是犯不着为了这个闹的家里不高兴。 王丽听了堂屋爹妈吵架声,推测大约是早上大姑来了,给王美介绍了个对象,结果给王美说的时候,王美不同意,还说出什么卖她的话来。 她心里冷笑,这也叫卖女儿?大姑对王美掏心掏肺,给王美介绍的必定是家境人品两全的人,也不知道大姑知道王美这么说她给王美介绍对象的事怎么想,反正不关她的事,王美答应了是她的福气,不答应顶多就是多折腾家里两年罢了,无论如何,这辈子,她别想再在他们姊妹四个的婚事上头做手脚了。小說中文網 有些事,碍于那层血缘,碍于父母高堂,她不能怎么样,可是,恨意还是深埋在心里。 知道不关自己的事情,王丽乐的不管,只不过是跟爹说了,让三个小的继续上学的事情。或许王美的事伤到了她爹的心,到了三个小的这里,她爹很爽快的就同意了,等到开学,就去找四爹,托他帮忙,让三个小的上学去了。 期间林桂枝几次反对,都被王老栓压了下去,恨的林桂枝每天早上要叫人做事找不到人的时候,就要在她身上掐两把才肯罢休。 王丽根本不把这些放心上,掐两下又掐不死人,反正她看到三个小的知道了能去上学后那开心的笑容时,就觉得什么都值得了。 因为王美一直顶着不肯相亲,家里的气氛怎么也好不起来,王老栓平时说话都少了,只是每天拿着烟斗抽。 偏偏烟丝就那么点,每天早上抽完了,下午就没有了,急得他总是到处转,也少在家里呆了。王美每天基本除了吃饭睡觉就不蹲家,林桂枝看了家里这个样子也急,偏偏她即说服不了丈夫,又压不下大女儿,而二女儿也总是跟她不是一条心,干脆也就一天到头不呆家里了,留下王丽四姐弟,有时间就一起看书写字的,反倒更自在。 于是日子就这么一晃到了三月底四月初了,地里的油菜已经收了,稻种也已经浸好发好芽了,队里正安排了要插秧,学校里也随即放了假,让学生们回家帮忙,假期有三天,于是这几天,王丽一家七口人总算凑齐,每天一早大的五个上田插秧,两个小的在家洗米烧饭。 插秧实在是很累的一件事,有十几年没插过秧了,王丽第一天速度慢不说,还腰弯下去直不起来,不说旁边人,就是她妈都一脸你在偷懒的看她,好在第二天第三天终于恢复了身体记忆,速度上来了,才没招人异样的眼色——干活慢爱偷懒对于农村姑娘来说可不是什么好名声。 终于捱到了插秧结束,王丽觉得骨架子都要散了,心里万分盼望wg快点过去,市场快点开放,她好去县里做点生意,怎么也好过在地里刨食吃,这个活儿实在是太累了。 王美也一样累惨了,她不比王丽,虽然隔了十几年没干活,到底身体记忆还在,她纯粹是平时干活掺水分,该下十分力顶多用五分。这次因为队里赶的急,又是分了片的各家负责多少,她也就不能再里面滥竽充数了,所以,这会儿也是累得不行。 经过这么一累,王美更加坚定了一件事,那就是一定要去招工去县里!再这么干农活干下去,不说那么累,就是她的脸,她的手,也会很快就像她妈一样,又黑又糙!一想到这她就忍不了。 她想到小梅打从翻过年就没再理过她了,不管她怎么讨好都没用,这次幸亏是腊梅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县里纺织厂要招工,她得赶紧去找支书,怎么也要给她弄个名额到县里去,再继续在农村呆着,非得给爹妈嫁个泥腿子不可。 本来她妈还护着她,可两个月过去了,她妈也开始不耐烦了,这个事情还是要快点办,不然就要迟了。 打定了主意,王美晚上吃完饭,瞅瞅时间,就先去找强嫂子了。 自从老婆怀了孕,强子每天就像踩在云端一样,美的冒泡,家里的一应活计都让他给揽了过去,连老婆想给未来的儿子闺女做件小衣服都不许,全托给亲戚朋友了。强嫂子每天在家,也就是早上*点起来吃了丈夫温在锅里的早饭后喂喂鸡,然后在家里四处走动走动,等中午丈夫回来给她烧中饭;吃完了中饭上床睡个回笼觉,醒了就到了该吃完饭的时候了。她这日子叫整个王家小屋的女人嫉妒的要命,每每见了她都要酸她几句。 王美上门的时候,强嫂子刚吃完饭,强子正在厨房里洗刷,看到王美上门,强嫂子很是吃惊,毕竟,她们又不是一个年龄段的人,平常走动的少。 不过上门就是客,强嫂子客客气气的招呼王美:“阿美来了啊,吃过了吗?” 王美上下打量了强嫂子一番,也笑着说:“吃过了,嫂子,哎呀,这肚子好尖啊,都说尖肚子里怀的是儿子,看来,嫂子这胎一定是个儿子了!” 听了这话,强嫂子也很高兴,她们夫妻盼个孩子盼了小十年,当然希望能一举得子了,这会儿王美说的话真的是说到了她心坎上了,热情的招呼他坐下说话。 王美心里想着该怎么跟强嫂子说招工的事,本来直接去找支书最好,可是,支书这个人太难对付,要是被他动点手脚,她可没办法应对,就想走迂回路线,从强嫂子这边下手,她嘴里一边不要钱的好话跟强嫂子说着,一边琢磨着该怎么开口。 强嫂子多精明的一个人,见王美说话心不在焉,就不高兴了,这气氛也就僵硬起来。 王美立刻就反应过来,忙赔了笑说:“嫂子,最近在愁件事,这老是休息不好,总走神呢。” 强嫂子并不接口,只笑看着王美。 王美心里生气,可有碍着厨房里还有个强子哥,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出来,当下心一横,凑到强嫂子身前,小声说:“嫂子,我听说县里纺织厂要招一批女工,您看,能不能帮帮我。” 她说的是求人的话,可这语气却是笃定的很,仿佛强嫂子一定会也一定能帮她一样。 强嫂子气笑了,还从没见过这么自以为是的人呢,王美当她自己什么人了,张嘴就要别人帮她招工,要是有这个能耐,她家还有个小弟呢,无亲无故的,凭什么帮她?于是连笑也不笑了,张口就要拒绝。 王丽看强嫂子那样子,不紧不慢的又小声说:“听说支书路子大得很哪,一定能搞到招工的名额。” 强嫂子猛的站起来,心都要跳起来了,虎着脸瞪着王美说:“你什么意思?” 王丽眯眼笑了笑说:“嫂子,你快坐下来,这么一惊一乍的,肚子里的孩子可受不了。” 强嫂子连忙扶了肚子,慢慢坐下来,只是瞪着王美不说话。 王美又凑了过去,却被强嫂子避开。 王美也不在意,依然小声说:“去年腊月二十二晚上,我跟家里人吵了一架,就找了个地方躲了起来,结果看到了一场好戏。” 听了她这话,强嫂子脸色瞬间就白了,她惊恐的看着王美,艰难的说:“你,你” 王美笑眯眯的点点头说:“是啊,就在屋西头,废弃的砖窑里。” ****** 感谢书友150202183846708的平安符和香囊,头一次收到这些,真的很开心,谢谢! 第四十三章 亲事 从一开始,王美就没想过要去找支书。 支书那个人,有路子,有手段,真去找他,到最后到底是谁掐了谁的把柄都不知道,最好的办法还是通过强嫂子。 如果事情能办成,以后,这事她就吞肚子里不说;如果不行,那就大家撕破脸得了,反正这个事情要是抖出来,第一个跟支书拼死拼活的是强子哥,支书那么能耐,不可能想不通这个理。至于以后他要找她麻烦,哈,有强嫂子肚子里的孩子在那里,她怕什么呢。 在来之前,王美也设想过,如果强子哥在场的话,这话要怎么说,如果强嫂子装听不懂又要怎么说,再如果强子哥听了个一分半点的闹起来了又要怎么应对。 这些情况不先想清楚,到时候应对不好,惹出了大动静,又或者招来了左邻右舍的,事情又该怎么解决。 哪里知道,事情居然这么顺利,强嫂子居然这么没用! 强子哥去了厨房,什么也不知道,强嫂子被她拿话一恐吓,就怕了。 这个样子,简直就是天助,可见,老天爷也要她当个城里人的。 眼看强嫂子脸色煞白,王美伸手扶住她的肩膀,继续加了把火的轻声在她耳边说:“好嫂子,你可要保重身体啊,这肚子里的孩子可是你盼了多少年才盼来的啊,别说强子哥了,就是支书他也盼个儿子盼了二十年了呢。” 强嫂子目露惊恐,瞪着王美,觉得以前都眼瞎了,居然还觉得王美只不过是个小毛丫头,哪里知道她居然是头饿狼! 她强忍住内心的焦灼,既怕隔壁厨房里的丈夫听见,又怕眼前的王美再说出点什么来,不得不强打了精神说:“好妹子,你这说什么呢,嫂子怎么就听不懂呢。” 王美得意的笑了,她故意拿眼瞄了瞄厨房那边,低声说:“嫂子,你说,这话强子哥听得懂不?”说完了,还作势要起身往厨房走。 强嫂子连忙拉住王美,低声哀求道:“好妹子,好妹子,嫂子懂了,嫂子懂了,咱们慢慢说啊。” 王美看强嫂子认输了,心里乐得开了花,知道她猜对了,这个孩子真的是支书的。就说嘛,这快十年了都不怀孕,跟支书厮混了就有了孩子了,显而易见,这孩子是支书的没错啊。当下也不拿乔,打算速战速决,好歹强嫂子也是怀孕了,今天这惊吓也够她受的了,她还是早点解决了早点走,省的出了事惹麻烦。 她低声承诺:“你也知道,这地里的活计太辛苦了,我就是想过点轻松日子,只要我能招工到县里纺织厂,那么,我什么都不知道,以后也再不会找你们了。” 说完了,她又大声说:“嫂子,您坐啊,不用送了,我就是转转,这天也不早了,我走了啊!” 还转头朝厨房喊了声:“强子哥,我走了啊,哪天到我家去转转哪。” 强子听了,也回了声:“好咧,走好啊。” 王美朝强嫂子摆摆手,得意的回家去了。 留下强嫂子瘫坐在凳子上,脸色煞白,心中恐慌。 王美一路哼着小曲儿回了家,刚进家门,就看见她爹妈都在堂屋里坐着,见了她进门,一致朝她看。 王美脚一顿,这架势,是要干什么? 林桂枝皱了眉头说:“阿美,你过来,有话跟你说。” 王美沉着脸问;“什么事?先说好了,要是又是说要我相亲的事的话,就不用说了,反正,今年上半年我是不会同意跟人相亲的。” 林桂枝听了大喜:“那你是同意下半年就去相亲了?好好好,妈答” “答应什么?”王老栓不高兴的打断了林桂枝的话,瞪着王美说:“你倒是说说,到底为什么不想相亲,再拖下去,十里八乡的好小伙子都要拖没了!” 王美忍不住心里的得意,挑了眉说:“再怎么好,不也要在地里扒食!反正我看不上。” 王老栓听了,觉得王美脑子是不是坏了:“地里扒食怎么了?你还看不上?你想要什么样的,难不成还想要城里人?你也不看看咱们家什么条件,人家城里人能看上你?” 林桂枝也担心的劝她:“阿美啊,不是妈不长志气,可是,你看这附近,有哪家闺女能嫁到城里的?就有那么一个两个的,哪个不是家里有能耐有门路,自己又有本事的?咱们不能这么没个高低啊。” 王老栓哼了一声:“合着你这两个月死活不同意,就是想找个城里人,我跟你说,你死了这条心吧,咱们家这么个情况,哪有城里人愿意看一眼的?明天你就去你大姑家,她托人捎话来说明天让你过去相个人。” 王美不耐烦的说:“得了得了,说了你们也不懂,等到了下半年,你们就知道了,反正现在哪个我都不会去见的,明天大姑家的那个,就让阿丽去好了,反正她也不小了。”说完了,也不耐烦再听,转头就去了房间里了。 留下老两口傻眼了。 林桂枝担心的说:“老栓,你说,阿美是不是遇见了什么脏东西了啊?这脑子怎么就糊涂了啊?尽说些瞎话。” 王老栓烦闷的拿出烟斗打算抽一口,可烟袋里一点烟丝都没了,又恼火的把烟斗收了起来,半天才说:“这封建糟粕的东西不能说。” 看林桂枝还是苦着脸,又改口说:“要不,你明天一早去土地庙一趟,抓点烟灰回来?” 林桂枝立刻打起了精神说:“好,我明天四点就去,那会准没人。” 这老两口是真的当王美遇到脏东西,迷了心神了,要不怎么会说出这么没个分寸的话呢? 林桂枝想起大姑姐托人捎的话,就说:“要不明天就让阿丽去吧,反正,阿丽也快十七了。” 王老栓瞪她一眼说:“说什么胡话呢你,阿丽还没满十五!何况,她差不多有人家了,还去相什么相。”看林桂枝一脸惊讶,才想起来,忘了跟她说了,就把一个月前潘塅的潘向东托人带话,想替他战友仲子敬向王丽求亲的话说了。 林桂枝一脸不可能的看着王老栓说:“怎么可能啊?不是说那个仲什么的是个营长么?怎么可能看上了阿丽了?咋没看上咱们阿美啊?”尛說Φ紋網 王老栓不高兴了:“咋就不能看上阿丽了?咱们阿丽长的好看,谁看了不喜欢的?哼,又是阿美,什么好的都给阿美,连阿丽的男人也要给阿美,你这个妈怎么当的啊?这么偏心眼。” 林桂枝僵着脸说:“这不是阿丽还小么,阿美也到年纪了,就想着先让给阿美。” 她越说声音越小,终于在王老栓的怒瞪下,收了声。 王老栓气狠了指着林桂枝说:“你真是,真是,这对象也是能让的?人看上的是阿丽!懂不懂!还有,你给我老实点,不许把这个事说给阿美听,也不许在外面乱说话,人家还没过来过礼,这事就不算是定下来,等定了亲以后,随你怎么说。” 林桂枝还是不高兴,凭什么阿丽能跟个营长,阿美就不行呢?想到以后阿美要天天下地干活,阿丽却不用,心里就不舒服。 这会儿想起王美坚持不同意相亲,又觉得她做的对,这到她这里说亲的都是些庄稼人家的小伙,跟那个仲营长一比,真的是哪一个都拿不出手,阿美不同意也很正常。 可是,以后上哪里找个跟那个仲营长差不多的小伙子呢?总不能一辈子叫阿美被阿丽压的抬不起头吧。 林桂枝还在苦恼着上哪里给王美找个好对象,王老栓已经撂下她不理了,这个老婆子,越来越浑了,怎么就偏心到咯吱窝里出不来了呢?这男人,也是能让的?潘向东可说了,那个仲子敬就看中他家阿丽了,就算是小了点,他也愿意等,还说过段时间就过来提亲,先把婚事定下来,等阿丽到了年纪就扯证。 要不,他能这么急的催着阿美相亲么,总不能姐姐还没定亲,妹妹反倒抢了先了,那可不合适。 万一阿美这个死伢子硬顶着不肯相,那也只好先给阿丽定亲了,总不能就这么放跑了这么好的一个女婿吧。 据说,那个仲营长家里还有本事得很,说不得,以后还能给爱国帮上忙呢。 第四十四章 名额 打从知道王丽找了个营长,林桂枝的心里就不平静了,王美再说不想相亲的话她也不反驳了,一心琢磨着,怎么也要帮阿美找个好的,比不上阿丽的对象,怎么也要差不离吧。 何况,阿美长的好看,就跟她年轻的时候一个模子出来的,人又聪明,说话做事又灵巧,凭什么就要低阿丽一头呢。 所以,最近王老栓每次提起给王美相亲的事,林桂枝都是暗地里阻挠,搞到最后王老栓也气了,你不想相亲是吧!好,我也不给你操这个心了,以后你爱怎么地怎么地吧,老子不管了! 林桂枝看王老栓这态度还担心了老半天,生怕糊里糊涂害了大女儿,可王美安慰她,下半年她一定去相亲,到时候爹气也消了,还能真不管她?林桂枝一听有道理,也就把担心丢下了。 只是每天看着王丽在家里进进出出的,有点烦,有时候不顺心了,就骂几句。 就这么一晃大半个月。 这天晚上,一家子吃完了饭,两个小的照例去洗碗收拾,林桂枝打算去七姑家转转,王老栓也刚揣上烟斗想出去走走,王美突然说道:“爹,妈,今天有个喜事跟你们说一下。” 王老栓这段时间挺不待见这个大女儿的,听了这话也只是点点头,林桂枝倒是惊讶的顿住了往外迈的腿,转身走到王美面前,高兴的问:“阿美,什么喜事啊?” 王美已经忍了一下午了,能忍到现在才公布喜讯已经是非常难得,她裂开嘴得意的笑道:“县里纺织厂招工,我给招上了!” 原来,那天王美去找了强嫂子之后,强嫂子就偷空去和支书商量去了。 支书王前进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年轻的时候就逞凶斗狠,到了wg后更是勾结了县上的革命派,硬是挤掉了四爹,成了王家小屋的支书,也就这些年,想要个好名声,行事才温和点,哪里知道,居然有人把他当成软柿子来捏了。 知道了这个事情后,他哪里愿意受个小女娃子的要挟,就打算暗地里毁了王美的清白,好反过来拿捏住她。可惜,这个女娃子精乖得很,从来不落单,他连下手的机会都没有。 眼看半个月也找不到机会,招工也快结束了,强嫂子屡次催促,王前进只能吞苍蝇一样把自己女儿小梅的名额给了王美,打算等到王美上了县城后找人弄她。 他绝不能让一个女人掐了脖子去,说出去都要被人笑死。而且强嫂子肚子里的孩子都说是个男孩,那可是他盼了二十年才盼了来的,虽然不能认祖归宗,可终究是姓王,以后走动的勤快点,认个干爹也是可以的,那不就还是他儿子?他哪里愿意这个儿子小小年纪就被人威胁。尛說Φ紋網 那个王美当真是天真,既然他能弄来招工名额,自然就能找人毁了她!到时候看她还怎么威胁他! 当然,这些事情王美一概不知道,现在她正满心骄傲的跟家里人宣布这个好消息呢。但是,家里人的反应和她想象的不太一样。 王老栓绷着脸坐到凳子上,问:“县上纺织厂招工,没关系根本上不了,你是找谁的关系的?答应了人家什么了?” 林桂枝也紧张的拉着王美的手说:“阿美啊,你可别做傻事,不能胡乱答应人啊!” 王美的兴奋劲一下子就散了一大半,倒是后悔把这个事说出来了,就她爹妈这胆小劲,活该一辈子土里刨食,不大胆点,哪来的机会呢。 她垂下眼帘,不高兴的说:“放心,我又不是白痴,能不知道什么东西能要什么东西不能要吗?我这是托了小梅姐,她求她爹帮我找的路子,我跟她关系好着呢。” 林桂枝听了是找的小梅,这才放心,忙高兴的说:“小梅这孩子可真够意思,支书他可是出了大力了!可咱们也不能白得人家的情,我去看看,家里有什么东西,咱们给她家送去!” “等等!”王老栓皱着眉毛打断了林桂枝,他还是疑惑的看着王美说:“真是小梅求她爹帮你找的路子?那小梅是跟你一样招工了?” 王美眨了眨眼睛,心里有点虚,据说,这个名额本来是小梅的,现在给了她,还不知道小梅在家里怎么个闹法子呢。突然后悔跟爹妈说是找小梅走的人情了,这要是对上了,可怎么好? 可现在先得把爹妈糊弄过去,王美摆出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随口胡说:“当然是小梅姐求她爹的啊!不然,我哪里有门路能弄到这个名额,本来呢,这个名额还是小梅姐的,不过小梅姐听说纺织厂的女工一天三班倒,太累了,不想去,想等等看有没有工农兵大学的名额,这才让给我的。” 她想,去年听支书说要给强嫂子家小弟一个工农兵大学的名额的,现在小梅的名额给她抢了,按支书的德性,这个工农兵大学的名额怎么也该给自己女儿留着吧。这样她这么跟她爹妈说也就没问题了。 王老栓听了,眉毛果然松开了,羡慕的说:“支书可真能耐,连工农兵大学的名额也能搞到手,嘿,那小梅以后可不就是大学生了?不管怎么样,你能得这个名额,都是小梅她家出的力,明天咱们提点东西上支书家去谢谢,哎,提点什么呢?太差的可拿不出手。” 至于王美说的纺织厂的女工三班倒太累的话,王老栓没放心上,庄户人家,什么苦日子没过过,这纺织厂的活还能苦过下地? 王丽在一旁听了三个人的话,满脑子的不可能! 她根本不相信王美说的话,县里纺织厂招工的名额多金贵,上辈子她可是听小梅妈在屋里说过好几次,据说,为了给小梅拿到这个名额,她家很是陪上了不少的礼和人情,哪里可能就这么随意的就给了王美?王美不过是小梅的小姐妹而已!还是那种关系已经不像从前那么好的! 何况小梅姐这个人她还算是了解,面子上做的让人完全说不出不好来,怎么可能会说出嫌弃纺织厂女工太累的话来呢?至于工农兵大学的名额,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上辈子她们王家小屋这前后几年可没人上工农兵大学的!就算是因为小梅姐刚招了工不好再要这个名额,可是明眼人都知道,要是支书真能弄到工农兵大学的名额,就不会给小梅姐拿那个招工名额。 所以,王美在撒谎! 她到底是怎么拿到这个名额的?如果她没说假话,这个名额本来是小梅姐的,那么她到底是怎么从小梅姐手里拿过来的? 难道她抓住小梅姐的把柄,逼迫小梅姐把这个名额让给她了?可是支书那一关又是怎么过的? 支书可不好惹,上辈子后来去了县城,就听说过他在县里很是有几个老交情的有能耐的朋友,王美可千万别惹上了他啊。 她心中说不出来的慌张,看着爹妈一样的乐滋滋的模样,有心想提醒,可是空口无凭,这话说出来就是挑事。 她又看了爱国一眼,见他也还是一副疑惑的样子,心中一动,问他:“爱国,你怎么看这事?” 王爱国看看爹妈,又看看二姐,疑虑的说:“我前天听虎子说县城纺织厂要招工,可是这招工名额少得很,多少人抢都抢不到,支书家这个名额拿到手,肯定也是大出血了的。不说小梅姐到底怎么想的,小梅姐跟大姐关系能好到这个程度,白送给她?支书可是有好几个侄子侄女的。” 王丽恍然大悟,就说哪里怪怪的,是啊,支书家里还有侄子侄女呢,就是没有,还有外甥外甥女呢,好处不给这些人,白给个外人算什么? 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她赶紧拦住她爹妈,盯着王美问:“你说这名额是小梅姐不要的,可支书怎么不把这个名额给他侄子侄女?这个说不过去吧?” 第四十五章 敲定 听了王丽的话,王老栓和林桂枝停下了四处翻找东西的动作,惊疑不定的看着王美。 林桂枝抖着唇说:“阿美啊,你,你可别骗妈啊,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可千万不能做傻事啊!”显然,她听了王丽的话也起了疑心。 王老栓没有说话,心里也怕王美走岔了路,只是捏紧了拳头,盯着王美看。 王美心中大恨,眼看就要把爹妈糊弄过去了,王丽这么一插话,害得她又要重新编谎话。 此刻她脑子急转,想要找个什么说得过去的借口来。这一刻她真的是恨死了自个儿好炫耀的习惯了,这要是等到要去纺织厂报名的时候再跟家里说,说完了就走,哪里会被爹妈逼问!她心里发狠,以后绝对不能再这么眼皮子浅的到处炫耀了!又想,都是王丽这个害人精,总是给她找麻烦,本来都已经糊弄过去了的。 她迟疑了会儿,终于想起来以前小梅跟她说过她大伯想把堂弟过继给她家的事,于是在脑子里编排了一番,故意压低了嗓子说:“这个事外头不能说,爹妈,我这给你们说了,你们一定要保密,不然,就要大大得罪支书了。” 王老栓和林桂枝两个人到底还是不愿意相信,女儿是做了什么不要脸的事才拿到这个名额的,现在听王美这么说,心里都松了口气,一脸凝重的点头说:“你放心,我们不会出去乱说的。”又扭头叮嘱王丽和王爱国:“你们也记住,千万不能在外头乱说啊。” 王美这才继续低声说:“小梅姐家大伯早想把她小堂弟过继给她当弟弟了,偏她爹烦她这些个叔伯盯着她家家产不放,所以这才宁肯把这个名额给了我也不给他们。” 王老栓摸了摸烟斗,迟疑的问:“那小梅妈没意见?她家兄弟姐妹也有孩子的。” 王美低垂了眼皮,闷声不乐的说:“那我哪里知道,小梅姐愿意给,我就拿着呗,管那么多做什么。”心里实在是怕了她爹妈再多问,到时候真的不知道怎么个编法子,干脆就抢先说:“这个事你们千万别说出去,这东西送给支书家,也不要在小梅妈面前说明白,省得惹事,还有,这个事最好是我去上班前都别在外头说了,让屋里人知道了,天天到家里来问东问西的,咱们说了就是给支书惹事,不说,又要给人抱怨,麻烦。” 即使心里头还有不安疑惑,可看王美这样子,也知道问不出什么来了,老两口也只能把满肚子不安先放下来,继续准备人情礼。 王美的话说的再好听,王丽依然不相信。 也许过继的事情是真的,可是因为大哥想把儿子过继给他,一不高兴就完全不肯让侄子侄女沾一点好处这个事绝对不会是支书能做出来的,王美还是在撒谎。 既然上辈子小梅姐去了纺织厂,那么这辈子没理由不去,何况到现在关于她和赵秉诚的闲话还是到处都是,她应该愿意离开这里避开这些闲言碎语的。 所以,能从支书手上拿到这个名额,王美绝对是使了手段,就是不知道是什么手段,希望不会牵涉到家里人吧。 王丽也不想管太多,既然王美自己能折腾到了县里,想来,她跟赵秉诚就不会再有什么来往了,以后的情况再怎么坏,总不至于坏到比前世嫁给赵秉诚更坏吧。 想通了这个,王丽也就不再念着这事了,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的。上辈子,儿子考上大学后,怕她身体不好,也不让她做事了,她又闲不下来,就听从儿子的建议,去上了夜校,到现在,读写方面早就不是问题,可是,前几天看爱国做五年级的数学题,她发现,其实,她上辈子那些年,长进的只是文科类的东西,这理科类的还是小学的水准,就懂个加减乘除法,现在有时间,她当然要从头开始学。 无论什么时候,知识学会了都会变成自己的本事,谁知道哪一天以前学的什么东西就会有用呢?能够趁现在有时间有条件,她当然应该多学学,或许,一直跟着爱国学的话,到了恢复高考的时候她也能去考考看,说不定运气来了,也能吊个车尾呢?她美滋滋的幻想着,把王美的事给甩在脑后想不起来了。 五月四号是县城纺织厂招工报名的时间,这天一大早,王老栓跟林桂枝就起来收拾,准备送王美去报名。 他们已经打听好了,纺织厂的正式工人是分配宿舍的,这次王美去报名,就要把被子褥子都带上,衣服可以少带点,等轮休了回家拿就可以了。 等到吃完了早饭,老两口就一人拎被子,一人拎褥子走在前头,王美拎个小包跟在后头的走了。王美看了心里直叹气,这个世界上绝大部分的父母都是爱子女的,可是子女们并不是同样回报父母的,希望王美以后好好的在县里生活,不要再折腾了,这个家经不起折腾。 晚上爹妈回来后,都是一脸的兴奋,林桂枝更是滔滔不绝的说着纺织厂有多么的大,里面的工人有多么的多,工人们有地方免费住,每个月免费发肥皂,过节还发东西等等,这些话翻来覆去的说,直说到晚饭吃完了,都还停不住嘴,直烦得王丽想把耳朵塞起来。 好在王老栓还能克制点,终于在王丽受不了前制止了林桂枝。 王老栓看了纺织厂的情况,心里也是开心的不得了,这大女儿以后可就是城里人了,再在庄稼汉里给她挑女婿就不合适了,可他们家在城里又没有个门路,这孩子以后的婚事只能靠她自己琢磨了,等她能找到个合适的对象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可不能因为这个耽误了阿丽。 他打算明天就给潘塅那边传话,让那个仲营长什么时候过来把婚先订了。这可是门好亲事,潘向东都说了,仲营长是家里的独生子,父母都是部队里的高官,姐姐们都已经嫁人生子了,嫁的还都是好人家,阿丽这一嫁过去,不用担心妯娌不好处,不用担心有小姑子在中间挑事,还能马上就随军,以后还给安排工作,这样的好亲事哪里找? 虽然阿丽以后就要嫁的远远的,可是哪家姑娘嫁人了是天天回娘家的?还不是年节的时候回家看看。这么一想阿丽嫁的远也就没什么了,关键是姑爷要人好,家境好,才护得住阿丽。 过完年才三个月,阿丽个子就长了一大截,脸也长开了,越来越像她奶奶,就算没怎么收拾打扮,都漂亮的晃眼。最近可有不少的小伙子在家门口晃悠,可不就是为了看阿丽的么,还好阿丽这孩子心思正,每天除了跟着他们上工干活,都守在家里不出去,少惹了多少事。 他看了看林桂枝,又看了看坐在下首的二女儿,高兴的说:“阿丽啊,爹跟你说个事。” 王丽点点头,听她爹继续说:“两个月前,潘塅的潘向东托人来向我提亲,想替他战友仲营长求你,我也跟他说过你年纪还小,他说是愿意等你,你看怎么样?” 他嘴上问王丽怎么样,脸上却是明白写着这么好的亲事,女儿你肯定会答应的,看得王丽哭笑不得。 王丽从来没想过不过是见了两面,那位仲大哥就会看上她,在她的印象里,那位大哥热心助人,又是个军人,想来人品不错,但是,也仅而已。 她问她爹:“爹,那位仲营长家里是哪里的?家庭情况怎么样?这些你都问清楚了吗?”能够向一个离成年还有好几年的姑娘求亲,还愿意等的人,不会有什么毛病吧?这些可都是关系到她的未来的,她得问清楚了才好。 王老栓得意的说:“这些我当然问清楚了!仲营长今年27岁,大是大了点,可男人大点疼老婆啊,他家里是首都的,父母都是部队里的高级干部,他这一辈兄弟姊妹五个,四个姐姐都嫁人生孩子了,你不用担心嫁过去以后有什么姑嫂矛盾,妯娌矛盾了。他还保证了,你嫁过去就可以随军,不用跟公婆住,这可是大大的好亲事!” 林桂枝在边上插口说:“可不是好亲事,你要是不答应,让给阿美好了。” 王老栓气了,骂道:“不会说话就别说话,这也是能让的?”又转头对王丽说:“阿丽,别理你妈,阿美刚走,她还回不过神来。” 王丽早就知道在她妈心里,就王美一个是她的好女儿,其他的都是讨债鬼,也不在意她妈的话,只是问:“可是爹,按你说的,这仲营长条件这么好,怎么不在首都找个门当户对的对象啊?不是我看低自己,可我不过是个农村人,又没有文凭,他娶我图什么呀?” 王老栓得意的眯眼笑道:“这些你老子我都想过了,也问过潘向东,潘向东说了,仲营长开始是在部队里打拼,耽误了好几年,后来他家也给他介绍了不少人,可是呢,这人和人之间是有眼缘的,他相了不少人,不是人家看不上他,就是他看不上人家,都没那个缘分,直到上回他看到了你,第一眼就觉得你很好,回去还考虑了不少时间,跟家里人也通过气,这才下了决心向咱们家提亲。”说了,还点点头说:“这才是负责任的做法,方方面面考虑清楚了,以后家里也不会为了这个闹,阿丽,你以后嫁过去了,可要好好的待他。” 王丽有些无力,这算什么理由?第一眼看了好就能结婚了吗?难道首都那么大都没有一个让他看了觉得好的人? 王老栓看王丽还是不太乐意的表情,瞪着她说:“怎么,这么个打着灯笼都寻不着的好亲事,你还不乐意了?” 王丽辩解道:“爹,我没不乐意,只是这光凭看一眼就定终生的,太草率了吧。” 林桂枝阴阳怪气的插口说:“你觉得草率,就别要了,阿美可不挑。” 王老栓真的是拿老伴没办法了,怒瞪着她说:“你这是怎么回事,我跟你说了,这是阿丽的亲事,阿丽不要,人仲营长也不会再换阿美你懂不懂!”又转头看王丽:“这相亲不都是看一眼,觉得行就结婚,觉得不行就换吗?人家仲营长还跟你见了两面,后来还考虑了不少时间,哪里草率了?” 林桂枝低声嘀咕说:“反正阿丽不要,不试试你怎么知道人仲营长不同意的啊?” 王老栓又瞪了林桂枝一眼,恨不得敲开这老婆子的脑袋,看看她脑子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怎么就这么偏心阿美。 王丽听她妈三番五次的说这话,也不高兴了,凭什么啥好事都要给王美?又想她爹说的也对,这时候相亲可不就是见了一面就定下来了么,她这是让上辈子儿子说的要恋爱个一年半载再决定结不结婚的话给影响了,现在可不是以后,哪对新人不是相亲见上一面,觉得好就订婚,觉得不行就再找的?于是她点头说:“行,爹,你回头给潘塅的人传话吧,这门亲事我答应了。” 王老栓高兴的直搓手,虽然他觉得二女儿不会不同意,可亲耳听到女儿同意总是能定下心了,他咧开嘴笑着说:“好好好,我明天就去潘塅走一趟,跟潘向东先把定亲的时间敲下来,到时候家里要摆定亲酒,还要通知你大姑表叔外婆家里,把大家都请来坐坐,家里都好多年没办过喜事了,没想到会先办你的喜事,一定要好好办,办的热热闹闹的!” 也不管林桂枝高不高兴,指使爱国去给他拿烟丝,他要再抽一锅水烟,这么好的日子,大女儿当了城里人,二女儿终生有个好着落了,可不得好好庆祝庆祝? 王丽也放松了精神,看她爹这么高兴,心想,这门婚事也不错,至少,订了婚,王美就不能再在里头捣鬼了。只是,儿子啊,这回,咱们真的是不可能再做母子了,心里头又失落落的难受。 ***** 这一章四千字,答谢书友150202183846708,谢谢你的香囊和平安符。加更做不到,只能加字了! 谢谢书友暮春三月江南给我的文纠错,当时找适合当时心境的歌曲找晕头了,没有注意到歌曲创作年代这个bug,只是翻找了很久,也没有找到合适的,只好请原谅蠢作者,当做那首歌也穿越了吧。 第四十六章 第二天一早,王老栓就兴匆匆的往潘塅去了,林桂枝也不知道是王老栓说她了还是怎么了,打早上起来后,态度虽然不好,但也和平常差不多了。 王丽上辈子也曾经想过,为什么她妈对待王美和她差别那么大?难道王美是她女儿,她就不是?可谁都说她长的像奶奶,确实是她妈亲生的。后来时间长了,她整个心都扑在儿子身上,哪里有功夫去翻这些陈年老账的,不喜欢就不喜欢呗,当她很稀罕么?平时除了三节礼,她罕有回家的日子,回了家也是看看爹过的好不好,送点吃的喝的给爹就回去了。 这重生回来了,林桂枝这样对待她,她也没什么感觉,该有的疼痛上辈子都疼痛完了,把她当个菩萨高高的摆着也就是了。 王丽还是和平时一样,早上从大河里捞了猪菜喂了刚捉来不久的小猪,放了鸡捡了蛋,又把一家子的衣服洗了,吃完早饭就跟林桂枝一起上工去了。 五月的天气很好,不冷不热的,这个时候田里的杂草也长起来了,需要人下田除草,王丽拿了根竹仗,脱了鞋,跟在林桂枝后头就下了田。 江南的水田,一脚踩下去泥巴就没到了小腿肚,裤脚要是不挽高点,不一会儿就会弄脏裤子;还有那走路不利索的,没走几步路,泥巴就能甩满后背。这些都无所谓,可怕的是田里藏着蚂蝗,也就是学名水蛭的那种东西,趁着人在田里劳作,无声无息的爬到了腿脚上,吸了半天血了,人都没能发现,要到了休息的时候,上了岸洗脚的时候才能发现。 于是经常能在中午休息的时候在河边洗脚的地方听到有人惊叫蚂蝗啊!然后手忙脚乱的拔蚂蝗,弄得一地血,惹得周围的人一阵哄笑。 王丽多少年没见过这场面了,有时候就凑热闹上前去看看是谁中招了?再嗤笑一番胆小鬼连蚂蝗都怕,热热闹闹的笑一场,等到休息完了继续上工又有力气了。 今天也有人中招,在河边鬼叫,王丽笑嘻嘻的跑过去看热闹,刚跑到边上,就给七姑拦住了。 七姑在屋里名声太响亮了,那张嘴简直就从来没安过门,什么消息让她知道了,分分钟传遍屋里上下,还带改头换面不解释,这会儿给她拦住,王丽立刻心里做了个提防,怕说话不注意,让七姑胡乱添油加醋的传出去了。 七姑拦住王丽,笑眯眯的上下打量了王丽一番,那眼神就像是要剥掉王丽一层皮似的,让王丽极端的不舒服,可是又不好说什么,毕竟她只是看看而已。好在七姑也只是这么看了一遍,就大声的问王丽:“阿丽,听说你大姐昨天上县城纺织厂报名去了,你给七姑说说啊,你家找的谁的路子啊,这么厉害,硬是把小梅给挤下来了,这能耐可不小啊,你家送了多少礼给人家,人家才给你通的路子啊?” 听了七姑的问话,周围的人都围到了王丽的身边,七嘴八舌的问:“是啊,阿丽,你家可真不够意思啊,之前瞒的死死的,害怕我们抢你家阿美的名额不成?” 又有人说;“阿丽啊,你跟我们说说呗,是找的谁的关系啊,说说,咱们以后有个什么事也好有个路子,都是一个屋的,咱们刚出五服,可是血亲呢,就帮帮忙吧。” 还有人说:“是啊是啊,我家老老祖宗可是跟你家老老祖宗一个爷爷传下来的,兄弟姐妹的,有这么硬的关系,也介绍给姐妹们啊。” 王丽暗叫不好,怎么忘了王美去了县里的消息已经传遍整个王家小屋了,这话怎么答都会出错。她探头看向她妈,果然她妈周围也是一群人围着,偏她妈还一脸藏不住的喜色,也不知道在跟周围的人说些什么。 她连忙陪着笑说:“七姑,各位大婶大姐,我还小呢,家里的事我哪里知道呢。”一边拨开人群,拔腿往她妈那里就跑,希望她妈没说出什么来,到时候惹下**烦。 还没跑到跟前呢,就听见她妈站在人群中间,满脸得意的说:“我们阿美啊,就是有福气,这不,这么精贵的名额都能从天上掉下来砸在她头上,她这个名额啊,可是” 王丽眼看她妈就要把王美的名额是从支书那里得来的话给吐出来了,心里大急,刚才七姑可是说的明明白白,这是硬把小梅姐给挤下来的,真要让她妈说了是支书家让的,还不得惹大祸?匆忙之间,她狠狠心,故意脚一歪,尖叫一声,往地上一扑,装作摔倒了。 她这一尖叫,倒是把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跟在她后面想过去问问林桂枝的人也不好越过倒在地上的她,就都蹲下来问她怎么样了,脚是不是扭了?又有人想扶她起来。 王丽从人群中看到她妈扭了眉毛抿着嘴,站在原地并不过来,心里也不知是个什么滋味,又怕她还继续说,只能沙哑着声音扬声喊:“妈!我脚崴了,疼死了!” 林桂枝本来说的正高兴,偏偏阿丽就那么平地摔一下,把周围人的注意力都吸走了,她还没说到她家阿美多么能耐,能让人小梅白送个名额呢,阿丽那个死伢子就鬼吼鬼叫的喊疼!谁没崴过脚,那么点小事也值得叫疼成这样!真是! 她收起脸上的笑,走过去瞪着王丽说:“都多大个人了,连个路都不会走,这么平的地也能崴脚,饭都吃到哪里去了?起不起得来?起来了把脚甩甩,过一会就好了。” 周围一圈的人但凡上了年纪的,哪个不清楚当年林桂枝和她婆婆之间那点龌龊?也知道她一贯看这个长的像婆婆的女儿不顺眼,可是没想到她居然看不顺眼到这个地步!这换了个人家,女儿摔地下了,不论轻重,扶起来总是应该的吧?哪里有像她这么做的,连旁人都不如。 于是都怜悯的看着王丽,这姑娘生的这么好看,比她奶奶还要好看几分,前天那谁家侄子还想着打听她的消息呢,可看林桂枝这架势,再过两年,可别让她给胡乱嫁了才好。 王丽气狠了,干脆伸手拉住她妈的裤脚,故意带着哭音说:“妈,我脚疼死了,你扶我一下吧,我真的起不来了。” “哎,我看阿丽这是跌狠了,桂枝啊,你扶她去老青那看看吧,别耽误了脚了。”也不知道是哪个看不过眼的说。 又有人也跟着说:“这崴脚不注意的话,以后留下什么后遗症可遭罪了,快带孩子看看去吧。” “是啊,看这孩子平时多坚强的一个姑娘,这会都疼的喊妈了,快带她去看看吧。” 周围人你一句我一句,听的林桂枝咬牙切齿,肚子里直骂王丽这个讨债鬼,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只能弯下腰扶了王丽起来,还要笑着谢谢围着的人,真真把她气的内伤了。 王丽半依在她妈的肩上,脚一瘸一拐的走着,等到走出大家的视线后,她才左右看看,见周围没人了,就离开了她妈的肩膀。 林桂枝眉毛都倒过来了,果然这个死伢子就是装的,明明脚一点事都没有,偏偏装了个崴了的样子,这是看不得阿美出一点风头不是? 王丽眼看她妈张嘴就要骂人,赶紧低声说:“刚才七姑说了个事,我看你在跟大家说王美的事情,一时急了,就装摔倒了,你可别大声嚷嚷,嚷出来,不怕别的,就怕给王美惹事!” 林桂枝听了这话,虽然不知道王丽到底听到了什么,可也知道这个女儿从来不乱说,忍着肚子里的火,回了家,才怒气冲冲的问:“你听到什么了?关阿美什么事?” 如果可以,王丽也不愿意这样,她妈愿意在外头炫耀王美的事情就让她炫耀去好了,偏偏王美这个名额来的太蹊跷,一个处理不好,要得罪一大批人。 她忍住气严肃的说:“王美不是说这个名额是小梅姐不要了让给她的吗?可刚才七姑跟我打听,我们家找了什么关系,硬是从小梅姐手里把这个名额抢了过去!” 林桂枝听懂了王丽的意思,可是她还是不愿意相信王美会骗她,只是白了一张脸说:“那都是嫉妒我家阿美能耐,胡说八道的!” 王丽也不管她妈怎么想,只提醒她:“到底怎么样我们都不知道,外头又有这个说法,咱们在外面就不能把支书和小梅姐扯进来了,该怎么说,还是等爹回来了,商量个统一说法的好,不然,真的是要得罪一大批的人了。”ωww.xSZWω㈧.NēΤ 林桂枝胡乱的点点头,也不知道听进去了没有,可是王丽也没有办法,只能等王老栓回来了,好商量个对策。 ******* 小表弟正愁着高考填报什么学校,来问我的意见,可是我都离开学校十几年了,哪里还知道什么学校好,真的愁死个人。 哪位大人能提供点消息吗?我家小表弟高考546分,安徽二本线511分,一本线555分,他这分数要是选择生物制药机械设计制造及其自动化电气工程及其自动化电子信息工程这类专业的话能选什么学校? 第四十七章 好在今天只用上半天工,要不然,下午去上工的时候被人再问,没办法回答,要是不去,请假是要扣工分的,今天早上王老栓没去已经扣了一天的工分了,再扣了她们娘俩下午的工分,可不得心疼死。 两人回来的时候也快中午了,用不了多久三个小的也要放学了,林桂枝也不知道想什么,钻进里屋就不出来了,王丽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她出来,只能一个人到了厨房,开始烧饭。 王丽一边洗米一遍回顾早上的事情。 之前七姑那话不会无缘无故的说出来,一定是支书家里放了风声出来,大家才会这么说,显然,支书家这是不打算承认王美的名额是他家给的。 虽说也有可能是支书摆不平家里的亲戚吵闹,故意这么往外说的,可要真是这样,别说名额不会给王美,就是真的一时气头上给了后来不好意思再要回去,至少是会提前跟她家通个气的,免得说起来露馅。 可见王美一定是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才拿了这个名额的了! 王丽淘了米下锅,坐在灶门口点火塞柴,心里乱糟糟的。 本来打从小梅姐的事情发生后,她一直担心会有别的跟上辈子不同的事情发生。虽然找不到证据证明小梅姐的倒霉事跟她有关,可她还是心虚的不行,这要是发生的是好事,那还罢了,可发生的是这么毁人名誉的事,她总觉得自己脊背挺不直,老觉得这个事跟她有关。 之后她一直害怕又有谁谁谁发生什么坏事了,这心一直是提着的,结果大半个月前就出了王美的事。 王美说名额是小梅姐让给她的,王丽本来就不相信,现在事实已经证明了王美确实是在撒谎。可她到底凭什么能让支书家让出这个名额的? 现在仔细联想一下,莫不是小梅姐跟赵秉诚没有断,然后他们背着人干什么丑事的时候让王美撞上了,然后王美就拿了这个威胁小梅姐,把那个名额让给她了? 可还是说不通,他们本来就已经在传闻里不清楚了,做丑事顶多坐实了两个人有私情,大不了两个人结婚,小梅姐至于为了这个受王美威胁以至于放弃那么宝贵的名额吗? 她到底用的什么方法,依仗了什么才能让支书一家妥协的呢? 想来想去想不明白,她脑子里也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想起了年前看到的支书偷偷摸摸从强嫂子家里出来的事,又想起来了强嫂子突然就怀孕了的消息。 她吓的一个哆嗦,王美不会也发现了支书和强嫂子的事吧?真要是这样,王美可真的是在作死了! 支书那人是能任人拿捏的吗? 她越想越是不安,她家里四代单传,人丁单薄,爹妈性子又太懦弱,弟妹们又小,竟没有个强有力的依靠,在屋里也说不上话,支书只要在年底算工分的时候动点手脚,家里就要倒大楣! 还有王美,她一个人在县城里,人生地不熟的,有什么事连个求助的地方都没有,支书却不同,他的朋友在县里可是能耐的很,这要想让她倒霉简直容易的不能再容易了。 她坐立不安,只希望她爹立刻回来,她好把自己的猜测告诉他,让他赶紧去县城里提醒提醒王美,先在纺织厂低头做事,平日里不要出门,出门也不要单身一个人。 这会儿县城里可还乱着呢。 虽然她恨王美,可是也做不到坐视她倒霉,何况,她倒霉了,连累的是整个家。 没有等多久,王丽刚炒完了菜,三个小的就放学回来了。 往日这三个一回来,必定是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今天堂屋里却是静悄悄的,除了回来的时候喊了声“我们回来了”就没声音了。 王丽喊了句:“饭好了,都来端饭啊。”就解下围裙,擦干净了手,两手各端了个盘子出了厨房。 堂屋里三个小的正你看我我看你的递着小眼神,王丽看了,压抑的心思也散了不少,笑着骂道:“还不去端饭,难道还要我送到你们手上?” 又喊了声:“妈,吃饭了。” 林桂枝沉了脸从里屋出来了,五个人默默的坐下吃饭,整个过程中三个小的都是欲言又止。王丽看看林桂枝没反应,也就不开口问。 等到收拾完了,眼看时间又要到上学的时候了,王爱国终于忍不住想开口,林桂枝突然就说了句“你们上学去吧,我有事。”然后就进了里屋不出来了。 王爱国傻眼了好半晌,才扭头看着王丽,支吾了半天才吭哧吭哧的问:“二姐,大姐那个纺织厂的名额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他问的时候,王芳王霞也都仰着头渴望的看着王丽。 王丽心里一个咯噔,忙问王爱国:“你在学校了有人问你这个了?那你们怎么说的?” 王爱国点点头,沮丧的说:“是啊,好多同学都问了,我就说我不知道,他们不信,还说,还说……” 他说说就说不下去了,那些话太难听了,他根本就说不出口,而王芳王霞两个也是脸色难看的点头,王芳边点头边说:“二姐,我和阿霞也是说不知道的,他们说的真的是太难听了。” 王丽很清楚自己弟妹们的性子,显然,学校里的人说的话太难听了,她没想到这个事情居然已经传得连乡里学校里的学生都知道了,这没有家里大人说,小孩子怎么会知道?还到学校里去问小弟。 她不由得头痛,也越发的恨起罪魁祸首王美来,她做下这些事,也不解释清楚前因后果,随便弄个理由糊弄完了,就跑到县城什么都不管,让她们这些留下的人可怎么面对外面人的探问? 她想了想,还是叮嘱说:“你们大姐的事情,那天你们也都听了,里面的情况大家其实也太不清楚,当时问了她,她也不说明白点,我们到现在其实也是一头雾水,下午要是有人再问这个事情,你们就说你们还小,家里人不跟你们说,你们也不知道,知道吗?”wWW.xszWω㈧.йêt 王爱国还是打不起精神,可是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好点头答应,带着两个妹妹上学去了。 等到姊妹三个出门上学去了,林桂枝才从里屋出来,阴沉了张脸,问王丽:“爱国在学校里怎么了?” 王丽看了林桂枝一眼,心说爱国想说的时候你打断他跑里屋不出来,这爱国走了又来问我,这是什么意思? 于是不高兴的说:“学校里孩子们都知道了王美上县城的事了,那些孩子都跑去问爱国他们三个怎么回事,这不,他们不知道,就回来问我怎么会事。”看林桂枝脸上担心的样子,又加了句:“我让他们下午不管谁问,一概都说他们还小,家里人不给他们说,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至于之前她的猜测,她是不会说给林桂枝听的。不说别的,单单涉及到支书和强嫂子的阴私,这个话就不能跟她说,万一哪天她说漏嘴了,那就真的跟支书结下血仇了,还是等她爹回来了再单独跟他说吧。 只是怕她爹在潘塅也有人问他这个事,可千万守住嘴巴,别把王美说的那套说辞拿出来,要不,真的就麻烦大了。 她的担心真的没有错,王老栓确实在潘塅遇到人问他这个事了,问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表哥潘有财。 第四十八章 求首订,求月票 王老栓到了潘塅,先去了潘有财家。 原本这定亲的事情应该是男方到女方家里提的,可是提婚人潘向东断了腿不好走动,而当事人仲子敬更是远在首都,让中间人传话这一来一去太耽误时间,再加上王老栓眼瞅着王丽容貌越来越出色,也怕拖长了时间中间出什么岔子,干脆就破例跑了这么一趟。 因为之前潘向东代人求亲,找的中间人并不是潘有财,所以,这次王老栓来找潘向东敲定这桩婚事,就想找潘有财一起去,不管怎么说,潘有财都是阿丽的表叔么。 王老栓一路乐滋滋的到了潘有财家,正赶上他家人要出门上工,他脸上笑成了一朵花,对着潘有财说:“表哥,表嫂,学文,立春,早上好啊!” 潘有财看到王老栓,吃了一惊,又看他那张笑成菊花的老脸,脸就沉了下来,肚子里翻滚着昨天听到的传言,有些拿不准这个表弟来的目的。 林小兰迎了王老栓进门,潘学文和方立春向王老栓问个好后,就出门了,先不说昨天听到的传闻,就这不年不节的,队里还要上工呢。林小兰给王老栓泡了茶,也揣着一肚子疑惑出门上工了,招待自家表弟,有潘有财一个就行了,她还得去队上给他请假呢,也不知道这表弟怎么就赶在这个时候跑过来了。 潘有财坐在凳子上,看着王老栓,皱了眉毛问:“家里有什么事?你这个时候过来。”顿了顿,又道:“是不是为了阿美招工到了县城纺织厂的事?” 王老栓本来脸上笑成了一朵花,想跟潘有财说说,家里阿丽马上就要定亲的事情。哪里知道突然就听到潘有财提到了阿美。 他脸上的笑略收了一下,疑惑的看着潘有财不怎么高兴的脸,不好意思的说:“啊,不是,是为了阿丽的事来的,阿美招工的事,你们也都知道了?”想到两个女儿都有前途了。这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潘有财早知道这个姑表弟不是什么聪明人。更加不相信他们能干出什么龌龊事来,他本来就不信那些传言,如今传言的主人就在眼前。也不绕弯子,懒的看他脸上那傻笑,直接不客气的问:“阿美招工的事是怎么一回事?你知不知道现在外面的传言?” 看王老栓一副茫然的模样,就知道这人是半点都不知道。于是没好声气的说:“外头都说你家不知道找了什么路子,用了什么拿不上台面的法子。给你家阿美弄来了这个名额,连你们屋支书家的闺女都被你们家给挤掉了。”这个说法还是他捡了重点美化了的,原话难听的简直不能入耳,甚至还有人跑来问他是不是他给牵的路子。气得他把人骂个狗血喷头。 王老栓听了这话,真的是懵了,怎么说是挤掉了小梅那丫头的名额了?他家没找别人啊。他连忙解释说:“没有没有。这个名额阿美说是小梅那孩子让给她的啊,哦。小梅就是我们屋支书的女儿,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哪来的路子啊。” 潘有财眉毛一竖,说:“不可能,既然传言说是那什么小梅被你家阿美给挤掉的,那你们屋支书肯定是对外说过这话的。还有,这么难搞的名额哪个会大方到让个没亲没故的旁人?假话也要编的像一点!”他怀疑的看着王老栓,有点不敢相信他了。 王老栓急得额头直冒汗:“真的,真的,阿美真的跟我们说是小梅让给她的,后来我们还送了人情给支书,支书脸色虽然难看了点,可也没说什么都收下了啊?”他现在也知道这个传言是什么意思了,支书这是不承认了啊,可这是为啥啊,不愿意给直说就是了,这给了又不承认的是什么意思啊? 潘有财心里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估计这中间王美捣了鬼,真没想到啊,王美那丫头哪来那么大的能耐,可看王老栓的样子就知道他肯定是一问三不知,真不知道他这个爹是怎么当的,就说:“你回头问问阿美到底怎么回事,这个可不是小事,你们屋的支书不好对付,别让人怨上了,到时候倒霉都没地方说。” 看王老栓还是一副没主意的模样,不得不叮嘱到:“再有人问你,你就笑,装傻,让别人以为你不想告诉人,但是千万不能说你家的名额跟你们屋支书有关,知道吗?”虽然这样一来得被人扣上屎盆子,可暂时也没别的法子了。 看王老栓直点头,心说,这不装就够傻了,又想起他最开始的话,就问:“你说你来是为了阿丽,阿丽怎么了?”想到他刚进门时满脸的傻笑,也不担心会是什么坏事。 王老栓勉强把心思收了回来,想起阿丽,脸上又爬上了一丝笑意的说:“你们屋那位潘向东托人跟我传话,说是想代他战友仲营长给我们阿丽求亲,阿丽也同意了,我就来找他,想跟他商量下,什么时候人来把婚先订了。表哥,你是阿丽亲表叔,还要你多操点心了。” 潘有财真没想到,那个仲营长还真的来跟阿丽求婚了!走之前他还跟他试探过呢,那时候可是一点的影子都没探出来,还以为是他自己瞎想,原来都藏着掖着呢。看来这位仲营长是个厉害的,也对,能这么点年纪就在军队里爬到营长的位置,就不会是个简单人物。 他心里高兴,琢磨着这门亲事成了的好处,最明显的就是把这个消息传出去,不说立刻就能挤掉上一个关于阿美的传言,至少能让人有点顾忌,好歹是个营长,放到他们县里可是县长级的大官呢。 他又怕王老栓太积极,惹得男方小看了,就虎着脸说:“是别人求你家闺女,你跑过来像什么样?多盼着嫁闺女似的。” 王老栓解释说:“这不是潘向东走动不方便么。” 潘有财这才点点头,站起来说:“这也算个解释。那行,你跟我来,现在就去向东家,早点把这个亲事敲定,你也早点放心。” 王老栓点点头,跟在潘有财的身后,就往潘向东家走去。 潘向东家中没有其他人。只他一个转着轮椅在院子里转。看到潘有财和王老栓进门,热情的喊道:“哟!有财叔,王叔。怎么有空过来了!快快快,进来坐!” 潘有财看潘向东热情的样子,心里轻松了两分,老栓家的传言。潘向东肯定也知道了,他能面上这么热情。看来是不介意的。 又暗暗瞪了王老栓一眼,这个糊涂虫,也不知道怎么养的女儿,连自己孩子在外面干了什么都不知道。还要别人给他擦屁股。 跟着潘向东进了门,谢过他的茶水,这才开口说:“向东啊。今天要不是老栓来跟我说,还不知道你代你战友向老栓家求亲了啊。哎,叔可要吃醋了,你怎么能放着叔不找,还另找别人当中间人呢,怎么说,我也是阿丽的表叔吗。” 潘向东脸上依然挂着笑,连连讨饶说:“叔,您可冤枉死我了,您是弟妹的表叔,这跑腿的活儿怎么能让您去做呢,以后子敬知道了,我可讨不了好。”说了,还向王老栓求支援:“王叔,您说可是这个理?”小說中文網 王老栓连连点头应是,看的潘有财都懒的说话了,反正几十年了,这个表弟就是这个性子,气也没用。 潘有财干脆撇下王老栓,对潘向东说:“向东啊,我呢,也不说别的了,咱们这边的闺女你也知道,家里都养的精贵,都是父母的心肝肉,平时在家里跟儿子一样的对待的,这可不能受委屈。” 潘向东立刻接口说:“叔,这你放心,弟妹是咱们子敬是自己看上的,这以后还不得捧在手心里疼?而且,这门亲事,子敬也已经征得了父母的同意,他们一家都急着能把弟妹娶回家。” 潘有财点点头,早听说这仲营长背景厚,可这婚姻么,门当户对还是很重要的,搁解放前,这门亲是肯定做不成的,毕竟门户高低差别太大,也是解放后讲究的不那么明显了,可要是人家父母不同意,阿丽嫁过去就不是享福而是受罪,现在那位仲营长能先把父母劝服了,可见这个人还是真心对阿丽好的。 于是脸上就有了笑模样,继续说:“我听说仲营长他有27了吧,可我们阿丽才刚满15,他那里是怎么个打算的?” 潘向东心里暗骂仲子敬个禽兽,想把老婆早早骗到身边,也不看看老婆才几岁,脸上却摆出副不好意思的模样来,笑着说:“子敬当然是想早点能抱了新媳妇回家了,不过弟妹年纪毕竟还小,他的意思是,先定亲,等定了亲,要是亲家公舍得,弟妹可以去首都呆段时间,以后他们家担子都压在子敬身上,弟妹少不得也要受点累,要是能早点适应一下也是好的。” 潘有财眉毛抖了抖,虽然听说仲营长背景深厚,可没想到会深厚成这样,这媳妇还得先适应适应,看来老栓家真的是走大运了。 一时羡慕不已,咋自个儿就没个女儿呢?要是有的话,少不得也和阿丽一样漂亮,那不就也能结上一门得力的亲戚了!又想阿丽也算得上自家女儿了,跟仲营长结了亲,自家也不差。 于是点点头,当下拍板说:“好,你跟仲营长说说,看他什么时候过来,咱们先把亲定下来,到时候办酒席什么的,等他来了再谈。” 潘向东偷瞄一眼王老栓,见他也跟着点头,就笑着说:“行,我明天就去发电报,让他尽快过来,还要麻烦叔您查查最近什么日子好,适合定亲办酒的,子敬他是您的小辈,您叫他名字就行了。”他顿了顿,说:“还有,子敬他最近升职了,现在是副团长了。” 这话惊得潘有财和王老栓一时都说不出话来。(未完待续) 第四十九章 影响 潘有财心思活泛,很快消化掉了这个消息,心说,这样一来,就太好了,别的不说,这仲营长,不对,仲副团长这么急着要挑最近的日子办酒,可见他的诚意,以后,这边有什么事求上去,还能不尽力帮忙? 本来还愁这到处的传言,现在让人知道了,老栓的女儿要嫁个副团长了,只怕大多数人都以为这路子就是他这新女婿。可想到仲子敬的职衔和阿丽的年纪,又心里暗叹,只怕老栓要被人骂卖女儿,偏心鬼了。 他瞄了一眼王老栓,看他还是一副回不过神的傻样,暗暗啐了一口,果然傻人有傻福,一辈子什么都不用操心,别人都给他操心完了。 干脆撇下王老栓,跟潘向东仔细商量起来。 两个人都是爽快人,很快就敲定了接下来的事情。 谈完了,潘向东一边推着轮椅去拿热水瓶给两人添水,一边热情的留客:“叔,王叔,中午就在家里吃饭啊。” 潘有财赶紧接过热水瓶,自己添水,答应道:“好,以后都是亲家了,是得好好的聊聊。”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句的聊的开心,等王老栓回过神来,都不知道这两个人聊到什么地方了。 等中午收工,大家都回来了,潘向东指使小弟去潘有财家招呼一声,留了两个人吃饭。他父亲潘叔也是个热情的性子,知道了仲子敬和王老栓家闺女要定亲,热情的一杯又一杯的给王老栓敬酒,又有陪客的三公六叔的,也你一杯我一杯的敬个不停。 王老栓是个嘴拙的,拒又拒不掉。虽然喝的是本地自酿的米酒,等到席散了,也已经醉醺醺的不知道东南西北了,还是潘有财扶着,才能顺利的回了潘有财家。 就在他们吃饭那点时间,新的传言又传了开来,那个大闺女挤掉支书家女儿的名额招工上了县城纺织厂的王老栓。居然把二闺女嫁给了个能当她爹的当副团长的老头子了!难怪她大闺女能挤掉支书家的闺女呢。感情是把二女儿卖了给大女儿铺路去了,也不知道这爹妈是怎么当的,这心怎么就这么偏呢?莫不是这二女儿是捡来的? 等到王老栓在潘有财家里醒了酒回家的时候。这个变了形的传言已经传回了王家小屋,传的连王丽这种平时根本不关心八卦的人都知道了。 王丽送走了弟妹们,本来是想一下午都不出门,躲避开别人的追问的。可是,她倒是想躲。别人却不给她这个机会,弟妹们走了没一个小时,就有人上门来了。 “阿丽,在家吗?”小红平时跟王丽关系好。刚听了最新的传言,担心王丽,就赶紧跑过来问问王丽到底是怎么回事。 “哎。在家呢,小红姐。快进来坐。”王丽看是小红,忙把她迎了进来。 小红知道王丽什么性子,也不客气,直接就问她:“阿丽,你家到底是怎么回事,现在外面都说你爹妈把你卖给个老头子,换了个纺织厂的招工名额给了你姐。” 王丽目瞪口呆,半晌才回过神来,急忙问:“什么卖不卖的?”却不提招工的事情。 小红舔了舔唇,王丽忙给她倒了杯凉茶。 小红接了茶大口大口的喝了好几口,才放下茶缸,说:“本来都说你们家不知道找了什么路子,才把小梅姐给挤掉了,”她看了王丽一眼,见她脸上没什么变化,就继续说:“刚有人从外头传话来说,这路子就是你爹妈把你卖给了个老头子,说是那老头子是个副团长,手上有权,用这个名额换了你爹妈同意把你嫁给她。” 她看王丽脸上各种颜色交杂,担心的说:“这个不是真的吧?你妈平时是偏心你姐,可你爹不像能干这事的人啊。” 王丽很感激小红姐告诉她这些,她是知道今天她爹去潘塅给她定亲的,也知道王美的名额跟仲大哥半点关系都没有,可这话不能说,至于什么副团长,她更加不清楚了。 她想了想,对小红说:“小红姐,我爹是给我定了亲了,”她看小红一副愤怒的样子,连忙安抚她:“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爹疼我得很,给我定亲的对象虽然比我大了十来岁,可是绝对不是什么老头子啊。” 小红听了,这才安心:“你吓死我了,还好,你爹还算没偏心到失心疯。” 看王丽不乐意,也不高兴了:“难道说错了?为了给大女儿弄个名额把小女儿嫁给个比自己还大的老头子,难道不是偏心到了失心疯?”说着,还一副你不同意咱们就绝交的样子。 王丽心里感激,面上却还要给她爹说好话:“我爹不是那种人,他给我定亲,是问过我的意见以后才下决定的,而且,我定亲的对象是个营长啊,不是什么副团长,这外面的人真的是过分,什么假话都敢往外头说。”依然是半个字不提王美。 小红不信:“说的是个副团长啊,有鼻子有眼的,不会错的。”心里还说,这要只是个营长,可不一定有那么大的能耐,能挤掉小梅姐。 林桂枝在里屋门口听了半天,这会儿倒是忍不住走了出来,她笑着说:“小红来了啊。” 小红坐在这里跟王丽说了半天话,没想到林桂枝居然在家,在家还听了半天才出来!忙站起来客气的招呼:“婶子。” 林桂枝心里在意小红说的副团长的事,忙说:“你坐,你坐。”又叫王丽给小红加茶。 等都坐下来了,才笑着说:“小红啊,这说什么呢?刚才好像听你说什么副团长的?” 小红瞄了王丽一眼,见她面无表情,便笑着说:“刚才跟阿丽开玩笑呢,说外面都在传,婶子你偏心。越过王美姐,先给阿丽找了个副团长这么好的对象。” 林桂枝险些挂不住脸上的笑,心说阿丽都找的什么朋友,这么牙尖嘴利的,骂人都要绕几个弯。 忙笑着否认:“这都那个嘴没把门的瞎说,我跟你叔是给阿丽找了个对象,可不是什么副团长。而是个营长。说起来也是缘分,去年腊月的时候,阿丽不是救了潘塅的那个潘宝妹吗?阿丽就是那个时候认识了那个营长的。两个人有缘分,对方也心诚,托了人来求亲,求了好几次。我和你叔也是考虑了很久才同意这门亲事的,也不知道外头谁眼红。就这么瞎编排呢。” 她一个下午都躲在里屋不出来,就是怕有人上门问起阿美的事。她也知道自己的性子,怕被人一捧,就不知道哪是哪的什么都说了。现在听了小红的话,就知道老栓事情办成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把那个营长传成了副团长。但是,这么传更好啊。她这下出门可有底气了,别人再问阿美的事就说不知道,问是不是副团长就嗯嗯混过去,这样就没人会再想别的了。 这么一想,她也坐不住了,本来就在家里憋的慌,小红这丫头嘴又坏,她可懒得理她,干脆站起来,打了个招呼出门了。 小红瞪着眼看着林桂枝没说两句话就出门了,回头看看王丽,见她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不可思议的说:“你妈平时都这样?” 王丽心平气和,再多的感情,上辈子都消磨光了,何况最近林桂枝是为了王美的事才格外看她不顺眼,平时却对她还算不错,她要是有个什么头痛脑热的,也是很关心的。 小红摇头,上午是看到了林桂枝看着王丽摔倒了也不肯扶一把,也听别人说起过林桂枝跟她婆婆有龌龊,这才连累的王丽不受待见,可没想到会是这么不受待见。 但是王丽自己都不在意,别人说什么也就不必了。 她本来就是担心好朋友,眼下看王丽并没有受委屈,也就放心了,就打算走了:“好了,这传言也跟你说了,你说的我也放心了,我先走了啊。” 王丽点点头,送了小红出了门,这才回堂屋。 支书家也在说这个最新的传言。 为了小梅被王美把名额给挤掉的事,小梅妈跟王前进吵了好几天,本来说的好好的,一定给小梅招工上,可前两天回家突然就说不行了,说名额被人抢了。 看着女儿每天失魂落魄的样子,小梅妈是心疼的不行,也不知道小梅是得罪了哪方的神仙,这小半年,就没顺利过,天天被那个知青纠缠,就是她,天天出门,都要被人问,小梅什么时候招女婿啊,那神气,简直恶心死人了! 本来指望小梅招工上了,换个没人知道的地方,孩子心情也能好点,结果杀千刀的半路被人把名额抢了! 等昨天知道王老栓家王美去了纺织厂,小梅妈就恨上了王老栓家,这明摆着抢的就是自家小梅的名额! 她打算,等王前进回来,一定要他答应,怎么也要想个法子教训教训他们家!结果却听到了什么?王老栓把二闺女嫁给个半老头子的副团长,换了王美的名额? 她这下傻眼了,问女儿:“这可怎么办?副团长这么大的官,咱们还能再教训他们家吗?” 小梅这小半年瘦了不少,脸色也黄了些,她听了这话,低垂眼帘,说:“都说了是传言,这传言哪里能全信,谁知道是不是他家故意放的风声。” 王前进刚进门,听了女儿的话,皱了眉毛说:“说什么呢?” 小梅妈忙把传言都说了,王前进听了,捏了捏眉心说:“传的大部分都是真的,王老栓真的给他二女儿找了个副团长,不过不是老头子,就是去年过年的时候在潘塅救了潘绍兴家闺女的那个仲营长,这人今年刚升职成副团长。” 小梅瞪大了眼睛,没想到事情居然是真的。 小梅妈不甘的说:“那咱们不就不能报仇了?我可怜的小梅。”说着就哭了起来。 王前进不耐烦的说:“怕什么,副团长又怎么样,军队又管不到地方,何况听说他人在首都,远着呢。” 小梅妈立刻收了眼泪,高兴的说:“那就好那就好。”又拉过女儿,慈爱的安抚她:“小梅啊,放心啊,爹妈一定给你出了这口气,绝对不让他们家好过啊!” 小梅低头,低低的应了声:“嗯!”(未完待续) ps:上架了,手忙脚乱,功能键都还在摸索中...... 说说更新的事情,每天双更保底,六千字,当天有打赏和氏璧及以上加更,小粉红25张加更一章,虽然没底气,但是,前辈们都是这么说的,我也跟着做,准没错! 这是今天第二更! 第五十章 崩溃 县城里的王美并不知道因为她进了纺织厂的事惹出了多大的传言,当然,她就算知道了,也不会放在心上,传言么,传传不就完了,这也值得大惊小怪的。 她这会儿正满心欢喜的和另两个一起招工来的同事跟在一车间的刘组长后面,往一车间厂房走去。 她们这批招工,招了十七个人,除了一个进了财务科,一个进了劳资科,其他的都下了车间,当然了,她是不指望能像那两个人一样能进那么轻松的岗位,现在能分配到一车间也很不错了。 纺织厂占地面积并不大,这里原本是解放前丁家纺织厂,解放后改成了县纺织厂,厂里的机器已经很有些年头了,这几年又到处闹哄哄的,维修上就不免疏忽了很多,导致一进了厂区,轰隆隆的机器声就能把人给震聋了。 刘组长却习以为常,边走边大声的介绍说:“咱们厂那可是有五六十年的历史了,当年丁家纺织厂可是咱们市最大的纺织厂,织出来的纱可是最好的,现在咱们继承了这个厂子,也要做到前人的成绩,做咱们市最强的纺织厂!” 她意气风发,挥斥方遒,一边走,一边指着各处厂房,介绍各自的用处,一边又说:“你们刚刚来,暂时也干不了什么仔细活,就先到咱们一车间,从洗开棉开始练习,等你们做事像点样子了,就要挑起以后的担子,努力为咱们厂争光啊!”小說中文網 王美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到县城,哪里懂什么纺织上的事情,更加不知道洗开棉是什么东西。这会儿听了刘组长的话,满心都是豪气,决定要好好的干,努力争取快点干出个名堂来,以后好在厂里顶大梁,回去了也能让屋里人都羡慕死。 她们这一路说一路走,一会儿就进了一车间。 刘组长在门口掏出个口罩戴上。这才进了车间。一起来的另两个姑娘也各自掏出个口罩戴上。见王美还站着不动,名字叫方芳的姑娘还奇怪的看着她说:“你怎么还不把口罩戴上啊?里面的棉絮飞的太厉害了,吸多了。嗓子可受不了。” 王美什么都不懂,进了厂只顾着看新鲜,从没想过要跟前辈们打听打听,自然也没人提前跟她说过这些。她这会儿只能强压住心里的咆哮,支吾着说:“我出来太急了。忘了拿了。”说着,可怜巴巴的看着两个人。 另一个名字叫丁琴的姑娘一脸不耐烦的说:“那就别戴了,快点进去,组长都等急了。”说着就抬腿进了车间。 方芳抱歉的看了王美说:“我也就一个。你今天就先忍忍,以后可不能忘了戴了啊。” 王美点点头,感谢的朝她笑笑了。跟在她后面也进了车间。 进了车间,王美简直想尖叫。这是人呆的地方吗?机器吼的声音都要震破耳膜了!连脚底都觉得在晃动!还有半空中飘的都是什么?细细白白的,到处都是! 她伸手抓了一点下来,仔细一看,居然都是细碎的棉絮! 谁不知道,这种东西要是吸进去了,是要生病的!她以后就要在这里工作?她真的要崩溃了! 还没等她崩溃,就听到刘组长吼她:“王美!你傻站在那里做什么?快点过来!” 王美煞白着脸走了过去,就看见刘组长指着一台奇形怪状的机器跟她说:“这是开棉机,你以后就和小丁负责这几台,具体怎么做,等会老钱会跟你们说。好了,以后你们就是咱们纺织厂的一份子了,以后要努力工作,以厂为荣,知道吗?” 王美浑浑噩噩的跟着方芳和丁琴一起喊着“努力工作,以厂为荣”,连刘组长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被骗了!” 当然,这个只是她的想法,实际上,王前进并没有在里面做什么手脚,自然也没有额外出什么力。如果是他女儿小梅进来,当然是要进财务科,每天舒舒服服的坐办公室,可王美是什么人?恨她还来不及呢,王前进没有在里面使绊子就已经是他心胸开阔了,还指望他给她使力要个好岗位不成。 何况跟王美干同样的工作的不也还有其他人嘛,哪里就显得王美精贵了?还在心里觉得被骗了。 这一切在王家小屋的王老栓一家人都不知道,他们现在关心的是王丽的事。 王老栓回家的时候,天已经很晚了,一家人都在等他,想知道详情,偏偏他醉酒到现在还不太清醒,也不知道他这一路怎么摸回来的,居然没有走错路,看衣裳也是好好的,仅仅是一回家就爬上床又躺了大半个小时,这才清醒过来。 王丽特意把晚饭拖后了点,这会饭好了,王老栓也起来了,正好开饭。 一家子人都已经知道了传言,现在就等着王老栓说个明白呢,见王老栓出来了,就快手快脚的摆好饭菜,放好板凳,等着王老栓入座好问个仔细。 王老栓得意极了,慢悠悠的坐到了凳子上,端起饭碗,夹菜吃饭,当做没看见妻儿老小那热切的眼神。 林桂枝可不惯着他这破脾气,直接一拍桌子说:“老头子,你快点说清楚,你去潘塅到底怎么个说的?” 王老栓这才放下了刚吃了两口的饭碗,清了清嗓子,说:“阿丽啊,你爹这嗓子渴的很哪。” 王丽乖顺的起来倒了一瓷缸的茶,送到王老栓跟前,惹得王芳王霞只偷笑。 王老栓架子摆足了,这才高兴的说:“你们都不知道,原来仲营长今年前些时候升官了!现在可要叫他仲副团长了!”他说完了,还扫视了一圈妻女,想看看她们惊讶的样子,哪里知道,几个人居然都一副原来是这样。这次传言居然不是太离谱的表情,不由疑惑的说:“怎么,你们知道这个事了?” 王爱国抢着笑嘻嘻的说:“爹,你不知道,下午的时候到处传遍了,说是你把二姐卖给了个当副团长的小老头,给大姐换了去纺织厂的名额。” 王霞接着也笑着说:“我跟大家说我爹没卖二姐。二姐夫也不是小老头。可没人相信。” 王芳也小声笑着说:“是啊,她们都说要不是卖了二姐,大姐哪有那个本事去了纺织厂。还说爹卖的太亏了。”最后一句她说的时候声音小小的,显然也知道这话好说不好听。 王老栓听了儿女们的话,肺都要气炸了! 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德冒烟的,这么往他身上泼脏水!他王老栓是那种卖女儿的人吗? 林桂枝不爱听这话。沉着脸说:“爱国,你们怎么什么胡话都学来说。看把你爹气的!” 王爱国听了忙低下头,王芳王霞有样学样,跟着低下头来。 王丽倒不觉得这些话难听,有了这些话。总算把王美的名额来源给掩盖住了,她拿起筷子给她爹夹了一筷子菜到碗里说:“爹,你边吃边说。菜都凉了。” 王老栓恨恨的瞪了小儿子小女儿们一眼,又眉花眼笑的夹起二女儿给夹的菜。美滋滋的说:“总算还有个孝顺的。” 王爱国和王芳王霞一致的翻了个白眼,也抄起筷子吃起饭来。 王丽一边吃,一边问:“爹,除了仲大哥升官了,还有其他的呢?” 她说起仲子敬,态度自然,语气平静,完全没有半点未婚姑娘的羞涩和躲闪,就和说起个平常人一样。 林桂枝看了她一眼,虽然觉得奇怪,可想起来她才虚十六岁,以为她这是还没开窍,也就不在意了。 王老栓乐颠颠的说:“潘向东说明天就去给仲,仲子敬发电报,”他一时仍然不习惯这个名字,“看看仲子敬什么时候有空,能请假过来,来了,就选个日子好办酒,你表叔说四月二十八是个好日子,宜祭祀,求财,嫁娶,还有,还有,哎你表叔说的太快,都忘了,不过,这一天宜嫁娶没错,本来我还说这个日子太赶了,怕仲子敬赶不上,要不就在五月选个日子好了,偏偏潘向东说仲子敬再没空也会把时间挪出来,你表叔也说这五月没有那天比这天好,我想了,只要仲子敬能赶上,就这天好了,阿丽,你觉得呢?” 王老栓说完了,看着王丽,很有点邀功的意思,看得王丽好笑的说:“爹,你是咱们家的大家长,当然是你说什么就什么了,不用问我,我没有意见的。” 说得王老栓心里服服帖帖的,眼睛都美得眯了起来,看的王爱国直撇嘴。 林桂枝坐在一边低头掐手指算计着,结果算出来这天是星期三,不仅三个小的要上课,连王美都要上班,立刻就说:“四月二十八不行,那天又不是休息天,阿美没有假回来。” 王老栓不高兴了,都说了这仲营长要请假,五月也没有好日子,能凑到四月二十八已经是很难得了,现在还能为了阿美没有假就把日子给改了?就没这个道理。 心里知道老婆子一扯到阿美就犯浑,而且这些日子为了阿美,都已经气习惯了,现在听了这话居然也不太生气了...... 抱着这种诡异的心理,王老栓说:“这往前没好日子,仲子敬也赶不上,这往后整个五月都没有比这个更好的日子,只要仲子敬来得及,就这天不改了,阿美来不了就算了,这是订婚酒又不是结婚酒,大姨子缺席了也没什么,没那么讲究的。” 林桂枝再想说什么可是对着四个儿女盯着她看的眼睛,总算是脑子清楚了点,这是阿丽的订婚酒,又不是阿美的,怎么说,为了凑阿美的假而改期,也说不过去。 想明白了,她也就不再说什么了,于是,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现在只需要等潘塅那边的消息就可以了。(未完待续) ps:感谢calnan,漂渺云静的粉红票,感谢c42805和书友150202183846708的打赏,感谢tx的月票!谢谢各位书友对我的支持! 新人新书,求订阅,求月票! 今天依然两更六千字! 第五十一章 放下 吃完了饭,林桂枝精神焕发的出门去了,二女儿定给了个副团长!多涨面子的事啊,怎么能不四处炫耀炫耀呢? 王老栓也拎着烟斗跟着走了,他这么多年就没什么东西值得说道的,这会儿有个高官女婿了,可得跟人说道说道。 王爱国和两个妹妹倒是老老实实的围在一起把作业写完了,又按照王丽的要求,把课本预习了之后,才出去找小伙伴玩去了,留下王丽一个人,懒得出门。 这个时候,她出门做什么?给大家看看稀奇,接受大家怜悯的小眼神么? 留她一个人在家,倒是能彻底放松了。 回来这么久,每天精神都绷得紧紧的,害怕哪一天就会重蹈前世覆辙,偏偏这种恐惧还无人可以述说。 直到这一刻,与仲子敬的婚事敲定,她才能松口气。 未来会怎么样,她不知道,但,至少,不会再拖累无辜的陈老三了,身上背着的人命债,终于能放下来了,感觉背脊都能直起来。 仲子敬是部队出身,身体一定很好,身手也肯定不错,怎么也不会像陈老三一样,稍微不注意,就送了命! 想到这些,王丽心情就像要飞起来一样。 事实上,她并没有意识到,陈老三的死对她来说,到底影响有多么深重! 上辈子,陈老三死的时候,她才二十岁,正是青春年华,美貌无双的时候,而且陈老三两个哥哥都没有儿子,无论哪个收养了她的儿子。都会善待他,并且她的公婆心底也良善,说是把她赶出了家,其实就是变相的放了她走。 可是她过不了自己心里那道坎,觉得是她害死了陈老三,尤其是陈老三待她那么好。 既然如此,那么就赔上这一生。代替陈老三赡养父母。抚育幼子吧,等时间到了,她到了地下。见到了陈老三,也能坦然的说一句,对不起,但我已经尽我最大的能力补偿了。 常年的心思郁结。又加上十来年的辛苦劳作,即使在生命的最后七八年。靠了儿子,她生活富裕,平日里不需操心劳作,儿子也想方设法的给她调养身体。她还是在眼看着儿子长大成人独立后就断绝了生机了。 临终前公婆的那句早原谅你了揭掉了她心上一半的愧疚。 而现在,与仲子敬的订婚,揭掉了剩下的一半。 她现在最想说的一句话是:我不欠陈老三的了。上辈子的债,我已经用我的一辈子还掉了。这辈子我不欠任何人的了! 至于王美和赵秉诚,上辈子儿子已经给他父亲报了仇了,这辈子,还什么都没有发生,从此以后,就放下这段恩怨吧。 王美有王美的路要走,她有她的生活要过,只要王美不再惹到她身上,就当是亲戚一样,年节的时候走动一下就可以了。 剩下的就是儿子,上辈子儿子以后也会活得好好的,这就已经足够了。 想到这里,王丽觉得身上轻飘飘的,好像放下了一百斤的担子一样。 又想,上辈子怎么就没有遇见仲大哥呢?也不知道上辈子他后来跟谁结了婚,如今她们要定亲了,只能对那个女孩子说声:抱歉,抢了你上辈子的丈夫了! 她越想越好笑,这么说来,月老的红线也不是每一世都牵在同一个人身上的呀。 她就没想过,如果没有她的重生,这一世,事情还是会像上辈子一样发生的。正是有了她的到来,她对各种事情的插手,她对相同事情的不同处理,才造成了这一世与上辈子的差异,这个状况,有个名字叫做蝴蝶效应。 无论如何,王丽现在放下了上辈子的心结,算是真正的重生了一把,这对于她未来的家庭,未来的伴侣和子女,才是最大的公平。 *** 潘向东效率很快,他第二天一早就驻了个拐杖,搭了拖拉机去了城里,给仲子敬发电报去了。 当天下午仲子敬就拿到了电报,当时就乐疯了! 仲子敬从托潘向东提亲到现在,都快三个月了,居然一直都没有个准信,他都快急疯了!如果不是他刚到新部队报道,他都要请假过来亲自提亲了。 仲子敬本来以为把事情托给好兄弟,他去摆平自家父母和姐姐姐夫,肯定是好兄弟那里先传来好消息,哪里知道,他花了快一个月,终于一个一个的说服了父母姐姐姐夫,好兄弟那里居然一直给他的回话是:王家正忙着,等等再说。 等等再说,等等再说!要等到什么时候啊? 他花了那么多的功夫,费了那么大的力气说服家里人容易吗?结果就得到个等等再说的结果!这要是等等等等就等没了怎么办? 又等了一个月,潘向东的来信依然是说:王家大姐没嫁人,王家暂时不考虑王丽的婚事。wWW.xszWω㈧.йêt 气得仲子敬忍不住想爆粗口。 想说,这看上的小媳妇年纪太小了怎么办? 先把小媳妇的大姐给嫁掉啊! 他才刚想让潘向东赶紧给王家大姐牵线做媒,他父母已经坐不住了。 小兔崽子明明说看上了个小姑娘,只等他们同意了就带了小姑娘来给他们看,可他们同意了,人呢?都一个月了,人你怎么还没给我带过来? 于是仲母杀到了仲子敬的部队,找他要媳妇儿。 仲子敬哪来的媳妇儿给母亲看?只能把情况说了一遍,并且保证,一定在一个月内把事情给解决了,才好歹把母亲大人给糊弄了过去。 所以,头上一直有个一个月的期限压着,在终于得到了好消息后,仲子敬才会乐疯了。 他看看信里写的打算把订婚酒定在四月二十八,让他一定要在这天之前到潘塅,定亲该置办的东西提前准备好带过去,家里有多少人到时候会参加要提前通知那边,好让那边有个准备。 看完了,他很是不满意,难道这之前就没有好日子吗?他看四月十八就不错,半个月的时间,他完全来得及准备啊,他父母每天盯着他要媳妇儿,随时都能过去啊! 怀着对好兄弟深深深的不满,他急急忙忙的往团部走,打算去请假。 对了,结婚申请也一起交上去!反正中间还有这么多天,干脆提前把该准备的都准备上,有需要了立刻就能拿出来,省的临时去办理! 听说,乡下的姑娘也有年岁不到先结婚的,她们好像更承认摆了结婚喜酒就算是结婚了,有没有扯证倒是没人关心,反倒是扯证了却没办酒,她们就不承认是结婚了呢。那要不要到时候订婚酒喜酒一起给办了? 他越想越美妙,脸上的笑容也止不住的有点傻兮兮的,偏偏通往团部的路上有不少的人,他这副傻样就叫不少人看了去,直接惊呆了一群人! “这真的是副团?” “长的是挺像的,也许是双生兄弟吧?” “别傻了,副团是独生子,哪来的兄弟?” “他今天撞了头了?” “今天中午吃饭的时候看他还好好的。” “那就是吃错药了。” “对,医务室新来的那个小护士老是迷迷瞪瞪的,没准就是她拿错了药了。” “听说没,那小护士是追了副团来的,可副团根本不理她。” “哎,小护士多漂亮啊!整个团部排第一啊!这副团都看不上?” “你觉得小护士漂亮,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介绍?” “真的?真给我,给我……” “给我什么?”仲子敬盯着说话的小战士,脸上的笑容早就收了起来,脸上板的紧紧的,整个人看起来严肃极了,那股子压力也让人觉得受不了。 “你是来干什么的?还在路上这么慢悠悠的闲晃!” 小战士和他的小伙伴吓尿了好不好,这背后说人长短被当事人抓住了怎么破? “报告副团长,我是来送资料的,资料已经送达,我立刻归队!”小战士一敬礼,一哆嗦,赶紧把话说明白了。 仲子敬点点头说:“稍息,归队吧。” 小战士和他的小伙伴赶紧飞快的跑回队了,副团板着个脸怕死人拉!副团今天吃错药啦,背后说他闲话被抓居然没罚人跑圈啦! 仲子敬不满的摸了摸脸,哼,居然敢说他吃错药了!看在今天日子特殊,就放过你们这些小兔崽子一马,免了你们的跑圈了! 抬腿就继续往团部走,这回脸上的傻笑倒是收了起来了。 他先回自己的办公室,开了抽屉拿出早三个月前就写好了的结婚申请报告,在报告末尾填上了日期,又填写了请假条,这才拿着直接去了团长的办公室。(未完待续) 第五十二章 一更 “所以说,你这是打算请假去娶小媳妇儿?” 苏恒志一边拧开钢笔在请假条上签字,一边打趣仲子敬。 仲子敬一脸的喜气洋洋,半点不害臊的说:“是啊,我都这么大了,早就该娶媳妇了不是。”又涎着脸说:“团长,你看,这娶媳妇儿,能多给点假不?” 苏恒志给他逗笑了,一边把假条还给他,一边取笑说:“你这是娶媳妇儿吗?你这才是订婚呢,想把媳妇娶回家,还要好几年吧,啧啧,你小子行啊,去看战友,也能看个小媳妇儿回来。” 仲子敬美滋滋的接过假条说:“可不是,要不怎么说缘分天注定呢,哎,要不是媳妇儿那边习俗是要先办订婚酒,我都想直接就办喜酒了。” 苏恒志骇笑:“你可别办糊涂事啊,你不是说你小媳妇今年才十六吗?这么干可是要受处分的!” 仲子敬不好意思的说:“这不是看离的太远,不太放心吗。”离能扯证还有两年多,这中间变数太多了啊。 苏恒志笑话他:“那你就不能先把人弄到你眼皮子底下看着?这样总能放心吧。” 仲子敬但笑不语。 苏恒志立刻就明白了,这小子早就打定了主意,要把人弄过来了吧,还在这里骗同情,简直是太可恶了! 于是就赶人了:“好了好了,知道你小子一肚子坏水,现在假也给你批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看你杵这里真是眼睛疼啊,走吧走吧!” 仲子敬忍不住咧开了嘴笑着说:“谢谢团长!”转身就走了。那步子轻快的都要飞起来了。 看得苏恒志直唆牙花子。 仲子敬刚走,隔壁政委丁家全就捧了个瓷缸走到了门口。 “哟,小年轻就是有精神,这走的就跟飞的一样。”丁家全看着仲子敬的背影,酸溜溜的说。 苏恒志烦死了这个狗屁政委,什么都不懂,天天就知道捧了个茶缸到处找人错处。可怜他们团。被这个狗东西从上到下坑了个遍,要不是仲子敬来了之后,说做领导的要以身作则做全团表率的天天追着这个狗东西出操锻炼。硬是把这个狗东西吓得缩了回去,还不知道有多少人遭他毒手。 这一进来就说仲子敬,也不知道想干什么。 他也懒得理他,直接就放刺说:“可不是。小年轻们就是有力气,不像我们这些四五十岁的老头子。连站军姿都站不到五分钟。” 丁家全脸色立刻变了,他最恨人在他面前提站军姿!当初被姓仲的逼了去出操锻炼,他站军姿刚刚站了五分钟就坚持不住摔倒了,绝对是他人生最大的污点!他觉得。一定是姓仲的狗日的暗地里给他下绊子,要不然,他怎么会连区区五分钟都站不了! 他就知道。这个姓苏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于是哼了一声,端了茶缸又转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等着瞧!不把你们这两个狗东西弄下去。老子就不姓丁了! 苏恒志看丁家全走了,也是哼了一声。 也不知道从哪个旮旯洞里钻出来的垃圾,抱了那谁谁的大腿爬了上来,从来没进过军队的人,居然也敢在团里指手画脚,想要把持团里的权利,真是当他是死人了! 夺不了权,居然天天鸡蛋里挑骨头,把团里的骨干们从上到下,一个不放的挑了一遍,直接害了一个副营长两个连长被逼退伍,训练中一个战士落下终身残疾。 整个团里都恨不得吃了他! 别让他找到机会! ** 仲子敬乐呵呵的拿了假条上交后,时间也到了下班的点了,就想回宿舍收拾。 虽然还有半个多月才过去,可是他等不及就想先把东西都收拾了。还有订婚的时候需要的东西,他这个单身汉完全不懂,需要去问问他妈,对了,这个消息还没通知他爸妈呢! 他这会才回过味来,得给家里打个电话,把这事通知他们一声,于是又折回了办公室,打电话去了。 仲子敬的母亲罗琪今年也六十好几了,年轻的时候吃的苦也多,又连生了六个孩子,战时也没有机会休养,身体早就不怎么好了,这会儿便离休在家,顺便帮着几个女儿带带外孙子外孙女。 接到了儿子的电话,罗琪还很诧异,这个小儿子,一般没事的时候都是固定了一个月跟家里通一次电话,时间也大多在中午,这离上次打电话才小半个月,怎就又来电话了,莫不是在外头惹了什么事了? 她心就提起来了,忙问:“子敬,你这时候来电话,可是有什么事?” 仲子敬一听他妈这话,就知道她想岔了,忙开口说:“妈,没事就不能打电话回家了?看你把你儿子说的,有事就找妈,没事挂电话,让姐姐们知道了,还不得轮流找我谈话啊,妈,亲妈,你就可怜可怜你亲儿子的耳朵吧!” 把罗琪逗的笑个不停。 母子两个又说笑了一会儿,罗琪说:“好了,子敬,你说吧,你这打电话来是有什么事?”还是一样的问话,可这语气里已经没有了急切和担心了,儿子都能逗自己笑了,还能有什么大事? 仲子敬这会儿倒是有点害羞了,扭捏的说:“妈,这要办订婚酒,大概是个是怎么流程?” “订婚酒?”罗琪惊叫了起来,兴奋的说:“儿子啊,是不是那边来了消息了?什么时候办?哎呀,我得赶紧准备去,你们小年轻,什么都不懂,东西我来办,你好好的呆一边别给我添乱子就行了,不说了啊,我去准备去了啊!” 说完了径直啪啦一声挂了电话,站了起来,在屋子里团团转。一边数着这边要去几个人,要带什么东西,要买些什么礼,还有新儿媳见面礼要送些什么,把家里的柜子箱子全打开了一个遍,东西扒拉出来,堆的到处都是。让人连插脚的地方都没有。 一时又想起来。不对啊,订婚酒什么时候摆?臭小子存心想看他妈笑话的吧,故意藏着不说。该打!完全忘记了是谁心急,等不及儿子说就挂了电话的。 她赶紧又拨了儿子电话。 仲子敬在他妈挂电话的时候就知道,要不了一会儿,他妈还得打过来。 他也不急。坐在桌前,等着电话。接到电话的时候。还特意把话筒拿的远了点,果然,他妈一来就是一阵噼里啪啦的抱怨笑骂。 等骂完了,仲子敬才笑眯眯的笑话他妈:“妈。您这中气可真足啊,看来最近休养的不错。”边说还边点头。 罗琪真是都没力气生气了,这个小儿子生来就是讨债的! 反正总是被这个小子气! “你妈我当然得休养好了。我还没见着孙子呢!”罗琪没好气的说。 “哎呀,那真的是儿子不孝顺了。这么久都没给您抱上孙子,儿子已经深刻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了,这四月二十八就办定亲酒,您看您儿子这么孝顺,是不是该奖励奖励?”仲子敬笑眯眯的说。 罗琪一听,不太高兴:“怎么定的日子这么靠后?不能再提前点吗?” 仲子敬偷笑,果然是母子连心,连这嫌日子定的太靠后都是一样的。 连忙解释了一通。 罗琪听了解释这才又高兴起来。 儿子终于要定亲了!虽然儿媳妇年纪小了点,可儿子也说了,到时候把儿媳妇找个名头带过来,趁了儿媳还小,还可以慢慢的调教,顺便调养,这样,以后婆媳关系也能处好了。等到了时间结了婚,再给她生个大胖小子,她就什么都不求了。 挂了电话,罗琪站着笑了一会儿。 回过神来,又满身是劲,翻找起东西来,准备定亲的时候带到亲家去,于是家里的东西越发的凌乱了。 仲子宁和丈夫高成和抱着儿子高远进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副兵荒马乱的模样。 仲子宁放下手里拎的鸡蛋,惊讶的喊:“妈?这是怎么了?家里遭贼了?”她说的自己都想笑了,这大院里怎么可能遭贼呢? 罗琪抬头看是小女儿带着姑爷和小外孙来了,忙站起来,扶着腰说:“小高来了啊,哎,我的小心肝远远也来了!外婆抱抱!” 仲子宁看见罗琪拿手扶腰,又看家里这副遭了灾的模样,哪里不知道这是她妈翻东西弄的,忙踮着脚走过去,把沙发上的东西挪开,扶了她妈在沙发上坐下来,一边在她腰上推拿,一边埋怨说:“妈!这好好的,你收拾东西做什么?要收拾,你也等我来了再收拾,看你这腰,又疼了吧!你这是弯腰弯了多久了啊?” 她说着手上使力,疼的罗琪嘶的长吸了口气。 高成和把儿子放到地下,叮嘱他别动,然后动手把东西先归拢到一起,把客厅收拾出一片空地出来,这才牵着高远的手走到沙发跟前。 高远不过一岁多一点,走路都还不太稳当,让高成和牵着,走起来一摇一摆的,让人担心什么时候就一屁股蹲坐地下了,等他摇摇摆摆走到沙发前放开了高成和的手,罗琪就推开仲子宁还在推拿的手,伸手要抱高远。 高远看着罗琪,软软的叫了声:“外婆。”然后往她怀里一扑。 罗琪把外孙子抱了个满怀,高兴的心都要化了,刚想把外孙子抱起来,又扯到了腰,疼的又是一声长嘶,吓得高成和赶紧把儿子接了过去,仲子宁也赶紧扶住她。 “妈!你这腰自己也注意点啊,都说了,平时不要乱动,你今天这是怎么了,到底有什么大事,值得你这么翻箱倒柜的啊?”仲子宁边抱怨,边给罗琪推拿后腰。 罗琪被推拿的不住吸气,脸上却忍不住笑起来,兴奋的说:“你弟才打电话,说是那边同意了,四月二十八咱们两家就办定亲酒!”尐説φ呅蛧 “同意定亲了?”仲子宁惊讶的叫了一声,还以为女方家里要拿乔到什么时候呢,这冷了两个月,居然就同意了。(未完待续) 第五十三张 二更 对于仲子敬的小媳妇,仲子宁并没有什么好感。 她认为,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就能把个比自己大一属的大男人哄的为了她冲锋陷阵的跟家里抗争,必然是个心机深沉的。 而且,她还听说,这个小姑娘家里姊妹五个,只有一个男孩子。 这不是开玩笑嘛! 先不说别的,五个孩子里只有一个男孩子,那是什么概率,五分之一的概率!要是以后她弟也是生五个有一个是儿子还好,要是生五朵金花了可怎么了得!她弟弟都二十七了,到结婚的时候都三十岁了,难道让他到了四五十岁了还继续生生生的生不出儿子?那可得给人笑话死! 本来她们姐妹三个都说好了,不能同意这门婚事,可谁知道,小弟也不知道跟大姐说了些什么,大姐居然同意了! 姐妹里大姐威严深重,素来说一不二,既然大姐都同意了,她和二姐也没办法,不同意也得同意了。 结果呢?Www.XSZWω8.ΝΕt 她们这边同意了,女方那里反倒拿起乔来,一说订婚就推说家里有事暂时办不了,再催订婚又说家里大姑娘还没定下来,不能越过大姑娘了,先等等再说。 亏得小弟还跟她妈说,这是她家讲规矩,长幼有序! 呵呵,难道不是看着小弟好拿捏,在那儿摆架子吗? 于是就劝她妈先冷一冷,让对方脑子清醒点。 一冷就是两个月,现在听到女方家里终于同意了,就觉得果然家里冷淡一下有效果了。 心里越发的鄙夷起那个心机深重的小姑娘了,同时也担忧。弟弟被这么个人攥到了手心里,要是往后人嫁了过来,弟弟什么都听她的,这以后可怎么个相处法。 可这想法还不好在她妈跟前说,她妈都盼小弟结婚多少年了。 她开口打听:“弟妹家里怎么同意了?是她大姐终于订婚了吗?” 罗琪脸上一僵,难道能说她一听到对方家里同意办订婚酒,就什么都忘了问吗? 仲子宁一看她妈的脸色。就知道问错话了。赶紧故意四处看了一圈说:“妈,你这把东西都拿出来,是打算怎么弄?你就坐这里陪远远玩吧。要怎么弄,你跟我说,我来收拾。” 罗琪看到客厅里乱的连女婿都没地方坐了,也不好意思。连忙说:“看我,这年纪大了。记性也不好了,找个东西都找不到,还把客厅弄成这样,小高都没地方坐了。小高,你上你爸书房坐坐,我跟子宁收拾收拾。一会儿就能好了。” 顺势接过外孙子:“哎呀,远远。外婆的小心肝,几天没见,可想死外婆了,亲一下啊!” 高远咯咯的笑着,听话的在罗琪脸上亲了下,逗的罗琪笑的皱纹都起来了。 高成和笑笑,并没有离开,而是与仲子宁一起动手收拾起了客厅,边说:“妈,你也知道,爸那些书,我看了就头晕,我跟子宁陪你坐会好了。” 罗琪扭头看高成和也在收拾,还说:“小高,你别动,让子宁收拾好了,你去书房坐坐,不喜欢看书,坐坐也行啊。” 仲子宁不客气的说:“妈,让你女婿做点事怎么了,你一边呆着带孩子就行了。” 罗琪看看高成和,也就不再推辞了。 两夫妻都是爽快人,一会儿就收拾好了。 罗琪看天也晚了,想起来做饭去:“你爸晚上不回来,咱们远远陪外婆一起吃好不好?” 仲子宁拦住她,走进厨房说:“妈,晚上我来做饭吧,你陪远远玩吧。” 高成和也劝她:“妈,你这腰不能累着,就让子宁做吧。” 另一边,王老栓家也在做饭,当然,这做饭的人自然还是王丽。 林桂枝还没有回来,三个小的在做作业,王老栓就帮王丽在灶下塞火。 王丽一直没时间跟王老栓说王美的事情。 那个推测也只是她的推测,真的跟她爹说了,且不说她爹嘴严不严,单只是如果王美本来并不知道,那就糟糕了。 而且,这种事情,是她看到了支书偷偷从强嫂子家出来而推测的,如果她推测错了呢? 想来想去,她也就把这个压在心底不说了,这种事涉及到人的*,说出来不好。 她对她爹说:“爹,明天队里没有工,要不你去县里一趟?” 王老栓一边塞了把枯枝进灶里,一边诧异的说:“去县里干什么?又没有什么事情。” 王丽提醒她:“王美到底怎么弄到名额的,除了她自己,咱们谁也不知道,虽然现在因为我定亲的事情,大家都以为是仲子敬帮忙的,可到底怎么来的,总会有人知道。” 她看她爹不吭声,继续说:“如果是光明正大的弄到这个名额的,我也不说什么,可现在支书家都说了,这个名额是咱们抢来的。明明咱们都送了礼了,他们家也收了,可他们家还这么说,这中间就不是一点小事了,要是不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以后有点什么,咱们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王老栓憋了半天,才说:“不能吧,说不准,他们是觉得咱们礼送少了呢?” 王丽叹气,没有父母会希望孩子不走正道。 可是事情总不能这么拖着,她继续说:“就算是嫌礼少,也不会不说一声就放出那样的话来的。” 王老栓还是不说话。 他怎么也不想相信自己的大女儿会背着家人,做了什么手脚,弄到那样珍贵的名额。 “支书家这是恼了咱们家了,”王丽看她爹脸上挣扎的表情,继续说:“爹,你别忘了,支书管了咱们屋大小事的,年底算工分,他说什么青叔肯定都听他的。” “什么?”王老栓猛的站起来,惊愕的看着王丽说:“不可能吧!” 王丽毫不退缩,今天不逼她爹答应去找王美,再拖拖,事情就会给拖没了。 她盯着王老栓说:“我今天看到小梅姐了,人都瘦了一大圈了,看着也没精神,听说屋里的闲话一直没断,她妈早想给她换个环境,你说,她家可能会愿意把名额白送给王美吗?” 王老栓这下真的傻眼了,他没注意到这个事情。 可是换了他的话,怎么也不会把名额给别人的,哪怕别人送再多的礼也不会给。 所以,王美真的是撒谎了。 他慌了,问:“那,阿美是怎么拿到名额的啊?” 王丽仔细跟他分析说:“我都找人问过了,小梅和她妈看样子都是事前不知道这个名额被王美拿了的,这样,如果这个名额是从支书家得来的,那么,一定是王美单独找了支书要的,中间肯定使了手段,可支书什么人,爹你比我清楚。” 王老栓吓的一屁股坐到了小板凳上,喃喃道:“阿美这是作死啊。” 王丽叹气,该说的还是要说;“可如果不是从支书这里拿的,那样,王美是从哪里得来的?到底付出了什么代价,爹,你想过没有?” 王老栓嘴唇连连抖动,心里难受的要命!他一点都不想想啊。 “妈,你回来了啊。” 堂屋突然传来王爱国的声音,紧接着就听到林桂枝的呵斥声:“叫什么叫,叫魂啊。饭呢?怎么饭还没烧好。” 话音刚落,林桂枝已经进了厨房,看王丽还在炒菜,辟头就骂:“一天天的就知道在家里玩,这么晚了饭还没熟,我养你们做什么用!” 王老栓心里本来就难受的紧,听见林桂枝进了家门就骂人,立刻怒火上冲,骂道:“你自己天天不登家,还骂孩子,怎么了,天天回家吃现成的还不满意了?不满意你自己早点回来烧啊!” 林桂枝眼睛一瞪,就想回骂,可看到王老栓眼睛瞪的老大,一脸的怒气,就缩了回去,扭头瞪了王丽一眼,转身出去了。 她一走,王老栓的气就没了,呆站了一回,就又坐回了小板凳上,佝偻着背,人缩成一团,看起来特别的无助。 王丽看着她爹这样,叹了口气。 再怎么样,这也是她爹。(未完待续) ps:第二更送上,继续厚颜求点击,求订阅,求月票! 第五十四章 一更 晚饭的气氛很压抑。 老两口都是板着脸,王丽也不出声,王爱国和王芳王霞互视一眼,也都乖乖的默默吃起了饭。 吃完了,王爱国抹抹嘴,一溜烟就跑走了。 小姐妹也在王丽的示意下收拾完了桌子跟着跑出去了。 王丽沉默的收拾完了厨房,擦擦手,走到了堂屋。 堂屋里王老栓和林桂枝一左一右,坐在桌子边上,都是闷着头不说话。 王老栓是因为王丽的提醒,到现在还没有恢复过来,可是林桂枝是为了什么?她一向爱热闹,最喜欢跟七姑她们混在一起,听闲话传闲话的,这几天为了王丽定给了个副团长的事,她在屋里张扬的很,吃完了饭就出去炫耀了,怎么今天不出门不说,还摆出这么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来? 王丽想不明白,但是她知道她妈的性子,用不着问,等一会她憋不住了,自己就什么都说出来了。 果然,王丽刚坐下没一会,林桂枝就吧啦吧啦的说开了。 “凭什么呀!啊!咱们又没有偷没有抢,凭什么都那么说我家啊!” 王老栓和王丽默默的看着林桂枝。 “没错,这名额虽然是她男人弄来的,可这不是都已经给我咱们王丽了吗?咱们送的礼她也收了,怎么现在就变卦了,翻脸不认人了!” 这是说的小梅妈?王丽提起精神来,希望能听到点有用的消息。 “明里暗里嘲笑我卖女儿,哈,眼红了是吧,有本事。有能耐,你也找个副团长的女婿去!明明我女婿又年轻又有本事,根本不是什么糟老头!” 出去炫耀,就要受得了别人的酸话,就这么刺几句算得了什么啊,她妈也太经不住事了。王丽看了她爹一眼,她爹眼睛看着地下。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林桂枝说了半天。却没有人接话,有点不舒服。 眼睛一扫,看父女两个呆坐一边。指使王丽说:“没看我说这么多渴了吗?给我倒杯水去!真是,一点眼色都不会看。” 王丽也不顶嘴,倒了水回来递给林桂枝,问她:“妈。你这是跟小梅妈吵起来了?” 林桂枝脸一下阴了下来,硬着声音说:“没。她堂堂支书夫人,哪里稀罕跟咱们老百姓吵架,多丢面子。” 王丽故意疑惑的问:“那你?” 林桂枝气往上涌,恨恨的说:“还不是腊梅那个死伢子!也不知道拿了小梅家什么好处。明里暗里说阿美没良心,连小梅的名额都要抢,枉小梅对她那么好什么的。我气不过,就说了我女儿找的女婿厉害有能耐!她自己女婿不中用。帮不上忙,羡慕了,就也去找个好女婿呗!” 她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眼神飘来飘去,就是不落到实处,不敢说其实她还说了一句话,当场就把小梅妈气爆了,惹得大家都说她过分。 王丽真的要给她妈跪了,明明知道小梅跟赵秉诚的事是小梅家人心里的一根刺,还这么刺激小梅妈,这是要做什么啊!家里没这个资本,就不要到外面惹上不能惹的人啊!这样支书家真的是要恨死她们家了啊。 王丽抹了把脸,对她爹说:“爹,你明天一早就去找王美吧,事是她惹出来的,总不能让我们这些人蒙在鼓里,被人怨恨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王老栓闷声应了声好,整个人都衰了。尛說Φ紋網 林桂枝心里有点不安,迟疑的说:“老栓,你这是怎么了?” 王老栓摇摇头,懒得理她,这老婆子,跟她说了有什么用?明知道阿美的名额有问题,还跟小梅妈吵起来,这要是把事情给她多说点,还不知道她在外面能干出什么来。 第二天一早,王老栓连早饭都没吃,就去县城了,快到晚上的时候才回来,回来的时候一脸的苍白。 他回到家就把王丽叫到了里屋,关上门,不许人进去,连林桂枝要进去都被他撵出去了。 王老栓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遇到了事情,首先想到的就是和二女儿商量。 他把二女儿叫进了里屋,关上了门,再也忍不住,坐在床沿就埋下了头,身上直抖,半天说不出话来。 王丽心都凉了,王美到底是干了些什么?把她爹弄成这样? 她端了个小板凳,放到王老栓脚边坐下,默默的陪着王老栓不说话。 好一会,王老栓才控制住,抬起头来,满是灰心和恐惧的说:“我真没想到,阿美胆子那么大,做事那么没良心,居然抓了支书的把柄,威胁支书把名额给了她,难怪我们去送礼,支书脸色那么难看,后来又故意传那样的话。” 他说着,恨恨的捶了下床柱,别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解放前,支书十来岁就敢跟那些兵痞子们称兄道弟,在县里打架生事,胡作非为的,别看现在他在屋里一副正派人的模样,可县里还有他当年的兄弟在呢!现在,王美不知天高地厚的拿了他的把柄,还一个人呆在县里,他真的不知道支书会干点什么出来。 王丽脸也白了,果然是最坏的情况。 她涩声说:“爹,没有别的法子了吗?王美说没说是什么把柄?如果我们向支书他保证,这件事我们绝对不对别人说,你说这样行不行?” 其实她心里也清楚,如果不是这把柄实在是要命,支书怎么可能答应王美呢?现在这把柄被王美捏住了,支书怎么可能放过王美?怎么可能相信她们家人的保证? 王老栓摇头,灰心不已。 王美只是说是看到了支书和屋里一个女人幽*会,其他半个字都没有说。 这个孩子是真的没良心啊!他都已经说的那么明白了,可这孩子还是把这个把柄攥手上不放,连亲爹都不肯说。 王丽也没办法了。 好在她们在王家小屋,一屋的人盯着,只要支书还要这些年做出来的名声,顶多是年底算工分的时候扣她们工分,分东西的时候少分点给他们,上工的时候派重活给她们家,咬咬牙,抗抗也就过去了。 反正都七三年了,她们这地方,到了七八年就包产到户了,那个时候就不会受到支书的钳制,家里顶多就是多苦几年。 唯一有危险的是孤身在外的王美。 王丽仔细的把她想到的东西都跟王老栓说了一遍,王老栓摇头说:“你不知道,这屋里的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单说这宅基地,他要是卡住不批,咱们就别想能拿到,这派活的时候刁一点,咱们做不完,就能扣咱们工分,再弄点手脚,哪天咱们家就能欠队上大笔钱。” 说着,他又捧着头,沮丧的不行,真这样,以后的日子也别过了。 王丽也沮丧了。 半天,才说:“要不,再找王美,让她把那把柄说出来吧。” 王老栓摇头,闷声半天才说:“阿美说了,把柄是支书跟个女人的事,说出来了,支书是要丢人,可她也别想继续在纺织厂呆了。她还说,凭她手上的把柄,支书就不敢动她。” 王丽心也冷了,原来,在王美心里,家里人可能会遇到的情况她根本不放在心上,她只关心能不能留在纺织厂。 还有,把柄是关于支书和个女人的,说不定,这个女人就是强嫂子! 想到这里,她心里有了点底,大不了大家撕破脸好了,这个时候也管不到连累强子哥了。 于是安慰王老栓说:“爹,现在知道了是王美得罪支书了,咱们既然没法子,在外面就当不知道这回事好了,现在屋里都传咱们抢了小梅姐的名额,以后他家是肯定要给咱们穿小鞋的,但是估计也就小打小闹的,再过分的事情应该不会做,毕竟,屋里人都以为就是抢名额的事,做的过了,他们家就要被人骂的。” 王老栓这才恢复了点精神,迟疑的说:“真的?” 王丽虽然心里没底,可这会儿还是得肯定的点头说:“当然了,以后,咱们在外头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也别心虚,当成不知道这事就行了,遇到穿小鞋,咱们就闹,让大家都知道这事,小事大家会当不知道,可大事大家也不会容忍,毕竟,大家心里都有数的。” 王老栓这才有点放心。 也没有再提王美一个人在县城安不安全了。 转眼就到了四月二十六,潘塅那里传了话来,说是仲子敬一家人下午就到,明天就要过来拜访了,两家见个面,商量商量定亲酒的细节。 压抑了大半个月的王家这才有了点喜气。 王老栓苦了大半个月的脸上终于笑开了,定了亲,仲子敬就确确实实是他们家的女婿了,看在女婿的份上,别人想找他家麻烦总也要先掂量掂量吧。 他这大半个月天天提心吊胆,定亲需要的东西,该请的人都是林桂枝操心置办的。 好在林桂枝之前在外面碰了几个钉子,倒是知道这个二女婿的重要,这定亲酒也准备的很精心,甚至还舍得拿出了块本来是给王美准备的小碎花的布料,让王丽裁了件上衣,订婚的时候穿。 知道了亲家明天要来了,还指使着儿女们赶紧把家里收拾干净了,把扬尘都扫了,窗子都擦了,随处乱丢的东西给理顺了,务必要给亲家留个好印象!(未完待续) 第五十五章 二更 四月二十七。 一大早,王老栓就往乡里去剁了五斤肉,跟供销社的人约好了明天早上再给他留几斤,他明天一早来拿。 又去称了两三斤糖果,买了几个罐头桔子。 花了差不都七块钱了,心疼的直抖抖。 拎了东西回家,就看到王丽喂了猪回来。 王老栓把买的菜递给王丽,让她去收拾,自己换了胶靴,挑了水桶,去门口塘挑水去后院给猪圈冲洗。 这前后院的,距离实在太近,猪又太脏了,不每天冲洗了,天又一天天的热起来,那味道就不能闻了。 等他忙完了这些,回了屋,就看到林桂枝已经从菜地里摘了菜回来,正坐在门口捡菜。 他把水桶放回去,又去塘边洗刷干净了胶靴,回家也蹲在门口帮忙捡菜。 “中午烧些什么菜?”王老栓想确定一下,现在可不能怠慢了亲家,省的以后女儿在婆家难做。 林桂枝边捡菜边说:“一个红烧肉,一个辣子鸡,一个青菜蛋饺肉圆汤,一个红烧鳝段,一个炒空心菜,一个青椒炒红薯梗,一个炸小黄鱼,一个肉沫茄子,一个茭白炒肉丝。八菜一汤,差不多了吧。” 王老栓点点头,这比过年的菜还要好了,可是,想想自己没买鱼也没卖黄鳝啊,于是奇怪的问:“炸小黄鱼?红烧鳝段?家里哪里来的小鱼和黄鳝啊?” 林桂枝笑眯眯的说:“是爱国昨天晚上到田埂上安的五六个鱼篓,早上收了回来,里面都满了,足足装了一大盆子的那么粗的黄鳝和巴掌大的小鱼,至少都够烧三四碗了。明天的酒席都够用了。哎,我儿子真能干,晓得给爹妈省钱哪!” 王老栓突然想起来说:“那鸡杀了没有啊?鸡都放出去了,可不好抓了!” 林桂枝嗤笑他:“还等你回来说!早就杀了,就等烧了水拔鸡毛了,等会你没事就拔鸡毛吧。” 她这边话音刚落,厨房里王丽就喊人了:“爹。鸡已经烫上了。你快帮忙把鸡毛拔掉吧。” 王老栓哎的一声,放下手里的菜,就去给鸡拔毛去了。 王丽把肉除了留下一小块肥肉外。该切成块的切成块,该切成丝的切成丝,该剁成沫的剁成沫,又各自放上作料。腌制的腌制,调味的调味。很快就把这些都准备好了。小說中文網 于是又拿了十个鸡蛋,全打了搅拌好,拿上特意留下的肥肉,找出了铜勺洗干净。又找了火盆,从灶里夹了窝着的炭,准备做蛋饺。 这些个做菜法子都是她上辈子后来学的。要不然,家里连肉都一年吃不了两回。她哪里有机会学习怎么做红烧肉,怎么做蛋饺,怎么做鳝段? 鸡蛋都恨不得攒了卖了换钱,还想这么变着法的做成好吃的蛋饺?做梦去吧。 也是她爹妈心大,居然看见她这么个做法,都没想过,她是从哪里学来的,倒也省了她解释了。 至于爱国问她怎么会这些的,她一句看人办酒席学的,爱国就深信不疑了,真的让王丽不知道说什么好。 快到了中午的时候,王老栓就到路口去接人去了,王爱国三个也回来了,连个小的帮忙烧火洗碗,王爱国看看没能帮忙的,就也跑到路口接人去了,留下林桂枝一个人在堂屋里把摆放的花生瓜子糖果颠过来倒过去的摆放。 很快,就听到远处传来了汽车的声音,林桂枝立刻就快步走到了院子门口,王芳和王霞眼睛亮晶晶的看着王丽,脸上满是渴望,王丽手一挥,让她们看热闹去了。 眼看人都出去了,中饭该准备的都准备了,王丽也解下了围裙,舀了水洗了脸,摸摸头,确定了头发没乱,又收拾整齐身上的衣裳,就到堂屋等着了。 来的是未来的夫家的人,要收拾的干净利索点,才能有个好印象。 很快就听到喧闹的人声和汽车轰鸣声,不过一会儿,院子门口就围了许多人,一辆吉普车就停靠在了院子门外几步路的地方。 王老栓脸都笑酸了,他从路口接到人,除了仲子敬要开车,潘向东不方便,他表哥潘有财和仲子敬的母亲姐姐都下了车陪他一起走,这一路上就不停的和屋里的人介绍,这是二女婿家来人了,听着别人又酸又羡慕的话,心里开心的不得了。 仲子敬停稳了车,下车后又帮潘向东下车,拎了礼物,关了车门就走向等在门口的王老栓一群人。 他个子又高,头发剪的短短的,看起来极精神,身上穿着笔挺的军装,一身的气势很是惊人,周围原本还叽叽喳喳的人看见他走过来,不由得都慢慢的闭上了嘴巴。 王前进站在远处,远远的看见仲子敬进了王老栓家,咬了咬牙,转身走了。他心里琢磨着,对付王美的事还是再想个更妥当的法子吧,他家新女婿不简单啊。 王老栓和林桂枝笑的合不拢嘴,迎着仲子敬一众人往堂屋走,跨进堂屋的时候,就看见王丽正拎了热水瓶,侧着身子在泡茶。 堂屋并没有窗户,只在靠近后墙的屋顶上安装了明瓦采光,此刻,阳光正透过明瓦,照在王丽身上,在她的身体上笼上了一层柔光。 柔光中,王丽抬头微微一笑。 仲子敬觉得心都要跳出来了。 原本就觉得王丽很漂亮,可是此刻,不过半年的时间,他却觉得王丽美丽极了。他盯着王丽,眼光痴迷,恨不得就这么一直看下去,衣袖却被人轻拉了下,这才从痴迷中清醒过来。 拉他的人是罗琪。 罗琪第一眼看见王丽,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太美了,这真是生平仅见,难怪儿子为了她宁肯等三年也要娶了她。 她仔细打量王丽。就见她面色雪白,并不见农村人常见的黑黄,长眉入鬓,双眼明亮,睫毛浓长,鼻子挺直,小嘴嫣红。头发简单的梳成了两个大辫子搭在胸口。光是站在那里,就照亮了那一方天地。 仲子平也被惊艳到了,她是听小弟说过。王丽很漂亮,但没想到是这么个漂亮法子,这样的美人,不要说是她小弟这么个常年呆在部队里。每天对着一群糙汉子的正当年的男人,就是她看了。也心动不已。此刻她觉得,她完全能理解小弟说的那种冲动了,换了她,也看不上以前给她介绍的那些个对象了。宁可被人取笑也要等三年,再娶了她。 不说王老栓,就是王家小屋的人也都看惯了王丽。即使她一天天的变得更美丽,可天天都能看到的人。哪里会像第一次见的人一样惊艳,而王丽这长开的半年也从来没有出过王家小屋,这就导致了,从来没有人会看她看愣住的事情发生。 王老栓看到仲家母子都站在门口不进来,有点不知所措,还是潘有财清了清嗓子,提醒了罗琪,罗琪又提醒了仲子敬,大家才进了堂屋坐下。 王丽将茶分别端给几个人,到底是受不住仲子敬紧跟着不放的眼神,躲到了厨房不肯出来了。 潘有财心里得意,果然,她这个表侄女就是有本事,能把仲子敬迷成这样,以后可就真的不愁了。 王老栓心里不太高兴别人这么盯着他女儿,可这盯的人是未来的女婿,不让他盯还不行他要不盯了还要担心! 仲子敬眼看王丽躲起来了,心里很是遗憾,怎么明天不是他们的结婚酒呢,那样他就能把她带走了,带走了就藏起来,再不让人看见才好。 潘向东也是狠狠的惊艳了一把,他偷偷的捅了桶仲子敬,挤眉弄眼的,表示好小子,好眼力,这么个大美人他就在本地都没听说,就被他给叼走了。 仲子敬得意极了。 等人心都定下来了,潘有财作为女方亲友就将王老栓林桂枝和王爱国介绍给仲子敬一家,而潘向东也作为男方亲友将仲子敬一家介绍给王老栓一家。 介绍完了,罗琪满脸笑容的说:“亲家,真的不好意思,孩子他爸这两个月部队里事情忙,脱不开身,这次只有我们娘三过来,是在是失礼了。” 王老栓忙摆摆手说:“哪里哪里,大家都知道这部队的假不好请,亲家母来了就好,就好。” 罗琪看王老栓这个样子,心里放下心来,她之前一直怕这亲家人不好相处,现在看了王老栓,加上之前在外面走过来的时候观察到的,可以确定,这是个老实人。 还有林桂枝,进门就没见她开口,只是坐在那里笑,显然也不是个能生事的,而他们唯一的儿子到现在也一直端坐在一边,只是听和看,并不会胡乱插话,明显家教不错。 她儿子在军队了,时局又不好,根本是半步都不能行差踏错,一个不会惹事的妻族,显然对儿子有益。 这样的亲家可比她没来前和女儿们猜测的好相处多了,她也对儿子的婚姻更加放心了。 既然放了心,罗琪也收束了身上的气势,热情的跟王老栓一家攀谈起来,仲子平看了罗琪的态度,也加入了攀谈,一时间,堂屋里话声不断,气氛融洽极了。 只有仲子敬心不在焉,潘有财跟她说话,也是说的好好的,眼睛就往厨房那里看去了,看他那样子,简直就是恨不能有双透视眼,能穿透墙壁,看到厨房里的王丽在做什么。 潘向东几次捅他腰,他都没能回过神来,后来干脆也不理他了,自己跟潘有财说话去了。(未完待续) ps:光上传,忘了设定定时发布了,才发现没有发布出来,迟到了点,抱歉。 第五十六章 见面 眼看时间差不多了,王丽指挥小妹烧火,她开始烧饭。 厨房里的动静传出来,罗琪隐晦的看了林桂枝一眼,见她还是端坐在凳子上不动,心里就明白了,这王家估计平时都是王丽烧饭做菜,要不然的话,如果想在亲家面前给女儿涨面子,表露表露女儿的手艺,这当妈的肯定会先在她面前夸耀王丽几分,然后再厨房里帮忙的。 可林桂枝到现在还是当着亲家的面,坐在原地不动,也不说点什么,这个性子可有点糟。 又想起乡下的习俗,都是男人当家,这当妈的糊涂点,也惹不出大事。 于是和长女对看了一眼,看见了彼此眼中的了然。 心中对午饭开始期待了起来,这个,可是关系到儿子未来的生活品质的。 林桂枝今天真的是吓住了。 那么气派的车子! 那么高贵的夫人! 那么吓人的女婿! 她们家,真的要和这样的人家做亲了? 她的脑子里就和蒙了浆糊似得,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大家做在堂屋闲聊,她紧张的都说不出话来,别人和她说什么,她除了挤出个笑脸,什么都干不了。 王爱国在她背后拽她衣服拽了好几下,她才反应过来,心里还恼火,这孩子,太没规矩了,这满堂屋的人呢,这么扯她衣服做什么? 等到王爱国在她背后低声说是不是要去厨房给二姐帮忙,她才回过味来,哦,要吃饭了啊。 她笑着站起来,说是去厨房看看。就进了厨房。 看见她进了厨房,潘有财松了口气,偏偏看见王老栓傻乎乎的只顾着跟潘向东说话,心里的火都快冒出来了,这个老栓,跟她老婆一个样! 罗琪倒是对这家人看的更清楚了几分,也对儿子以后的日子更看好了几分。现在就差对儿媳妇的观察了。 很快。便开饭了。 几个大男人动手,把桌子抬到堂屋中间,王爱国去厨房拿了抹布把桌子擦干净。王芳和王霞就在桌上摆放碗筷。 仲子平看看这两个小姑娘,心里感叹,果然,这一家子的美貌都长到了她弟媳妇身上了。 礼让了半天的上座。几个人终于都落座了,厨房开始上菜了。 这次的饭菜。王丽花了大心思,可以说的上是色香味俱全了,就连罗琪这样见多识广的都是吃到实在再吃不下才罢休。 潘向东现在真的佩服死好兄弟的眼光了。 这么个大美人,还做的一手好饭菜。连他这个本地人都没有听说过,好兄弟怎么就这么好的眼光,这么好的运气呢? 仲子敬更是高兴极了。觉得这么长时间的坚持,真的是太对了!只不过又有点舍不得。这么一大桌的饭菜,准备起来很费劲吧,小媳妇儿还小呢,她妈怎么就不知道帮帮她呢? 而潘有财心里也很高兴,这亲家看样子,都对阿丽很满意啊,这满意了就好,阿丽以后嫁过去日子好过啊,这日子好过了,夫妻和美了,在家里也就能说上话了。又忍不住遗憾,怎么自己就没能生个出息的女儿呢? 王丽将厨房收拾干净了出来,堂屋里的说话声顿了顿。 仲子敬的眼睛立刻就粘在了她身上,看得她脸皮子慢慢的染上了红色,艳色更著。 罗琪给王丽闪了下眼,又见儿子那傻样,心里说不出的酸,忙笑着招呼王丽:“阿丽,我这样叫你可以吗?” 王丽忙走到跟前笑着说:“婶子,家里人都叫我阿丽的。” 罗琪伸手握住王丽的手,笑着上下打量了王丽一番,手上还摸了摸王丽的手,发现,王丽年纪不大,手掌手指上却都已经有了一层薄薄的茧子。原本看她肤色白皙,还怕她平日里在家是个不做事的,现在她手上的茧子却证明了,这个孩子是个劳作惯了的。 她并不是嫌弃媳妇儿不做事,实在是王家这样的家庭,如果冒出个孩子却是娇生管养的,那就让人不得不担心这孩子的心性教养。 现在她放心了。 这是个好孩子,除了被儿子盯得受不了,对其他人倒是不卑不亢的,比她爹妈强多了。 而且,这孩子这么漂亮,打扮却很普通,除了干净点,没有一点花哨,这样很好,军人的妻子不需要那些花哨的东西。wWW.xszWω㈧.йêt 她这颗提了三个月的心终于能够放下来了,儿子的眼光果然不错。 可能是她打量的时间长了点,王丽手略微挣扎了下,罗琪忙笑着说:“真是个好孩子,亲家,你们真有福气。” 说着,松开王丽的手,从身边包里拿出一个红色绒布盒子,笑着递给王丽说:“这是给你准备的点小礼物,你看看可喜欢?” 仲子平眼光一闪,看见这个盒子,就知道她妈对这个弟媳妇很喜欢了,来之前她妈可是准备了一大一小两个盒子,大的装的是只龙凤金手镯,小的装的是只雕花金戒指。眼下拿出来的是大的那个。 王丽眨巴了下眼睛,没想到,婶子会给她准备了礼物,忙道过谢,这才不好意思的接过盒子。 看婶子示意她打开,就吸了口气,打开了盒子,露出了里面的金手镯,看那厚度宽度,足有四五两重。 满堂屋的人除了仲家三口,都惊讶的吸了口气。 王丽也惊讶的瞪大了眼睛,没有想到居然会是这么贵重的礼物,忙推辞说:“婶子,这个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罗琪却拦住了说:“这个是婶子的一点心意,何况,以后都是一家人了,可不能推辞了。” 王丽头瞄了眼仲子敬,见他眼光灼灼,又看了眼仲子平,也是微笑鼓励,就大大方方的收下说:“那我就收下了,谢谢婶子。” 仲子平暗暗点头。 王老栓高兴坏了,亲家母送了这么贵重的镯子,说明亲家看重女儿啊,本来他还担心以后家里不能给女儿撑腰,现在看来,女儿在婆家靠她自己也能过的好啊。 林桂枝看着那镯子,嫉妒的要命,那么重的镯子,得值多少钱啊!要是阿美也能有一个多好。 潘有财是真的惊讶了,没想到,这仲家会这么重视阿丽,重视好啊,重视阿丽了,才能跟着重视阿丽的亲戚朋友啊,作为阿丽的亲表叔,那也是重视的范围之内的吧。 堂屋里的人又是一番说说笑笑。 罗琪跟王老栓商量:“亲家,我们两家隔的远,你这里的习俗我们也不是很明白,以后,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还请亲家多多包涵,有什么疏忽的地方,还请多多提醒了。” 王老栓忙说:“亲家客气了,咱们这里也没有什么特别讲究的地方,也不知道亲家那里有什么忌讳的?” 罗琪笑着摇头说:“我们都在部队里呆了一辈子了,哪里还有什么忌讳的,就是这订婚结婚的,也没有什么要求,你看,这规矩就都照着亲家这边来吧。” 王老栓高兴极了,就跟罗琪商量起来。 仲子敬悄没声的跟王爱国换了个位子,换到了王丽的身边,眼睛发亮的看着王丽。 王丽被身边那股能烤焦人的眼神盯的受不了了,斜斜抬头一看,吓,仲子敬怎么都坐到身边了?原本坐着的爱国呢? 她那斜斜抬眼轻瞟的样子是在是太撩人了,仲子敬呼吸都停顿了一下。又继续把凳子往王丽身边挪了挪。 王丽看着不停的往身边挪的仲子敬,震惊的眼睛都瞪圆了! 可能是她惊讶的样子太明显了,仲子敬偷笑一下,低声说:“我跟小弟换的位子。” 王丽扫了一眼堂屋里的人,又拧着眉毛,不满的低声说:“大家都看着呢。” 仲子敬身体微微往王丽身边靠了靠,低低笑着说:“没事,大家都忙着,没有功夫看别人的。” 他这一天的功夫,看着王丽忙里忙外,跟人言笑晏晏,就是不搭理她,心痒的都长了草了,这会大家都在故意撇下他谈论明天定亲的事,怎么会不抓住机会跟小媳妇儿多说说话? 他气血旺,这么微微靠上来,王丽的鼻子里就充满了一股充满了热气的味道,熏的她脸都红了。 仲子敬看了更热切了,想摸摸她的手,可是她偏偏双手合十,端端正正的放在腿上,让他这个愿望落空了。 仲子敬目光又往上移,在微隆的胸部停了停,恨不能化身那两条黑亮的辫子,也能这么靠在王丽的胸前。 到底是克制力足够,也是堂屋里人太多了,仲子敬继续目光上移,眼光扫过小巧的红唇,挺直的鼻梁,对上了王丽带着薄怒的双眸。 忍不住笑了。 心里的欢喜已经克制不住,想要涌出来了。 他又往王丽身边靠了靠,逼的王丽跟着他往外歪了歪,身下的凳子微微的往外边翘了翘。 仲子敬又是低笑,舍不得她这样歪着身体难受,更怕她一时没坐稳跌倒,恋恋不舍的坐正了,又借机拉了王丽胳膊一把,将她拉正。 收回手时还回味手上那绵软的触感,手指摩挲不断。 眼看王丽气的小脸上都要红的滴血了,他低声轻问:“阿丽,我们明天就能订婚了,我很高兴,你,高不高兴?”(未完待续) 第五十七章 亲戚 王老栓家新女婿一家上门拜访的消息早就传遍了王家小屋了,在他家门口看到了新女婿一家的人各个都咋舌,都心说,我的个妈呀,王老栓还真没骗人,原来他这个女婿真的是个青年小伙子,那长相,那气势,真的是没得挑得。 也不知道他家哪柱香烧得好,天上的神仙给他送了这么个好女婿来。 有那么一小撮人嘴里就冒酸话了,好女婿是好女婿,可这亲家母看起来就不是个简单人,一看就是使唤惯了人的,那气势,比解放前县里的官太太强上一万倍呢,这王丽嫁过去了,还不是得当丫鬟伺候她婆母吗? 还有那大姑姐,啧啧,看上去就是个霸道的,这以后姑嫂能处得好才怪了。 有那看不过眼的就骂了,说话这么酸,怎么,自己家闺女长的丑,找的女婿还天天打闺女,就盼着别人家闺女也一样了? 这么一吵一骂,引得更多的人好奇起来,有事没事都到王老栓家门口绕一圈,看见那高高大大的吉普车,都是一阵惊叹,开得起这么好的车,这家底该多厚啊!王丽可真是掉到了福窝里去了。 等到午饭时间结束了,大家伙都是找了各种借口,到王老栓家转一趟,进门前是满肚子的不相信,出了门是满脸的惊叹。 原来王老栓真的没说大话,也没有撒谎,他女婿真的是个年轻有为的,而不是什么半老头子! 等到仲家人都回去了,就有那爱好闲话得人都涌到了王老栓家里,七嘴八舌的问长问短,只把林桂枝问的红光满面。扬眉吐气。 王丽给各位婶子婆婆的都倒了水,然后假装被人打趣,害羞的回了里屋。 她听着堂屋里林桂枝炫耀的声音,心里暗道,好在仲家人走了她就叮嘱了林桂枝,千万不能把金手镯的事情说出来,要不然。就林桂枝的性子。这会儿被人一捧,把金手镯的事一说,她家以后就别想清净了。往后,能不能保住这只金手镯都是个问题。 这个年代,别说那么重的金手镯了,就是银手镯都没几个人看见过。要是让人知道仲家人送给她的见面礼就是金手镯这么贵重的东西,必然是会个个都来要看看的。既然看了,自然也要拿到手上摸摸,戴戴的,先不说这新东西她不愿意让人这么动。就说这人多手杂的,也不是她想把人往坏处想,可是。屋里还是有几个手脚不干净的媳妇的,一个不小心。被人给顺走了可怎么办?到时候她怎么面对仲家人? 想到仲家人,就想到了仲子敬。 这个人就是她以后要相伴一生的人了。 她想,如果这个人能更正紧点就好了,那眼睛看着她,就像要把她吃了一样,让她难受死了。 他还说,等明天定亲酒办好了,后天开车带她到县城里去逛逛。 如果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别冒绿光,她会更安心点。 她知道自己生的好,上辈子的时候,陈老三经常看着她就看呆了,她虽然很不舒服,可那是丈夫,也只能由得他。等陈老三没了,外头的男人眼光就肆无忌惮了,有那不要脸的还会拦着她口花花,她都是抡起手边的铁锹锄头什么的二话不说就砸,砸完了不算完,回家找了婆婆和妯娌,赌了那口花花家的门一骂就是一整天,靠了这样,才止住了明面上的恶意眼光,至于暗下里的偷窥,却是绝不了。后来她就把自己往邋遢里打扮,又天天在工地上弄得一身的灰,这才绝了那些恶心的目光。 说来说去,她很不喜欢男人看她的贪婪眼神。 可仲子敬…… 王丽觉得,仲子敬的眼神里没有让她恶心的淫邪,有的只是那种很纯粹的爱慕和渴望,这让她不知所措。 她也不是说,不喜欢他看她,只是,他的眼神要是能收敛点就好了,省的她总是脊椎发麻背心冒汗。 时间很快就到了第二天早上。一大早,外婆家,大姑家,表叔家都来人了,外婆家来的额是舅舅和舅妈带着小表弟林风,大姑家来的是大姑和大姑父带着两个孙子江明光江明亮,表叔因为要陪仲家人,她家来的就是表婶林小兰。 男人们都在院子里说话,女人们带着孩子走进了堂屋。 林风一进门就巴到了王丽身上,很是委屈的说:“二姐,你怎么那么长时间都不去看我啊。”不等王丽回话,又惊讶的说:“二姐,你变好看了吔!” 这话,引的大家都朝王丽看。 大姑看着王丽,渐渐的眼睛就湿了,喃喃的说:“真像,真像啊。”小說中文網 林小兰也是惊艳不已,没想到,这个丫头长开了这么好看,难怪能把仲子敬迷成那样。她也不想想,仲子敬想娶王丽的时候,王丽还没长开呢。 林桂枝抿了嘴,强扯了笑,招呼大家赶紧坐,王丽要去厨房拿热水瓶,林风不肯放手,就拖了他一起去了厨房,一路上,林风还问:“二姐,你后来还做了那种好吃的脆皮花生米了吗?” 王丽拎了热水瓶,一手用托盘装了茶杯,脚上拖着林风往厨房外走,一边回答他:“哎呀,小风啊,现在天气热了,脆皮花生米容易潮了,就没有做了哦。” 王丽拖的辛苦,陈四丫连忙上前接过了托盘,训道:“你这孩子,东西这么重,一次少拿点啊。” 王丽不在意的笑笑,任由陈四丫反客为主,拿了热水瓶和茶杯给大家倒茶。 她弯腰抱起林风,小声说:“小风,二姐给你拿糖吃去。” 林风听话的点点头,就任由王丽抱了去了里屋。 目送王丽进了里屋,大姑王菊花才收回了视线,长叹一声说:“这么多的孙子辈,就阿丽长的最像妈了。” 林小兰和陈四丫没见过人,并不知道长的多像,可林桂枝在婆婆手底下过了快十年的,哪里不知道,这个二女儿是像极了她那死鬼婆婆的?要不是为了这个,她也不会平日里待这个女儿淡淡的,而且,她最不喜欢人提起她婆婆了,偏偏现在人多,提的人又是她的大姑子,只能忍住气,应和道:“是啊,都说像了八、九分呢。” 再多的就不肯说了。 王菊花也不在意,姑嫂多少年的人了,谁不知道谁,只是抱了小孙子,剥了瓜子喂他吃。 林小兰眼看气氛不太对,连忙打岔问:“对了,咱们家今天办酒,差不多两桌吧,这掌厨的请是哪位啊?” 林桂枝惊讶的说:“没请谁啊,不就两桌饭吗?有阿丽就行了啊。” 陈四丫不高兴了:“今天是阿丽的好日子,怎么能让她下厨房呢,到时候一身的油烟味,还不得让亲家嫌弃?” 林小兰真的没想到这个表弟妹这么糊涂,订婚的日子,这准新娘哪个不是打扮的漂漂亮亮的一边呆着的?还让阿丽下厨房? 她就站起来说:“要不我来吧,我这手艺也算拿的出手。” 陈四丫说:“我也来帮把手,就是这手艺差了点。” 里屋的王丽正抱着林风出来,听到了这话,忙放下林风推辞:“舅妈,表婶,别别别,我妈本来是打算请了屋里的人来烧饭的,可我想着,我这手艺还能拿的出来,就不许去请,打算今天给大家伙露一手的,你们就在这里坐坐,我一会就好了的。” 说着,拦住都走到厨房门口的陈四丫,轻轻地推她出去。 陈四丫脸色这才好看了点,半信半疑的说:“真的?” 王丽忙点头说:“真的,昨天来人,也是我烧的,都说烧的好。” 陈四丫这才和林小兰退出了厨房。 只是到底看林桂枝不怎么顺眼了。 把人都推出了厨房,王丽就进了厨房准备了。 林风人小鬼大,偷偷跑了进来,悄声对王丽说:“二姐,你一个人烧饭行吗?我帮你烧火吧。” 王丽轻笑:“现在还不到烧饭的时间呢,我这是在做准备,等要烧饭了,再叫小风过来帮忙好不好?” 林风点点头,就依依不舍的出去了。 听说,未来的二姐夫会开了大大的汽车来,他想去看看,看一会儿就回来帮二姐烧火好了。(未完待续) ps:存稿告罄,这章是现码的,所以迟了点,请各位见谅。 下去码字去了。哭死,真不该放大话说,日更六千,好累啊! 第五十八章 订婚 院子里,人声渐响。 不停的有人进来又出去,林小兰和陈四丫都在帮忙端茶倒水,招待客人。 堂屋里不时传来大笑声,还有不知道是谁家的孩子叫闹着,从堂屋到厨房跑来跑去,被父母拦住了又叫又闹。 “二姐。” 王芳小脸红红的跑进了厨房。 王丽惊讶的看着她又看看跟着进来的王霞和王爱国说:“还没到放学的时间吧?你们怎么都回来了?” 王霞快嘴快舌的说:“三哥说今天是二姐的好日子,家里人手不够,就找老师请假了。” 王丽眼睛亮晶晶的看着王爱国。 王爱国不好意思的说:“今天来的人多,家里又只有二姐一个人忙,就想着早点回来能帮帮忙。”他给王丽看的不好意思,匆忙的又说:“我到外面看看,让阿芳阿霞帮你洗菜烧火吧。” 说完,就急匆匆的跑出去了。 王丽心里实在是太高兴了。 不为别的,就为了这三个弟妹能主动的关心家人。 上辈子,她订婚的时候,从头到尾,家里除了两个妹妹惯常的给她打下手,爱国当学徒结束在家里呆着也没说要给她帮帮忙什么的。 这一次,真的是都改变了,她的努力没有白费! 人的心情一好,时间就过的快。 很快,仲家人都来了,堂屋里热热闹闹的,王霞不时脑袋伸到堂屋看看,然后把看到的东西跟王丽说说。 等到饭菜烧的差不多了,林小兰就进了厨房,接过王丽手里的锅铲说:“阿丽。剩下的我来,你先洗个脸,回房换个衣裳梳个头,等会上桌坐去。” 紧跟着进来的陈四丫也开口说:“时间差不多了,阿丽,你快点收拾收拾,剩下的我和你表婶看着就行了。” 王丽点点头。放下了锅铲。准备打水洗脸。 早有王芳机灵的舀好了水,王霞拿好了毛巾等着她。 王丽摸摸两个妹妹的头,心里暖暖的。 于是王丽重新梳好了头发。换上了新衣服到了堂屋,此刻,堂屋里已经摆开了两张桌子,人都坐的差不多了。 即使昨天已经见过了。今天再次见面,仲家母女两还是给王丽的容貌闪了下。心里都在想,这么个美人,听说还是这半年长开了才这么漂亮的,这等到成年了。还不知道要漂亮到什么地步?自家儿子/小弟果然好眼力! 仲子敬更是激动的站了起来,看着王丽坐到了他身边才跟着坐下。 一桌子的人都带着打趣的笑看这两人,羞的王丽头都抬不起来。 最过分的是。仲子敬居然伸手从桌子底下捉住了她的手。 她抽了又抽,抽不出来。于是斜了眼睛怒瞪他,结果,他居然更用力了,还拿手指在她手背上磨蹭,食指还挠她手掌心!天知道,她最怕人挠她手掌心,那痒痒都能让她头皮发麻背脊发酸了! 身上难受,脸上发红,她羞恼的不行,而且,她看见了,上座的婶子,下座的小弟,眼睛都在往桌子底下看,这叫她怎么好意思啊! 可仲子敬这个不要脸的,居然还在磨蹭,还在挠!她都发麻的要抖起来了好不好! 再继续,她脸都要丢光了!终于忍不住,伸脚踢了踢仲子敬,警告他注意点。 哪里知道,这样更糟糕,他居然长腿一歪,整条大腿都贴在她腿上,热热的温度,烫的她心都要跳出来了! 可是整个桌上的人还是当做看不到一样,该敬酒的敬酒,该说话的说话。 整顿饭,王丽都不知道吃了些什么,说了些什么,脸色从头红到尾,只知道仲子敬除了站起来敬酒,放开她的手一会儿,一坐下,又捉了她的手不放,就是她故意把手往另一边伸,不一会儿,又被他不知道使了什么法子又捉到了手里,而大腿,也从一开始的贴着不放,演变成了贴着还不时的蹭两下!她狠狠的踩他脚也没有用! 王丽真的想哭了! 可更让她崩溃的是,吃完了饭,大家居然都各找借口出去了,就留下他们两个在堂屋里呆着!难道爹和妈不担心仲子敬对她做点什么吗?妈不是说,好女孩儿,扯证前不能跟男人乱来吗?现在这是怎么回事? 仲子敬早就等的急了,昨天问小媳妇儿的话,她还没回答呢,今天她打扮的这么好看,真的是让他心痒痒的,恨不得把人抱在怀里不放才好。 等人都出去了,王丽刚想甩手甩掉仲子敬,就看见他低头,眼中满是温柔的看着她,低低的问:“阿丽,我们今天订婚了,我,很高兴,你,高兴吗?” 王丽抬头看着仲子敬。 这是她第一次仔细打量他。 他的脸上满是认真,此刻定定的看着她,嘴唇抿紧,眼中却含有一丝不确定。 王丽突然就想哭了。 她此刻意识到,这个男人是在很认真的征询她的意见。 上辈子没人这么认真的问过她的意见,他们只会说,这里有三个人选,你挑哪一个? 那三个选择,与其说是选择,不如说是命令,无论选的哪一个,结果都是一样的,她嫁人,家里收一千块的彩礼。 没有人问她高不高兴。 她其实一点都不高兴,一点都不愿意。 不说那个半老头子的鳏夫,也不说那个天天不干人事的二流子,就是最后她选的陈老三,他家里条件再好,可那么一个还没有她高的男人,又那么丑,她怎么会高兴,怎么会愿意? 这辈子,除了他,也没有人问她高不高兴。 他们只会说,你愿不愿意,实际上早给她拿定了主意。 她的眼泪就这么突然的淌了下来,越淌越快,滑过她的嘴角,从下巴尖上滑落,滴落在地上,溅起一朵朵的泪花。 仲子敬心也被这眼泪滴疼了。 想要给王丽擦拭脸上的泪,可手抬了又抬,又不敢。 他抖着声音说:“阿丽,你这是怎么了?你,你要是不愿意,你就跟我说啊,你别这么哭了,哭的我心都碎了。” 王丽哭的更厉害了,她看着仲子敬眼里毫不掩饰的担心和难受,看着他想给她擦眼泪又不敢,突然就一头扑进了他的怀里,抱住了他的腰,痛快的哭了起来,把那一声声的哭声都埋进了他的胸膛,也把那一滴滴的眼泪留在了他心里。 仲子敬在王丽扑进他怀里的时候呆住了,过了会儿,才僵硬着手,抱住了王丽,又隔了一会,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轻拍她的背。 他心里一团乱。 一时想,阿丽哭的这么厉害,是不是她不喜欢他,不想要这门亲事? 又立刻把这想法踢开。 阿丽要是不喜欢他,怎么会主动扑到他怀里的?还主动抱住了他的腰。 可是胸口渐渐扩大的湿意又提醒他,阿丽哭的很厉害,如果不是伤心了,不是受委屈了,她怎么会这么哭? 还是在他问她,她高不高兴的时候哭。 昨天他也问她,高不高兴,她没有回答。 今天问她,她哭了。 仲子敬觉得心渐渐的凉了,脑子里全是一个想法:阿丽不高兴。 她不高兴,不高兴他们订婚。 难道要放开她? 他的手紧了紧,不可能的,这么多年了,就遇上这么一个让他心动的,他绝对不会放手的,现在阿丽不愿意,也许,只是他们才见了三面,还不熟悉,以后熟悉了,阿丽自然也高兴了。 是了,一定是这样的,他们只是见的太少了,还不熟悉,阿丽才会这样。 他心里不停的告诉自己,以后处的多了,就会好了,这个时候,阿丽愿意抱着他,不就是说,她还是愿意同他订婚的吗?她只是还不熟悉罢了。 王丽痛痛快快的大哭一场,终于把上辈子的抑郁和悲伤都发泄了出来。 然后才发现,她不仅是扑在了仲子敬的怀里哭,还把他的外衣都哭湿了。 她羞的不敢抬头,太丢人了! 这个时候,她才感觉到腰上有力的手掌和背上一下一下的轻拍,就好像是被人当成小孩子一样的安抚。 她都想再哭一哭了…… 她微微抬起头,就看见仲子敬满是伤心和担忧的看着她。 好一会而,她才意识到现在的姿势不对,连忙偏过头,收回双手,轻轻推开他。 心里却在想,这么哭,眼睛一定肿了,可怎么办啊? 仲子敬看着王丽偏过头不看他,又这么急忙的推开他,心里真的是跟掉进了冰窟窿一样。 他艰难的开口说:“阿丽,如果,如果,你真的不愿意,我,我” 王丽想去打点水,敷敷眼睛,要不然等会让人看了,还不知道怎么想,突然听见仲子敬说的话,惊讶的转头看他,说:“我没有不愿意啊!” 仲子敬一呆,立刻欣喜若狂的伸手抓住她的肩膀说:“你真的没有不愿意?” 看王丽毫不迟疑的连连点头,立刻把她又搂进了怀里,下巴摩挲这她的头顶,努力平息着狂乱的心跳。 半天后才低声说:“你那么哭,我以为你不愿意。” 王丽不好意思的也低声说:“我那是高兴的。”感觉抱住自己的手臂又收紧了,她轻笑说:“今天我们订婚了,我,很高兴。”(未完待续) 第五十九章 逛街 第二天,仲子敬来接王丽去县城转转。 王丽直到上了车都还不好意思。 昨天真的是哭的太厉害了,不仅把仲子敬的上衣里外两层都哭湿透了,更是把自己眼睛哭肿了,害的大家都当仲子敬干了什么坏事,个个拿他当色狼看。 爱国尤其看他不顺眼。 下午去了潘塅,晚饭的时候就一个劲的敬他酒,结果仲子敬喝完了一点事都没有,他自己反倒是醉晕晕的回来的。 王丽知道了,暗暗偷笑,心里却很是熨帖。 爱国真的变了很多呢,知道维护她这个姐姐了。 仲子敬一边开车,一边不时的看看王丽,嘴角挂着一抹微笑。 他真的是太高兴了。 这门婚事,王丽也是愿意的。 他又看了眼王丽,见她脸色粉红,明显是害羞的模样,胆子就大了,偷偷伸出手,抓住了王丽搭在座椅上的左手。 王丽恼火的盯着他,这个人,还在开车呢! 仲子敬当做没看见,右手抓紧了王丽的小手,左捏捏右揉揉,心里快活极了,反正他脸皮厚,看看又没什么,何况还是自己的小媳妇儿看呢。 王丽抽了两下没抽回手,就没有再费这个劲了,昨天的遭遇早让她看明白了,这就是厚脸皮的,想干的事一定要干成。 只是开车的时候这么干实在是太危险了,要是路上突然冒出辆车呢?多危险啊。 她转过身,无奈的说:“仲大哥,你放手好不好,这么开车太危险了。” 仲子敬朝她咧嘴一笑说:“叫我子敬。” 王丽应答如流的说:“子敬。”然后就抽手。哪里知道。还是抽不回来不由恼火道:“我都叫了你子敬了!” 仲子敬得意的说:“可是我没答应放手啊,放心好了,我的技术好得很,不会有事的。” 王丽不赞同的说:“万一有辆车突然冲出来了呢?” 仲子敬又揉了一把手里的小手,笑着说:“拖拉机声音那么大,大老远的就能听到,怎么会到了近处才发现?别担心啊。” 王丽依然不放心:“那要是辆小轿车呢?那车跑起来可没多大声音。” 仲子敬手顿了一下。又继续揉搓王丽的小手。笑着说:“小轿车就更不用担心了,现在,除了几个大城市。哪里还有小轿车啊。对了,阿丽,你怎么知道小轿车跑起来声音小啊。” 他问这话的时候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心跳就加快了。 王丽一愣,是啊。她是怎么知道小轿车跑起来声音小的啊?真是要命,又把上辈子的经验拿到现在来了。现在是什么时候啊,七三年啊,路上连拖拉机都少,她还跟仲子敬提小轿车。 她强笑了下说:“我爹说的啊。他去城里,听那些去过首都的人说,小轿车可好了。又漂亮,开起来又快又稳。还一点都不像拖拉机轰隆轰隆的吵死个人。” 心里忐忑不安,不知道仲子敬会不会相信她的说法。 仲子敬笑眯眯的说:“是吗?那你想不想坐坐小轿车?要不你这次就跟我一起去首都吧,到时候我把车换成小轿车,开了带你玩遍首都好不好?” 听到这话,王丽放下心来,转而拒绝道:“还没结婚呢!去你家成什么样子了?再说了,你个子这么高,开这个车正合适,不用再换小轿车了,那个对你来说太挤了。” 仲子敬暗里吸了口气,控制好了声音,继续调笑道:“我昨天还听向东说,你们这里的习俗就是订婚以后就和结婚差不多了,我家没习俗,就跟着你这边习俗走好了,现在我们订婚了,不就是和结婚差不多了吗?你跟我回去也没有关系啊。” 王丽不满的说:“潘大哥骗你的,哪有没扯证就去男方家里住的啊,这个不可以的。” 仲子敬呵呵笑了笑,转了话题说:“阿丽,等会就到县城了,我们先去供销社逛逛怎么样?先给你买几件衣服,鞋子,这次来的急,准备不周到,都忘了给你带块手表,县里估计手表款式少,到时候先看看,有好看的就买,没有就下次再给你带好不好?” 想到现在那些千篇一律的衣服款式,王丽就摇了摇头说:“不买衣服,我们去看看布,有好看的就扯点,回去了我自己裁了做。” 仲子敬眼睛亮晶晶的转头看着王丽说:“你还会做衣服?阿丽,你可真能干,等会也买了布给我做一件吧,我一年到头除了部队里发的军装,就没有别的衣服了。” 他嘴上说的可怜,心里却在幻想着,这要做衣服,就要量尺寸吧,要量肩宽,要量胸围,要量腰围,要量臀围……到时候让阿丽慢慢量好了。 王丽不知道仲子敬在想什么,听了这话,高兴的说:“好啊,你把你的尺寸报给我,我一定给你做的漂漂亮亮的,穿出去个个看了都夸。” 仲子敬呆住了,报尺寸是个什么鬼? 见仲子敬张开嘴不说话,王丽奇怪的看他:“我说你把你的尺寸报给我啊,你衣服都是发的,都有尺寸吧。”小說中文網 仲子敬眼睛都眨不眨一下的说谎道:“上次发衣服都是去年的事情了,现在我好像长胖了点,尺寸都不能用了,你顺手给我重量一次吧。 王丽上下看了看仲子敬,没觉得他哪里胖了,可既然他自己都说自己长胖了,那就一定是这样了,于是点点头说:“好吧,到时候我给你重量。” 仲子敬心都荡漾了,简直恨不得立刻就把车开到供销社去,好拉了阿丽给他量尺寸。 很快就到了供销社,仲子敬迫不及待的把车停在供销社斜对面的路边,就拉着王丽快步走了进去。 这一进去,就径直往卖布匹的柜台走。王丽被他拉着,小跑才能跟上他。 供销社并不大,里面的货物品种少不说,还有很多都是几年前的样式。 仲子敬左看右看,后悔的说:“早知道,我就先从首都带些布匹过来了,现在有种新流行的料子叫的确良。听说颜色亮。做的衣服穿上了还不起皱,很多人买。” 王丽笑了,的确良上辈子她穿过。上了身确实不容易起皱,可是太不透气了,贴身穿还总起电,一点都不舒服。 她也不答话。左看右看,挑中了匹浅蓝色小碎花的布和一匹白色的棉布。请了营业员拿给她看。 营业员早就看见仲子敬是开车过来的,又听他说什么首都不首都,的确良不的确良的,就知道这是个有路子的。又见王丽那张漂亮的没法说的脸,自以为明白了什么,也不像平常一样。要人叫了三四遍才肯把东西拿出来,快手快脚的就把王丽指的布搬到了柜台上。还客气的说:“同志,这个可是新到的,已经卖的只有这么多。” 王丽伸手先伸手摸了摸白色的棉布,觉得很是柔软平滑,料子确实不错,点了点头,又摸了摸小碎花的那一匹,柔软度虽然要比白色的差上一截,手感也马马虎虎,但其他的花样她又看不上,于是决定这个也要了。 仲子敬也伸手摸了摸两匹布,皱了眉毛说:“白的这匹还马虎,另一匹不行。” 王丽笑着不说话,找营业员借了根皮尺和个凳子,拉了仲子敬坐在上面说:“手伸开,坐好了,我先给你量尺寸。” 仲子敬眨眨眼,就这么坐着,量? 心里都要抓狂了,这跟他之前想的完全不一样啊! 可王丽就是这么量尺寸! 买好了布,两个人又看了看其他柜台的东西,仲子敬大都看不上眼,于是决定等回了首都买了,再邮寄过来。 他还没从量尺寸里恢复过来呢!看什么都不顺眼! 王丽见仲子敬坚持要从首都给她买了东西再寄过来,觉得那也就没有什么好继续逛的了,就想回去了。 她爹跟她说了好几次了,让她平时注意点,不要太引人注意了,她也觉得,这里的人看她和仲子敬的眼神不舒服。 仲子敬却拉了她来到日用品的柜台,看了会,里面还是除了雅霜和甘油就没有别的了,只能抿了唇,不是太高兴的让营业员一样拿五瓶出来。 王丽连忙拦着:“买这个做什么?还买这么多,太浪费了。” 仲子敬坚持要买,还说:“这个虽然不怎么好,可是还是能够起到点润肤护肤作用的,你的手,晚上休息前多擦点,会好些。而且,也不是都是给你的,还有你妈和你大姐以及两个妹妹的。” 王丽听了,搓了搓手指,他发现了她的手很粗糙了,所以才想着给她买这些。 心里真的是感动极了。 于是低头应了声:“嗯,听你的。” 两个人买完了东西,出了供销社上了车,天色还早着呢,仲子敬就想,接下来到哪里去逛逛呢? 王丽把东西放在后座上,就想回去了。 “那怎么行,说好了来县城里逛逛的,要是这里不好逛,那咱们去市里好了。”仲子敬立刻反对。 开什么玩笑,才把人接出来,这才多一会儿啊,就这么回去了,傻子才干这事。 王丽吓了一跳,去市里可太远了!去了,晚上指定赶不回来的,忙说:“这不是觉得没什么逛头吗?要不,咱们找个僻静点的地方坐坐,这儿人多,闹的慌。”说着,还示意他看这外边围着的一圈看他的车的人。 仲子敬点点头,心里却是窃喜,去个僻静的地方好啊,正好他们能安静的呆上一会。 于是发动车,左转右转,不一会儿就转到了一处河沟边。 这里除了十几米远处有个破旧的老祠堂外,就只有一颗上了年头的板栗树了。 仲子敬下了车,左右看看,笑着对王丽说:“你看这里好吧,没有人,又安静。” 他话还没说完,就听见从祠堂处冲出来一个人,嘴里还大喊着:“救命啊!”(未完待续) ps:感谢风之璎珞和书友130512095832710投的票票,感谢鹅家书友头的月票,谢谢了! 嗯,今天又迟到了,打个商量吧,以后每天更新改成下午五点和晚上九点吧。 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抱头下去继续码字。 第六十章 救人 “你给我站住!你还敢跑!” 又有一个男人从祠堂里跑了出来,追在前一个女子的身后,一边追,一边骂骂咧咧。 那女子看见了汽车和车边站着的仲子敬与王丽,眼睛爆发出一阵希望的光芒,高喊着救命,拼命朝他们跑过去。 十几米远,几步就跑到了。 仲子敬拧紧了眉毛,让过了那个求救的女子。 后面追上的那人看见了仲子敬,尤其是仲子敬身上的军装,不由得停下来,迟疑的看看仲子敬,又看看躲在他身后的女子,眼光经过王丽的时候,眼睛都亮了。 这下也不在去注意本来想追的人了,反倒是上下打量着王丽,眼中的淫邪简直就要化为实体扑出来了! 仲子敬怒火上涌,上前一步,狠狠一脚踹在那人肚子上,把他踢了个仰倒,跟着一脚踩在他肚子上,重重的碾了一下,立刻疼的那人惨叫出声。 本来躲避的女子眼看这那人被踢倒在地上,就冲了出来,狠狠的往那人下身猛的一踩一碾。顿时,那人嘴里爆发出一声惨嚎,身体缩成了一只虾,在地上滚来滚去。 女子踩完了,感谢的对仲子敬说:“大哥,谢谢你,不然我就要被这个王八蛋害死了!” 仲子敬扫过地上还在嚎叫的男人,退后两步,挡在王丽面前,不动声色的说:“不客气,你们这是?” 那女子伸手捋了捋散落的头发,整了整身上凌乱的衣服,又低头看了眼还在地上呻吟打滚的男人,才恨声道:“大哥,我叫李娟。是一中高三的学生,我跟同学约了在这里碰头,哪里知道我在这里等了半天同学都没来,这个王八蛋倒是冒出来想害我,我拼命跑了出来,就碰上了你们了,真的是太感谢你们了!” 仲子敬皱紧了眉毛。打量了下远处的祠堂。不赞同的说:“这里这么僻静,你一个女孩子单身一个人,有什么事需要和同学约在这里了?” 李娟恼火的说:“我本来就说这里太偏了。我同学非说这里好,安静,我推不过才同意的,我按约定时间来了这里的。结果倒好,同学还没来。却碰上这么个东西差点没被他害死!”说着,又上前狠狠的往地上的男人下身连踩了三四脚,踩的那男人白眼直翻。 仲子敬把王丽遮的更严实了,他提醒李娟:“别踩死了。先问问他谁让他这个时候来这里的。” 李娟身体一僵,回头征询般看着仲子敬,仲子敬点点头。 僻静的废弃祠堂。久等不到的同学,突然冒出来的王八蛋。里面要是没什么内情才奇怪了。 仲子敬转过身不看李娟气得青黑的脸,心想这个李娟是个聪明人,提点到这里就行了,接下来要怎么做是她的事,人他已经救了,其他的,跟他不相干,今天他是来和阿丽逛县城的,没那么多的功夫管别人的事。 当作没听见身后的男人一声比一声大的惨叫声,他伸手牵住王丽的手,见她没有拒绝,心里美滋滋的,得寸进尺的就想要再搂搂小蛮腰,才放开手,还没环住小蛮腰,就听见王丽“呀”的一声惊叫。 仲子敬紧张的连忙上下打量王丽,说:“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还是吓到了?” 王丽红着脸推开仲子敬已经开始在她身上摸来摸去的手,恼怒道:“没有不舒服,你手规矩点!” 仲子敬面不改色的收回想占点小便宜的手说:“嗯,下回会注意的,对了,你怎么样?” 他关心的看着王丽。 那个叫李娟的实在是太凶残了,怕是把阿丽给吓着了,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好了,看看时间也不早了,还是去招待所看看有没有单间,有的话先吃饭,然后就在房间里呆着不出来好了。 王丽轻嗔:“你这人,真是!”心里却在想,这个李娟不会就是上辈子那个被人强/奸后杀了同学又自杀的那个人吧?那事情闹的轰轰烈烈的,连市里都派人下来了,最后不仅一中校长换了人,连党校那边都牵扯进去了好几个。 这么个大事,就是不爱好八卦的她都听许多人说过。 可看看今天这情况,和上辈子的事情发生的时间点差不多,并且今天要是没有子敬在,这李娟还真打不过一个大男人,而听刚才子敬和李娟说的话,这同学约了不来什么的,也对上了。 李娟这个人,看上去性子烈的很,人也很聪明,真要是遭了难,又是被同学害的,估计还真能干出杀人自杀的事情来。 所以,子敬这是救了两个人的命呢!虽然可能其中有一个人不值得救。 她朝仲子敬柔柔一笑,轻声说:“我没有事,就是想起来早上忘了件事。”又回头看正蹲在地上问话的李娟,还没看清楚,又被仲子敬挡住了。 仲子敬不动声色的拦住自家小媳妇儿,说:“没事就好,咱们走吧,剩下的都是别人的私事,咱们也不好插手。” 说着,就暗戳戳的伸手往王丽后腰一搂,趁着王丽害羞的功夫,就把人带到了车门边,打开了车门刚把人送上去,还没等他上车,就听见李娟喊:“等等,等等。” 李娟刚问完话,就看到救命恩人要走,连忙过来感谢:“大哥,妹子,你们这是要走了吗?你们救了我一命,还没请教你们大名呢?你们要是没有急事的话,还请到我家里坐坐啊。” 仲子敬赶在王丽开口前笑着说:“没什么,看见了就搭把手罢了,你不用谢,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有机会再说吧。” 说着挥挥手,就发动车子,一溜烟开跑了,留下李娟告别的手都没来的及举起来。 王丽还想提醒李娟,做事别冲动,可又一想,这次李娟又没被害,就不可能闹到杀人自杀的地步的,于是也就歇了这个心了。 倒是仲子敬,心里还在庆幸走的快,看小媳妇儿的样子,对那个什么李娟的还挺有好感的,这要是让她们认识了,小媳妇儿跟着李娟学可怎么办?一想起李娟那踩男人下身的凶残样,他就觉得头皮发麻,根本不敢想象自家小媳妇儿会变成那副模样! 车子开出了一段路,仲子敬问王丽:“我们去找个地方吃饭怎么样,时间也差不多了。” 王丽看看天色,确实也要到中午了,就点了点头同意。 仲子敬心花怒放,方向盘一转,往招待所的方向开去,嘴里还说:“我们去招待所吧,那里听说挺清净的。” 王丽不太愿意,早上都花了他不少钱了,何况招待所太贵了,没介绍信进不去,今天他们又没有带,去了却进不去多丢人啊,还不如去国营饭店,那里比较便宜,又不要什么介绍信。 她这么一说,仲子敬就笑着保证:“放心,我带了介绍信,肯定不会拦着咱们不让进的,你不是不想逛街了吗?还说找个安静的地方呆着,现在招待所有空房间,咱们吃完了就先在那里休息,睡个午觉,等午睡过后,你要是还想逛逛,咱们就继续,要是不想了,咱们就回家好不好?” 王丽听他这么一说,就点了点头,可把仲子敬美的。仦說Ф忟網 呵呵,等会就要间单间,一起午睡啊。 到了招待所,仲子敬迫不及待的先去要了间单间,然后问过了餐厅在哪里,拉着王丽去解决了午餐后,直接去了房间。 王丽都没敢抬头,那个招待员的眼睛看的人太难受了。 可是看见仲子敬一脸急切的表情,她又不想说什么了。 她上辈子可是嫁过人的,哪里不知道男人这时候想干什么,看他一上午想摸想搂又摸不着搂不到的,有意思得很。 反正只要她把好关,一个房间呆着又能怎么样。 而且今天天气真的很好,不冷不热的,还有点风,正适合午睡,子敬也开了一上午的车了,想必也很累了。 她跟在仲子敬身后,轻笑着走进了单间,任由他立刻把门反锁上。(未完待续) ps:感谢书友yh6764900的平安符,感谢支持我的各位书友,谢谢你们了。 第一章奉上! 顺便求点击,求订阅,求票票! 第六十一章 商谈 仲子敬好一阵亲亲摸摸,终于稍微纾解了点*,到底对自己的自控力不太自信,害怕真的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来,伤害了王丽,便强迫自己翻了个身,躺到了一边。 王丽又羞又恼,仲子敬一翻身,立刻拉了被子蒙在身上。 虽然有心里准备,可没想到仲子敬这么过分,衣服都快被他脱光了! 仲子敬看王丽连头都蒙上了,赶紧侧过身,哄她说:“阿丽,头伸出来啊,蒙头对呼吸道不好的,乖啊。” 王丽更恼火了,这哄小孩子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翻了个身,背对着仲子敬,闷声说:“你走开啦!” 仲子敬轻笑,王丽这一翻身,就把背给露出来了,她身上的上衣早就在之前的翻滚中被撩到肩胛骨下面,这一翻身,就露出了一大截雪白雪白的腰身后背,看得他口干舌燥,还没来得及压下去的火气又涌了上来,脑子一迷糊,自制力全面瓦解,又扑了上去。 王丽惊的又推又拒,还是被他扯掉了被子又摸又亲,那手是越来越放肆,越摸越往下。等到王丽终于忍不住一脚把这个得寸进尺的家伙踢下床,再仿效李娟准备往某个地方踩一踩的时候,仲子敬终于拾回了离家出走的自制力,抹了抹脸,耷拉着头,自己出门找卫生间解决去了。 这回王丽可不敢再蒙个被子不动弹了,赶紧趁仲子敬出门解决,把衣服都拉好抚平了,又把散了大半的辫子解了,没有梳子。就拿手指代替,重新把辫子梳好。 等她做完了这些,又靠在床头等了好一会,仲子敬才沾了一脸的水回来,看见王丽都收拾整齐了,可惜的叹了口气。 倒是把王丽气笑了:“叹什么气呢?” 仲子敬嬉皮笑脸的又往她身边凑,跟着靠在床头。一把搂住了她的肩膀。狠狠的往怀里收了收,脸在她头上蹭了又蹭,不满的说:“你怎么还要两年半才满十八岁呢?” 王丽嘲笑他:“谁让你起坏心思了?” 这一提坏心思。仲子敬身上又热了,只得稍微挪开一点,转移话题,好移开注意力。 他问王丽:“阿丽。你这次就跟我一起去首都吧,你看。咱们都是夫妻了,老这么分居两地不好吧。” “未婚夫妻!我们还没领证呢,不去啊,哪里有没结婚的姑娘去未来婆家呆着的。又不是童养媳。”王丽可不敢跟他走,这还是在外面呢,他就这么一副急色样。要是真的跟他去了首都,在他的地盘上。他想干什么还会这么克制吗?相信天上有猪飞也不能相信仲子敬有克制力! “可是我想你啊!”仲子敬放下身段,柔声说:“昨天晚上见不到你,我想你都想的睡不着了,你要是不跟我走,以后晚上,我都想你睡不着啊。” 王丽怀疑的看着仲子敬,见他一脸的真诚,就问:“你在首都不是住在军区吗?我去首都住哪里?婶子那?那可不行,我不当童养媳的。” 仲子敬见王丽口头松动,忙加把劲劝她说:“不当童养媳,我妈那里离我太远了,你去了跟我住军区,这样我每天都能看到你了,好不好?” 到了首都,住哪里还不是他说了算? 王丽眯眼一笑,笑的仲子敬呼吸都沉重了几分,想着,阿丽快答应吧,就见王丽收起笑脸说:“我们还没结婚,我还算不上军属呢!”看仲子敬一脸你接着说的样子,得意的说:“我可是问过人了,非军属根本就不给住军区,你倒是说说,我在首都住哪里啊?” 看仲子敬一脸的沮丧,还是忍不住解释道:“不是我不想去,我这边实在是暂时走不开。” 仲子敬打起精神,认真听。 王丽头往他肩上靠了靠轻声说:“不知道你知道不知道,我没上过小学,虽然我上了扫盲班,又跟着小弟自学了大半年,也认了字,能读会写了,可是,我确实没有那张小学毕业证。” 上辈子社会上干什么都要看人有没有学历,有没有证,她早就下定决心,这辈子一定也要拿几个证,这小学毕业证就是第一个要拿的。原本的计划是跟着爱国一起拿小学毕业证,这以后不管干什么都能说自己是个初中生了,等以后有机会了就去上函授班,或者是夜校,总归手里要有个拿得出去的文凭的。 现在要是跟着仲子敬去了首都的话,跟人一说起来,连个小学毕业证都没有,再加上她长的这副样貌,这个年龄,只会让人耻笑他是个好色无德情兽不如的,对他的影响实在不好。 她看得出来,他家人都是有文化的人,身份也很高,交往的人家也差不了。他肯事事为她考虑,她也一样要维护他的脸面,至少拿了小学毕业证,对外说是个初中生,才不会太过给他丢脸。 虽然她自信她不比别人差,可很多时候,人看的还是那张文凭的。 她把这些顾虑都说了出来,然后看着仲子敬。 仲子敬吸了口气,感动的趁机又把王丽往怀里搂紧了几分。 他说:“阿丽,谢谢你,你真好。要不这样,我让向东找人,今年就帮你弄张毕业证,然后下半年你来首都?”他还是不死心,明明都是有媳妇儿的人了,偏偏媳妇儿太小了,还得过单身汉的日子,这都是什么事啊。 王丽气笑了,骂道:“你怎么连两年都等不了啊,那你之前那二十七年怎么过来的?” 仲子敬厚着脸皮说:“那不是没遇见你么,现在遇见了,我连一天都等不了。”说着又忍不住,搂了王丽好一阵揉搓。 等两个人分开了,王丽就不肯让仲子敬再跟她躺一块了,指着窗子边的凳子说:“你不要再靠过来了,坐那里。” 仲子敬也知道真的不能再贴在一起了。只能垂头丧气的坐在凳子上,想要把凳子往床边挪,又被王丽给瞪住了。 心里想,阿丽这瞪眼睛的模样可真美,哎,以后可要多想点办法,让她时不时就这么瞪瞪才好。 两人讨论来讨论去。王丽还是分毫不让。仲子敬只得让步,最后决定了,今年王丽就不去首都了。明年什么时候去,到时候再说。 两个人商量完了,时间也不早了,再继续呆在这里真的保不准发生点什么。王丽就提议回家。 仲子敬再不乐意,也只能站起来。准备走人。 还没等两人走到门前,就听到敲门声,有个女声问:“有人吗?” 仲子敬皱眉,这个声音好像上午救的那个李娟的声音。他示意王丽退后。自己上前开了门,门前站着的果然是李娟。 李娟见门开了,霹雳巴拉就是一通话:“幸好你们的车整个县城就这么一辆。我这一路随便一问,就问到了你们在这里。同志,上午你们有事先走了,名字都没留,我这来就想问问你们大名,我也好知道我救命恩人是谁,该谢谢谁去。” 仲子敬板着脸拦在门前,很想把这个女人撵出去,看阿丽才见她一面,就学了她往男人命根子上踩了,这处的久了,天知道还会学点什么。 王丽从仲子敬身侧伸出头,笑着招呼李娟说:“李同志,真的不用,谁看见了都要帮一把手的,看你头上都是汗,跑的急了吧?来,进来坐会儿。” 说着,拉开不情不愿的仲子敬,把李娟迎了进去。 李娟看了两人的态度,就知道该跟谁搭话了。她把手上拎的一大堆水果罐头奶粉之类的东西放到了地上,跟着王丽坐在了床上,然后满感激的对王丽说:“妹子,今天不是你们在,我就毁了。” 她说着,想到问出来的事情,脸都阴了:“我那个狗屁同学想害我,故意跟我约在那个狗屁地方,又事先喊了黄二狗,哦,就是之前大哥帮我打趴下的死狗,让他藏在祠堂里,等我到了,就要害我。我问出了这个事,本来想就这么打上我那个狗屁同学的家门,不把那个狗屁不如的东西打的连她妈都认不出来不罢休,后来又想想,那个狗屁不如的东西的爸是我爸的副手,我爸就我一个命根子,我出事,我爸一定会干糊涂事,到时候得利的就是那狗东西她爸,我就去找了我爸,现在我爸去找人处理这事了,要不然,我爸也要来谢谢你们。” 王丽惊讶了,不禁问道:“你这个同学也太坏了啊,这就为了她爸得利要害你啊。” 李娟沉着脸说:“听说我爸调任一中校长前,本来是要提狗东西她爸当一中校长的。也是我太粗心了,没注意到这些事情,平时还跟她一起玩。” 王丽心里却是有种哦,上辈子原来真的是这个人啊的诡异感觉,她安慰李娟说:“你心善,哪里能想到别人会因为这个,就想通过害你来害你爸呢?现在知道了就好了啊。” 李娟点点头,握住王丽的手,感激的说:“是啊,咱们心善,哪里能知道狗东西会怎么想。” 她还没说完,就见仲子敬走上前,僵着脸说:“好了,李娟,你看,你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吧,我们也要回家了,今天就这样吧。”说着,拉出王丽被她握住的手,准备走人。 李娟急了,忙站起来说:“等等,等等,你们还没说你们叫什么呢,不说,我以后上哪找你们啊。” 王丽眨眨眼,想到李娟刚才说的,她爸是一中校长,那个曾经在上辈子被换掉的一中校长,就笑着说:“我叫王丽,我家是王家小屋的,以后有机会再联系好了,再见。” 说着摆摆手,跟着仲子敬走了出去。 等李娟又跑回去提了拎来的东西追出去,两个人的车子早就开的老远,追不上了。(未完待续) ps:第二章奉上!继续求点击,求订阅,求月票,各种求! 第六十二章 变动 仲子敬走后的日子,渐渐恢复了平静。 原本还时不时谈论王老栓家接了门显贵亲家的人也因为没有新谈资而转移了焦点,而这两天,更是没人再谈论老王家的事了,所有人的视线都被县城出演的一幕幕大戏给吸引了过去。 一中副校长被众多下属抓/奸在办公室! 有人匿名举报党校领导反革命! 教委领导班子私下集会意图抵制最高革命领袖亲自定下的教育方针,摒弃九年制学制! 虽然大家不明白什么叫九年制学制,但是抵制最高革命领袖定下的教育方针这个还是懂的,这不就是和国家政策对着干嘛?这种人还能留在教委?下台!下台! 可以说,这段时间内,县城每天都有新鲜事发生,批斗台上不时就会出现原本高高在上的各色教育界人士,脖子上挂着“反革命”、“强奸犯”、“臭老九”等等的牌子,一站就是一整天。 还有更多的人被抓了起来之后,就音讯不通。 底层百姓们看的是热闹,相关人等却每一天都在瞪大了眼睛注视着事情的发展,更有一群人,眼睛盯着突然空出来的位置,暗暗的互相拜访,争执,妥协。 等到了六月下旬,所有事情尘埃落定的时候,整个县城教育系统大换血,原一中校长调任教委主任,算是这次大换血的最大赢家。 随即,教委发布通知,县里将严格遵从最高领导的指示,在一中试行九年制学制。 也就是说,以后。初中高中合起来只用上四年了。 王丽知道了这个消息,都惊呆了。 这个可是跟上辈子完全不一样了啊。 上辈子教委可没有什么人员变动啊,更加没有什么学制变更啊,都是初中三年,高中三年的。 而这一切都是在新教委主任上台后弄出来的。 新上台的教委主任是仲子敬救下来的李娟她爸。 所以,这一切都是仲子敬改变的! 王丽捧着心,觉得脑子都要混乱了。 改变了这么多。真的没有关系吗? 她这一个早上都是混乱的。机械的跟着大家一起上工,休息,上工。回家吃饭。 结果,还没到家,远远地就看到自家院子门口停着两辆自行车,自行车旁边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个,正是李娟。 李娟眼神好。早就看到了王丽,远远的扬着手招呼。 王丽赶紧小跑着过来,惊讶的看着李娟和她身边的中年男人说:“李姐,你怎么来了?哎。家里没人,你们等很久了吧,快进来坐。” 说着就推开院子门。将两人迎了进去。 李娟跟在后边高兴的叽叽喳喳的说:“哎,上回你和那位大哥有事走了。我和我爸本来早就想来的,可是这段时间实在是太忙了,这不,等事情一忙完,我们就来了啊,也没有等多久啊,我爸说,你们这个时候都忙,一早要上工,要到中午才能回来吃饭,我们就踏着点来的,哈哈,我们这是来混饭吃呢,你可别介意啊。啊,对了,这是我爸。” 说到最后,李娟才想起来要为王丽和自家爸爸做介绍。 中年男人,也就是李娟的爸爸李云聪是个一身书香气的儒雅男人,看上去气质谦和,与李娟的大大咧咧完全不一样。 他满脸真诚的感谢王丽:“我家小娟多谢你们了,我就这么一个孩子,要是出了事,我真的是不知道怎么办的好,本来早就该来感谢你们的,这么迟来真是不好意思。” 王丽连忙说:“哎,李叔,千万别,上回我就跟李姐说过了不用这样,我们不过是正好碰上了,换了谁都会帮忙的啊。” 这时,王老栓和林桂枝以及三个弟妹也都陆续回家了,见了家中多了两个陌生人,都很是吃惊。尛說Φ紋網 王丽给李家父女都作了介绍,说是上次去县城跟仲子敬一起认识的朋友,仲子敬帮了他们一点小忙,他们太客气,非要特意来感谢。 王老栓憨厚的连摆手笑着说:“哎,帮把手而已,还这么客气做什么,坐坐坐,阿芳,快给客人倒茶。” 又说王丽怠慢客人了,让她中午一定要办一桌好菜招待客人。 林桂枝早看见李家父女拎来的好几网兜的水果罐头桔子粉之类的礼品了,她也不管到底仲子敬给人家帮了什么忙,人家居然拎了这么多的贵重礼品过来,只是心里暗暗计算,有了这些东西,中秋的时候,各个亲戚家的礼就不用操心了,还体面,还省钱。 王丽让王霞去地里再摘些菜回来,中午原本的准备不够了;又让王爱国去陪李叔坐坐。她爹是个没文化的农民,说话跟李叔这样一看就是高级分子的人也搭不上腔,让爱国去正好。 爱国明年就要上初中了,要是能直接上县一中最好了,那里的老师水平最高,以后高考也更有把握点,现在有原一中校长这个关系在,可不得先让爱国在人面前留个好印象,否则,本来就不过是顺手救人的小事,她也不可能会告诉李娟,自己家在哪,名字叫什么的。 她这边在厨房里准备中饭,堂屋里里李云聪和和气气的跟王老栓聊着,没几下就把这家子人的底细给弄明白了。 这家人很简单,普通的劳动人民父母,脑子还挺聪明的小儿子,不受重视的小女儿和家里挑大梁的二女儿,在县城纺织厂当工人的大女儿。 而救了他女儿的就是这家的二女儿和这家的新女婿。 他们也终于知道了另一个救命恩人的名字:仲子敬。 据王老栓说,这新女婿是首都人,家里都是部队里的高级干部,上次能遇上是仲子敬来跟他二女儿订婚的。 李云聪心里转了十八个弯。 这个仲子敬不会就是那个仲子敬吧,据李娟说。他们当天可是开着挂着市军区牌照的吉普车,又是从首都来的。 八成就是了。 真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见到仲家人,更没想到的是,仲子敬居然会跟这么一户普通的人家结亲,不过想到王丽那份难得一见的美貌,他也就明白了。 中午一顿饭吃的是宾主皆欢。 王老栓高兴的是。他居然能和县里的教委主任一张桌子吃饭。而且教委主任人还特别的和气,他说什么人家都会认真的听,他的看法人家还都很赞同。 林桂枝高兴的是。家里能认识这么一个大人物,以后阿美在县城也有个大靠山了! 王爱国高兴的是,李叔答应帮他忙,小学毕业了就到县一中去念书! 李娟则是对王丽一见如故。一顿饭就听见她嘴里吧啦吧啦的说个不停,王丽在中间间或说说自己的看法什么的。让李娟觉得王丽绝对是她的知音! 等到送走了李家父女,下午上工的时候,整个王家小屋就都从林桂枝那炫耀般的聊天里知道了,王老栓家搭上了县里新上任的教委主任的关系。人家教委主任中午还来他家拜访来着! 王家小屋的人简直要嫉妒死了。 这王老栓到底是哪里来的那么大的福气的?平时不起眼的一个人,突然就搭上了那么多的关系,到底是哪柱香烧的好? 或者是他家祖坟风水好? 也不对啊。要是他家祖坟风水好,早年能把那么大的家产败个精光?反正大家什么猜测都有。一致的看法就是,这个老东西走了狗屎运了! “狗屎运?” 王前进狠狠把瓷缸往地上一砸,饶是地面是土夯实的,瓷缸口依然被砸落了几处搪瓷,露出里面的铁芯来。 王前进背着手,烦躁的在屋子里来回走动。 县里教育部门大洗牌,不知道多少人被拉下了马,他原本的几个关系人不巧都在这被拉下马的人当中,尤其是一中副校长,跟他关系极好,本来还想通过他,给小梅和强嫂子她小弟各弄个高中毕业证,现在人落马了,这毕业证也就没有了。 另外,他还找关系想要一个工农兵大学的推荐名额,可教委的关系也给断掉了,这个名额也泡了汤了,这下,小梅的未来就没了个着落了。 都是王美那个贱人,不是她,小梅早就去了县里了,哪里还会呆在家里,天天被赵秉诚这个小人纠缠,人都瘦成皮包骨了!他都多少次明示暗示赵秉诚,不要再来纠缠小梅了,哪里知道,这个畜生居然当做看不懂!好!看不懂是吧,等到了算工分的时候,凡是知青,工分全部减半!看你还看得懂不懂! “你先是说有纺织厂招工的名额,然后名额没了,你后又是说有上工农兵大学的名额,现在名额又没了!这到底是怎么了啊!你倒是说说,现在小梅可怎么办啊!你也不看看,小梅都瘦成什么样了,小梅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啊!” 小梅妈坐在堂屋,拽着女儿的手,哭的是心也碎了。 “行了!”王前进烦躁的打断了老婆的哭诉:“县里突然大洗牌,我的关系都折在里面了,我有什么办法!” 想到花了这么多年小心维护的关系就这么断掉了大半,想到这些年花出去的那么多钱收不回来,他心疼的直抽抽。可这高层变动的事情,哪里是他能够影响的,这会儿也只能接受这个现实,再想别的办法,走新的门路。 小梅妈突然停下了哭泣,坐直了身体说:“要不,咱们找王老栓去,不是说,他家跟新上任的教委主任关系好吗?那教委主任都到他家做客来了,咱们找他牵线,总能成吧!” 王前进身体一僵,找王老栓?(未完待续) ps:第一更奉上! 第六十三章 考试(二更求票票) 晚饭过后,林桂枝又急急忙忙的出门去七姑家串门了。 新女婿的事情说够了,没得炫耀了,这又出来个教委主任,可够她再炫耀个十天半个月的了,她哪里还在家里坐得住! 王老栓也出门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啊!下午上工的时候多少人拐弯抹角的跟他打探教委主任的事情,可比之前问他新女婿的事情热情多了。 呵呵,也不知道阿丽是得了哪路神仙的保佑,给家里招来了这么大的福气! 王丽收拾完了厨房出来,见到王爱国还在指点两个妹妹学习,就凑上前看了看,一看,就皱了眉毛:“这不是二年级下学期的课本吗?怎么给阿芳阿霞教这个?阿芳,阿霞,能跟上吗?” 她问两个妹妹,害怕爱国教的太快,她们跟不上。 王芳小声说:“二姐,是我们跟三哥说,学校里的老师教的太慢了,三哥才教我们这个的,我们都觉得跟的上啊。” 王霞也点头说:“是啊,二姐,我都把二年级下学期的课本学完了。” 王丽很是惊讶,没想到两个妹妹这么厉害,于是就问:“你们把二年级的课本都学完了,是想做什么?跳级?” 王爱国点点头说:“嗯,她们都跟得上,而且跳级也能省一年的学费。” 王丽想到了王爱国最近总是捧着的五年级课本,怀疑的看着他说:“你不会也打算跳级,直接上初中吧?” 王爱国红着脸说:“嗯,本来没这个想法,可中午李叔说。只要我有信心能考上,就帮我直接参加这次的小升初考试。” 现在离考试不到二十天,突然有人告诉他说,只要他有信心能考上,他就能走后门插队进考生里,去考初中!这个从来没尝过走后门滋味的孩子实在是不好意思说。 王丽真的是没话说了。 这事情来的太突然了,她得消化一下。 现在的情况是。李叔准备帮爱国安插进马上就来的小升初考试。爱国下半年就能上初中去了! 现在又改了学制,初中高中只需要上四年了,四年过后。刚好是七七年,爱国只要中间不出问题,正好能赶上恢复高考后的第一届高考! 天哪!她做梦都想不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她觉得她得找个凳子坐下来,她的腿都是抖的。 真要是这样的话。要是爱国能考上大学,他的一生就完全跟上辈子不一样了! 她眼前一片模糊。上辈子爱国佝偻着背,不过三十岁就苍老的像五十岁的模样,好像还在眼前,而身边坐着的这个爱国。脸上还带着羞红,稚气的一塌糊涂。 王芳担忧的看着王丽说:“二姐,你怎么了。哪里难受吗?”她不好意思问二姐你怎么哭了,只是伸手想给王丽擦擦眼角的一滴眼泪。 王丽笑开了。一把搂住了王芳,自己擦掉了眼角的那滴眼泪,看看也是一脸担忧的小弟小妹说:“没什么,二姐这是高兴的,我家的爱国,阿芳,阿霞都是聪明的好孩子,不仅能给家里干活,还能自己努力学习跳级!” 这话说的王霞也往王丽怀里钻。 而王爱国觉得自己年纪这么大了,还让二姐说成好孩子,很不好意思。 王丽想了想,问小弟:“那李叔还和你说了些别的什么吗?” 她想,她自己的水平也够考初中了,要快点也找李叔去帮忙,也参加今年的小升初考试,这样拿的毕业证以后人家也说不出来什么话,子敬那个职业,他家那个情况,谁也不能保证会不会有人抓不到他们的把柄,就从她身上想办法,李娟可不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么? 说什么她都不能给子敬找麻烦,留破绽。 她还想在一中也挂个学籍,以后考试也照样去考。 虽然她知道自己肯定考不好,数理化这东西没有系统的学习,真的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学得好的,哪怕是爱国回来手把手的教她也不行。 可是,有了学籍,考试照样去考,就算考试不及格,只要不留级,到了后年也能拿个初中毕业证,这个可比空口说白话的说自己是初中生强太多了,就算有人来查,也说不出什么花来。 这样,到了她和子敬结婚的时候,她的履历就也说的过去了,别人想用贪慕美色色令智昏这样的借口攻击子敬也不成了。 不是她不想努力学习继续往上考,实在是家里劳力不足,没办法让她也脱产去县城上学了。 这边王爱国也点点头说:“李叔还说了他家的住址,让我们有空就去他那里坐坐,其他就没有了。” 她点点头,看来李叔这是想报答她和子敬对李娟的救命之恩。 其实,对于她和子敬来说,本来就不过是顺手为之,换了其他人,那天她是绝对不会留下联络地址和姓名的。 可是,知道了李叔的身份,她为了自己的私心,还是故意告诉了李娟自己姓名,这样做,就是挟恩求报。 没有办法,家里实在是没有人脉关系,不这么做,她还不知道要怎么去找关系弄个毕业证呢,总不能什么事情都要依靠子敬去找人给她办吧,虽然这次也算是靠了子敬的关系。 心里打定主意,明天一早就去县里找李叔,晚了就怕他已经给爱国去办手续了,到时候给他多添麻烦。 而现在,她得好好的再把五年级的课本和作业都复习复习,好争取考试考个好成绩,可不能辜负了李叔的一片心意。 于是,等到晚上林桂枝和王老栓相继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四个儿女围在桌上,就着桌子中间擦得亮亮的煤油灯苦读的样子。 林桂枝没好气的说:“这都是干什么呢?白天还没学够啊,这大晚上的浪费煤油来学。” 她本来就不同意继续让两个小女儿去念书,念什么念啊,女孩子,认不认得字有什么关系,都跑去念书了,浪费钱不说,还不能给家里帮忙了,搞的她这半年腿都累细一圈了! 王老栓现在可不这样想了,这女儿念了书,说出去名声都好听,他都后悔没让阿丽也跟着念念了,女婿那么能耐,女儿却没念过书,之前就有人酸他,说他那女婿以后还不定能跟他女儿过不过的下去,说是什么没有共同语言什么的玩意。 呸,我女儿也能读会写的,怎么就没有共同语言这玩意了?净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他就不高兴的说:“别人家求孩子学还求不来的,我家孩子们自己爱学习,你不夸还骂,真是,也不怕别人笑话!”Www.XSZWω8.ΝΕt 又对四个孩子叮嘱:“你们想学就学,别理你们妈,不就耗点煤油嘛,尽管用,没了爹去买,别舍不得,以后熬坏了眼睛。” 他这话把林桂枝气的自己跑去洗漱了。 王老栓也不在意,看看也差不多到时间了,招呼孩子们都洗洗睡去,明天该上学的该上工的,都有事情做呢。 王丽就趁机把要去找李叔帮忙的事情说了:“爹,这样一来我和爱国一起跳级去考试,李叔说了只要我们考上了,就帮我们上一中。” 王老栓迟疑的说:“阿丽,你也要去一中上学?” 不是他老古董,实在是家里的劳力太少了,阿丽要是也去上学,这工分挣的粮食可不够家里这么多口人吃的了。 王丽笑着说:“爹,放心,我不是要上一中。” 她细细解释说:“子敬的地位在那里,我要是学历太低,对他影响不好,我就琢磨着,李叔肯帮忙的话,到时候我要是考上了一中,就照样交学费,在学校里建档案,这平时呢,我白天照样上工,晚上就在家看看书,两边不耽误,等到了考试的时候就去考试,这样,就算是平时请假多一点,还是一中的学生,等到了毕业的时候,也能拿到毕业证,以后出去,脸上也好看点。” 王老栓还是迟疑不定,县里离家,来回一趟要四个小时,要上一中就要住宿,这样一来,上初中学费生活费可不老少了,家里的钱可不够供四个孩子花用的啊,要不,干脆让两个小的回来别上学了?这样省省差不多也将就够用了吧。 王丽看王老栓的样子,知道他担心什么,接着说:“子敬走之前给我留了不少钱,让我好好读书……” 王老栓立刻拍板同意说:“行,你考上了就去上吧。” 王丽又说:“阿芳和阿霞也想跳级,好给家里省一年的学费。” 王老栓想摸烟斗的手抖了一下,惊疑的说:“她们也要跳级?能行?” 看到王丽肯定的点头,王老栓高兴的烟斗都拿不住了,这老王家祖宗保佑啊!这孩子们都给他争气,看,个个都那么聪明,全都能跳级! 他高兴的在堂屋里直转圈,本来还想明天就跟老伙计们说道说道家里的孩子多聪明,还是王丽说等考试通过了再说更保险些提醒了他,等四个孩子都跳级没有意外了,再跟大家伙说吧。 他破天荒的等四个孩子都洗漱完了,赶他们都上床休息去,他自己去关院子门,刚走到院子里,就听见院子门被人推开了,走进来了一个人。(未完待续) 第六十四章 夜访 王老栓吃惊的喊了一声:“谁啊?” 那人低声应了一句:“是我。” 话声未落,人已经走到了王老栓跟前,正是支书王前进。 王老栓见到支书这么晚上门,心里不安,忙把他让进了堂屋。 两个人都坐下了,一时都没人开口。 王老栓是心里发慌,生怕支书是为了王美的事来找他算账。自从被二女儿提醒了之后,他也注意了一下,就知道了小梅那孩子日子实在不好过,谁能想到赵秉诚一个有学问的知青这么不要脸,坐实了大年三十那天发生的事,天天巴着小梅就不放了呢。 这支书疼孩子,天天看着自家孩子受苦,可不得恨死他家了么。Www.XSZWω8.ΝΕt 王前进也是不知道怎么开口,他在王家小屋一向高高在上,任面子上怎么装的平易近人,也从来没向人服过软,现在要他向人低头,尤其还是向他一贯看不上眼的王老栓低头,实在是难开这个口。 王老栓等了半天,也不见支书开口,偏又在自己家里,只得小心翼翼的说:“支书,这大晚上的?” 王前进脸上有点挂不住,轻咳了一声,说:“老栓啊,听说,今天你家来了客人?” 王老栓有点糊涂,支书问这个做什么?还是小心回答道:“是啊,不过那原来也不是我们家能认识的客人,是我那女婿去县里认识的,他们不知道我女婿回家了,倒是找到我家这里来了。” 王前进点点头,觉得果然这样才对。 又过了会才再问:“你那客人是新上任的教委主任?跟你女婿关系很好吧,听说来你家还提了不少的礼。” 王老栓不知道王前进想问什么。又怕自己说错话,只能把话在嘴里过了一遍才小心说:“是啊,我家阿丽说是我女婿在县里给他帮了点小忙,哎,这大人物就是多礼,一点小忙也要送了礼来,我都不好意思接。” 王丽回来跟家里人说的是仲子敬帮了李云聪一个忙。半个字没提李娟。所以这会儿王老栓才会这么说。 王前进点点头,心里却认为,这个忙必然不是什么小忙。心里暗暗合计,怎么让王老栓答应用这个帮忙的情分来给小梅走关系。 他想了想,就说:“王美在县里过的还好吧。” 王老栓紧张的背上冷汗直冒,吭哧说:“还。还好吧,这不是忙吗。都没去看过她。” 王前进心里冷笑,怎么,这是想撇开关系吗? 他拿指头在桌上敲了敲说:“纺织厂工会主席跟我家有点关系,可要我打个招呼?”他盯着王老栓。眼光不善。 王丽在里屋门口偷听了半天,眼看她爹就要招架不住了,忙悄悄退几步。有放重了脚步,走出里屋。装作惊讶的样子对王前进说:“呀,支书,您过来了啊,有什么事吗?” 王老栓连忙说:“支书这过来坐坐,你快给支书倒杯茶。” 王丽拿了茶杯热水瓶,不仅给支书倒了水,也给她爹倒了一杯,边倒边说:“这也晚了,我就不泡茶了,要不晚上睡不着,支书,您就担待点了。” 把茶杯捧到支书身前的桌子上,又笑嘻嘻的说:“爹,你们刚说什么呢,我好像听到你们提到了王美了?” 王老栓捧着茶杯紧张的说:“是啊,是啊,支书说他在纺织厂有关系。”心里却怕的要命,支书这么说,是要整治阿美了?他该怎么办? 王丽心里一沉,这是恐吓?他今天一来,就特意提到李叔,到底想干什么?拉关系? 脸上却不显,仍是笑嘻嘻的说:“哎,支书您认识的人真多,不像我们家,出了王家小屋,基本就不认识什么人,就是新认识的李主任,都还是走了仲子敬的关系才认识的,要不然,人家李主任哪里看得上我们家。” 王前进倒是有些意外,没想到这个王丽还有点脑子。又看看王老栓,真不知道这么个榆木嘎达怎么生出这么两个女儿来的。 他干脆对王丽说:“李主任能跟你家走礼,这关系可不差吧。” 王丽想想李叔的身份,心里有了点底,就分辨说:“哎,那哪是什么关系好啊,李主任也是太客气了,我和仲子敬去县城不是开了车去的么,正好李主任急着要用车,又临时找不到,仲子敬就帮了把手,这才认识的。哎,这知识分子就是不一样,仲子敬都说了,跑一点路能算什么,当时没收他的谢礼,可李主任还是找到我家来了,非要还了这个人情。” 说着,还一副知识分子太见外的模样。 王前进听了他这话,心就沉了沉,那个主任是来还人情的,这就不好办了,这就说明这个主任是个怕欠人情,怕揽事的,他今天来把人情还了,明摆着不愿意以后王家拿了人情去求他帮忙做事。 这下真的难办了。 王丽瞅王前进脸色黑了,心叫不好,别不是说的太过了吧。 今天看见王前进来,王丽是想,看能不能和他和解的,天天提心吊胆的也不是个事,如果能够和解,怎么都对家里是个好事。 她迟疑的问:“支书,这,您这是,有事找李主任?” 王前进脸更黑了,却不得不点了点头。 王丽急忙解释说:“其实李主任人挺好的,还留了地址,让我们去了县里没事就到他家坐坐,本来还说,我明天去趟县城,带点鸡蛋什么的去他家回个礼,要不我明天去了,就提一提支书您?” 虽然想跟支书缓和关系,但是,和李叔毕竟刚认识,又要求他给她和爱国帮忙,那点儿顺手帮忙的情分也就差不多了,何况也不清楚他什么个脾性,是不是那种愿意帮忙的人,贸然带了人上门是不行的。 王前进没有办法,他也担心,不打招呼就上门会惹人反感,这会儿王丽的提议刚好,于是脸上终于挤出了一丝笑容说:“那就麻烦你多用点心了。” 他站了起来说:“天也不早了,阿丽明天去县里,我就不打扰你们休息了,我回去了。” 王丽和王老栓送他到院子门口:“支书您慢走!” 等到王前进人走远了,王丽栓上了院子门,这才和王老栓回了堂屋。 王老栓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长舒了口气。 王丽把堂屋门也栓上了,回头对王老栓说:“爹,支书这估计是想找李叔走关系,你在外头也别跟人说吧。” 王老栓点头说:“我谁都不说,不过支书他不是跟县里关系好的很吗?怎么还找到了咱们家了?” 王丽想了想说:“前段时间不是县里倒了一大批人吗?也许,跟他有关系的人倒了呢。好了,天也晚了,你也去休息吧。” 王老栓点点头,敲敲背,打了个哈欠抱怨说:“是要休息了,平时没人来,这时候都睡着了。” 说着就走进了里屋,王丽也吹熄了煤油灯,抹黑进了后罩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