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先生暗中观察中》
1. 第 1 章
嘶。
月见椿睁开双眼时,还能感受到从后脑勺传来的阵痛。
这种如脉搏跳动般的钝痛感让她有些两眼发黑,好半天才缓过神来。
略略定神后,她嗅嗅空气中极重的粉尘味道,再看看眼前破败老旧的陈设,缓缓呼出一口气。
周围的环境,遭到袭击的痛楚,再加上封在她嘴上的胶带,被什么东西紧紧束缚的四肢……
“……”
月见椿闭上双眼。
坏消息是,她被绑架了。
好消息是,这个月第一次。
……简直就是地狱笑话。
还是完全让人笑不出来的那种。
“喂,电话打了吗?”
“还没。”
“干嘛还不打?!”
“没找到变声器……”
不远处传来两名绑匪的交谈声。
确认自己从未听过他们的声音,目前这个角度也看不见他们的脸后,月见椿再度闭上双眼。
她努力缓解涌上心头的眩晕和不适,一面在脑海中思索自救方案,一面安静等待救援。
作为一个简单小职员的她,面对绑架却能如此淡然……当然是有原因的。
她入职的公司全名为「武装侦探社」。公司很好,无论是待遇、福利还是领导和同事之间的相处氛围,都非常令人满意。
硬要说缺点……
那大概就是,所有文职人员都有被绑架的风险。
毕竟干的是负责解决“委托”的工作,偶尔会被气急败坏,亦或是穷凶极恶的犯人绑架,施以报复或威胁……
也是很正常的吧?
说来惭愧,在职的行政文职人员大多都被绑架过一两次。
对那些犯人来说,相较于有一定自保能力的调查员,近乎手无缚鸡之力的文职人员当然更好下手。
在这副“常理”之下,唯一不正常的,只有月见椿个人的被绑架次数而已。
——不如说这个月到了月底,她才被绑架一次,已经算少了。
“易绑架体质”。
如果有这种东西存在的话,她大概就是。
“……就行!”
从思绪中回过神,听着两名绑匪的低语,月见椿睁开眼,勿忘草色的双眸中滑过一丝放松。
她大抵摸清了自己被绑架的缘由。
总的来说,两名绑匪伤害她的意图并不高,最终目的是对侦探社施压,获取某一样情报,而并非施加报复。
约莫也是因为这个,他们对她的看管并不严格,甚至只是拿塑料扎带捆住了她的手脚,并没有将她完全囚禁在椅子上。
她有独自逃脱的可能。
可思及上一次被绑架的经历,月见椿最终还是乖乖坐在椅子上,没有试图摸出藏在外套内袋中的刀片,打算缓过劲后见机行事。
——上一次被绑架时,她好不容易割断绳索,刚想逃脱,下一秒就对上了来解救她的同事的视线。
她带着一手血,跟对方面面相觑。
那个场面就挺尴尬的。
更何况那次的绑匪还算“温和”,她身上最严重的伤……就是她割绳子时对自己的误伤。
最后她连医院都没去,就只是回了趟公司,麻烦作为公司私人医生的好友替自己包扎。
在解救人质这件事上,同事们都非常靠谱。况且这次不算危险,现在她眼前也还有些发晕……她还是老老实实等待救援比较省力。
月见椿彻底熄了摸刀片的心。
说起来,若是因公司缘故遭到绑架,在他们社内算工伤。除去医药费外,她可以得到一定补偿作为安抚。
得益于这份累计起来的赔偿,虽然算不上富婆,但她到底是“赚了”不少。
也算是一种新颖的赚钱方式。
尽管要是再被敲上几次闷棍……兴许在赚够钱之前,她会先变成傻子。
-
月见椿没有等多久。
准确来说,她可靠的同事们没有让她久等。
来人像猫似的。
他脚下没踩出半分动静,只是惯穿的沙色风衣暴露了一道极轻的风。
青年黑发蓬松微卷,携一身偏凉的晚风,一起来到她身边。
“月见小姐?”
而后响起的嗓音如月色流淌,分明清凌凌的,清越无比,却又偏生夹杂一丝温和的笑音,温润至极。
塑料扎带被割断的声音淹没在他的音色中,微不可闻。
可月见椿还是听见了。
她才睁开双眼,就感到肩上一暖。
衣摆翻飞带来的凉风和对方残存的体温混杂在一处,最终融为能叫人心头一热的温度。
太宰治。
月见椿在心中默念着他的名字,没有第一时间回话,而是本能地先揉了揉微酸的手腕。
“有没有伤到哪儿?”
许是危机解除,太宰看起来并不着急,没有伸手替她揭去封在她嘴上的胶带,也没有半分催促她的意思。
也是,从远处嘈杂的动静来看,两名绑匪应该已被制服,她稍微慢一些也不要紧。
听见他的问题,月见椿抬手,轻轻撕下黏在嘴上的胶带。
她这会儿还有些晕,只觉得眼前晃荡成一片,便没多说别的。
“可能……有些脑震荡。”
虽然明白这次并不危险,可她到底状态不佳,太宰的出现让她真正安下心来。
看到月见椿原本绷紧的双肩悄然放松,太宰微微掀起原本绷紧的嘴角,“啊……”
他这声感叹里,似乎掺着几分熟悉的味道。
事实上,这并非太宰第一次听见月见椿这个回答。
“毕竟这次的绑匪,是不那么讲究的不良青年呢。”
他这句话里,除去暗藏的关心外,极为浅显的便是一股浓浓的调侃意味。
月见椿被那当头一棒敲得有些晕,没读出关心,却仍然读出了他调侃自己的意思——没错,上次和她面面相觑的同事……就是太宰。
见她面上浮现出一丝无奈,太宰唇边晕开松快的笑,“站得起来吗?”
语毕,他朝她伸出手。
他掌心向上,五指自然微蜷。
月见椿只扫一眼,便神色平静地搭上太宰手心,就着他的力道缓缓起身。
一触即离。
她站稳抽手后,太宰同样收回虚虚掩在她身后的手,贴心且绅士。
留意到他披在她身上的外套险些滑落,月见椿不自觉抬手拢了拢。
指腹触及到手感极好的衣料,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是他的外套。
她樱色微卷的发丝被风衣这么一压,不像平日里那般蓬松俏皮,却意外惹来太宰的注视——实在是她这副模样有些像淋了雨的小动物,有些少见,又不算罕见。
“国木田君开了车,让他送月见小姐去医院看看?”
“麻烦你们了。”
太宰放慢脚步,声音带笑,还透着一股散漫感,“月见小姐总是这么客气。”
发现月见椿偏头看他,他好脾气地弯唇一笑,“某种意义上来说,月见小姐这次又是为我们调查员中的某个人挡灾了哦。”
他语调不疾不徐,叫人半点儿都听不出,他如今正身处案发现场。
“虽然这么说好像有些不好,但我总感觉——”适当拖长尾音后,太宰快步往前,转身歪着脑袋冲她笑,“我是不是应该对月见小姐道谢?”
“诶……?”
月见椿呆呆地应了一声,目光落在太宰那张秀丽惑人的脸上。
见他笑吟吟的,她一时间有些移不开眼,仿佛被他柔和的笑蛊惑了似的。
倒也不必……?
她可是有拿补偿费的诶。
将月见椿呆愣愣的模样收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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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底,不知为何,太宰面上的笑容更深了几分,甚至一双鸢眸中也笑意潋滟,“开玩笑的啦。”
被他俏皮上扬的尾音一勾,再联合起他含笑的双眼,月见椿慢半拍地从秀色可餐的男色中反应过来,太宰不过是在转移她的注意力,想让她轻松一些。
“嗯。”
“月见小姐就这么应下啦?”
“我好像也只能应下……?”
交谈间,两人走出废弃仓库,一同踏入渐深的夜色里。
他们没走几步,迎面便走来一个高大的眼镜青年,芥子色的低马尾在他肩头轻晃。
青年看褪去风衣外套的搭档一眼,又转而将目光投向披着对方外套的月见椿。
“月见小姐,你还好吗?”
迎上国木田独步关切的目光,月见椿点点头,表示自己状态还好,“没有外伤,只是还有些晕。”
“和之前一样,还是送月见小姐去医院检查一下比较好。”太宰在她之后接话,边说边疏懒地伸了个懒腰,“他们行事也过于粗暴了一点。”
国木田独步从月见椿身上收回视线,并未多说什么,“我开了车,走吧,去医院。”
至于扭送两名绑匪去派出所的任务,他之前交给了一并前来的两名后辈。
他留下,本就是担心同事要去医院,需要用车。
-
抵达附近的医院时,月见椿还有些懵——实在是迟来的眩晕感晕得她有些不好受。
见太宰主动替她拉开车门,她愣了一秒,才拿上险些被遗漏的包,慢吞吞地从车上下来。
关上车门后,月见椿转过身。她原本想先将外套还给太宰,却在下一秒顿在原地。
因为,太宰分明是在往医院里面走。
医院偏白的灯光打在他身上,勾勒出他脱去风衣外套后纤瘦的好身材,却又犹如墨汁入水,在他周身晕出一层柔和的光晕。
他……还要陪她进去看医生?
或许是发觉月见椿没跟上来,太宰停下往里的脚步,侧过身看她,眼神关心且无辜,“嗯?怎么啦?”
他视线只在她捏着风衣衣领的指尖转悠一圈,便极为自然地收回。
“……没什么。”
他明明注意到了。
月见椿不动声色地吸了口气。
……也太贴心了一点。
-
医院的病人不多,没一会儿便叫到月见椿挂的号。
她迈步走到诊室前时,慢腾腾地发现,这次太宰没有跟过来。
只是她回头看的动作实在明显,还未等她做出别的反应,跟她拉开些距离的太宰便留意到了。
读出她眸中明显的迷茫,以及毫不自知的信任,他柔和了唇边的弧度,抬手对她可爱地挥了一下。
见状,月见椿眨眨眼睛。她也不知在想什么,竟是也抬手举在身前,小小地对他挥了挥。
直到诊室门关上,她才恍然惊觉,她身上还披着太宰的外套。
她又忘记先把外套还给他了。
不过下一瞬,月见椿猛地意识到另一件事。
虽然太宰的外套她只穿了这么一次,但出于礼貌,她还是应该洗了之后再还给他。下车的时候她还晕着,倒是没想那么多。
……果然,被敲闷棍的次数多了,她已经开始变傻了。
-
做完检查,被医生告知检查结果和注意事项后,月见椿走出诊室。
诊室门徐徐阖上,一寸寸隔绝诊室内的光线。
她提着帆布包,茫然环视周围。
她没有在视野尽头捕捉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太宰已经走了……?
心中正冒出个这样的疑问,月见椿却猝不及防听见一声夹杂笑音的问话。
“月见小姐是在找我吗?”
她回眸,恰巧撞进一双色泽绮丽,还浸满笑意的鸢眼。
2. 第 2 章
“给。”
不待月见椿回答,太宰便递给她一只一次性纸杯,替她翻过话题。
“啊,谢谢。”
月见椿捧过纸杯,垂下双眼。
……他还在啊。
杯里的水并不烫。温热的温度透过单薄的纸杯壁传至她手心。
感受到指腹的温度,月见椿将纸杯凑到唇边,轻轻抿一口纸杯中的水。
她放下纸杯后,太宰才接着问她,“医生怎么说?”
“轻微脑震荡,只要休息就好。”
得到意料之中的答案,太宰却松了口气,“不幸中的万幸,真是太好了。”
这么感慨完,他变魔术似的,从身后拿出一只袋子递给她。
“对了,这个。”
月见椿手中纸杯内平稳的液体晃出波纹。
她一手端纸杯,指尖勾住袋子,另一手拎住袋子把手,往袋中一看。
袋子里静静躺着一包治疗外伤的膏药。
不知道是不是太宰刚刚去买的。
她脑海中刚滑过这样一个想法,太宰温润的声音便紧接着响起,“看起来挺疼的,贴上或许会好得快一些。”
“……谢谢太宰先生。”
面对他的关心,月见椿再一次道谢。
太宰却俏皮地冲她眨眨眼睛,长睫微弯,弧度好似弦月,“不用谢啦,不是才说过,反而是我应该感谢月见小姐吗?”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被他纤长卷翘的眼睫牢牢吸引了视线。
他的睫毛……好长。
“这样就扯平啦。”
太宰笑吟吟的,噙在唇边的笑温和柔软。他凝眸看她时,眸光如浸润过一场淅沥春雨,温柔成一片。
月见椿捏着纸杯的手一紧。纸杯内再度泛起一小圈涟漪,如她久久未平的心绪。
她故作镇定地低头,扫一眼披在自己肩头的沙色风衣,“衣服,我洗完再……”
她分明只是拙劣地转移话题,却没成想,她这句话仿佛成了太宰的救星。
“真的吗真的吗?”
诶……?
月见椿愣愣地抬头,恰巧对上太宰亮晶晶的双眼。
他稍稍拉近距离,眼巴巴地盯着她看,像是在向她确认,她刚刚那句话的真实性。
“真的。”
可她也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太宰为什么会表现得这么高兴?
如果他有尾巴……现在可能摇得正开心。
留意到月见椿眸中的疑惑,太宰伸手拽住她衣袖,轻轻拉她往外走,“因为最近又被国木田君说教啦,他说我总不换外套,可我明明换得很勤……”
“我正打算换下来洗洗呢。”
抱怨完搭档的同时,太宰嘿嘿一笑,抬手欢呼,“好耶,月见小姐帮大忙啦——”
借着欢呼这个动作,他极为自然地松手,音量也比在医院内高一些——他们现在在医院门口。
“啊,不过这件事……”这么说着,太宰竖起食指抵在唇间,对月见椿抛出个俏皮的 Wink,“要对国木田君保密哦。”
可月见椿看着逐渐朝他们靠近的身影,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不然我又要被他骂了!”
“什么又要被我骂了?”
“!”
国木田独步咬牙切齿的声音响起时,太宰的笑容僵在脸上。
他抬手放在唇边,镇定地轻咳一声,换上与往常无二的活泼语调,“当然是我今天不小心打翻你墨水的事呀——”
看见太宰脸上无辜的笑容,国木田独步就来气。
“你还跟我提这件事!这已经是你这个月打翻的第二瓶墨水了吧!啊?!”
面对暴怒的搭档,太宰将双手背在身后,可爱地歪头一笑,“诶嘿嘿。”
“什么‘诶嘿嘿’啊!”
国木田独步的怒气丝毫没有减轻的势头。
留意到太宰背在身后悄悄给她打出的求救信号,月见椿微不可闻地呼出一口气,“那个,国木田先生……”
“嗯?”
“我们现在还在医院门口。”
“……”
只一句话,国木田独步便完全安静下来。
太宰裹在四指之下的拇指“唰”地钻出,暗暗夸赞月见椿的好心行为。
-
“到这里就好,前面路比较窄。”
闻言,国木田独步在路边停下车,又对月见椿投去担忧的眼神,“好好休息。”
“我会的,国木田先生和太宰先生回去路上小心。”
月见椿娴静应完声,打开车门下车。
见状,坐在副驾驶位的太宰也利落地解开安全带,恍若溜手的猫咪,只给国木田独步丢下一句话,便追上月见椿的身影。
“我去送一下月见小姐。”
“……喂!”
国木田独步不满的抗议落后一步,没被任何人听见。
太宰腿长,没迈几步便轻易跟上月见椿——当然,也有她听见车门开合的动静,故意放慢脚步等他的关系。
追上披着他风衣外套的同事后,太宰放缓脚步,脸上是她熟悉的笑容,“刚刚的救场,不愧是月见小姐,时机把握得正正好。”
“太宰先生还是那么喜欢逗国木田先生。”
月见椿如平日里那般接话。她这会儿状态比之前好一些,不那么晕了。
太宰嘿嘿一笑,不动声色地调整步幅配合她,与她并肩而行,“诶嘿,暴露啦?”
“暴露得不能再暴露了哦。”
月见椿低垂的双眸微闪。
这件事侦探社全员皆知,并非她平日里留意他时发现的,她这么说也不算错。
沁凉的夜风抚过她发梢,带动她额前微卷的刘海。她视线不经意往前一落,便看见他们被风吹动的影子。
在夜风下,两道影子微晃,却保持着近乎平行的模样,如同两条绝无可能相交的线。
现实好像也如此。
就在这个时候,太宰嗓音忽响,“我以为……我藏得还不错?”
只是这句话之后,他便没给月见椿回话的机会。
“月见小姐好好休息,风衣的事不着急哦。”他止住脚步,微笑着在尚且七八点的时间对她道晚安,“晚安。”
太宰温柔的尾音消散在渐凉的空气里,月见椿抬眸看他,眸中没有表露出半分异样。
“……晚安。”
先告别的人是太宰,可他却没有立刻离开。
直到那栋一户建的小房子顺利亮起偏暖的灯光,他才松了口气,抬脚去找自己的搭档。
“喂太宰!你慢吞吞的在干什么啊!”看他慢悠悠的,国木田独步摇下车窗,皱起的眉足以夹碎一张纸,“要丢下你不管了!”
“哎国木田君好绝情!等等我嘛——”
-
走进门后,月见椿长长呼出一口气,“哈啊……”
她应该表现得比较自然,没有暴露吧?
——喜欢他的事。
尽管月见椿自认为只是喜欢太宰的脸,可她再怎么“只是喜欢脸”,在那样的近距离暴击下……
因为那一记闷棍,她状态不好,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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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少,表情也少,不至于表现得过于反常,真是太好了。
这么想着,月见椿换上拖鞋,脱下太宰的外套挂好,打算一会儿洗完澡再去处理。
才洗完手,她就听见手机嗡嗡作响。
月见椿从帆布包里拿出手机一看,发现锁屏上飘着几条来自与谢野晶子的消息。
「听国木田说你已经到家了。」
「你还好吗?」
脑海中浮现出好友担忧的面庞,月见椿点开聊天窗,打字报平安。
「还好哦,只是轻微脑震荡。」
「晶子也被通知了?」
与谢野晶子的回复来得很快。
「这种时候我待命的话,会比较有安全感不是吗?」
「原来你不害怕?」
月见椿给出理所当然的答案。
「那当然是怕的啦。」
但她只是轻微脑震荡,完全没有到用上「请君勿死」的程度。
她可没忘,这个异能的使用条件是「濒死」。
为了治好轻微脑震荡而“死一次”什么的……倒也没这个必要。
与谢野晶子没有抓着月见椿聊太久。
「看起来你精神还不错,就不影响你休息了。」
「还没吃晚饭吧?记得吃点好吃的哦。」
「好。」
回完消息后,月见椿放下手机,拿上换洗衣物,直接去卫生间洗澡洗头。
收拾完自己,她从帆布包里拿出太宰塞给她的膏药,撩起头发,对着镜子给微肿的伤处贴上。
随后她简单煮了碗面,安抚饥肠辘辘的肠胃。
解决好一切生理需求后,月见椿趴在卧室内的矮桌上,揉揉自己仍然带着几分热意的耳朵。
她收回手,拿指尖拨弄起桌上还未拆封的另一枚膏药贴,又幽幽叹息一声。
太宰先生。
他……真好看啊。
-
充分休息过后,月见椿感觉恢复得还不错,便没有请假,选择照常上班。
在办公室看见她的身影,同事长崎水穗惊讶出声:“咦,月见小姐今天不请假吗?”
——昨晚她被绑架的事不是什么秘密。
月见椿笑着对她道了声早,然后才回答她的问题,“睡了一觉之后感觉没什么问题,所以还是决定来上班。”
“不要这么勤奋嘛。”另一位同事仓林结花留着可爱的妹妹头,她“咚”地趴到桌上,“明明明天就是周末了诶——”
月见椿放下帆布包,认真地抬手拍拍胸口,“这个月的全勤,我势在必得。”
“噗——”
长崎水穗和仓林结花同时笑出声来。
她们也都知道,月见椿之前因为被绑次数过多,请了不少假的事。
长崎水穗温声安慰她,“等上完下周三的班,月见小姐就能拿到全勤啦。”
“希望在那之前我都平平安安的。”
“一定没事的啦!”
三人一面闲聊,一面趁还未彻底到出勤时间,结伴去茶水间倒水。
“不过被绑架得这么频繁,月见小姐不考虑搬家吗?”长崎水穗关掉水龙头,将接满水的水壶置于底座上。
仓林结花双手环胸,赞同点头,“我也觉得,果然还是太危险了吧?”
月见椿还未接话,长崎水穗便操心地叹了口气,“可惜员工宿舍满员,不然月见小姐和调查员们一起住应该挺安全的。”
她话音落下后,月见椿捕捉到了熟悉的声线。
“什么什么,我听到了月见小姐搬家的话题——”
3. 第 3 章
太宰今天没有穿惯常那套沙色风衣,而是一件浅色衬衫外套。
兴许是为了搭配这件衬衫外套,他里面也换了一件圆领的杏色卫衣,而非往常的黑色马甲和灰蓝色条纹衬衫。
这样的搭配让他看起来休闲且放松,少了些距离感,像个邻家哥哥似的。
月见椿不留痕迹地收回视线,没有在他半缠着绷带的喉结处过分停留。
“哎呀,太宰先生,早上好。”
面对突然出现在茶水间的太宰,长崎水穗略显稀奇地问好。
月见椿双手捧着自己的马克杯,如常冲太宰点头,“早上好。”
“这个时间能看见太宰先生,还真罕见。”
仓林结花倒是说出了她们两人的心声。
被同事这样调侃了一句,太宰也不恼,而是卖乖般弯弯双眸,语调柔和又俏皮,“别这么说嘛——就算是我,偶尔也是会准时准点来上班的呀。”
月见椿抵在杯把上的指尖一颤。
大多数人都拒绝不了他这样撒娇般的语调。作为他的同事,事务员们虽然有些抗性,却也不多。
话题自然而然地转移到太宰身上。
仓林结花噗嗤一笑,“月见是想全勤却拿不了,太宰先生是能全勤却不愿意……”她说着一顿,笑眯眯地出言调侃,“干脆你们换换?”
“那要看月见小姐愿不愿意啦。”太宰笑容不变,接话时还不住地点头,“不过如果我拿全勤,国木田君会先吓到胃痛吧?”
思及调查员们平日里的氛围,几人均是笑开。
笑过后,长崎水穗捕捉着热水壶的动静,看向好似垂眸凝视马克杯发呆的月见椿,主动问她,“月见小姐这次准备了什么样的香草茶?”
“茉莉花茶。”月见椿捏着把手,倾斜马克杯,给他们三人展示她自制的茶包,“还加了薄荷叶,免得一会儿我睡着。”
太宰小小地“诶”了一声——他这人混入她们几个女性中倒也没什么违和感。
仓林结花极为捧场,“听起来很不错。我倒是一如既往的大麦茶。”
“今天想喝热的?”长崎水穗眨眼。
仓林结花沉吟一声,在热水壶“咔哒”跳转的声音里得出结论,“唔——还是喝冷萃的吧!”
“那你还一直傻站着。”长崎水穗嗔怪地看她一眼,随手拿起热水壶,往自己的杯子里倒热水。
她离得最近,也便先倒了水。几人都足够熟悉,也不讲究这个顺序。
仓林结花恍然,“是哦!”
她没过多犹豫,立刻打开水龙头,给水杯灌水。水满,她拧上杯盖,打开一旁的冰箱,直接将水杯往里一塞。
“我一会儿再来!”
她整个动作一气呵成,风风火火的,透着一股生机勃勃的冲劲。
“真是的……”长崎水穗头痛地叹了口气,揣上杯子就对月见椿和太宰歉意一笑,“我去看看她。”
——仓林结花入职时,长崎水穗恰好是带她的前辈。即便后辈已经能独当一面,可她总是放不下心她这个冒冒失失的性子。
月见椿则好脾气地对她挥挥手,“好哦。”
同事们离开后,茶水间里就只剩下她和太宰两人。
月见椿收回手,眼神平和地放下马克杯,端起热水壶,直接往杯中冲热水,没有多看太宰一眼。
和太宰单独相处时,她的目光总是克制的,不会泄露一丝一毫多余的情绪。
也因此,她没有留意到,太宰这会儿正笑吟吟地注视她,总是处变不惊,暗含笑意的眸光里满是兴味和新奇。
就像是一只睁着浑圆猫瞳的猫咪,昂起下巴,正猫猫祟祟打量两脚兽。
——他知道她的“秘密”。
月见椿浑然未觉,只是板正手腕,叫下坠的开水止住落势。
“咔哒。”
热水壶被重新置于底座上,轻微的动静在此时只有呼吸声的茶水间里格外清晰。
随后是……
“好香哦——”
热水一激,茉莉花清甜的香气立时挤满整个茶水间,给人带来一股宁静悠闲的放松感。
嗅着鼻尖的清香,月见椿完全镇定下来,偏头看向刚刚出声的太宰,“太宰先生今天喝什么?”
“今天呀——”
太宰故意拖长尾音,随后不出所料地观察到,同事收拾保温壶的指尖微微泛白。
对于答案,他也没拖延太久,“本来想喝无因咖啡的,但是……”
这么叹息着,太宰俯身打开橱柜,拿出其中一罐无因咖啡豆。他旋开盖子,翻转罐身抖抖,用事实证明他的苦恼。
真·一颗不剩。
这只棕色罐子中空无一物,太宰当然抖不出什么东西。
随着他动作,空气中悄悄多出几分醇厚的咖啡豆香气,勉强证明这只罐子的确装过咖啡豆。
“但是国木田君还没去采购!”
语毕,太宰眼巴巴地看月见椿,仿佛一只才吃完罐头的猫咪,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可怜兮兮的味道,“月见小姐有什么比较好的提案吗?”
……猫咪能有什么坏心思呢?就算有问题,那也是猫妈妈没能及时补充罐头的错。
对吧,国木田先生。
月见椿心中轻咳一声,旋即回想起太宰平时喝咖啡的习惯,给他出主意。
无因,多奶去冰双份糖……
怎么看怎么是小孩子口味。
“可可之类的……”月见椿一边说,一边端详太宰的表情,“太宰先生觉得怎么样?”
她的马克杯被她置于一旁,杯中液面涟漪沉寂,空气中茉莉花的香气压过咖啡豆,愈发馥郁。
太宰被提醒般短促地“哦”了一声,旋即右手握拳,在左手掌心轻敲一下,“是哦,还有这招!”
得到认同,月见椿双眸半敛,沉稳倒掉保温壶里残存的水。
湍急的流水声中,清丽女声突兀地插入对话。
“什么‘还有这招’啊。”她声音里满是看穿太宰小伎俩的笃定,“又想让椿给你泡才是真的吧。”
月见椿将热水壶中的开水注入保温壶,对来人递出个温和的笑,“晶子,早上好。”
“早哦。”
与谢野晶子才这么回完,她身后便又传来一声赞同。
“可可的话我也想喝!”
月见椿笑着关闭水龙头,将热水壶置于底座上,烧第二壶水。
与谢野晶子走到一旁的咖啡机前,没搭理身后那个侦探社头脑最强。
反倒是刚决定今天喝可可的太宰转头问他,“乱步先生不是一直喜欢波子汽水吗?”
问完这个问题,他抬手打开上方的橱柜,翻出一袋拆过的可可粉。
“今天换口味了,太宰有意见吗?”
“没有——”
江户川乱步从拖着嗓音的太宰身上收回目光,转而看向月见椿,“不过仓林小姐说得没错,月见小姐认真考虑一下搬家的事吧。”
“啊……”
“你们刚刚在聊那个?”与谢野晶子对上月见椿的双眼。
她点点头。
太宰“诶”了一声,“乱步先生居然从那里就开始听了……”他嘟囔完,又拽拽月见椿的衣袖,恢复成正常音量问她,“这么多?”
月见椿的视线从太宰微弯修长的手指,艰难地挪向他倒有可可粉的马克杯,肯定道:“差不多。”
尽管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决定喝可可的是太宰本人,他还要问她可可粉的用量。
江户川乱步也被他们两人的互动吸引了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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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是名侦探的耳朵足够灵敏。”
留意到江户川乱步落在她身上的注视,月见椿眨眨眼睛,“嗯,我考虑一下。”
搬家……
“搬近一些,或者住在员工宿舍的话,的确会安全一点。”与谢野晶子顺嘴接道。
说这话时,她正取下玻璃瓶装的咖啡粉,拿小勺往咖啡机里拨。
太宰拎起保温壶,开始往马克杯里倒开水,“之前小镜花是跟敦君合租的来着。”
江户川乱步在料理台上放下自己的杯子,看他一眼。
太宰顺手将可可粉递给他。
“椿要暂时搬来和我住吗?”
窸窸窣窣的声响间,与谢野晶子的话还在继续。
她刚关上咖啡机的盖子,就见江户川乱步直勾勾地盯着她看,“与谢野小姐,不是一直熬夜到十二点才睡吗?”
与谢野晶子一梗,还未接话,紧接着又遭到好友的委婉拒绝——
“我和晶子的作息差得稍微有些多啦。”
十点准时睡觉的月见椿如是说道。
说完,她踮起脚,从橱柜深处准确扒拉出一袋还未拆封的棉花糖,自然地放到太宰手边。
侦探社的两个最强大脑都爱甜食。
“咦,居然还有棉花糖。”太宰稀奇地戳戳棉花糖圆滚滚的包装,听它发出“啪嚓啪嚓”的声响。
戳够后,他扭过头,问另一个甜食爱好者,“乱步先生要吗?”
“要!”
-
泡完棉花糖热可可,太宰和江户川乱步一同离开,只剩月见椿还陪在等待咖啡机的与谢野晶子身边。
“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啦,谢谢晶子。”
见好友微笑着端起马克杯,小口小口地喝着茉莉花茶,与谢野晶子呼出一口气,“那就好。”叹息之后,是她真切的关心,“可你总是被绑架也不太好……”
与谢野晶子知道月见椿的住址。她家离侦探社稍微有些距离,却也不算远。
比起距离问题,她觉得在几名事务员中,月见椿会经常被绑匪盯上,估计是因为她本人长了一张温柔甜美的脸。
樱色的俏皮短卷发,恍若春日晴空一般的勿忘草色双眼……
月见椿整个人都透露着一股毫无攻击性、柔和好欺负的气息。而且她长相显小,常常会让人忘记她今年二十二岁。
如果要与谢野晶子在自己的同事中选一个人绑架……不好意思,她也会选她。
“我有在好好考虑搬家的事,不用太担心我哦。”
月见椿抬手拍拍与谢野晶子,勿忘草色的双眸微弯,面上的笑容仍然温温柔柔的。
“如果有什么不舒服就来医务室。”
“好。”
两人的话音落下后,叽里咕噜产出咖啡的咖啡机也停止运转。
最后一滴咖啡落入杯中,她们一同往茶水间外走,一个去医务室,另一个去事务员的办公室。
才进门,月见椿就听见仓林结花的求救声。
“呜——这个好麻烦,月见快救我——”
“来啦。”
-
一天时间很快过去。
“今天辛苦啦,我先走了哦。”
“路上小心,回去好好休息呀。”
“路上小心。”
与同事们告别后,月见椿如往常那般回家,做晚饭休息。
吃完晚饭,她将晒在阳台的风衣外套收进来,拿熨斗大致熨了一遍,随后才叠好放进袋子里。
太宰的外套她只能下周一再带给他了。
毕竟公司双休,除了偶尔因紧急委托而加班以外,周末大家基本不上班。
然而月见椿没想到的是,第二天,她就再一次见到了风衣的主人。
4. 第 4 章
遭遇过多次绑架,月见椿却迟迟没有搬家。
原因很简单:她现在住的房子,是她已经去世的祖母留给她的。
这栋小小的一户建里,充斥着她好些年的回忆。
只是如今她被绑架的次数实在太多,多到她不得不考虑搬家以换取安宁。
即便不彻底搬家,她也得暂时出去租住一段时间,让绑匪们不要总将目光放在她一个人身上。
然而——
“呼……”
月见椿轻按手机侧键,直接锁屏,眼不见心不烦。
她以侦探社为中心寻找租房许久,却一直没能找到合适的。
事实上,月见椿也并非第一次产生搬家的想法。
可每一次的搜索结果都大差不差,在找到符合心意的租房前,她恐怕还是得在祖母留给她的一户建里住着。
作为最优选的员工宿舍已经满员,在单身外加员工优惠价的前提下,目前大家都没有退租的打算。
即使月见椿和与谢野晶子以及春野绮罗子关系都不错,合租似乎也是可行方案之一,可她不太好意思麻烦她们,也更喜欢一个人住,便只好放弃。
说起来,如果算上大学兼职的那几年,月见椿入职侦探社满打满算也有四年了。
这四年里,她但凡早些动了入住员工宿舍的念头,现在也不至于这么狼狈。
在柔软的地毯上摊平身体,尽情滚了两圈后,月见椿扭头看一眼落地窗,被外面良好的光线吸引,临时决定出门逛逛。
她捡起落在地上的粉色绵羊玩偶摆正,余光却不经意扫到她昨天收拾好的袋子。
袋子里装有太宰的风衣。
月见椿没有刻意去闻过,但想也知道,如今这件风衣正散发着她惯用的洗衣粉的味道。
也就只有这种时候,他们的距离才无限趋近吧?
虽然她没觉得这份恋情能成功,一直有在小心地和对方保持距离就是了。
可努力保持距离,也不妨碍她偶尔幻想那么一次。
而且月见椿总感觉,她只是喜欢太宰的脸。
她只是……喜欢他的脸吧?
-
横滨十月底的气候称得上舒适。白天已然褪下令人厌恶的高温,也就正午和午后会热一些。
拂面的秋风还算轻,带着一丝丝凉意,以及大部分人都早已习惯的咸味儿——毕竟横滨是座港口城市。
月见椿也是如此。更何况她家的地理位置还不错,附近不仅有公园,还有沙滩。
这两个地方也是她周末休息时常去的。
天气好,她就会去附近的公园或者沙滩走走逛逛,若是天气不好,她就干脆在家睡一个下午,好好休息。
作为自己看了大半天租房信息的奖励,月见椿简单捞起个遮阳帽,带上手机和钥匙,连包都没拿,就往家附近的沙滩走。
下午四点,气温原本高涨的气焰逐渐颓靡,残存的光照却还不错。
月见椿着一袭连衣裙,脱下凉鞋,赤足踏入沙滩。
听着不远处海浪此起彼伏的唰唰声,她缓步往浪潮靠近。
潮水涌动,翻滚的水花在日照下泛起点点碎光。
她白色裙摆在海风下晃出轻巧柔软的弧度,好似柔和的波浪,映衬着海水翻涌的声音。
走到接近海水的位置后,月见椿停下脚步,在沙滩上放下拎在手中的凉鞋,继续往前走。
直到海水淹过脚背,她才彻底驻足,闭上双眼。
海浪一波盖过一波,水花翻涌的声音愈发清晰,“唰——”、“唰——”地交叠在一起。
月见椿脑海中浮现出看过不知多少次的景象。
蔚蓝的海面上翻起白浪,如某种野性恣意的纹路。泛白的海水冲过凸起的礁石,化为白沫渐渐消散。
也就是这个时候,海风忽地大了。
月见椿条件反射抬手,去按头上的遮阳帽,却还是迟了一步。
感受到发顶的风,她抬头,视线追着被吹跑的遮阳帽,心里估计着它的落点,好在之后去捡回来。
所幸今天的风比较乖巧,没吹一会儿便自顾自安静下来,给她制造出拿回遮阳帽的机会。
月见椿提起裙摆,蹚过微凉的海水,快速靠近随海浪而沉浮的遮阳帽。
她的遮阳草帽恰巧卡在礁石之间,没有漂远。
她俯下身,刚捡起遮阳帽,便眼尖地看见,礁石旁似乎……
漂浮着一件眼熟的衣服?
月见椿本能地咽了口口水。
她出门前,才在家里见过一件一模一样的。
——太宰的沙色风衣。
“唰——”
海浪拍打在她小腿上。
水珠顺着遮阳帽上的丝带缓缓滑落,坠入卷起的海浪中,顷刻消失踪影。
月见椿拿着遮阳帽的手紧了紧。
如果她没看错,这件衣服底下,似乎还漂浮着什么类似人类头发的……藻类?
“呼啊——”
“唰啦!”
月见椿被骤然现出原形的青年吓得后退一步,踩出一大片水花。
待看清对方那张秀丽勾人的脸后,她才犹疑地出声喊他,“太宰……先生?”
她话音落下的刹那,青年睁开双眼,微颤的长睫上还盈着几颗晶莹的水珠,要落不落的,分外惹人视线。
“唔……自杀失败之后居然不知不觉就漂流到这里了。”太宰这么嘟囔着,抹去脸上的水渍。
随后他环顾一圈,冲她笑着问好,“下午好呀,月见小姐。”
他脸上尽是松快爽朗的笑,似乎毫不在意自己浑身湿透的现状。
月见椿艰难地从他那张漂亮的脸上收回视线,“……下午好。”
太宰本就好看,如今被海水这样一冲,他一张脸更是白得发光,令人一不注意就会盯着他看。
更别说他微卷的黑发浸过水后,反而变得更加卷翘,叫他看上去愈发像童话里才会出现的海妖。
还是不仅嗓音优美好听,本人长相也极为勾人的那种。
月见椿面不改色地对上太宰的目光,被美色蛊惑的神智重新上线。
“有没有撞到哪儿?这附近有礁石……”
听出她话语里的担忧,太宰弯弯双眸,眼睫上沾的水珠簌簌坠落,“很遗憾,没有撞到哦。”语毕,他对她眨眨眼睛,抛出个俏皮的Wink,“不然或许还能跟月见小姐做个伴?”
他是在说,她前天被绑匪敲闷棍的事。
“……被敲闷棍和撞上礁石是两回事啦。”
月见椿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可太宰既然还有力气开玩笑,就说明他的状态还不错。
总之他没受伤就好。
不过他这样浑身湿漉漉的,如果不赶紧把身上衣服换掉,估计会感冒——海边的风可比市中心的大许多。
员工宿舍和这边隔了些距离,这附近也没什么旅馆,最近的落脚点恐怕就是她家。
那么问题来了,她……要带他回家吗?
就在月见椿犹豫不决的时候,太宰提起身上湿漉的风衣外套,不怎么讲究地拧了一把。
他嗓音懒散,又漫不经心,“月见小姐,难道是在犹豫要不要带我回家?”
“……!”
月见椿浑身一僵,险些没能拿稳手中正在滴水的遮阳帽。
被他猜中了。
她微不可闻地叹息一声:操心师先生果然名不虚传。
随后太宰甩甩脑袋,好似一只抖落水珠的湿漉猫咪,“没关系的,就算是我,泡了几个小时的海水之后再吹风也完全不会有问题。”
他脸上满是纯粹无辜的柔软笑容,闪闪发光的,让人看了就心虚。
“最多只是感冒而已——”
“……”
月见椿垂眸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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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浪声摇曳,一时间,她耳边只剩下太宰清朗温润的声音。
“啊,现在月见小姐该不会是在想:他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如果我不带他回家——”
月见椿抬眸看太宰一眼,轻咳一声,打断他的话,“……也许是因为太宰先生总是这样,所以国木田先生才会胃痛吧。”
“另外,请不要把读心术用在我身上。”
说着她垂下双手,在起伏的海水中转过身。
“唰——”
新的浪潮涌上来,压过还未平息的浪花,扫过她半截小腿。
太宰瞥一眼月见椿被海水浸湿的裙摆,状似自然地伸了个懒腰,双手背到身后,“我才不会什么读心术啦。”
说完,他又瞅她一眼,小声哼哼了一句“真冷淡呀”。
海风遮掩了他的声音,他的低喃没被第二个人听见。
可下一秒,月见椿偏头看他,“要去吗?”她说着一顿,仿佛是在观察他的反应,“我家。”
“……去!”
捕捉到身后踩水花的动静,月见椿悄悄松了口气。
怎么说他们也是认识了两年的同事,更何况现在是她对他抱有那样的心思,应该……
问题不大?
-
月见椿家附近虽然没有旅馆,但有便利店。
走出沙滩后,她看向抱紧自己,在微凉秋风下瑟瑟发抖的太宰,“太宰先生是跟我一起去,还是……”
她话还未问完,太宰便身体力行地给出了答案。
“阿嚏——”
月见椿话音一转,径自替太宰作出决定,“……先回家吧。”
她身上的针织外套他穿不下,披都不一定披得住,还是先带他回家洗澡比较安全。
没走多远,月见椿便在自家门口站定,拿出钥匙打开最外面的铁门。
她领太宰穿过铁门,在玄关前停下脚步。
她用另一把钥匙开防盗门时,就听见太宰抽抽鼻子,含糊着嗓音自言自语,“嗯……对月见小姐来说,这个锁的确不靠谱呢。”
毕竟太宰在侦探社内向来有“开锁专家”之称,看见她家简单的门锁,他会这么想也不奇怪。
“虽然至今为止,这个锁暂时还没出过问题就是了。”
“是哦,月见小姐一般是在通勤路上……”
“……”
太宰这话没说完,却不妨碍月见椿不留痕迹地瞪他一眼。
他有时候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进门后,月见椿将遮阳帽塞给太宰,再给他指指卫生间的位置,让他先去里面等着,免得他身上不停滑落的海水全都渗进木地板里。
就等她开门的那一会儿,门口已经积起了一小滩水洼。
至于月见椿本人,则是去翻找新的毛巾、吹风机,以及医药箱里备用的绷带给他。
“毛巾、绷带和吹风机我放在这里,衣服就先——”话说到一半,月见椿倏然想起她还未还给太宰的那件风衣,“先披太宰先生自己的外套?”
他总不能连这个都算到了吧?
就为了自杀失败而来她家洗个澡……?他图什么?
得到尾音微翘的肯定答案后,月见椿视线落在太宰身上,尽可能不往他那张秀丽的脸上看——她怕自己控制不住。
不过话说回来,他居然有两件一模一样的风衣。也难怪国木田独步会怀疑他一直没换外套。
她转移自己注意力的同时,顺手按下卫生间的热风,免得太宰着凉。
下一瞬,太宰似乎被骤起的凉风吹得打了个寒颤。
这一抖,让他看起来更像是一只落水的猫咪了,而且还是没怎么洗就被塞进烘干箱的那种。
也就是这个时候,月见椿脑海中蓦地涌现出一个问题。
她定了定神,努力稳住声音,尽可能冷静地对上太宰的双眼。
“对了,内裤应该买什么码?”
5. 第 5 章
“!”
猝不及防听见这样一个问题,饶是太宰也不由得顿在原地。
他抬眸凝视月见椿,色泽绮丽的鸢眸中第一次浮现出能称得上是“微妙”的情绪。
不知为何,月见椿愣是读懂了他这份微妙。
就算刚刚那个问题单拎出来似乎有些“性骚扰”的意味,而她也的确喜欢太宰,看似有那么一个动机……
可她总不能闭上眼睛,随便给他买一盒不知道什么型号的一次性内裤吧?
他要是不合身,岂不是更加尴尬!
“一次性内裤。”
她叹了口气,简要吐露出关键词。
她知道听见这个词,太宰就能明白她的意思——况且她也不想在他面前说出“我去给你买一盒内裤”这种话。
她总感觉这句话一旦完整……就会有哪里不对劲。
或许是不合时宜?
太宰轻咳一声,罕见地在月见椿面前移开视线,“啊、啊……”
他试图藏起这份狼狈,却因为慌张和不自在而有些不得要领,眼神略有几分飘忽不定,“M或者L应该都可以……?”
好在月见椿并没有留意到这一点。
“明明是太宰先生自己穿?”
太宰一梗,旋即嘟起嘴小声哼哼,“我也不知道一次性内裤的大小嘛——”
可瞥到她隐约泛红的耳尖,他到底没再多说。
他早该想到的。
他……咳,他当然也不想在人家家里挂空挡。
将太宰的哼哼收入耳中,月见椿尽量保持镇定,给他指指她拿来的几卷绷带,稳住语气,“我会再买些绷带回来,家里的这些……”
“我会乖乖省着点用的。”太宰赶忙脆生生地应下,以最快的速度揭过适才的话题。
月见椿点头,又取出一只干净的脏衣篓,“换下来的衣服可以放这里。”
“好。”
-
月见椿家附近有一家便利店,还就在她家拐角口,约莫三分钟的路程。
因此,她带着几卷绷带、一次性内裤和一次性浴袍等东西回家时,太宰还没从卫生间里出来。
——不如说,他本来也才进去没几分钟。
月见椿从购物袋中抽出唯一一瓶可乐,放在一边。
再一次确认过购物袋里的东西后,她带上一双客用拖鞋,礼貌敲响卫生间的门。
担心太宰听不见,她还出声喊他,“太宰先生,我可以进来吗?”
没过一会儿,太宰透着水汽的声音穿过卫生间门,抵达她耳边。
“月见小姐回来啦?没问题哦,我现在在浴室里。”
“……”
月见椿没再应声,而是直接按下卫生间的门把手。
尽管现在这个场景……多少让她有些心情复杂。
进入卫生间后,从浴室方向传来的水声更加清晰。
水花或轻或重地砸在地上,仿佛不知轻重地砸在她心尖。
月见椿简单环视卫生间,发现地上有且仅有一只堆有太宰湿漉衣物的脏衣篓,再无其它。
是的,就连他一开始带回来的水渍都消失了,地面干净得让人有些惊讶。
太宰大概拿一旁的拖把认真拖过了。
这会儿,月见椿不由得庆幸。
还好这栋房子以前是她和祖母住,家里一楼和二楼都有浴室,她也没因为犯懒,疏忽过对一楼浴室的打扫——尽管她向来用二楼的那个。
若是让喜欢的人在卫生间打扫出一堆灰尘……她想想都绝望。
她暗暗松了口气,越过地上的脏衣篓,端端正正地将购物袋放在浴室门口。
“东西放在浴室门口,太宰先生洗完可以自己拿。”
听见她的声音,浴室中水花声不变,倒是太宰清朗温润的声音被浴室得天独厚的环境放大,“好哦,谢谢你——”
再加上他说话时略略拖长尾音的习惯,他们现在如同身处卡拉OK包间。
“衣服的话,我一会儿可以借用月见小姐家的洗衣机吗?然后还得烘干。”
太宰却好像没有受到半分影响。
月见椿尽可能不让自己瞎想,“没问题。”
可是,一门之隔内,她喜欢的人正在淋浴。就算她只是喜欢他的脸……
她抿抿唇,借助流水声遮掩自己的情绪,“我就先出去了。”
“好哦。”
听到卫生间门关上的声音,太宰有些紧绷的身体骤然放松。
果然,直接跑人家家里来洗澡还是有些唐突了。
可在“不甚熟悉”的关系下,这是他所能想到的,最为自然的登门方式。
——为了确认她的安全。
-
月见椿并不知道太宰的想法。
即便被绑架多次,她也压根没有这种自觉——或许她家里,被人安装了窃听设备、微型摄像头之类的东西。
她只是在清理完走廊和玄关后,拎起刚买回来的可乐,从果蔬篮里摸出半只生姜,洗净去皮,开始煮姜汁可乐。
即便太宰的身体在多次自杀后仍然生龙活虎,可这和她不希望他生病是两回事。
毕竟生病多难受,她也只是举手之劳。
月见椿盯着锅中“咕噜噜”气个不停的棕黑色气泡发呆。
等太宰洗完澡出来,这锅姜汁可乐也就差不多能喝了。
她知道他怕烫。他就连“猫舌”这一点都很像猫咪。
调皮捣蛋,但惹人怜爱。
嗅着空气中明显的生姜味道,月见椿关火,让姜汁可乐自行冷却。
恰巧这时,太宰从卫生间内探出个湿漉漉的脑袋,“我洗好啦。”
嘴上这么说着,可他分明没有出卫生间的意思。
对上她视线,他冲她眨巴眨巴眼睛,“头发可以直接在卫生间里吹吗?”
“可以的。”
“好——”
湿漉漉的脑袋“嗖”地缩了回去。
月见椿唇边浮现出一抹无可奈何的笑。
他就连这副猫猫祟祟的样子也是可爱的。
她从橱柜里取出一只玻璃杯,滤去姜丝,倒出一杯姜汁可乐给太宰。
随后她回到二楼,换上更为舒适的家居服,顺便将海水沾湿过的连衣裙丢着泡,好方便她晚点清洗。
等月见椿重新回到厨房时,卫生间内吹风机的嗡鸣声正好停止。
数秒后,卫生间门后再度探出个黑色脑袋——只不过这次是毛茸茸的。
“吹风机应该放哪里?”
月见椿抬眸看向太宰,目光在他如黑巧棉花糖般的脑袋上转悠一圈,又落到他身上,最后收回。
他这个一次性浴袍外披沙色风衣的古怪搭配……实在让人有些想笑。
她非常给他面子地忍下笑意,克制地维持住平稳的嗓音,“放沙发上就好,我会收拾的。”
这只吹风机是她惯用的,她习惯放二楼。即便喜欢太宰,她也不打算让他上二楼,进入她的私人领地。
不过现在比起吹风机,更重要的还是……
“太宰先生的鞋……”
月见椿没动太宰摆在玄关处的休闲皮鞋。她只是在皮鞋下方垫了一张塑料袋,防止它继续往地上渗水,想等他出来让他自己处理。
提到这个话题,太宰一边将吹风机放到离他几步远的沙发上,一边苦恼地“啊”了一声,“我一会儿可以先把月见小姐家的拖鞋穿回家吗?”
“暂时不还的那种。”
月见椿因太宰这个颇为理直气壮的态度顿了顿,随后才给出答案,“……可以哦。”可他的话让她产生了不得了的联想,“但是,太宰先生打算走回去?”
“打算叫出租车。”
听到太宰这个没什么犹豫的回答,月见椿欲言又止。
被她这个苦恼的模样逗乐,太宰噗嗤一笑,随即伸手探向自己的风衣口袋,“钱的话我有哦。”
他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只干燥的钱夹,以及一部完好无损的手机。他小拇指指尖甚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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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勾着一只钥匙圈。
献宝似的展示过自己口袋里的东西后,太宰笑眯眯地竖起食指。
“这次我有好好给它们套上防水袋再入水!”
月见椿张张嘴,最后还是闭上了。
所以,他这次的“入水自杀”,比起真心实意的自我了断,倒更像是猫咪犯馋了,想跳水里玩会儿水?
……要照顾这样的捣蛋猫猫,国木田先生真是辛苦了。
月见椿如此在心中替同事掬了一把泪。
“说起来……”收好东西后,太宰歪歪脑袋,猛地拉近和月见椿之间的距离,“我刚刚就有些在意了。”
他骤然靠近时,月见椿能闻到从他身上传来的味道。
是熟悉的,她的洗发水和沐浴露的味道。
淡淡的、不会过分甜腻,也不会过分刺鼻的木质玫瑰味儿,放在他身上似乎也很合适。
太宰的凑近仿佛只是一瞬的事。
“这个,是给我的吗?”
他撩眸看她,形状漂亮的鸢眸被纯粹的好奇和疑惑占据。
对上他这双水润的双眼,月见椿本能地抿唇吞咽,没能在第一时间应声。
他的、太宰秀丽的脸近在咫尺。
这个感觉……稍微有些不可思议。
关键时刻,月见椿嘴唇嗡动,强行垂眸,避开和太宰的对视,转而端起放在灶台上的玻璃杯递给他。
“姜汁可乐,可以预防感冒。”
她声音仍旧稳得不可思议,看似没有动摇半点儿。
太宰分明将她眸光微闪的模样收入眼底,却没有表露出半分,反而……
他短促地“哦”了一声,嘴巴撅成一个“o”形,双眼放光,“好贴心!”
“月见小姐好贴心!”他像是强调一般重复说了一句,接过玻璃杯就夸张地拿脸颊去蹭杯壁,“呜哇,好感动……”
他一副要跟玻璃杯缠绵到天荒地老的感动模样,“果然女性就是要比国木田君那样的大男人细腻温柔!”
不知为何,听见太宰这句话,月见椿突然就想起他曾经说过的,“所有女性他都喜欢”。
可与他这样的发言相反,他至今没有正在交往中的对象——也或许有,只是藏得很好,大家都不知道。
尽管月见椿还是直觉他没有。
即便他偶尔会笑眯眯地邀请初见的女性和他殉情,但她隐隐看出了一些苗头:他似乎只会对那些“绝对不会答应邀约”的女性发出邀请。
只是归根到底,太宰是个不管怎么想都难以攻略的人。
难以攻略的太宰没有去猜测月见椿的想法,而是举起姜汁可乐,低头闷了一大口。
“呜啊啊好辣——”
旋即他发出了这样的悲鸣。
月见椿低低“诶”了一声,却见太宰哭丧着一张脸,吐着舌头冲她哼哼,“嘶!月见小姐放太多!嘶,姜啦!”
他探出一小截舌呼吸,试图缓解口腔内过激的辣味。
可伴随着急促的喘息声,他舌尖朝上,微微弯曲。
厨房偏白的光线一照,叫他舌尖看起来晶莹又水润,偏生颜色还是惹人视线的滟红,在他白皙肤色的衬托下格外吸睛。
——唇红齿白的青年鸢眸半敛,吐舌低喘。
太宰分明只是怕辣,举止却奇妙地透露出一股不可言说的味道。
月见椿嗓子一紧,不自觉又咽了口津液。
太宰好像知道她想看什么。
但是,他能不能稍微收一收自己无处安放的荷尔蒙和魅力?
明明他只是被辣到了而已。
“啊……姜也不行吗?”
被眼前这一幕蛊惑,月见椿的脑子慢了半拍,无意识吐露出心声。
她知道太宰怕辣,但姜……
能算辣吗?
与被美色迷了眼的月见椿不同,太宰敏锐地留意到了她这句低喃。
所以,她知道他吃不了辣。
……明明和他相处最久的国木田独步都不一定记得。
6. 第 6 章
即便月见椿竭尽所能地转移注意力,她视野里也还是残留着太宰那截滟红的舌尖。
她默默摇头,努力摒弃脑海中不合时宜的想法,僵硬转身,打开冰箱。
凉意扑面,也让她发热的头脑稍稍冷静下来。她没来得及多想,拿出她认知中解辣效果最好的牛奶,动作极快地给太宰倒了一杯。
“用牛奶缓缓?”
于是接下来,月见椿就看着太宰一手端一只玻璃杯,一口冰牛奶,一口姜汁可乐,交替着喝下两种饮品。
即便有冰牛奶的加持,他也还是被姜味辣得泪眼汪汪,本就水润的双眼里盈满水光,看起来好不可怜。
被太宰这副难得的小狗模样吸引,月见椿没能在第一时间喊停。
待她回神,玻璃杯中的姜汁可乐已经被太宰喝掉一半。
她盯着桌上这两只玻璃杯,略显心虚地清清嗓子,底气不足地出声提醒他,“太辣的话不喝也可以的。”
“但是,是月见小姐特地……呼。”话说到一半,太宰又没忍住闷了口冰牛奶,好缓解口腔中的辣意,“煮的。”
尽管冰火两重天的感觉不太好受,可冰牛奶对他来说确实有效,再加上他也知道,他能有这杯姜汁可乐喝,纯粹是月见椿好心。
“而且辣辣的才能预防感冒嘛。”他冲她笑得眉眼弯弯,竟让月见椿一时心神恍惚,仿佛看见他身后开满了可爱绚烂的粉色小花,“毕竟我不是笨蛋,还是有感冒风险的。”
被喜欢的人可爱到,月见椿愣愣地应声,没能掩饰好自己的表情,“……嗯。”
在她的愣神中,太宰终于喝完两大杯饮品。他长长吐出一口气,伸长双臂,精疲力尽地趴在桌上。
月见椿视线从他伸到自己面前的修长手指,缓缓挪到他蓬松柔软的头发上。
或许因为刚刚洗过,所以太宰现在的头发似乎格外卷翘松软。
……松软。
像刚出炉的面包……不,应该比面包还软。
月见椿不自觉咽了口口水。
他的发丝分明只是微卷微翘,可挤在一起时,看起来却像是棉花糖,软乎乎的,让人很想上手去揉揉看。
月见椿垂下双眸,努力克制自己。
如果这个时候她没忍住伸手……怎么想怎么糟糕。
她低头的刹那,太宰却猛地抬起脑袋,顶着微晃的头发和她搭话,“说起来。”
“什么?”
太宰支起手肘,双手交叠,垫在自己下巴处看她,“实际来月见小姐家之后,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月见小姐一直没搬家了。”
他鸢眸微弯,唇畔噙着一抹柔和的笑。温和,却充满莫名的蛊惑意味。
“诶……?”
被太宰唇边的笑吸引了注意,月见椿的反应有些慢。
不知是被她愣神的模样逗乐还是如何,太宰面上的笑容更深了几分,“月见小姐家,一看就很舒服。”
他温润的嗓音中,笑意如惊鸟掠过湖面,点开圈圈涟漪,徐徐漾开。
“谢、谢谢夸奖……?”
紧接着,太宰话音一转,“但是!门锁太简单了,再加上……”
可他说着就自顾自地噤了声,倏然用一种极为专注的眼神盯着她看。
“……嗯?”
月见椿不解地歪头回望他。
对上她如春日般温柔的双眼,太宰心中不免生出和与谢野晶子一样的想法:如果他是绑匪……他也会绑她。
太宰率先移开视线,弯曲手指,轻弹他手边的空玻璃杯,说话语气却是特地控制过的漫不经心,“咳……再加上距离有些远。”
“员工宿舍不行的话,月见小姐有考虑过更近一些的房子吗?”
闻言,月见椿垮了肩,苦恼叹气,“实际上,从昨天起我就一直在看租房信息,但是……”
她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按出租房软件递给太宰。
“没找到合适的。”
太宰轻眨眼睛,扫一眼她递来的手机屏幕,发现的确如她所说,侦探社附近没有适合她租住的房子。
“还真是。”
而且她看起来,并不打算和与谢野晶子或春野绮罗子合租。
不过他记得,之前春野绮罗子说……
月见椿关闭租房软件,无奈一笑,“所以只能再等等啦。”
“也许过段时间就有——”
“咕噜——”
突响的声音让餐厅骤然陷入寂静。
月见椿迟缓地眨眨眼睛。
咦。
刚刚叫的,应该不是她的肚子吧?
捕捉到她眸中的迷茫,为了避免某种尴尬,太宰率先承认,“啊啊——果然,在海上飘来飘去什么的,还是太耗费体力了。”
他脑袋一歪,双眼散漫地眯起,一脸被腹中饥饿折磨到憔悴的模样,与适才判若两人。
“……”
月见椿没有出声,只是在心中疑惑:他这就饿了?
可是……他才刚刚喝完两玻璃杯饮料,怎么又饿了?
月见椿的表情过于好懂,太宰坐正身体,双手在桌前交叠,换上另一张认真的嘴脸逗她,“喝的是用另一个胃来装的。”
“噗。”
月见椿被他这“深沉思想者”的做派逗乐,轻轻笑出声来。
不过现在也五点多了,临近饭点,他会饿也正常。
思及时间,她慢半拍地反应过来,太宰总不能以这副睡袍配风衣,外加拖鞋的打扮回家。
也就是说,在衣服烘干前,他暂时都会待在她家里。
距离衣服彻底烘干,起码还要一个半小时……
月见椿小心地用余光打量太宰。
她这位同事最擅长“有技巧”地依赖周围人——说通俗点,就是特别会顺着杆子爬。
所以她如果问他要不要留下来吃饭,他大概率会一脸惊喜地答应。
尽管她只是出于礼节性地这么一问……
“也到晚饭时间了,太宰先生要留下来吃晚饭吗?”因为心中揣着微妙的想法,月见椿顺嘴便说出临时改变的菜单,“咖喱,不辣的那种。”
她只顾着将原本的辣口咖喱改成不辣的,压根没意识到自己暴露了什么。
太宰双眼扑闪了一下,即刻爆发出欢呼声,“好耶!我就不客气啦!”
……果然。
“月见小姐那是什么表情啦。”太宰双手环胸,故作不满地嘟起嘴,看起来气鼓鼓的,“一脸‘我就知道你会答应’的样子。”
他哼哼着睨她一眼,眼神里却没有多少恼意,反倒有一股嗔怪的可爱感,“先说好,我可不是馋月见小姐的手艺哦,就算——”
太宰的声音戛然而止,旋即他抽出手,较真地掰着手指,报菜名似的算账。
“就算与谢野医生、乱步先生、敦君、小镜花一直说月见小姐的手艺很好……”
还没有听到下文,月见椿就被太宰这个气呼呼的模样逗乐。
他这不是超在意的吗?
一看就是记恨很久了。
——她偶尔也会带一些自制的小点心去侦探社。由于她手艺还不错,所以基本上她一到工位,小点心就会被大家瓜分完毕。
这种时候,经常翘班还找不到人影的太宰……他那份大多数会被江户川乱步包圆。
这是江户川乱步为了防止浪费,主动做出的“牺牲”。
太宰显然对此颇有微词,“每次乱步先生都不给我留!”他皱起张脸,软着嗓音哼哼,“月见小姐也说说他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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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纯粹就是耍赖了。
可月见椿暗暗做了个深呼吸,尽量忽略他柔软可爱的语调,铁石心肠地回话。
“侦探社里,没有人拒绝得了乱步先生吧?”
事实上,就连太宰本人都拒绝不了江户川乱步,更何况是她?
而且她和江户川乱步认识四年,单论关系,的确比和太宰亲近。
“呜——”太宰瘪瘪嘴,发出挫败的悲鸣。
可下一秒,他又迅速调整好自己的情绪,乖顺地眨着眼睛看她,“那晚上这顿咖喱,我之后可以炫耀吗?”
他纤长且根根分明的长睫微微一颤,光是卷翘的弧度就足以蛊惑人心。
月见椿拿着手机的手一顿,回话时语气却仍旧稳当平和,“可以哦,只要不被大家误会。”
“不会误会的啦——”得到应允,太宰嘿嘿笑着左摇右晃,微卷的发丝在他发顶蹦出愉悦的味道,“因为月见小姐人超好嘛,反而是我,可能会被国木田君训……”
他这话倒是越说越小声,仿佛已经预见了自己挨训的惨痛未来。
太宰脸上突然涌现的麻木感让月见椿有些好笑,“那还要炫耀?”
“要的要的!”太宰不住点头的同时,竖起右手食指来回晃动,“有一种咖喱把小点心们都比下去了的感觉,一顿能顶被乱步先生吃掉的好多顿哦。”
后半句话里,长长的定语足以昭显出他的在意和不甘心。
“……虽然我还是想尝尝月见小姐做的巧克力绵羊饼干。”他叹了一口气,随后嘟起嘴,开始碎碎念,“小镜花说可爱又好吃……”
月见椿实在拿太宰这个哼哼唧唧的样子没办法,只好温声哄他,“下次我给太宰先生留一份好不好?”
她只是被他磨得没办法,绝对不是什么……给喜欢的人优待。
“单独给我留?”
“是哦。”
“不会悄悄给乱步先生加餐?”
“……不会。”
确认完这两点,太宰高举双手,孩子气地欢呼,“诶嘿,太好啦!”
看见他这心愿得到满足的模样,月见椿不自觉柔和了唇角。
话题告一段落,她从桌前起身,去淘米煮饭。
留意到她的举动,太宰也从餐桌前站起,“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月见椿回头看他一眼,却发现他双眼晶亮,一看就是刚刚的兴奋劲儿还没散,孩子气十足。
“没有哦,太宰先生是客人嘛,就好好坐着吧。”尽管实际上,这不过是她对太宰的“好厨艺”略有耳闻,不敢让他动手,“如果坐不住也可以到处转转。”
可这大抵就是说话的艺术。
太宰“嗯嗯”地点头,又向她确认,“是不是只要不上二楼,一楼就随便我转?”
月见椿一愣,旋即肯定道:“是这样。”
他留意到了啊。
得到答案,太宰本就亮晶晶的双眼更亮了几分,“那那那——”他眼巴巴地盯着她看,活像是一只迫不及待想撒欢的猫咪,“院子也可以吗?”
“当然。”
月见椿没多想,只以为太宰是对她院子里的秋千感兴趣。
秋千是她自己捣鼓的,天气时坐着晒太阳,或是夏夜里靠着看星星都十分不错。
“好耶!”
留下这样一句尾音上扬的话后,太宰便“唰”地跑了。
月见椿无奈地摇摇头,又朝他喊,“去院子的话记得换拖鞋哦。”
“好——”
他简直就像小孩子一样。她家的院子有那么吸引他吗?
-
太宰站在月见椿家门口,最后扫一眼被他捏碎的窃听器,眸色微冷。
院子里还有一个。
7. 第 7 章
煮咖喱并不需要耗费多少时间——至少比烘干衣服要的时间少。
月见椿拿勺子打起少许汤汁,盛入调味碟中,仔细品尝咖喱的咸淡。
确认如今的调味合自己胃口,太宰约莫也会喜欢后,她继续搅动手中的长柄汤勺,以防止咖喱粘锅。
即使今天,她本来打算煮辣口咖喱,却因为他改变了计划。
不过她虽说能吃辣,本身却并非无辣不欢的重度爱好者,所以她对调味上这样的小改动倒也能接受。
只要不苦,她对大部分食物的接受度都很高。
嗅着空气中属于咖喱的霸道香气,月见椿拧动旋钮关火,按下电饭煲开关盛饭。
她和太宰一起吃饭的次数并不多,所以煮饭时,她只能对照着江户川乱步的食量来推测该煮多少。
不过她最后还是担心饭会煮少,就干脆多煮一些。至于多的部分,还可以作为她明天早饭的原材料备用,一举两得。
梅子饭团和鲑鱼饭团都不错,她做哪一种呢?
月见椿思维发散着盛完饭,往饭上浇下几勺黏稠诱人的咖喱汤汁,摆上餐桌。
然后她又端来蔬菜沙拉和味噌汤,一一摆好。
全部完成后,她扭头看向客厅敞亮的落地窗,打算喊还在院子里的太宰吃晚饭。
只是,她还未开口,目光便先一步被坐在秋千上的太宰吸引了。
青年笑眯眯地靠在秋千上,浑身上下都透露出一股疏懒的味道。他一条腿稍稍勾着,另一条腿自然下垂,与地面保持一定距离。
秋千一旦慢下来,他就脚掌点地,轻巧地为自己助力。
晚风微凉,抚过他翻滚的衣角,撩动睡袍和风衣一起翻飞。飞舞衣物下,依稀可见他形状精致的脚踝。
难得裸露的,线条流畅、色泽莹润的脚踝。
月见椿呼吸一滞,有几分心虚地移开视线。
不知道为什么,平时裹得特别严实的人,一旦寻常地露出与旁人相同的部位……
明明再正常不过的一幕,却莫名色气十足。
月见椿抬手揉揉自己的耳朵,试图让自己镇定下来。
仔细一想,太宰只是露了个脚踝而已,她有什么好心虚的?
又不是看了什么见不得人的部位。
可思绪飘忽间,月见椿脑海中骤然浮现某些被她刻意忽略的画面。
例如太宰穿着睡袍和风衣出来时,他略略敞开的领口——虽然是裹满绷带的。
可那之下,是轮廓清晰,被绷带勾勒得尤为分明的锁骨。
是他平时藏在衣领里,怎么也看不见的景色。
虽然是裹满绷带的。
心中第二次涌出这句话,月见椿不自觉拿额头撞撞一旁的墙。
……她还可惜上了?她到底在想什么?
她抬起双手拍拍脸颊,又做了几个深呼吸,调整好自己的情绪,随后才一把拉开客厅的落地窗。
“太宰先生,吃饭了哦。”
太宰偏头看她,秀丽的五官被渐落的夜色一衬,在朦胧模糊的光线中显得尤为好看,“好——这就来。”
语毕,他稳住摇晃的秋千,灵巧起身,又特地绕到正门前轻轻敲门。
看太宰往前走,月见椿才低低地“啊”了一声,重新走到玄关给他开门。
毕竟拖鞋脱在玄关,他也不好就这么直接从落地窗进来。
她开门时,视线全然落在太宰带笑的鸢眸中,并没有察觉到某件事。
——一张纸巾盖住了门外的什么东西,遮去了令人不适的黏腻窥视。
“哇好香!在门口就闻到这个味道了!”太宰带上门,脸上满是惊喜期待的笑容,看不出半分异样,“光是用闻的就知道,月见小姐的手艺一定很好。”
听到他如此夸张的夸赞,月见椿无奈一笑,“这就是普通的咖喱味啦。”
说话间,太宰洗了手,两人分别在餐桌前坐下。
太宰双手合十,低声说了一句“我开动了”,随即拿起勺子,打上一口混有咖喱汤汁的米饭送到嘴边。
月见椿的动作也差不多。只不过她没有那么心急,而是抬眸看太宰,观察他的反应。
“好吃!”
太宰给出了最直白的反应。
咽下舌尖喷香适口的咖喱后,他又像是被这勺咖喱的味道惊艳,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来。
“诶?等等,真的假的?这个咖喱也太好吃了!”
他瞅瞅眼前的咖喱饭,又抬眸对上月见椿的视线,一双鸢眸中满是纯粹的惊叹和不解。
“难道月见小姐放了什么特别的调料?简直好吃到难以置信!”
太宰越说越激动,亮晶晶的双眼逐渐变成星星眼,可爱得让人有些难以招架。
月见椿故作镇定地端起味噌汤,“太宰先生的反应才是,夸张到让我怀疑,我刚刚是不是往里面放了不得了的东西。”
她语毕,优雅自然地喝了一口汤,然后才微微笑着看他,“只是很普通地拿咖喱块煮了一顿咖喱啦。”
“但是……”她凝视他时,勿忘草色的双眼恍若春日的天空,由内而外泛着温柔纵容的味道,“太宰先生能这么说,我很开心。”
“……!”
太宰状似如常地移开视线,说话的语气与适才无异,却偏生多出几分说不明道不清的感觉,“我只是说了事实而已啦。”
听见他这句话,月见椿笑容不变,仍是一副好脾气的模样。
可实际上,她暗暗诧异:他似乎在某一瞬间有些不自在,大概有几分……强装镇定的意思?
好稀奇。
“嗯。”
她余光偷偷留意太宰的反应,看他低下头,安静打起一勺咖喱送进嘴里,小口小口咀嚼。
他这个动作看似寻常,可就是莫名透露出一种古怪的心虚感。
大抵就是那种,“我不说话只是在忙着吃饭,并不是在闹别扭”,欲盖弥彰的感觉。
月见椿不留痕迹地收回视线,并默默感叹。
……他好可爱。
只可惜没过一会儿,太宰便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再一次开口,“月见小姐喜欢海吗?”
见她快速眨眨眼睛,仿佛有几分疑惑似的,他又不紧不慢地补上后半句,“因为下午碰见的时候,月见小姐明显是来放松的。”
她除了手机和钥匙什么都没带,还一副白裙凉鞋遮阳帽的打扮。
“算是吧?感觉海浪声听起来很舒服。”月见椿点点头,话题转换得极为自然,“如果搬家的话,也没办法这么方便地听到了。”
尽管侦探社也在码头附近,坐在办公室里时,她偶尔还能听见不远处轮船的鸣笛声,可那到底和单纯的海浪声不同。
太宰探出舌尖,舔了一口勺子上的咖喱汤汁,嗓音含糊,“员工宿舍周围虽然没有那样的沙滩,但有风景不错,而且还安静的公园哦。”
“我猜——月见小姐也很喜欢去公园散步,或是晒太阳之类的?”
被完美猜中周末的轨迹,月见椿稍微有些意外。为了保持普通同事的距离,她应该从未在太宰面前说过这些才对。
与她相熟的几人,也不是会跟其他人聊起她这些事的性格。
“为什么……”
面对她近乎无意识的低喃,太宰却忽地扬起明朗轻松的笑容,“呼呼,为什么呢?”这么重复完她的问题,他又迅速抛出个俏皮的Wink,止住她的问话,“是秘密哦——”
正可谓,当你凝视深渊时,深渊也在凝视你。
——在她偷偷关注他的同时,他也悄悄留意着她。
-
“呼啊,好饱好饱。”吃完一顿美味的咖喱,太宰放下勺子,脸上挂着怎么也压不下去的餍足笑容,“多谢款待!”
他幸福得眯起双眼,就连说话语调也微微上扬,如同被风托起的花瓣,在空中打着旋儿,“吃得也太满足了……”
“太宰先生能喜欢真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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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见椿被他这浑身散发着粉色小花的模样逗乐,端起自己用好的餐具,放入厨房的洗碗机里。
他刚刚那个情态,好似尝到心仪猫罐头的猫咪,美味到尾巴都在使劲。
放好餐具,她才转身,就恰巧撞进太宰那双鸢眸里。
“!”
待看清他手上的餐具后,月见椿才不好意思地笑笑,用以掩饰自己方才的异常,“放着给我就好啦。”
没曾想,太宰眨巴眨巴眼睛,利落地往洗碗机中放入餐具,旋即双手搭在她肩头,推着她朝沙发走。
“总不能老让月见小姐这么忙嘛。”
他说着,笑吟吟地将她按到沙发上坐下,嘴里还极为应景地配了个“嘿咻”的音。
“啊……”
月见椿扭过头,就看见太宰拿起水槽边的抹布,熟练地开始擦餐桌。
他看起来,似乎也挺习惯干家务活的。
即使她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但最麻烦的洗碗由洗碗机负责,他最多只是擦个桌子,她也就随他了。
思及这一点,月见椿从沙发上起身,去卫生间确认洗衣机的进度。
她家的洗衣机洗烘一体,所以一旦按下确认键就不需要再下别的指令,从这点上来看还算方便。
就是清理的时候比较麻烦。
按下门把手时,月见椿并没有听见任何响动。
她打开门,看见停止运转的洗衣机的刹那,一句低喃脱口而出,“啊,已经好了。”
这一瞬,她有些形容不出自己的心情究竟是放松,还是失落。
月见椿呼出一口气,取过放在一旁的衣架,一一拿出洗衣机内的衣物挂好,直到剩下最后一件风衣。
在指尖触及那件沙色风衣时,她眸光微闪。
反正今天已经这样了,就算再出格一点也……
这么想着,她双手并用地拎出风衣,轻巧地抖了抖,再套上衣架。
最后,她阖上洗衣机,拿起几只衣架往外走,“太宰先生——”
“什么什么?”
太宰刚擦完手,就看见月见椿抬高双臂,努力提着他衣服靠近他的模样。
他想也没想,快步靠近她,接过衣架,好让她轻松一些。
遮挡视线的衣物被接过,月见椿不由得松了口气。
她抬眸,对上太宰温和的视线,“衣服,太宰先生要熨一下吗,还是直接穿?”
“啊……”太宰像是这会儿才意识到,他手里的衣服都干了似的,“哇!已经干啦?”
他伸手摸摸还透着些微热意的衣服,脸上漾开松快的笑容,“嘿嘿,既然月见小姐这么问了,我就不客气啦。”
语毕,他笑得双眸弯弯,满脸期待地对她伸出手。
“诶……?”
“熨斗!”
月见椿恍然:原来他要自己来啊。
她还以为他刚刚那句“我就不客气了”,是要让她给他熨呢。
她一边点头,一边从储物柜里搬出熨衣板和熨斗,还顺手给太宰插上插座,“小心烫哦。”
“月见小姐放心吧。”
太宰接过熨斗,率先将自己最里面那件条纹衬衫铺在熨衣板上。确认过熨斗的状态后,他手持熨斗,轻轻压上衬衫。
太宰熨衬衫时,月见椿就好奇地盯着他看——想来这也是人之常情,她这个举动并不奇怪。
光从他熟练的动作就能看出,他没少自己处理衣服。
也是,太宰惯穿的那一身衣服,衣料都是有些难伺候的那种,一不小心就会变得皱巴巴的。如果他自己不会熨……那简直就是灾难。
太宰熨衣服的速度很快。
因为高温和水蒸气,客厅里逐渐弥漫出月见椿熟悉的洗衣粉味道。
是一种说不上来是什么味儿的花香,但意外的,这味道和如今太宰身上那股木质玫瑰的香味很搭。
……是和她一样的味道。
里里外外都是。
8. 第 8 章
总共三件衣服一条裤子,太宰没花多少时间便收工。
可他并没有马上去换衣服,而是在替月见椿收拾好熨衣板和熨斗后,才抱起熨好的衣物往卫生间走。
只不过,卫生间门刚关上,就又从里面冒出个毛茸茸的脑袋。
“对了,月见小姐家有稍微小个一点的袋子吗?”
他伸出双手给她比划大小,旋即双眼扑闪了一下,“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要三个!”
这并非什么强人所难的事,月见椿点头应下,“有的。”
她迅速翻出三只干净的袋子递给太宰,随即又看看他放在沙发上的风衣,“那件风衣……”
“一会儿我带回去。”他嘿嘿一笑,脸上莫名透露着几分“赚到了”的愉悦感,“我打算先穿身上这件。”
得到答案,月见椿干脆替太宰将风衣装好,免得他临走时忘记。
装好风衣,她坐在沙发上放空大脑,仍然觉得今天下午的经历有些不可思议。
她居然把太宰带回家了……
还留他在家里吃了饭。
和他单独相处的时候,她总有一种心跳过快的感觉。
月见椿抬起手,将手背放在自己额头上,闭上双眼。
他真好看啊。
明明她以前,从来没觉得哪个异性长得那么好看过。
“呼……”
“咔哒。”
在月见椿舒出一口气的同时,卫生间的门开了。
太宰换上他惯穿的那套打扮,浑身清爽地走出卫生间。
月见椿抬头看他,目光却被他身前那枚泛着柔光的波洛领结吸引。
“月见小姐。”
他笑着喊她,鸢眸弯成姣好的弦月模样。
看见他的笑,月见椿脑海中莫名浮现出一个比喻——现在的太宰,给人一种猫咪洗完澡之后,被彻底“翻新”了的感觉。
皮毛蓬松柔软,浑身上下都干燥清爽,透着一股晒够太阳的松软香味。
月见椿抿抿唇,挥散脑子里的想法,顺手拿过沙发上的手提袋递给他,“应该没有落什么东西吧?回去路上小心哦。”
即便她如此直白地逐客,太宰也没恼。更何况,他本就不该在她家里待这么长时间。他能留这么久,不过是她对他心软。
“我会的。”太宰接过手提袋,俏皮地对她眨眼,“毕竟现在不只是女性,就连我这样的男性,单独走夜路也不安全了呢。”
“噗……”
月见椿被他这话逗得噗嗤一笑。
太宰他……绝对清楚自己多有魅力。
谁让他有那么一张漂亮到令人心动的脸。
就算不看脸,他对待女性时温柔绅士的举动,也能轻易博得旁人的好感。
尽管有时候,太宰的这份温柔体贴也会招致某种麻烦——之前他被某个过激追求者送了自制炸|弹的事,月见椿也略有耳闻。
他似乎格外吸引那些对他有奇怪想法的人,一个人走夜路还真的得小心一些。
太宰压根没去猜月见椿现在在想什么。
他这会儿正心虚,自然没有这样的余裕。趁她不注意,他悄悄将藏好的小袋子塞进手提袋里,随后面不改色地和她道别。
“今天打扰月见小姐啦。”他脸上是旁人怎么也窥不出端倪的笑容,“咖喱,超级——美味的!”
——那两只小袋子里,装着他换下来,但没好意思一起丢进洗衣机里洗的东西。
月见椿没发现太宰的小动作。面对他的夸奖,她只是无奈地回以一个微笑。
两人一起往玄关走。
临到门前,月见椿想换室外拖鞋,礼节性地送送太宰,却被他阻止了:“到这里就好啦,出来还要换拖鞋。”
“啊……好。”
她收回迈出的腿,就这么站在木地板上看他。
太宰套着她家那双客用拖鞋,踩到稍矮一截的瓷砖上,转身对上她视线。
“月见小姐。”
他轻声喊她,又在她怔怔注视他时,倏然凑近,“一会儿记得看看茶几上哦,晚安。”
……好近。
除去美颜暴击以外,温润清朗的声音近距离响起,叫人耳朵一酥。
月见椿骤然一僵。旋即她敏锐地感受到,她耳朵不争气地开始升温,用这种明显的方式昭示自己的存在。
好在说完那句话,太宰便微微笑着拉开距离,没再做出其他举动。
“……晚安。”
月见椿避开和他的对视,尽可能稳住声音回道。
目送太宰出门后,她肩膀一垮,重重地吐出一口气来。
“什么啊……突然靠那么近说话。”她小声哼哼着往里走,按太宰所说,往客厅走去,“又不是什么秘密。”
等看清茶几上的东西,她再度叹了口气,“他还真是……”
茶几上放着几张纸币和几枚硬币。这些零钱加起来的数额,恰好是她今天去便利店买东西花的数目。
——她拿可乐的时候,忘记把发票一起抽出来了。
月见椿在沙发边缘坐下,顺着重力缓缓滑落到地板上。
近距离盯着茶几上的零钱数秒后,她瘪着嘴,避开零钱,拿额头撞撞茶几。
堆叠在一起的硬币发出轻微的震颤声,却不妨碍她懊恼。
太宰做事也太滴水不漏了一点,谁在这种时候还想得起还她钱?
而且他这个行为,虽然理所应当,还衬得他非常绅士体贴,有教养也有边界感……
可他能划分得如此干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代表着某种温和却疏离的距离感。
……即使她也知道,她这个想法,多少有些“既要又要”。毕竟对她来说,还是“还钱”加的分更高。
只是,这种好不容易亲近了一些,他却猝不及防给她“泼冷水”的感觉……
“啊啊——”
月见椿皱着眉,抬手揉揉脸颊。
太宰要是那么好攻略,会到现在都没对象吗?
果然,她还是乖乖拉远距离吧。
-
阖上月见椿家的大门后,太宰并没有马上离开。
他一手勾着月见椿给他的手提袋,另一手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纸巾。
随后他视线一转,漫不经心地扫过已经被他捏碎的两枚窃听器,再用纸巾垫着手指捻起。
院子里那枚窃听器自然也在这里。
太宰随手将包有窃听器的纸巾团成团,放入他问月见椿要的最后一只小袋子里。
处理完窃听器,他又不紧不慢地去拆剩下的微型摄像头。
这只微型摄像头录不到声音,所以当时他并没有马上破坏,而是选择拿纸巾简单盖住——为了给之后他要去找的田山花袋节约点时间。
微型摄像头装得有些粗糙。没费多少工夫,太宰就顺利拆下它,将它和两枚窃听器塞在一起。
解决完所有不干净的东西,他徐徐呼出一口气,正式收工回家。
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月见椿家里没被装这些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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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她家门口和院子里的窃听器,应该是两个人分别装的……
其中那个在院子里装窃听器的人,或许只是还没得来及安装摄像头。
太宰推开铁门,走出院子。
仔细确认过院门的确有锁上后,他才扭头,凝视着眼前这栋亮有温暖光芒的一户建,无奈地叹了口气。
月见小姐,从各种意义上来说,都太没警惕心了一点。
-
某个隐藏在暗处的危机被悄然解决,月见椿却全然不知。
平静下来后,她不再胡思乱想,而是按原来的计划去捏制饭团。
她还是贪心地决定,梅子饭团和鲑鱼饭团,两种她都要。
心满意足地捏完饭团,她便开了一袋喜欢的入浴剂泡澡,好好放松自己。
泡完澡,月见椿抱着粉色绵羊玩偶躺在床上,不知道第多少次打开租房软件。
翻找过后,没有找到理想的房源,她苦闷地哼哼唧唧半天,然后才倒扣手机,低头靠在绵羊玩偶软乎乎的肚子上。
果然只能慢慢来吗?
要是有“梦中情房”突然出租,还正好被她撞上就好了。
可这种好事哪里轮得到她呀……
抱着这样的想法,她迷迷糊糊地进入梦乡。
翌日,月见椿的日子仍然过得散漫。
没有加班的日子总是如此充实又幸福,只是懒洋洋地打发时间也足以让人心生喜悦。
然而,吃完晚饭后,月见椿蓦地想起,昨天她答应太宰的那个约定。
说起来,她似乎也有一段时间没有做小点心了。
听着洗碗机清洗餐具的动静,她单手托腮,靠在桌前发呆。
可如果她明天马上带小点心去公司,莫名就有一种过于顺着他的意思。
她昨天才坚定了要好好保持距离的念头……
思来想去,月见椿还是没有立刻做小点心带去公司。她仅是将这件事写进备忘录,打算过一段时间再履行约定。
-
连续上完两天班,月见椿终于成功抵达这个月的最后一天。
顺利迈入办公室后,她不由得单手握拳,在心里比了个耶。
春野绮罗子一来,就看见月见椿这个孩子气的举动。
联系起她最近的遭遇,她不由得笑着恭喜道:“月见小姐,恭喜拿到全勤。”
“啊,谢谢你春野小姐。”月见椿好心情地“嘿嘿”两声,脸上满是怎么也掩盖不住的欢喜,甚至隐约还能窥见几分自豪。
再度被她这难得孩子气的模样逗乐,春野绮罗子笑着摇摇头,对她招手,示意她出来聊会儿天。
见春野绮罗子手里拿着水杯,月见椿便也带上自己的,和她一起往茶水间走。
“月见小姐还在找房子吗?”
“是啊……”提到这个话题,月见椿就感到头痛,“这次就连乱步先生都建议我搬近一点……所以我从上周五开始就一直在找。”
她无可奈何地叹气,“可惜也还是没找到。”
说实话,月见椿对江户川乱步多少有些“迷信”。
在她看来,他那个不是异能却胜似异能的推理能力,真的非常……神棍。
对,神棍。
当然,这话她是不敢当着江户川乱步的面说的。
甚至偶尔不知道该如何选择时,她还要悄悄开小灶,做些他爱吃的粗点心,哄着他给她帮忙……
……等等,等等等等,这不是更像“上供”了吗?!
9.第 9 章
上不上供的事暂且先放一边。总而言之,一旦连江户川乱步都开口建议搬家,月见椿就真的不得不搬了。
听到月见椿的话,春野绮罗子显得有些惊讶,“就连乱步先生也……”
嗯,关于“信奉”江户川乱步这一点,作为社长秘书的春野绮罗子当然也有同感。
不过她也只是略作感叹,紧接着便冲月见椿微微一笑,进入正题,“月见小姐对员工宿舍怎么想?”
“员工宿舍是最优选啦,但现在不是……”话说到一半,月见椿猛地意识到了什么,险些没能拿稳手中的塑胶杯盖,“诶……?”
迎上她略显诧异的目光,春野绮罗子点点头,肯定她的猜测,“嗯,我要搬出去啦。”
“因为家里人要来横滨发展,商量之后决定大家住在一起,所以……”
所以她决定退租。
月见椿在心中替春野绮罗子补上未尽的话。
只是下一秒,她又马上反应过来,面色有些犹豫,显然在顾虑什么,“啊,但是小镜花……”
春野绮罗子不紧不慢地拿起热水壶,朝自己的杯子里倒热水,“我觉得她应该会选择继续和中岛君一起住?”她笑着将热水壶递给她,“合租对他们来说更加划算。”
“现在比较危险的,还是经常被绑架的月见小姐。”
说的也是。
月见椿不得不承认,她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然而,分明等待已久的机会近在眼前,她却还是……
“春野小姐之前有问过小镜花吗?”
面对她这个问题,春野绮罗子好脾气地摇摇头,“还没有,但是……”
“椿小姐更需要。”
她话还没说完,一旁便插入一道稍显稚嫩的女声。
闻言,月见椿和春野绮罗子齐齐转头,看向不知为何出现在茶水间门口的泉镜花。
“小镜花……”
泉镜花抬眸对上月见椿的视线,琉璃色的双眼中满是笃定,“房租,两个人承担更轻松。”
旋即又像是怕她担心,小姑娘再度开口补上一句,“我和敦一起住,很好,也习惯了。”
“所以不用担心我。”
月见椿吐出一口气,“是这样啊。”心中高高悬起的巨石落地,她面上舒展开柔和的笑意,“我知道了,谢谢你。”
语毕,她偏头看看站在她身侧的春野绮罗子,“也谢谢春野小姐愿意提前和我说。”
“都是同事,这点小事是应该的啦。”
-
商量好后,月见椿便和春野绮罗子一起去找国木田独步,跟对方说租住员工宿舍的事——住员工宿舍的大多是调查员,所以这件事基本是由他在管。
听两人说完缘由后,国木田独步扶了一把眼镜,“也就是说,春野小姐搬走后,由月见小姐搬进来对吧?”
两人齐齐应是。
国木田独步沉吟一声,也觉得这件事可行——月见椿被绑架的次数实在太多,就这么袖手旁观,也让他们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
在国木田独步沉吟的时候,谷崎润一郎顺嘴向春野绮罗子问道,“春野小姐,我记得是住102?”
“是哦,就在我隔壁。”
然而,回答他这个问题的却并非春野绮罗子本人,而是难得没有翘班,还恰好在场的太宰。
太宰住101,的确是102隔壁。
见太宰笑眯眯的,似乎憋着一肚子坏水,与谢野晶子刚想说102在自己隔壁,却默默将话咽回去,反倒还警惕起来。
可她仔细想了想,好友应该不至于被他蛊惑,她没这个警惕的必要。
因此,与谢野晶子就没跟太宰搭腔,而是对月见椿弯弯嘴角,“我住103,以后我们就是邻居了。”
她单手托腮,右手指尖还夹着一支圆珠笔,“不过椿如果要搬家,最快也得这周末?”
“这周末?”
月见椿还有些愣愣的:这么快就……?她不是才说了要租住员工宿舍的事吗,怎么突然就变成她要立刻入住了?
春野绮罗子也在这个时候出声,“我的东西已经收拾好了,大概这周五就能搬完。”
“好快……”
国木田独步适时问她,“月见小姐要这周六入住吗?”
“唔……”
这回沉吟的成了月见椿。
三个晚上,她收拾得完东西吗?不光是收拾,她还得简单打扫一下,再给家里铺上防尘罩什么的……
见状,国木田独步也没硬要她给出答案。
“月见小姐这周五下班前记得找我要102的钥匙,虽然有备用钥匙在,但以防万一,还是等春野小姐还钥匙当天再说。”
闻言,春野绮罗子笑着开口,“周五午休搬完家之后,我会把我那把钥匙送回来的。”
国木田独步略微颔首,随即再度看向月见椿,“之后钥匙如果丢了就来找我拿。”
“另外,月见小姐今天可以去找长崎小姐登记一下,免得之后忘记。每个月的房租都会直接从工资里扣,水电费则是每个月自己缴。”
月见椿不住地点头,“好,谢谢国木田先生。”
她话音刚落,太宰便竖起手掌抵在唇边,状似小声地揭国木田独步的老底。
“国木田君嘴上说着他只有一把备用钥匙,可暗地里却存了五把我的备用钥匙!”
尽管太宰摆出一副说悄悄话的模样,可他说话时音量分明毫无变化——任谁都看得出,他没有半点儿掩饰的打算。
国木田独步被非常顺畅地惹怒了。
“你这语气是想表达什么啊?为什么一副我好像对你有奇怪想法的样子!”他“嘭”地从桌前站起,双手撑在办公桌上,“而且我说了是‘通常’!‘通——常’!”
以月见椿的角度来看,国木田独步垂在身后的芥子色马尾骤然炸开,仿佛蓬松的炸毛猫尾巴,足以见得他被太宰气得不轻。
太宰夸张地“哎呀”了一声,又比划出和刚刚一样的姿势,却完全没搭理搭档说的话,“国木田君耳朵真好使啊——”
“什么耳朵好使不好使的,你这个裙带菜脑袋就是存心想让我听见!”但国木田独步却还在纠结太宰最开始说的话,“更别说就算没备用钥匙你也进得去门!”
开玩笑,员工宿舍的锁防得了太宰?
在场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国木田独步会备那五把钥匙,并不是怕钥匙遗失,而是担心太宰哪天耍无赖,把门锁上装蘑菇,不让他们进门抓他来上班。
这回太宰双手环胸,重重地扭头一哼,模仿国木田独步说话,“这是国木田君的偏见,偏——见!”
“喂!!!”
不知道第多少次,战火在侦探社这对最强搭档之间爆发。
与谢野晶子显然已经看惯了。
她没理会闹腾的同事,转转右手指尖的圆珠笔,音色带笑,“别管他们了。总之,椿看看什么时候搬家比较合适?”
她凝视着偶尔反应会慢半拍的好友,语气柔和,“虽然我觉得是越快越好啦,但也要按照你自己的情况来才行。”
“嗯,我会好好想的。”
刚应完声,月见椿余光便蓦地瞥见从门外走来的江户川乱步。
她顿时便有了主心骨,眼巴巴地瞅着他问道,“乱步先生觉得呢,我这周六搬家比较好吗?”
“……”
江户川乱步才来,就被她这个直白且盲目信任的态度噎住,好一会儿才低声哼哼了一句,蹙起眉看她。
“我说啊,月见小姐,名侦探可——”不是算命的!
然而话还未说完,他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自顾自地止住话头,改口道:“越快越好,既然周六最快,那就周六。”
越早解决搬家的事,她才能越早抽出手来做小点心。
他说越快越好的理由,就是这么朴实无华。
……才不是想看好戏呢。
月见椿哪里知道江户川乱步的想法。她“嗯嗯”地点头,心中暗暗决定给名侦探开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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灶的同时,面上直接拍板应下。
“好,我今天回去就收拾东西,争取能在这周六搬家。”
果然,这种时候信乱步先生准没错!
见她得出结论,谷崎润一郎加入话题,“月见小姐到时候要叫搬家公司吗?”
“应该是要叫的。”月见椿肯定地点点头,“毕竟我一个人搬不了那么多东西。”
就在这个时候,正跟国木田独步躲猫猫的太宰倏地插嘴,“与其叫搬家公司,不如喊大家去哦。”
“诶?”
“什么?”
“哈啊?”
几人满是疑问的声音重叠在一起,就连国木田独步也诧异地暂停追捕猫咪这件大事。
太宰顺势拨开搭档悬在自己身后的手,指指他,“司机。”
旋即他掰着手指,有一个是一个地把大家都算上。
“敦君和小镜花的夜叉白雪也能帮忙。
“贤治君还是大力士。
“后勤的与谢野医生……”
大家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反倒是中岛敦兀然开口反问,“那太宰先生呢?”
“我?”太宰指指自己,眨巴眨巴眼睛,随后可爱地歪歪脑袋,笑得双眸弯弯,“我和谷崎君是氛围组!”
氛围组……?
谷崎润一郎呆呆地“啊”了一声,看看太宰,又看看缓步靠近太宰的国木田独步,到底没再说话。
只见国木田独步抬手,屈指,在太宰脑门上清脆地敲了一下,“镜花就算了,你也给我去搬东西!”
“呜……”太宰哭丧着脸抱头下蹲,一米八的高个子直接缩成一小团,还瘪嘴哼哼,“好痛哦——”
惩治完捣蛋的搭档,国木田独步才一本正经地清清嗓子,“如果月见小姐需要帮忙,不用和大家客气。”
“那个,椿小姐,我可以去帮忙吗?”
国木田独步才说完,中岛敦就立刻看向月见椿,眼含期盼。
月见椿一愣,还未来得及回话,与谢野晶子就戳戳她,似笑非笑地看她,“敦如果要去,我也要去。”说着,她冲她眨眨眼,“总不能要弟弟不要朋友吧?”
“连晶子也……”
月见椿有些进退两难。
她和中岛敦有些渊源,与其说他是她“弟弟”,不如说是比她小几岁的童年玩伴。
被他用那样期待又信任的眼神看着,她怎么也拒绝不了他,而与谢野晶子又是她入职之后交到的第一位好友……
“那个,如果不介意的话,我也……”
“我也去。”
“我也要我也要!”
几人的声音交叠在一起,看着要来帮忙的同事越来越多,月见椿最终不好意思地笑笑,“谢谢大家,那这周六,就麻烦你们了……?”
“好耶!包在我身上!”
太宰第一个响应,却又被国木田独步毫不留情地泼冷水,“太宰到时候不捣乱就谢天谢地了。”
“国木田君也太小瞧人了!!”
与谢野晶子拍拍月见椿,拿出手机提议,“拉个群,到时候商量具体时间和计划吧?”
“虽然对春野小姐很放心,但按你的习惯,房间估计还是要亲手再打扫一遍……”
事实上,退租时国木田独步会去查看宿舍的情况,如果有需要修整或者赔偿的地方再另算,一般不会立刻把退租的屋子租出来。
不过春野绮罗子本身就是个做事细致的人,大家对她都放心,再加上月见椿这次的确情况特殊,也就特殊情况特殊处理了。
凝视着好友绛紫色的双眼,月见椿忽地笑了,“这个问题明明困扰了我这么久,但好像一下子就完全解决了呢。”
“谢谢你,晶子。”
她这声道谢像是对她说的,又好像是再一次对大家说的。
“嗯?”与谢野晶子敏锐地留意到了这一点,和她对视一笑,“不用谢哦。”
月见椿打从心底里清楚,她应该庆幸,她有一群非常非常非常好的同事。
10.第 10 章
月见椿的好心情持续了很久,就连下班都是哼着歌离开的。
她今天不仅成功拿到全勤,还顺便解决了搬家的大事,心情当然不错。
回家简单煮了碗意面充作晚饭后,她便开始琢磨自己应该带些什么去“新家”。
和与谢野晶子关系好,所以月见椿也曾去过好友家,知道员工宿舍的大概大小。
说实话,员工宿舍基本的家具电器还算齐全,但整体空间着实小了一些。因此,她得尽可能精简要带去的东西,免得那边完全塞不下。
月见椿一面回忆着员工宿舍有的家电,一面在家里转悠。
电饭煲、空气炸烤箱之类的家电肯定要带,矮柜这种置物用的柜子她暂时不知道尺寸,得问问与谢野晶子,或者等搬过去之后再买——全看她东西多不多。
转完一圈,月见椿惊讶地发现,除去日常用品以外,她要带去的家电并不多,唯独某一样东西……
她站在颇占位置的洗碗机前长叹一声:好想把洗碗机整个搬过去。
没有人喜欢洗碗。
何况由奢入俭难,享受过洗碗机的便利,她就不愿再在洗碗这件事上浪费时间。
……还是到了那边再买个尺寸更合适的吧。
抱着这样的想法,月见椿绕到沙发前坐下,打算稍微整理一下她刚刚记在备忘录上的内容,再慢慢去收拾东西。
然而,手里打着字,她脑海中却骤然蹦出今天太宰所说的话。
“就在我隔壁”。
她不是没听到他这句话,只是没有在人群中表现得很明显而已。
她知道搬进员工宿舍,势必会拉近两人物理上的距离。但她也没想过,他们会直接变成邻居。
和现在相比,一下子缩短好多。
搞不好每天出门或是回家还能碰见。
可下一秒,月见椿手指一顿,即刻清醒过来。
不行,她才下定决心没几天,不能就这么简单地改变主意。
只是物理上的距离而已,平时还是跟以前一样,又不是换了办公室,一整个白天都待在一起。
……她在期待什么啊。
-
简单调节过自己的情绪后,月见椿拍拍脸颊,按照清单着手收拾行李。
她在家里转悠的同时,在备忘录里给要带去的东西列了清单,然后再根据这个清单划分打包行李的优先顺序。
比如还没用的入浴剂,她可以拿出一两包这几天用,把暂时用不到的先打包起来。
除此之外,类似沐浴露和洗发水替换装之类的也可以先一起打包好……
得益于这个简单明了的清单,月见椿没花多少时间就收拾好了大部分东西,甚至还有余裕在打扫卫生时去考虑别的。
她看看时间,给与谢野晶子拨去一个电话。
电话接通后,她开门见山,省去寒暄,直接对好友说出自己的诉求,“晶子,可以告诉我你房间矮柜的尺寸吗?我想先在网上买……”
月见椿记得,与谢野晶子榻榻米房间里的矮柜好看又实用,她打算买个差不多的。而且如果她今天晚上下单,差不多周六就能送到,时间上正正好。
听见她的话,与谢野晶子也没拖沓,当即道:「尺寸和链接我一起发给你,当时我就是在网上买的。」
“好!”
月见椿没想到,居然还有这样的惊喜——这下她连挑选矮柜的工夫都省了。
「地址我也一起给你发了,你改个门牌号就好。」叮嘱完这句话,与谢野晶子才蓦地反应过来,「诶?你现在就在考虑柜子的事了?」
月见椿“啊”了一声,随即讪讪笑道,“怕东西没地方放嘛。”
她要带去的家电不多,可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还真不少。
相识四年,与谢野晶子显然也了解她,「说的也是,光是你拿来捣鼓花茶、种花花草草的工具,就需要专门搞个地方放。」
“诶嘿嘿。”月见椿顺着她的话卖乖傻笑,然后向她道别,“那我继续收拾啦,如果有别的柜子推荐可以和我说哦。”
「好,晚安。」
“晚安!”
挂断电话后,月见椿点开与谢野晶子发的链接,参考她房间的矮柜尺寸下单。
动作一气呵成,不带半分犹豫。
而另一头,与谢野晶子挂掉电话才想起,她之前被谷崎直美邀请到谷崎家做客时,他们家用来摆放厨房电器的柜子似乎不错。
月见椿喜欢捣鼓吃的,买一个那样的柜子,用来放厨房电器应该很合适。
毕竟谷崎家厨房电器也不少——谷崎润一郎也经常会做一些好吃的,以便哄妹妹开心。
想到这一点,与谢野晶子点开谷崎润一郎的聊天窗,试探着给他发去消息。
谷崎润一郎的作息时间取决于谷崎直美,就算她住在他们家楼下,也摸不清他们两人今天究竟什么时候睡。
与谢野晶子没有久等。要到尺寸和链接后,她立刻将消息转发给月见椿,并附上一句「谷崎和直美他们家用的,我感觉还不错,你看看需不需要」。
得到对方一个可爱的「了解!」表情包后,与谢野晶子将手机放到一边,继续翻看她新买的杂志。
殊不知,她楼上203号室里,刚回复完消息的谷崎润一郎陷入了沉思。
见状,谷崎直美不由得问他,“兄长大人,怎么了吗?”
“啊……刚刚与谢野医生不是帮月见小姐要我们家柜子的链接嘛。”谷崎润一郎挠挠脸颊,“我就想到了贤治君房间里,那个放盆栽的小花架……”
听到他这句话,谷崎直美眨眨眼睛,跟着回忆起宫泽贤治房间里的小花架,“这么一说,月见小姐好像是会喜欢那个。”
她一向大大方方的,做事不会犹豫太久,便也这么向兄长问道:“给贤治君发消息问问?”
谷崎润一郎点点头,声音里仍带有一丝丝踌躇,“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现在这个时间,他应该已经睡了……”
是的,才九点半,但宫泽贤治已经睡着了。
熟识之后,大家也都知道,宫泽贤治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一旦天黑,他就会“失联”。
“等明天早上看到消息他就会回的啦。”
“好,我发给他问问看。”
在妹妹面前,谷崎润一郎向来听劝。
看着他发完消息,谷崎直美收回托腮的手,朝他笑道,“发完啦?”
话音落下后,她纤细的手指蹭过榻榻米,一点点往谷崎润一郎的方向游走。
“那么接下来,就深·入·聊·聊我和兄长大人的事吧——”
“等、等等直美——”
-
月见椿哪里知道自己引发的连锁反应。买完谷崎兄妹推荐的柜子后,她便继续收拾房间。
在有限的时间里,她先给家中不常用的其中几个房间做了大扫除,再一一给房间内的陈设套上防尘罩。
毕竟家里只有她一个人住,有一部分房间基本上是完全闲置的,就算现在收拾好也不会影响她的日常生活。
一直忙活到十点半,月见椿才睡意朦胧地简单洗漱完,坐到床边,打算休息。
她缓缓吐出一口气,正想躺下,余光却倏地瞥到她放在床头柜上的相框。
凝视着相框中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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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晏晏的小老太太,她伸出指尖隔空点点她。
“我们要搬家了哦。”
要搬离这个,足足有她六七年回忆的家。
月见椿举起相框,仰躺在床上。樱粉色的卷发散在浅色被单上,弯出柔软的弧度。
她祖母,月见紬是个可爱的小老太太,总是笑眯眯的,还温柔风趣,是她最喜欢的人。
父母去世后,祖母独自将年幼的她拉扯大,却又在她高三那年生了重病。
为了避免她成为“孤儿”,在关键时刻遭遇不幸,小老太太硬是撑到她成年才……
月见椿指尖抚过祖母的面庞。
虽然当时家里的存款够用,可她还是有些不安,所以才会在学业颇为繁重的大一就去侦探社打工。
上学,打工,照顾祖母。她把自己的生活填充得满满当当的,努力不让自己瞎想。
说实话,那两年的日子,如果不是有与谢野晶子他们的陪伴,她……
月见椿手腕一转,相框表面反射出亮眼的白光,似乎是小老太太在提醒着她什么。
她放下相框,转而拍拍脸颊,好叫自己回神。
那段无助又不安的日子已经过去了,她现在超强,才不会被负面情绪牵着走。
她答应了祖母,就算一个人也要元气向上地生活。她……肯定也不希望她一直萎靡不振。
这么想着,月见椿收好相框,又做了几个深呼吸,最后才躺进被窝睡觉。
-
翌日,月见椿从与谢野晶子那里收到了惊喜。
准确来说,这个惊喜是从宫泽贤治开始,一个人一个人转发到她手里的——宫泽贤治一早便给谷崎润一郎回了消息:那只小花架是他在附近的商业街买的。
看见小花架照片的瞬间,月见椿便立刻被这种小巧可爱的家具俘虏,恨不得下班就去商店街把它搬回家。
她可太喜欢这种类型的家具了。
可由于还在上班,所以月见椿只能按下激动的心情,在手机里对与谢野晶子等人道谢。
看见她发来的消息,与谢野晶子无奈一笑。
「我也只是随口一提,没想到谷崎还能想起贤治家有这个。」
「等下班我们一起去看看?」
「好!!」
「(绵羊欢呼.gif)」
光是看月见椿发来的表情包,与谢野晶子就知道,她这会儿有多兴奋。
就连中午在楼下漩涡咖啡屋吃饭时,她都亮着一双眼睛,小声地哼着歌,显然心情好到了极点。
瞅见她这模样,与谢野晶子不由得笑着调侃她,“看来比起我和谷崎推荐的柜子,你还是更喜欢小花架这种东西啊。”
“诶嘿嘿,因为我之前就想买了嘛。”月见椿抿抿唇,试图压下嘴角的弧度,却只露出一个娇憨的傻笑,“但是放我房间又会显得太小个,没想到搬家之后大小反而正好了。”
与谢野晶子放下玻璃杯,噗嗤一笑,“一旦提到喜欢的东西,椿总是这样。”
“诶……?”
“兴奋又忘我,还能高兴好久。”与谢野晶子眸色温柔地注视她,心中却不免回想起,最开始认识她的那两年,“真羡慕你这个积极情绪的持久度啊。”
月见椿眨巴眨巴眼睛,旋即恭敬地从自己身前虚虚捧起一团什么,装模作样地递到与谢野晶子面前,“那我分晶子一半——”
与谢野晶子同样装模作样地接过她递来的东西,“好,我收到了。”
最后,两人均是没忍住,一起笑出声来。
——月见椿并不知道,在她和好友笑得双眼弯弯时,一桌之隔的太宰正在悄悄看她。
11.第 11 章
下班后,在与谢野晶子的陪伴下,月见椿沿着宫泽贤治提供的地址,来到商店街看小花架。
最后她在店里付了定金,并跟店员约好,让他们周六下午将小花架送到员工宿舍。
前脚刚离开店铺,月见椿便抱住与谢野晶子的胳膊感叹,“啊……实际看到之后更喜欢了。”她侧头靠在好友肩头,“也不知道贤治君是怎么找到的……”
“不管他是怎么找到的,总之现在便宜你了。”看见她这夸张的幸福模样,与谢野晶子就一阵好笑。
“是啊是啊!”月见椿不住地点头,旋即松开手,又对与谢野晶子挥了挥,“那我走这边哦。”
解决完小花架的事,她也该回家了。
与谢野晶子却有些担忧,“要我送你吗?”
月见椿看得出,她这是不放心她独自回家。可她也一样担心,好友送完她之后独自回家是否会遇到危险。
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她倒不如拒绝她。
她故意冲与谢野晶子摆摆手,显露出一副困扰的模样,“不用啦,你要是来,我还得花时间招待你——”
“你这家伙,就是懒!”
与谢野晶子却没恼,反倒秀眉一挑,好笑地揭穿她——她不是没看出她的心思。
“糟糕,被发现了!”
月见椿也显露出一副被戳穿的模样,满脸惊恐。
随即两人相视一笑,将这个话题揭过去。
“等之后一定好好招待你一次。”月见椿双手合十,又俏皮地对与谢野晶子眨眨眼睛,“我保证!”
与谢野晶子无奈摇头,“我招待你还差不多。但都到时候再说吧,现在也不着急。”
“好。”
和与谢野晶子道别后,月见椿转身,往地铁站走。
因为要搬家,她这两天就没再去超市采购,而是想优先消耗家里囤积的食材,以免增加不必要的行李。
有一种小动物在一点点清理囤粮的感觉。
即将拐出商业街时,月见椿猝不及防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啊啊……”
她不自觉扭头一看,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蹲在路边。
青年整个人蜷缩成一团,远远看去,活像是一只裹满黄豆粉的年糕,圆滚滚的,偏生又透着一股可怜兮兮的感觉。
月见椿不由得低喃,“太宰……先生?”
他怎么在这里?
她心中刚冒出个这样的疑问,太宰便若有所感般抬起头,转头朝她看过来。
“呀,是月见小姐!”年糕伸展身体,从地上蹦起来,向她靠近,“月见小姐现在是打算回家吗?”
月见椿微微点头。
她心里惦记着太宰刚刚那副失落的模样,到底还是没忍住问他,“太宰先生这是怎么了?蹲在路边。”
听到月见椿问自己缘由,太宰原本舒展的肩顿时垮了,他脸上也显露出几分幽怨。
“一下班我就冲过来了,结果!”
他语气忿忿地说着,给她指指自己身后。
月见椿抬头一看。她这会儿才注意到,太宰刚刚恰巧蹲在一家立饮酒吧的门口。
虽然是挂着“闭店”牌子的。
也就是说……
下一瞬,太宰气闷地肯定了她的猜测,“对!干脆就没开门!”他双手环胸,蹙起眉又看一眼“闭店”的挂牌,“明明今天是周四!”
月见椿愣愣地顺着他应道:“是哦,今天也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
“呜……”太宰重重地叹了口气,肩膀耸着,看起来沮丧到了极点,“我本来还想喝个痛快的呢。”
“……?”
月见椿没有立刻接话,而是极为明智地保持沉默:明天是周五,他要是喝个痛快……会胃痛的反而会是国木田先生。
太宰自然看出了她的欲言又止。
他紧接着双手一摊,“好可惜,打乱国木田君计划的计划失败了。”
“……”
月见椿,月见椿说不出话。
虽然她是喜欢太宰没错,但每每看到这一幕,她都会诚心实意地为国木田独步默哀几秒:和这样的捣蛋专家做搭档,国木田先生,每一天都辛苦了。
另外,非常现实的是,对作为旁观者的她来说……只要不闹到她身上,她看太宰这么闹腾,还觉得他挺可爱的。
可下一秒,月见椿就脱离了“旁观者”的身份。
“啊——有了!”
太宰灵光一闪,拿右手在左手手心敲了一下。
月见椿还未意识到什么,仍是十分好脾气地问他,“什么?”
“机会难得,我送月见小姐回家吧?”
说着,太宰就眼巴巴地盯着她看,还状似无辜地冲她眨了眨眼睛。
“诶……?”
月见椿还未反应过来,就听太宰接着给她来了一句:“我想念月见小姐家的秋千了!”
她家的秋千……
这个时候,月见椿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现在接近饭点。如果她答应太宰,大概率就意味着他会来她家蹭饭,同时她晚上打扫卫生,收拾房间的时间也会变少。
她抿抿唇,眼底滑过一丝犹豫,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回答太宰。
说实话,若是平时太宰主动提出要蹭这一顿饭,她或许不会拒绝。可她现在对整理东西有些上头,就算她喜欢他……
月见椿的犹豫落在太宰眼里,却被他故意曲解成了别的含义。
他歪歪脑袋看她,语气格外兴奋,“啊,月见小姐难道是在烦恼晚饭?”他越说,双眼越亮,“那么那么,就由我来帮月见小姐消耗掉家里的食材!”
“——什么的,虽然很想这么说啦。”
太宰话音一转,对她笑得双眸弯弯,“作为送月见小姐回家的报酬,让我多荡几次秋千怎么样?”
他再度睁眼看她时,一双鸢眼里满是明晃晃的期待,“当然,荡完秋千我就走啦。”
“我特别想念那个能把腿完全翘起来的自由的感觉。”
他一边说,还一边双手朝下,右腿朝上微弯,试图比划出翘腿的姿势。
太宰这么一说,月见椿才想起来,他有一双大长腿,但公园的秋千基本都为孩子们设计的,他荡起来当然没那么舒服。
比起那些弯弯绕绕,他搞不好还真的是为了荡秋千才……
想到这里,月见椿微不可闻地呼出一口气。
说实话,她都有些分不清,他是单纯怕她一个人回家不安全才送她,还是真的单纯想荡秋千了,所以才顺便送她。
但不管怎么说,他做出的实际举动都是“送她回家”。
她能利落地拒绝与谢野晶子,最根本的原因是她们足够熟悉,所以说话可以干脆一些。可放在太宰身上……他完全没有给她透露出“你可以拒绝我”的意思。
估计就算她拒绝,他也会哼哼唧唧地跟上来,拿特别无辜的眼神看她吧。
就像明明听得懂人话,却假装听不懂的狡猾猫咪。
既然如此,倒不如答应他。
月见椿微微抬头,认认真真地对上太宰的视线,“如果太宰先生能接受比较简单的意大利面的话,晚饭要不要在我家吃?”
“诶?”
令人意外的是,她这个问题反而把太宰问呆了。她少见地在他脸上捕捉到明显的愣神。
下一秒,他不好意思地笑笑,眉眼间竟是攀上几分颇具少年感的青涩。不知为何,这分青涩反倒将他本就秀丽的相貌衬得愈发昳丽惑人。
月见椿恍若遭到蛊惑一般,也怔怔地盯着他看,难以回神。
直到太宰明显放软的温润嗓音在她面前响起,“我刚刚只是开玩笑哦,月见小姐不用勉强自己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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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算是勉强。”月见椿移开视线,避开太宰温柔的目光,试图掩饰自己的失神,“我刚刚想起,之前自制的番茄肉酱还剩两人份,吃完我正好能把盒子收起来。”
担心他会错意,她只好自揭老底,“……本来应该正好叫晶子去的,但是我忘了。”
……是的,因为小花架太符合她的心意,所以她就暂时把这件事给忘了。
倒是被主动送上门来的太宰捞了个正着。
月见椿这个自己犯迷糊,却反而理直气壮的语气听得太宰有些想笑。
他压下上扬的唇角,故作夸张地双手合十,用星星眼看她,“居然还有这么美妙的巧合!请务必让我品尝月见小姐的手艺!”
“太夸张了啦。”
“诶嘿,抵小点心的第二顿饭!”
“……”
他还记得啊。
-
商量好送月见椿回家,太宰顺便蹭饭的事后,两人并肩而行,一同往地铁站走去。
太宰瞥她一眼,不动声色地放慢步子,配合她的步速,“对了对了,既然如此,我也不能白白蹭月见小姐这顿饭!”他边说,边自顾自地点头,“我来帮忙!”
“就当是后天的预演!”
月见椿心里冒出个问号。
这就……不用了吧?
她试图转移他的注意力,把这个话题搪塞过去。
“太宰先生不是说要荡秋千?”
“秋千当然也要荡!”
但失败了。
“可是……”
凝视着月见椿试图拒绝,却怎么也想不出理由的样子,太宰轻轻弯弯唇角,十分体贴地给她留出思考空间。
尽管在田山花袋和其余同事的努力下,往月见椿家安装窃听器和摄像头的偷窥者已经落网,但毕竟这是她即将搬家的最后两天,还是稍微警惕一些比较安全。
太宰在心中数着秒,卡在适当时机开口,“哦呀,难道月见小姐是觉得……”他拖着尾音,语气纯良又无辜,“我会捣乱吗?”
捕捉到她眼底快速滑过“你也知道啊”的小心思,太宰实在没能压住唇边的笑。
“我认真起来可是超级厉害的哦?”
这一点她当然知道。就算不认真,他也很厉害。
月见椿抿抿唇,最后选择万能的拖延大法,“有机会的话,会麻烦太宰先生的。”
“诶——”
太宰拉长的尾音之后,是他们通过地铁检票口的“滴”声。
进入地铁站,太宰就安静下来。
乘上地铁,随意找了个座位一起坐下后,月见椿悄悄松了口气。
说起来,上次她和他单独相处的时候,他们也就只有喝姜汁可乐,以及吃饭那会儿聊得比较多。其余时间他们不是在简短的回家路上,就是他在洗澡,或是他在院子里撒欢。
现在太宰突然安静……也挺好的,免得她不自在。
两人一直沉默着。
直到走出地铁,太宰才仿佛被取消了静音,微微笑着看向月见椿,“月见小姐有想过,去海边录一段海浪声吗?”
“啊……”
月见椿听着远处隐约朦胧的海浪声,脸上涌现出“原来还能这样”的恍然神色。
留意到她的表情,太宰“嗯嗯”地点头,自问自答,“看来是没想过。”
“如果录下来,也许之后能稍微缓解一下月见小姐的‘思乡之情’?”
月见椿即刻被他的用词逗乐,噗嗤一笑,“思乡之情……”她偏头看他,脸上漾开柔软却明快的笑容,“但是我很喜欢太宰先生的提议。”
“可能我还要多录几段才行。”
太宰同样偏头看她,眸光温和。
他缱绻的眼神撞上她的,说话时嗓音轻柔,“要现在去录吗?傍晚的海浪声。”
……这简直就是约会的邀请。
12.第 12 章
面对太宰状似心血来潮的邀请,月见椿呼吸一滞,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收紧。
她似乎能听见自己心跳逐渐加快的声音。
可现在,她要怎么回答才……
月见椿心里有两个小人正在拔河。
一端是和太宰一起去录海浪声的诱惑,另一端是她想尽可能保持住普通同事关系的想法。
最终,她尽可能维持平静地移开视线,仿佛漫不经心般往远处的海平面望去。
海面晕开一抹瑰丽的茜色,静静接纳坠落的太阳。
“太宰先生不饿吗?”她嘴上这么问着,又自投罗网般重新看向太宰,目光的落点却有些飘忽,“等吃完晚饭……如果太宰先生想散步的话,再一起去吧。”
太宰看出了什么,却没有为难月见椿,而是小鸡啄米般点头赞同,“嗯嗯——好主意!”
下一秒,他话音一转,“啊,不过这样……”迎上她投来的视线,他对她眨眨眼睛,“月见小姐岂不是不能收拾东西了?”
“所以,晚饭之后,我一个人去录怎么样?”
“诶?”
这是月见椿怎么也想不到的展开。
太宰却面色如常,甚至还有几分得意,“就当消食。录完之后我就回月见小姐家帮忙,再荡秋千,最后回家。”
他说完,伸直食指和拇指,比出一个八字手势抵在下巴上,笑眯眯地夸赞自己,“非常完美!”
月见椿一不注意,太宰就自行把他接下来的行程安排满了。
不过他去海边,真的不会突然想玩水,然后直接往海水里扑腾吗?而且等吃完晚饭,天色已经暗了,他独自去也不安全。
她神色担忧。
“但是……晚上一个人去海边也太危险了,而且——”这样麻烦他,她有些过意不去。
月见椿还未说完,太宰就罕见地打断了她,“不会哦。”他脸上是温和的,令人深感安心的笑容。
他这句话好似在说“他一个人不危险”,又好似在一语双关地暗自回答她,“不会麻烦”。
“我想荡秋千,也想听海浪声。给月见小姐帮忙也只正好是消食的一环……”
他语速不紧不慢的,带着一股能够安抚人心的味道,“当然,我也想吃月见小姐做的意大利面!”
即便他说话的语气骤然活泼起来,也改变不了他说这番话的本意,“但是能蹭上晚饭和秋千,不如说是我赚了呢。”
——是为了让她安心。
月见椿被他这一连串话砸得有些晕乎:难道不是她赚吗?
“是这样吗……?”
见她逐渐被自己带偏思绪,太宰眸中笑意晏晏,嘴上却连声应道:“是这样是这样,这是双赢啦!”
“我保证,一会儿能给月见小姐带回最——完美的海浪声!”
他在“最”字之后拖长的声音略有几分孩子气,却极为成功地转移了月见椿的注意。
“最完美……”月见椿呼出一口气,无奈一笑,“好哦,那就拜托太宰先生了。”
说话间,两人在院门前站定,月见椿拿出钥匙,打开院门,“请进。”
“再一次打扰啦。”
语毕,太宰偏头看向院子里的秋千。
在一个夸张的滑步后,他朝秋千敞开怀抱,“秋千小姐,好久不见!”
正在开玄关门的月见椿噗嗤一笑,险些没拿稳手里的钥匙。
可她一笑就被太宰逮住了。
“咦,我好像听见月见小姐在偷笑?”太宰顺畅地收回双臂,迈开步子靠近她,“是在笑我吗?”
月见椿旋动钥匙时,面上还满是轻松明快的笑意,“因为,秋千小姐……呼……”
“就是‘秋千小姐’啦,我可不想跟任何同性那么近距离接触。”说到后面,太宰脸上涌现出嫌恶的表情,“就算只是秋千也不行!”
闻言,月见椿眨巴眨巴眼睛,极有分寸地盯着他,将他上下打量了一个来回,“那——”
“……”
只一瞬,太宰便猜到了她想说什么。
他眯起双眼,刻意用威胁一般的语气反驳,“衣服没有性别!绝对!”
就像被踩到尾巴而炸毛的猫咪,骂骂咧咧地瞅着她看,仿佛她再敢说,就要继续喵喵喵地骂她。
这么说完,太宰又立刻垮了表情,气哼哼地看她,“真是的,月见小姐居然也会有这么坏心眼的时候……”
“诶,刚刚那个想法很坏心眼吗?”月见椿颇为无辜地反问。
她语气和神态分明都与平日里无异,却怎么也掩饰不了她眼底滑过的一丝愉悦。
——她看起来很开心。
“要进来吗?还是说,太宰先生想先跟秋千小姐联络一下感情?”
“当然要进!”太宰略略抬起下巴答道,语调微微上扬,与刚刚那副着急的模样形成鲜明对比,“联络感情的事才不着急呢。”
他如今这个反应或多或少掺了表演的成分,却没有坏心,只是想让月见椿更加放松一些。
他看得出来,适才那一瞬,她……只顾着看好戏,没有刻意去营造某种距离感。
得到回答,月见椿弯腰拿出一双客用拖鞋,放在木地板上,“给。”
说起来,她家客用拖鞋总共也就两双。一双在上周六被太宰穿走了,她昨天才想买就又碰上搬家,还没有补充。
太宰他这次……应该不会又把她家拖鞋穿走吧?
太宰没留意月见椿心里在嘀咕什么,仅是随她进入客厅,不动声色地环顾四周。
只不过昨天月见椿收拾的基本都是闲置的房间,所以客厅和厨房保持着他上次造访时的模样,他暂时看不出她收拾了些什么。
月见椿洗了手,走到冰箱前问太宰,“太宰先生有什么想喝的吗?虽然家里现在只有牛奶和水……”
“水就好啦。”
于是月见椿取过一只干净的杯子,接了些水递给他,“我先去煮意大利面哦。”
“好——”
见她围上围裙,从橱柜里拿出两袋独立包装的意大利面,太宰拿着水杯,慢吞吞地靠近她,“一楼还有需要收拾的房间吗?”
他还记得她不愿意他去二楼的事。
“啊,一楼只剩厨房客厅、卫生间和厕所没收拾了。”
月见说一边回答他,一边用水瓢接水,往锅里倒。
她家一楼不太用的就是客房、储藏室和浴室。这几个地方她都已经打扫收拾过,还罩上了防尘布。
好在这几个房间不常用,再加上她平时打扫得就比较仔细,昨天晚上她没有花费过多的时间和精力。
剩下的几个地方,除去厕所以外都是常用的。她本来打算今晚打扫厕所,可太宰在,她就还是临时改变主意,决定把它留到明天。
太宰对月见椿的效率之高感到惊讶,“咦,这么快?”
尽管他的确有料到,她会在昨天先收拾掉大部分能收拾的,留下别的慢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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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却也没想到她的动手能力会这么强。
他本来觉得她今天应该会空闲一点,所以才在送她回家的同时,顺便来帮忙。
结果除了录海浪声,他好像没什么能帮上的?
月见椿的心思大部分放在锅里,便应得有些漫不经心,“平时就有在整理,所以还好。”
见锅中的水煮开,她拿过橄榄油和海盐,分别倒入锅里。
“原来如此。那么那么,我可以问问月见小姐晚上的计划吗?”
“书房,还有……”
曾经作为祖母房间的,如今的客房。
尽管月见椿早已走出小老太太去世的阴霾,那个房间也已经变成普通的客房,可毕竟是祖母曾经住过的房间,对她的意义果然还是有些不一样。
敏锐察觉到月见椿的异样,太宰故意将重点放在书房上,亮着一双鸢眼看她,“书房!会有像《完全自杀手册》这样值得研读的书吗?”
月见椿往锅里撒意大利面的手一顿。
出现了,他的爱书。
“……我觉得没有哦。”
《毒物图鉴》和《毒蘑菇图鉴》这两本书……他不去书房就不会看到,应该没关系。
月见椿拿长柄筷子拨动锅中的意大利面,好让热水完全没过半软半硬的面条。
太宰也不说话,仅是眼巴巴地盯着她看。
月见椿盖上锅盖,偏头迎上他视线。
她看得出,他其实很有分寸。或许是在试探她底线,也或许是担心惹她生气,他不明说,就只是这样“暗暗”地暗示她。
对上她视线,太宰很是自然地眨了一下眼睛。他这双鸢眸好似裹着甜美浓稠的蜂糖浆,浸满无辜和期盼,隐约还透着几分类似“好不好嘛”的撒娇意味。
甜得让人心软。
月见椿作为被注视者,自然也躲不开这一结局。
只是她稍微有些好奇,因此……
“书房,我想一个人收拾。”
“啊……”太宰轻叹,却没有勉强她,不过是在瞬间低垂下双眸,没再看她。
仿佛一只连同耳朵一并耷拉下去的猫咪,失落得要命。
“我在秋千上给月见小姐加油?”
月见椿收回视线,略过他这句话,自顾自地盯着锅看,“但是现在发现,书房里东西有些多。”
“!”
她小小地吸了口气,尽可能保持冷静地偏头看他,语速不紧不慢的,“可以麻烦太宰先生和我一起收拾吗?”
“请务必!”
“那就拜托太宰先生了。”
语毕,月见椿看似自然地掀开锅盖,用筷子搅动锅中的意大利面,再度盖上锅盖。
将她强装镇定的模样收入眼底,太宰微微弯唇,嗓音放得平缓且轻,“月见小姐放心。”
月见椿没再应声。
她目光落在眼前的冒着热气的锅上,看幽蓝火焰安静舔舐锅底,外焰忽高忽低,摇曳出轻飘飘的火花。
她微不可闻地松了口气。
……她是想保持距离没错啦,但这是他自己凑过来的诶,而且还是免费的劳动力。
再者,书房对她来说虽然算私人领地,可对比起卧室和卫生间却也还好。
她只是不希望书房里的书被翻乱,而放到要收拾书房搬家的现在……“翻乱”是肯定的。主动送上门的劳动力,她不要白不要。
那两本书……趁他去录海浪声的时候,她先拿到卧室里吧。
13.第 13 章
意大利面煮熟后,月见椿捞出面条沥水备用,再拿出冰箱里的番茄肉酱炒热,重新倒入面拌匀。
拌好肉酱,她关火,往锅中加入适量的芝士碎,再度盖上锅盖焖着。
“汤的话,喝速溶汤可以吗?”月见椿抬手去柜子里拿还未收拾的速溶汤,嘴上这么向太宰问道,“要是不行就只有牛奶或者水了哦。”
家里的碳酸饮料恰好在前天晚上喝完,她本来想昨天下班之后去买的,却在昨天白天得到了要搬家的消息,就暂时放弃了。
听到速溶汤,太宰快速眨眨眼睛,好奇地问她,“速溶汤有什么口味的?”
“南瓜、奶油蘑菇、芝士浓汤……”
月见椿一连翻出三盒速溶汤,翻出一盒就报出一个口味。
就连她自己也感到稀奇:她原来囤了这么多啊,看来明天晚上有得收拾了。
“好多!”太宰跟她有类似的想法,不过这三个口味他都有些摸不准,便还是问她,“月见小姐有推荐的吗?”
月见椿给他指指其中一盒速溶汤,“奶油蘑菇的?感觉和意大利面比较搭。”
“好,那我就喝奶油蘑菇汤!”
太宰话音刚落,就眼睁睁看着月见椿分别从两只盒子里取出一袋速溶汤,再收好包装盒。
——她拿出的两袋速溶汤,是不同口味的。
“?”
月见椿放好速溶汤,回过头时,撞见的便是太宰睁圆双眸的惊讶模样。
“嗯?”
他一副遭到背叛的表情,看上去仿佛一只被信任伙伴诓骗的猫咪,呆呆地盯着她看。
月见椿福至心灵,开口解释道:“因为这个只剩一包啦。”
她给他晃晃手里剩下的纸盒。纸盒扇动空气,发出的轻微摩擦声。
除此之外再无其它。
“喝掉的话,后天搬家就能轻松一点。”
太宰从纸盒上收回视线,主动拿起她那包芝士浓汤,打量着速溶汤的包装,“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月见小姐戏弄我呢。”
“太宰先生觉得,我会戏弄你吗?”
闻言,太宰略略嘟起嘴,小声哼哼,语气跟控诉她似的,“在门口的时候不就……”
月见椿弯弯双眼,没有搭腔,假装自己没听到。
她将两袋速溶汤冲开后,打开锅盖盛出两盘意大利面,又取过放在一旁的调味瓶,往给意大利面撒上适量欧芹碎。
她才旋紧调味瓶的盖子,就听太宰发出一声惊呼:“哇——月见小姐骗人!”
“诶……?”
“这哪里是最简单的意大利面嘛,明明卖相一点都不输家庭餐厅里的!”太宰扒在灶台边,歪着脑袋打量台面上的两盘意大利面,“一看就很好吃。”
月见椿无奈地摇摇头,“太夸张了啦。”
太宰嘟囔了一句“月见小姐上次也这么说”,却因为音量过低,没被她听清。
见她端起锅走向洗碗机,他转而问道:“我可以端过去了吗?”
“端吧,小心烫哦。”
“好——”
等月见椿放好锅,太宰也端完了两人份的晚饭。
他们分别在餐桌前坐下,异口同声地低语:“我开动了。”
几秒钟后,太宰爆发出水波荡漾一般的语调,“呜啊!好吃——!!”
“这个酱……有很浓很浓的番茄味,但又不会特别酸,感觉超级开胃!”
月见椿的手艺极好。
番茄浓郁的香气和咸甜的肉酱混合得尤其完美,配上口感劲道的意大利面,鲜美得仿佛能把舌头吞下去。
月见椿吊起的心稍稍回落,“合太宰先生的口味就好。”
见他喜欢,她唇边攀上一抹柔和的笑意。
其实她还做了黑椒肉酱,不过那个剩得比较多,太宰又吃不了辣,否则她怕是还能再收获几句夸赞。
事到如今,她还是对太宰吃不了辣这件事感到惊讶:真奇怪,明明她听说太宰的酒量很好,可他却不擅长吃辣。
酒入喉时的辣度,和辣椒的辣度不一样吗?
与谢野晶子同样爱酒,可她对辣椒的接受能力却比太宰强不少。
月见椿暗自惊奇的同时,太宰还在夸夸,“汤也好喝……果然月见小姐的推荐没错。”他边说,边自顾自地点头,“下次我也去超市里买一些速溶汤好了。”
“不想煮汤的时候就泡一碗!”
不想煮汤……
捕捉到关键词,月见椿不由得开口问他,“太宰先生会在家里做饭吗?”
他看起来不像是很擅长料理。
“嗯?我看起来像是不会做饭吗?”
“像是不常做饭,但茶泡饭之类的不成问题?”
听到她提茶泡饭,太宰扬眉一笑,瞬间猜中了情报来源,“哎呀,敦君说的?”
“是哦。”月见椿抬眸瞥他一眼,眼神略含深意,“他说那天晚上的茶泡饭真的非常美味。”
中岛敦后来可是跟她倾诉,说太宰到后面突然就睡着了,明明他正好在对他倾泻自己的感激之情……
她当时什么都没说,却不妨碍她认为,太宰是在装睡。
太宰面不改色,仿佛没察觉到她这眼神似的,“哎呀,能被敦君这么夸奖,我超开心的。”他笑眯眯地将这件事搪塞过去,“不过我会的可不止茶泡饭哦。”
“还有关东煮?”月见椿笑着接话,“买好食材,然后喊国木田先生来做的那种。”
太宰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噗——那一次月见小姐不是请假了吗?”
“是啊,所以没能尝到国木田先生的手艺。”月见椿低头,用银叉优雅地卷起一小口意面,“听说很好吃。”
她会请假,也是因为遭到绑架,所以才和国木田独步亲手煮的关东煮无缘。至于这件事,是中岛敦和与谢野晶子分别和她说的。
太宰“嗯嗯”地点头,肯定道,“是很好吃哦。”旋即他话音一转,“这下月见小姐明白我的感受了吧?”
“嗯……?”
月见椿一时半会儿没能跟上太宰的思维。数秒后,她才反应过来,他是在说每每都被江户川乱步包圆的小饼干。
……他还真是念念不忘。
看见她无可奈何的表情,太宰克制住上扬的嘴角,放缓语气逗她,“除了这两样,我也还会别的哦。”
“月见小姐要不要猜猜看?”
“咖喱?”
“Bingo——”
太宰应景地打了个响指。
“不过咖喱也很简单啦。除了咖喱,我还会做硬豆腐、活力清炖鸡、超人耐久锅……”
他右手拿银叉,左手却认认真真地跟着菜名一起数数。
月见椿则完全被太宰口中的菜名吸引了注意。
硬豆腐听起来还算正常也就算了,可后面的两个听起来……好像有一种不同寻常的微妙。
“啊当然,那两种锅是特别限定。”说着,太宰对她竖起食指,脸上的笑容亲切无比,“普通的饭菜我也会做,下次月见小姐要不要尝尝看?”
月见椿没把话说死,“有机会的话,请让我尝尝。”
“诶嘿,机会肯定超多的。毕竟从后天开始,我和月见小姐就要成为邻居了嘛。”
被月见椿刻意忽略的这一点,在此刻再度被太宰本人提及。
她面色如常地点点头,压下渐快的心跳,嗓音平和,“到时候就打扰太宰先生了。”
“不打扰不打扰——”
吃完晚饭,太宰和月见椿一起将餐具放进洗碗机,又帮她收拾好餐桌。
感觉差不多了,他便歪着脑袋看她,“那我就去录海浪声了哦。”
“对了,月见小姐的室外拖鞋可以借给我吗?”
“啊可以的,请随意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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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见椿买的户外拖鞋是均码,太宰也能穿,总归他也不是第一次穿了。
她送太宰一直到玄关,看见他穿好鞋,侧过身子对上她视线,“回来的时候,我给月见小姐发消息?”
月见椿眨了眨眼睛,愣了一秒后给出答案,“打电话吧,我怕我正好在收拾,会看不到消息。”
这样他就得在门口等好久。
“好。”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她的回答,太宰脸上骤然多出几分难以言状的笑意来。
“那我出发啦。”
“路上小心。”
直到大门发出一声锁舌回位的“咔哒”声,月见椿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们刚刚那个相处模式不像是普通同事,倒像是……
刚交往不久的恋人。
她抬手揉揉发烫的耳朵,做了几个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好在太宰刚走,不会马上看见她如今的失态。
挥散不得了的想法后,月见椿抬脚往二楼走。以防万一,她打算先去书房把那两本书收好,顺便回房间换一身家居服,再去收拾祖母的房间。
-
手机响起时,月见椿刚锁上祖母的房间,正要去收拾书房。
听到熟悉的铃声,她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确认来电者。
看清上面的备注后,她眸光微闪,定了定神后才按下接听键,“太宰先生?”
「月见小姐,我在门口啦,你方不方便帮我开门呀?」
听到太宰放软的嗓音,以及他略带几分撒娇语气的问话,月见椿拿着手机的手紧了紧,声音却没露出半点儿端倪。
“稍等,我马上来。”
她打开书房房门,放下拎进来的纸箱,想着一会儿再组装,转身下楼去给太宰开门。
玄关门之后,是院门。
她开门时,太宰就微微笑着看她。
看她换了身衣服,他也没搭腔,直到阻挡在他眼前的院门被她拉开,他盈满笑意的鸢眸才完全对上她的视线。
“顺利完成任务——”
他笑着对她晃晃手里的手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月见小姐”几个字——他们的通话还未挂断。
看清他手机屏幕的刹那,月见椿不自觉一呆,旋即本能般偏移视线,迎上他的目光。
青年鸢眸半敛,纤长卷翘的眼睫遮去他半分眸色,却盖不住他眸中潋滟的笑意。
朦胧月色下,他眼里、唇边漾开的笑容昳丽且惑人。
月见椿呼吸一滞,却在下一瞬回过神来。
她唇边牵起温和亲切的笑,“辛苦太宰先生了,没碰到危险吧?”
“没有哦,而且一点都不辛苦。晚上的海浪声非常好听,有一种能让人平静下来的魔力。”
太宰面上满是笑意,分明一个字也没提,神色中却流露出几分她会喜欢的笃定。
“一个不小心就在那边听入迷了,但还好没忘记录音。”他嘿嘿一笑后,笑容顺畅地由温和转换为狡黠,“一会儿我给月见小姐发!”
月见椿点点头,见他关上院门,她便和他一起往玄关走,“先喝点水休息一下?”说话间,她眸光流转到院子里的秋千上,“或者太宰先生想去秋千上坐着休息吗?”
“啊,水就不用啦,秋千也先放一放,拖鞋里都是沙子,我去院子里冲一下。”
说完,太宰却没马上溜,而是站在原地看她,像在等待她的许可。
他这乖顺的模样好似一只大型猫科动物,精力十足,闹腾捣蛋,某些时候却又足够乖巧听话。
“好,我去楼上书房收拾书,太宰先生随意。”
听她应下,太宰也冲她点点头,丢下一句“我一会儿就来帮忙”,便往院子走。
月见椿站在玄关,看他沙色风衣的一角消失在门前,嘴角无意识弯了弯。
那两本书……她的确藏好了。
14.第 14 章
对月见椿来说,在书房收拾书,其实是一个挑战。
因为她很容易收拾着收拾着……就开始看书。
“月见小姐,月见小姐。”
“诶……?啊。”
第二次被太宰打断,月见椿呆呆地眨了眨眼睛,好半晌才从书里抽出思绪,“我又……”
“是哦,月见小姐又看入迷了。”
太宰笑着看她,脸上却满是无奈和纵容。
月见椿放弃般呼出一口气,耷拉下脑袋,整个人看起来都垂头丧气的,“所以我今天只排了两个房间来收拾。”她轻轻抚过手中摊开的书,“就是担心这一点。”
好在今天的计划已经完成一半,现在又有太宰喊住她,不然她一旦完全沉迷进去……就会看个没完。
“月见小姐好像很容易这样?”太宰和她说话时声音放得很轻,带着几分闲聊的意思,“专注的时候,注意力会高度集中。”
月见椿最后看一眼手里的书页,轻轻阖上书本,“嗯……放在学习和工作上是帮大忙了啦。”
得益于这份专注力,她学生时代的学习成绩很好,基本没为自己的学业操过心。毕业之后,她在公司的工作也没碰到过大问题——除经常被绑架以外。
就是……
“但是放到现在……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收拾东西的不专心’。”
听到她这句话,太宰双眼扑闪了一下,“虽然这么说也对,但我觉得……”他略微一顿,随后说出答案,“是月见小姐品味好哦?”
“诶……?”
月见椿有些不解:怎么就扯到她品味好上去了?
太宰眸光带笑地看她,放下手中收拾到一半的书,走到她面前,“是月见小姐手里的书足够有趣,所以月见小姐才会在收拾途中被书吸引,逐渐入迷的不是吗?”
“原来还能这么解释吗?”
月见椿小小地“唔”了一声,低头看刚刚被她阖上的书。
就在这个时候,太宰微微俯身,一点点拉近距离,“月见小姐刚刚看的是哪本书?”
他说话的音量比方才还要轻,平添一股温柔缱绻的味道。
月见椿这会儿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有发现太宰和平时的不同。
她双手拿起书,展示书名给他看,“这本。”
“《香气的妙用》。”
盯着这本书封面上的名字,太宰慢慢念出书名。
月见椿顺势开口解释,“之前买来是想看看有没有那种能让人放松的味道,结果发现这本书还挺有趣的。”
“原来如此,介意我翻一下吗?”
“不介意,太宰先生看吧,我去收拾其他书。”月见椿顺手将书递到太宰手中,习惯性地对他微微一笑,“别看入迷了哦。”
“好——”
她稍稍拉远距离,走到书堆前,一一确认自己搬家要带走的书。
略略一扫,月见椿便找到两本目标。她伸手抽出两本书放在一边,却蓦地发现,太宰似乎没了动静。
她扭头一看,就看见太宰倚靠在书架边,神色专注地读着手中的书。
书房偏白的灯光打在他身上,在他柔软微翘的黑发上晕开一层柔和的光晕,将他本就白皙的肤色衬得愈发莹润。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搭在书页边,指尖捏起书页翻动时带出一阵细微的声响。
可下一秒,太宰专注的神色逐渐转变为若有所思。
“嗯嗯嗯……对有些人来说,百合花的香气会导致中枢神经中毒……”
诶……?
月见椿眨了眨眼睛。
“原来如此……兰花的香气会使人兴奋过度而失眠……”
月见椿蹙起眉,狐疑地扫一眼太宰。
待看清他手上那本书的书名的确是《香气的妙用》,他正在读的内容她也确实熟悉后,她又不解地歪了歪头。
怎么感觉,他看书的重点跟她完全不一样?
明明是完全一样的内容,可他这么念出来……
才看完几段,太宰的双眼就变得亮晶晶的。
他若获至宝般护着手中这本书,抬头对上月见椿的视线,“月见小姐,这本书,之后可以借给我看吗?”
“虽然不是不可以,但是……”月见椿说着,不自觉咽了口口水,“太宰先生不会拿这个来研究新的自杀法吧?”
闻言,太宰眨巴眨巴双眼,没有马上回话。
月见椿的话也还在继续,“如果太宰先生因为这本书而自杀成功的话,”她深深吸了口气,神色和语气认真且严肃,“我会很困扰的。”
从各种方面来说,都很困扰。
太宰敛起面上原本有些夸张的神色,语调轻柔,“因为这本书导致了我的死亡,所以才困扰?”
他凝望她的目光温和,却带有几分难以察觉的审视。
“……是的。”
月见椿的回答迟了两秒。
“没有其他原因?”
月见椿浑身一僵,下意识想躲开太宰凝视她的视线,却倏然反应过来,仍然强撑着回望他。
他是不是发现什么了?她表现得很明显吗……?
“……”
她嘴唇嗡动,刚想开口,就看见太宰脸上骤然涌现出大且灿烂的笑容,“比如说,是月见小姐觉得我这么好看这么可爱,突然死掉会很困扰之类的?”
“……”
月见椿,月见椿说不出话。
硬要说的话也有吧。
她垂在身侧的手悄然握紧,又仿佛忍耐着什么一般缓缓松开。
“也有。”
有些话一旦有了开头,后面就好说了。
月见椿目光直率地注视太宰,稳住嗓音,“因为太宰先生,有一张大家都会喜欢的脸。”
她只是在陈述事实,没什么好心虚的。
看着她勿忘草色的双眼,太宰眸色不变,只是不紧不慢地顺着她这句话问她。
仅是一句简简单单的反问,就叫月见椿耳边炸响一阵轰鸣。
——“月见小姐也喜欢吗?”
他这句话既像在问她,是不是也喜欢他的脸,却又像是在问她……是不是也喜欢他。
月见椿眼睫一颤,悄然做了个深呼吸。
“……喜欢哦。”她听见自己的声音这么平稳地答道,“我也是‘大家’中的一员嘛。”
她尽可能保持镇定,可尾音依然坠着一丝微颤。
察觉到这一点,太宰没有再揪着不放,而是徐徐吐出一口气,“什么嘛,是这样啊。”
可下一瞬,他迈开长腿,像风似的,三两下便凑到月见椿面前,距离拉得极近。
“那月见小姐可要好好看哦。”他吐息放得又轻又软,尾音稍稍上扬,好似猫尾巴般轻飘飘地扫过人心尖,“你喜欢的我。”
近距离看见太宰这张秀丽的脸,月见椿呼吸一滞,大脑近乎宕机。
她视线落在他纤长卷翘的长睫上,不经意撞进他那双色泽绮丽的鸢眸里。
太宰的眼睛拥有浓稠糖浆一般的颜色,又好似酿得极好的蜂蜜酒,甜美蜜香尽数沉淀,只余一腔馥郁酒香。
光是这么看着,就令人产生一种头晕目眩的微醺感。
月见椿抿抿唇,硬着头皮补上,“……的脸。”
“嗯!”太宰双眸微弯,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慢吞吞地跟着重复她的话,“的脸。”
将他面上清朗温和的笑收入眼底,月见椿快速垂眸移开视线,掩饰什么一般转身。
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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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她的动作,太宰眼睫微扇,眼巴巴地瞅着她看,“不看了吗?”
“再不继续,晚上要收拾不完了哦。”
“是哦,我是来帮忙的,可不能捣乱!”
他状似无辜的语句消散后,月见椿悄悄松了口气,偷偷平息险些跳出来的心脏,好叫自己镇定下来。
之后太宰便没做什么,两人相安无事地收拾着书房里的书,效率倒也算不错。
收拾好打算带去员工宿舍的书后,月见椿给纸箱内部裹上一层泡沫纸,放入书,与太宰合力将纸箱封好。
封完第二个纸箱,太宰率先起身,看向他们一同整理好的书架。
与他最初看见的书架不同,如今的书架空了几乎三分之一,虽然和一开始看起来一样整洁,却不免显得有些可怜。
他相信,若不是担心员工宿舍放不下,月见椿怕是会把这些书都带过去。
“剩下的呢?”
“留在这里。之后打扫完盖上防尘罩,再放上防潮剂就好。”月见椿蹲在纸箱前,检查着纸箱里的书,“如果实在想看再回来拿。”
太宰不住地点头,随即话音一转,“不过,是不是少了两本?”
“诶?”
月见椿猝然想起,那两本被她提前拿回房间的书。
太宰会这么问她,是巧合吗?
太宰给出的理由倒也正常,“再多两本,书架正好能塞满。”
“当然我也不知道本来有多少书啦,就是担心月见小姐会把喜欢的书落下。”
被他这么一提醒,月见椿才反应过来,现在不一起把书都收拾完,等她之后搬完家,她独自整理纸箱时会不方便,倒不如一起放。
而且,她还真的可能会把那两年书落下。
“……我房间里好像还有一两本。”
留下这句话,月见椿便往卧室走。
刚走出太宰视野,她就垮了肩膀,在心里无奈自己的多此一举:早知道她就不收起来了,现在去拿还显得刻意。
但不管怎么说,书还是要收拾的。
拿回两本书后,月见椿尽量面色如常将书放入纸箱。
却不想,原本站在一旁的太宰兀然蹲下身,盯着那两本书看,“嗯嗯,《毒物图鉴》和《毒蘑菇图鉴》……”
“!”
月见椿只觉得,太宰这么一念,她的小心思就彻底暴露了。
太宰按下上扬的嘴角,用平日里的语调感叹,“原来月见小姐喜欢这种啊。”
“虽然这两本书,真的和《完全自杀手册》很配。”
被他发现了。
月见椿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太宰先生就别取笑我了。”
“我哪有取笑月见小姐嘛。”太宰凝眸看她,说话语速放慢,语气也温柔下来,“我知道哦。”
“我知道,月见小姐喜欢我的脸的事了。”
“……!”
月见椿没再应声,而是略显无奈地看他一眼,没再露出破绽。
只有她自己知道,在听见太宰那句话的开头时,她的心蹿得有多厉害。
直至听到最后,她才暗暗松了口气,努力保持平静。
还好太宰这次说话没有只说一半。
但她总感觉……他是不是已经发现了?
他现在的态度仿佛戏耍猎物的猫,时不时探出爪子扒拉她一下,还不知道在哪儿给她挖了个坑跳。
可是……
回想起太宰往常对待追求者和爱慕者的态度,月见椿又感觉不太像。
通常来说,面对对他有心思的人,太宰会非常有风度地保持距离,翩翩有礼地岔开话题,同时保全双方的体面,可现在……
她没感觉错的话,反而是他在一个劲儿地靠近她?
15.第 15 章
看不透太宰的想法,月见椿只好作罢。
封好最后一只纸箱,她取出吸尘器开始打扫书房地板,而太宰则在打扫结束后给她搭把手,帮忙给书架罩上防尘罩,再放好干燥剂。
彻底清理好书房后,月见椿关上书房门,刚想说些什么,就听见太宰主动开口道:“书房收拾完了,那我就先回去啦。”
现在约莫是晚上八点半,也确实到了太宰该回家的时间。
月见椿没有挽留他,而是送他下楼,“谢谢你,太宰先生。今天麻烦——”
“不麻烦哦,我还蹭到一顿晚饭呢。”
似乎是不乐意她彻底说出那个词,太宰笑眯眯地抢过话头,没让她说完那句生分的话。
他没给月见椿留多余的反应时间,立时握拳敲了敲左手掌心,“啊,但是等等,我还没荡秋千!”
他眨巴眨巴眼睛,投向她的视线满含问她征求许可的意味,“我可以去荡一会儿吗?”
“可以哦,太宰先生是今天的功臣嘛。”
月见椿也没拒绝他。
虽然有些小插曲,但太宰来帮忙,确确实实比她一个人的速度要快——她一个人搞不好会直接看书看到错过洗澡时间……更别说提前收拾完了。
得到允许,太宰欢呼出声,“好耶!那我就去荡啦。”说完,他止住她往外走的打算,“月见小姐不用送我了,等荡够秋千我自己会走的。”
“院门我也会负责锁上。”
太宰显然考虑得很周到。
月见椿本来想说这样太麻烦他了,可看见他认真且正经的表情时,她还是咽回到了嘴边的话,“嗯,太宰先生回去路上小心。”
“我会的,晚安。”
“……晚安。”
她看着他穿好鞋,打开她家玄关的大门,径直往位于大门左侧的院子走。
月见椿浅浅呼出一口气,利落地将大门反锁,随后上楼。
路过客厅时,她看见太宰懒洋洋地靠坐在秋千上,翘着腿,用和那天一样的姿势荡着秋千。
只是这回,他翻飞的衣角只余那抹沙色,而沙色风衣之下,米色长裤将他的脚踝遮得严严实实。
稍微有些可惜。
“……”
月见椿愣了半秒。
不是,她在可惜什么?
她在可惜什么啊!!
她骤然红了耳朵,没再看太宰,有些恼羞成怒地快速拉好窗帘,落荒而逃般往二楼走。
回到房间后,月见椿做了几个深呼吸,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平息完情绪,她没有马上去洗澡,而是先整理房间里的东西。
-
留意到客厅的窗帘被拉上,太宰不自觉弯弯唇角。
他抬眸看向悬在天边的那轮明月,耳边是拂动的晚风,以及风撩动衣摆时带来的声音。
今天月见椿家里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他送她回来的路上也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人物,这就够了。
-
按照清单的划分,月见椿今天打算收拾衣服,明天再清理囤积的食物。
她平时基本都穿公司发的制服,外加自己的针织外套,衣柜里大部分衣服都可以提前打包,只要给周六那天留一套常服,再留下睡衣和换洗的贴身衣物就好。
俗话说,女人的衣柜里总缺那么一件衣服,月见椿没有那么夸张,衣服却也不少。
光是衣服,她就打包了好几个纸箱,整个人累得不轻。
再怎么说,这都是近乎一整年份的衣服和配饰,如果不是她的收纳习惯向来好,她恐怕会更累。
封好的纸箱她暂时堆在卧室里,打算等明天拾掇完客厅再搬下去。
整理好衣服,月见椿心中“搬家”的实感越来越强。
她看看床头柜上祖母的照片,收回视线,起身往楼下走。
得益于太宰今天的帮忙,收拾好衣服后她还有多余的时间,可以去楼下稍微整理一下能够久放的食材。
家里的食材所剩无几,她明天回来路上可以去便利店买份便当作为晚饭,后天的早饭则直接去家附近的便利店解决。
等明天吃完晚饭,她再把一楼几个地方清扫好,最后剩下二楼的卧室和卫生间就好。
这么在心里盘算着明天的计划,月见椿状似不经意往院子的方向扫去,却被她自己拉起的窗帘遮住了视线。
“……”
她沉默数秒,先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确认时间。
九点半。
院子里没有声音,太宰应该已经回去了。
月见椿绕到落地窗旁边,撩起窗帘一角,悄悄往院子内看去。
在看见院内孤零零的秋千后,她缓缓吐出一口气,心中说不清是失落还是庆幸。
他真的走了啊。
也就在这个时候,她倏然想起一件事,赶忙打开手机,去翻和太宰的聊天窗。
作为同事,他的社交账号她还是有的。
只可惜,聊天窗内空荡荡的,并没有太宰和她约好的录音文件。
月见椿盯着聊天页面愣了会儿神,慢半拍地反应过来:这件事也不着急,她没必要这么迫不及待地找他。
实在不行,周六早上她起早一些,自己去海边录,或者搬完家休整完之后,她周日再回来录也是可以的。
这么想着,月见椿拉好落地窗的窗帘,去厨房收拾东西。
忙活到十点半,她看着被她彻底打包好的食材纸箱,抬手擦擦额前冒出的汗,打算洗澡睡觉。
今天超额完成任务,明天可以稍微轻松一些了。
-
月见椿度过了一个平静的周五。她如国木田独步所说,在下午去问他要了102号室的钥匙,然后便期待地等待下班。
下班时,她整理好办公桌,照常与长崎水穗等人告别,“大家辛苦了,我先回去啦。”
“路上小心哦。”
月见椿刚踏入走廊,就撞见与谢野晶子从医务室里出来。
“晶子,忙完了吗?”
“今天不怎么忙,正好下班。”答完好友的话,与谢野晶子话音一转,“你收拾得怎么样?”
月见椿笑着回答,“还不错哦,今天晚上应该能弄完。”
“不用我去帮忙?反正明天是周六。”
读出好友隐约透露出的留宿意味,月见椿眨了眨眼睛。
她昨天超额完成任务,已经把囤积的食材都打包完了,牛奶也在今天早上被她喝完……
晚上她只需要收拾一楼几个地方和厨房用具,再在明天早上整理卧室和卫生间就好。
其实没什么需要帮忙的了。
“不用啦,快忙完了,而且家里现在也没什么吃的,我晚上还打算吃便利店的便当呢。”她摇摇头,顺势转变话题,“等明天搬完家,我去你家住一晚?”
“噗,那么近,你想得美。”
捕捉到与谢野晶子眼中的笑意,月见椿自顾自地点头,“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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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近才好嘛,洗澡各自在自己家里洗,晚上再一起睡,第二天一早还能吃到我做的早饭。”
“我才不要那么早睡。”语毕,与谢野晶子没好气地睨她一眼,“这可是周末诶。”
月见椿笑着看她,语气无奈,“真是的,晶子这点真的跟小孩子一样。熬夜是美容的大敌哦?”
“好嘛,这件事再说。”在好友面前,与谢野晶子也不免多出几分小孩心性,“我陪你去便利店吧?”
“好呀。”
于是两人便结伴来到侦探社附近的便利店,一同买了些东西。
简单告别后,月见椿便往地铁站走,好回家继续忙活搬家的事。
不过……
“Yahoo——”
在昨天那家“闭店”的立饮酒吧附近,月见椿又一次碰见了太宰。
青年笑眯眯地看着她,右手抬起,小小地冲她挥手。
“太宰先生?”
她嘴里喊着他的名字,视线却不自觉飘到他后方——那家立饮酒吧正在营业。
留意到她的目光,太宰仍是笑吟吟的,“月见小姐今天需要护送服务吗?”不待她回答,他又添上一句,“最后一天啦,要不要谨慎一点?”
“但今天可没有‘报酬’哦。”
面对她认真的回答,太宰噗嗤一笑,随后给出答案,“不用报酬啦。”
“我只是想顺便去月见小姐家附近的沙滩一趟。”
“啊……”
提到这个话题,月见椿就猛地想起,海浪声的录音,太宰还没发给她。
看出她这一瞬的想法,太宰眉眼含笑,在她还未开口时主动道:“录音,晚点我一起给月见小姐发。”
一起……?
“太宰先生今天也要录吗?”
迎上她勿忘草色的双眸,太宰点点头,“嗯,这次想录傍晚的,想知道和晚上的有什么不一样。”
他语气温和自在,仿佛仅是在和老友说“今天天气真好”一样。
“月见小姐要一起来吗?”
又来了。
和昨天一样的邀请。
太宰话音落下的刹那,月见椿只觉心跳的轰鸣声近在咫尺。她勾着手提袋的手指不自觉收紧,指节微微泛白。
“我……”
她要拒绝吗?
可她还未回答,太宰便想起什么一般恍然道,“啊,差点忘了,月见小姐要整理房间来着。”
他像是不愿听到她拒绝,又像是针对她的欲擒故纵。
“如果有机会就下次吧——”
“这次我自己带了凉拖!”太宰边说,边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个袋子,自满地对她炫耀起来,“等把月见小姐送回家,我就去沙滩走走。”
可这一次,月见椿却没有如往常那般笑着应下。
“我、我也想……!”
她目光闪烁,说话的语气却格外坚定。
……是他自己凑过来的。
她想保持距离,可他偏偏要凑到她跟前。
像是一只猫咪,仿佛路过般有意无意地蹭蹭她,可猫尾巴偏生要在她腿上勾一下,惹得人心痒痒。
——还不止一次。
是他自己主动靠近她,她再怎么保持距离也……
所以这种时候,她只要遵循内心做出选择就好。
月见椿深吸一口气,抬眸迎上太宰的视线。
“我也想去听傍晚的海浪声。”
想和他一起。
16.第 16 章
谁知,面对月见椿这句话,太宰却是眨了眨眼睛,抛给她一个问题。
“可以吗?”
月见椿奇怪地偏头看他,“不是太宰先生先问我的吗?”
说实话,她昨天就很心动了。不仅因为邀请她的人是太宰,还因为……她之前还真没有在傍晚时去海边溜达过,要去也基本是早上或者下午。
太宰昨天那么一说,她才蓦地反应过来:在海边住了这么多年,她居然没怎么听过傍晚的海浪声。
太宰快速眨眨眼睛,抬手摸摸鼻子,“哎呀,这不是怕耽误月见小姐的时间嘛。”他主动走到她身边,和她一起往地铁站走,“东西,都收拾好了?”
“差不多了,所以……”
所以抽出一些时间,去听海浪声也没关系。
而且,这已经是他第二次邀请她了。
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月见椿并没有发现,与她并肩而行的太宰,耳尖悄悄攀上一抹红意,却又像担心被发现似的,没几秒便消散了。
快得仿佛只是旁人的错觉。
默不作声地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后,太宰不动声色地问她,“不过月见小姐穿着制服,可能不太方便去海边?”
月见椿在公司内属于文职人员,不像调查员们那样着装自由,平常基本穿公司的制服和高跟鞋。
她今天也一样。虽然她高跟鞋的鞋跟并不高,但的确不方便在沙滩里走。
听到太宰的疑问,月见椿愣愣地看他,突然有些摸不清他的想法。
“要不要先回家换个衣服?”太宰嘴上说着为她着想的提议,面上却又展露出浮夸搞怪的表情,“这样我还能跟秋千小姐见个面,互诉衷肠。”
月见椿没忍住噗嗤一笑,也没拒绝他的好意,“噗——好哦。”
“但是今天不管晚饭,太宰先生得自己解决了。”
“没关系啦,偶尔吃一次便利店的便当也不错。”
两人的交谈声在晚风中越飘越远。
-
回到家,月见椿放下买来的便当,随手给太宰倒了杯水,随后直接上二楼换衣服。
太宰则是坐在她还未盖上防尘罩的沙发上,慢条斯理地打量着她家内的陈设。
今天她家也很安全,而明天大家都在。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明天发生什么,她的搬家计划都不会受到影响。
毕竟侦探社的“武装”……也还算强悍。
可惜,月见椿并不知道,太宰如同猫猫巡视领地一般的良苦用心。
她回到房间后也没得挑,立刻换上为明天准备的唯一一套常服——毕竟其余衣服都被她打包好了。
下楼时,她还急匆匆地将制服丢进洗衣机,按下洗烘键,争取不浪费任何可利用时间。
因为着急,月见椿并没有发现,匆忙换好衣服后,她本就微卷的头发有些乱。
仿佛睡得过于舒坦的绵羊,浑身的毛毛被蹭得一团乱,到处翘起一小撮,看起来有一种凌乱的可爱。
配上她脸上稍微有些迷糊的表情,以及她这一身休闲却甜美的常服……
太宰弯弯双眼,唇边漾开柔软的笑意。
发现他没由来地看着自己笑,月见椿满脸迷茫,“嗯?”
敛好脸上的笑,太宰才抬起右手,指指自己的头发,示意她,“月见小姐,头发。”
月见椿轻缓地眨眨眼睛,如太宰那般抬手摸向头发,却摸到了一手方向不一,自由翘起的乱发。
“!”
她顿在原地,赶忙用手指拨弄头发,试图捋顺它们,让它们恢复成原来的模样。
指尖穿过卷翘发丝时,月见椿暗自在心中懊恼:她刚刚明明都进卫生间了,怎么就不知道顺带看一眼镜子……
可有时候,越着急,越容易弄巧成拙。
看出她的窘迫和尴尬,太宰快步靠近她,站在她身前朝她伸手,“失礼了。”
“……!”
月见椿浑身一僵。
近。太近了。
近到她能嗅到太宰身上若有若无的,男士香水的味道。
如融雪般清冽的味道之后,是醇厚沉稳的木质香,叫人仿佛置身于雪后空旷又寂寥的森林,优雅又神秘。
这股温和却深邃的味道慢悠悠的,不紧不慢地占领她的鼻腔,似乎要将她身上的气息同化。
月见椿的呼吸不自觉变慢。
与此同时,太宰指尖灵巧地抚过她发丝,力道轻柔地替她抚顺卷翘的头发。
一下。一下。
不徐不疾地。
他身前那枚波洛结微微一晃,上面的宝石莹润且富有光泽,隐约倒映着她僵硬的影子。
太宰抚弄她发丝的动作分明极轻,可月见椿却好似能实际感受到他指尖和指腹的温度。
灼热的,熏人欲醉的,与缠绕在她身上的木质香一起,叫她耳尖攀上一抹热意。
他们靠得太近,若不是他手的落点在她发梢……他便几乎要将她揽进怀里。
——一个并不完整,却泛着高温的拥抱。
太宰手巧,不过数秒就替月见椿理好发丝,主动后退一步。
看着她通红的耳尖,以及泛着一丝红晕的脸颊,他没有戳破她,只是如往常那般温和地笑着,“好了哦。”
下一瞬,他又状似不经意问她,“要不要去照照镜子?”
“……”
月见椿沉默着,没有第一时间应声。
她刚刚,就该直接回卫生间的!
怎么就傻乎乎地站在原地……
她心尖酥麻成一片,“我去看看”几个简单的词句卡在喉头,却终究被她重新咽下。
——现在去卫生间,有过于明显的、落荒而逃的意味。
月见椿小小地吐气,平缓过快的心跳和不稳的呼吸。
太宰的品味有目共睹,她还是相信他的。就是刚刚他和她靠得太近,再加上他的动作虽然寻常,在她看来却有几分逗弄的暧昧味道,所以她才……
再度抬眸迎上他视线时,她眸中只余下一如既往的温和。
“不用啦,谢谢太宰先生。”
听到想要的回答,太宰好脾气地点头,没有多说什么——他可不愿意她发现,她刚刚连脸都红了。
那只会让她躲得更厉害。
月见椿浑然未觉,只是主动往玄关走,“我们出发吧?不然一会儿天就要黑了。”
“好哦。”
太宰自是没有异议。
许是由于方才那个过分亲昵的动作,出门后,两人均是沉默着,仅是并肩往附近的沙滩走。
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对闹矛盾的小情侣。
傍晚的风还算柔和。
海风拂过太宰的沙色风衣,撩起他衣摆卷向月见椿,与她蓬松的荷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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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裙摆重合在一起,一下又一下。
月见椿对此毫无所觉。她眺望着不远处落日的余晖,抬手将脸侧飞舞的发丝挽到耳后。
直到踏入沙滩,太宰忽然喊住她,“月见小姐,稍微等我一下。”
他从袋子里取出一双凉拖,放在沙滩上,俯身褪去鞋袜,踩进凉拖中。
随后他利落地卷起休闲西裤的裤脚,彻底裸露出未缠绷带的脚踝,以及……小半截小腿。
大多数时候,太宰都缠着绷带。他身上好些地方常年不见光,肤色是一片莹润的白。
月见椿的目光理所当然地落在他身上,被他所吸引。
太宰对视线何等敏感,自然留意到了她的注视。
他捡起地上的鞋袜,放入袋中,随口和她搭话,“是不是觉得我没缠绷带很稀奇?”
“诶?啊……稍微有些。”月见椿条件反射地移开视线,视野中却仍残存着一抹白,“因为太宰先生总是把自己裹得很严实嘛。”
太宰微微挑眉,似笑非笑地看她,“所以那天我荡秋千的时候,月见小姐才那么看我?”
“……!”
月见椿一怔,即刻抬眸看他,勿忘草色的双眼中滑过一丝惊讶和无措。
他、他是怎么知道……
可太宰却俏皮地对她抛出个Wink,语调略略上扬,夹杂着几分让人气闷的调侃,“嗯?原来那天月见小姐真的看我了?”
月见椿底气不足地垂下双眼,没有过多解释什么。
瞅见她这副心虚模样,太宰哼出两个得意又绵软的鼻音,“哼哼,没想到只是试探一下,月见小姐就自己暴露了。”
“……是看了啦。”月见椿叹了口气,快速承认后又给自己找补,“就算不是我,换成国木田先生也绝对会看的!”
谁知,她这话一出,太宰却浑身一抖,狠狠搓了搓双臂,“呜啊,突然一阵恶寒……”他倒吸一口冷气,“被国木田君盯着看什么的……这个假设也太可怕了!”
他脸上满是控诉地睨她一眼,却顺着她的意思,轻飘飘地揭过这个话题。
“噗。”
月见椿噗嗤一笑,眉眼温和地和他一起往沙滩里走。
“国木田先生会伤心的哦。”
“他才不会呢——”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下,海浪声悠扬自在的唰唰声越来越近。
当月见椿踩上略显冰凉的浪花时,她眸中倒映着如水彩般晕开的夕阳。
云层镶着或深或浅的金光,落日已然坠入海平线,徒留下波荡的金光,与耀眼的海面连成一线。
“好漂亮……”
月见椿不自觉低喃出声。
虽然是落日已然西沉的残辉,却别有一番风味。
“唰——唰——”
起伏的海浪声中,她若有所感般偏过头,看向站在她身侧的太宰,却猝不及防撞进他那双盈满夕阳色彩的双眼里。
他同样注视着她。
他这双鸢眼被夕阳添上一抹暖色,纤长的睫羽也被夕色勾勒出温柔的金边,衬得他面容愈发昳丽。
“月见小姐。”
太宰凝眸看她,用清朗温润的音色喊住她的名字,唇角微微弯起。
月见椿心头骤然一紧,面上却未显露出半分。
“怎么了……?”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这么应道。
17.第 17 章
下一瞬,太宰嘴角上扬的弧度变大,原本温柔的笑逐渐转换成一个孩子气的笑容。
“看!”他撩起乱飘的风衣衣摆,径直在刚褪去海浪的沙滩上蹲下,“这个时候居然有小螃蟹,好幸运!”
月见椿顺着他目光看去,恰巧看见一只小螃蟹挥舞着双钳,在湿漉的沙地上来回爬动。
难得在这边看见这样的小生物,她不免被吸引了注意,和太宰一样蹲下观察,“是哦,好少见。”
瞅着眼前这只双眼黑亮的小螃蟹,太宰伸出食指,在它面前晃了晃。
小螃蟹横行的脚步一顿,丝毫不带犹豫地张开蟹钳,朝他作乱的手指夹去。
“呜哇——”
太宰迅速缩手的同时,还不忘瞪小螃蟹一眼,“好凶哦——”
月见椿被他这个幼稚的样子逗乐,噗嗤一声笑出来。
“唰——”
翻涌的海浪没过他们脚背,也将毫无防备的小螃蟹冲上更远一些的沙滩。
“啊……”
太宰扭头,在沙滩上寻找着小螃蟹的身影,看起来有些意犹未尽。
海浪声悠悠回荡,还未完全褪去的夕阳落在太宰侧脸上。
月见椿凝眸看他,浮动的心绪也随着镇定的海浪声趋于平静。
就在这时,太宰恰好回头,对上她视线。
不知道第多少次被他这双漂亮的眼睛吸引,月见椿抿抿唇,正打算移开视线,却听见太宰这么问她。
“月见小姐要不要拍照?”
“诶?”
月见椿一时半会儿没能转过弯来。
“这个。”
太宰指指他们脚边。
月见椿低头一看,发现他们脚边正站着一只横行霸道的小螃蟹。
这只小螃蟹似乎就是刚刚被海浪重走的那只,不知道怎么又爬回来了。
说时迟那时快,太宰话音刚落,小螃蟹便气势汹汹地张开蟹钳,狠狠朝他的手指夹去。
“呜啊!”
太宰灵敏缩手,整张脸皱成一团,涌现出明显的不满,“我说你啊,明明这么小一只却这么暴躁,这样可不行哦?”
回应他的,是小螃蟹夹动蟹钳时发出的轻微声响。
这动静淹没在起伏的海浪声里,分明微不可闻,可太宰还是听见了。
再配上小螃蟹挑衅似的动作……
“你要跟我打架吗?”
太宰眯着双眼,不服输地和小螃蟹对峙,开启和它的吵架模式。
“这么小只,身上都没什么肉,还不如等长大一点再来找我。”
月见椿就听他这么哼哼唧唧地跟小螃蟹对骂。
她弯弯唇角,拿出手机拍下小螃蟹张牙舞爪的模样。
她没敢拍他,怕镜头泄露她小心翼翼藏起的小心思,只敢让他风衣鼓起的一角悄悄钻入照片。
太宰和小螃蟹的“斗争”还在继续。
即便海水给太宰出气一般,“唰——”地将小螃蟹冲跑,他也能迅速找到小螃蟹的下一个“落脚点”,继续单方面吵架。
像是一只骂骂咧咧的猫咪。
直到小螃蟹彻底被海水冲得没了影,太宰才重重一哼,“哼,要不是它太小只了,我一定让它好好领会一下惹怒我的后果。”
他放下自己拎着的风衣衣摆,直起身子,慢腾腾地伸了个懒腰。
——是的,他刚刚就是保持着这样一个姿势,去找小螃蟹单方面斗嘴的。
月见椿唇边的笑越来越深,说话的嗓音也浸着几分笑意,“还是放它一马啦。”
太宰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我也是这么想的,我明明那么喜欢吃蟹肉呢。”他边说,边不住地点头夸赞自己,“我好有善心哦。”
“噗……呼呼。”
月见椿没忍住笑出声来。
于是太宰的问题就来到了她身上。
太宰双手环胸,好整以暇地瞅着她看,“月见小姐难道不那么想?”
见他投向她的视线里多出几分“威胁”的含义,月见椿努力敛起嘴边的笑,神色认真地附和他。
“太宰先生很有善心。”
可她说话时没掩饰好的笑音,还是泄漏了她的真实想法。
闻言,太宰意味深长地“嗯——”了一声,随即眯起双眼打量她,“总——感觉,月见小姐这话说得不怀好意。”
“诶?没有那回事啦。”
月见椿笑眯眯地回望他,任他打量自己。
“唰——”
“唰——唰——”
海浪声此起彼伏,翻滚的浪花扫向月见椿脚踝,似乎在暗暗提醒她什么。
月见椿被凉意一激,猛地反应过来,“啊说起来,不是要录海浪声吗?”她无辜地眨眨双眼,再次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对太宰晃晃,“我可以开始录了吗?”
太宰同样眨巴眨巴眼睛,颇为好脾气地点头,“虽然我知道这只是月见小姐想转移话题啦,但是可以哦。”
月见椿弯弯双眼,点开手机里的录音键,开始录海浪声。
太宰也安静下来,就站在她身边,不再说话。
“唰——”
白浪翻涌,一层叠一层扫过沙滩,留下一大片湿漉痕迹。
海风轻轻拂过,风声与海浪声作伴,直往手机收音孔里钻。
两人并肩站在浅浅的海水里,一同看天色渐暗,再看夜色与还未彻底散去的茜色交织在一起,融成难以形容的绮色。
不知过去多久,留意到天边悄然挂上细碎星光,月见椿才打算按下停止键——她分开录了好多段录音,或长或短,这是第六次。
可就在她即将按下停止键的刹那。
“月见小姐。”
“……?”
月见椿一愣,悬在手机上方的指尖一顿,暂时还未按下按键。
她偏头看向太宰,却见他眸色温柔,对她笑得温和。
他一张脸陷在朦胧而暧昧的光里,笑容如波荡的海浪,清凌凌的,一下又一下地撞在她心上。
似乎连穿过他们之间的海风,都多出几分缱绻的味道。
太宰张张嘴,似是想对她说些什么。只是他还未说出口,就发现她呆呆地盯着他看,手里的手机仍处在录音状态。
太宰唇角上扬的弧度大了些。
他抬手指指她手机,双眼笑得如天边弯弯的弦月,煞是好看。
月见椿这才回神,赶忙关掉录音,又问他,“怎么啦?”
“没什么。”太宰答完,又不好意思地笑笑,抬手,如同知道自己闯祸般摸摸鼻子,“只是想叫叫你。”
他唇边的笑配上这个动作,意外地透露出几分青涩感,格外叫人心动。
月见椿心弦一颤,面上却没有表露出任何不对,“……嗯。”
海风渐凉。
录完海浪声,月见椿和太宰一起往回走。
她来时穿的就是凉拖,而太宰苦于没有地方换鞋,也只好继续穿着,没法换。
远离海水后,沙子半湿半干地踩在脚下,触感粗糙,踩得人有些难受。
月见椿倒还好,毕竟家就在附近,而且她常来海边,倒也差不多习惯这个触感了,就是……
她视线慢吞吞挪到太宰身上,轻声问他,“太宰先生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嗯——去月见小姐家附近的便利店买份晚饭,然后找个地方换鞋?”
太宰转头看她。他分明在说自己的打算,尾音却微微上扬,仿佛在问她意见似的。
“唔……”
月见椿含糊地应声。
如果他去她家附近买便当,等提回家,估计热好的便当都全冷了。而且便利店虽然有卫生间,却也不方便他冲脚和冲凉拖。
因此……
月见椿状似如常地问太宰,“晚饭,要不要拿来我家吃?这样不会凉掉。”她视线挪到他拿在手里的袋子上,“还能顺便让太宰先生简单收拾一下。”
“诶?可以吗?”
太宰双眼一亮。
“当然。”月见椿一面在心中催眠自己,一面保持脸上的表情,“只是借个地方给太宰先生吃饭,又不用我亲手做饭。”
解决完一件麻烦事,太宰顺势露出可惜的表情,“好遗憾——”
“毕竟家里没什么食材了呀。”在太宰拖长的尾音里,月见椿率先进入便利店,“就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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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奶也没了,只有水。”
她目光扫过便利店内整齐的货架,“所以太宰先生如果有想喝的东西,最好现在买哦。”
太宰走到她身侧站定,右手手指抵在下巴上,视线在货架间逡巡。
“唔……月见小姐有推荐的吗?”
听到这样一个问题,月见椿半阖着眸子回忆,“我是打算搭配蔬菜汁……”
她买的是咖喱肥牛饭,想着搭配点解腻的,所以才买的蔬菜汁。
当然,因为已经回过家一趟,所以她的晚饭都在家里。
“蔬菜汁啊……”
太宰“嗯嗯”地点头,接着在货架上寻找心仪的目标。
余光捕捉到自己买过的蔬菜汁后,月见椿伸手,从开放式冰柜里拿出一盒,转身看向太宰,“我买的就是这个。”
“嗯?”
在这一刻,太宰恰好向她迈出一步,直直凑到她跟前,去看她拿在手里的蔬菜汁。
他们的距离近在咫尺。
他鸦羽似的长睫轻扇,将他眸色遮去一半。
因为过近的距离,月见椿隐约能捕捉到,太宰有别于冰柜的温热气息。
她捏着蔬菜汁的手一紧,却又徒然松了力道,生怕被太宰发现自己的不对劲。
就在这时,太宰抬眸看她,嘴边浮现出一抹笑,“好像也不错?”
这样近的距离下,他用带笑的双眼看她,简直叫人难以招架。不过……
“……”
月见椿同时给在心中打架的两个小人一巴掌,好让自己快速清醒过来。
太宰他怎么老喜欢和她凑这么近说话?难不成这都是……
对上月见椿狐疑的视线,太宰极其自然地笑了一下,“嗯?是哦。”他说着,还俏皮地给她抛出个Wink,语调轻软,“为了让月见小姐可以近距离欣赏我这张脸。”
月见椿一梗。
“……那也太近了。”
当着她的面,太宰可爱地歪歪头,故意保持着这个姿势问她,“太近了吗?”
“太近了……!”
月见椿刚后退一步,太宰漫不经心的话便重重敲在她心上,“我还以为月见小姐会喜欢呢。”
“……”
月见椿故作镇定地瞥他一眼,动作如常地将手中的蔬菜汁放回去。
她是喜欢没错,但他也不能……
借放蔬菜汁这个动作平息情绪后,她才用听不出端倪的声音开口,“要保持合理的社交距离啦。”
“如果太宰先生对异性的委托人也这样,国木田先生又会生气的哦。”
“可是——”太宰又是眨巴眨巴眼睛,语气无辜纯良到了极点,“我只对月见小姐这样呀。”
“……!”
月见椿浑身一僵。
在她大脑宕机之前,太宰用同样的语气和语调说出了后文,“因为月见小姐是唯一一个,当着我的面说喜欢我的脸的人嘛。”
他这话稍微有些绕,可月见椿濒临死机的大脑还是成功消化掉了这句话的含义。
她暗暗深吸了口气。
“……原来没有人这么和太宰先生说过吗?”
太宰伸手,拿回月见椿放回去的蔬菜汁,嗓音带笑,“没有哦,基本都是直接来告白的。”他话音一顿,“所以才显得月见小姐很特别。”
“是这样吗……”
月见椿故作冷静地回道。
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们两人在便利店里聊这个话题,稍微有些奇怪。而且她总觉得他这话意有所指……
他想说什么?
“是哦是哦。”只看了几眼,太宰便迅速拿起便当专区的某份便当,带上蔬菜汁往收银台走,“我选完啦,我们去付钱吧。”
“好。”
这会儿便利店里没什么人,不需要排队。
店员核算过价格后,麻利地报出总价,“合计752日元。”
“收您1052日元,这是您的找零,欢迎下次光临。”
目送两人离开,店员肩膀骤然一垮。在翻白眼的同时,他还松了口气。
“呼……”
撒狗粮的小情侣终于走了。
18.第 18 章
直至到家,月见椿仍然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尽管是她主动邀请的太宰,可短短一周内,他们居然已经一起吃了三顿饭了。
还都是单独在她家吃的。
虽然咖喱、意大利面、便利店便当……他们一起吃的东西听起来一顿比一顿寒酸。
月见椿垂下双眸,打起一勺美味的咖喱肥牛饭送到嘴边。
不过实际上,她的咖喱肥牛饭超级美味就是了,是超出便利店便当之名的美味。
她还买了个温泉蛋,在吃之前打在上面,让蛋液充分和咖喱汤汁混合,美味加倍。
因为吃着喜欢的便当,所以月见椿的注意力大部分都放在晚饭上,尽量控制自己不去看太宰。
然而,她却不知道……太宰正在悄悄看她。
看见她吃的咖喱肥牛饭,太宰心中掠过数个想法,却什么都没说。
她似乎还挺喜欢吃咖喱的。
或许之后他可以……
许是若有所感,月见椿恰好在这时抬头,对上太宰看她的视线。
“太宰先生……?”
误以为他紧紧盯着她的晚饭看,月见椿脸上满是疑惑。
太宰轻咳一声,顺势道:“月见小姐的咖喱肥牛饭,看起来好像很好吃。”
他还真是盯上了她的晚饭?
月见椿悄悄在心里吐槽的同时,脸上扬起柔和的笑,“是在侦探社附近的那家便利店买的,下次太宰先生也可以试试看?”
然而,与她设想的不同,太宰眼睛转了转,话音一转。
“说起来,这个也能自己做吧?”
便利店的便当都是家常菜,没什么不能做的。
月见椿应和般点头。
太宰笑吟吟地放下蔬菜汁,开始给她挖坑,“稍微有些好奇,月见小姐亲手做的,和便利店里卖的,哪个会更好吃。”说完,他又自顾自地给出猜测,“我猜是月见小姐做的。”
“哪有这么捧我的?”月见椿嗔怪地看他一眼,再度打起一勺咖喱肥牛饭,含糊着嗓音仔细品尝,“我感觉……唔,味道差不多?”
她之前也不是没有自己做过。
得到想要的情报,太宰面色不显,拖着声音开始耍赖,“诶——绝对是月见小姐做的比较好吃啦!”
“明明太宰先生不管哪边都没吃过?”
“这是对月见小姐的信任!信任!”
“这是盲目信任啦。”
在这个话题上说不过她,太宰幼稚至极地鼓起脸颊,哼声,“哼——”
瞅见他这副孩子气的模样,月见椿不由得弯弯双眼,唇边的笑也深了几许。
虽然她嘴上那么说,可他愿意那么夸她,她还是开心的。
又不是受虐狂,有谁不乐意听好话呢?
然而,月见椿没想到的是,气呼呼的太宰紧接着又给了她一记暴击。
“盲目信任月见小姐不好吗?”
“……!”
发现她僵在原地,太宰快速略过适才的话题,流畅地转移她注意力,“下次让月见小姐尝尝我的手艺好不好?”
他眸中隐隐含笑,轻易地便能蛊惑任何一个他想诱惑的人,“昨天月见小姐也说了,‘有机会的话’。”
月见椿微不可闻地松了口气,顺着太宰的话故意逗他,“好,有机会的话。”
“嗯?”
听到她的答案,太宰却是在第一时间眯起双眼,直勾勾盯着她看,愣是看出几分“盯——”的味道。
“我刚刚,是不是被月见小姐敷衍了?”
月见椿偏头拿起蔬菜汁,回答他的声音轻飘飘的,“没有那回事哦。”
“诶——”
-
吃完饭,太宰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真的如他所说,开始帮月见椿打扫厨房。
他认真做事时动作干净利落,半点儿都不拖泥带水。
若是国木田独步在现场,恐怕会先疑神疑鬼地怀疑,太宰是不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亦或是猜测即将有世界末日降临。
或许,太宰做事如此麻利,也是因为知道,但凡他表现出一星半点儿拖后腿的迹象……月见椿就会毫不留情地,用温柔的声音将他拒之门外。
是的,有时候她就是这么现实。
在两人的合作下,不仅厨房和厨房用具收拾完毕,甚至连客厅也整理好了。
和月见椿一起,给沙发罩上防尘罩后,太宰毫无形象地瘫坐在地板上,长长呼出一口气,“呼——”
月见椿笑笑,接了杯水递给他。
太宰也没拒绝她。他接过玻璃杯便“咕噜噜”地喝水,莫名给人一种猫咪吨吨吨喝水的感觉。
其实他喝水的动静并不大,只是碍于室内过于安静,便衬得他喉头滚动时,水液在他喉间遭到挤压的声音格外清晰。
月见椿的视线悄悄落在太宰身上。
他微微仰头,颈部便不经意地完全暴露出来。
他喉结一半裸露,一半陷在尤显禁欲的绷带里。吞咽时,喉结性感地上下滑动,仿佛在缓缓拉扯绷带,透露出一股难言的吸引力,让人不自觉便盯着他看,难以移开视线。
月见椿也不例外。
可下一瞬,太宰低下头,放下水杯,心满意足般发出一声喟叹,“呼啊——”
莫名的,月见椿就从他方才那副惑人的模样中回神,乃至被他逗乐。
留意到她唇边噙着笑的模样,太宰眉头一挑。
“嗯?月见小姐是不是觉得……”
“觉得?”
月见椿不解地眨眨眼睛,反问他。
她刚刚还真没想到什么。
太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才轻哼一声,说出答案,“我刚刚那个动作,很像上了年纪的老爷爷?”
“诶……?”
月见椿沿着太宰这句话想了想,他那个动作,似乎……还真有点像?
但像不像什么的,这话可是他自己说的,能怨她吗?
太宰双手环胸,趁机耍赖,“就算我变成老爷爷,也是最帅气最可爱的老爷爷!”
听见他用一本正经的语气强调这个,月见椿险些笑出声来。
她压下上扬的嘴角,认真附和他,“嗯,太宰先生说得对。”
“不过我刚刚真的没那么想哦。”
“我看出来啦——”
太宰深知,比起老爷爷,月见椿恐怕觉得他比较像……什么小动物?
不然没办法解释,她有时候看他的眼神莫名慈爱,就像在看家里捣蛋的猫咪一样。
……她搞不好还真觉得他像猫。
想到这里,太宰再度眯起双眼瞅她,“让我猜猜看,月见小姐刚刚难道……”
月见椿又是无辜地眨眼。
虽然她感觉他喝水的时候像猫,可他喝完水后,她倒是真的什么也没想。
“什么都没想?”
答案正中靶心,月见椿小小地“wow”了一声,随后肯定道:“太宰先生连这个都看得出来啊……”
“我还知道,月见小姐平时把我当作猫来看待哦。”太宰说着,单手托腮看她。
他一双眼睛在灯光下看起来亮晶晶的,仿佛清透的猫瞳。
“而且好像还是那种不好相处的流浪猫。”
不好相处,所以才要好好保持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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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毕,他冲她可爱地歪歪脑袋,毛茸茸的发丝轻轻一晃,“我有那么不好相处吗?”
关于这个问题,月见椿的答案是:太宰就是太好相处了,所以他和旁人之间的距离才难以拉近。
但这句话,她不能就这么说出口,而且……
他似乎,有在猫猫祟祟地靠近她?
“这可不是我说的哦。”月见椿对上太宰的双眼,眸色坦率且直白,“会主动送我回家,给我帮忙的太宰先生,怎么可能不好相处呀。”
她这话说得坚定又温柔,尾音微微上扬,带着些绵软的味道,叫人听了心头一软。
也让太宰一时间无法分辨,她究竟是没听懂,还是故意略过了他的暗示。
他面上不显,只是唇边的笑容愈发深了些,“嗯嗯,原来如此,月见小姐是这么想的啊。”
“我知道了!从明天开始,月见小姐要多依赖我一些哦。”
总之不管怎样,太宰总能绕到他想聊的话题上,即便偶尔听起来有些前言不搭后语,却也符合他一贯对人展示出的脾性。
“诶?”
月见椿果然被他说懵了。
凝视着她满是迷茫的双眼,太宰眉眼间舒展开柔和的笑意,“作为好相处的邻居——”
“好相处,还主动给你帮忙的邻居,这不是应该的嘛。”
月见椿还有些愣,只好先呆呆地应下,“嗯、嗯……”
难道说……是她这几次的拒绝做得太明显了吗?
之后两人便没再聊这个话题。
稍作休息后,太宰又去院子里和秋千联络了一番感情。
月见椿仅仅只是坐在落地窗旁看他,也仿佛被他那股恣意和开心的情绪感染——由内而外透露出的、极具感染力的情绪。
看他笑眯眯地荡着秋千,她不由得开始思考,在员工宿舍的院子里捣鼓出一个秋千的可行性。
直到太宰依依不舍地和秋千说再见,又来和她道别,月见椿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她刚刚那个想法,也太纵容他了一点。
“月见小姐?”
“啊……”
听见他关切的声音,月见椿匆匆回神,心头却还盘旋着几分不可思议。
看她有些呆呆的,太宰不免问她一句,“怎么了吗?”
“没什么。”月见椿摇摇头,如昨日那般细心叮嘱他,“太宰先生路上小心哦。”
“我会的,晚安。”
“晚安。”
送走太宰后,月见椿重重松了口气。
那么显眼的举动,她还是单纯想想就好。
她拍拍脸颊,起身去洗衣机里取出烘好的制服,仔细收进袋子里,再一并将一楼的卫生间和厕所简单整理了一遍。
至此,一楼彻底打扫完毕。
月见椿在家里转了几个来回,确认全家上下只剩二楼卧室、卫生间和厕所没收拾后,舒展身体伸了个懒腰。
除晚上要用的化妆品和睡衣,以及手机充电器之类的东西以外,她的个人用品也基本打包完毕,接下来她只需要洗头洗澡,再清理浴室就行。
想着明天要早起,月见椿在九点半钻进被窝,张嘴打了个哈欠。
她阖上双眸,正打算如往常那般入睡,脑海中却骤然浮现出这两天,她和太宰相处时的场景。
想到他足够惑人的笑,她默默抓起被子,直接蒙住自己的脑袋。
长那么好看一张脸,偏偏还恃美行凶……他也太过分了。
天知道这两天为了搬家,她用了多大的劲儿才不去想太宰。
结果现在一放松就……
完蛋,她今天晚上不会睡不着吧?
19.第 19 章
好在月见椿的入睡能力向来优秀。
即便心里惦记着太宰的事,她也在迷迷糊糊之间成功入睡,并没有让男人影响她睡美容觉,也没有影响第二天的早起。
如常在闹钟响起前醒来后,月见椿打开手机,关掉闹铃,却意外发现手机上多出了几条未读讯息。
消息来自太宰。
她点开一看,发现几条消息里只有一条是文字,其余全是文件。
「是之前和月见小姐说好的录音哦。」
发送时间是昨天晚上十点,差不多就是她平时入睡的时间。
月见椿盯着手机愣了半秒,旋即反应过来,先客套地向太宰道谢,顺便又给他发去她昨天录的海浪声。
总共五个录音文件,除最后一个,恰巧将他声音录进去的文件以外。
她呼出一口气,挨个下载太宰发给她的录音,却没有马上打开。
太宰倒是提醒她了。
等一会儿收拾完,如果时间还早,她想去听听看早上的海浪声。
月见椿大多数时候是个行动派。
她换下睡衣,简单洗漱后,一口气收拾完行李,以及二楼剩余的房间,然后去便利店买早饭。
买完早饭和一袋子盒装饮料,她拎上颇有分量的手提袋回家,在家里吃了早饭。
吃完早饭,月见椿拿出手机确认时间。
将近八点,距离她和同事们约好的九点还有一个多小时。
于是她没再犹豫,脱下袜子,踩上凉拖,径直往海边走。
清晨的海风有些凉,空气嗅起来润润的,还夹杂着海滨城市特有的咸味儿。
月见椿踩入堪堪没过她脚背的海水中,按下录音键。
她闭上双眼,安静地享受这一刻的宁静,以及撩过她发梢的沁凉海风。
“唰——唰——”
海风应和着海浪声吹佛,吹动她才过膝的裙裾。堆叠的荷叶边裙摆轻飘飘的,摇曳得如同她脚下悠悠然的海浪。
“唰——”
月见椿在心里算着时间。感觉差不多了,她就掐断录音,开始录第二段。
重复过几次,得到五段录音后,她收起手机,最后眺望一次近乎水天一色的湛蓝海面。
“下次见。”
她这么低喃一声,算作与这片陪伴她好些年的海的告别。
-
月见椿回到家时,离九点还差十几分钟。
她在家里转悠了两圈,确信自己没遗漏什么东西后,拿出提前备好的鞋套,等待同事们的到来。
八点五十五分,月见椿打开玄关门时,恰巧对上院门外的视线。
撞上她的视线,坐在副驾驶上的太宰眨眨眼睛,随即脸上漾开一抹柔和的笑。
他夸张地对她挥挥手臂。
“月见小姐,早哦——”
“早上好,太宰先生。”
月见椿冲他微微一笑,随后彻底推开玄关门,再走到门口打开院门。
“晶子早呀。”
“早。”
负责开车的与谢野晶子将车往前开了些,空出位置给落在后面的国木田独步,“车停在门口应该没事吧?”
“这个时间没事的。”
月见椿刚答完,便听见后座传来异口同声的问好。
“椿小姐早上好。”
“月见小姐早上好。”
“大家早上好哦。”
她笑着看向中岛敦三人,温柔地给予回应。
与谢野晶子停好车后,这一车五人便一同下车,跟月见椿一起往家里走。
和她关系好,与谢野晶子自然而然地跟她站在一起,“国木田还在后面,似乎因为今天开的是货车,所以他比平时还小心。”
她说着,很是麻木地摇摇头,“但是九点整肯定能到。”
“噗。”月见椿跟国木田独步认识三年多,自然知晓他的性格,无奈笑道,“真是辛苦国木田先生了。”
她们两人轻声说话时,泉镜花和宫泽贤治被院子里的秋千吸引了视线,却没有说什么。
将五人迎进门后,月见椿挨个给大家分了鞋套,“欢迎大家来我家。”
“——虽然很想这么说,但家里现在是这个样子就是了。”
看见她脸上不好意思的笑,与谢野晶子拍拍她肩膀,“别那么在意啦,今天大家本来就是来帮忙的嘛。”
“是呀是呀。”
太宰如此附和道。
站在玄关,勉强只能看见厨房的一角,一行人暂时还看不出什么。
可等他们来到客厅,看见客厅里堆得整齐的纸箱,以及盖上防尘罩的沙发后,都不由得低声感慨:月见椿的效率实在太高了。
中岛敦更是直接问她,“咦,椿小姐已经全部收拾好了吗?”
他面上显露出一丝丝困惑。
“啊,这两天……”
月见椿向太宰看去。
她刚想给中岛敦说明太宰来帮忙的事,下一秒就看见太宰悄悄竖起食指抵在唇边,给她比了个“嘘”的手势。
见状,月见椿只好收回视线,再颇为自然地改了口,“收拾着收拾着,好像就收拾完了。”
她来不及多想,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却自然而然地成了掩饰。
太宰,不想被大家知道他给她帮忙的事……?
明明这件事也不算是秘密。
脑海中刚闪过这样的想法,月见椿就后知后觉地发现,她好像……也忘记和与谢野晶子提,太宰给她帮忙的事了。
可这似乎也不是什么大事,她便没放在心上,而是继续之前的话题。
“就是得麻烦大家帮我搬一下东西。”
月见椿边说,边靠近她堆在客厅里的纸箱。
二楼那些像衣服或是其他零零散散的东西比较轻,她都自己搬下来了。就是书房里那三箱书,她实在是……
宫泽贤治笑眯眯地拍拍胸口,“但是我们本来也是为了这个来的呀。”他说话语调自然又纯粹,还透着一股暖洋洋的味道,“交给我吧!”
“二楼还有东西吗?”与谢野晶子顺势问道。
月见椿点点头,“二楼的书房里还有书,别的就没了。”
宫泽贤治行动力极强,立刻往二楼跑。
“那我去二楼搬书!”
“啊贤治君——”
可月见椿压根没喊住他,只见金发少年一溜烟儿地往楼上蹿,没几秒就听见他极有活力的“嘿咻”声。
她本来想跟上去,却又担心会跟他在楼梯撞上,到底还是作罢。
中岛敦也在这时变出虎爪,抱起客厅里的三只纸箱就往外走——九点整,国木田独步应该已经在外面停好货车了。
“别担心,你忘了贤治的异能?”
“但是……”
月见椿话音还未落下,宫泽贤治便一人抱着三箱书,尤为轻松地从楼梯上下来。
“只有这些了吗?”
他脸上满是灿烂轻松的笑容。
尽管不是第一次见这个场景,可月见椿还是有些担忧,“是的,但是一次性搬这么多,真的不会太重吗?”
“不重的啦,月见小姐不用担心哦。”宫泽贤治当场给她表演了一个单手端纸箱,就连脸上的小雀斑似乎都洋溢着轻松的味道,“国木田先生应该已经来了,我搬去外面!”
语毕,他灵敏地避开客厅中的众人,搬着纸箱直接往外走。
“啊……”
“好啦,就交给他吧。”
客厅里,太宰从月见椿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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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收回视线。
他抱起两只纸箱,确认这个重量他可以承受后,轻巧地搬起往外走,“那么那么,我就搬这个好了!”
与中岛敦擦肩而过时,他还不忘提醒后辈,“敦君注意别撞到我哦。”
“啊好的!”
泉镜花的夜叉白雪则在门口帮忙——大家套着鞋套,出门不方便脱,便由夜叉来将纸箱搬到货车上。
月见椿搬来纸箱时,看见夜叉白雪飘在半空中,兢兢业业搬东西的模样,不知为何有些哭笑不得。
“小镜花……”
泉镜花回眸看她一眼,又扭头看向夜叉白雪,“搬东西,它能派上用场。”
语毕,她又补刀似的添上一句,“还不会累。”
月见椿噗嗤一笑,只好放下纸箱,让夜叉白雪继续埋头苦干。
也就在这时,国木田独步从货车后进来。
他盯着中岛敦等人有条不紊搬运纸箱的景象看了一会儿,发现没在人群中看见太宰,不由得对月见椿问道:“月见小姐,太宰那家伙有捣乱吗?”
月见椿摇摇头,“没有哦,不如说太宰先生帮了我很多呢。”
“……真少见。”国木田独步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将随身携带的手账本放进口袋,“但对女性体贴这一点,能算是他罕见的优点了。”
他接过月见椿递来的鞋套,打算进去帮忙,“虽然有的时候会显得过于体贴了……”
然而……
“什么什么,我听见国木田君在说我坏话!”太宰搬着一只纸箱,兀然出现在玄关,“怎么可以在背地里对温柔善良的女性说我的坏话!”
他嘴里控诉着国木田独步的恶行,手上递交纸箱的动作却半点儿都不含糊——甚至还小心地避开了和夜叉白雪的接触。
“这不是在损坏我完美的形象吗!”
“你这家伙有什么形象?”国木田独步险些将手里的鞋套丢到太宰脸上,“麻烦制造机的形象吗?!”
太宰适时冲国木田独步做了个鬼脸,“我明明有好好帮忙,国木田君冤枉人!”
“啊……果然吵起来了。”与谢野晶子搬着一只纸箱走过来,递给夜叉白雪,随后头痛地制止他们,“有空吵架,不如多搬几个箱子。”
如果在侦探社也就算了,但今天他们可是来给月见椿帮忙的,她不能坐视不理。
“是国木田君先说我坏话的!”
月见椿从他们身上收回视线,打算往客厅走,继续搬纸箱。
中岛敦恰巧抱着三只纸箱走过来,对她问道,“楼上还有什么需要帮忙搬的吗?”
“楼上已经没有啦,贤治君一个人解决了。”
“好。”
太宰和国木田独步的闹剧并没有持续多久。人多,再加上月见椿家里没什么需要收拾的,几人合力,很快便将所有纸箱搬进货车里。
“这次辛苦大家啦。”月见椿从拔了插头的冰箱里拿出一袋饮料,放在众人面前,“因为搬家,家里没什么喝的,只有这些了。”
这就是她早上买来的那一袋饮料,因为没地方放,所以她暂时塞进了停止运转的冰箱。
她对齐刷刷看向她的众人微微一笑,“请尽情选喜欢的吧。”
“诶……?”
“不愧是椿,一如既往的贴心。”
“哇!月见小姐还准备了这个!”
“怎么好意思让月见小姐这么麻烦……”
但没有人拒绝月见椿的好意。
稍作休息后,月见椿最后检查了一次家中的电源和门窗,然后才坐上与谢野晶子开的那辆小车,和大家一起往员工宿舍出发。
坐上车,她扭头凝视着眼前这栋并不大,却充满她许多回忆的一户建,在心底轻轻和它道别。
20.第 20 章
与谢野晶子的车技还不错——至少比传言里能把国木田独步开到晕车的太宰要好。
约莫二十来分钟后,月见椿等人成功抵达员工宿舍。
与谢野晶子在门口卸货似的卸下他们四人,摇下车窗对月见椿笑,“我去停车哦,院子里的车位给国木田一会儿停货车,这样方便搬东西。”
员工宿舍自带的院子——或者说空地,还算大,停一辆小货车绰绰有余。
月见椿点点头,“那我先去收拾一下。”
“嗯,等停完车我也来帮你。”
语毕,月见椿让跟着她的三人先回家休息,等一会儿她简单清理过房间,再麻烦他们帮忙搬纸箱。
总归大家都住在一起,上下楼也方便,没人拒绝她。
月见椿一开始就有打扫房间的想法,所以在随身的帆布包里装了些简单的打扫用具。
至于吸尘器之类的东西,她打包时在纸箱上做了标记,等国木田独步一到,她就能拿出来用。
想到这里,月见椿站在102号室前,看着门牌号下方空白的表札,深深吸了口气。
她从口袋里拿出钥匙,对准门锁,轻轻将钥匙往锁孔里送。
“咔哒。”
门开了。
微尘在上午柔和的光线里浮动,和室里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草木清香,足以见得春野绮罗子退租时打扫的用心。
但月见椿有自己的生活习惯。
她没关门,套上鞋套,进门开窗通风。
随后她从帆布包里取出干净的布和清洗剂,在室内认真打扫起来。
没一会儿,与谢野晶子停完车回来,从自己家搬来吸尘器给月见椿帮忙,免得她一会儿手忙脚乱地去拆纸箱。
简单打扫过一次后,两人顺便将与谢野晶子代为签收的两个柜子拆了,打算安装好搬进去。
太宰就在月见椿隔壁。听见她们的动静,他和暂时在他家休息的国木田独步主动出门,给她们搭了把手。
她们安顿好两只新柜子后,在二楼的几人伺机而动,唰唰地冲下来帮忙。就连谷崎润一郎也加入他们的行列——两辆车挤不下这么多人,所以他没能去月见椿家帮忙。
九个人搬东西,速度显然比之前八个人要快。
搬完最后一只纸箱,所有人都松了口气,月见椿也不例外。
“呼——”
可她话音刚落,周围的同事们便如约好般齐声冲她喊了一句话:“恭喜搬家!”
“呜哇……”
月见椿被他们这架势吓得一个踉跄,差点栽倒,好在太宰眼疾手快地扶了她一把。
相触的温度转瞬即逝。
她偏头低声对他道了声谢,然后看向今天来帮忙的同事们,脸上浮现出温和却灿烂的笑,“嗯,谢谢大家,接下来请多关照哦。”
知道月见椿还要继续收拾房间,合理寒暄后,众人也不再打扰她,各自跟她道别。
一时间,她家门口只剩下与她认识最久的中岛敦。
中岛敦抬眸看她,眸光是与幼时相同的亲近,“我和小镜花住在楼上的202,椿小姐如果要帮忙记得喊我。”
“好哦。”
月见椿笑着对他挥挥手,和他告别,然后转身收拾纸箱,一点点填满新家。
说起来,她和中岛敦是幼时的交情了。
她和祖母月见紬搬家前就住在照顾中岛敦的孤儿院附近。月见紬心善,偶尔会做些玩具送去孤儿院。
时间一长,替她跑腿的月见椿也就跟孤儿院的孩子们混熟了。无聊时,她自己也会溜去孤儿院玩。
她和中岛敦就是这么相识的——咳,尽管一开始只是因为他的刘海看得她心痒痒,让她总想给他剪平。
当然,她是个乖孩子,从始至终没对他的刘海下过手。
不知道为什么,中岛敦一直很亲近她,直到她考上横滨市内的初中搬家,两人才断了联系。
分别时,月见椿也有认真告诉中岛敦原因,两人之间倒是不存在不告而别这种事。
事实证明,她和中岛敦的认真告别是有必要的。
——虽然她成绩好,可她考上的那所初中升学压力大,直到高中她都没能放松,再加上高三时月见紬病重,她就更加……
总之,在侦探社重逢时,双方都吓了一跳。
一开始,中岛敦对她喊的还是幼时的称呼:椿姐姐。
但被大家用惊讶的目光看了之后,他硬是改成了“椿小姐”,似乎是不想给她添麻烦。
是个成长了许多,却还是和以前一样温柔的孩子。
想到这里,月见椿将理好的厨房电器放好,散漫地伸了个懒腰。
所以她也不太意外,中岛敦会对她搬家的事上心。
“叮咚。”
恰好在月见椿打算休息的时候,门铃响了。
她心底冒出个问号,却没什么犹豫地跑去开门。
“直美?”
看见门外的谷崎直美,月见椿脸上显现出几分惊讶,像是没想到她会在这个时候来找她。
谷崎直美递给她一只便当盒,“月见小姐,这个。兄长大人说月见小姐应该没时间准备午饭,所以我就送来啦。”
突然被投喂了午饭,月见椿还有些怔怔的,“诶?谷崎君他?”
谷崎直美噗嗤一笑,轻声给她解释。
“他看起来非常在意自己没能帮上忙的事……”
“啊……”
她这么一说,月见椿回过味儿来,脸上涌现出理解却无奈的笑。
“只是没有一起去我家而已,谷崎君后来也来帮忙了呀?而且他不仅给我发了你们家柜子的链接,还给我推荐了贤治君家的小花架,帮了我超级多的。”
“我非常感谢他哦,还有这份午饭也是,真的帮大忙了。”
她收拾得入了迷,差点忘了午饭。
说到这里,月见椿好笑地摇摇头,“我还是直接给他发消息吧。”
她抱着便当盒,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给谷崎润一郎发消息,“让直美帮忙转达总感觉没有诚意,也怕他会多想。”
“真是麻烦月见小姐了。”谷崎直美有时也拿自家兄长没办法。
干脆利落地发完消息后,月见椿对她眨眨眼,“当然,吃完这份美味的便当之后,我会主动再去找你们的。”
“噗。”察觉到她的想法,谷崎直美笑得双眼弯弯,“好,我家不成器的兄长大人就拜托月见小姐了。”
-
吃完美味的午饭,月见椿洗便当时才想起她没能搬来的洗碗机。
为此,她特地在厨房圈了一小块空间,专门留给洗碗机,并在备忘录上记下这件事。
仔细洗完便当盒,她便拿着便当盒,去二楼对谷崎兄妹道谢。
重新回到家后,月见椿活动活动身体,继续整理行李。
她效率高,没花过多时间便清理好了大部分纸箱,只剩下那三箱书原封不动地堆在角落——她忘记买书架了。
因此,她下午的计划就是拾掇小花架、去订购安装洗碗机、买书架和全身镜之类的零碎家具。
月见椿在这方面的行动力一直很强。
知道好友懒散惯了,她也就没喊对方,而是自己一个人去处理。
等她把事情全部解决完,时间已是傍晚。
月见椿难得呈大字型,躺在清扫过的榻榻米房间里。她嗅着鼻尖榻榻米特有的清香,疏懒地翻了个身。
为了搬家,她忙活了将近一天。如今她四肢酸软,整个人从骨子里透露出一股懒散感,半点儿不想动弹。
但对她来说,能把新家收拾得如此舒适,再累也值得。
接下来她只需要应付一顿晚饭,好好泡个澡,再饱饱睡一觉,就能彻底恢复元气。
然而,就在她如此畅想的时候——
“叮咚。”
月见椿奇怪地眨了眨眼。
她从榻榻米上坐起身,动动有些僵硬的身体,缓步到玄关开门。
门外,黑发青年笼罩在温柔的夕阳里。
夕阳似乎格外偏爱他,就连他落在她身前的影子都被光线浸染得无比柔和,仿佛圈出了一小片只属于他们两人的空间。
“太宰先生……”
月见椿轻喃着他的名字。
对上她勿忘草色的双眼,太宰唇边噙着的笑深了几许,“呀,从今天开始,我和月见小姐就是邻居啦。”
不待她应声,他便从身后拿出一只小手提袋递给她,“给,恭喜搬家。”
“谢谢太宰先生。”
这份搬家贺礼并不神秘,它没有被包得严严实实,而是就这么大大方方地躺在手提袋里。
月见椿只不经意地扫了一眼,便看出这份礼物是一块图案可爱的洗碗巾。
不那么贵重,却又送得恰到好处,图案还选得极其符合她心意。
收到普通的礼物,和收到喜欢的礼物,人流露出的反应当然有一定不同。
尽管月见椿藏得很好,可她弯眸冲太宰笑时,笑容里还是掺杂了几分看见喜爱之物时才会流露的真切愉悦。
太宰理所当然地捕捉到了。
他压下上扬的嘴角,再次变魔术般从身后拿出一只手提袋——这回的袋子比装洗碗巾的要大上许多。
“然后这个是还月见小姐的拖鞋。”
“诶……?”
他当时说“暂时不还”,原来是指这个?
月见椿呆呆地拿着太宰塞过来的袋子,脑海中第一时间涌现出这样一个想法。
她下意识低头一看,发现袋子里装着一双软乎乎的绵羊拖鞋,甚至拖鞋上的立体绵羊还拥有粉色的小卷毛,手感一看就不错。
“这个是……”
看见这双拖鞋,月见椿双眼一亮。
光看她惊喜的表情太宰就知道,他买的这两份“礼物”都符合她心意,只是相比之下,她明显更喜欢这双绵羊拖鞋。
“总不能把那双跟我历经风雨的拖鞋还回来嘛,所以干脆给月见小姐买了一双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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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宰给她月见椿抛去个Wink,又明知故问,想从她那里得到明确的答案,“怎么样怎么样?”
“我很喜欢哦,谢谢你,太宰先生。”
月见椿脸上晕开柔软甜美的笑容,好似连说话的声音都要甜上几分。
与之前相比,她的答案多了一串,却并非客套话。
月见椿的确很喜欢绵羊。
说起来,她的异能勉强也和绵羊有关。
都说数羊入睡——月见椿的异能叫「睡美人」,拥有一个很优雅好记的名字,实际却只有催促他人入眠的效果,简答来说就是“催眠”。
并且她的异能对作用对象还有要求:必须对她本人毫无戒心,拥有一定信任。
但凡作用对象不够信任她,她的异能就无法生效。
同为异能者,太宰多少听过月见椿的情况,“果然是因为月见小姐的异能跟睡眠有关?”
她在侦探社内使用异能的次数极少,所以他也只是听说。
听到太宰的问题,月见椿一愣。
“这个我还真没仔细想过。”她仔细思索了一番,发现这只是巧合,也或许是某种命中注定的吸引,“但我确实很喜欢绵羊,所以能收到这样的礼物特别开心。”
在表达“喜欢”和“高兴”这一点上,她永远这么直白——只要表达“喜欢”的对象并非是他。
太宰微妙地吐出一口气,没叫月见椿察觉其后的深意,“那真是太好了。”
“看来以后如果要给月见小姐送礼物,只要买和绵羊有关的就没错?”
月见椿点头,“确实是这样。”这么肯定完,她顺便给太宰开了个玩笑,“羊肉卷也不是不可以。”
“好,下次就送羊肉卷。”太宰不住点头,眸色认真,看上去真的有在思考这件事的可行性。
“诶?我开玩笑的啦——”
“嗯,我也是开玩笑的。”
揭过玩笑话,太宰不再闲聊,主动和她道别,“不打扰月见小姐了,今天好好休息哦。”
许是被他温柔的眸光所蛊惑,月见椿险些要在夜幕还未彻底降临时和他道晚安。
她嘴唇嗡动,差点脱口而出的话最后化为一个温和的微笑。
“……好,太宰先生也是。”
-
关上门后,月见椿放好洗碗巾,又拿出绵羊拖鞋放到木地板上。
她蹲下身,拿指尖戳向拖鞋前方的立体绵羊。
指尖即刻被柔软的皮毛淹没。
她就这样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粉色绵羊脑袋,盯着这双拖鞋发呆。
软软的……
也不知道太宰是怎么买到这么可爱,手感又好的拖鞋的。
天冷了她还正好能用。
……绝对不是因为她想用他送的礼物。
想到这一点,月见椿戳绵羊脑袋的手一顿。
倒也不算是“礼物”,他只是还了她一双拖鞋。
等等,这岂不是说明,她送了他一双客用拖鞋……?
“哎……”
微妙又惆怅的叹息消散在傍晚的空气里。
-
解决好晚饭,月见椿到底还是没在与谢野晶子家过夜。
好友义正词严地用“搬家的第一个晚上怎么可以不在自己家睡”的理由拒绝她,以掩饰她想在周末熬夜,不愿意早睡的本意。
相识四年,月见椿一早看透了与谢野晶子,却也没多说什么,甚至在第二天还做了顿丰盛的午饭,馋得她抱着她直叫。
很快,繁忙美好的周末过去,工作日来临,月见椿也重新投入到工作中去。
仓林结花元气地和她打招呼,“月见早呀,员工宿舍怎么样?睡得好吗?”
“睡得还不错,榻榻米的味道很好闻。”
“太好了!和调查员们住在一起,月见也就不用那么担心被绑架的事了。”
“嗯,我也安心不少。”
不过对月见椿来说,解决租房问题只是第一步。
对于自己经常被绑架这件事,她还有些想法。因此午休时,她找到与谢野晶子,想问问她有没有推荐的防身术教练,或者干脆由她来教自己也可以。
然而,与谢野晶子却尴尬一笑,“你要不要去问问国木田?你知道的,我虽然有向社长学过,但……”她教人实在不太行,没这个天分。
国木田独步的体术师承福泽谕吉,之前他也有帮忙训练过中岛敦,的确是个请教防身术的好人选。
“好,我去问问他。”
这话恰巧落入刚回办公室的太宰耳中,国木田独步本人尚且落后他一步。
国木田独步还未反应过来,就看见他向来不让人省心的搭档兴冲冲地跑到月见椿面前,笑眯眯地指着他自己,对她自荐。
“防身术的话,月见小姐要不要跟我学?”
“诶……?”
“啊?!”
一时间,月见椿摸不着头脑的声音和国木田独步难以置信的惊呼重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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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第51章她喜欢太宰的理由浅薄又……
离开医院后,走在回家的路上,月见椿看着渐暗的夜色,脑海中不免浮现出她喜欢上太宰的那段记忆。
准确来说,是她喜欢上他那张脸的记忆。
其实对月见椿来说,大部分男性的脸都长得差不多。
在她眼里,这群异性似乎没有特别好看的,也没有特别难看的。所以从小到大,即便喜欢她的人不少,她却没有答应过任何人的告白。
见到太宰的第一眼,尽管她也发出了“他长得好像还不错”的感叹,却并未过多注意他。
——直到后来的某一天,她在月色下看他。
那约莫是太宰正式加入侦探社后不久的事。
是很俗套的英雄救美。
那个时候月见椿被学业和打工夹击,在回家路上一时不慎,被想报复侦探社的犯人绑架。
她什么都不会,也没在身上藏脱困的小道具,头上又挨了一下,昏昏沉沉的,只能老老实实地在原地等待救援。
在正式入职侦探社之前,月见椿被绑架的次数并不多,大概一年会倒霉地碰上个一两次。
而她被绑架时,大多数是与谢野晶子,或是国木田独步来救她,所以这一次她也本能地以为,来救她的人会是他们,压根没想到来的会是太宰。
他来救她时,她强忍着难受的眩晕感,双眼只睁开一条缝看他。
月光闯进废弃仓库,送来不甚明亮的光线。
青年脚步轻盈,闲庭信步似的优雅。
他如黑猫般从暗处缓步来到月色下,相貌秀丽,眉眼如画。
他没有喊她,仅是不知从哪儿摸出一小片刀片,垂眸替她割开绳子。
月色溶溶。
月光落在他鸦羽似的长睫上,缀上点点柔和微光。
手腕一轻后,月见椿听到太宰这么问她,“月见小姐,还站得起来吗?”
她抬眸看他,就见才二十岁的青年一整个落在月色下,脸上的笑容干净清爽。
他一对漂亮的眼睛笑得双眸弯弯,弯起的弧度好似勾在人心尖,只一下便摄人心魄,叫人倾心不已。
月下观美人,不外如是。
那一刻,月见椿耳边骤然传来心脏剧烈的轰鸣声。
活了二十年,她第一次知道,原来有人能笑得那么好看。
是的。
她喜欢太宰的理由浅薄又直白。
并非因为俗套的吊桥效应,仅仅是因为,他在月色下笑得很好看-
也许是因为回想起那段久远的记忆,月见椿又一次梦见了太宰。
梦的前半段展开和她的回忆一模一样,但后半段……
“月见小姐看起来,很喜欢我的脸?”
想起梦里太宰笑着问她的那句话,月见椿深深叹了口气。
事实上,除最开始的震撼以外,她也不清楚,她是在什么时候真正喜欢上太宰的了。
若真要形容,她也只好说出俗套的、太宰就像一本书的比喻。
初品时,她只感觉这是一本包装格外精致的书,对内里一窍不通;细细翻看之下,她却慢慢能体会到这本书的深意,从中领会一些不为人知的、像是只有她知晓的秘密。
——在不间断的暗中观察,悄然留意之下,她一点点被太宰吸引,开始觉得不仅仅是脸,他的灵魂似乎也很漂亮。
他那么好,世人好像很难不喜欢他。
坐在被窝里,月见椿挥散脑海中令人害羞的想法,揉揉通红的脸,慢吞吞地起床洗漱。
她怎么好像……又多喜欢他一点?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自我攻略?
那太宰不是赚大了吗?-
按照约定,月见椿并没有去探望太宰。
周三的侦探社仍旧很忙。
究其原因,高中生连环失踪案——目前已被正式更名为“人皮娃娃事件”——给众人带来的影响很大,不是一天就能彻底了结各种杂事的案件。
一行人忙活好些天,终于给人皮娃娃事件画上句号。
事件的主谋,赤木千穗精神失常,爱拿人皮和人骨制作娃娃。除此之外,她最爱看的便是鲜血一点点顺着皮肤纹路,将皮肤染红的模样。
因某些缘由认识从犯藤井龙二后,两人商议着由藤井龙二负责挑选诱拐、虐待目标,让目标的精神状态达到极限,再由赤木千穗剥下人皮,将人虐杀致死。
因为赤木千穗强于常人的表演欲,她偶尔会作为“诱饵”加入藤井龙二,帮助他诱拐目标,在关键时刻给予目标希望,又让目标陷入绝望,以此为乐。
在五名高中生失踪之前,他们已经在偏远郊区做过实验,是最近几个月才来到横滨定居,在摸清附近摄像头之后对高中生下手的。
只不过他们还没对更多的人下手,就被侦探社抓住了。
另外,赤木千穗最后会袭击月见椿,不过是本着“反正已经暴露了,想最后再看一次皮肤被鲜血染红的景色”的微妙想法。
只是太宰替月见椿挡了那一下,让她的希望落空。
知道赤木千穗最后攻击月见椿的原因后,仓林结花如此感叹道:“月见好像总是会吸引这种奇怪的人呢。”
包括她之前经常被绑架也是。
“嘛,虽然作为诱饵的时候这种体质好像还不错,但平时……”
平时还是饶了她吧。
月见椿长叹一声。再这样下去,她都要不敢自己一个人回老房子那边了。
回一次出一次事,只是好在这次出事为人皮娃娃事件带来了线索,不然侦探社可能也没办法这么快解决事件。
现如今网上发酵的那些评论都是针对市警行动力差的谩骂,偶尔夹杂一两条对侦探社行动速度的夸赞。
她不敢想象,如果调查员们的行动晚了一天,等到仅剩的两个幸存者也惨遭毒手才解决事件,届时侦探社会遭受怎样的非议。
现在这样,也算因祸得福……?
就是苦了受伤的太宰。
见月见椿神色苦恼,仓林结花皱起眉,出声提议,“要不要去春日野神社求个御守之类的?”
毕竟运气这种东西玄之又玄,谁也解释不清月见椿为什么总是会吸引犯罪分子。这种时候就只能求助神明,以获得一些心理安慰了。
“嗯……其实新年的时候我有去求过啦。”
月见椿无奈地舒展开眉眼,露出一个笑容来。
年初参拜的时候,她不仅抽了签,也买了“出入平安”的御守。
尽管她不知道这枚御守到底有没有起效——毕竟她近一个月也就这次被盯上了,而且受伤的也不是她本人。
况且从她的抽签结果来看,这份签的结果还是准的:选择很重要。
她当时还在迷惑,这个选择怎么就跟工作扯上关系了,可现在看来,如果那个时候她没有选择联系太宰……这次的事件也不会解决得这么顺利。
还真跟工作扯上了关系。
总之,事情解决了就是好事吧?-
周五下班后,月见椿独自回家,顺道去附近的超市买了些食材,打算提前准备明天去探望太宰时要带的东西。
至少食材要提前一个晚上收拾。
周六上午做好打算带给太宰的小点心后,月见椿吃了顿丰盛的午饭,睡完午觉才收拾好东西,往医院走。
她抵达病房门口时,约莫下午两点,是个适合吃下午茶的好时间。
“叩叩叩。”
“请进。”
听到太宰清朗的声音,月见椿拉开病房门,“下午好,太宰先生。”
“啊,月见小姐下午好。”太宰笑着看向她,唇边晕开温和的笑容,“我正想着,月见小姐应该差不多来了之类的,结果月见小姐真的来啦。”
他一双鸢眼柔和地注视着她,语调柔软地说着黏人的话,“要是月见小姐再不来,我就要给月见小姐发消息了。”
可他们分明只是普通的同事关系,最多……最多再加一个“朋友”。
被心上人这么软乎乎地撒了娇,月见椿哪里还想得到那么多。
她心里软成一片,压住唇边的笑容,故作自然地将特地给太宰准备的小点心递给他。
“给太宰先生的慰问品。”
“哇——这次是什么!”
才接过手提袋,太宰就很是捧场地惊呼,又抬眸不住地瞟她,似乎是在用眼神问她,他能不能打开袋子。
月见椿微微点头,主动揭晓答案,“是草莓和草莓大福哦。”
“我种的草莓丰收啦。”
她话音落下后,太宰也小心翼翼地打开手提袋,拿出里面的一小盒草莓,以及另外一只大概装了草莓大福的盒子。
“草莓和草莓大福!”他双眼晶亮地抱住两只盒子,不肯放下任何一只,幼稚又固执得像个闹腾的孩子,“我可以打开吗?”
月见椿眉眼柔和成一片,给出肯定的回答,“当然。”
太宰眨眨眼睛,轻轻拿起最上面的那盒草莓放到床头柜上,随后力道极轻地打开装有草莓大福的便当盒。
轻微的“咔嚓”一声后,便当盒中的草莓大福完整地出现在太宰眼前。
“这个是……螃蟹?”
当看见六只整整齐齐排列在便当盒中的小螃蟹时,太宰不由得撩眸对上月见椿的视线。
她还未开口,他便从她细微的表情中得到答案,瞬间睁圆双眸,如同睁圆猫瞳的猫咪一样欢呼道:“居然还是螃蟹外形的草莓大福!好厉害,月见小姐做得超级像的!”
乖乖躺在便当盒中的螃蟹草莓大福,拥有更趋近于熟蟹的红色外皮,蟹钳短胖,泛着和外皮有几分不同的色泽——约莫内馅也不太一样。
如太宰所想,螃蟹身体月见椿用的是她自己熬的草莓酱、豆沙和草莓,蟹钳则是用豆沙馅包裹住草莓酱,做了两种包裹顺序不同,口感也有细微差别的。
“等一下,难道这个就是那个……”太宰瞅螃蟹草莓大福一眼,再一次抬眸,眼巴巴地看向月见椿,眼含期盼,“去年月见小姐也带到办公室分享的草莓大福?”
闻言,月见椿快速眨眨眼睛,“啊……”
好像是有那回事?
“嗯,是哦。”
如果是问味道的话,她的确用的是和去年一样的做法,所以除外表不一样以外,味道应该和去年的差不多。
不过她记得……太宰去年好像没吃到?
得到答案,太宰短促地“哦”了一声,然后垂眸盯着便当盒里的草莓大福哼哼,“嗯嗯——就是我没吃到的草莓大福!”
“……”
果然。
看见他这个斤斤计较的幼稚反应,月见椿哭笑不得——她似乎,或许,发现他在介意什么了?
太宰撅起嘴,压着眼神,不住地往月见椿的方向瞄,“上一次居然也是螃蟹形状啊……”
他做得这么明显,就算是月见椿也看得出他这会儿的小心思。
侦探社里对螃蟹那么热衷的……只有太宰一人。
“不是哦。”月见椿笑着说出他想听的答案,却在描述去年的草莓大福时犯了难,“上一次的草莓大福……”
就是街上卖的那种外形,她该怎么形容?普通版草莓大福?街上卖的草莓大福?
意识到这一点,太宰用很是无辜的语气提醒她道:“是随处可见的那种?”
——他想彰显螃蟹外形别致特别的小心思显而易见。
本来月见椿也是特意为他做的螃蟹外形,这会儿当然也顺着他,笑着附和,“对,随处可见的那种。”
“哼哼哼,那还是这次的比较好!”太宰双手环胸,自得地哼笑,“那么那么,这一次的螃蟹大福,是都归我吗?”
他边自顾自地给草莓大福改了名字,边眨着眼睛,满是期待地问她。
太宰这副情态,看得月见椿的心软成一片,只想答应他任何事。
“是哦,我相信没有人会和伤员抢食物的。”
太宰双眼扑闪了一下,伸手拿过放在床头柜上的草莓,将塑料盒和便当盒同时往月见椿的方向推了推,“但是伤员愿意和朋友分享食物。”
……和朋友啊。
捕捉到这个词,月见椿抿抿唇,又很快调整好自己的情绪,面不改色地笑着应好。
“我去洗点草莓?”
“那就麻烦月见小姐啦,我来分螃蟹大福!”
太宰直接将一整盒草莓递给月见椿,让她看着分量来。
月见椿偏头,从之前侦探社众人买给太宰的果篮旁拿出装水果用的塑料果盘,分给太宰一个。
随后她才动作轻柔地拨弄出几枚草莓,“这个名字,总感觉里面放的是蟹肉,而不是草莓。”
“因为螃蟹草莓大福太长了嘛。”太宰伸出食指和拇指,紧盯着自己手下的螃蟹大福,缓缓捏起一只放进果盘,“就是要这样的名字才好啦,才显得特别!”
月见椿向来贴心,为了进食时不会弄脏手,她特地在螃蟹大福底下垫了小片的吸油纸,方便人拿取。
这会儿就方便了太宰。
“好,听太宰先生的,就叫这个。”
拿出够两个人吃的草莓后,月见椿直起身子,走向卫生间,去洗草莓。
太宰则认真地给便当盒盖上盖子,打算把剩下的留到晚上,或者明天吃。
月见椿洗好草莓出来时,就看见塑料果盘上端端正正地躺着四只螃蟹大福——她一共带了六只。
倒不是太宰小气,而是他清楚她和自己的饭量,没有逞能。
月见椿笑着将洗好的草莓放到小桌板上,重新在病床边的圆凳上坐下。
只是她坐下后,却看见太宰反倒慢慢推开小桌板,挪动身子挣扎着下床。
“太宰先生……?”
才这么出完声,月见椿就猛地想起太宰的小习惯:啊,他是要去洗手来着。
“但是伤……”
太宰抬起左手,给她比了个大拇指,“没事没事,虽然还有些疼,但已经不那么影响活动了。”
他嘿嘿笑着,动作灵活地起身,踩上拖鞋,用正常的步速往卫生间走,“我恢复速度超快的——”
淅沥的流水声后,太宰慢慢走回来,又仿佛给她展示似的抬起下巴,双手虚虚叉腰。
他分明一句话都没说,神气自得的模样却又像是什么都说了。
如同一只沾沾自喜的猫咪,正抬着下巴,冲人炫耀着什么。
月见椿被太宰这个叉腰式得意逗乐,语气不免又软了几分,带上些微她本人都没意识到的嗔怪。
“好啦,知道太宰先生恢复得快了,快坐下吧。”
“嘿嘿。”
太宰唇边噙着笑,重新坐回到床上。
甫一靠好,他便率先拿起一只草莓,迫不及待地送入口中。
只一口,汁水丰盈的草莓便在口腔中绽开,鲜甜的草莓汁在瞬间侵袭唇齿,留下一抹独特的清甜味儿。
“唔——好甜!”太宰惊讶地低头,看向他只咬了一口的草莓,鸢眸中闪过几分不可思议,“月见小姐种的草莓也太甜了一点……”
然后他略略蹙起眉,用看大师的眼神看她,“是不是月见小姐种什么都能成功?”
“我能委托月见小姐帮我种炸虾虾尾,或者空的蟹肉罐头吗?”
月见椿朝草莓伸去的手一顿,呆呆地重复太宰口中的话,“炸虾虾尾……?空的蟹肉罐头……?”
她听到了什么?这是什么游戏里特有的名词吗?
对此,太宰竖起食指,“不觉得它们是一种像是种子一样的东西吗!”
“就像草莓蒂蒂一样!”
语毕,他还不忘在手中的草莓上咬下一口,细细地咀嚼起草莓果肉。
草莓蒂蒂……?
月见椿的目光不自觉集中在太宰手指上。
他食指和拇指正揪着他口中的“草莓蒂蒂”。
翠绿的草叶被他指尖捏在一起,配上被他咬了几口的鲜红草莓果肉……衬得他白玉似的手指愈发白皙。
太宰的手指……啊不是。
咳咳。
月见椿在心中轻咳一声,挥散不合时宜的想法,以及脑海中骤然蹦出的、她曾经做的那个梦。
“确实很像。”
不过认真思考过后,月见椿也觉得,太宰这个说法似乎有些道理。
尽管是歪理。
“但就像草莓蒂蒂……啊。”
才说到一半,她就发现她被太宰的说法带跑了。
听到她脱口而出的那个词,太宰不免嘿嘿一笑,笑声中不自觉带上几分自豪,以及……好似和人一起分享小秘密的隐秘欢喜。
月见椿眼神微闪,举起右手轻咳一声,“咳、但就像它种不出草莓一样,炸虾虾尾和空的蟹肉罐头,大概率也种不出炸虾和蟹肉罐头哦。”
“唔……”太宰沉吟一声后,三下两下吃掉一整颗草莓,面色认真,“我被说服了!”
“所以接下来我要试试看螃蟹大福!”
“噗——”
月见椿被他这副故意转移话题的模样逗乐,笑得双肩一颤一颤的,完全忘了她之前打算吃草莓的事。
紧接着太宰话音一转,“不过在那之前……”
“月见小姐好像还没吃草莓?”
“啊……嗯。”
听出太宰的意思,月见椿从善如流地拿起一只草莓,送到唇边咬了一口。
天然的果香充斥整个口腔,她不免在心中赞叹了一句:不愧是她!种出来的草莓就是甜!
看她稍稍点头,仿佛在满意草莓味道的模样,太宰弯了弯眼睛,动作轻柔地捏起一只螃蟹大福送到唇边,张口咬下。
“唔——”
才一口,口中层次丰富的口感就让太宰下意识地睁大眼睛,在脸上涌现出一抹惊讶来。
Q弹软糯的外皮,可口生津的草莓酱,口感细腻的红豆沙,再加上最深处酸酸甜甜,汁水丰盈的草莓……
太宰咽下这一口螃蟹大福,刚想说话……
“好吃诶!”
“?!”
他原本晶亮的鸢眼中快速闪过一丝难以置信。
——月见椿抢了他的话。不仅如此,她还将他以往的语气学了个十成十。
难得成功捉弄到太宰,月见椿无辜地眨眨眼睛,“我猜对了?”
“诶?!”
“因为太宰先生每次一露出刚刚那个表情,就会这么说。”
月见椿尚且不知,她这句话暴露了什么——只有真正把他放在心上,她才会每次都特地留意他的反应,记住他接下来会说什么。
太宰面上不显,嘟起嘴趁机撒娇,“但事实就是很好吃嘛!”
“草莓酸酸甜甜的,配上外面那层红豆沙,特别美味的草莓酱,还有软乎乎的、像雪一样的外皮……”
他说着便竖起食指晃了晃,认真点评道:“如果是刚刚那种特别特别甜的草莓或许会不搭,但是配上这种稍微带一点点酸的,味道反而超级棒!”
“满分十点!”
得到评分,月见椿眉眼间绽开一抹明朗的笑,“嗯,谢谢太宰评委的点评。”
“我可是很认真地在品尝哦?”
太宰一面说,又一面抬起螃蟹大福的钳子,“啊呜”一口咬下。
他的故作可爱很是愉悦了月见椿——或者说,他就知道她爱看什么。
“我看出来啦。”月见椿软声哄他,趁机说出某个她一直很想做,却没机会做的决定,“以后都不会少太宰先生那份的。”
闻言,还在咀嚼蟹钳的太宰眨巴眨巴眼睛,快速咽下口中的美味,“我又没有表达这个意思——”
担心她改变主意,拖完尾音,他又赶忙补充上一句,“不过这是月见小姐自己说的,不能耍赖哦。”
“当然。”
得了便宜,太宰当机立断地转移话题,“对了对了,月见小姐之前还说过会对我负责……”
“等我出院之后就约个时间好不好?”
月见椿听得出,太宰是在说他们之前的那个,关于她会对他身上那套衣服负责的约定。
只是他这句话却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
“诶……?”
这个还要约时间的吗?
不是她直接给钱就可以……?难道收钱他还要选个黄道吉日再收?
第52章 第52章“生气的月见小姐,超级……
“诶?”
看见月见椿迷茫的反应,太宰很是无辜地眨了眨眼,看起来竟是比她还要疑惑。
“这是说,月见小姐都有空的意思吗?”
他故意歪曲她的意思,和她绕圈。
“唔……?”月见椿愈发摸不着头脑,径直问出自己的问题,“为什么要约时间?”
太宰双眸扑闪了几下,语气变得迷茫又纯良,仿佛在家中迷路的猫咪,“月见小姐不是答应我,陪我重新买一套衣服?”
“因为上次我那一身衣服被捅破了,完全不能穿了呀。”
月见椿呆呆地“啊”了一声,像一只卡壳的机器绵羊,一时间只知道复读,“陪太宰先生买衣服……?”
她当时答应的是这个吗?
她答应的不是对他负责……?
原来“负责”还包含这个意思?
“对呀,这就是对我负责嘛。”太宰理所当然地点点头,打破月见椿的侥幸心理,“毕竟我难得碰见那样一套符合心意的衣服,要是再让我自己去选,要费好长时间的。”
看出她的呆滞和迟疑,他又怯怯地瞅她一眼,弱弱地问她,“所以……是不可以吗?”
见太宰摆出一副遭到欺负,弱小又无助的可怜做派,月见椿长长地叹了口气。
他好像吃准了,她不会在这件事上拒绝他。
“……不是不可以。”数秒后,她听见自己的声音
如此回答他,“可以哦。”
但是,陪太宰逛街买衣服什么的……他们真的不是去约会吗?而且她总有一种角色反了的感觉。
一般不应该是男性的那一方陪女性买衣服……?
好奇怪的相处方式。
无论月见椿如何狐疑,太宰都不打算过多解释。对他来说,他只要能把这个约定具体落实成“约会计划”就是成功。
就算只是单纯一起出门逛逛也不错。
他相信她不会失约。
“好耶!那就那么定啦!”愉快地欢呼完,太宰又歪歪头,主动去问月见椿时间,“下周六怎么样?”
他发顶柔软蓬松的发丝轻轻一晃,像蒲公英的绒毛在微风下颤颤巍巍的,看起来特别可爱。
被太宰毛茸茸的脑袋吸引了注意,月见椿顿了顿,抽出所剩无几的理智去思考下周六的安排,最后才应下,“可以哦。”
“好——”得到答案,太宰嘿嘿一笑,笑得双眼弯弯,弧度比晚间的弦月还要漂亮几分,“正好该买春装了,到时候就麻烦月见小姐啦。”
“嗯、嗯。”
月见椿垂眸,默默拿起一只螃蟹大福咬上一口。
她……真的没有答应什么不得了的事吗?-
不管如何,答应了就是答应了。说到底,陪太宰逛街这件事有的是人想做,还不知道是谁更赚一些。
月见椿就和太宰一起吃着草莓和螃蟹大福,再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很快便消磨时间来到饭点。
尽管这会儿她的肚子还饱着,但目前这个时间点她也不适合继续待下去,是时候离开了。
“太宰先生,时间不早啦,我就先回去了?”
听到她这句话,太宰也没留她,只是乖乖应下,仿佛一只留守小猫,“好,月见小姐路上小心哦。”
“今天的草莓和螃蟹大福都超——级美味,谢谢月见小姐来看我!”
月见椿柔和了神色,“因为之前和太宰先生约好了嘛。”她从圆凳上起身,往病房外走,“那我走啦。”
“好。”
然而,就在她拉开病房门,抬脚走到病房外的刹那,太宰猝然出声:“对了,虽然可能有些迟了,但我果然还是想说。”
“什么?”
听见太宰这段话,月见椿条件反射地转过身,扶住推拉式的病房门,抬眸撞上他视线。
太宰笑吟吟地看她,拥有蜜糖般色泽的鸢眼中满是难以言状的缱绻和柔色。
“生气的月见小姐,超级帅的。”
——帅气到会令人心跳加速的程度。
“诶?”
骤然听到太宰说这样的话,月见椿一时不察,手下一松。
“咔哒。”
她没扶稳的病房门就这么在她眼前关上,隔绝太宰方才看她的,温柔得近乎泛成一汪春水的眼神。
太宰刚刚在……说什么?
生气的她,很帅?
月见椿后知后觉地涨红了脸。
可盯着她眼前紧闭的病房门,她唐突地失去了全部勇气,似乎再也无法拉开这扇通往他,也通往某个事实的门。
……她能不能假装没听见?-
病房内,太宰默默在心里数了几秒,却没等到病房门再度打开。
他微不可闻地叹息一声,唇边牵出一抹无奈的笑。
没有反应啊……
可他刚这么想完,下一秒门就毫无征兆地被拉开。
月见椿神色自若的脸出现在门后,说话时语气也和往常一样温和,“……明天,我想稍微休息一下,所以就不来看太宰先生了。”
“草莓和螃蟹大福,太宰先生记得尽快吃完。”
说完,她也没等他和她再次告别,便自顾自地关上门,不给他留半点儿时间。
“啊呀……”
太宰低笑出声。
她明明都要走了,却还是特地拉开门说了那两句话,像做贼心虚,又像是针对他的挑衅。
但她大概没注意到,拉开门时,她耳根通红,配上她故作镇定的表情,透露出一股笨拙又可爱的青涩感,格外招人-
走在回家的路上,月见椿脑海中仍然盘旋着太宰最后说的那句话。
他怎么突然那么说?
她垂下双眼,回忆起那天晚上的事。
生气的她……
她只记得自己当时急得不行,后来又听见赤木千穗说那种话,所有的着急便转化为怒气,让她本能地想对赤木千穗做些什么。
可赤木千穗是嫌疑人,看外表似乎还是未成年,她又不能对她下手,就干脆对她用了异能,想让她做噩梦……
那个时候,她是什么样的表情来着?
会不会很吓人?好像大家都沉默了,不会真的很可怕吧?
只是联系起太宰刚刚说的那句话,月见椿又稍稍放了心。
他形容“超级帅气”,应该就是不讨厌的意思?
生气的样子没被心上人讨厌,甚至好像还被他夸了,这个认知让她稍微有些开心。
揣着这样微妙的小心思,月见椿小声哼着歌,一改刚出医院时的凝重和不好意思,往员工宿舍走。
深夜。
不知是否受到太宰“胡搅蛮缠”的约会邀请影响,月见椿再次在没对自己使用异能的情况下,梦到了他。
这次的梦很简单,也很可爱。大概就是她提前梦见了和太宰一起去买衣服的情景,不过……
具体买的衣服是一套可爱的黑猫连体睡衣,帽子上有猫耳,接近臀部的位置装饰有猫尾巴的那种。
梦里她双手合十,拜托太宰许久,他才松口,愿意在试衣间里实际换上那套睡衣看看。
至于太宰穿上那套衣服的效果……
有谁能拒绝乖乖穿上黑猫睡衣,还极为贴心地戴上猫耳兜帽,有意无意地侧过身子,展示出垂在身后的猫尾巴的太宰?
至少月见椿不能。
好在是在梦里,她不用强行维持镇定,不管大声喊多少遍“好可爱”都没关系。
直到从睡梦中醒来,月见椿都在心里可惜:他穿那套睡衣看起来真可爱啊,可惜没办法在现实里亲眼看见。
如果这个梦真的能实现就好了。
“啊……好可惜……”
这么叹着气,月见椿将脑袋往绵羊抱枕里一埋,哼哼着调节自己的情绪-
如月见椿和太宰说得那样,她周日没出门,而是选择在家里好好休息。
毕竟这一周发生的事太多。经历过周一的人皮娃娃事件、太宰受伤,以及加班赶工、昨天去见太宰的事后,她一直没好好休息。
这下终于被她找到一个完全安心,能够放松身心的好时机,她当然不会放过。
经过一整天充足的休息后,月见椿再一次迎来让人无欲无求的周一。
然而她没想到的是,时间刚过八点,春野绮罗子便笑着招呼她说……
“月见小姐,社长喊你,如果现在手头没有工作的话,记得去一下社长室哦。”
身为社长秘书,春野绮罗子这话一出,月见椿就算手上有工作也得暂停——更别说她这会儿没事。
好在她并不怵看似严肃,实则温和可亲的福泽谕吉,和对方认识的时间也长,深知他的性格。
如果不是真的有事,福泽谕吉一般不会特意喊她。
果不其然,月见椿才来到社长室,福泽谕吉便开门见山地抛给她一个问题。
“月见君,你愿意从事务员转为调查员吗?”
诶?
被问到这个问题,月见椿不由得眨了眨眼睛。
这个问题来得过于猝不及防,让她只知道愣愣地看向端坐在办公室前,着一身和服的福泽谕吉,没有马上回话。
“月见君的异能,在调查员一职上更能发挥作用。”
简单解释完这样一句话,福泽谕吉神色温和地对她点点头,表现出一副全看她本人意愿的模样,“当然,若是月见君不愿,也不必勉强。”
“我……”
月见椿当然知道,福泽谕吉这个表态并不只是说说而已,他是真的在考虑她本人的想法。
说实话,面对突如其来的选择,
她也有些迷茫,不知道该如何去选。
也就是这个时候,她蓦地想起年初参拜时抽到的签。那张签文在工作那一栏上写的,“选择很重要,谨慎一些便能度过困境”……
可她现在面临困境了吗?好像没有,只是有些惊讶。
甚至还没有那天晚上带来的惊吓多。
不过,如果是以前的她,恐怕会认为事务员更加安逸安心,但现在的她……
月见椿脑海中浮现太宰推开她的那一幕。
她的反应如果再快一些,赶在赤木千穗动手前用异能控制她……
留意到她的沉默,福泽谕吉淡声开口:“不必即刻给出答案。”
可他话音刚落,月见椿便坦荡又率直地做了最终决定。
“我想成为调查员。”她眸色认真,向来柔软温和的语气里夹杂着一丝丝坚定,“如果这样,能让我的异能更有用处的话。”
她不确定她的决定够不够谨慎,但是……
她是真心希望自己的异能可以在某些时候起作用,能够保护想保护的人。
这些事,是不怎么参与事件的事务员做不到的。
听出她语气中的坚决,福泽谕吉微微颔首,“好,这件事我会通知国木田负责。”
“麻烦您了。”
月见椿小小地鞠了一躬,等待福泽谕吉让她离开。
然而……
福泽谕吉却清清嗓子,压低嗓音,“另外,还有一件事。”
“请问是……?”
饶是月见椿,也被福泽谕吉这个难得严肃,却又混有淡淡尴尬感的表情勾起了好奇。
“月见君,咳。”福泽谕吉右手握拳,送到唇边轻咳,并没有将话说得特别明白,“办公室里的小鱼干……已经很久没有消耗了。”
办公室里的小鱼干……?
她也不吃小鱼干……啊。
月见椿福至心灵,赶忙认真地应下:“好的!”
被猫包围的梦是吧,她懂了,这就给领导安排。
她记得福泽谕吉的作息比江户川乱步的还要稳定,所以入睡时间设置在晚上十点应该就可以。
与福泽谕吉对视数秒,确认异能成功生效后,月见椿眨了几下眼睛,转移话题,“请问社长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事吗?”
言外之意就是,异能已经用上了,如果没别的事她就先走了。
“暂时没有。”
福泽谕吉恢复成一开始的态度,再度对她点点头。
月见椿恭敬告退,“那么我就先告辞了。”
转身离开社长室时,她才慢半拍地想起来,年初参拜那晚,所有人的梦都被太宰无效化了。
不知道当时那几个人知不知道这件事。
咦,不过……
站在社长室门口,月见椿脚步一顿。
她的异能,似乎比起对敌人或犯罪者使用,对自己人用的次数反而更多……?-
月见椿才走出社长室,国木田独步便收到了福泽谕吉发来的消息。
他简略扫一眼消息,再看看办公室内各自散漫的同事们,从桌前起身,沉声道:“月见小姐即将从事务员转成调查员,所以我们这边得给她准备一个办公位。”
“什么!月见小姐要成为调查员了?!”
“?”
听到熟悉的声音,国木田独步脑袋上才冒出个问号,胃就剧烈地绞痛起来——明明白白地告诉他,出声的人是谁。
调查员们也被不知从哪儿蹿出来的太宰吸引了注意。
“太宰……”
“太宰先生……?”
国木田独步捂住阵痛的胃,略显虚弱地问出所有人心中的问题,“你怎么在这儿?”
被问了这样一个古怪的问题,太宰颇为无辜地眨巴眨巴眼睛,给出理直气壮又理所当然的答案。
“我来上班呀。”
——这个答案放在谁身上都不奇怪,但就是不能放在他身上。
谁不知道太宰是公司内迟到早退翘班的第一人,就连经常上班摸鱼的江户川乱步都比他守时。
与谢野晶子扫太宰一眼,“身上好全了?”
“没有——但是已经没有那么影响活动了,所以我就干脆出院啦。”太宰笑嘻嘻地回答完,立刻把话题拨回正轨,“比起我,现在更重要的是月见小姐啦!”
听到这话,国木田独步赞同道:“也是,反正你的生命力比G还旺盛,不用管也没关系。”
“喂——国木田君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太宰举起手,皱着脸抗议,“就算是我,把我比作G我也会生气的啦!哪有这么帅的G啊!”
国木田独步翻了个白眼,径直无视他,“所以月见小姐的座位……”
“怎么可以无视我嘛——”
其余人努力从抗议无效的太宰身上收回视线,和国木田独步一起考虑起月见椿的座位来。
可显而易见的是,调查员这边的办公室已经摆了九张桌子,目前是四张四张一组,作为王牌的江户川乱步单拎出来,一个人坐。
谷崎润一郎打量了一圈,“干脆重新排?让月见小姐和直美她们四个人坐一起?”
再加上与谢野晶子和泉镜花,她们四个人正好可以坐一起,也恰好是之前一起去泡温泉的四人组。
“但这样一来,就有一个人没座位了。”中岛敦加入话题,“还是得新加一张办公桌。”
国木田独步没好气地再瞥四处游荡的太宰一眼,“而且这家伙要是没人盯着肯定又会偷懒。”
“什么嘛,国木田君针对我!”
“针对的就是你!”
听着这对搭档幼稚的斗嘴声,在场所有人心中都不免冒出一个念头来:但就算你盯着,有时候你不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他快乐打盹去了?
“在名侦探旁边多放一张桌子不就好了。”江户川乱娴熟地拆开粗点心的包装,头也没抬,“这么简单的事你们居然没有一个人能想到……”
这样他还能第一时间吃到月见椿带来的小饼干。
他敢说,如果她坐在他旁边,她一来他就能嗅到小饼干的味道,绝对不会错过。
“不行不行。”
谁能想到,第一个反驳江户川乱步这条提议的,居然会是太宰。而且他的理由听起来也很正当——
“乱步先生旁边的位置,当然要让像国木田君这么重要的人来坐!”
说到底,侦探社是以江户川乱步为核心组建的,而国木田独步又是所有人都认可且信赖的下一任社长。
太宰这么说也不是没有道理,只是这样一来,月见椿就会代替国木田独步,坐到他现在的位置上。
他现在的位置左边是泉镜花,斜对面是中岛敦,对面是太宰……
“啊……”
第一个意识到这一点,泉镜花看国木田独步一眼,默默低下头,不再说话。
看见她的反应,中岛敦也落后一步地反应过来,悄悄捂住自己的嘴,希望国木田独步能把这件事就此定下。
虽然他不是不想和国木田独步坐在一起,但如果要在他和月见椿之中选一个人,他相信大部分人都会选不是“领导”且更加温柔的月见椿……的吧?
“这、这样吗……稍微有些难为情……”难得被太宰这样直白的夸赞,国木田独步竟是有些不好意思。
可没过几秒他便迅速反应过来,猜到太宰大概没那么好心,“不对!你这家伙就是想月见小姐能坐你对面,一个劲儿地麻烦她吧!”
“我可没有她那么好的脾气!”
见圈套落空,太宰无辜地歪歪脑袋,冲他微微一笑,“原来国木田君也知道自己脾气不好呀。”
“你这家伙!!!”
随后就是侦探社社内日常可见的二人战争。
总而言之,最后众人还是在江户川乱步隔壁多摆了一张桌子,好让月见椿能有个办公地点。
月见椿本人对这件事一无所知。她离开社长室后便回到办公室,开始处理今天的工作。
直到距离下班还有半个小时时,作为社长秘书的春野绮罗子才在事务员之间公布这件事:“经过讨论和商议,月见
小姐之后会转到调查员那边去工作。”
“这两天月见小姐记得先把工作交接给仓林小姐哦。”
最后这句话则是对月见椿和仓林结花说的。
“好。”
“了解!”
两人挨个回应,众人也一一坐下后,仓林结花立刻绕到月见椿身边,直接挂在她身上撒娇,“诶——月见要去隔壁吗?”
“怎么突然就要去隔壁了?”
看见她这副依依不舍的模样,月见椿有些无奈,“只是在隔壁啦。”
“对啊,月见小姐又不是离职,你干嘛摆出这副样子?”长崎水穗摇摇头。
谁知,仓林结花长叹一声,“但是那是隔壁诶!”
本来大家都以为,她接下来要夸夸调查员们,以表示自己的向往,结果她就老神在在地接了一句,“我以后摸鱼岂不是都没办法拉着月见闲聊”。
长崎水穗屈起手指,毫不留情地在仓林结花头上敲了一下,“你还想着拉月见小姐闲聊?”
“呜——”
在仓林结花发出悲鸣的时候,与谢野晶子仿佛算好时间一般,出现在事务员办公室门外。
“椿,那边收拾好了,你拿上东西就能来了哦。”
月见椿有些惊讶他们的速度,却也没多问什么,“啊好的。”
“需要帮忙吗?”
与谢野晶子这么问完,门外就探出一个又一个脑袋——太宰、谷崎润一郎、中岛敦……全都是隔壁办公室的人。
月见椿呆呆地盯着最高的太宰看,“太宰先生……今天就出院了?伤不要紧吗?”
太宰神出鬼没的,今天不知是想给她一个惊喜还是如何,愣是忍了一整天才在这会儿冒头。
月见椿惦记着他身上的伤,一时便没注意到这一点,还将其余的事也一并抛在脑后。
“不要紧的啦,只要稍微注意一下伤口就没问题哦。”抛出个俏皮的Wink之后,太宰将话题引到正事上来,“比起这个,月见小姐需要帮忙收拾东西吗?”
得到令人安心的答案,月见椿明显松了口气,“那就好。我这边的话没事啦,我自己可以收拾的,东西也没那么多。”
见他们这么热心,一个个都恨不得帮月见椿收拾东西,早日搬家,仓林结花心中警铃大作,就连说话声音都多出几分幽怨。
“来了这么多人,总有一种隔壁在跟我们抢人的感觉。”
闻言,太宰麻利地顺着她这话接道:“那么那么,就像仓林小姐说得那样,月见小姐就归我们这边了哦。”
“……”
仓林结花,仓林结花说不出话,只能气呼呼地坐在工位上生闷气。
虽然是事实,但好气哦!
第53章 第53章有人偷吃!
在调查员一众期待的目光,以及事务员们不舍的眼神下,月见椿无可奈何地收拾好办公桌上的东西,被众人簇拥着拉去隔壁。
和她最是亲近的与谢野晶子挽住她胳膊,需要搬的东西则被调查员们瓜分——光是宫泽贤治一个人就顶得上所有人。
与谢野晶子拉着月见椿,来到江户川乱步桌旁多出的办公桌前站定,“椿的位置在这里哦。”
事实上,甫一来到隔壁办公室,月见椿就看见了这张显眼桌。
毕竟隔壁办公室的布局至少已经四年没动过了,乍然多了张桌子,任谁都会多看上几眼。
不过她还以为大家会趁机换个位置,没想到这就是给她准备的。
“就在乱步先生的旁边,真是太好了。”
看见靠在办公椅上喝着弹珠汽水的江户川乱步,月见椿脸上浮现出大大的笑容,“接下来请多关照哦,乱步先生。”
就在他旁边,方便她上供,啊不是,跟同事联络感情,真是太好了。
月见椿默默在心里将刚刚说出口的话补全,暗暗感谢大家的安排。
就像江户川乱步某一年年初参拜时说的那样,神社当然要找最近的参拜,这样才能保佑大家。
所以她和江户川乱步离得这么近,当然也方便她在迷茫的时候……咳。
月见椿思忖间,宫泽贤治抱着垒在一起的两只收纳箱来到他们桌边,“月见小姐,东西要放哪里?”
尽管她说自己可以,可同事们太过热情,她实在拒绝不了,便只能笑着接受。
“先放在地上吧,谢谢你们,辛苦啦。”
月见椿笑着冲帮忙搬东西的三人道谢。
即便宫泽贤治一人的力气抵得上所有人,但有些东西不是光靠力气就能全部搬走的,所以中岛敦和谷崎润一郎也有帮忙搬一些东西。
至于受伤未愈的太宰,当然是双手插兜,站在一旁看。
“如果还需要帮忙记得喊我。”
放下东西,中岛敦不放心地提醒月见椿,一副生怕她自己动手的模样。
“好,我会的。”
这么笑着应下后,月见椿便低头看看办公桌,着手整理。
新增加的这张办公桌一直放在资料室里备用,所以积了些灰,但实际是全新的。
当然,宫泽贤治将它搬出来放好之后,与谢野晶子已经提前拿纸巾擦过一遍——知道好友的性格是一回事,她愿意帮忙先擦一遍又是另一回事。
如与谢野晶子所想,月见椿仍是习惯性地拿出湿巾,细细将办公桌里里外外都擦了一遍。
擦完桌子,她将垃圾丢进她自备的桌面垃圾桶,轻手轻脚地开始整理自己的东西。
周围的大家都在做手头的事,没有和她搭话,打算等她收拾完桌子再随口聊几句。
只有坐在国木田独步对面的太宰,闲适地叠着手中的纸飞机,自娱自乐——先不说他这会儿伤没好全,就算他伤好全了,平时在公司里也是这副模样。
坐在月见椿隔壁的江户川乱步则是认真地翻看着今日份报纸,看看上面有没有他感兴趣的事件,或是漫画贴图。
总而言之,工作环境和气氛非常不错。
拾掇好新的办公桌,将自己的东西一一摆好后,月见椿抱起几只空的收纳箱,径直往走廊走。
她手头的这些收纳箱是向仓林结花她们借的,现在收拾完东西,当然得还回去。
“仓林小姐、长崎小姐,我来还收纳箱。”
月见椿抱着两只空收纳箱走到门口,即刻被仓林结花一把接过放在地上。
她直接取代两只收纳箱,扑进月见椿怀里,“呜——月见——”
“我想象不出抬头看不到你的日子该怎么过啦——”
长崎水穗头痛地吐槽:“……你比刚刚更加夸张了。”
月见椿拿仓林结花没办法地笑笑,抬手亲昵地拍拍她肩膀,“有时间可以来隔壁找我的呀。”
“呜……”
可仓林结花就只是一个劲儿地呜咽,并没有应下这件事。
撒娇归撒娇,她心里还是有数的。
事实上,调查员和事务员之间有一道鸿沟,约莫就像异能者和非异能者之间一样,除非有家人是异能者,或是本身的能力强悍到了异能者的程度,否则……
尽管她们还在同一个公司内,但彼此之间的距离……大概会越拉越开吧。
仓林结花抱着月见椿哼唧了半天,最后硬生生挤出一句让所有人都无语的话。
“……下周的情人节巧克力,我还能吃到吗?”
“……”
和长崎水穗的沉默不同,月见椿噗嗤一笑,成功被同事这句话逗乐,“呼,当然。”
“不会少了大家的份的。”
仓林结花松开手,抬头看她,“约好了哦?”
“嗯,约好了,那我就先去那边啦。”
“好……”
她凝视着月见椿离开的背影,遗憾地叹了口气-
月见椿穿过走廊,抵达新办公室的刹那,与谢野晶子就像背后长了眼睛一样,转过头看她,张嘴就是一句调侃,“哟,斩断前缘回来啦?”
“只是换了个办公室,哪里有到这个程度。”月见椿无奈地摇摇头,对好友偶尔的“抽风”感到好笑,“晶子说的这是什么话啦。”
与谢野晶子侧过身,单手托腮看她,“但只是换了个办公室,我和你约饭却方便很多哦。”说着,她视线慢慢往走廊的方向飘,“去事务员的办公室怪拘谨的。”
“诶,晶子也会觉得拘谨吗?”
这话月见椿倒是从未听与谢野晶子说过,所以还有些惊讶。
与谢野晶子挑眉看她,“怎么,我在你眼里是很厚脸皮的人?”
“啊,被晶子发现了。”
与谢野晶子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听着她们的对话,中岛敦慢半拍地加入话题,“是哦,这样的话,以后去漩涡咖啡屋吃饭,椿小姐应该也会一起了?”
他们调查员经常一起去漩涡咖啡屋吃饭,若是在这个时候收到与谢野晶子的邀请,月见椿往往会“避嫌”——久而久之,与谢野晶子也就不会在那个时机邀请她一起吃饭。
再怎么说,事务员和调查员都是公司内的两个不同部门,偶尔串门倒还好,如果经常这样……
总之,现在月见椿倒是可以自然地混入调查员中了。
“嗯,请大家多多指教。”
“我们才是,欢迎月见小姐加入调查员。”
“欢迎椿小姐!”
“欢迎月见小姐。”
简单的寒暄过后,国木田独步心中冒出一股欣慰感:一群不省心的人中终于来了个省心的,多少能让他安心一些了。
至少从性格上来看,月见椿就不是那种我行我素,会随意迟到早退,还不听从指挥的人。
与谢野晶子倒是惦记着别的事,“所以从明天开始,椿就可以穿私服了。”
“啊……是哦。”
她提到这一点,月见椿才反应过来,调查员们穿的都是私服,而非制服。
而她的私服……直接穿连衣裙来似乎不太合适,卫衣又好像有些过于休闲了。
有没有像大家这样看起来闲适简单,但不会太过于休闲的?
衬衫……和长裙,再加一件外套?
月见椿正思考着,国木田独步便重重地咳了一声,吸引她的注意。
“私服的话,一般来说是什么都可以,月见小姐应该也不用我操心,但是……我果然还是再说明一下。”
显而易见,国木田独步这段话不是说给月见椿听的,更像是对于某个人的忠告。
“最好别穿那种洛丽塔裙,或是……呃,类似Cosplay的服装。”
某个人不住地点头,语气可惜,“好可惜,不能打扮成绷带怪人来上班了。”
“你现在不就是绷带怪人吗?”国木田独步瞥他一眼,毫不留情地吐槽。
“姆……!”太宰受到剧烈打击一般捂住胸口,嗓音颤巍巍的,“我被国木田君用恶语伤到了……需要一卷绷带才能恢复。”
与谢野晶子低声感叹,“居然是要一卷绷带啊……”
“意外正常的道具呢。”中岛敦愣愣地接话。
月见椿则是弯弯眼睛,露出个柔软的笑容来。她特别喜欢这个大家一起插科打诨的氛围,让人觉得很轻松自在。
在太宰垂头丧气的表演下,她开口总结,“总之穿得稍微休闲一点,又不那么休闲……唔。”
谷崎润一郎笑着附和,“好像确实是这样。”
“放轻松,椿平时穿的衣服就没问题。”
“好。”
说是这么说,可等月见椿回到家,翻出家里的衣服……
她盯着手中这件浅栗色风衣,久久地陷入沉默。
这件浅栗色风衣是她以前买的,款式就是单纯的基础款长风衣,颜色也比太宰那件沙色风衣要更加明亮一些,但是……
怎么想都暧昧。
这个颜色,这个款式,一看就会让人联想到太宰,她果然还是……暂时穿别的吧?
直接穿这个去,跟把自己的心思彻底暴露在大家眼下有什么区别?也太明显了一点。
然而月见椿翻来翻去,都没有找到第二件比风衣更合适的衣服,倒是翻出了一枚她很喜欢的黑色领结。
这枚领结和普通的蝴蝶结不同,结心装饰着一朵白色的山茶花,也就是“椿”,正好可以搭配她的衬衫。
撇去最外面的外套,其余搭配月见椿已经想好了。
最里面她打算穿木耳边的蕾丝领白衬衫和浅米色小马甲——马甲类是类似于事务员制服的那种。
下半身则是高腰黑色长裙,再配上一双短白袜和黑色的平底玛丽珍鞋。
月见椿苦高跟鞋已久,有机会能换掉高跟鞋,她当然要换掉。
即使与谢野晶子日常就穿着一双暗红色的高跟鞋通勤。
穿着高跟鞋,她不仅健步如飞,还能快跑,甚至是砍人……可月见椿自诩没有好友那种优秀的运动细胞,所以她选择平底鞋。
捧着手中的山茶花领结,月见椿扭头看看被她挂在一旁的浅栗色风衣,最终妥协地叹了口气。
如果她表现得自然一点,应该不会有人发现吧?
——大概也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思。
可她扪心自问,这种暗暗和对方穿相同色系衣服的行为……像是偷偷穿情侣装一样,让她有些窃喜,又有些害羞-
选好明天穿的衣服后,月见椿动手去烤小饼干,打算明天带去给大家分一分。
尽管只是“换了个部门”,大家也都认识,可她总该表示一下,无论是对新办公室的同事,还是旧办公室的同事。
……更何况,她也好久没“上供”了。
烤完两盒草莓绵羊小饼干后,月见椿盖好盖子,简单洗漱后进入梦乡。
翌日一早,月见椿换上常服,带上小饼干,如常来到侦探社。
和往常相同,她还未看清办公室内的人,便先开口道了一句“早上好”。
听到她的声音,坐在办公桌前的人笑着答道:“月见小姐早呀。”
捕捉到熟悉音色的刹那,月见椿的身形微不可察地一僵。
她努力维持住脸上温和的笑,尽可能自然地和对方对话,“居然能在这个时间看见太宰先生,稍微有些罕见。”
“国木田先生今天应该可以放心了。”
太宰视线扫过与他衣着相似的月见椿,嘴上漫不经心地回答,“就算是我,偶尔也要让国木田妈妈稍微休息一下的啦。”
月见椿回以一个无奈的笑容,在紧张之下,习惯性地往事务员办公室走。
直到走进走廊,她才猛地意识到这一点,又默默后退,再度转身走向自己的新工位。
只是她才转身,就对上了太宰愣愣的视线。
凝视着对方呆愣却含有一丝笑意的双眼,月见椿长叹一声:“……要是想笑就笑吧,太宰先生不用憋着的。”
“噗……噗呼呼……”
她这句话像是按下了太宰的笑穴,叫他笑得双肩一抖一抖的,就连发顶蓬松的发丝也在微颤。
笑够了,他才擦擦眼角泌出的泪水,晕开的声音里仍浸着满满的惑人笑意,“月见小姐,总是这么迷糊呢。”
“因为习惯了呀。”月见椿在新工位前坐下,挂好自己的包。
她这四年间都坐在事务员办公室的那个位置上,闭着眼睛都能走到那边,刚刚她又那么紧张,走错也很正常。
“明明记得穿常服,却还是往那边走了。”
太宰靠在桌边,侧过身体看她,眉眼间均是柔和的笑,“那接下来,慢慢习惯这边吧?”
“……也只能这样了。”
月见椿一面回话,一面避开太宰的视线,装作自己很忙的样子翻动包。
她的办公桌正对着太宰,只要稍稍一抬头就能看见他的侧脸,也能看见他比同龄人要纤瘦许多的腰身。
……跟在食草动物面前摆了
一盘鲜嫩欲滴的草料似的,完全没有差别。
她真的不会工作着工作着,就一直盯着他看吗?
一份裹着甜美糖浆的苦恼,不外如是。
对了,她今天的衣服……会被他看出来吗?
月见椿脑海中才冒出这样一个想法,太宰便用平时带笑的语气起了个话题。
“说起来,月见小姐今天的风衣……”
“……!”
月见椿双手一紧,用尽全力才控制住表情,力图不让自己露出任何小心思暴露的慌张。
太宰的话仍在继续,“和我的好像哦。”
他一眼便看穿她强装镇定的反应,同时见好就收,贴心地给她抛了个台阶下。
“果然月见小姐也喜欢这个颜色吗?”
“嘛……毕竟这个颜色和棕色,还有灰色,都是经典色呀。”
月见椿稳着声音,笑着答道。
她没有从正面回答太宰的问题,却恰恰验证了他心中仍有疑虑的答案。
验证猜想,太宰“嗯嗯”地点头,“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现在看见月见小姐这件风衣,我就更加有信心了。”
信心?
月见椿困惑地看着他,“什么信心?”
“周六的约会呀。”
“……!”
听到太宰理所当然的回答,月见椿心头一跳。
他就这么说出口了……?
留意到月见椿的反应,太宰笑吟吟的,完全没放过她,“虽然是月见小姐对我负责,陪我逛街,但是我想……”
“这个应该能算作是约会吧?”
面对太宰故作无辜的问题,月见椿完全无法否认,“……确实是啦。”
毕竟这的确是“约会”的一种含义,只是现在大家更习惯把“约会”这个词用在男女交往上而已。
他这么说也不算错。
应完太宰的话,月见椿掩饰般从抽屉里摸出一袋花茶,起身,打算去茶水间倒水。
可她刚迈开第一步,就蓦地想起一件事——一件她之前和太宰约好的事,因此,她硬生生停下,重新看向太宰。
“我今天……带了小饼干哦。”
只是之前和他约好,要单独给他留一份,所以她才在这个时候问他,免得被其他人发现。
“小饼干!!”只简单的一句话,太宰便双眼骤亮,“也就是说……”
月见椿捏着手中的马克杯,面上不显半分紧张,“嗯,有特地给太宰先生留一份,太宰先生现在要吗?”
闻言,太宰眨巴眨巴眼睛,眼巴巴地瞅着她看,“要是现在要了,等会儿大家都在的时候,我还能要吗?”
月见椿被太宰这个贪心的模样逗乐,眉眼均舒展开来,攀上柔和的笑意。
“可以哦。”
她烤的其实分量不少,两个办公室完全够分,也不知道太宰之前是怎么做到每一次都错过的。
太宰当即给出答案,“那我现在就要!”
“好。”
月见椿放下马克杯,从包里取出一只小便当盒,随意地打开盖子。
随后她从口袋里取出一块干净的手帕,用手帕垫着拿了几块草莓绵羊饼干,一整个递给太宰。
“给。”
她递来草莓饼干时,粉色的绵羊饼干堆在樱粉色的手帕上,与手帕上的樱花花瓣相映成趣。
一看就甜甜的,很好吃。
“嘿嘿,那我就不客气啦。”太宰小心翼翼地从她手里接过手帕,拉开抽屉,轻轻将饼干放进抽屉里,“手帕,我之后洗干净再还给月见小姐哦。”
“好。”
月见椿对这个倒不是特别介意。
“月见小姐刚刚是打算去倒水?我也去——”
安放完小饼干,太宰捞起自己桌上的杯子就跟上月见椿,和她一起走出侦探社,朝在走廊对面的茶水间走去。
悄悄看走在她身侧的太宰一眼,月见椿不着痕迹地收回视线。
说起来,她之前还想过,她和他只是邻居,又不是换了个办公室……不至于每一天都待在一起。
结果现在,她居然就和他在同一个办公室里工作了。
好奇妙的感觉。
走进茶水机,在水槽前站定后,太宰看向正在接水的月见椿,“今天月见小姐打算冲什么喝?”
“今天?”月见椿抽空看了眼她带来的自制茶包,“啊,今天是……”
“椿果然在,还好我今天起早了。”与谢野晶子的声音突然在茶水间门口响起,“同一个办公室就能理所当然地蹭椿的花茶喝啦。”
说完,她才像留意到太宰的存在一样,原本激动的语气瞬间恢复平淡,“啊,太宰也在啊,早。”
“与谢野医生早。”
太宰的笑容叫人指不出任何差错。
与谢野晶子自然地走到月见椿身边,“今天是什么?”
“草莓玫瑰茶。”
月见椿关上水龙头,放好热水壶。
“听起来好奇怪。”与谢野晶子轻笑一声,随后话音一转,“但是椿做的茶不管是哪一种都好喝。”
她不忘初心,“应该有我的份吧。”
“当然。”
月见椿直接将手中的花茶递给与谢野晶子,脸上的笑容满含纵容。
就在这时,太宰一点点挪动脚步,凑到两人身边,冲月见椿眨了眨眼睛。
与谢野晶子本能地发现了什么,微微眯眼。
见状,月见椿看与谢野晶子一眼,笑着打圆场,“太宰先生也想喝吗?”
“不,他不想。”
“诶?我想的我想的!”
两人的声音重叠在一起,幼稚得仿佛小学生吵架,着实叫月见椿有几分哭笑不得。
她选择安抚与谢野晶子,这种时候当然是好朋友比较重要,“家里的草莓丰收了,所以我这次做了挺多的,没关系啦。”
“我回去拿,晶子和太宰先生就在这里等我?”
“好——”
“好。”
月见椿的身影消失在门边后,与谢野晶子才扫太宰一眼,嗓音比适才要沉上几分,“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总之别招惹椿。”
“虽然我感觉应该不可能,但万一,虽然绝对不可能,她喜欢上你……”
她连着强调两句“不可能”,殊不知她好友就好太宰那一口,“要是敢让她伤心,我会对你用好多次「请君勿死」。”
“……呜啊,好可怕。”太宰本能地接了句话缓和气氛,旋即端正了态度,语气认真地保证,“不会发生那种事的哦。”
他不会让她伤心,仅此而已-
只是拿个花茶的时间,月见椿实在想不通,在她离开后与谢野晶子和太宰之间发生了什么。
感觉气氛怪怪的。
下个瞬间,她倏然想起他们之前不太对付——与谢野晶子单方面的那种——她叹了口气,默默将手里的花茶递给太宰,端起自己的马克杯冲了冲水,再倒掉。
……她果然不该走的-
撇去泡花茶时,太宰夸张的反应不谈,等三人一同泡完同款花茶回到办公室,调查员们也都差不多来了。
一看到月见椿,江户川乱步的目光便即刻集中在她一人身上,“是小饼干的味道。”
他说这话时语气笃定。
“嗯,我是带小饼干来啦。”月见椿爽快地承认,快步回到办公桌前,取出她才放进去的饼干盒。
这时,江户川乱步状似不经意地瞄太宰一眼,却没吭声。
他嗅到了。
太宰身上有小饼干的味道。
有人偷吃!
“乱步先生,给。”
江户川乱步的思绪被月见椿的话打断。
他抬手捻起几块绵羊小饼干,放到桌上提前铺好的手帕上,然后再捻起几块,默默往上堆。
边堆,他边在心里腹诽:这两个笨蛋到底什么时候在一起!他要受不了了!
揣着这样的想法,堆完绵羊饼干,江户川乱步随手拿起一块,狠狠咬下一口,却又安静
地咀嚼。
……总感觉这饼干噎得慌。
“乱步先生?”月见椿敏锐地发觉,江户川乱步的情绪似乎不太对劲,她面露担忧地看他,“是不合口味吗?”
“……合。”
江户川乱步含糊地挤出一个音。
一码归一码,小饼干还是好吃的,他从来不会虐待自己的味蕾。
……再忍忍看吧。
第54章 第54章陪他逛街。
没有人能猜到江户川乱步此刻的想法,就算是太宰……
嗯……有时候装傻也是一种技术活儿。
总而言之,所有人都吃上了月见椿精心烤制的小饼干,就连远在社长室的福泽谕吉也不例外。
吃完小饼干,一行人又迅速投入到工作之中,开启忙碌又平常的一天。
月见椿则在熟悉作为调查员的工作。
好在她和与谢野晶子等人关系不错,即便作为事务员,也对调查员的工作有一定了解。之前她还参与过几次调查员们的会议,上手起来速度很快。
得到一员猛将,国木田独步险些喜极而泣——在干正事的终于不只是他、谷崎润一郎和中岛敦了,这是一件多么让人欣慰的事啊!
以至于后面几天,他看月见椿时脸上总带有一股欣慰又神圣的微妙表情,看得月见椿本人满脸疑惑。
“国木田!你再这样看椿,小心把她吓跑!”
“啊、啊……好的。”
被与谢野晶子狠狠警告过后,国木田独步才有所收敛,生怕真的把人吓跑。
另外,关于月见椿那件浅栗色的风衣……
“不愧是椿,眼光真好。”
这是无脑吹好友的与谢野晶子。
“不愧是月见小姐,穿这个颜色比太宰适合多了。”
这是力捧猛将的国木田独步。
“嗯?这个颜色吗?看起来非常适合椿小姐!”
这是莫名其妙拥有老父亲心态的中岛敦。
——看起来大家都没有发现她对太宰的感情,真是太好了-
时间一晃就来到周五晚上。明天即是月见椿和太宰约好,要陪他逛街看衣服的周六。
但是……
洗完澡,月见椿盯着摊在榻榻米上的一堆衣服,陷入苦恼。
但是,她明天穿什么比较合适?
再怎么说也是太宰亲口盖过章的“约会”,就算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约会,对她来说也意义不同。
“唔……穿哪件比较好……?”
月见椿如此犹豫着,殊不知一墙之隔后,太宰也凝视着衣柜中的衣服沉思。
同一个问题同时难倒了两个人-
纠结好半天,月见椿最后还是将选择交给命运——她站在衣服中央转了几圈,最后随便摸了一件,搭配出一身绝对不会出错的连衣裙。
她摸到的是那件勿忘草色牛角扣大衣,也就是她前段时间刚从医院拿回来的衣服。
尽管看见它,她内心有几分复杂,但睁眼的刹那,她莫名有一种“啊,果然”的感觉。
里面的穿搭很快被月见椿决定为,瓦蓝色的娃娃领衬衫和黑色的V领长裙,装饰则是她最近经常围的浅蓝色围巾。
除此之外再做好保暖措施就没问题。
看着等身镜中的自己,月见椿妥协地呼出一口气。
——感觉她就算精心打扮,看起来也和平时没什么差别。
只能这样了。
她认命地脱下衣服,挨个用衣架挂好,等待明天的到来。
他们约定的时间是下午一点,最近气温不是很高,下午还能暖和一些,正合她意。
周六,中午十二点五十五分,月见椿换好衣服,打开防盗门时,隔壁恰好响起开门的声音。
“下午好。”
太宰率先冲她笑道。
月见椿捏紧手中的钥匙,同样笑着和他打招呼,“太宰先生下午好。”
他们同时走出门,关上,再锁好。
月见椿趁机瞟太宰一眼,将他今天的打扮收入眼底。
他外面套着一件浅色的休闲风衣,内里则是露出衣领的浅蓝色条纹衬衫,以及一件V领的黑色针织衫。
他脖子上那条深蓝色的围巾围得松松垮垮的,所以她才能看见里面的衬衫领。
月见椿低头,将钥匙放进口袋,借着脖子上的围巾,遮掩自己险些勾起的唇角。
围巾,真好啊。
颜色一条深一条浅,让他们看起来就像提前约好要穿情侣装的小情侣一样。
……还是打算穿情侣装去约会的小情侣。
月见椿在心中轻咳一声,挥散不合时宜的想法,抬眸看向太宰。
太宰目光只在她围巾上停留不到一秒,便在她注意到之前移开,“那我们出发吧?”
“好。”
两人并肩走向地铁站,打算坐地铁去附近比较大的商场逛逛——那边也有太宰经常光顾的服装店。
乘上地铁后,两人理所当然地坐在一起,中间隔开半个拳头左右的距离。
也就是这个时候,月见椿兀然想起,她被跟踪的那个晚上,太宰牵着她的手一直到地铁上才松开的事。
他牵她的力道不重,却很让人安心。对那个时候有些心神不宁的她来说……
“……”
月见椿垂下眸子,尽可能用围巾遮掩自己微烫的脸。
可太宰偏生在这个时候,猝不及防地抛给她一个问题,“月见小姐觉得我适合什么样的衣服?”
“诶……?”
月见椿不自觉抬头,迎上太宰带笑的视线。
她不知道,她只是轻微的抬头,便将她泛着微红的脸彻底敞露在他面前——围巾到底遮掩不了多少。
太宰眸中的笑更深了几分,她本人却全然未觉,心思全放在他问的问题上。
太宰这个问题有些不好回答。
因为……
他好像什么衣服都能穿。脸好看,身材又好,气质特别,本身就是行走的衣架子。
尽管有些凡尔赛,但这就是事实。
“大概,要看到才知道?”月见椿斟酌着用词,却还是没忍住夸他,“感觉大部分衣服太宰先生都能穿。”
听出她的意思,太宰唇边漾开又大又灿烂的笑容,“诶嘿,我就当是夸奖啦。”
“本来就是啦。”
说话间,地铁到站,两人起身下车,往太宰常去的服装店走。
踏入这家简约低奢风的服装店后,太宰再度向月见椿问出同样的问题,“月见小姐觉得我穿什么合适?”
他似乎是铁了心,想要她替他选衣服。
“唔……”
可是这种事,她真的适合吗……?他明明套个麻袋都好看。
月见椿视线一一扫过店内的各色衣物,有些犹豫不决。
不过反过来想,既然太宰套个麻袋都好看,那就是随便选哪件衣服,他都撑得住。
于是月见椿干脆按照自己的心意,给太宰挑了几身衣服,让他自己来选喜欢的,她来付钱。
一套白色和浅栗色拼色的圆领卫衣,搭配棕色休闲裤;一件深色宽松无帽外套;一套是类似他受伤那天穿的浅色衬衫和绀色毛衣背心。
不得不说,或许是因为太宰拥有一张好看的脸,所以他穿这三套衣服都很好看,各有各风味。
共同点就是……特别吸人眼球。
月见椿坐在旁边,简直像看了一场服装秀,大饱眼福。
也许是很满意月见椿选的这几身衣服,换回自己的衣服后,太宰笑眯眯地长叹一声,“嗯嗯,月见小姐的眼光真好呀。”
语毕,他点着头,愉快地抱上这三身衣服,直接往柜台跑,让柜台的店员帮忙打包。
“诶?太宰先生?”
月见椿还没反应过来,店员便训练有素地包好衣服,将一只大手提袋递给太宰。
太宰接过袋子,熟稔地拉住她手腕,“好啦,我们走吧。”
“等等,可是……”
月见椿只觉得脑子一片混乱,颇有一种“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在干什么”的迷惑。
见她这副CPU快烧干的模样,太宰忍住笑,趁机
逗她,“我办了卡,所以店员小姐那边会直接把钱扣掉,我们可以走啦。”
“‘陪’的部分已经是月见小姐对我负责了,不能连钱都要月见小姐付啦。”
要是让她付……他岂不是真的成了被她“包养的小白脸”?
虽然听起来似乎挺刺激的。
“但是……”
他们的约定,好像不是这样的?
月见椿还想说些什么,脑子却迷迷糊糊的,想不出反驳太宰的话——她连“陪”的部分也没做什么吧?
从他们入店,再到太宰换完衣服出来,总共只花了十几分钟,和她想象的“约会”完全不同。
太宰压住上扬的唇角,迈出试探的脚尖,“对了对了,机会难得,月见小姐不逛逛吗?”
“我还可以提供拎包服务哦。”
月见椿本能地抑制住自己的渴望,摇头拒绝,“唔……我就算啦。”
“不逛吗?”太宰微微偏过头,神色里添上一抹恰到好处的失落,“本来我还想说礼尚往来,让我反过来给月见小姐选呢。”
这个时候,月见椿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太宰刚刚买下了她给他选的所有衣服。
不知道是真的觉得合适,还是出于某种意图。
如今他又提出“礼尚往来”……
虽然这已经完全超出了普通同事的相处范围,但按他之前的说法,他似乎是拿她当朋友?
这样的话,应该没关系吧?
月见椿固执地无视某些显眼的小线索,掩耳盗铃地松口:“那就……逛逛看?”
“好耶——”
得到答案,太宰笑得双眸弯弯。他动动从刚刚起就拉着月见椿手腕没放的左手,牵着她往附近的女装店走。
“啊……”
月见椿呆呆看向太宰圈住她手腕的左手,耳尖不自觉开始升温。
她没主动提,也没挣开他,太宰也就心照不宣地略过,仅是继续维持着轻柔、她随手一抽就能挣开的力道牵着她。
尽管已经不是第一次,但被太宰这么牵着,月见椿仍有几分心不在焉——更何况今天是“约会”。
直到太宰松开手,给她递来一套他搭配好的衣服,她飘忽的灵魂才彻底回归体内。
看她满脸迷茫,太宰眨巴着眼睛,用眼神问她怎么了。
在他的注视下,月见椿霎时红了脸,抱着他递来的衣服就往试衣间走,只留下一个近似于落荒而逃的背影。
“我……我去试试看。”
只剩下太宰站在原地,忽地弯了弯唇角-
走进试衣间拉上帘子,月见椿才抱着衣服,重重松了口气。
她抬手揉揉滚烫的脸颊,慢吞吞地解开围巾,挂到一旁的衣架上。
她边给升温的脸颊降温,边仔细看太宰给她选的衣服——天知道,她刚刚的注意力完全放在他握着她手腕的手上。
就算是现在,她手腕上也仍然残存着他的力道,以及他手心紧贴单薄衣物后传至她腕间的温度。
明明大衣的袖子有些长,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准确抓住她手腕的。
……早有预谋?
她想不通答案。
如果真的喜欢她,那就早点告白呀。
这么小声嘟囔着,月见椿定睛看向她抱回来的衣服。
一件酒红色毛衣,一条深棕色的高腰半身裙,一件外披的红棕色风衣,以及一顶山茶花形状的红色帽子。
深色啊……她的衣服除去黑色以外,大部分都是浅色。
颜色最深的一件,大概就是之前穿过的假两件式红斗篷连衣裙,但那件连衣裙也只有斗篷是红色的,其余地方基本都是白色。
月见椿展开酒红色毛衣看了看,发现毛衣纹样是一串又一串优雅的玫瑰——毛衣是纯色的,不细看还注意不到这个花纹。
最后,她还是没再过多犹豫,直接脱下衣服换上。
换完一整套衣服,再戴上山茶花帽子后,她才看向试衣间中央的等身镜,打量着镜子中的自己。
似乎还不错?是她很少尝试的风格。
她对着镜子整理着发顶的帽子,最后碰碰自己脸颊,确认脸不那么红了,才深吸一口气,打算出去。
之前她一直没往镜子上瞟,就是不想看见自己满脸通红的样子。
太宰的威力,谁试谁知道。
轻哼一声后,月见椿调整好情绪,拉开帘子走出试衣间。
留意到她的动静,太宰第一时间上前几步,打量她的目光很轻,带着单纯的欣赏和喜爱,“这个风格也很适合月见小姐。”
“啊,确实……”
其实在看见镜子里的自己后,她就决定要买下这一套衣服了。
这种意外合适的感觉,有种淘到宝的兴奋和喜悦。
只能说,太宰的眼光是真的好,能选到人心坎里去。
不过……
月见椿柔和了眉眼,和他开玩笑,“如果太宰先生去做销售,绝对是第一名。”
他总让人有一种不自觉信服的感觉,眼光又超好。他刚刚似乎没多犹豫,就替她选好了这一身搭配。
他还真是什么都会啊。
听出她这话背后的含义,太宰弯眸一笑,表情多出几分自满的味道,“嘿嘿,那当然,我超厉害的!”
“月见小姐还要再看看别的吗?”
“不用啦,我很满意这一套。”
只不过介于太宰刚刚那个“偷跑”的行为,月见椿直接穿着身上这套衣服去付了钱,然后才回试衣间换下衣服,让店员帮忙装好。
见她笑着将衣服递给店员,太宰嘟起嘴,故意在她面前抱怨,“啊啊,月见小姐警惕心也太高了一点。”
明明平时呆呆的,偏偏在这种时候……
“是太宰先生先耍赖的,不能怪我哦。”月见椿瞥他一眼,接过店员装好的手提袋,走到他身边。
太宰幼稚地双手环胸,扭头一哼,“哼,下次我绝对要找到机会!”
“唔,那我就拭目以待?”
月见椿眨眨眼睛,难得俏皮地回击。
购物,果然让人心情愉快。
留意到她此刻的好心情,太宰微微一笑,朝她伸出手讨要手提袋,“给我吧。”赶在她出声前,他又开口补上半句,“说好要提月见小姐拎的。”
“嗯?什么时候说好的?”
月见椿略略蹙眉,完全回忆不起她是什么时候答应的——她的确有太宰提过这件事的印象,却不记得她有答应过他。
只见太宰无辜地眨巴眨巴眼睛,嗓音脆脆的,透着一股没由来的乖巧感,“邀请月见小姐逛逛的时候。”
说着,他嘿嘿一笑,冲她卖乖,“月见小姐没拒绝哦,那就是同意了。”
……这是什么霸王条款。
可心里这么吐槽着,月见椿也拿太宰没办法,再加上东西又不重,便应下了。
“既然这样,那就只能麻烦太宰先生了。”
她提起手提袋递给太宰。
接过手提袋后,太宰将她的手提袋一并归拢到右手上,特地空出左手,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留意到他空荡荡的左手,月见椿右手手指蜷了蜷,努力保持自然地垂在身侧。
太宰将她的僵硬看在眼里,便没再得寸进尺,而是笑容如常地问她,“时间还早,月见小姐是想再逛逛,还是……?”
太宰这话没说完,可月见椿看着他亮晶晶的双眼,以及眸中透露出的“我还想逛逛”的意思……
明知道他是故意的,她却还是松口了。
“……再逛逛?”
——到底谁能拒绝太宰的亮晶晶攻击?
听到意料之中的答案,太宰歪头一笑,“诶嘿嘿,好——”
于是两人并肩而行,在商场内闲逛。
这一回,太宰没再牵着她。
月见椿安心之余,凭空又生出几分淡淡的失落——人就是这样,得到了会觉得心跳加速,失去了又觉得寝食难安。
可她向来擅长调整情绪,否则也不会熬了这么久,都死犟着没对太宰告白。
她就这样一直保持平常心,直到在睡衣店门口,看见一套可爱,却又分外眼熟的黑猫睡衣。
“啊,这套睡衣……”
见到这套睡衣的刹那,月见椿不由得转过头看向太宰。
“嗯?”
太宰从黑猫睡衣上收回目光,弯起双眸,明知故问地对上她视线,“月见小姐怎么了吗?”
月见椿卡壳一秒,最后还是决定说真话,“……感觉,很适合太宰先生。”
——万一,太宰真的像梦里一样,愿意去试试看呢?
闻言,太宰噗嗤一笑,像是没料到她会如此直白地说出这句话似的。笑
够了,他才温和着嗓音,继续问她。
“因为月见小姐一直觉得我像黑猫?”
“嘛……”月见椿含糊着起了个头,“就是觉得,太宰先生穿这种可爱风的睡衣,大概也很适合。”
难不成真要她说,“你在我梦里穿这套睡衣很可爱”?那暴露的信息也太多了一点。
太宰一贯擅长剥丝抽茧,一旦她说出那句话,搞不好连她梦到他几次……他都能猜得八九不离十。
将月见椿的隐瞒看在眼里,太宰却丝毫不恼。
无论是她游移的眼神,还是她微红的耳尖,一切都指向某个叫人愉悦的结果,他没必要花这个时间去多猜。
他拖长嗓音低吟一声,“嗯——毕竟我长得好看嘛,就算只裹绷带上街应该也没问题。”
看到月见椿被他这句话逗乐,他又快速Wink一下,提出一个令她有些意外的提案。
“那我去穿穿看?当然,要不要买另说。”
“诶?”
月见椿怔怔地应声,心中才冒出“他怎么这么快就同意了”的想法,右手便落入太宰温暖的掌心中。
他笑着牵住她,往睡衣店里走,力道是和之前相同的温柔。
“你好,请问那套睡衣可以试穿吗?”
“可以的,请您稍等。”
这样简单的对话之后,太宰牵着月见椿,带她来到店内的沙发上坐下,“袋子就先麻烦月见小姐啦。”
“啊、啊,好的。”
月见椿条件反射地应下,又看太宰眸色平和地接过店员拿来的黑猫睡衣,往试衣间走。
太宰他……还真的去试穿了?
她之前做的那个梦,难不成是预知梦?
但是剧情的走向好像有一点不一样——梦里,她可是磨了他好久好久,他才答应的,哪里有像现在这么顺利。
这样的展开,不能完全算是预知梦吧。
虽然他拿去试穿的黑猫睡衣,真的和她梦里的睡衣长得一模一样……
抱着这样复杂的想法,月见椿耐心地等待太宰换完衣服出来。
无论如何,能亲眼看见太宰穿上那套黑猫睡衣,于她而言都是难得一见的好事,她一定要好好把握住这个机会。
太宰换衣服的速度还算快。
没一会儿,月见椿就听见帘子被拉开的轻微声响。她抬起头,朝试衣间的方向看去。
只一眼,她便看见太宰头戴猫耳兜帽走出试衣间的模样。
宽松舒适的黑猫睡衣穿在他身上正合适。再搭配他兜帽上一翘一翘的猫耳,以及他走路时有意无意地露出的纤长猫尾巴……
月见椿险些就直接喊出“好可爱”。好在她的理智及时上线,让她把这话憋回去了——这可不是在梦里,她绝对不能乱来。
她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太宰看,直到他笑着在她身前站定才回过神。
“非、咳,很适合太宰先生哦。”
月见椿故作镇定地瞅他一眼,连忙将脱口而出的“非常”咽回去。
精准辨认出她吞回去的词是什么,太宰凝视着她盈满喜欢意味的双眸,无奈又纵容地勾起唇角。
——这下是必须买了。
“但我觉得这套衣服,有些过于可爱了,我不打算买……”
说到这里,太宰刻意一顿,意料之中地捕捉到,月见椿眸中快速闪过一抹失落。
“好像也不太合适。”
月见椿立刻向他确认,“真的吗?”
“嗯?我怎么感觉,月见小姐好像……特别期待?”
见她仿佛被天敌盯上似的浑身僵硬,太宰失笑,顺手给她指向店内的另一套睡衣,“要不要也买一套?比如买那个绵羊的。”
他可是一进门就盯上了。
“也可以当作今天一起出门逛街的纪念,月见小姐怎么想?”
月见椿这会儿才发现那套粉色的绵羊睡衣,不自觉低喃一声,“啊,好可爱……”
绵羊睡衣和黑猫睡衣看起来差不多,但更加毛茸茸一些,一看就知道手感很好。
虽然马上要到春天了,但天还会再冷一阵,现在买还能穿一段时间,也不算浪费。
看出她的意动,太宰顺手将睡衣递给一旁的店员,麻烦对方包起来,“月见小姐要一起吗?”
“……好。”
最后,月见椿和太宰一人买了一套睡衣回去——她没好意思在太宰面前试穿,便特地买了大一码的睡衣,直接带走。
买完睡衣出来后,太宰敏锐地发现,月见椿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股“我心情超好”的味道。
不知道是因为他买了黑猫睡衣,还是因为和他一起买了睡衣。
心上人这么好哄,让他多少有些哭笑不得:他买衣服,或者她买衣服的时候,她都没露出这种反应。
果然还是得靠撒娇取胜-
结伴回到员工宿舍后,太宰站在101号室门口,和月见椿道别,“今天下午过得超级充实的,谢谢月见小姐愿意陪我。”
“我才是,谢谢太宰先生帮我选的衣服。”
太宰眉眼间晕开一抹柔和的笑意,“那我们就扯平啦。”旋即他话音一转,“不过如果下次有机会,我还可以约月见小姐一起逛街吗?”
“!”
月见椿捏着手提袋的指尖微微泛白。
她藏在围巾里的唇抿了抿,平复过呼吸后,才尽量温和地回答他,“如果……有机会的话。”
“嗯嗯,我可当真了哦?”太宰倒依然是那副游刃有余的模样,“下周见。”
“下周见。”
回到家,月见椿小小地呼出一口气,立刻将新买来的衣服放进洗衣盆中泡水,打算手洗——睡衣则被她塞进了洗衣机。
随后她简单冲了个澡,换上家居服来到榻榻米房间坐下。
她躺倒在地,揪过她的绵羊抱枕塞进怀里,在榻榻米上滚来滚去,像是在释放一下午积攒的兴奋和激动似的。
她给他选的衣服!他给她选的衣服!还一起买了睡衣……!
今天简直就像真的约会一样。
月见椿仰躺着看向天花板,又在下一秒将绵羊抱枕按在自己脸上,遮掩逐渐变红的脸颊。
太宰他……是不是也喜欢她?
如果想确认这一点,她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等他来告白就可以了吧……?
第55章 第55章情人节巧克力。
虽然月见椿打定主意不主动向太宰告白,但一年一度的情人节临近,她却又犯了难。
情人节巧克力分为义理巧克力和本命巧克力。前者她们大多会送给朋友,后者则会送给心上人。
以月见椿的情况来看,她不是不可以悄悄给太宰送本命巧克力,但匿名巧克力,他不会收;若是她直接把本命巧克力给他,他大概率会收,可这个行为又与告白无异。
更何况,她从很久以前起,就做好了送不出本命巧克力的心理准备。
——但果然还是会想送啊。
月见椿翻动手中的巧克力食谱,重重地叹了口气。
人总是偏心的,想让自己的心上人享受特殊待遇……也没什么不对吧?
纠结好半天,她最后决定做两种外形一模一样,但内里暗藏乾坤的巧克力。
一份就是普通的巧克力夹心,另一份则是特殊的酒心巧克力,外形则都是一样的黑猫脑袋。
这样到了最后,即便是她本人也不知道哪一份是本命巧克力,全看她和太宰的运气。
如果吃到这份酒心巧克力的不是太宰,她也可以笑着和“中奖者”开玩笑,说是她故意做的小彩蛋,想看看谁这么幸运。
……实在不行,她也可以演一场戏,假装酒心巧克力做得太多,自己消耗不掉,分他一些。
揣着这样的想法,二月十三日晚上,月见椿成功完成两种巧克力。
她取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拿回的包装纸,挨个将义理巧克力先包好,再从中挑出五份放到一边——这是给五位未成年的,酒心巧克力可不能随机分给他们。
尽管酒心巧克力并不能算作是酒,可保不准他们五人有谁对酒精过敏,她还是小心为上。
最后,月见椿才着手去包装独独一份的苹果酒酒心巧克力。
至于为什么是苹果酒……
如果她去买太宰常喝的酒,那也太可疑了。好在她偶尔会买些果酒来喝,用苹果酒也不会让人奇怪。
而且,太宰也是喜欢苹果酒的。
月见椿包装完酒心巧克力,便拎起包装袋,将这份独一无二的本命巧克力混入义理巧克力之中。
直到确信她本人也分不出
哪一份是酒心巧克力,她才吐出一口气,开始收拾灶台上的残局。
夹心巧克力作为义理巧克力,需要的分量比较多,所以剩得比较少,酒心巧克力则相反。
将剩余的所有黑猫巧克力都放入乐扣盒中冷藏保存后,月见椿解开围裙,准确洗漱睡觉。
明天,她能不能送出本命巧克力,就交给运气吧-
离开梦中出现的小醉猫,月见椿成功起床。
也许是因为昨天晚上一直惦记着本命巧克力的事,她昨天做了个剧情有些离谱的梦。
她梦里有一只调皮捣蛋的小黑猫,跑到她家吃完了她昨天做的所有巧克力——无论是夹心巧克力还是酒心巧克力,无论是放在冰箱里,还是放在袋子里,小家伙吃得一颗不剩。
吃完巧克力,小黑猫也不知道跑,就直接躺在她家地板上呼呼大睡。
完美演绎什么叫做“吃饱了就睡”。
先不说猫不能吃巧克力……总之这个梦需要吐槽的地方太多,她甚至隐隐在那只小黑猫身上看见了太宰的影子。
……应该只是她的错觉吧?
那只小黑猫后来还缠着她不放,各种打滚翻肚皮,尾巴更是灵活地缠在她手腕上,是只超会撒娇的黏人精。
洗漱完毕,月见椿拍拍脸颊,好叫自己不去想梦中的小馋猫。
简单吃过早饭后,她拿起帆布包,再拎起装有巧克力的两只袋子,向侦探社出发。
抵达侦探社,月见椿放下包,扭头看看暂时还没什么人的办公室,干脆先把五个未成年的巧克力放到他们桌头,这样不容易弄混。
剩下的人就让他们自己来抽。
分完五份巧克力,月见椿拿上马克杯,去茶水间烧水。
因为今天大概会收到很多义理巧克力,所以月见椿没有泡花茶,而是泡了更为解腻的红茶,打算搭配晚些收到的巧克力。
红茶才泡好,她身后便传来与谢野晶子的声音,“椿,早。”
“晶子,早上好呀。”月见椿偏头对她一笑,随后放下手中的保温壶。
嗅着空气中淡淡的茶香,与谢野晶子柔和了神色,“我就知道你在这里,给。”
她说着,给月见椿递来一包包装简约的巧克力。
“我昨天做的,先给你。”
月见椿看手中的巧克力一眼,没多犹豫便放进口袋,然后笑着冲好友卖乖,“嘿嘿,今天收到的第一份巧克力是晶子给的。”
闻言,与谢野晶子毫不客气地冲她伸手,“那我的呢?”
“在桌上,打算等你来了再给的。”月见椿捧起马克杯,慢慢吹着杯中的红茶,“对了,今年做了一份酒心巧克力哦。”
与谢野晶子心中警铃骤响,“椿有喜欢的人了?”
“只是突发奇想往里面混了一份口味不同的,不觉得这样很有趣吗?”月见椿避开好友这个直白的问题,笑着回答,“我也不知道谁会吃到。”
这个说话技巧,她还是从太宰身上学到的。
果不其然,与谢野晶子转移了注意力,“敦君他们呢?”
听到酒心巧克力,她第一反应也是那五个未成年。
“当然不会在给他们的那几份里啦。”
至于太宰……反正她是做了,吃不吃得到就完全看他们的运气。虽然算上隔壁事务员们的份,她做了十几份夹心巧克力,他吃到的概率还真不高。
谁知,与谢野晶子听到她这话却认真点了点头,“好,竞争者减少了。”
月见椿不免被她这副酒鬼模样逗乐,没忍住拍她一下,“就这么想吃酒心巧克力吗?其实家里还有哦。”
说起来,除她们和太宰以外,住员工宿舍的都是未成年。她晚上如果要分酒心巧克力……也只能分给他们两人。
这倒是她现在才想起的事,巧得就像上天刻意的安排一样。
“不过放的是苹果酒,不是晶子喜欢的红酒。”
知道好友喜欢喝果酒,家里没备红酒,与谢野晶子也没失望,“那也比普通的巧克力要好吃。”
“就这么信任我?”
“毕竟是椿嘛。”
两人一面这么闲聊着,一面回到办公室。
月见椿放下马克杯,拿起装巧克力的袋子,让与谢野晶子自己挑了一袋。
——她打算和每个人都说酒心巧克力的事,直接将这件事暴露在所有人眼下,大大方方的,才不会惹人起疑。
同事们陆陆续续到岗,月见椿盯上了难得早到的江户川乱步。
“乱步先生,今年的巧克力。”她抱起袋子递到江户川乱步面前,“有两种口味,夹心的和酒心的,不过酒心的只有一份,会拿到什么全看运气。”
江户川乱步低头,扫一眼装满巧克力的手提袋,随手拿起一袋巧克力翻看,“嗯……我倒是想要夹心的啦。”
说着,他放下手中的巧克力,重新摸出一袋,“果然还是要这袋好了。”
“我也不知道哪一袋是夹心,哪一袋是酒心啦。”月见椿没有发现半点儿不对,仅是笑着收回手提袋,等待下一位同事,“用的是一样的包装袋,混进去之后我也分不清了。”
但他知道啊。
江户川乱步漫不经心地想着,顺手拆开他拿出的巧克力,摸出一颗,撕开包装纸。
他扫一眼猫猫头外形的巧克力,向上一抛,丢进嘴里。
醇厚的巧克力味儿在嘴里化开,江户川乱步赞赏地低吟一声,待尝到中间酸甜的草莓夹心后,才散漫地说出结果。
“唔姆,不愧是名侦探,拿到的的确是夹心巧克力。”
听见江户川乱步的话,中岛敦等人不免看向月见椿。
见状,月见椿不好意思地笑笑,开口解释,“虽然只有一点酒,但不确定你们会不会对酒精过敏,所以就……抱歉哦。”
“不不,能收到巧克力已经很幸福了。”中岛敦连连摆手。
泉镜花也点头,“是的。”
“谢谢月见小姐,直美这份我会一起带回去的。”谷崎润一郎则是替妹妹的份一起道谢。
宫泽贤治笑眯眯的,看起来没受半分影响,“在成年之前我都会乖乖的,不会碰酒的啦。”
几人的回应引起刚抵达侦探社的国木田独步的注意。
“怎么都聚集在……啊。”在看清月见椿拿着的手提袋后,国木田独步骤然反应过来,“原来如此,今天是情人节啊。”
他的手账本上记录了日期,却忘记写入了“情人节”这一事实。
——总归他也只会收到来自同事们的,像是安慰奖一样的义理巧克力,所以情人节对他来说意义不大。
“国木田君一定从来没有收到过本命巧克力吧。”
语气调侃搞怪的嗓音从国木田独步身后传来,光是听了就让人拳头紧握,生出一股无名火。
“难不成……都是义理巧克力?”
国木田独步猛地回头,“你这家伙……!”他刚起了个头,就因太宰如今的臃肿模样而愣在原地,“喂,你这是什么形象啊?”
“嗯?”太宰无辜地眨眨眼睛,维持着口袋被塞满巧克力,身上挂着一堆小袋子的形象走到桌前,“来的路上被可爱的小姐们塞的,好像埋伏我好久了。”
虽然给他塞巧克力的不止女性,所以五分钟的路他硬生生走成了十来分钟,但这话他当然不会主动说出口。
太宰一面说,一面从身上卸货,把巧克力们都放到办公桌上,“虽然很可惜,但之后都得丢掉呢。”
“啊,毕竟不知道里面放了什么,也是没办法的事。”国木田独步赞同地点点头,却又被太宰瞥向他的促狭小眼神看得心虚,“……我绝对不是在羡慕你!”
太宰笑吟吟地哼哼两声,“嗯——我刚刚有说什么吗?”快速卸完货,他小跑到月见椿办公桌前,眼睛亮亮的,“嘿嘿,月见小姐在分巧克力吗?”
目标出现,月见椿尽可能自然
地拉开手提袋的把手,好叫太宰能看清全貌,“是哦,里面有一份特别的酒心巧克力,不知道谁会抽到。”
“酒心巧克力!”太宰惊讶地重复着她的话,随后口中又蹦出一串弹珠弹跳般的话,“我看看我看看!”
国木田独步也被吸引了注意,“包装似乎是完全一样的。”
总归不管是不是义理巧克力,月见椿的手艺都足够好,就算是不那么喜欢吃甜食的他,也喜欢吃她做的巧克力。
“这么简单的事用不着国木田君来说啦!”太宰没好气地瞥他一眼,杵在办公桌前闭上双眼,双手合十,“我要用意念来感应那唯一一袋酒心巧克力!”
国木田独步这回可没惯着他,“啊是吗,那我要这个。”
语毕,他越过太宰,打算随手抽出一袋巧克力,然后和月见椿道谢,再回去为办公做准备。
他的计划排得满满当当,可不能被太宰破坏。
然而,就在国木田独步指尖触碰到其中一只包装袋时,太宰嫌弃地拍了他一下,“等一下嘛!我还没选好啦!”
国木田独步头痛地叹了口气,认命地松手,按按开始绞痛的胃。
“就你事多,快点选完回来,别耽误月见小姐的时间。”
“好——”
要说宠太宰……国木田独步敢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就算是月见椿也一样:在不敢暴露自己感情的前提下,她可不敢这么明目张胆地纵容他。
磨蹭两三分钟后,太宰终于伸出右手,捏起一只包装袋,“嗯——我选好了!”
“谢谢月见小姐的巧克力!”
他笑得双眸弯弯,眉眼间都浸着一股纯粹又单纯的开心劲儿,让人看了就不由自主地和他一起露出笑容来。
——他隐约猜到了月见椿的想法,所以才想尽可能不辜负她的一片心意。
看太宰终于选完,月见椿脑海中的弦却逐渐紧绷。
他拿到的……是酒心巧克力吗?
太宰自己也不确定。他暗暗吸了一口气,好缓解心中罕见的紧张感。
拿完自己的,他又顺便拿起国木田独步刚刚选的那只包装袋,走到搭档身边递给他,“喏,我把国木田君刚刚选的也带来了,我是不是超级善良?”
“……那你刚刚阻止我的意义在哪里啊?”国木田独步没好气地吐槽。
对此,太宰可爱地歪歪脑袋,冲他一笑,“在于参与感?”
“你替我拿回来就完全没有参与感了啊!”
“就是想让国木田君没有参与感嘛——”
听着两人吵闹的声音,月见椿失笑,拿起手提袋就往走廊走,“我去找春野小姐她们。”
许是因为今天是情人节,大家都来得比平时早一些,此时还没到八点,她还有时间分巧克力。
“叩叩。”月见椿提着手提袋,礼貌地在事务员办公室门前敲了敲——门没关,她这样不过是为了吸引同事们的注意,“大家早上好,我来分巧克力啦。”
“月见小姐。”
“月见!”
几名事务员的声音重叠在一起,脸上皆是惊喜的笑容。
得益于温柔包容的性格和过硬的工作能力,月见椿在公司内的人缘很好,再加上她每次被绑架都有一种替大家挡灾的感觉,让人怪内疚的,所以大部分人都很喜欢她。
尽管大多数时候,他们看她,是看见可爱无害的小动物,或者吉祥物觉得可爱的那种喜欢。
——她给人带来的感觉也确实如此。
月见椿不知道第几次开始解释今年的巧克力,“里面有一份酒心巧克力哦,唯一的一份。不知道谁能抽到。”
“诶我喜欢这个!听起来好有趣!不过包装真的好可爱呀,”仓林结花第一个响应,“有一种‘不愧是月见,品味真好’的感觉。”
长崎水穗照常吐槽后辈,“相比之下,你的包装就很完蛋呢。”
仓林结花不知为何采取了她的建议,给巧克力用的都是深紫深绿的那种,看起来就带毒的包装风格。
“不要这么说嘛!里面的巧克力我自己试过味道了,味道还是很棒的哦?”
仓林结花气呼呼地看前辈一眼,又从自己桌上拿起巧克力,递给月见椿,“给,月见的份!”
“我的。”长崎水穗紧随其后,“虽然是超市里买来的,但也是一份心意。”
春野绮罗子也笑着拿出自己的那一份,“这是我的,今年试着做了抹茶巧克力。”
“谢谢大家。”和所有人交换过巧克力后,月见椿拿起手提袋中剩下的唯一一份巧克力,往社长室走,“还剩最后一份,我去送给社长。”
事务员的办公室和社长室连通,能直达社长室,她不需要再绕路。
月见椿不让福泽谕吉选,不过是认为让他来选,有一种让他陪着大家胡闹的感觉,似乎有些不好,所以才决定把最后一份直接拿给他。
“去吧。”
春野绮罗子笑着目送她。
站在社长室门前,月见椿侧身站在门外,大大方方地敲了敲门,“早上好,社长,打扰您了。”
“我来送今年的巧克力。”
“月见君。”福泽谕吉从今日的晨报上抬起头,冲她微微颔首,“放在桌上就好。”
闻言,月见椿礼貌地将巧克力放在办公桌桌头,再向福泽谕吉告别,“好的,那我就先走啦。”
“好。”
待月见椿离去后,福泽谕吉放下报纸,拆开月见椿送来的包装袋,看向里面的巧克力。
巧克力呈可爱的猫猫头外形,上面还特地画出了猫咪粉色的耳廓以及猫胡须,看起来格外可爱。
看到这么可爱猫咪巧克力,福泽谕吉反而没了吃的念头。
说起来,之前月见君送给他的那场梦……真好啊-
送完最后一份巧克力,月见椿走在回办公室的走廊上。
现在还早,大部分人都才吃过早饭,所以很少有人会马上吃巧克力——江户川乱步这个甜食爱好者当然是个意外。
不知道那份酒心巧克力,最后会落到谁手上。
月见椿微不可闻地呼出一口气。
会是太宰吗……?
……希望是他吧。
虽然就算她以这种形式送出了这份本命巧克力,太宰白色情人节时给大家的回礼应该也都一样。
——去年的白色情人节,他给大家的回礼是一箱超甜的樱桃。
……不知道今年会是什么。
月见椿的脚步越来越慢。
反正太宰的回礼都是一起给的,也不会对哪个人特殊对待……感觉酒心巧克力要是被他吃到了,那她才亏呢。
她现在想这些也没用,等一会儿有人吃到酒心巧克力,她就能知道答案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月见椿重新回到办公室,在办公桌前坐下。
见她回来,泉镜花起身,拿起一份巧克力走到她跟前——其他人的她已经给了。
“月见小姐,巧克力。”
“诶?”月见椿低头看看泉镜花递来的巧克力,这个包装一看就知道是她手工做的,但为了小姑娘,她还是开口问她,“小镜花做的巧克力吗?”
泉镜花安静地点头。
月见椿接过她手中的巧克力,脸上满是惊喜又直白的笑容,“太好啦,我超级期待味道的!”
这倒不是假话。她之前就听说泉镜花做饭很好吃。做巧克力并不难,她估计小姑娘也能将巧克力做得很好吃。
“所以椿对我的巧克力反应就那么平淡啊。”
泉镜花回到座位上后,与谢野晶子轻哼一声,加入话题。
月见椿唇边的笑意更深了些,添上一抹无奈,“都认识那么久了,晶子想要我给什么反应啦?”
“而且今天你是第一个给我送巧克力的,已经很特殊了呀。”
所有人就听着她这么温温柔柔地端水。
与谢野晶子却也吃她这一套,“嗯……这么说也没错。”她收回托腮的手,随性地点点头,“算你过关了。”
月见椿回以一个温和的笑容,便没再说话。
她们这边才静下来,太宰又抬起头,看向坐在他对面的国木田独步。
“国木田君。”
国木田独步头也不抬,没分半个眼神给他,“什么事?”
见状,太宰仰着脑袋瞅他,继续喊,“国木田君——”
“……你想干嘛?”
国木田独步抬眸睨他一眼。
太宰纯良地眨巴眨巴眼睛,就是不说答案。
“国木……”
可这一次,国木田独步赶在他念经似的喊完之前截断他的话,木着眼睛看他,“少废话,直接说。”
“好吧,你不吃月见小姐给的巧克力吗?”
只一句话,便成功吸引了办公室内所有人的注意。
第56章 第56章他尝到了苹果酒的味道。……
“……”
听到太宰这个问题,国木田独步梗了半晌,才重重地吐出一口气,“才吃过早饭,现在不适合摄取过多的卡路里。”
“就算要吃,也要等到能量消耗得差不多了,大概十点左右再吃。”
他有一套独属于自己的,严格执行的卡路里摄取表,绝对的自律健康。
说着,国木田独步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手账本里的这份卡路里摄取表,我可是打算坚守到底,绝不破戒的。”
见太宰没有反应,他觑他一眼,“怎么,你有什么意见吗?”
被搭档这么暗含警告地扫一眼,太宰低低地“唔”了一声,旋即叹气。
“好吧——”
他看起来像是放弃了什么,倒和他平时的习惯有些不同。
“太宰先生是好奇,国木田先生那份是不是酒心巧克力吗?”
不知为何,中岛敦倒是在这件事上格外敏锐。
太宰猛猛点头,赞赏地看后辈一眼,“哦!敦君很上道嘛!”他靠在椅背上,闲适地双手环胸,“我猜国木田君那份不是,但在结果揭晓之前……”
边说,他边抽出手臂,竖起食指来回晃了晃,“那都是薛定谔的夹心巧克力,所以我还是很在意结果的啦。”
“……也就是说,太宰先生还是想知道国木田先生的巧克力是什么口味的。”
中岛敦默默吐槽。
国木田独步紧盯自己眼前的电脑屏幕,“那你吃自己的不就好了?”他十指在键盘上敲出“啪啪啪”的声响,“如果你的是酒心巧克力,我的就一定是夹心巧克力。”
“但如果我的是夹心巧克力呢?”太宰即刻捕捉到漏洞,哼哼着反驳,“不是回到原点了嘛,还得多一个人吃巧克力。”
“而且早上吃巧克力其实对身体好哦?更能补充能量,反而能让人一整天都元气满满的,是工作必需的小点心!”
他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国木田独步险些又被他拐进沟里去,“真……咳,我知道你只是想骗我去吃巧克力,达到你的目的而已!”
“我已经彻底看穿你了!”
没能骗到搭档,太宰靠到桌边撅起嘴,用人中顶着铅笔哼哼,“切——国木田君不好骗了啊。”
“你这家伙!”
国木田独步分给他半个眼神,又急忙做了几个深呼吸,好让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工作上。
江户川乱步倒是还在吃巧克力。
他收到的巧克力不少,就算每份只吃一个,也到现在才尝完所有巧克力。
“唔姆,国木田拿的是夹心巧克力。”
咽下口中的巧克力,江户川乱步舔舔唇,漫不经心地揭晓答案,也没理会神色各异的众人。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在他和国木田独步之间来回游移。
“乱步先生……”
国木田独步惊讶地抬起头,看向江户川乱步,“为什么乱步先生……”
“这种小事,名侦探都不需要靠推理就能知道。”
江户川乱步再度拿起一块月见椿做的巧克力,拆开包装,一整块丢进嘴里含着,嗓音含糊,“是你们怎么努力也抵达不了的高度。”
“乱步先生说得是。”国木田独步难得放下工作,拿起放在一旁的巧克力,小心地解开丝带,“让我来验证一下乱步先生的答案!”
“……”
与谢野晶子翻了个白眼。
月见椿无奈一笑。
中岛敦等人则是将到了嘴边的吐槽憋回去:刚刚到底是谁说要坚守自己的卡路里摄取表的?是国木田独步吗?还绝不破戒……
国木田独步解开缎带后,倒出一小包巧克力,再动作轻柔地撕开包装纸,露出猫猫巧克力的全貌来。
接着他捏住包装纸,将巧克力凑到嘴边,没什么犹豫地咬下一口。
月见椿明明白白地看见,国木田独步手中剩下的半块巧克力中央,透着一抹讨喜的草莓粉——也就是夹心巧克力的夹心。
“啊,好吃……月见小姐的手艺还是这么好。”国木田独步咀嚼完巧克力,才不由自主地感叹,“嗯,乱步先生说得没错,是夹心。”
得到答案,太宰就开始过河拆桥,直接吐槽国木田独步,“居然能那么面不改色地咬掉猫猫的头……国木田君好残忍。”
被这个氛围带动,刚拆开包装,打算咬掉猫咪脑袋的中岛敦一僵。
他偷偷抬眸瞄太宰一眼,安安静静地将整个巧克力都塞进嘴里,才又暗暗抬头看前辈一眼。
见太宰似乎没有注意自己,中岛敦悄悄松了口气。
“哈啊?你什么都不懂!这种细细品尝才是对月见小姐的尊重!”
见状,与谢野晶子也拿出月见椿的巧克力,拆开自己的,非常给面子地吃下一整块,慢慢含化。
“唔,好浓的草莓味……”她这么赞叹一声后给出答案,心里盘算着晚点去问好友要些酒心的尝尝看,“我的也是夹心。”
听到与谢野晶子的答案,月见椿不知道第多少次松了口气。
每多一个人吃巧克力,她的心就随着他们的动作被揪起,又在得到答案时松开,简直比坐过山车还要磨人。
……尽管如此,可她最想知道的答案,还是太宰的。
极为现实的是,只要他说出答案,她也就不在意酒心巧克力到底在谁那儿了。
——只要不是在他手里,就算是酒心巧克力,它也只是义理巧克力,没有任何多余的意义。
排除一部分“威胁”后,太宰合群地点头,“既然大家都吃了,那我也来尝尝看!”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拉开包装袋上的丝带,伸进包装袋,慢慢拿出一块巧克力。
看见和所有人相同的猫猫巧克力后,太宰不动声色地包装纸上摩挲一下。
他指尖蹭过包装纸,轻巧地撕开,又将一整块巧克力送入口中。
他刚刚那么“指责”过国木田独步,所以也没人觉得,他这个“一口闷”的动作有哪里奇怪。
含化醇厚微甜的巧克力外壳后,太宰纤长的眼睫微颤,脸上绽开轻飘飘的可爱笑容,“唔——超级美味!”
“嗯……巧克力甜蜜的芬芳……”
他说这话时双眼亮晶晶的,单手捧住脸颊,嗓音也软得不可思议,好像带上了几分巧克力的甜美。
——他尝到了苹果酒的味道。
就在所有人以为他们得到答案的刹那,太宰话音一转,“不过好遗憾,我的也是夹心巧克力。”
闻言,江户川乱步不留痕迹地看他一眼,大多数时候闭着的翠眸闪过一丝暗芒。
他隐约猜到了太宰说谎的目的:不过是为了独占
一整份酒心巧克力,还能为之后去找月见椿制造理由,比如道歉、赔礼。
“说了那么多,还以为你吃到了酒心的。”
与谢野晶子耸耸肩,收回单手托腮的手。她手套蹭过耳边的发丝,带来飘忽的弧度。
国木田独步专注地投入工作,“太宰向来爱干这种事。”
“这样的话,酒心巧克力应该在隔壁,或者……社长那里?”谷崎润一郎猜测道。
月见椿微笑着应声,“看起来是这样了。”
即便她早有预料,可在听见太宰答案的刹那,她也还是有些失落。
十几分之一的概率,他没吃到酒心巧克力才是正常的。
但不管怎么说,他都吃了她亲手做的巧克力,光是这一点……
月见椿眼神微闪。
就比被太宰堆在办公桌上的那堆本命巧克力要好了。
……他还真是一如既往地受欢迎啊。
太宰拉开抽屉,将月见椿的那袋巧克力妥帖放好。随后他立刻拿出手机,找到和她的聊天窗点开,开始打字。
「苹果酒和巧克力的相性很棒哦,我超级喜欢。」
「对不起,在大家面前说谎。感觉很对不起月见小姐,但只有这样我才能保住月见小姐的巧克力,不然就要被这群强盗分光啦。」
「作为赔礼,晚上我请月见小姐吃饭好不好?」
月见椿看见消息时,太宰已经这么连着发了三条。
她捏着手机的手一紧,才沉寂的小心思骤然活跃起来,如久旱逢甘霖,又好似走在路边的绵羊,突然被人投喂了一大盆鲜嫩欲滴的青草。
她压住唇边的笑,没有去纠结太宰在众人面前隐瞒的问题,开始打字——就这么让答案成为一个彼此心知肚明的秘密也不错。
再者她也能看出他约莫想要独占酒心巧克力的想法,所以还是有些开心的。
或许这份“独占欲”,甚至到了不愿旁人知晓的地步。
「我理解的,不过赔礼就不用啦,没事的。」
至于太宰的赔礼,即便这是情人节当天的邀请,多少带有几分暧昧的色彩,可月见椿还是条件反射地拒绝了。
仿佛知道拒绝他才能“利益最大化”一样般的本能。
「月见小姐是不是生气了……?」
太宰的回复来得很快,压根没有顶着国木田独步视线摸鱼的自觉。
月见椿瞥一眼没有任何动静的电脑桌面——这代表她现在没有工作可做——继续给太宰回复。
没有委托的时候,调查员似乎比事务员要清闲许多。嗯,工资还高。
「诶?没那回事啦,太宰先生为什么会这么想?」
「真的不是因为生气,所以才拒绝我的吗……?」
「(猫猫抽泣.gif)」
看见可爱的猫咪表情包,月见椿不由得抬起头,看太宰一眼。
见他紧紧抿着唇,浑身上下都透露出一股失落感,她又垂下双眼打字。
「不是呀。」
「只是今天是情人节,所以晚上太宰先生和喜欢的人待在一起会不会更好一点?」
直到发出这段话,月见椿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刚刚为什么会本能地拒绝太宰。
是的,她想从他那里得到答案。
吃了她的本命巧克力,她问他要个答案不过分吧?即使问的方式好像有些奇怪……但只要能得到答案就行。
看见她的问题,太宰仍是没有过多犹豫,便敲出一小段回复。
「可是,我觉得给月见小姐赔礼比较重要。」
「果然还是不可以吗……?」
得到一个模糊的答案,以及第二次邀请,月见椿盯着手机屏幕半晌,最后微不可闻地叹息一声。
拒绝过心上人第一次,再拒绝第二次就不好了。更何况扪心自问,她也想和他待在一起,不想错过能单独相处的机会。
自从太宰住院,出院,两人一起逛过街之后,她似乎愈发贪心了。
「既然太宰先生不介意……那晚上就打扰了。」
打完回复,月见椿倏然想起,他们之前还有一个约定——她要请他吃一顿“正经”饭的约定。
她潜意识地认为太宰不会忘记这件事,就是不知道他打算留到什么时候兑现。
总归今晚有这顿“赔礼”垫着,应该还要过几天。
月见椿这么想着的时候,太宰的回复也来了。
「嘿嘿太好啦!」
「对了对了,酒心巧克力超级好吃的,月见小姐的手艺一如既往地好!」
「又能喝到苹果酒,又能吃到甜食,月见小姐居然能想出这种搭配……真的好厉害!」
看太宰又将话题绕回到酒心巧克力上,月见椿心念一动。
「酒心巧克力的话家里还有,但我一个人吃不完,如果不麻烦的话……」
「太宰先生可以帮我分担一些吗?」
她打算留一部分给与谢野晶子开小灶,再留一部分给她自己,剩下的就都带给太宰。
……本来也是特地为他做的。
「当然!不如说请务必!」
「这样的完全不能说是『分担』啦,是我占大便宜了!」
「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惊喜——」
得到欣喜的正向回应,月见椿弯弯唇角,柔和了表情,打算结束对话。
虽然现在没什么事,但再继续摸鱼就有些不礼貌了。
「那晚上我一起带给太宰先生。」
「好耶!」
「(猫猫转圈撒花.gif)」
手机屏幕上不停转着圈的小黑猫吸引了月见椿的视线。
她盯着小黑猫半晌,最后悄悄抬头,看向就在她对面的太宰。
只见他唇边噙着笑,眸光温和地看着手机屏幕,鸢眸中仍带有一丝还未收敛好的温柔。
许是留意到她视线,太宰偏过头朝她看过来,发现是她,又冲她盈盈一笑。
“……!”
月见椿下意识咽了口口水,垂眸避开和太宰的对视,假装自己在忙。
“……”
江户川乱步垮着张脸放下报纸,只觉得刚刚吃下的巧克力透着一股酸酸的味道。
……虽然放了草莓,本来就是酸甜口味的,但真的让人噎得慌!
烦人!-
时间来到下午五点多,此时距离下班时间还剩半个多小时。
“太宰先生,这些巧克力要怎么办?”
不知道第多少次险些被巧克力绊倒后,中岛敦头痛地看向太宰。
太宰收到的巧克力实在太多,桌上堆不下,他就暂时堆在桌边,所以偶尔会绊到他。
“嗯?”
太宰愣愣地从任务报告中抬头——他只是难得起了好奇心,在看之前中岛敦写的,并没有在写他本人欠的那几份报告。
消化掉中岛敦的问题后,他沉吟一声,用带有求助意味的目光看向国木田独步,“唔……国木田君,可以帮我丢掉吗?”
“这种事自己来啊!是你收下的不是吗!”国木田独步仍坐在电脑前忙碌地打字,“我的手账本里可没有写着要帮你丢巧克力这一条计划!”
太宰嘟起嘴,合上文件夹,伸长手臂,用文件夹轻轻戳戳他的电脑,“现在加上嘛!”
“而且我不收的话,送我巧克力的人会伤心呀。”
中岛敦叹着气吐槽,“但现在丢掉……不和把情书烧掉一模一样吗?”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我想拒绝,她们塞给我就跑了,我也不知道是谁送的巧克力……”太宰跟在中岛敦之后,也重重地叹了口气。
谷
崎润一郎从一堆委托人的信息中抬起头,“就像直接放在鞋柜的匿名巧克力一样,让人不得不收下呢。”
问就是谷崎直美收到过。
“但是巧克力和情书不一样啦,来历不明的食物我绝对不敢吃。”太宰“呜”了一声,没骨头似的往桌上一趴,“我才出院没多久呢,如果食物中毒再住院,会很苦恼的啦。”
第三声叹气响起:“哈啊……”
国木田独步头痛地合上电脑屏幕,起身给太宰收拾烂摊子,“给我吧,让你自己一个人丢,你肯定又不好好做垃圾分类,回头被打电话投诉的人还是我……”
比起之后的麻烦,不如现在直接把麻烦本身解决了,比如干脆解决太宰什么的——当然他也只是想想。
“那就拜托国木田君了!”
太宰如同惊吓箱中的弹簧玩具一般从座椅上弹起,双手合十地看向国木田独步,立刻将桌边的巧克力往他的方向推。
国木田独步双手环胸,“等等!回去之后给我好好记住垃圾分类的事,听到没有?!”
“听到啦——”
太宰还在一点又一点地将巧克力往搭档的方向挪。
见状,国木田独步取出两只不同的专用垃圾袋,蹲下身,麻利地拆开地上的巧克力,开始垃圾分类。
太宰抬头看一眼时间,最后眨眨眼睛,加入他的行列——得在下班前收拾完才行。
旁观的中岛敦看看手头已经完成的工作,犹豫数秒后,起身绕到太宰办公桌旁蹲下,帮忙进行垃圾分类。
那么大三个人就杵在自己面前,而且其中还有太宰,月见椿想忽视都难。
她原本也想着去帮个忙,好加快他们收拾的速度,能在下班前彻底解决。但看见谷崎润一郎他们都没动……
她又恍然惊觉,若是她去帮忙,目的就有些明显了。
再者,那些巧克力又是太宰的爱慕者送的,她去帮忙扔……算怎么一回事?
总有一种微妙的感觉。
于是月见椿就还是坐在办公桌前,继续翻看手头的东西,没有多此一举。
好在国木田独步的效率一向高,再加上太宰和中岛敦,三人成功在下班前“分解”完所有巧克力,完成垃圾分类。
“呼……在下班前解决了,真是太好了!”
太宰直起身,擦擦额间不存在的汗水,散漫地伸了个懒腰。
别的不说,就单论能当着月见椿的面,解决所有来历不明的巧克力……他蹲的这半小时就有意义。
他不着痕迹地瞟月见椿一眼,见她面色如常,心中悄然松了口气。
月见椿倒是没有多想。看太宰他们成功丢完巧克力,她收回视线,拿上今天收到的巧克力,背上包,微笑着和所有人道别。
今天与谢野晶子要去附近的医院帮忙,所以从下午起人就不在侦探社,月见椿晚上得一个人回员工宿舍。
说起来,尽管有好一部分人住员工宿舍,可大部分人都没有一起回去,只有极少数情况下……
月见椿才往外走,身后便传来太宰的声音。
“月见小姐,要一起回去吗?”
“诶?”
她止住脚步,怔怔地对上太宰带笑的鸢眼。
他俏皮地Wink一下,笑容中泛着几分只有她读得懂的狡黠,“今天与谢野医生不在,正好顺路,一起走吧?”
——谷崎兄妹往往一起回去,中岛敦则是和泉镜花一起去超市采购,宫泽贤治准点下班,此时已经没了人影。
这种情况下,她答应太宰也没什么问题。更别说,他们晚上本来就约好要一起吃饭。
“好。”
即便太宰刚刚那句“与谢野医生不在”,总给她一种古怪的“偷情”感。
应该是她的错觉吧?
两人并肩,朝员工宿舍走去。
走出一小段距离后,太宰才含笑开口:“月见小姐要不要猜猜看,晚上的‘赔礼’是什么?”
“唔……”月见椿思考数秒后,干脆地选择放弃,“猜不出来……?”
凉风拂过,两人颜色相似的衣角翻飞,短促地撞在一起,又在风的作用下一触即离。
太宰双手插兜,却不敢去碰衣兜里的巧克力,怕把她做的巧克力热化,“是非常好吃的东西——”
听见他这句提示,月见椿失笑,“太宰先生这个提示,给了也像没给啦。”
“嗯——那就敬请期待?”
太宰也不想破坏晚上的惊喜。他歪头一笑,难得吝啬地昧下情报。
“好。”
月见椿倒是毫不担心,有之前的番茄咖喱打底,如今她对太宰的厨艺很是信任。
没走几步路,两人便抵达员工宿舍,来到各自家门前。
看到月见椿拿出钥匙打开门后,太宰才跟着打开门,随后对她挥挥手,“我留个门,月见小姐直接来就好,一会儿见。”
“……一会儿见。”
月见椿关上门,抬手摸摸一点点趋于平稳的心跳。
尽管她那么应了,实际却不打算换完衣服就去太宰家。
因为那样显得她有些过于迫不及待,可能会不自觉暴露什么。
即便她也猜得到,太宰……大概率是知道她喜欢他的,可只要他没说,她就可以强行当作他不知道!
主打的就是一个唯心主义。
月见椿定了定神,脱下鞋,放下包,洗干净手后,才换上一身更为舒适的家居服。
接着她着手整理今天收到的巧克力,又分别从冰箱里取出剩余的夹心巧克力和酒心巧克力,前者分成两份,后者则分成三份,继续冷藏,等有需要再取。
处理好巧克力,她来到小花架前,从自家草莓盆栽里薅上一些草莓,装进一次性食盒里。
做完一切她认为该做的事,月见椿拿出手机确认时间。
出乎她意料的是,她做完这些事只花了十几分钟,比她平时快上不少。
……或许是因为,她本来也有在期待去太宰家,所以做事效率才这么高。
但是,她要现在就去吗?
会不会太早了一点……?
第57章 第57章“不太会的?唔,追求别……
太宰一早就料到月见椿不会来得那么快。
所以她迟迟没来,他也没催她,只是静静地处理中午临时去买的食材,调好酱汁,再将其放入烤箱。
这就是他给她准备的“赔礼”。
思来想去,太宰没再做月见椿看起来比较喜欢的咖喱——毕竟用她的话来说,就是“不太正经”——他选择做传统的定食。
随后在有限的食材中,他又选了看起来最有诚意的,加上他特地调的酱汁,应该能让她吃得开心。
月见椿哪里知道,一顿临时起意的“赔礼”,太宰又暗暗花了一大把心思。
她在家里坐立难安半天,最后还是没忍多久,拿上准备好的巧克力和草莓就踩着室外拖鞋出门,来到隔壁。
站在太宰家门口,她抬起手,礼貌又乖巧地在半掩着的门上敲了三下,才主动进门。
月见椿带上门,一面换上太宰摆在玄关处的客用拖鞋,一面出声,“打扰了。”
“月见小姐来啦。”太宰这会儿刚敲开一个鸡蛋,听见她的动静,他匆忙抬头看她,“啊,草莓!”
然后他一眼就被她手里的草莓吸引了注意。
只见太宰匆匆冲干净手,擦去手上的水渍,三两步走到她面前冲她笑,“嘿嘿,看来最近月见小姐家的草莓大丰收?”
“我记得上次月见小姐带的是小番茄。”
月见椿将草莓递给他,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一不小心种了很多,但又没有多到能分给大家吃的量,所以……”
所以她只能在串门,或者自己有需要的时候这里分一点,那里用一点,慢慢消耗掉。
这批草莓,真正享受到的也只有与谢野晶子、她,还有太宰。
虽说她也有在小点心上用过草莓,比如带去侦探社分享的草莓大福——并非螃蟹大福,但相比起来,在这方面的用量还是少的。
“然后这个,是多的酒心巧克力。”
太宰顺手接过草莓,放在灶台上,然后才看见月见椿手里还拿着一只冒着凉气的乐扣盒。
乐扣盒上还透着几分水雾,显然她之前一直放在冰箱里冷藏保存,才拿出来没多久。
太宰抬手接过乐扣盒,一双色泽绮丽的鸢眸瞬间柔和下来,“谢谢月见小姐的巧克力,我收下了哦。”
“……嗯、嗯。”
他这段话
似乎没什么毛病,可月见椿听了就是有些不自在。
因为太宰这话听起来……简直就像是她在给他送本命巧克力,他分明知道这一点,却还是接受了。
是她的错觉吗?
太宰却没给月见椿留思考的时间。
他轻巧地打开乐扣盒的卡扣,挪开盖子,毫不介意地直接用手指捻起一块猫猫巧克力,整块含入口中。
数秒后,他眯起双眼,如一只吃到罐头的猫咪一般发出满足的喟叹,“唔——好喜欢这个苹果酒慢慢渗出来的感觉。”
他柔软的嗓音好似裹满巧克力酱,散发着黏稠却惑人的甜味儿。
“不管吃多少次都超级喜欢。”
月见椿垂下双眼,避开和他的对视,生怕自己会傻乎乎地盯着他看,“……太宰先生喜欢就好。”
“嘿嘿,月见小姐做的东西,再怎么吃也不会腻。”他阖上乐扣盒的盖子,余光瞥见他放在灶台上的草莓,笑着补充,“种的东西也是!”
他后面这句话成功逗乐月见椿,让她从有些不好意思的状态中抽离,还有心情暗暗在心里嗔怪。
……馋猫。
总之不管如何,本命巧克力都已经送出,月见椿也就不再纠结这件事,而是像上次那样问他,“有需要帮忙的吗?”
“嗯——”太宰沉吟一声,扭过头看看灶台上的东西,提出了和上次相似的请求,“麻烦月见小姐洗一些草莓?”
“好。”
月见椿也没多说,直接折起袖子,走到水槽前开始洗草莓。
见状,太宰拿着乐扣盒打开冰箱,将巧克力放进冰箱保存——尽管他觉得,按她的好手艺,他可能没两天就全部吃完了。
关上冰箱门后,太宰拉开橱柜,拿出上次的小果盘放到月见椿手边,然后才往旁边偏移几步,继续处理他才打进碗里的鸡蛋。
做这些举动时,太宰动作自然,分明一句话都没说,可月见椿就是察觉了某种流淌在两人之间的古怪氛围。
水流极小的簌簌声,他轻磕蛋壳,蛋壳碎裂的咔嚓声,水珠落在水槽上的轻微滴答声……
没有说话,他们周身只有这样细微又日常的响声,却莫名带来一种亲昵暧昧的、仿佛要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的心动感。
月见椿抿抿唇,抑制住想拍醒自己的冲动,继续冲洗着手中的草莓。
和上次的小番茄一样,她没有全部洗完,而是留了一部分给太宰自己吃。
洗完草莓,她轻轻沥了沥水,挨个放入果盘。
太宰这会儿已经打好蛋液,开火热锅——方形锅,看样子是打算煎玉子烧。
不远处的烤箱里似乎正烤着什么,隐隐透出一股咸香的酱汁香气。
月见椿撩眸看向围着围裙,左手握锅柄的太宰,轻声问他,“草莓,我端到桌子上去?”
“嗯,麻烦月见小姐啦。”
得到答案,月见椿端起果盘往榻榻米房间走。
走到矮桌前她才发现,矮桌上居然摆着一张垃圾分类的示意图,上面还标注了丢各种垃圾的时间。
她眉眼间涌现出一抹无奈的笑。
下午的时候国木田独步让他回去好好记住垃圾分类,结果他还真的有在看这个啊。
抱着这样的想法,月见椿放下果盘,拿起这张像报纸一样的垃圾分类图,轻轻对折,“太宰先生,这个垃圾分类的图表,我折起来放到书架里?”
一会儿他们还要吃饭,肯定是不能放在桌上的。
“好,拜托月见小姐啦——要是月见小姐觉得无聊,也可以看书架上的书哦。”太宰正忙着煎玉子烧,不方便回头看她。
他手上动作有条不紊的,嘴里还不忘调侃她,“我记得,之前月见小姐不是对那本《成为JK吧!》很感兴趣?”
“换谁看到那个名字都会想到不得了的东西的啦。”
月见椿笑着回应他的调侃,拿着垃圾分类图,往太宰的小书架走。
她先是找了个合适的地方放这张图,随后才开始打量他的书架。
距离上次她来他家,也才过去半个多月,书架里的书和上次变化不大,顶多位置调换了许多。
月见椿没有抽出那本《成为JK吧!》,而是默默拿出上次就格外吸引她注意的《编织专家》。
和祖母月见紬不同,她的手工活着实不太行,偏偏她还人菜瘾大,总盘算着自己来做些什么小玩意儿。
事实证明,勤能补拙并非适用于没有任何天分的技能。
月见椿每每都以失败结尾,就连小老太太也拿她的杰作没办法,最后只好在她的请求下全部拆了重做——是的,她做出的小玩偶就连祖母也无力回天。
所以她也有些好奇,太宰……
在她眼里大概什么都能做的太宰,他的手工活做得怎么样?
揣着这样的小心思,月见椿翻开《编织专家》的第一页。
才看到第一页上显示的,略有些复杂度的小玩偶,她就知道,这本书不是面向初学者的。
她接着往后翻,又看到一些稀奇还可爱的小玩意儿,弄得她有些手痒。
只是月见椿也知道,让她来,她只能捣鼓出只会刷新在鬼屋里的东西,最后还是忍住了自己的冲动。
恰巧在这时,玉子烧出锅。太宰关火,拿刀将玉子烧切成几块,随后又平均地分成两份,盛入小碟子中。
快速拌完酸甜口的开胃小菜后,他抽空转身,就看见月见椿手里拿着《编织专家》,看得正香。
太宰失笑,趁她沉迷看书,赶忙取出烤箱里的食材,再一次给它涂上酱汁,送入烤箱调好时间。
诱人的香气瞬间浓郁起来,可月见椿看书看得入迷,居然也没发现。
……呆呆的。
太宰从她身上收回视线,端起玉子烧和小菜放到矮桌上,重复两遍却仍然没有引起她的注意。
最终,搬完小菜,太宰有些哭笑不得地和她搭话,“月见小姐对这个很感兴趣?”
“诶?啊,是哦。”月见椿愣愣地从书里抬起头,反应慢上半拍,对他露出一个软乎乎的笑容,“虽然我只能做出非常奇怪的东西啦。”
太宰压下唇边的笑,眸光柔和地问她,“非常奇怪?”
“嗯,不管按照什么样的图纸来,最后我一定会做出那种,只有在鬼屋才会出现的奇怪生物。”
眼歪嘴斜的。
月见椿都不好意思说这个词。
也因此,她从小就不怕鬼屋——谁让她捣鼓出来的这种东西多了,她也就看习惯了。
也是因为这样,她才格外喜欢可爱的毛茸玩具,尤其是绵羊形状的。
太宰之前送给她的那个绵羊挂件,她甚至舍不得挂到包上,怕丢,也怕弄脏,所以就一直放在家里。
听到她这段话,太宰唇角微掀,重复着她说的词,“鬼屋……”他忍住笑问她,“真的有到那种地步吗?”
明明她做的饭,做的小点心那么好吃……真是令人意外的反差。
“很遗憾,真的有。”月见椿语气沉痛地承认完,不想继续聊她惨不忍睹的手艺,便赶忙转换话题,“太宰先生呢?会做这些吗?”
至少他这本书不是初学者用的,他应该是会做的吧?
“嗯——”太宰沉吟一声,没有直接说出答案,而是问了她一个问题,“月见小姐还记得,之前那个绵羊挂件吗?”
月见椿眨眨眼睛。她当然记得,不仅记得,每天出门前还能看见它。
“记得呀,怎么……”话才说到一半,她就呆呆地止住话头,用试探的眼神瞅他,脸上浮现出看见叛徒一般的表情,“难道说……”
太宰点头,肯定她的猜测,“那个是我做的。”
“!”
月见椿呆呆地睁圆双眸,眼底滑过肉眼可见的难以置信。
她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太宰送给她的挂件是亲手做的”,而是,“太宰居然能做出那么可爱的挂件”。
就算她早有准备,知道他大概什么事都会,但那么可爱的挂件他都会做……
除了生孩子,他还有什么不会的?
被心上人天然的模样可爱到,太宰脸上漾开温和的笑容,有意无意地点出她的想法,“我不会的东西有好多啦。”
“!”
月见椿刚张开的嘴又闭上了。
打量着她神色,太宰面上的笑更深了几分,眸色缱绻,“我猜对了?”他这话说得很是笃定,“因为月见小姐的表情总是很明显嘛。”
明显到单独相处时,她看他的目光总是泛着一股真切的喜欢 ,笨拙却又直率,让人难以忽视,又叫人心底一软。
直觉告诉月见椿,这个话题再聊下去,她会撑不住,得赶紧换个话题。
于是她默默深吸一口气,拙劣地跳过话题,“是、是吗?不过我现在有些好奇,太宰先生有什么不会的吗?”
“一上来就问弱点啊——”太宰也愿意纵容她,笑眯眯地顺着她这话继续,“我想想……”
可他看似退让一步,下一秒却毫不犹豫地进攻。
“唔,追求别人吧?”
月见椿浑身一僵,耳边尽是心跳嘈杂的嗡鸣声,让她的呼吸都有些发颤。
他在……说什么?
然而,太宰的声音却仍在继续,“我好像已经表现得很明显了,但是——”
“叮——”
烤箱适时发出声音,打断了他的话。
将月见椿僵硬的模样收入眼底,太宰无可奈何地吐出一口气,看她的眼神满是温柔和纵容。
火似乎加得有些大了。
等他再度开口时,嗓音已回到平日的温润清越,“烤箱好了,我去处理一下哦。”
随后是他起身的窸窣响动。
只剩下月见椿一个人坐在矮桌边,手里还拿着他那本《编织专家》,却又不敢用力半分。
太宰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
他是在说,他现在在追求她吗?
告白……?
月见椿的脑子简直比绵羊身上的卷毛还要乱。
一阵混乱后,她恍若找到救命稻草一般,狠狠揪住她年初时产生过的想法:但是、但是,只要他没有准确地说出那几个字,就不能算数。
他对大家都很绅士体贴,她又不知道他对其他人是不是也这样。
……她哪里看得懂,他是不是在追她。
他不好好说出口,她想不明白呀。
在月见椿遭到会心一击的时候,太宰慢慢打开烤箱。但他心里终究放不下她,还是悄悄转过身,猫猫祟祟地探头看她。
瞅见她乖乖坐在矮桌边,低垂着脑袋,耳尖却发红的模样,他默默吐出一口气,又抬手揉揉自己升温的耳朵。
……固执的笨蛋-
等太宰慢吞吞地戴上隔热手套,拿出烤箱里的烤鳗鱼放入盘中,再盛好饭,打好汤……两人都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
“那个……太宰先生,有需要帮忙的吗?”
确认脸上不正常的温度消失,月见椿才站起身,顶着一张微红的脸看向太宰。
她问的这句话在这种时候,就像“天气真好啊”一样,是万金油般的话题。
太宰也有想缓和气氛的意思,“可以的话,帮我打一下饭?”
他边说,边侧过身子,露出他面前的两份烤鳗鱼。
“好、啊,”月见椿这个“好”才应到一半,就被勾人馋虫的烤鳗鱼夺走了全部注意,“烤鳗鱼……好香。”
因为她刚刚一直在思考太宰的事,一直下意识地忽略了嗅觉,这会儿她才闻到这阵霸道扑鼻的香气。
太宰笑吟吟地接腔,看她的眼神似乎和平日无二,“呀,惊喜被月见小姐发现啦,是不是很香?”
“超级香的。”
月见椿脸上也浮现出一个柔和的笑容来。光是闻到这股喷香,她的心情就不自觉变好,似乎要将适才的一切烦恼都抛于脑后。
这大概就是美食的魔力。
月见椿按照自己和太宰的饭量盛好两碗饭,一起端到矮桌处。
她打饭时,太宰已经顺利端完烤鳗鱼和味噌汤,她只用端饭,不用再忙活别的。
两人一同在矮桌前坐下。
面对丰盛的晚饭,太宰却没有动筷,而是像是想起什么一般,“对了对了,在吃饭之前……”
他说着,从口袋里摸出一块手帕,递到月见椿面前。
“月见小姐的手帕。”
看见眼熟的粉色手帕,月见椿才想起,这是她之前给太宰分小饼干时借给他的。
“之前说洗干净再还给月见小姐的,结果差点就忘了。”
只是她买的手帕也多,后来就连她本人也忘了这件事。
她接过手帕,对太宰微微一笑,“没关系的,太宰先生这不是想起来了嘛。”
可手帕一入手,月见椿便感知到手帕上还带有太宰的体温。
分明是正常的温度,她却觉得分外烫手。
只是在太宰面前,她什么都不能表现出来,只好努力支着嘴角,慌乱地将手帕塞进口袋里。
太宰看似没有留意到她的反应,而是指着他自己面前那份烤鳗鱼,笑着介绍。
“烤鳗鱼的酱汁是我试着自己调的,应该和普通的蒲烧酱不一样,月见小姐快尝尝——”
“好。”
月见椿也想快些将手帕的事揭过,想也没想地就应声。
她拿起筷子,低声说了一句“我开动了”,随后伸筷夹向烤鳗鱼,分下一小块鱼肉,送到嘴边。
“唔——”舌尖才触及鱼肉,她便本能地发出一声喟叹。
随后她又在细细品尝后迫不及待地开口,“好吃……酱汁调得好棒,感觉是非常下饭的那种,而且鳗鱼也烤得恰到好处……”
鱼肉带着一种炙烤的特殊香气,口感嫩滑,仿佛要直接在舌尖化开,一抿就化。
“诶嘿,月见小姐喜欢就好。”见她吃得双眼晶亮,太宰也稍稍安了心,温和着声音调笑她,“看来我的‘赔礼’应该还不错?”
提到这件事,月见椿又有些无奈,“本来就不用赔礼啦,我没生气哦。”
她确实没生气,只是知道吃到本命巧克力的人不是他,她有些微妙的失望而已。
不过下一瞬,太宰就如同猜到她想法般叹了口气,“但是听到答案的时候,月见小姐应该很失落吧?”
“……!”
月见椿面色不变,搭在碗沿的手却微微用力,指尖泛白。
所以,他知道她那份巧克力是特地给他……
在她的紧张之下,太宰话音一转,“我知道哦,那种像等待抽签结果一样的感觉。”他完美地替她找好台阶,“所以隐瞒了这一点让我非常过意不去。”
“现在的月见小姐这么开心,真是太好了。”
月见椿看见太宰弯起嘴角,脸上满是无辜纯良的笑容,仿佛全然未觉她对他的小心思一般。
“嘛……但如果失落就能吃到太宰先生亲手做的烤鳗鱼,果然还是我比较赚啦。”
说到底,如果不是太宰的隐瞒,今天晚上她也无法亲手送出本命巧克力,也不能在情人节的这个晚上和他待在一起,享受他的手艺。
更别说,他做的烤鳗鱼是真的美味。
说白了,事实也正如她刚刚说的那样,是她比较赚。
再加上他晚上那句近似于明示的话……
不,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嗯,那就可以算作是双赢?”太宰说着,用筷子夹起一块烤鳗鱼送入口中,旋即眯起双眼感叹,“啊……不愧是我,烤出来的鳗鱼也这么好吃。”
他双眼眯得弯弯的,如同舒服得眯起眼的猫咪,看起来煞是可爱。
约莫有几分刻意缓和气氛的味道。
月见椿心里刚闪过这样一个想法,就见太宰自满地抬起下巴,轻哼出声,“我敢说,我这个厨艺绝对比大部分人要好。”
她才想笑,太宰又抬眸瞄她一眼,赶忙补上半句,“当然,应该没有月见小姐好?”
这下月见椿是真的没忍住笑容,顺着他的“吹捧”调侃起
来。
“其实我也很会烤鳗鱼哦?”
因为与谢野晶子喜欢,所以她也下了些功夫去研究烤鳗鱼,成果还不错。
不过她自认为,她和太宰做的烤鳗鱼不相上下——是两种不同的风味,不好比较。
“说到这个,月见小姐好像还欠我一顿饭?”太宰有意转移她的注意,放下筷子用手比划,“就是我住院的时候说的那个,要用蟹肉罐头的。”
月见椿舒展开眉眼,“我没忘哦,看太宰先生什么时候有空?”她对这个约定早有心理准备,“但是当时不是说,食材要用蟹肉罐头吗?”
现在太宰是想换成烤鳗鱼?
“当然!”太宰“嗯嗯”地点头,竖起食指强调,“只是我刚刚从烤鳗鱼联想到了蟹肉罐头而已!”
看他这副馋嘴的模样,月见椿笑着夹起一小块玉子烧。
“至于时间……嗯,等之后再商量?”
“好。”
温和应下后,月见椿悄然松了口气。
这算是……勉强过关了吧?
第58章 第58章喂草莓。
如月见椿所想,之后他们就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边聊边吃,没再提起那些对她心脏不友好的话题。
她稍稍放松了警惕,如往常那般和太宰相处。
直到他们吃完饭,太宰拿过餐具,打算去水槽前洗碗。
在对方洗碗的时候离开似乎有些不好,月见椿站起身,想去拿抹布帮忙擦擦桌子,却被太宰阻止了。
“没事啦,放着给我就好。”
面容昳丽的青年笑着围上围裙,纤瘦的腰身被围裙系带勾勒出来,又被宽松的衣物隐隐遮挡,半遮半露,猫爪似的挠着人心。
他双眸半阖,轻声撒下饵料,“如果月见小姐过意不去……可不可以陪我聊聊天?”
——月见椿压根就没想过,家里还有客人,太宰完全没必要在这个时候洗碗,这分明是他给她下的圈套。
“诶?好。”
她不知道第多少次被美色蛊惑,愣愣地应下。
约莫不管再来多少次,她还是会乖乖踩入陷阱。
毕竟……她的心上人,不仅有一副好相貌,还拥有一副叫人垂涎的好身材。
“种草莓会很麻烦吗?”太宰戴上手套,打开水龙头,静静地冲洗餐具。
月见椿摇摇头,乖乖地坐在矮桌边抬头看他,“不会哦,草莓还算好种的,没有想象中那么麻烦。”
“会不会是月见小姐种习惯了,所以才不觉得麻烦?”
“我第一次学着种的东西就是草莓啦。”
留意到她说话时,太宰总要偏过头看她,月见椿便起身,想走到他身边站着,也好让他能安心一些洗碗。
她起身时,瞥到餐桌上他们两人还没碰的草莓,想到太宰刚刚问的话,便顺手端起草莓,再走到太宰身侧陪他聊天。
尽管在做出这样的行动之前,她心中并非没有忐忑,但……
真要说,她也只不过为了他能专心洗碗,又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只是和他离得近一些聊天,这么做似乎也没什么问题。
虽说因为心虚,月见椿站到太宰身边后,总想做些什么事,好掩饰她的底气不足。
恰好她刚刚顺手端了草莓来,便顺势拿起一颗送到嘴边,尝试转移注意力,好叫自己不要总往太宰腰上瞟。
“月见小姐。”
太宰喊她时,她恰好咬下草莓尖尖,嘴里含着酸甜的果肉,只能含糊地挤出个音表示疑惑。
“嗯?”
应着声,她偏过头,看向太宰。
这一刻,原本杂乱的流水声骤然规律起来。
取而代之的,是她芜杂又吵闹的心跳。
月见椿停下咀嚼,不由自主地吞咽一番。
草莓酸甜冰凉的果汁果肉顺着喉管向下,却再也无法勾起她任何注意。
太宰带笑的脸兀然在她眼前放大,她撞进他那双温柔的,恍若夕阳般的双眼里。
她好像能感受到,他呼吸轻轻抚过她脸颊带来的细微痒意。
心跳乱速的刹那,月见椿险些捏坏手中才咬了一口的草莓。
怔怔地和太宰含笑的双眼对视数秒后,她不自觉屏息。
“太宰先生……?”
可她开口时,轻吐的气息却混有草莓特有的清甜味儿,格外诱人。
偏生她声音又是疑惑的,还不带丝毫颤抖,似乎没有产生半分动摇。
听到自己镇定的声音,月见椿混沌的大脑终于清醒过来:很好,她现在表现得足够冷静。
“唔?”太宰却可爱地歪歪头,鸢眸中浸满无辜,又划过一丝难以捕捉的狡黠,“月见小姐怎么没有反应?”
月见椿努力抑制住后退的冲动,“……什么反应?”
太宰主动拉开距离,重新打开关小的水龙头,继续洗碗。
“因为我记得,月见小姐很喜欢我的脸?”说话间,他还不往幽怨地瞄她一眼,“靠得近的话,搞不好月见小姐心软,就愿意分我一颗草莓了。”
“草莓……”
月见椿低下头,看看她拿在手里的那颗、她刚咬过的草莓,又看看果盘里还未动的几颗草莓。
这些草莓又不是她一个人的,他也可以吃呀……?
须臾间,月见椿福至心灵:太宰的意思是他现在想吃草莓,所以才用了“分”这个词。
也就是说……他是,要她喂给他吃的意思吗?
“……”
这话月见椿也不敢问。
她咽了口口水,又紧张地抿抿唇,右手拿起一颗草莓,慢吞吞地递到太宰跟前。
她想的是,如果太宰只是单纯讨要草莓,接下来应该会自己伸手来接,但如果是要她喂……
下一秒,盯着卡壳般慢腾腾飞来的草莓,太宰眨巴眨巴眼睛,毫无负担地张开嘴,又闭上双眼,“啊——”
“……!”
还真是要她喂。
月见椿抿紧唇,右手徐徐上移,直到草莓挪到太宰唇边。
她没说话,耳尖却悄悄红了。
她努力控制住呼吸,不想让自己泄露分毫破绽,手指却仍在草莓尖尖触及太宰嘴唇时微微一颤。
好在太宰约莫没留意到她的不自在。
他张嘴,滟红的唇肉轻轻贴在草莓上,一时竟叫人分不清,究竟是他的唇更红,还是草莓更红。
随后草莓被他含入唇中,慢慢咬下。
月见椿隐约能听见,他咬下那一小截草莓时,汁水在他唇间迸发,旋即溢满他唇齿的声音。
“唔——好甜。”
然后是他含糊,却仿佛裹满糖浆般的声音。
月见椿垂下双眸,视野里暂时只剩下双手中的两颗草莓。
一颗是她咬过的,一颗是太宰咬过的。
……她刚刚,的确是喂他了。
一想到自己刚刚的举动,她整个人就都快熟得冒烟,有种手脚无处安放的紧张,以及……
兴奋?
还未等月见椿想明白,太宰便状似自然地问她,“超甜的,月见小姐不吃吗?”
“唔,吃的。”
匆忙地应完声,月见椿本能地抬起右手,就要将右手拿着的草莓往嘴里送。
可被咬过一口的草莓才递到唇边,她就猛地想起,她这只手上拿的草莓……
是太宰咬过的。
“……”
月见椿飞快放下右手,抬起左手,又屏着气,悄悄瞅太宰一眼。
见他这会儿正在安心洗碗,大概没发现她刚刚的“失误”,她才暗暗松了口气。
她再度看左手中的草莓一眼,确认这颗草莓才是她刚刚咬过的,才垂下双眼,安静地慢慢吃掉。
只是,她每咀嚼一口,脸上的红意便更盛几分,比她之前任何一次害羞都要严重。
太宰余光一直留意着月见椿的反应,看她害羞成这样,也没敢继续逗她。
吃不消的哪里只是她一个人。
说实话,其实他刚刚也……
特别是草莓才碰到他嘴唇的时候。
为了她不那么紧张,他特意闭上眼睛,结果反倒叫自己不自在起来。
明明只是喂一颗草莓而已。
“……”
沉默之间,气氛变得焦灼、黏糊又暧昧。
两人心照不宣地停下投喂草莓的举动,太宰不再提,月见椿也不说,只当她捏在手中的草莓不存在。
就连一开始太宰说的“陪我聊天”,此刻也只剩下单纯的沉默。
这份沉默一直持续到太宰洗完碗,冲过手细细擦干,再故作淡定地从月见椿手中接过草莓。
“谢谢月见小姐刚刚一直帮我拿着。”
月见椿抬眸看他一眼,佯装平静,“啊……不用谢的。”
“对、对了!我忘记把夹心巧克力一起带来了。”她迅速说出方才想好的理由,完全不给太宰接话的时间,“那个太宰先生还没吃过吧?我这就回去拿!”
语毕,她扭头就走,只给他留下一个落荒而逃的背影。
防盗门打开的“咔嚓”声缓缓消散。看着空无一人的玄关,太宰唇边噙着一抹无奈的笑容。
他低下头,咬下一口草莓,声音含糊。
“……好甜。”-
送完最后一盒夹心巧克力,月见椿强撑着和太宰说完晚安道别,就垂着脑袋转身进门,默默上锁。
她来不及多想,小动物天生的本能就催促她逃跑,远离叫人悸动不安的“威胁”。
锁上门后,月见椿背靠一片冰凉的防盗门,小小地喘息。
如果只是喂个草莓,她可能还没这么大的反应,但是……
她后面怎么就差点吃到太宰咬过的草莓了?
月见椿转身,将额头抵在防盗门上,试图让防盗门给自己降降温,冷静一下。
太宰……确实是没看见吧?
不然在他眼里,她岂不是像变态一样。
“呜……”
她苦闷地呜咽一声,最后又没办法似的,拿额头撞撞防盗门,像是跟门杠上了-
月见椿费劲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让自己暂时忘记晚上发生的一切。
她甚至收起和太宰一起买下的绵羊睡衣,临时换上以前的,开始装瞎。
然而,她刚洗漱完毕钻进被窝,余光就看见她挂在一旁的绵羊挂件。
看见这只太宰亲手做的挂件,她一个激灵,立刻又想到晚上发生的事,直接被打回原形。
——月见椿眼前又开始不停播放她给太宰喂草莓,之后又差点咬下他那颗草莓的画面。
心脏不争气地加快速度,跳得人羞恼不已。
可事实上,除她给太宰喂的那颗草莓外……她可以算是什么都没做。
差点咬到,也就是没咬到。
只不过她自己心里过不去这个坎儿。
在被窝里烙了无数个饼后,月见椿终于选择放弃,老老实实地对自己使用异能,帮助自己入眠。
使用异能时,她依然没对梦做出细致的指向,仅是希望自己不会做到噩梦,其余则随缘。
然而……兴许是因为入睡前她那通关于太宰的混乱想法,让她再一次梦见了太宰。
梦的开头还算正常。
太宰对她家的草莓很是夸赞,也想尝试着自力更生收获草莓。于是他和她约了时间,来她家请教如何种草莓,顺便看看她家的草莓苗。
有客人上门,还是来讨教种草莓的,月见椿当然得洗些草莓招待——不管来的是谁,她都会这么做。
只是,剧情就是从这里开始不对劲的。
她和太宰边聊边吃草莓,两人间的距离在不知不觉之间拉近。
她察觉不对时,太宰恰好低下头,直接凑到她唇边,咬下她咬了一口的草莓。
他离得极近,柔软的唇若即若离,温软湿热的吐息一点点钻入她唇缝。
“……!”
月见椿被太宰吓了一跳,下意识松口,却直接被他叼走唇间的草莓。
见他毫无芥蒂地就着她咬过的位置继续,她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太宰先生……?”
“这是上次月见小姐吃我那颗草莓的份,现在扯平了哦。”太宰轻缓地眨眼,眉眼间透着一股狡黠灵动的味道,全然不见半分羞涩。
仿佛在他们之间,他这样的举动是完全正常的。
梦里的月见椿也来不及思考那么多,脑子里只慢吞吞地冒出一句话:可是她上次明明一口都没咬到!
将她傻愣在原地的模样收入眼底,太宰低笑着吃完草莓,又低声轻喃一句“好甜”,再度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
这一次,他在她唇上落下一个柔软的吻。
“等、唔……!”
太宰好像一早就猜到月见椿会后退。他修长有力的手臂不知何时抵在她身后,彻底封上她的退路。
取而代之的,是彼此唇上愈发酥麻难耐的触感。
零碎的呜咽低吟尽数被他吞入腹中,只偶尔泄出几分不成调的闷哼或喘息。
草莓清甜的汁水混在津液中,分明酸甜可口,在这时反倒更添上一抹别样的羞耻感。
她情不自禁地攀紧他身前的衣物,抓出一小圈褶皱。
“唔……”
迷迷糊糊之间,月见椿睁开双眼看他,却只看见温柔缱绻成一片的、鸢色的海。
她连揪住衣物的手指都彻底失去力气,只余下指尖酥麻的无力感。
太宰的嘴唇软软的,比草莓果肉的口感好上不少,还带着难以言喻的高温。
……舌尖也是。
……
……
因为这场过分刺激的梦,月见椿罕见地睡迟了。
她通红着脸醒来,却又在看清时间的刹那即刻起身,将那场旖旎的梦抛于脑后。
“呜啊……要来不及了!”
她冲向卫生间洗漱,刷牙时却看见镜子里的她双眼水润,面色绯红,透着一股分外惑人的春色,是一看就会惹人误会的模样。
月见椿心下一慌,握着牙刷的手便没控制好力道,径直蹿出她唇间,擦过她脸颊。
“嘶、好凉……”
牙膏蹭到脸颊上,带来一丝叫人清醒的凉意。
月见椿眯起双眼,不再多想,加快速度专注洗漱。
洗漱完毕,她再赶忙换上衣服,又随手往包里扒进两包小蛋糕,穿上鞋,锁好门就往外跑。
——这种时候,比起那个虚无缥缈的梦,还是全勤比较重要。
不过,月见椿还没跑几步,便被她梦里出现过的声音喊住了。
“月见小姐?”
“!”
月见椿脚步一滞,止住往前的冲势,转身看向身后,“太宰先生……”她下意识地抿抿唇,视线有些飘忽,“早上好。”
天知道她醒得仓促,压根没时间去整理自己的心绪。
这会儿一看到太宰,她脑子里就冲出梦里太宰和她接吻的画面,险些维持不住面上的表情。
看到月见椿这副不自在的模样,太宰倒是没多想,只以为她还在为昨天晚上的事感到害羞——她总是这样,很容易被吓跑。
“早呀,不过为什么月见小姐那么着急?”
太宰不紧不慢地走到她身边站定,颇为奇怪地看她一眼。
“诶?”月见椿却是被太宰问懵了,她勿忘草色的双眼中,害羞和惊慌逐渐被呆愣取代,“不是……要迟到了吗?”
太宰快速眨眼,从口袋里拿出手机。
“可是,从这里去侦探社,只要五分钟呀。”确认完时间,他又将手机屏幕朝向月见椿,“不是还有十一分钟嘛。”
“啊……”
看清太宰手机上显示着的「7:49」,月见椿像是被泼了盆冷水,骤然冷静下来。
她这会儿才想起来,她早上看到的时间是「7:43」,因为刚醒,再加上那个梦的冲击,让她整个人一片混乱……
她平时洗漱,吃早饭,全部收拾好大概需要半个小时到四十五分钟左右。
但着急忙慌之下,她可能爆发了比平时快上几倍的速度,又没吃早饭,所以才能在几分钟之内成功出门。
怪她,出门时太慌张,没看时间。
彻底反应过来,月见椿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肩膀一垮,完全放松下来,“呼……”
太宰
仅是温和地注视她冒失的模样,唇边晕开柔软的笑。
“是因为睡过头了,所以才这样?”说出自己的猜测后,他也没想她回答他,就抬起手,指指自己的头发,“而且头发翘起来了哦。”
被太宰这么一说,月见椿眨眨眼睛,小小地“啊”了一声,伸手摸向自己发顶,试图抚平翘起的头发——约莫是刚刚跑得太急,被风吹起来的。
“唔,今天确实是睡过头了。”
可是,她会睡过头,还不是因为他。
……都怪昨天晚上做的那个梦。
月见椿紧抿双唇,指尖慢慢抚着卷翘的发丝,垂下双眼,努力不让自己回忆起梦中的各种触感。
那个梦……对现在的她来说,算是不能深想的禁忌。
在路上意外撞见,时间又还算充裕,月见椿便干脆和太宰一起往侦探社走——她也没有理由拒绝同行。
看她放下手,太宰又无奈地给她指指另一个地方,“另一边还翘着哦。”他忍住想自己上手的冲动,“这个位置。”
“这里……?”
在太宰的比划下,月见椿成功理顺翘起的头发。
“嗯,现在平了。”
太宰从她伸手收回视线,心中却有些遗憾——他还记得她的头发手感很好,软乎乎的,可惜这次摸不到。
不过以后总有机会。
于是太宰换了个话题,“月见小姐刚刚那么着急,那早饭呢,吃过了吗?”
“还没有,但是我带了面包,可以到茶水间吃。”
“原来如此,那就好。”太宰柔和了神色,说出口的话轻柔,又带着春日般柔软的温度,“不然饿着肚子上班可不好受。”
听到他温柔的话,月见椿搭在帆布包背带上的手默默用力。
她能清楚地听见,心跳一点又一点加速的砰砰声,以及她自己吞咽的声音。
她好像,稍微有些喘不过气。
为什么?
因为……在太宰身边?
“到啦。”
太宰的话打断月见椿的思绪。
他抬手按下电梯按钮,偏头对她微微一笑,“月见小姐不用那么紧张的。”
他这话既像在指通勤时间,又像在指他自己——和他相处的时候,可以不用那么紧张的。
“嗯、嗯。”
月见椿唇边牵起温和的笑,暗暗做了个深呼吸。
她本以为,刚刚自己那个古怪的反应不过只是暂时的,如今站在电梯前,她的心跳已经平复许多,不再像刚刚那般不可控。
然而,在和太宰一起乘上电梯的刹那,她好不容易趋于平静的心跳再度剧烈起来。
密闭的,算不得宽敞的空间里,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月见椿似乎能嗅到太宰身上温润沉静的男士香水味儿。
是和昨晚梦里一模一样的味道。
“月见小姐。”
电梯缓慢挪动之间,太宰又喊她。
“……什么?”
“昨天,我是不是让月见小姐困扰了?”
他嘴里吐露出她从未想过的话语,让她不由得抬头看他,“啊,不是的,是我……”
是她不小心差点吃到他的草莓,后来又做了那样的,让人浑身上下都不对劲的梦。
面对她没有说完的话,太宰仅是温柔地弯弯唇角,用绝对包容的语气轻声道:“嗯,一定不是月见小姐的问题。”
月见椿呆呆地凝视着他,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回话。
她的心跳声砰砰作响,但奇怪的是,太宰的声音却能完美穿透这阵声音,抵达她耳边。
“要怪,就怪草莓太甜了?”
哪有人怪草莓太甜的呀,而且……
“……草莓是我种的。”
太宰又在说什么歪理。
可是,有他在这么插科打诨,月见椿似乎不可思议地轻松了一些,就连轰鸣的心跳声也在徐徐淡去。
见转移她注意力的老办法有效,太宰眉眼舒展开来,继续调侃她,“但草莓能那么甜,除开月见小姐的精心照料,也有它自己努力的关系。”
不完全是她的问题,是他昨天晚上想逗她,才没忍住让她喂他的。
“所以月见小姐不用那么在意的啦。”说到这里,他放软声音问,“好不好?”
月见椿心尖一颤。
明明她现在的异样不是他昨晚的行为造成的,是她对他有非分之想,做了那样的梦才……但他却在耐心哄她。
“叮——”
“……好。”
电梯抵达的声音和月见椿的应好声重叠在一起,太宰却清楚地捕捉到了。
他双手插兜,率先踏出电梯,转过头冲她笑,“诶嘿,电梯正好到啦。”
“今天也没有迟到,真是太幸运啦——”
幸运地没有迟到吗?
月见椿抬眸,看向下半身踩在阳光里的太宰。
喜欢上这么温柔的他,她大概也很幸运。
第59章 第59章“在等被月见小姐催眠的……
情人节之后,月见椿总感觉,她和太宰之间的气氛……有些不对劲。
不,准确来说,太宰和以往没有任何差别,是她单方面有些不对劲。
特指在和太宰单独相处的时候,她的脸红心跳总是难以自持,也越来越难保持以往的坦然自若。
……虽然她以前好像也没有多镇定,但总比现在动不动就脸红的她要好。
那天在电梯里,太宰那段话虽然让她冷静了不少,可等她慢半拍地回过神,反扑的“喜欢”反而烧得她更加混乱,更加不知所措。
再这样放任下去,恐怕任谁都看得出她对太宰……
“呼……”
想到困扰自己多日的烦恼,月见椿微不可闻地呼出一口气。
今天早上,她也没能好好和太宰对视,打完招呼就直接躲开了他的视线。
就算知道他大概知道她喜欢他的事,她也不应该表现得那么明显。表现得那么明显,跟直接向他告白有什么差别?
……除不会被他委婉拒绝以外。
不过她那个回避式的反应,应该不会让他误会成她讨厌他吧?
就在月见椿为情困扰的时候,坐在她隔壁办公桌的江户川乱步倏然喊她,“月见小姐。”
“乱步先生,怎么了吗?”
月见椿顿时从思绪中抽离,偏过头,看向一手搭在桌边的江户川乱步。不过他还未回答,她便看见了答案。
——他手里拿着一只才喝光的弹珠汽水。
对上她视线,江户川乱步向她递出手中的汽水瓶,言简意赅,“弹珠。”
即便猜到她已经知晓答案,可他还是选择出声提醒她,免得她一会儿在茶水间唉声叹气的,忘记要给他拿弹珠的事。
“啊,好,我去茶水间一趟。”
月见椿习以为常地接过弹珠汽水,慢慢从桌前起身。
江户川乱步喜欢弹珠汽水里的弹珠,这件事在侦探社里不是秘密。
喝完手中的弹珠汽水后,他会随机拜托视野范围内的某个同事,替他取出汽水瓶里的弹珠。
……就像是什么随机刷新的NPC任务一样。
在侦探社四年,月见椿自然也成功掌握了顺利撬开汽水瓶,取出弹珠的方法。
可她才迈出一步,侦探社的大门便发出一声“啪”的巨响,被人暴力推开。
坐在办公室中的众人皆是一愣。
只一瞬,敞开的大门后便闯进七八个染着不同颜色头发,打着耳钉,打扮古怪的青年。
光从他们身上大面积的纹身就能看出,这群人约莫是什么街头混混,更不要
说……
“都不准动!”
为首的黄毛青年——大概是这群人的“头领”,他举起枪,对准最靠近大门的谷崎润一郎。
即便月见椿站着,可她和江户川乱步的位置最靠里,黄毛青年自认起不到多少威慑作用。
更何况,和他有仇的是侦探社的某些成员,而并非整个侦探社,他不屑对无辜者下手。
“……”
办公室内猛地一静,气氛却仍然保持着晨间特有的闲适散漫。
只听国木田独步轻哼一声,即刻摸向他放在桌头的手账本。
可他的手才伸到一半——
“对,就是你!你不准动!”黄毛青年的枪越过坐在最外侧的泉镜花,指向她身后更为高大的国木田独步,止住他摸手账本的动作,“不准碰你那个本子!”
见状,国木田独步只好暂时收手。
“还有你!黄毛青年扭过头,吩咐属下办事,“圣二,给我盯紧那个会用幻象的小子!”
很快,第二把枪指向谷崎润一郎。
谜题解开了,他们是冲国木田独步和谷崎润一郎来的。
看两位当事人镇定自若的模样,他们似乎也很清楚这群青年找上门的原因。
“我说啊。”国木田独步顷刻起身,吸引所有人的视线,“如果不是我和谷崎……”
“那个!”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的是,月见椿抢在这个时候出声,代替国木田独步夺走满怀恶意的视线。
“女人别来凑——”
黄毛青年还未说完,话音便戛然而止。
“咚。”
“咚。咚。”
七八个青年挨个发出沉重的声音,双眼紧闭,结结实实地昏倒在地,呼呼大睡。
与此同时,站在办公桌旁的月见椿也一个踉跄,险些没能拿住手中的汽水瓶。
“椿!”
“月见小姐!”
“椿小姐!”
大家的声音重叠在一起,只有江户川乱步眼疾手快地扶了她一把,“月见小姐。”
他喊她的声音比众人慢上半拍,语气难得有些严厉。
条件反射地关心完月见椿,这会儿调查员们才回过味儿来:刚刚是她使用异能,在瞬间“制服”了所有的不速之客。
“唔,同时用好像还是有些勉强。”
被江户川乱步扶了一把,月见椿很快稳住自己,不好意思地冲他笑笑,笑容里带着浓浓的卖乖嫌疑。
毕竟这种袭击以前侦探社也发生过好多次,做事务员时她已经习惯了。
尽管成为调查员之后,她还是第一次碰见这样的场景,可她知道大家应付得来,实际上没什么危险。
所以她刚刚才想试试看,在这种情况下,她的异能究竟可以发挥多大的用处。
见她只是没站稳,与谢野晶子开口替她说话,“嘛,虽然椿这个行为有些冒失,但结局不是不错吗?”她意有所指地扫向混混手中的枪支,“成功保住了差点消失的经费。”
“而且异能也需要多次使用才能成长。”中岛敦连声附和。
“是啊是啊。”就连太宰也帮着转移话题,“让人在意的难道不该是,他们是从哪里得到枪的?”
江户川乱步,江户川乱步不想说话:你们就宠她吧!
最后,就连国木田独步也推推眼镜,“……说的也是,不过月见小姐下次还是量力而行,自己的安危才第一重要。”
他轻轻揭过这件事后,主动走向还昏迷的混混们,“一起处理一下吧,晚点还得找市警问问情况。”
于是有一个是一个,调查员们都跟着去帮忙,将混混拖走。
看着空旷不少的办公室,与谢野晶子起身,走到月见椿面前,拿过她手里捏着的汽水瓶。
“乱步先生,我们去茶水间?”意思是,拿弹珠的事她包了,“椿你就好好坐着。”
“好。”
月见椿也没和好友客气,乖乖在办公桌前坐下。
一时间,办公室内竟只剩下她和太宰两人——他没去,不过是因为国木田独步担心他会意外解除月见椿的异能,在搬运过程中给其他人添麻烦。
月见椿抬眸,悄悄往太宰的方向看去。
她这个位置非常方便,一抬头就能看见他。可同样的,他只要一偏头,就能看见她。
所以……她抬头看他时,也可能会被他发现。
许是因为现在办公室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她的视线对太宰来说过于显眼,她还没看他一会儿,他便若有所感般转过头,撞上她的目光。
“……!”
撞进太宰那双温润的鸢眸中,月见椿眼睫微颤,随后本能地避开他视线。
她僵硬地垂眸,盯着自己眼前的电脑屏幕数秒后,才又慢腾腾地抬眸,大着胆子往太宰的方向看去。
令她惊讶的是,迎接她的,仍然是太宰笑吟吟的目光,不躲不避。
他甚至还颇为闲情逸致地支起手臂,靠在左边,单手托腮看她。
——一副打定主意,决定暂时盯着她看的做派。
一想到太宰刚刚就这么看着自己,月见椿就浑身不自在。
她忍住想逃的冲动,没有再避开和太宰的对视,而是先难耐地吞咽了一番,然后才哑着嗓音问他:“太宰先生,怎么了吗……?”
听见她的声音,太宰下意识地眨眨眼睛,随后笑得双眸弯弯,脾气极好地回答她。
“在等被月见小姐催眠的那一瞬。”
被她催眠……?
月见椿心里冒出一串问号。
可是她的异能对他无效呀。
想到这一点,她微微蹙眉,脸上浮现出浅显的疑惑,“……我觉得太宰先生等不到哦。”
“嗯,我知道哦。”
然而,太宰仅仅是笑着,音色温柔地这样回答她。
他知道等不到,可他只是想看她。
面对太宰温和已久的注视,月见椿有些熬不住了。
她明显地感觉到,她耳朵和脸颊在隐隐发烫。恐怕在太宰这样的注视下,她要不了多久就会满脸通红,再暴露出她显而易见的小心思。
好在数秒后……
“叮铃铃——”
摆在太宰桌头的固定电话发出急促的声响。
“嗯?”太宰低低出声,扳过座机,拿起听筒凑到耳边,“喂——”
月见椿不由自主松了口气。
旋即她又听到太宰正回着国木田独步的电话,“啊,国木田君?不过为什么是座机?”
许是对面说了些什么,他嘟起嘴,熟练地对搭档撒娇。
“我才不会干那种事啦——”他边说,边起身绕到国木田独步桌前,夹住听筒,开始操作桌上的笔记本电脑,“嗯嗯,打开你电脑桌面上的文件……”
听着太宰的声音,月见椿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刚刚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知道等不到她的异能生效,却还是固执地注视着她。
所以……
他只是想看她?
脑海中拼出这句话的刹那,月见椿的脸红成一片。她坐立难安地直起身,径直往外走。
“月见小姐?”
太宰捂住电话话筒,担忧地喊她。
“我、我去一下卫生间……”
“啊,好。”-
这个时间,卫生间里没有人。
看着镜子里通红的脸,月见椿挫败地揉了揉滚烫的脸颊。
只是那么简单的一句话而已。他还什么都没什么说,她怎么就……
相比之下,他似乎永远都那么游刃有余。
她抬头,对上自己水润的双眼,不知为何又回想起情人节那晚做的梦。
会梦到那样的事,证明她对太宰,果然还是有非分之想的吧?
所以他到底什么时候和她告白?再这样下去,她可能要先忍不住了。
……尽管由她来说的话,搞不好只会面对被拒绝的结局。
想到这个可能,月见椿长长、长长地叹息一声-
好不容易在卫生间平复完心情,月见椿重新回到办公室时,办公室里只有江户川乱步的身影,太宰则不见踪影。
她暗暗松了口气,心里也不知是放松更多一些,还是遗憾更多一些。
上午的几个小时很快溜走,度过悠闲的午休时间后,国木田独步召集上午一起去派出所的调查员,去会议室开会。
似乎是上午送完那几名街头混混时,他又从市警那边接到了关于调查走私枪支的委托:也就是调查混混手中那几把枪的来历。
因为上午帮忙的调查员都在现场,再加上后面去送资料的太宰也听到了情报,所以便干脆交给他们几人来。
担忧月见椿还没恢复好,又怕下午临时来委托人没人接待,国木田独步便让她和泉镜花留
在办公室里以防万一,总归这么个小事件,也没必要来这么多人。
与谢野晶子照常去了医务室,江户川乱步不参加行动,却闲着无聊,打算去会议室旁听,看看能不能找到些乐子。
他向来如此,国木田独步也没阻止他,就任由他加入会议。
于是,国木田独步等人,总计六人在会议室开会,下午的办公室便只有月见椿和泉镜花两人,看起来空荡荡的,和上午差不了多少。
对于国木田独步没喊自己开会的事,月见椿倒没多想,也没觉得自己是被排挤了——认识三年多,她还算了解对方,不至于在这点小事上瞎想。
不过,国木田独步的安排倒真起了效。
会议室里开会开到一半,在外的月见椿和泉镜花便迎来了一位临时更改预约时间的委托人。
看着眼前这位上了些年纪,却保养得当的优雅女士,月见椿低声麻烦泉镜花来招待对方,自己则迅速去茶水间泡茶。
对于原本是事务员的她来说,泡茶并不难。开水是现成的,她又了解茶水间物品放置的位置,所以没多久便给委托人上了茶。
她端着茶来到会客室时,正听那位姓河谷的女士低声和泉镜花说着什么,而小姑娘率直地看着对方,嘴里时不时应一个“嗯”或是“是的”。
见两人相处得还不错,泉镜花也悄悄冲她点头,月见椿便没有代替她,而是主动前往会议室,去找谷崎润一郎。
整理委托人的信息,安排会面的事一般由谷崎润一郎负责,相关情报和记录也都在他的电脑上,他更了解情况。
会议室的门并没有关上,而是半掩着。
月见椿没有打断正站在白板前分析情报的国木田独步。她轻轻推开门,视线在会议室的六人间游移。
谷崎润一郎坐在太宰身侧,她刚想喊谷崎润一郎,目光却不自觉撞上太宰的,呆呆地与他对视。
太宰也不知读出了什么,他快速眨眨眼,下一瞬便放下手头叠好的纸飞机,静静起身,直接从会议室中走出。
主动且自觉。
太宰的举动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但碍于月见椿没有出声,国木田独步等人虽然有些奇怪,却也继续专注着手头的工作,没有多问。
天知道,太宰起身的刹那,月见椿搭在会议室门框上的手就不自觉握紧。
这一刻,她感觉心脏跳得快要爆炸。
他们明明没有在交往,尚且不知对方的心意,也没有戳破那层窗户纸,可她就是能通过太宰这个举动感觉出来……
她对他来说,似乎是特别的存在。
莫名地,月见椿凭空生出一种在所有人眼皮子底下谈恋爱的感觉。
暧昧至极,又刺激得人心跳不已。
但是……她仅剩的理智在悲鸣:她刚刚想叫的人不是他啊!
可事情就是那么巧——太宰走出会议室时,还顺手带上了会议室的门,生怕她想做些什么似的。
“……”
这下月见椿死了心。
“月见小姐?”
罪魁祸首无辜地眨着眼睛,用温柔漂亮的双眼表达出自己的疑惑。
“那个……太宰先生,我刚刚是想叫谷崎君。”
月见椿,月见椿有什么办法,她只能弱弱地挤出这样一句话,再快速抬眸瞄太宰一眼,又垂眸。
意识到自己刚刚闹了个乌龙,太宰怔愣了一秒,却在看见她泛红的脸的刹那失笑。
“啊……”如果月见椿这个时候抬头,就能发现,太宰面上的笑其实掺杂了几分罕见的青涩和不自在,“没关系,我也一样。”
留下这句话,太宰便抬脚往外走——他大概猜到了月见椿来找谷崎润一郎的缘由。
只剩下月见椿站在原地,呆呆地“诶”了一声。
她快步走出走廊,就见太宰代替泉镜花坐在会客室的沙发上,将那位河谷女士哄得服服帖帖的,面上原本有的些微愁容消失得一干二净。
看见太宰微微笑着,温和地接待对方的模样,月见椿不知为何松了口气。
他果然好厉害-
没过多久,太宰先一步结束与河谷女士的对话,微笑着与对方道别。
几分钟后,会议室内的众人散会,太宰只匆匆看月见椿一眼,便带着重新记录下的情报,找上谷崎润一郎。
面对刚刚闹出的乌龙,月见椿总觉得有几分尴尬,便主动承担起收拾会议室的责任,独自钻进会议室忙活,暂避众人的目光。
事实上,会议室里没有太多需要收拾的东西。
国木田独步离开前会主动擦干净用过的白板,而他们刚刚使用会议室的时间不长,再加上没有外人,便没有额外的茶水,只需要稍微整理一下会议桌就好。
月见椿仔细推平折叠椅,再细细收集起会议桌上散乱的白纸,以及落有江户川乱步涂鸦的草稿纸。
太宰方才的座位上也散着几张白纸。不过和其他人相比,他桌面上还多出一只折好的纸飞机。
月见椿指尖一顿。
她想起方才太宰直接起身,径直出来找她的模样,心里有些不好意思,却又被他难得的直白和笃定逗得弯了唇角。
不管是他爱折纸飞机的小爱好,还是他毫不犹豫地起身来找她的举动……都很可爱。
月见椿伸手,拿起太宰折的这只纸飞机仔细观察。
每个人折纸飞机的习惯都多少有些不同,太宰的折纸习惯也和她的不一样。
他好像是……啊。
没由来的,捏着手中折痕有些深,机翼紧巴巴靠在一起的纸飞机,月见椿突然便想拆开看看。
她凝视纸飞机数秒,最后还是小心翼翼地顺着折痕,一点点展开它。
奇妙的是,她才这样用双手展开这枚纸飞机,还未完全拆开,便轻而易举地看见纸飞机内里写着一个简单的词。
「好き」
喜欢。
月见椿下意识捏紧手中单薄的草稿纸。
是她熟悉的字迹。
而且字写得不大,却恰好写在人的视野盲区,若不是她执意展开这枚纸飞机,怕是发现不了这份玄机。
太宰他……为什么要在纸飞机上写这个词?
应该只是巧合吧?
这么简单的词语,不像是故意留给谁的信息。再者收拾会议室的人员也不固定,常常是谁有时间就……
月见椿默默、默默地将这枚纸飞机折好,顺着机翼压平,将它压成约莫三张纸的厚度。
虽然这样好像不太好,但是……这个已经算是废纸了,她留下也没关系吧?
折平纸飞机后,她鬼鬼祟祟地抬起头,看向半掩着的会议室门。
确认没人看见她刚刚的举动,她才将扁扁的纸飞机放入她风衣口袋中,又不放心地拍了一下口袋,将口袋拍平。
做完亏心事,月见椿咽了口口水,将收好的白纸放好,废弃的草稿纸则拿去碎纸机那边处理。
站在碎纸机前,听着碎纸机嗡嗡的声音,她心里稍微有些不安。
她很少做这种偷偷摸摸的事,尽管只是拿了一张写有“喜欢”一词的白纸,可她实在有些心神不宁。
做了亏心事时,大多数人都会选择某种方式,以获取心灵上的宁静。
月见椿也不例外。
她思来想去,最后还是决定,下班后去粗点心店采购一份粗点心礼盒,送给江户川乱步。
要问她为什么……
上供,咳,和同事联系感情的事,哪来这么多为什么?
做出这个决定的月见椿压根不知道,出于某种直觉,太宰也巧合地路过那家粗点心店,买下了一包一模一样的粗点心礼盒。
翌日,收到粗点心礼盒的江户川乱步不想说话。
两份,而且长得一模一样,一看就是从同一家店里买的。
他就知道!太宰这小子突然给他送东西,绝对没安好心!
第60章 第60章情敌。
无论如何,粗点心都是无辜的。
江户川乱步最终还是放弃原有的打算,选择继续
观望公司里这对两情相悦的笨蛋同事。
……绝对不是因为粗点心!-
没有人料到,江户川乱步苦苦等待的转机,在一周后出现了。
三月初,每天的最低温度还是和以往差不多,但最高温度却悄悄攀升,给横滨带来一丝丝暖意。
犹豫许久,月见椿还是没有彻底收起和太宰一起买的绵羊睡衣——天气还冷,在身体健康前,害羞什么的都可以放一放。
而且,多习惯习惯,她或许就能拥有“抗体”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她洗漱完毕,换下睡衣,吃完简单的早饭便拿上帆布包,往侦探社走去。
抵达侦探社后,月见椿放下帆布包,拿上马克杯走向茶水间,如往常那般烧水。
水才烧开,与谢野晶子便快步来到茶水间。
看见月见椿在,她连忙喊她,“椿,可以顺便帮忙泡杯茶吗?”
见她看自己,与谢野晶子又补上一句,“委托人好像要来了。”
“好。”
月见椿从冰箱里取出茶叶,迅速泡好一杯茶,放在小托盘里递给她。
与谢野晶子接过茶,径直往会客室走——她也是快进门的时候被谷崎润一郎喊住,低声拜托的。
月见椿则留在茶水间,不紧不慢地冲泡开自己手中的茶包,再将剩余的开水倒入保温壶。
最后,她又接上一壶水,置于热水壶底座上。
嗅着空气中淡淡的草莓味儿,她端起马克杯,缓步往办公室走。
此时,办公室内。
谷崎润一郎低头看一眼手头的资料,抬头对上委托人的视线,“是松渊和辉先生……没错吧?”
“是的。”
他对面,相貌俊朗的棕发青年轻声答道。
“按您说的……”
月见椿端着马克杯,慢慢路过竖有屏风的会客室,没有往会客室中投入半个眼神。
只是恰在这时,松渊和辉抬起头,捕捉到她离去的身影。
他一愣,低声对谷崎润一郎说了一声“抱歉”,旋即喊住她,“月见……?”
听到熟悉的称呼,月见椿条件反射地转过头,却正好看见一张熟悉的脸,“啊,和辉君。”
她话音刚落,办公室内便骤然一静。
与松渊和辉对视数秒后,她才反应过来,看看坐在他对面的谷崎润一郎。
“今天的委托人,是和辉君……?”
将她脸上的茫然收入眼底,松渊和辉冲她点点头,唇边涌现出无奈的笑容,“家里出了点事。”
他压根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她,倒是意外之喜。
“月见小姐和松渊先生……?”
谷崎润一郎看看眼前的委托人,再看看自己左手边的前辈,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们是熟识?
“是以前的同学。”看见谷崎润一郎的疑惑,月见椿笑着解释了一句。
但任谁都能从他们喊对方的称呼中听出,他们不只是单纯的同学关系。
解释完,她看向松渊和辉,“介意我旁听吗?”
毕竟他们认识多年,她难得在侦探社看见以前的熟人。再加上她也有些好奇,对方究竟碰上了什么麻烦——她也是调查员,了解委托内容不算越界。
“不介意。”松渊和辉唇边牵出一个柔和的笑容,将他这张俊朗的脸衬得分外好看,“不如说,看见月见在,我一下子安心了许多。”
他这句话成功让办公室内所有人都看向他,各自警惕起来。
尤其是靠在桌边,状似游刃有余的太宰。
月见椿却好似没听出松渊和辉这话的深意,仅是如往常般温和地摇摇头,“哪有这么夸张啦。”
语毕,她竖起左手抵在身前,对谷崎润一郎歉意一笑,“谷崎君,麻烦你了。”
“啊,不麻烦的。”谷崎润一郎连忙往沙发里面坐,给她空出位置来。
月见椿在沙发上坐下,顺势将手中的马克杯置于茶几上。
松渊和辉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又顺着她动作,看向她放在桌上的粉色马克杯。
谷崎润一郎没有留意到这一点。
看月见椿坐下,他再度低头看一眼手中的资料,继续向松渊和辉确认,“松渊先生之前用邮件委托的内容是,想拜托我们调查家里的异变……”
“目前委托内容没有变化对吧?”
预约和正式见面之间差了几天,情况可能有变,所以他通常会再向委托人确认一遍委托内容。
松渊和辉颔首,“是的。”
他说着,多看月见椿一眼,再度开口讲述原因时,比邮件上的内容详细不少——显然是为了给她解释。
“毕业之后我在市中心工作,为了通勤方便,房子也租在市中心附近,所以老房子那边很久没回去了。”
“但这次因为工作需要,我暂时搬回老房子那边住,结果就出了事。”
听到关键词,月见椿不由得接话道:“诶?家里发生什么了吗?”
“这个……除我在邮件里说的,家里的东西总是无缘无故地改变位置,冰箱里储存的食物莫名消失,安装监控却只录到黑屏以外,这两天又出问题了。”
轻微的叹气声过后,他略略垂眸,眉眼间露出几分难言之色,“……我的衣服不见了。”
“除此之外,工作相关的那台笔记本电脑没出问题,但私人电脑和手机……”
“都显示着‘密码错误多次,已锁定,请稍后尝试’。”
谷崎润一郎凝重地眯起双眼,“也就是说……”
“来委托的时候,我还没那么肯定,但现在……”松渊和辉面上闪过一丝苦恼,“很明显,有谁潜入了我家,但我不知道是谁。”
月见椿陷入沉思,“而且偏偏绕过了工作用的电脑,也就是说,这个人是冲和辉君本人来的,并不是因为工作。”
谷崎润一郎很快拣出松渊和辉之前含糊过的话题,“可以问问松渊先生,丢失的衣物……具体是什么吗?”
被问到这个问题,松渊和辉一顿,不知为何又快速瞄月见椿一眼,看她一脸认真的模样,才叹息着说出答案。
“……是贴身衣物。”
这个回答一出,谷崎润一郎和月见椿均是陷入沉默。
答案简单明了,盯上松渊和辉的,恐怕是癖好有些奇怪的人。
数秒后,月见椿才笑着调侃他,“和辉君,好像惹上了不得了的人呢。”
“饶了我吧,因为这件事,这几天都不敢合眼。”面对月见椿的调侃,松渊和辉脸上不见半分羞恼,反倒像是松了口气,“月见也知道,附近没有旅馆……”
他语气熟稔地和她聊天,“本来我想问问月见能不能让我借住,但你好像也搬家了?”
——以往月见椿祖母还在世时,松渊和辉的确来月见椿家借住过一晚,不过那会儿他们还是高中生。
尽管月见椿对松渊和辉提起这件事有些不解,但她还是在谷崎润一郎投来疑惑的眼神时对他解释,“和辉君以前和我是邻居。”
“我确实是搬家了,从那边来这里通勤时间也比较久,所以才……”
这句则是对松渊和辉说的。
“原来是这样。”
紧接着,月见椿又问出谷崎润一郎想知道的答案,“和辉君心里有人选吗?可能会对你做出这种事的。”
显然这个问题让与对方相识的她来问更为恰当。
松渊和辉摇头,面上也涌现出几分迷茫来。
见状,谷崎润一郎轻咳一声,将问题进一步细化,“冒昧地问一下,松渊先生是单身?还是说……”
“我单身,也没有正在交往的对象。”
松渊和辉的回答速度很快,像是不想被谁误会一般。
月见椿根本没意识到这一点,只在心里悄悄惊讶:诶……她还以为他一早就有交往对象了,居然还是单身?
谷崎润一郎问出下一个问题,“嗯……那么松渊先生最近有什么追求者吗?”
“追求者……”
松渊和辉陷入沉思。
看样子,他不是没有追求者。
在这时,月见椿开口提醒他,“也或者,藏得比较深的那种……之类的?我记得以前和辉君还挺受欢迎的。”
她跟松渊和辉不仅是邻居,还是高中同学和大学同学,所以对他的事还算清楚。
然而,松渊和辉仍是摇头,“还是没什么头绪。”
“我有喜欢的人,所以对这些……”他说这句话时似乎有些紧张,余光也尽数落在月见椿一人身上,“没那么关注。”
月见椿却全然未觉,“原来如此。”她显然只把对方当朋友,这会儿还在真心实意地替他苦恼,“可惜我搬家有一段时间了,不然平时还能留意
看看。”
“月见搬家了才好,不然遭殃的可能就不止是我了。”
“啊……”
松渊和辉这么一说,月见椿就不由得想起她最近几次回老房子的遭遇,面露苦涩。
的确,她搬家了才好。左边是向来敏锐的太宰,右边是柴刀耍得虎虎生威的与谢野晶子,她在员工宿舍住得安心多了。
在月见椿走神的时候,谷崎润一郎又问了松渊和辉一些常规问题,最后才礼貌地询问他,“大致情况我们了解了,接下来方便直接去您家调查看看吗?”
“拜托你们了。”松渊和辉利落应下后,偏头看向似乎在思考什么的月见椿,“月见也一起来吗?”
难得和对方碰见一次,他不想错过机会。
“我?”月见椿眨眨眼,有些拿不定主意,最后还是决定交给国木田独步判断,“我问问哦。”
她起身,看向看似端坐在桌前工作,实则在偷听他们对话的国木田独步,“国木田先生,我可以和谷崎君一起出外勤吗?”
——调查员内,除国木田独步和太宰、中岛敦和泉镜花这两对搭档外,其余人都没有固定的搭档。
再加上月见椿和谷崎润一郎的异能更偏于辅助,所以前者大多数情况下是“哪里需要往哪里搬”,后者则基本在负责后勤和事前侦查。
面对这种平常性的委托,他们两人一起出外勤调查不会遇到特别危险的事,倒也没什么问题。
再加上月见椿有驾照,如果有需要,她可以开公司的车,来去也方便。
因此,国木田独步稍一思忖,便同意了月见椿打的口头申请,“没问题,月见小姐和谷崎去吧。”他推推眼镜,又补上一句叮嘱,“路上注意安全。”
尽管眼下这名委托人似乎对她抱有什么隐秘的心思,但她本人对此毫不知情,再加上谷崎润一郎做事还算周全,有他跟着问题不大。
“好的。”
月见椿和谷崎润一郎齐齐应下。
就在这时,太宰积极出声,连声吸引大家的注意,“我我我!”他蹦蹦跳跳地举手,沙色风衣在身后卷起俏皮的弧度,“我也想去!”
“你要去凑什么热闹啊!”
国木田独步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松渊和辉坐在面朝办公室的方向,以他的角度能完全看清办公室的布局。
太宰出声的刹那,他便第一时间留意到了对方和月见椿颜色相似的风衣。
他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微微抿唇。
太宰对视线何等敏感,自是察觉了松渊和辉的暗中打量。
他弯唇一笑,笑眯眯地撞上松渊和辉的视线,“因为我有被过激追求者追求过的经历嘛——”
“比如之前那个假炸弹,搞不好我能帮上忙哦。”
闻言,谷崎润一郎朝松渊和辉投去询问的眼神,“松渊先生……”
虽说对方是委托人,但在确定月见椿和谷崎润一郎接手委托的情况下,他也有拒绝太宰的权力。
“没问题,我开了车,再来一个人也能坐下。”
谁知,松渊和辉脾气看起来还不错,倒是极为爽快地应下了。
原因无他,先不说再多一人,月见椿就能名正言顺地坐在副驾驶位上……松渊和辉也想看看,眼前这个大概率是他情敌的人想做什么。
是的,情敌。
才一个照面,松渊和辉便从太宰眼中读出了与他相同的、对月见椿的感情。
旁人无法窥清的事,他只需要一眼、一句话便能看清,或许这就是所谓的“情敌雷达”。
松渊和辉应下后,太宰弯弯双眼,颇为欢快地点点头,“那就这么决定了?”说罢,他起身就往会客室的方向跑,“国木田君,我去去就回——”
“你!不准在外给侦探社抹黑!”
“我不会的啦——”
丢下这样一句话,太宰在会客室前站定,唇边的笑容温和且无害,“好啦好啦,谷崎君,月见小姐,松渊先生,我们走吧?”
他最后才看向松渊和辉,一切情绪收敛得一干二净,叫人看不出任何端倪。
“好。”
四人一同乘上电梯,往下走。
令人意外的是,挑起话题的居然是松渊和辉,“对了,还没问过这位调查员的名字?”
“太宰,我的名字是太宰治。”
太宰微笑着回答。
松渊和辉略略颔首,算作打招呼,“太宰先生。”
“太宰先生和国木田先生一起解决过很多起恶性事件。”许是察觉到了什么,谷崎润一郎笑着开口打圆场,“有太宰先生在,松渊先生可以不用担心。”
对此,松渊和辉只是笑,简单应下,“好。”
月见椿左看看太宰,右看看松渊和辉,总感觉有几分说不上的不对劲。
电梯抵达一楼后,松渊和辉率先走出门,侧身对三人——主要是对月见椿说,“我的车停在附近停车场,一会儿请各位稍微等我一下。”
他离开后,谷崎润一郎看着太宰,欲言又止。
“太宰先生……”
太宰仍是那副面带微笑的模样,却莫名让人心生不妙,“怎么啦谷崎君?”
“……不,没什么。”
谷崎润一郎……最后选择闭嘴。
反倒是月见椿满脸迷茫,“发生什么了吗……?”
她刚刚是全程在场的吧?怎么他们忽然就不对劲了?像在猜谜语似的。
“没事哦,月见小姐放心。”
“嗯……好。”
至少在面对她时,太宰的态度没什么不对,月见椿也就安心了。
至于他和松渊和辉……或许,是同性之间特有的什么雷达在作祟?
月见椿尚且不知,她误打误撞地猜到了答案——尽管此雷达非彼雷达。
三人没等多久,一辆深灰色的车便在他们跟前停下。
车窗摇下,露出松渊和辉那张俊朗的脸,“让大家久等了,上车吧。”
“月见是唯一的女孩子,让她做副驾驶位可能比较舒服。”说完这句结论,他又谦和有礼地看向谷崎润一郎和太宰,“谷崎先生和太宰先生怎么想?”
太宰勾起唇角,笑容完美得无懈可击,“我当然没有意见。”
虽说月见椿还是感觉有哪里怪怪的。
“我、我也没有意见。”
谷崎润一郎显然也这么想,只是他到底没有掺和进几人古怪的氛围里,呐呐地缩小存在感。
他们两人都如此谦让,月见椿也只好走向副驾驶位,“啊,那我就……”
三人入座后,松渊和辉启动车,往他家开去。
一时间,车内一片安静。
不过令人意外的是,先开口|活跃气氛的人,是月见椿。
“总感觉,开车的人一旦换成和辉君……”她说着一顿,惹来车内三人整齐划一的目光,“就有一种很明显的,大家都长大了的感觉呢。”
听到她这句平常的,与他想象全然不同的话,松渊和辉有些失落,却又因为她语气中的熟稔而生出几分喜悦。
从月见椿这句话,太宰分辨出,他们两人认识的时间很长,恐怕比他一开始所想的还要长。
下一秒,松渊和辉柔和了神色,有意无意地笑道:“是啊,仔细一想,我和月见好像也认识七八年了?”
他只是单纯地在和她聊天,可太宰偏生听出了一股挑衅的味道。
“啊,现在一说,确实有这么久呢。”月见椿则压根没听出什么不对,反倒开始回忆过去,“高中和大学正好是七年。”
这个时候,太宰莫名回想起,他邀请月见椿去他家吃晚饭时,他们一起假设的,如果她读高中时他们就相识的事。
如果他们那个时候就相遇,现在也认识五六年了。
紧接着,松渊和辉令人烦闷的声音响起,“其实,在高中之前我就认识月见了哦。”
“……”
他这话一出,谷崎润一郎倏地察觉到,太宰脸上的笑容似乎……
他难以抑制地抖了抖,继续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他好像,大概,或许……
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诶?”月见椿对后座嗖嗖的冷气一无
所知,仅是在惊讶自己没有半点儿印象的往事,“高中之前就……?”
松渊和辉偏头看她一眼,唇边的笑容愈发柔和,“嗯,中学二年级的时候吧?月见的学校在办学园祭,朋友邀请我去,所以……”
“二年级的时候……”
月见椿低声喃喃。
她就读的中学虽然注重升学率,但一般学校该有的活动也都有。举办这些活动也是为了他们能劳逸结合,好好放松。
听到她陷入回忆的声音,太宰垂下双眸,眼底极快地闪过一抹情绪。
“是啊,月见班里是鬼屋吧。”
说完,松渊和辉便沉浸到往事中去。
他还记得那个时候,他被月见椿班上鬼屋里装饰的玩偶吓个半死——他被吓到的反应就是表面镇静,别人看不出他被吓到了的那种。
结果她看见他那么平静,就从角落里跳出来,亮着眼睛问他,是不是觉得这个玩偶很可爱。
——鬼屋里放了很多月见椿的得意之作,大家担心太过吓人,就让她穿着校服,去安抚那些被吓到腿软的同学。
唯一正常的她,在格外阴森的鬼屋里显得特别可爱。
看他呆呆的,她最后还把那只害他吓个半死的玩偶送给他了。
月见椿也回想起了那年的经历,“是鬼屋哦。啊,难道是……”
一时间,车中只有他们两人叙旧的声音。无论是太宰还是谷崎润一郎,都无法插进他们的回忆之中。
“那个时候,月见给我塞了一个玩偶。”提起往事,松渊和辉脸上全是怀念,“让人超级印象深刻。”
——也是他喜欢上她的契机。
可提到这件事,月见椿只觉得尴尬。
……果然是他。
“原、原来那个人是和辉君啊。”她幽幽叹了口气,为尚且年轻还不懂事的自己哀悼,“我做的玩偶……”
实在是有些惨不忍睹。
现在回忆起来,她才发现,当时的松渊和辉并不是喜欢玩偶,“那个时候,和辉君被吓到了吧?”
“是啊。”松渊和辉也笑着承认。
虽说被玩偶吓到了,但下一秒她就出现了,所以倒还好。
那个玩偶……只要不是晚上一直盯着看,其实还挺可爱的。
月见椿再次叹气,“那个时候我还完全没发现,自己做的玩偶到底有怎么样的杀伤力。”
“但我还挺喜欢的,那个玩偶,感觉看见它就能想起以前的回忆。”
说到这里,像是担心月见椿发现他的小心思似的,松渊和辉赶忙转移话题,“月见现在在侦探社是……啊,这个需要保密吗?”
“不需要啦,我是调查员,也就是所谓的‘侦探’。”
“诶……没想到月见居然会成为侦探。”
“是哦,不过我们不帮忙找宠物,也不帮忙调查出轨。”
月见椿背诵出国木田独步的原话。
闻言,松渊和辉又是笑,笑容中满是她发现不了的轻松和亲昵,“这一次就拜托月见大人了。”
“不过调查主力不是我,和辉君拜托我也没用啦。”月见椿仿佛天生没长感情那根筋,在面对他时尤为明显,“如果能早点查清原因就好了。”
见状,松渊和辉按捺下心中的失落,“……嗯。”他没忍住又看她一眼,欲言又止,“但是……”
“什么?”
月见椿眨了眨眼,看起来有些好奇。
松渊和辉深吸一口气,“今天能这样重新遇到月……”
“谷崎君,可以借我看看这次的资料吗?”
太宰骤然出声,冲坐在他旁边的谷崎润一郎搭话。
顷刻间,月见椿的注意力便被太宰这句话吸引,目光不自觉地就往后座飘。
“啊,好的。”
谷崎润一郎反应迅速地接话,没叫她发现任何不对。
收回落在后座的眼神,月见椿偏头看向松渊和辉,笑着问他,“啊抱歉,刚刚和辉君是想说什么?”
“……没什么。”
松渊和辉能感觉到,太宰是故意打断他刚刚那句话的,只是他试探的目的已经达到,便没再多说。
车内重回寂静,只余太宰翻动资料时发出的细微声响。
谷崎润一郎悄悄看太宰一眼,又悄悄看向专心开车的松渊和辉,暗暗松了口气。
——他还以为,太宰要一直忍下去呢。
60-70
第61章 第61章他们好像剑拔弩张的,是……
开车比乘地铁要快一些,再加上月见椿等人避开了高峰期,所以近乎二十分钟后,四人顺利抵达松渊和辉家门口。
松渊和辉在门口停下车,先让另外三人下来,随后才按下开关,打开自家院子,好将车停进一户建自带的停车位里。
下车后,太宰看看松渊和辉隔壁,那栋属于月见椿的一户建,像个没事人似的朝两人感叹道:“还真的就在月见小姐家隔壁诶。”
只不过他去她家那么多次,从未注意过隔壁。想来那个时候松渊和辉还住在市中心,没有回来。
“是啊。”
站在松渊和辉家门口,月见椿同样朝自己家看去,并没有在工作期间回家看看的意思。
不过兜兜转转,谷崎润一郎倒是第一次看到月见椿家——搬家的时候他没来,就连上一回人皮娃娃事件,他也只是在她家附近,并没有实际来看过。
他看看松渊和辉家,再看看月见椿家和他相邻的院子,有几分担忧,“这隔壁是月见小姐家的话……”
“月见小姐要不要回家看看,家里是不是……”
“啊。”
他这么一说,月见椿和太宰齐齐愣了一下。
毕竟她家就在松渊和辉家隔壁,而且她家也跟松渊和辉家一样,这段时间都处于一个“闲置”的状态。
如果“入侵者”不是单纯针对松渊和辉一人,那么就在隔壁的她家也有一定危险。
太宰转身看月见椿一眼,当机立断,“谷崎君,我和月见小姐先去她家看看,或许能找到什么线索,松渊先生家里就麻烦你了。”
“好。”
谷崎润一郎简单应好。
月见椿还没来得及说话,太宰便安排好了一切。
不过他这个安排也深合她意,最后她只是冲走出来的松渊和辉歉意一笑,“我先回家看看,和辉君这边就交给谷崎君了。”
“月见,小心。”
“好。”
语毕,月见椿便转过身,和太宰一起往自家老房子走。
说实话,太宰愿意陪她回家……她安心不少。
不只是前两次带来的心理阴影,现在她一想到松渊和辉在会客室里说的那段话,联想到一觉起来,电脑和手机屏幕上都显示着“密码错误多次,已锁定,请稍后尝试”的画面……
她就心里发毛。
该不会,她家也来了什么奇怪的人吧……?
那也太可怕了一点。
两人在院门前站定后,太宰双手插兜,略略偏头看
她,“月见小姐有带钥匙吗?”
如果她没带钥匙,他也有办法。
“有的。”
月见椿点点头,从口袋里摸出一串钥匙,找出院门的,小心翼翼插入锁芯。
钥匙并不重,她怕自己找不到,所以三把钥匙她都放在一起。
只不过,拧开院门门锁的刹那,她有几分迟疑地看向太宰,“那个……太宰先生。”
“怎么啦?”
“这次……”
月见椿又瞄院门门锁一眼,吞吞吐吐的,似乎是在顾虑什么。
猜到她想问什么,太宰面色柔和,嗓音轻柔地给出答案,“这次没有哦。”
“就算有,月见小姐也不用担心。”他一双漂亮的鸢眸凝视着她,眸中满是几近溢出的温柔和笃定,“我会处理好的。”
不得不说,有太宰这两句话在,月见椿安心不少。
“嗯、嗯……”
她胡乱地应完两声后,推开院门,先一步往院子里走。
太宰落后一步,随手拉上院门锁好,以防万一。
锁好院门,他抬眸看向月见椿家院子中的秋千,轻扫除此之外空无一物的院子,旋即他视线又落在去开防盗门的月见椿身上。
看她一眼,他收回视线,瞥向就在隔壁的松渊和辉家。
时隔一个月,月见椿家似乎没什么改变。
太宰只匆匆看两眼,便判断院子里没有过多可疑的痕迹。
目前看来,她家应该没被可疑人士留下窃听器之类的东西。
至于屋子里具体的摆设,还得由她自己来分辨。
打开门后,月见椿拿出就在门边的鞋套,分给太宰套上。
随后她走到厨房,摸出放在橱柜里的玻璃杯,给他倒了杯水,“我去楼上看看,太宰先生……”
迎上她包含期待和请求意味的目光,太宰拿着她递来的玻璃杯,好脾气地问她,“需要我陪着吗?”
“……如果可以的话。”
月见椿缓缓吐出一口气。
在正事前,她不好意思的情绪分明占比不高,却还是让她脸颊发烫。
没由来的危机感和太宰陪在她身边的安心感交织在一起,融汇成一种奇怪的渴望——想和他更亲近一些。
虽然和他待在一起,她会脸红心跳,整个人都不自在地想逃,但……
她还是想和他待在一起。
是非常矛盾,叫人难以具体形容出的心情。
可总之,和太宰待在一起,月见椿安心不少。
她第一个去的便是自己房间。
拿出藏在橱柜里的钥匙开门后,她率先进去,然后才对身后的太宰低声说了一句“请进”。
月见椿忙着查看房间的异样,太宰便跟她一起打量她房间。
她房间的家具大多盖了防尘罩,所以其实简单扫一眼,他就能从房间地板上积的灰看出,她房间里没有人来过的痕迹。
就这样,太宰陪月见椿一一检查过二楼的房间,再折返至一楼,检查一楼的房间。
整栋屋子的陈设都和之前差别不大,也没有旁人潜入的痕迹,着实让月见椿松了口气。
然而,她才放下的心,很快又提了起来。
意外发生在她去信箱,取回上个月的水电费单子之后。
“太宰先生,那个……”
月见椿捏着手中的缴费单,声音颤抖。她背后徒然生起一股阴冷的、叫人发颤的后怕感。
见她慌张,太宰走近一步轻声问她,“怎么了?”
月见椿深吸了一口气,朝他递出手中的水费缴费单。
——她每次离开老房子,都会仔细把电闸关掉,所以上个月电费的应缴数额是正常的,但是……
水费的应缴数额却明显不对。
只一眼,太宰便看出水费单上的不对,“水费超太多了。”
“对……”
因为水比较难关,再加上她每次来肯定都要用水,所以月见椿每次都不会去处理水表。
她咽了口口水,想说些什么,脑海中却一片混乱,“可是……家里没问题……”
若只是猝不及防地看见水费单子不对,她可能还没这么慌张。
可是,有之前两次单独回家,却惨遭袭击的事打底,再加上回家之前,松渊和辉的那段描述……
约莫就像睡前关了灯,躲在被窝里看恐怖片,越看越害怕一样。
想象力永远是一种最可怕的东西。
见她陷入慌张之中,太宰轻叹一声,“冒犯了。”
话音落下后,他抿着唇,动作坚定地拉过月见椿手腕,将她轻轻圈进他怀里,又抬手摸摸她发顶。
“……!”
意识到太宰的举动,月见椿浑身僵硬。
他落在她身后和她发顶的力道很轻,不带半分旖旎,有且只有安抚的意味。
“别怕,我在哦。”
他温润清越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属于他的体温一点点从他们相触的地方传来,暖得她心尖酥麻成一片。
被太宰抱在身前,嗅着他身上熟悉的男士香水味儿,月见椿慢慢做了个深呼吸,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无论是如擂鼓般汹涌的心跳也好,还是方才爆发出的心慌也罢,她都得冷静才行。
此时,松渊和辉才走出家门,便在隔壁院门外驻足。
月见椿家客厅的窗帘不知何时已经拉开,他能清楚地看见,太宰将月见椿圈进怀中,低声安抚的模样。
他们颜色相似的衣角贴在一起,自然又和谐。
“松渊先生?”
屋内传来谷崎润一郎的声音。
松渊和辉放弃原本的想法,最后看相拥的两人一眼,收回视线,“我来了。”-
数个深呼吸后,月见椿在太宰温柔平和的安慰之中冷静下来。
这还是太宰在她身边安慰的结果。
她不敢想象,如果之前太宰没说要陪她回家,而是她独自一人发现的不对……她会多么慌张,又需要多久才能平静下来。
听见月见椿急促的呼吸趋于缓和,太宰放软嗓音问她,“舒服一些了?”
这个时候,月见椿猛地留意到,太宰说这句话时,对她用的词不是“冷静”,而是“舒服”。
显然比起线索,他更注重她本人的感受。
“……嗯。”
月见椿挤出一道低低的回应,低垂着双眼,不敢去看太宰现在的表情。
大概是……温柔的,还是让人无法不沉溺的那种温柔。
得到月见椿的回应,太宰松开手,最后又在她柔软的发顶揉了一下,像是想让她彻底放心。
稍稍拉开些距离后,太宰双手插兜,放在兜内的手指却微微弯曲,回味着适才抚摸她发丝的触感。
“想想看,月见小姐是不是遗漏了什么地方?”
只听这句话,任谁都想不到他现在在做什么。
月见椿陷入沉思,“我遗漏的地方……”
然而,才从那样心慌的冲击中回神,她人是冷静了,脑海中却还是暂时没有线索。
“电费没问题,说明月见小姐家的电没有被使用。”太宰轻声帮她理清思绪,“电没被使用,也就是说,那个人没有进到月见小姐家里。”
否则再怎么也会打开她家的电闸,开始用电。
“嗯、嗯……”
的确是这样。
月见椿点头肯定,抬眸看向太宰,想从他那里得到答案。
看她这会儿才真正冷静下来,太宰弯弯唇角,说出答案,“所以,那个人是在月见小姐家外用的水,比如……院子里的水龙头。”
“!”
太宰这么一说,月见椿才想起,她家院子里也有水龙头。所以她家里很安全,被“糟蹋”的目前只有院子,不过……
她眸中划过一丝迷惑,“但是院门……”
“如果这个人是从隔壁翻过来的呢?”太宰竖起食指,吸引她的注意,“我看过了,松渊先生家和月见小姐家之间的围栏不高,如果身手稍微好一些,就算是女性也能翻过来。”
闻言,月见椿脑海中也回忆起自家的围栏,“从和辉君家……”
听见她口中冒出这样一个亲昵的称呼,太宰唇角难以自制地拉平了一瞬,很快又松开。
——那不过是仗着早几年认识她罢了。
太宰调整好脸上的表情,笑着提议,“我们去院子里看看?”
“如果用水量大到那个地步,院子里应该有痕迹才对。”
比如接水管的痕迹,又比如……对方翻墙的痕迹。
他刚刚只是匆匆扫了院子一眼,没有细看,也没注意有没有这样不明显的痕迹。
“好。”
月见椿应下后,两人一同出门,走向院子里的水龙头。
他们俯下身凑近一看,就立刻发现了线索。
“这个是……”
水龙头出水口上方,再如何也不会频繁沾到水渍的地方,隐隐有了些锈迹。
只可能是
有人多次连接水管后,水管管口留下的痕迹。
太宰直起身子,看向院子地面。
仔细观察之下,他们发现地面似乎有被细细清理过,没有找到可疑的痕迹。
不过,月见椿与松渊和辉家相邻的院墙——那种镂空的铁栅栏上,倒是有泥土的压痕。
月见椿对两个地方一一拍照,没有马上清理,而是等待后续的取样调查。
“月见小姐家的线索应该就是这些。”看她小小地松了口气,太宰笑着出声安慰她,“别担心,没事的。”
“嗯。”
月见椿将手机锁屏,然后放回口袋。
之后他们一起回客厅拿上她的包,再带上水电费的缴费单,一起往隔壁走——来都来了,她晚点有空可以去便利店把水电费缴了。
至于上个月激增的水费……她应该能让偷用她家水的“犯人”补偿一部分,但这怎么也要等到对方落网之后,所以她得自己先垫上。
松渊和辉一眼便看见并肩朝他走来的两人,语气略显复杂地喊他们,“月见,太宰先生。”
“松渊先生。”
“和辉君。”
月见椿和太宰的声音重叠在一起,听起来默契十足,又让松渊和辉眼神一暗。
“你们刚刚……”他有些想问他们刚刚那个拥抱,可话到嘴边,他却又换了个说辞,“是发现什么了吗?”
光看松渊和辉的反应,太宰就知道,他刚刚应该是看见了。
他沉住气,习以为常般“嗯”了一声,随后说出发现,“那个躲在松渊先生家里的人,偷了月见小姐家的水。”
“水?”
谷崎润一郎疑惑地重复。
太宰冲他点头,“月见小姐家院子里有水龙头,应该是用水管之类的东西偷的。”
“我家的电费和上上个月差不多,但是水费……”
月见椿这话只说到一半,接着便是低低的叹息。
她低着头,尽可能控制自己,不去回想太宰抱她时的力道和触感。
“啊。”松渊和辉被月见椿的话点醒,“这么一说,我家上个月的电费也有些不对劲。”
但毕竟好久没回这边,他一开始只以为是他用电用多了,现在却多出了另一个可能。
太宰平静搭腔,“应该就是入侵者的关系。”
“如果是这样,他看起来不像是无意中进来的,而是早有预谋。”谷崎润一郎右手抵着下巴分析,“应该在松渊先生家里躲了有段时间了。”
月见椿挥散脑海中不合时宜的想法,开口提议,“能想办法把入侵者引出来吗?”
“嗯,现在她或许就藏在某个角落,偷听我们的话呢。”
太宰笑眯眯地接话,内容却让人有些毛骨悚然。
“!”
察觉到月见椿呼吸一滞,他抬手拍拍她肩膀,眸色温和,“我刚刚是开玩笑的啦。”语毕,他又看向谷崎润一郎,“谷崎君呢,有什么发现?”
“房间被收拾得很干净,每个上锁的地方我都调查了一遍,只是……”
话说到一半,谷崎润一郎便苦笑着看向松渊和辉。
松渊和辉接过话头,“再加上老房子我的确很久不住了,就算真的有变化,我也说不太出。”许是有些不好意思,他又补上半句,“只知道和几天前的差别。”
“嗯嗯,有没有可能……”太宰略略拖长嗓音,却成功吊起众人的胃口,“收拾得很干净,就是线索?”
谷崎润一郎恍然,右手握拳,“啊,因为入侵者不知道自己会在什么地方留下破绽,所以房间才被他收拾得很干净。”
“不过我更偏向于……她现在已经不在这里了。”
面对三人疑惑的眼神,太宰没有解释,而是不紧不慢地抛出一个问题,“谷崎君向松渊先生确认预约时间的时候,是用的手机通话吧?”
“是的。”
收到邮件后,谷崎润一郎通常会在当日给委托人回拨电话,确认预约时间。
“当时松渊先生在哪里?”
“在家……啊。”
答到一半,松渊和辉便顿在原地,敏锐地反应过来。
太宰仍然游刃有余,“看来松渊先生也注意到了。”
“所以她很可能听到了松渊先生的电话,所以才开始对松渊先生的电脑和手机下手。”
谷崎润一郎咽了口口水,下意识环视周围,“也就是说,入侵者很可能知道松渊先生今天来侦探社赴约的时间,也知道他接下来要带我们来调查……”
“是这样。”太宰肯定了后辈的推测,“但只要我们无功而返,她就可以继续在松渊先生家住下去。”
“……”
他话音落下后,沉默在四人间缓缓蔓延。
“所以,我们现在有两个选择。”
打破沉默的依然是太宰。
他右手竖起食指,“一,一直等下去,直到她回来。”随后他又抽出中指,“二,离开,等到晚上再来埋伏她。”
“松渊先生怎么选?”
说完,他收回手,视线直白地看向松渊和辉,等待他做出选择。
“……”
松渊和辉没有马上说话。
表面上看,太宰似乎大方地给他丢了两个选择,但实际……
即便他委托侦探社调查,他们也不可能一直陪他待在家里。
谁知道偷偷潜入他家的那个人之后还会不会回来?
“我选二。”
听到意料之中的回答,太宰耸耸肩,转身,打算往外走。
不过才迈出一步,他又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对谷崎润一郎晃晃,“对了,谷崎君,刚刚在车上的资料我还没看完,你干脆发给我吧?”
从他的言行中读出了什么,谷崎润一郎面色如常地应下,“好,我这就发。”
他拿出手机,打开查看消息。
月见椿也在这时反应过来,没有表现出半分不对,仅是乖顺地跟着太宰出门,没有往身后多看一眼。
松渊和辉送三人来到家门口,才关上门,就眼睁睁看见谷崎润一郎化为粒子,消散在空气中,“我先送你们……谷崎先生?”
“嘘。”太宰放轻声音,瞥松渊和辉一眼,“安静等着就好。”
月见椿早在刚刚就猜到了什么,这会儿看见谷崎润一郎消失,反倒有种尘埃落定的安心感。
见状,松渊和辉对月见椿投去疑问的眼神,“月见……”
看他有些摸不着头脑,月见椿压低声音给他解释,“是谷崎君的异能。”
“第三个选择,是由我们先离开,留谷崎君一人抓住潜伏者……是吧,太宰先生?”
说到最后,她转头看向太宰,向他寻求肯定。
月见椿不知道,她看向他时,双眼不由自主地便带上几分欢喜的意味,如春日柔软的晴空,好似泛着春日特有的微醺味道。
太宰蓦地柔和了神色,“是哦,完全正确。”他毫不吝啬地夸奖她,“不愧是月见小姐。”
“诶嘿。”
“……”
松渊和辉沉默半晌,随后才低声喃喃,“异能……原来真的存在啊。”
“是啊是啊。”太宰状似不经意般提及某件事,“啊,不过松渊先生在来之前没有调查过侦探社吗?侦探社的调查员全都是异能者哦。”
听到他这种排斥意味极强的话,松渊和辉不自觉看向月见椿,“也就是说,月见也……”
“没错,月见小姐也是异能者哦。”
松渊和辉还没来得及说出后文,太宰就弯着双眼,笑吟吟地抢答。
他微微眯起的鸢眸中闪过一丝审视。
月见椿快速眨眨眼睛,看看太宰,又看看松渊和辉,肯定道:“嗯,我也是异能者。”
总感觉,他们好像有点剑拔弩张的,是她的错觉吗?
“……原来如此。”
松渊和辉轻喃一声。
他低下头,看见月见椿和太宰纠缠在一起的风衣衣角,如落败般没再说话。
第62章 第62章总比某个暗恋她那么多年……
之后就是古怪的沉默,以及长长的等待。
月见椿本来想问太宰跟松渊和辉,要不要去她家院子里等——好歹还有秋千可以坐,可看见他们沉默的模样,
她到底还是没有贸然开口。
……总感觉他们似乎在较劲,她还是不掺和了。
总之,这份奇怪的沉默一直持续到约莫半个小时后,屋内传来极为明显的,重物倒地的声音为止。
太宰转过身,轻轻吐出一口气,“看来是成功了。”
下一瞬,像是附和他这句话一般,门从里面打开了。
满头大汗的谷崎润一郎从屋内走出,面颊上还淌着明显的汗珠,“抓到了。”
他显然松了口气。持续半个小时使用异能,换谁都会精疲力尽。若不是这次只用隐藏他自己,他整个人都要废了。
“辛苦了,谷崎君。”
见状,月见椿和太宰异口同声地招呼他。
话音落下后,他们两人又极为默契地对视一眼,然后才移开视线。
月见椿从口袋里摸出一块手帕,递给谷崎润一郎,“给,先擦擦汗吧。”
“啊,谢谢月见小姐。”
谷崎润一郎接过手帕时,太宰正毫不在意地往屋内走,“那么那么,接下来把这位小姐送到市警那里,这份委托就算结束啦。”
说着,他扭过身,颇为可爱地歪歪脑袋,“侦探社可不负责拷问哦。”
“‘小姐’……”
捕捉到太宰刚刚那句话中的重点,松渊和辉不可思议地喃喃。
月见椿倒是差不多猜到了——太宰的过激追求者她也见过几个,所以在她看来,松渊和辉的追求者会做出这样的行为也不奇怪。
松渊和辉才回到客厅,就看见地上有个短发姑娘不停地蠕动身体,试图靠近他,“和辉先生!和辉先生!你终于看见我了!”
好在谷崎润一郎制服她后快速束缚了她四肢,不然她怕是要扑进松渊和辉怀里。
松渊和辉没忍住后退一步——他对短发女性的这张脸完全没有印象,可以说……她对他而言,仅仅是个陌生人。
“松渊先生打算自己送她去派出所,还是喊市警来?”
太宰举高双臂,散漫地伸了个懒腰,就连嗓音里都带上几分水润含糊的意味。
松渊和辉叹了口气,“……喊市警来吧,我根本不认识她。”
再者,他也不想让她坐上自己的车。
然而,听到他这句话,女性却如遭雷击般瞪大眼睛,“怎、怎么这样……你明明那么温柔地对我笑了……”
“事到如今却说不认识我……”
这般碎碎念完,她又立刻歇斯底里起来,“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你一定是骗我的对吧?!”
“是不是这个女人夺走了你的心?和辉先生!你说话啊!”
“……”
月见椿,月见椿说不出话。
她真觉得自己是躺着也中枪,这位私闯民宅入侵者不仅偷用她家的水,现在还莫名其妙给她扣了一口锅?
——她压根就不知道,这名入侵者一语道破真相,点出了松渊和辉长达八九年的暗恋史,害得他听见这段话,先下意识地看她一眼。
太宰则伸手,将月见椿挡在自己身后,“这件事和月见小姐无关,我们只是受托来调查。希望在见到市警之后,你可以乖乖坦白自己做的事。”
“另外,月见小姐家上个月超标的水费你也得承担一部分,这件事后续我们会直接和市警沟通,提交证据。”
然而,太宰这番话并没有叫入侵者冷静几分,反而让她冷笑一声,“月见?呵!你就是和辉先生的邻居?”
“这位小姐,可以安静一点吗?”
松渊和辉径直打断入侵者的话,试图转移对方的注意,免得将月见椿再次扯进纷争之中。
任谁被人这般纠缠都会烦躁,更别提对方误打误撞地挑破了他对月见椿的心意——即便她看起来只是随口攀咬,本人尚未意识到这一点。
“我不认识你,剩下的事我会交给市警来处理,仅此而已。”靠最开头那句冷淡的话镇住入侵者后,他深棕色的眼中满是冷意,“现在,请你闭嘴,不要再骚扰我们。”
入侵者脸上即刻落下泪来,“我……我都是为了你啊,和辉先生……”
“……”
四人一同陷入沉默——会干出潜伏在异性家里,甚至去隔壁偷水这种事的人,果然精神有些问题。
好在市警速度还算快,赶在四人被这名吵吵嚷嚷的入侵者逼疯前,成功将她带走。
市警将入侵者压入警车中时,几人都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
另外,由于松渊和辉是受害者,他也得一起去派出所录口供做登记,侦探社这边只需要出一个人交接情报。
这个名额毫无悬念地落在比较了解情况,还亲手抓到入侵者的谷崎润一郎身上。
月见椿和太宰则是一起走路回侦探社。
解决完事件,两人一身轻松地往地铁站走。
月见椿目不斜视,生怕自己的视线在太宰身上多停留半秒。
太宰自然留意到了她僵硬的反应,无奈地弯弯唇角。
看这样子,她绝对会忘。
路过便利店时,发现月见椿完全没有停下的意思,太宰轻轻拽住她袖子。
“月见小姐,现在要去便利店吗?”见她一脸迷茫地看他,太宰失笑,温声提醒她,“缴费。”
太宰这么一说,月见椿才反应过来,“啊……好。”
理所当然地,两人一起往便利店走。
这附近大多是住宅区,所以上午这个时间便利店里没什么人——太宰也是考虑到这一点,才喊住她的。
在这里缴费不用排队,可比回侦探社那边的便利店缴费方便。
月见椿从包里拿出水费和电费单子,递给眼前的便利店店员,随后拿出钱包,等待支付费用。
缴完水电费,她收好单子,又和太宰一起往外走。
有了刚刚那一通提醒,又有缴费的事打岔,两人之间的氛围缓和许多。
“那个……”步入地铁站时,月见椿低低地开口,“谢谢太宰先生,不然我那个时候……”
回想起那个带有安抚性质的拥抱,她的心跳就有些不受控制,甚至指尖都有些发麻。
这也是她这一路,努力不去看太宰的缘由。
瞥见她微红的脸,太宰也知道她是在不自在,“我应该做的啦。”他嗓音轻柔,仍然带有几分安抚的味道,“倒是我,情急之下冒犯月见小姐了。”
“……不要紧的。”
吞吐半天,月见椿才垂着双眼,挤出这样一句看似寻常的回答。
不如说,她还想要更多。
——她很喜欢太宰那个带有融雪气息的拥抱,清冽,却又暖融融的,矛盾得叫人安心。
太宰倒没有看出她此刻的想法。
若是知道……恐怕他努力压着热意的耳朵就要暴露了。
乘上地铁,找到相邻的座位坐下后,太宰才略过那个让人脸热的话题,重新开口问她:“说起来,我可以问月见小姐吗?”
“什么?”
见她给出“可以听听看”的讯号,太宰才试探着抛出下文,“之前,月见小姐在我家说,自己做出的玩偶……”
“啊……其实就是中学时候的事啦,虽然它们只能放在鬼屋里,但我还是做得很开心。”这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月见椿便微笑着解释了,“和辉君说的就是这个。”
听到令人烦闷的名字,太宰微微抿唇,随后又弯弯唇角,“原来如此。”
“真的有……嗯,”他斟酌词句的同时,暗暗观察她的神色,“那么适合鬼屋吗?”
——只要她露出半分不悦,他就立刻转移话题。
但从之前约饭,以及她在车上提到这件事的态度来看,她应该不介意提及这个话题。
月见椿好脾气地点头,“当然是真的。”只是她后半句话越说越小声,“就是那个时候的我不觉得,还固执地认为是大家欣赏不来……”
谁还没点年轻气盛的时候?她那个时候就是觉得,她的手艺超级棒,居然没人懂得欣赏,实在太
可惜了。
听清她略含埋怨意味的话,太宰压下唇边上扬的弧度,一点点试探她的底线,“居然是这样,月见小姐有留照片之类的吗?”
“如果可以,我也想看看月见小姐引以为傲的玩偶。”
只是简简单单两句话,就令月见椿犹豫地“唔”了一声。
单看她反应,太宰就猜到了答案。
他拖长嗓音“哦”了一声,俏皮地冲她眨眨眼,“看起来是有。”
“!”
月见椿还没想好要不要给太宰看,答案就被他点破,让她不自觉咽了口口水。
下一秒,太宰故技重演地拽拽她衣角,眼巴巴地瞅着她看,“可以给我看吗?”
心上人露出这样可怜又无辜的眼神,即使月见椿知道这是他故意的,也完全拒绝不了。
最终,她还是妥协地呼出一口气,哼哼着问他讨要承诺。
“……看了之后,不准笑我。”
可任谁都听得出,她这话撒娇意味颇浓,哪里是会对普通同事或者朋友说的话?
也就她本人没发现这一点。
听到她柔软嗔怪的语调,太宰心弦一颤,险些按捺不住唇边的弧度。
他只好深吸一口气,换上严肃又认真的表情应下:“我保证!”
然而……
看见玩偶照片的刹那,太宰还是没能忍住,笑得双肩耸动。
他忍住笑,下意识地抬头,便对上月见椿忿忿的视线。
她眯着眼睛瞪他,还不满地翘着嘴,显然在等他的解释。
“我是因为没想到,月见小姐的形容那么形象啦。”
太宰说话时,嗓音中的笑意还未消散,让他这话的可信度大打折扣。
说实话,月见椿的得意之作的确……很适合放在鬼屋里。现在单拿出来看,总有种古怪的丑萌感。
想到这一点,太宰无辜地眨巴眨巴眼睛,“其实看久了还挺可爱的?”
“……不用安慰我的啦。”月见椿自认看透了太宰的安慰,长叹一口气,“我在这方面就是没什么天分。”
她清楚自己的手艺。织围巾这种长条形的倒还好,一碰到稍微复杂一些的,需要凹形状的玩偶,她就没辙。
语毕,她还幽怨地看太宰一眼,“不像太宰先生,能做出那么可爱的绵羊挂件。”
“嗯——”太宰沉吟一声,随后双眼晶亮地看她,“要不要来交换?”
月见椿一时没能反应过来,“诶?”
太宰伸手给她比划出一个圆,“我可以再做一只大一点的绵羊玩偶,然后和月见小姐的玩偶交换。”
“……”
迎上太宰期待的眼神,月见椿稍稍蹙眉,“可是……我做的玩偶,晚上真的会吓到人哦?”
这可不是她夸张,实在是小老太太以前就被她的玩偶吓了好多次,完全是真人真事。
“我不会被吓到的啦。”
回想起刚刚月见椿给看的照片,太宰面色柔和,他什么场面没见过,倒不至于被她的玩偶吓到。
可她如果真的不愿意,他也不会强求。
“如果月见小姐介意,换成我单方面给月见小姐做玩偶也可以。”
说着,太宰又冲她抛出个可爱的Wink,自圆其说,“毕竟刚刚笑了,算是给月见小姐的赔礼。”
四舍五入,他也知道她这段回忆了。虽然没有交换到她亲手做的玩偶很可惜,但他有她亲手做的小点心,还有她亲手培育的小番茄和草莓……
总比某个暗恋她九年的人强。
月见椿完全没发现太宰的小心思,反倒被他刚刚那段话说得有些晕乎。
是、是太宰说的那样吗?
她怎么感觉好像有点不对劲?
月见椿陷入沉思。
其实太宰刚刚笑的那一下,她没感觉到恶意,只是有些在心上人面前丢脸的不好意思,所以她才会露出那个反应。
怎么话题的走向和她想得有些不一样?
看她不说话,一副被他绕晕的模样,太宰“嗯嗯”两声,试探般定下这件事,“好,那就这么决定啦,之后我去选料子,月见小姐也一起来吧?”
“诶?啊……好?”
月见椿再度被太宰带着应下一次“约会”,整个人都懵懵的:她是怎么答应太宰的?
太宰却没给她深思的机会,立刻转向下个话题,“对了对了,月见小姐对今天的事怎么想?”
“怎么想……”
惦记着之前的话题,月见椿呆呆地重复了一句太宰的话,却又不知不觉被他牵着走:他是想问哪方面?
不过要说感想,她还真有一个。
她抿抿唇,说话语气有些苦恼,“大概就是……以后不太敢一个人回老房子这边了吧。”
得到意料之外的答案,太宰眼睫轻扇,唇边的笑意忽地变深。
尽管和他想的有些不一样,可这也是难得的机会。
“那下次,月见小姐如果有需要,可以喊我一起哦。”他一面说,一面竖起食指,对她晃了晃,“反正我很闲啦——”
月见椿没有立刻应下,而是笑着吐槽,“国木田先生听到会生气的哦。”
“他这不是没听见嘛。”太宰双手环胸,闭上双眼,自顾自地点头,摆出一副自满的做派,“而且也能锻炼锻炼他的接受能力,嗯,我果然贴心!”
被太宰这串理直气壮的话逗乐,月见椿无奈地摇摇头。
她完全没发现,在太宰有意无意的引导下,现在和他聊天的她处于一种彻底放松的状态,全然不见之前的羞涩和紧张。
太宰维持着双手环胸的姿势,睁开一只眼睛看她,“所以怎么样?月见小姐要考虑看看吗?”
“嗯,如果有下次,就麻烦太宰先生了。”
月见椿依然没有清楚地应下。太宰确实是最让她安心的存在没错,但到时候她要不要叫他……还不一定。
总之,近期她是不想再回老房子那边了。
察觉她的想法,太宰也没揪着不放,而是贴心地换了另一个话题,“其实我是想问,月见小姐对这种过激追求者是怎么看的啦。”
提到这个话题,月见椿先是一愣,然后就不由得想到她前段时间的经历。
真要说过激追求者,她似乎也有那么一两个——之前莫名其妙出现的窃听器……
“果然还是会苦恼吧?能感同身受。”
面对她这句话,太宰也持赞同意见,“确实呢,我之前也碰到过类似的小姐。”紧接着他话音一转,说出意有所指般的话,“不知道早点找个交往对象能不能解决这件事。”
可惜的是,月见椿就没听懂他的暗示。
“如果真的过激到这个程度,大概就算有正在交往的恋人,她们也会想方设法地插足……?”
太宰在说他自己,月见椿却在说松渊和辉。
只是好在,太宰的接话能力向来强,“嗯……这也说明,被追求的那个人给追求者留了余地,所以才让她们有了‘努力一下就能成功’的感觉?”
“这样一说,好像也是。”
太宰终究还是没将后面一句话说出来——这个时候说,她可能又会缩回窝里,那就没有现在这种轻松的聊天氛围了。
月见椿则是在认真考虑太宰的话:所以实在不行,她就建议松渊和辉早点和喜欢的人告白?她觉得他做事也算靠谱,应该不是那种四处留情的人。
两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抵达侦探社。
他们才进门,国木田独步便看了眼安全回来的月见椿,直接问她,“太宰没惹事吧?”
“喂——国木田君这是偏见啦!是偏见!”
太宰即刻双手叉腰,冲到国木田独步面前表达不满。
月见椿眉眼舒展,面上满是温和的笑,“没有哦。不仅没有,太宰先生还完美地解决了事件。”
她甚至还被他安慰了,回来的路上,他也有在认
真留意她的情绪。
……太宰真的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看吧!月见小姐可是用了‘完美’这个词哦!”
太宰高声“哼哼”两声,随后立刻抬起下巴,双手环胸,摆出一副拿下巴看国木田独步的得意脸。
国木田独步头也不抬地继续工作,“是是是。”敷衍完太宰,他分给月见椿一个眼神,“月见小姐,要是被他威胁了就眨眨眼。”
“诶……?”
没想到国木田独步会这么说,月见椿本能地就眨了一下眼睛。
国木田独步瞥太宰一眼,“好,月见小姐刚刚是因为被你威胁所以才那么说的,不算。”
“国木田君……”太宰面露震惊,却半点儿没显露出遭到打击的模样,反倒一脸欣慰,“居然学会耍赖了……好感动!”
国木田独步终于坐不住,从椅子上弹射而起,“你在感动些什么啊!”
“当然是感动国木田君的成长!”
月见椿被两人这段斗嘴逗得乐不可支,抬脚往自己办公桌走。
她喜欢这样的氛围。
她还没坐下,与谢野晶子就端着马克杯,踱步到她办公桌前,“还好吧?”
“嗯,别担心。”月见椿放下包,对她微微一笑。
得到答案,与谢野晶子安了心,转身离开,“好,中午再问你,我还有没忙完的。”
“好哦。”-
中午,谷崎润一郎已经从派出所回来,调查员们集中在漩涡咖啡屋,一起吃午饭。
点完单,与谢野晶子便迫不及待地朝月见椿发问,“这次的委托怎么样?”
“诶?啊,有太宰先生和谷崎君在,解决得超快的。”
月见椿笑着端起玻璃杯,喝了一口水。
她才咽下,就听与谢野晶子又丢出个问题,“对了,听说委托人和你认识?”
“嗯,以前的邻居,外加……高中和大学同学?”
“和你认识七年,那应该和你聊得不错?”
月见椿隐隐有些奇怪,却还是回答了好友的问题,“嘛,算是吧?毕竟也有一段时间没见了,光是聊以前的事就能聊很久。”
太宰坐在隔壁,将她这段话收入耳中,捏着玻璃杯的手一顿。
“诶……”与谢野晶子脸上浮现出善意的促狭笑意,“我感觉他应该对你有想法哦,你怎么想?”
好不容易有点好友的八卦能听,她才不会那么轻易地放过她。
月见椿无奈地耸耸肩,“怎么想……都认识这么多年了,还能怎么想?我也不觉得和辉君喜欢我啦。”
再说,她也有喜欢的人了。尽管这件事不好跟与谢野晶子提……
“毕竟人家看起来也是个帅哥嘛,至少赏心悦目?”
“什么嘛,晶子就知道调侃我。”
不过月见椿也没否认松渊和辉长得好看这一点。
即便事实是,她从以前起就没觉得对方有特别好看,但大家都那么说,应该是没错。
现在她心里好看的人……也就只有太宰而已。
然而,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月见椿的不否认落在太宰耳朵里,让他鸢眸半敛,陷入沉思。
与谢野晶子的话还在继续,“哎呀,这不是难得有八卦能聊吗?”她在月见椿面前向来是这个性子,“谁让椿看起来总是清心寡欲的。”
清心寡欲?谁?她吗?
月见椿险些脱口而出,却在关键时刻止住了。
她第一时间回想起自己做的那几个,和太宰有关的梦。
虽说少儿不宜的梦没几个,但她……也不清心寡欲呀。
想到太宰,月见椿的神色便不由自主带上几分嗔怪,“真是的,吃饭都堵不上你的嘴。”
闲聊间,两人点的饭已经上了,她这话倒也没说错。
“好嘛,我只是合理八卦一下。”与谢野晶子见好就收,“椿以后也可以八卦回来呀?”
月见椿没好气地睨她一眼,将矛头指向她,“晶子给我这个机会了吗?”
“没有。”
与谢野晶子笑着即答。
“那你还说!”
“好啦好啦,我不说啦。”与谢野晶子忍着笑,夹起一块自己的汉堡肉,放到月见椿的盘子里,“给你上供我的汉堡肉,就看在汉堡肉的份上饶了我吧?”
“这还差不多。”
见状,月见椿大大方方地接受好友的贿赂,就此揭过刚刚的话题。
可此时的她尚且不知,下午会再度发生一件事,让与谢野晶子后来追着她问,她和太宰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第63章 第63章“你喜欢我。”
午后,令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松渊和辉会再一次拜访侦探社。
好在下午没有其他委托人预约,谷崎润一郎便顺势请松渊和辉在待客室坐下,询问他的来意。
“下午来是想感谢侦探社的。”松渊和辉仍是那副温和有礼的模样,“没想到只花一上午的时间就能把事情解决,真是非常感谢。”
谷崎润一郎也很熟悉这种感谢,客套地笑笑,“不客气,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互相客套一番后,松渊和辉才吞吞吐吐地说明来意,“另外我想问问谷崎君……”
听到这个开头,谷崎润一郎心中生出一股不妙的预感。
可作为接待的一方,他此刻只能维持住脸上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容,等待后文。
“可以帮我喊一下月见吗?”
松渊和辉这话一出,谷崎润一郎悬着的心彻底死了。
他讪讪一笑,暂时应下,“嗯……我去问问月见小姐。”
这件事原本也没什么,可谷崎润一郎上午才知道,原来太宰也对月见椿抱有同样的心思。
他本来还想尽可能缩小自己的存在感,结果被松渊和辉这么一拜托……不仅没成功,还有了几分“资敌”的嫌疑。
现在他只希望,太宰不要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毕竟月见椿和松渊和辉是旧识,他们看起来关系也不错,对方临走前想和她打个招呼也正常。
谷崎润一郎应下后,便往走廊走。
月见椿这会儿正好被事务员们喊去帮忙,不在调查员办公室。
来到事务员办公室前,谷崎润一郎抬手在门上敲了三下,然后才喊月见椿,“月见小姐。”
月见椿从仓林结花的电脑上抬起头,“谷崎君,怎么了吗?”
“那个,松渊先生在……”
谷崎润一郎这话没说完,月见椿却听懂了。
她眨眨眼睛,也没多问就应下,“好。”
“仓林小姐,我一会儿再来哦。”
“好,月见先去忙吧。”
和谷崎润一郎一起离开事务员办公室后,月见椿来到待客室,对上松渊和辉的视线。
“和辉君,有什么事吗?”
松渊和辉深吸一口气,暗含期待地看她,“月见,你下班后有时间吗?我有事想和你说。”
“诶?嗯,可以哦。”月见椿也没多想,应下后就在心中选了个合适的地点问他,“约在附近的公园可以吗?”
——她压根就没想过,松渊和辉是想约她吃饭,边说边聊。
喜欢的人主动斩断了他的后路,松渊和辉也不好改口,只能应下,“好。”
万一成功……他倒也还能顺势请她吃饭。
月见椿半点儿都没察觉松渊和辉的想法,看他应得爽快,愈发觉得约莫不是什么重要事。
“晚上见?”
松渊和辉轻叹一声,“晚上见。”看她还忙,他也主动道别,“那么我就先告辞了。”
“好。”
他们的交谈声不大,却恰好落在留意这边动静的太宰耳中。
和迟钝的月见椿不同,太宰隐隐意识到了什么。不过直觉告诉他,月见椿应当不会答应。
即便心里这般笃定,他却仍是决定,晚点去附近的公园门口等她,杜绝一切可能。
只是,一旦看到松渊和辉明显得不能再明显的反应,以及月见椿对人家心
思全然未觉的表现……太宰就不免想起自己对她频频暗示却无果的种种回忆。
她能迟钝成这样,既是好事,又是坏事-
国木田独步发现,太宰下午格外心不在焉。
这倒不是说他平时有在好好工作,而是……他比平时摸鱼的状态还要心不在焉!
准确来说就是,心不在焉地摸鱼,一副希望下午能快点结束的模样。
“太宰,看来还是我平时太放纵你了。”国木田独步扶了扶眼镜,沉着声音对太宰开口,“就算是——”
“好耶六点到啦!我先走一步!”
然而,国木田独步的话还没说完,太宰便从座椅上一跃而起,直奔门外。
国木田独步条件反射地冲他伸出手,却抓了个空,“等、等等!”
迎接他的,仅是毫不留情的关门声。
“跑掉了……”中岛敦看看紧闭的大门,又悄悄扭头看向国木田独步。
果不其然,国木田独步额角抽动。
他捏紧拳头,咬牙切齿地低声骂道:“这!家!伙!”
月见椿只是笑。
虽然不知道太宰为什么跑那么快,但总之,今天也是热闹的一天呢。
她收拾好帆布包,起身推好办公椅,打算去公园赴约。
不过在那之前……
她拿着包,看向依然坐在办公桌前的与谢野晶子,“晶子,我……”
“要去公园赴约是吧?快去吧。”与谢野晶子冲她挤挤眼睛,“我中午说什么来着?”
下午松渊和辉的邀请,所有人都听在心里,也就只有月见椿不觉得对方想约她告白。
月见椿长叹一声,“虽然我不觉得会是那样,但总之我先走啦。”
“路上小心。”
与谢野晶子挥挥手,不着急马上回家。
月见椿拎起包,走出办公室,往附近的公园走去。
刚出公司,她也没什么警惕心,便没发现缀在她身后的沙色身影。
侦探社附近只有一座公园,月见椿也不担心松渊和辉会弄错。
才走进公园,她就看见松渊和辉孤零零地靠在一把长椅上,一双长腿伸得笔直,莫名有几分他高中时的模样。
看到月见椿来,松渊和辉屈腿起身,冲她打招呼,“月见。”
“怎么啦?”月见椿来到他跟前站定,勿忘草色的双眸直视他,“说是有事要和我说。”
她凝视着他的双眼平静淡然,带着一丝丝岁月沉淀下来的亲近,却唯独没有他想要的喜欢和亲昵。
看着她平静的眸子,松渊和辉长叹一声,垂在身侧的手不自然地握紧,“从中学二年级起,我就一直喜欢月见。”
“诶?”
听到意料之外的话,月见椿嘴里下意识地冒出一个疑问词。
看清她眼中的惊讶,松渊和辉抿抿唇,轻声问她,“你可以和我交往吗?”
“啊……”好半天,月见椿才反应过来,她的确是被眼前这位她认识多年的邻居告白了,“谢谢和辉君的心意,我很高兴哦。”
可她口中却流淌出如教科书一般的客套拒绝,“但是我对和辉君果然只有同学和邻居的感情,所以……”
“对不起哦,和辉君以后一定能找到你喜欢,也喜欢你的恋人的。”
得到早有预料的结果,松渊和辉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是这样啊……”
能亲口说出这份压抑多年的感情,他似乎也轻松不少。
又或者说,他已经处在一个破罐子破摔的状态了。
“月见有喜欢的人对吧?”
“!”
只一句话,月见椿脸上便露出了与适才不同的表情。
看清她面上的紧张和惊讶,松渊和辉缓和了神色,“我看得出来啦,因为我一直在看着月见嘛,从以前就一直……”
回忆起两人这数年间的相处,他的声音放得很轻。
“其实我一开始就知道,月见对我没什么想法。我也只是想把这份感情说出来而已。”
即使她接受他的可能性不高,但他还是想告诉她。
月见椿微微蹙眉。松渊和辉这段话她不好接,便只能安静地沉默着,任他诉说心中的感情。
好在松渊和辉也不是会死缠烂打的人。
说完那两句话,他释然地抬头看看渐暗的天色,为月见椿送上祝福,“和那个混蛋,要幸福哦。”
“嗯、嗯……”
月见椿直觉,松渊和辉这句话里的“混蛋”……大概率是太宰。
瞅见她不自在的模样,松渊和辉故意转过身背对着她,试着活跃气氛,“本来还想着要是告白成功,可以顺便请月见吃饭。结果遭遇大失败了啊。”
“啊……”
月见椿现在才反应过来,松渊和辉当时问她有没有时间,原来是这么个意思。
听见她恍然大悟的声音,松渊和辉的声音里带上几分纵容,“所以一看就知道,月见对我完全没有心思。”
他边说,边转头看她,不再掩饰自己眼中的喜欢,“一般男人问你有没有时间……不是想约会,就是想约你吃饭啊。”
“原、原来是这样吗?”
看月见椿陷入沉思,松渊和辉唇边的笑多添上几分无奈。
果然,过去那么多年,她还是她。
只可惜,她终究无法回应他的感情。
思及于此,松渊和辉冲月见椿点点头,和她道别,“那我就先回去了,月见回去的路上记得小心一些。”
“好,和辉君也是。”
然而,他转身时,却还是没忍住最后看她一眼,“……今天,谢谢你,再见。”
“再见。”
月见椿仅是轻喃着这句道别,目送松渊和辉离去。
她心中仍旧没什么实感——忽然被认识那么多年的旧识告白,他似乎还喜欢了自己那么多年什么的……
她以前完全没留意过。
思虑间,月见椿抬头看看天色,到底还是没有马上回家,而是向公园内的秋千走去,一个人沉浸在不知名的寂静里-
松渊和辉离开公园时,恰巧在公园门口撞见一道沙色的身影。
“你在啊。”他朝太宰搭话的语气里透着一丝轻松,以及毫不掩饰的敌意,“至少在告白这一点上,我比你强。”
至少在松渊和辉看来,即便是败者,他也比太宰主动。
太宰仅是散漫地分给他一个眼神,轻飘飘地回击,“是指暗恋那么久才告白的事?”
——正中靶心。
“……”
松渊和辉张张嘴,闭上,张张嘴,最后还是闭上了。
他瞟太宰一眼,边离开边小声嘟囔,“……真不知道月见喜欢这家伙哪里。”
喜欢他的嘴毒吗?
太宰没理会松渊和辉这句抱怨,仅是双手插兜,抬脚往公园里走-
初春的凉风抚过月见椿衣角,卷起她栗子色的风衣和黑色的半身裙。
她抬头望着远处的天空,手指虚虚捏着秋千的链条,也不荡,就只是这么坐着吹风。
没过多久,她视野里便多出一抹沙色的身影。
月见椿低头时,恰好撞上太宰带笑的目光。
“月见小姐。”
他这么喊她。
月见椿慢慢从秋千上起身。她身后,链条发出清脆的响声,在寂静的此刻显得尤为清晰。
“太宰先生……”
松渊和辉刚走没几分钟,太宰就来了。而且还是一早就离开办公室,应该不会在这个时候出现的他。
……他
刚刚,听到了吗?
留意到月见椿表情细微的变化,太宰朝她迈近两步,拉近距离,“我听到了哦。”
“!”
将她脸上的怔愣收入眼底,太宰脚步未停,“除此之外,月见小姐有什么想说的吗?”
“我……”
月见椿站在原地,只呆呆地看太宰朝她靠近。
晚风勾起他沙色风衣的衣角,在空中抖落出优雅的弧度。
她……这个时候应该说什么比较好?
问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又为什么会问她刚刚那句话?
看她一脸迷茫,又有几分不知所措的模样,太宰不知为何就回想起,适才松渊和辉对他的挑衅。
他抿抿唇,冲动,却又语气笃定地挑破两人之间的那层窗户纸。
“月见小姐喜欢我。”
太宰这句话如平地惊雷,打得月见椿措手不及。她本能地捏紧身侧的帆布包,指节泛着颤抖的白。
她嘴唇嗡动数秒,刚想说些什么,却又听太宰紧接着抛给她一句话。
一句满是羞恼,又夹杂着几分恨铁不成钢意味的话。
“但是月见小姐为什么不跟我告白!”
“诶……?”
面对太宰这句近似于撒娇抱怨的质问,月见椿一呆。
她眼前的青年蹙眉看她,形状姣好的唇微抿,耳尖还透着几分红意。
他这模样,像极了性急的猫咪,早已嗅到礼物盒中罐头的味道,着急地想拆开包装却半分不得要领,最后还被丝带绊了一脚。
太宰他……
“还是说……”太宰深吸一口气,抬手按按脸颊,换上一副可怜又无助的模样,“其实月见小姐不喜欢我……?”
月见椿张张嘴,试着想说些什么,喉头却如同被什么堵住一般,挤不出半个音。
“……”
见状,太宰也沉默着不再说话,甚至闹脾气一般扭过头,不再看她。
发现他的回避,月见椿也不知哪来的力气,不自觉向前迈开两步,试探般朝他伸出手。
可她的手才伸到一半,便察觉什么似的僵在半空中。
她……这种时候该说什么?拉住太宰,然后和他说,“我喜欢你”吗……?
月见椿眼睫微颤。她垂下双眼,悬在空中的手指蜷缩在一起。
只是下一秒,她的手便被轻轻握住了。
“……!”
月见椿下意识抬眸,撞进太宰满是绮色的鸢眼中。
四目相对之下,他握紧她的手,一不做二不休,“我……”他的声音放得很轻,却满是郑重和认真,“喜欢月见小姐。”
月见椿不由自主地睁圆双眼,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她、听到了什么?她没有在做梦?
凉风吹散太宰沉沉的吐息。
他近乎乖巧地低垂着双眸,双手将月见椿的手送到他脸侧,主动用脸颊蹭蹭她手背,再有意无意地让她捧住他的脸。
最后,他才摆出一副任由她审判自己般的可怜模样,低声问她。
“月见小姐愿意和我交往吗?”
她的纵容、偏爱,他都看在眼里,所以即使由他来开口也没关系。
挑破窗户纸的刹那,他们注定得做出选择。
感受着手心微烫的柔软触感,以及手背传来的灼热温度,月见椿只觉得这股高温似乎要一直燃到她心尖,整个人一阵恍惚。
她好像,真的被从天而降的猫咪砸了个满怀,比天上掉馅饼还要令人难以置信。
或许一秒,或许一分钟,她才听见自己呆愣愣的声音。
“……好。”
挤出这样肯定的音节后,月见椿仍是直勾勾地看着太宰,满脸迷茫。
她……喜欢的人向她告白了,她还和对方交往了……?
她喜欢的人真的喜欢她。
诶?那么难攻略的太宰……?
月见椿心底空落落的,没能感受到半分真实感。
可得到她回应的太宰却不这么觉得。
他“嘿嘿”笑了两声,面上难得涌现出几分青涩的傻气,恍若在路边捡到一只还没拆封的蟹肉罐头似的。
不过这件事大抵更像……他在路边捡到了一只熟透的粉色绵羊。
太宰重新握住月见椿的手,动作温柔地捏捏她指尖,好似在感受她的存在,确认现状一样问她,“月见小姐答应了,所以,现在我们是在交往着对吧?”
“应该……是吧?”
月见椿的反应要慢上半拍,大脑仍处在宕机状态,暂时还没处理好现状。
闻言,太宰立刻鼓起脸颊,故作生气地看她,“什么叫‘应该’啦——”
他气鼓鼓的模样很是可爱,叫人不由自主地就想去戳戳他脸颊。
月见椿落在身侧的左手动了动,慢吞吞地抬起,指尖轻轻碰碰他脸颊。
不仅Q弹,还软乎乎的。
“总感觉,太宰先生会喜欢我……很不可思议。”
她这句话说得慢慢的,倒真有几分还在梦里的味道。
只是配合上她这个动作……
太宰算是知道了,犯迷糊归犯迷糊,却不妨碍她对他动手动脚。
他无奈又纵容地看她一眼,牵住她右手,拉着她往员工宿舍走,“喜欢就是喜欢,没有那么多不可思议啦。”
太宰手指插入她指缝,轻柔,又带有某种不容分说的强势,以及微不可察的满足。
月见椿轻缓地眨了一下眼睛。
所有的一切都仿佛隔着一层毛玻璃,只有她手上传来的温度和触感是真实的。
她听到自己的心跳跳得无比缓慢,就像现在的她一样,暂时还没能接收到讯号。
是啊,她不是之前就隐隐约约感觉到了吗?太宰对她的特别。
所以,就算现在太宰对她告白,再发展到他们交往……也是顺理成章的事。
是这样吧……?
“说的也是。”
月见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光是看她这副表现,太宰就知道,她恐怕还陷在刚刚他告白的冲击里,没反应过来。
说实话,就连他也惊讶,他刚刚居然会那么冲动,还以一个近乎抱怨的口吻捅破窗户纸,再对她告白。
也就是她反应慢慢的,不然……
换做谁,第一反应都是反驳吧?
太宰眼波一转,趁新鲜出炉的对象这会儿还迷糊着,赶忙问她,“今天晚上可以吗?”
“……?”
可以什么……?
月见椿这会儿更加疑惑了。她尚且还没从心上人挑破她的感情,又被心上人告白的漩涡里挣脱,现在他又抛给她个问题。
见她完全没误会,太宰小小地撇撇嘴——他还故意挑了最容易让人误会的问法,结果不愧是她。
“之前,不是说月见小姐还欠我一顿饭嘛。”心里那么哼哼着,太宰脸上的笑容却更加柔和了,“今天晚上可以吗?”
月见椿略一思考便应下了,“可以哦。”
蟹肉罐头家里还有,可以做点蟹肉可乐饼之类的,或者蟹肉丸子也不错。她很喜欢这两种做法,而且也直觉他会喜欢。
“好耶!”
定下晚上的“约会”,太宰勾住月见椿手指,好心情地晃了晃,“嘿嘿。”
发现她抬眸看他,他抿抿唇,唇边却晕开一抹柔软餍足的笑容,泛着几分幼稚和青涩感。
“我早就想这样啦——”
将太宰略略拖长的尾音收入耳中,月见椿无意间瞥见他微红的耳尖,这才后知后觉地感到一丝真实感:太宰好像是真的喜欢她。
……他害羞的样子好可爱。
无意间对上月见椿亮晶晶的双眼,太宰喉结滚动,默默、默默地移开视线,耳尖的红意更盛。
她这个眼神……-
太宰牵着月见椿,平安无事地抵达员工宿舍,没被任何熟人看见。
他松开手,看她走到102号室前站定,从口袋里摸出钥匙,缓缓打开门。
锁舌滑动的声音过后,太宰还是没忍住喊她,“月见小姐。”
月见椿偏头看他,险些被他脸上温柔纵容的笑容蛊惑。
她站在原地,没有往家里走。
太宰恰到好处地走近一步,抬手捏捏
她脸颊,声音放得极低。
“一会儿见。”
她眨巴眨巴眼睛,本能地回应他,“嗯,一会儿见。”
直到她关上门,关门的声响才像惊动了她一直凝滞的思绪。
月见椿能感觉到,她脸上还残留着太宰放轻的力道。
他刚刚,捏她脸了。
……
……
等一下。
她和太宰交往了?那个太宰?
诶……?!
霎时间,月见椿一张脸涨得通红。
“啪。”
她手上的帆布包掉在地上,她却没有伸手去捡,依旧沉浸在难以平复的震惊之中。
太宰他好像还说,晚上要来她家一起吃饭?
等等,等等等等,那她应该怎么面对他……?
……她之前也没和人交往过呀。
感受着脸颊上灼烫的温度,月见椿挫败地呜咽出声。
第64章 第64章“这样抱一下,会不会好……
晚饭……对,晚饭。
一阵混乱过后,月见椿用力拍拍脸颊,深吸一口气。她努力镇定下来,捡起帆布包,换下鞋往里走。
即便她现在依然心跳如雷,却比一开始要好上许多。
她洗过手,换上家居服,来到灶台前舀出两人份的米,放进水瓢里接水淘米。
煮上饭后,月见椿踮起脚,从橱柜里拿出两只蟹肉罐头放下,又从小菜篮中摸出一根胡萝卜、一根黄瓜和几只圆滚滚的土豆,放进水槽。
她打开水龙头,一边洗食材,一边发呆。
她……一会儿用什么样的表情面对太宰比较好?
要表现得更亲近一点吗?还是说,和平时一样?
慢慢洗净食材,逐一将它们放置沥水后,月见椿才猛地想起,她似乎忘记给太宰留门了。
她顺势擦干手,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想给太宰发消息说一声。
只是才打开和他的聊天窗打字,她就顿住了。
她应该怎么和他说?
盯着手机屏幕上打出的「我给太宰先生留门」,月见椿略略蹙眉,拇指按下删除键,默默将这行字删去。
“太宰先生要现在来我家吗”,好像也不对。
就在她如此犹豫的时候,沉寂好一段时间的聊天窗倏然弹出两条新消息。
「月见小姐反应过来了?」
「(猫猫转圈.gif)」
“……”
月见椿,月见椿打不出字。
至于屏幕另一端的太宰……
看见自己发出的两条消息即刻从“未读”转为“已读”,他不由得失笑。
他本来想问她,他什么时候方便去她家,可刚打开聊天窗,他就看见屏幕上方断断续续地显示着“正在输入中”的字样。
想也知道,是月见椿在纠结怎么给他发消息。
太宰不免就起了逗弄她的心思。
没过多久,聊天窗内弹出月见椿有些破罐子破摔的回应。
「反应过来了……」
「我留个门,太宰先生一会儿直接来就好。」
思来想去,月见椿最后还是选了和往常差不多的说法。
就算交往了,两人之间的相处模式也得有时间慢慢改变吧?忽然一下子变得那么亲昵什么的,也太突然了。
太宰的回复来得很快,显然和她一样,一直守在手机前。
「不用啦,留门不安全。」
「现在方便给我开门吗?方便的话我现在就去。」
家居服已经换好了,她倒是没什么不方便的,就是……
「不会不方便,但是……食材都还没处理。」
「那我来帮忙就好啦。」
月见椿刚想打字,就见屏幕上又吞吞吐吐地冒出一个气泡。
「想和月见小姐待在一起。」
“!”
月见椿握紧手机,本能地咽了口口水。
她才平复没多久的心情再次波动起来,如海上的一叶舟,遭遇起伏汹涌的浪潮,无处躲避。
心跳砰砰作响,好似烟火般腾升而起,炸开灿烂绚丽的花。
……她也想和他待在一起-
一墙之隔外,太宰移开手机,揉揉通红的耳尖,眼不见为净。
……刚刚那句话才不是他发的-
半分钟后,月见椿的回答出现在屏幕中。
「好,我开门。」
「好哦。」
然后是太宰的。
看似镇定的回复背后,两人的脸通红成一片。
月见椿当机立断,快速洗了把脸降温,随后才做了个深呼吸,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
她走到门前站定,换上室外穿的拖鞋,凑到猫眼前朝外面看。
直到看见太宰穿着一身舒适的家居服,走到她家门前停下,月见椿才拧开门锁,给太宰开门。
“请、请进。”
她表情分明算得上冷静,可说话时偏偏不小心咬了一下舌头,让她的镇定大打折扣。
太宰一愣,清楚她在紧张,也没揪着这件事不放。
“嗯,打扰了。”
然而,进门后他就发现……
月见椿似乎紧张到,忘记给他拿客用拖鞋了。
天气若是再暖和一点,倒也没必要用客用拖鞋,但现在到底还是有些冷,穿拖鞋不那么容易感冒生病。
——降温时冰冰凉凉的木地板和榻榻米,谁踩谁知道。
看着只有一双绵羊拖鞋的木地板,月见椿慌张地弯下腰,打开一旁的鞋柜,“客用拖鞋……”
甚至摆在这里的这双绵羊拖鞋,都是他送给她的。
看见她紧张的样子,太宰略略弯唇一笑,“月见小姐好像很紧张。”
“……太宰先生明明知道还这么说。”
月见椿拎着拖鞋,微红着脸,嗔怪地睨他一眼。
她阖上鞋柜,放下拖鞋,自己则踩进那双绵羊拖鞋里。
太宰垂眸呼气,脱下自己的拖鞋,踩上木地板,“因为我也很紧张。”
“是、是吗。”
套上客用拖鞋后,太宰张开双手,试探般拉过月见椿,轻轻抱住她。
“!”
“这样抱一下,会不会好一点?”
他没由来放低的声音悬在她头顶,抱她的力道很轻,但凡她有一点不情愿就能挣脱。
可月见椿没有。
她脸颊靠在太宰他胸前,鼻尖满是太宰身上熟悉的味道。
“……我不知道。”
嗅到太宰身上的气息,她的心跳好像跳得越来越快,怎么也慢不下来。
但是……
月见椿缓缓抬起手,小小地揪住太宰身后的衣物,克制住自己的害羞,去回抱他。
但是,她是想和他亲近的。
心脏的轰鸣声,或许就是这样的讯号。
感受到月见椿的回应,太宰压下唇边的弧度,却怎么也控制不住自己加快的心跳。
他嗅着她身上令人安心的木质玫瑰味儿,揽着她腰的手微微用力,将她抱得更紧了几分。
没有人说话。
今天才交往的他们,就这样安静地站在玄关相拥,静静地去感知汹涌的、无处安放的喜欢,慢慢平息自己的情绪。
几分钟后,察觉到月见椿的呼吸逐渐平稳,太宰才抬手摸摸她发顶,轻声问她,“有没有习惯一点?”
“有吧……?”月见椿自己也有些不确定,还呆呆地反问他,“太宰先生呢?”
问完这句话,她明显地感觉到太宰愣了一下,然后是他带有浓浓笑意的声音,“嗯,我也有。”
“那我们松手?”
“……好。”
两人同时松手,却不约而同地朝对方看去,发现彼此都有些脸红。
这样的对视之下,他们努力忍住涌上心头的不自在,相视而笑。
为了缓和气氛,太宰从口袋里掏出两个蟹肉罐头,托孤似的递给月见椿,“我把这个带来啦。”
月见椿才接过蟹肉罐头,还来不及吐槽他是怎么带来的,就看他双眼晶亮地问她,“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闻言,她不知为何想起刚刚那个拥抱,原本婉拒的话到了嘴
边,又转了个圈,“要给食材去皮。”
“好,我来削。”
太宰霎时笑弯了双眼,跃跃欲试地就往灶台边走,活像这里是他家似的。
显然,她愿意麻烦他,愿意指使他这个事实叫他很是受用。
心中一闪而过这样的想法,月见椿也没多说,仅是拿过一旁的围裙,利落地在身后打了个蝴蝶结,然后去处理洋葱。
厨房不大,她切洋葱时便和正给土豆削皮的太宰靠得很近,于是……
“阿嚏——”
太宰浑身一抖,险些没拿稳手里滑溜溜的土豆。
月见椿才切下几刀,本人还没露出什么反应,太宰反倒先被洋葱刺激得打了个喷嚏。
她放下刀,担忧地看向太宰,“你还好吗?”
土豆掉了倒是无所谓,但他手里还拿着削皮刀,万一伤到自己就不好了。
太宰“唔”了一声,随即可爱地抽抽鼻子,含着鼻音回答她,“我还好。”
听见他软乎乎的声音,月见椿心头一软,差点脱口而出一句“好可爱”。
可最终,她只是抿抿唇,低低回了一句“那就好”。
为了太宰能安心地削皮,月见椿冲过菜刀后,加快了切洋葱的速度。
好在那之后太宰就没打过喷嚏,只是眼睛红红的,一看就知道被洋葱刺激得不轻。
“要不要休息一下?”切完洋葱和肉末,看见太宰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月见椿面上的担心怎么也掩饰不住,“眼睛很红哦。”
太宰仅是摇头,瓮声瓮气地应声,“唔,没事的。”他再度抽抽鼻子,眯起一只眼睛,用手背揉了揉,“只是切洋葱的时候会比较敏感。”
他简直就像猫咪一样。
不擅长应付辣椒、姜,还有洋葱。
这么一想,月见椿总觉得,她刚刚那个在他面前切洋葱的行为,就像在虐待小猫。
她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开火热锅,转身去冰箱里取出一小块黄油。
放入黄油,简单炒制过洋葱末和肉末后,月见椿打开蟹肉罐头,倒去里面的水,拨入一部分雪白的蟹肉。
看见她的动作,太宰低头看看手里的胡萝卜,开口猜测,“蟹肉可乐饼和土豆沙拉?”
“嗯,土豆蟹肉沙拉。”
月见椿加上“蟹肉”一词纠正他。
“原来如此。”
太宰“嗯嗯”地点头,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她还真打算为了他,捣鼓出一个蟹肉宴。
稍作调味后,月见椿盛出馅料备用,见太宰还在处理另外三样食材,就干脆先去煮蛤蜊味噌汤。
她才架上锅,太宰便削完所有食材的皮,抬眸问她,“切块还是切片?”
“土豆切片,胡萝卜和黄瓜切丝。”
“好。”
太宰站到砧板前,拿过去完皮的食材,按照要求下刀。
等月见椿给味噌汤调好味道,太宰恰好切完食材。
见状,她又夹起一口锅,放水,加入土豆片和鸡蛋,打算将它们一起煮熟。
幽蓝色的火焰吞噬着锅底,安静地燃着热意。
盯着眼前这两口锅,太宰慢条斯理地打开水龙头,冲了冲手。
“好像突然就闲下来了。”
“是啊,接下来就是等它们煮熟。”
“嗯。”
旋即又是沉默。
月见椿盯着眼前的两口锅,没有吭声。
交往后的单独相处,和以前好像有些不一样。
就在这时,太宰笑眯眯地用肩膀撞撞她的。力道很轻,而且他撞上她肩膀之后也没退开,就这么贴着她。
“现在已经交往了,月见小姐就不用那么忍耐啦。”
“嗯……?”
面对太宰的话,月见椿满脸疑惑地抬眸,对上他的视线。
他在说什么……?什么忍耐?
看她一脸迷茫,太宰无奈地摇摇头,点出她以往的小动作,“多看看我也没关系。”
“!”
他这么一说,月见椿脸上才涌现出惊讶和难以置信。
她好像认为自己藏得还不错,可是……
哪有藏住蹄子和身体,但一双眼睛还呆呆地露在外面,盯着人看的笨蛋绵羊?
太宰伸手捏捏她脸颊,做出他一直都想做的举动,“因为有的时候,月见小姐会盯着我发呆呀。”
“……所以,太宰先生早就知道我对你……”月见椿没恼他这个动作,只是微微红了脸,又嘟起嘴不满地哼哼,“那你干嘛不早点和我告白嘛,一直拖着。”
对此,太宰有些哭笑不得,但看见她红着脸嘴硬的样子,又觉得她可爱。
所以,他毫无原则地点头应下,“嗯,是我的错。”
尽管他今天会冲动地对她告白,多少是因为被某人气到了……不过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现在能这么相处,他还得感谢对方。
不然他也没办法说出一直想说的话。
而且,她居然是因为在等他告白,所以才一直憋着自己的感情,犟到现在……
犟种绵羊,莫名其妙有一种很可爱天然的感觉。
想到这个比喻,太宰没能克制住,从月见椿身后圈住她,一整个挂在她身上,嘴里低喃:“……抱一会儿。”
他这句话没头没尾的,仅是在解释他现在的行为。
“……嗯。”
月见椿也没拒绝太宰,就任由他像只大型猫科动物似的,挂在她身上。
不重,他大概用了什么巧劲,比起“挂”……倒更类似单纯地和她贴贴。
真奇怪……
月见椿垂下双眼,看向太宰虚虚环在她身前的手臂。
只是被他这么抱着而已,心跳却快得不可思议,还很开心。
仿佛在用力地告诉她,她有多喜欢他,对他的亲近有多么欢喜。
……好喜欢他。
两人就这么杵在灶台前,傻愣愣地等锅里的东西熟透-
等时间差不多了,太宰便主动松开怀抱,看月见椿盛出锅里的土豆和鸡蛋,用勺子将土豆碾碎,和滚烫的鸡蛋一起放着晾凉。
他眨巴眨巴眼睛,试图加入她,“需要我给它扇风吗?”
月见椿险些被他这话逗乐,只好忍着笑摇头,“不用啦,再稍微等一会儿就好。”
趁晾凉土豆的这段时间,她可以先去准备面粉、鸡蛋液和面包糠,放在一旁备用。
太宰则是自觉地接下了洗锅的活,没让她经手太多。
等土豆变凉,月见椿戴上服帖的一次性手套,混合好土豆和之前的半成品,揉成一小团,再在中央加入一小片芝士片,最后揉捏成饼状。
“芝士……”太宰扒在灶台边,双眼放光地盯着她捏好的可乐饼看,“光是看着就觉得很好吃了。”
月见椿只是笑。
看着他眼巴巴透露出“我也想帮忙”的意思,她如他所愿,交给他稍微简单一些的事,“土豆蟹肉沙拉,可以交给太宰先生吗?”
“当然——”
领到“工作”,太宰嘿嘿一笑,麻利地戴上手套,开始捣鼓沙拉。
而月见椿则是热锅热油,着手炸可乐饼。
没一会儿,空气中便迸发出炸物特有的霸道香气。
她眼疾手快地炸完可乐饼时,太宰也恰好拌完沙拉,正眨巴着眼睛看她,满眼都写着亮晶晶的“快夸夸我嘛”的意味。
月见椿好笑地张口夸他,“嗯,太宰先生超棒哦。”
虽然以前她就知道,他有时会刻意表现出自己可爱的一面,但他现在这个样子,也可爱得太超过了。
夸完黏人的男朋友,月见椿顺手递出沥好油的可乐饼,让他帮忙摆到矮桌上。
随后她从冰箱里拿出豆腐,快速切成小块,再放上蟹肉、木鱼花和小葱。
至此,太宰带来的两只蟹肉罐头全部用完,月见椿也松了口气。
太宰回来时,她正在盛味噌汤,便随口让他把豆腐也端过去。
“好——”
看见木鱼花在豆腐上蔫蔫的样子,太宰没忍住,摸出筷子拨了拨,似乎是想让它们动起来。
无果,他默默夹起一小撮木鱼花和蟹肉,送到嘴边。
“太宰先生?”
“唔,没什么!”
太宰端着两碟豆腐,快步往榻榻米房间走去。
他再次往厨房来时,饭恰好熟了。
“我去打饭!”
“好,碗也在橱柜里。”
“知道啦——”
两人一同端过最后的饭和汤,放到矮桌上,再一起在矮桌边坐下。
“呼,可以开饭啦。”
说话间,月见椿的目光飘向她放在窗台前的小花架。
小花架上摆满盆栽,只有一抹红色格外显眼——那是最后一盆没摘的草莓。
她种了五六盆草莓,如今还剩最后
一盆,正好可以给他们当餐后水果。
但联想到那个梦……月见椿到底还是有些犹豫。
她抿抿唇,紧接着就听太宰兴致高昂地说了一声“我开动了”。
“……我开动了。”
她挥散心中的杂念,将注意力集中到当下来。
“超级好吃的蟹肉罐头再配上月见小姐超级棒的手艺……”
还没吃,太宰就先夸上了。
他笑着夹起一块面衣酥脆的可乐饼,送到唇边咬下一口,旋即含糊地喟叹,“唔——想要每一天都能吃到的程度。”
“要是每天都吃,就不会觉得它美味了啦。”
月见椿则是先尝了尝太宰做的沙拉。
调味微酸,却掺杂着一丝丝|诱人的咸甜,仍带有几分颗粒感的土豆泥,再加上嫩滑的蟹肉,口感爽脆的黄瓜丝和萝卜丝……分外开胃。
太宰靠在矮桌边,左手托腮冲她笑,“才不会,只要是月见小姐做的,吃多久都不会腻!”
“……”
月见椿还未说出口的夸奖便这么被他堵在唇边。也就是这个时候,她福至心灵地回味过来,太宰这句话,似乎……
留意到她和以往有细微不同的表情,太宰唇边的笑更深了几分,甚至还透着几分调侃的意味。
“啊,这次月见小姐听出来了?”
说着,他又想起以前的无奈和咬牙切齿,伸手就去捏月见椿脸颊,“月见小姐之前都听不出来,害我挫败了好久好久呢。”
“……太宰先生不直接说,我怎么知道嘛。”
月见椿捉住太宰手腕,没好气地瞪他一眼——他还有脸说。
见状,太宰装模作样地长叹一声,“也还好月见小姐不知道。”他说着,眼睛不住地往她的方向瞥,“不然,可能一早就被谁骗回家了。”
“居然用骗这个词啊……”月见椿的重点却有些偏,“我很好骗吗?”
太宰也乐意顺着这个话题往下说,“嗯——准确来说是天然和迟钝吧?”
“我明明暗示过那么多次。”
一时半会儿,月见椿还真想不到太宰“暗示”了她什么,只好问他,“……比如说?”
“比如——啊,”太宰说到一半,声音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他俏皮的Wink和笑容,“我说了就没意思啦,月见小姐仔细想想?”
月见椿撇撇嘴,总感觉她的小把戏似乎暴露了——她还以为,这次能听到太宰仔细说说他告白的心路历程,或是别的呢。
看出她的小心思,太宰弯弯双眼,脸上露出满是乖巧的笑容,“诶嘿。”
尽管他不是不愿意说,但……也要挑场合。
看他这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模样,月见椿瞥他一眼,“仔细一想,是太宰先生每次都说得暧昧不清,所以我才想不明白的。”
“但月见小姐本来就不打算告白吧?”
提到这个话题,月见椿有几分底气不足,夹上一筷子蟹肉豆腐掩饰了一番,“……之前是那么想的。”
但马上,她又为自己找了理由,“因为不觉得太宰先生会喜欢我呀。”她越说,越理直气壮,“如果我刚喜欢上太宰先生就去告白,绝对会被拒绝吧?”
听到这个假设,太宰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垂眸思考数秒。
“嗯,会拒绝哦。”
“……”
还真是没有半点儿动摇的语气。
月见椿夹起一块可乐饼,送到嘴边咬碎,含糊地哼哼,“听见了吗?这是过去的我心碎的声音。”
她难得一本正经地开玩笑,太宰理所当然地被逗乐了。
“噗——”他努力止住笑,眼角眉梢却仍泛着几分怎么也压不下去的笑意,“也许拒绝月见小姐之后,过去的我就后悔了呢?”
然后再反过来追求她什么的。
月见椿对此不抱希望,“会吗?”她咽下嘴里温热的可乐饼,低声肯定自己,“还好我没告白。”
“啊,提到这个……”
太宰眨眨眼睛,状似无辜地丢出一个词,“……玩偶。”
既然已经是男朋友了,那他现在说这事不过分吧?
“什么玩偶?”
是说绵羊玩偶吗?
月见椿对他投来疑惑的眼神。
“月见小姐亲手做的玩偶,我也想要。”
“诶……?”
第65章 第65章亲得她浑身发软。
尽管太宰这次清楚地用了“想要”这个词,可月见椿还是有些不解。
太宰的品味也不奇怪呀,为什么一定要问她讨一个……只能摆在鬼屋里的玩偶呢?
即便是她亲手做的。
看见她脸上满是不解风情的疑惑,太宰,太宰有些头痛——似乎这些事情不好好掰开告诉她,她就永远联想不到正确答案上。
比如……他其实是在吃醋。
“因为那个‘和辉君’,不是收到了吗,月见小姐做的玩偶。”
说这话时,太宰刻意在某个人的名字上加了重音,殊不知自己此时的行为和闹脾气的小学生没什么区别。
但月见椿只觉得他可爱。
不仅如此,她甚至完全没有领会到恋人这句话的含义,还在认真给他解释,“那是因为,以前的我以为他欣赏得来我的玩偶,所以才送给他的啦。”
如果不送给松渊和辉,她那些玩偶的结局……也不过是她瘪着嘴,让祖母帮忙拆了重新做而已。
太宰放弃般长叹一声,最后选择直接对她撒娇,“我也想要嘛——”
刚刚试图让她理解的他,一定是笨蛋。
果不其然,比起开口解释,月见椿直接跳到了犹豫要不要给他做玩偶的步骤。
“但是,我做的玩偶……很恐怖哦?”
“想要。”
太宰即答。
面对男朋友斩钉截铁的回答,月见椿只好纵容他,“……我努力看看。”
“好耶——”
玩偶的话题告一段落后,他们终于能专注地好好吃饭,不再纠结别的事。
吃完美味的一餐,两人一同将用过的餐具放进洗碗机,然后由自告奋勇的太宰拿起抹布,擦拭矮桌。
听着洗碗机启动的声音,太宰擦完矮桌,起身走到水槽前,打开水龙头,“果然有洗碗机会方便好多?”
“是哦,太宰先生要不要考虑装一个?”
“唔——”太宰一遍拖长嗓音,一边搓洗抹布,“我没有提前给它空出位置,所以有点不好挪东西。”
更何况,虽然现在想这些早了点,但如果以后他们同居……
再者,这是一个很好的,能让他黏着她的现成的理由。
下一秒,月见椿就听到太宰状似无意地开口试探道:“或者,我可以借用月见小姐家的洗碗机吗?”
“借用……?”
月见椿眨了眨眼睛,重复他的话。
太宰拧干抹布放下,又冲冲手,用她的擦手布擦干水珠,“就是,晚上我来月见小姐家吃饭?”
“伙食费我承担一半,或者我来做饭也完全没关系。”
他只口不提想跟她待在一起的事,仿佛只是很单纯地在说“借用洗碗机”这件事。
说到这里,太宰还俏皮地眨眨眼睛,“月见小姐考虑考虑?”
“嗯,我想想。”
见心上人没有第一时间拒绝,太宰唇角微掀,走到她身后,轻
轻推着她往榻榻米房间走,“好,不着急——”
让她在矮桌边坐下后,太宰才歪歪脑袋看她,“对了,我可以看看月见小姐的书架吗?”
“可以的,请随意。”
月见椿也知道,太宰是打算给她留出一些思考的空间,再加上她的书也没什么不能看的,便干脆应下。
得到允许,太宰起身来到她的书架前,目光一一扫过书架上的书目。
《史莱姆饲养手册》、《森林中的小女巫》、《魔法少女小日和》、《红围巾黑猫饲养手册》、《关于我偷偷调换我男友内裤这件事》……
似乎都是一些他没怎么见过的书。
而且,好像还有什么不得了的书名飘过去了……?
和太宰的怔愣不同,月见椿则在认真思考他的提议。
如果一起吃晚饭,她每天晚上都能和他黏在一起,这样似乎也不错。
可从现实层面来说,她不可能每天晚上都和太宰一起吃饭,她偶尔还会跟与谢野晶子约饭……
等等,她好像忘记重要的事了。
月见椿瞳孔一缩,随后心虚地吞了口口水,“那个,太宰先生。”
“怎么啦?”
太宰从手中的书上抬起头,笑着问她。
月见椿抿抿唇,说话时语气有些迟疑,还有几分为难,“我们交往的事……可以暂时不要说出去吗?”
“唔?”
太宰眨巴眨巴眼睛,完全没想到她想说的会是这件事。
他这个反应却叫月见椿内疚且慌张起来,连忙冲他摆手,“不、不是不想让大家知道,只是想先习惯一下,而且……”
“晶子那边,我也得先跟她说一声才行。”
提到与谢野晶子,太宰就突兀地“啊”了一声。
他倏然回想起,与谢野晶子之前警告他的事——很明显,月见椿暗恋他两年多,却从未和闺中密友提起他的事。
当然,她的顾虑他也清楚,她会对与谢野晶子隐瞒这件事很正常。
“可以哦。”在这件事上,太宰很好说话,“不过,相对的,我可以和织田作他们说吗?”
他阖上手里的书,将它重新放回书架上,然后走到月见椿身侧坐下。
月见椿快速反应过来太宰的意思——他也想和自己的朋友分享这件事。
“是织田作先生和坂口先生?”
太宰点头的同时,月见椿毫不犹豫地应下,“嗯,可以的。”
“其他人就之后再……”
她右手抵在下巴上,一副陷入沉思的模样。
不过下一秒,太宰就打断了她的思考,“说起来,公司允许办公室恋情吗?”
“诶?”月见椿一愣,她也是第一次面临这个问题,“没说不允许……吧?”
她在侦探社待了四年,印象里的确没有这个规定——主要也是没人成功发展出办公室恋情,所以没有相关规定。
至少他们应该是钻了空子的。
闻言,太宰呼出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随即他话音一转,“不过总感觉这件事要是被国木田君知道……”
“我搞不好会被他追杀?还有敦君。”
“嗯?为什么?”
月见椿满脸惊讶,看起来比他本人还要惊讶。
太宰则有些哭笑不得,“啊……月见小姐没发现吗?”他无奈地给她解释,“国木田君会生气我拐走了最省心的同事,至于敦君……他总对你有种保护欲。”
月见椿张张嘴,最后又闭上了。
许久后,她才无可奈何地叹息,“……我完全没发现。”
看见她苦恼的模样,太宰抬手,亲昵地捏捏她脸颊,“因为月见小姐虽然很温柔,但有时候就是天然到让人不放心的程度。”
她的脸手感很好,他总是忍不住想捏。
“迟钝的程度也一样让人着急就是了。”
听到太宰又拿这件事说她,月见椿哼哼一声,略有几分不服气,“什么嘛……”
她可没觉得自己有太宰说的那么迟钝!
“我知道哦,月见小姐偷偷藏起来了吧?”太宰说着,闭上一只眼睛,竖起食指抵在唇间看她,“那个纸飞机。”
“!”
月见椿猛地一愣,脸上难以抑制地露出“你怎么会知道”的表情。
看到她直白的反应,太宰笑,“月见小姐猜猜看?”
答案很简单。
他看见了。
在悄悄观察她的时候,意外看见了。
她当时那个羊羊祟祟的举动,一副心虚到了底子里的样子,还挺可爱的。
太宰脸上的笑容温柔又纵容,看得月见椿心尖一颤。
她撇撇嘴,低声哼哼,“猜不到……总不能是太宰先生看见了吧。”
闻言,太宰也不说话,仅是保持着笑容,笑吟吟地看她。
被他这么凝视着,就算是月见椿也发现了什么不对。
“诶……?”
她怔怔地发出一个不可思议的音节。
不是吧,太宰他……真的看见了?
“是啊,我看见了。”太宰却没有放过她,双眸弯成可爱的月牙形状,“月见小姐避着大家,悄悄从风衣的右边口袋摸出纸飞机……”
他话还没说完,月见椿就慌慌张张地甩了甩手,“别、别说了……!我去洗点草莓!”
她匆匆忙忙地起身,就要跑去厨房拿东西。
“我来帮——”
“太宰先生坐着就好!!”
“好吧——”
恋人恼羞成怒,太宰也不敢逗得太过,只能单手托腮地靠在矮桌边,看她像只蜗牛似的摘草莓。
摘完草莓,月见椿也霸道地不让太宰帮忙,固执地自己洗完一小盘草莓,再沉默地走到矮桌边坐下。
她垂下双眼,默默将果盘往太宰的方向推了推,“……草莓。”
“好哦,谢谢月见小姐。”
“……”
月见椿也是洗完草莓才想起来的——她躲过了刚刚丢人的刹那,却没逃过前段时间那个活色生香的梦。
尽管和梦里的剧情不一样,可现在的他们就坐在矮桌边,维持着和梦里一样的姿势吃草莓。
想到这一点,月见椿蓦地意识到一件事:如果她直接跳过梦中的剧情,是不是太宰就不能拿那个借口……亲她了?
她、她当然也不是不想,但是哪有才交往第一天就……总得缓缓吧!
揣着这样的想法,月见椿不自觉咽了口口水,随后撩眸,快速瞄太宰一眼,大着胆子摸过一颗草莓,安安静静地咬下一口。
这一次,她说什么也要抢占先机,先把这颗草莓吃完。
留意到月见椿的状态似乎有些不对,太宰不动声色地收回落在她身上的视线。
她是不是……还在为那天的事害羞?
太宰朝草莓伸出手,凑到唇边咬了一口。
草莓清爽酸甜的汁水在舌尖炸开,却吸引不了他任何注意。
吃完一整颗草莓后,他发现月见椿的态度有了微妙的变化,便趁机开口问她,“月见小姐。”
“嗯、嗯?!”
月见椿再次朝草莓伸出的手一僵。
看她一副受惊的模样,太宰眼底滑过一丝了然,“果然,还是很介意那天的事吗?”
“啊……”月见椿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太宰说的是什么事,“不是……我……”
她吞吞吐吐半天,都没说出下文。
这时,太宰也隐隐察觉到了一丝不对,“难道说,月见小姐……”
他边这样试探着开口,边看向草莓,果然看见月见椿整个人都警惕起来。
直到他彻底说出口中的话——
“其实不喜欢吃草莓?”
“我——诶?”
月见椿眼睫呆呆地扇了扇,愣愣地对上太宰的视线。
看她的注意集中在他身上,太宰好心情地点点头,“果然不是呀。”他打量着她的神色,话音一顿,“看月见小姐那么紧张,情不自禁地就想逗月见小姐一下。”
“……什么嘛。”
“是不是梦到我了?”
“?!”
这一回,月见椿惊慌的神色半点儿不经掩饰,彻底暴露在太宰
眼前。
太宰笑眯眯的,唇角微掀,弧度混有几分促狭的意味,“果然。”
“刚、刚刚的不算!”
月见椿立刻否认,“太宰先生……”她呜咽一声,抬手揉揉脸颊,不满地瞪他一眼,“也太会捉弄人了……”
“这个已经能算是‘捉弄’了吗?”
“嗯。”
她闷闷应声,却没发现太宰在悄悄拉近距离。
“那……”
不知何时,他一只手臂已经悄然揽在她后腰处。
他凑近她,湿热的吐息抚过她面庞,带来丝丝凉意,却顿时被热意倾覆。
“这样呢?”
他们的发丝纠缠在一起。
太宰精致秀丽的五官在她面前放大,几乎近在咫尺,就连他微弯的长睫都满是蛊惑的味道。
“我……”
月见椿嘴唇微动,却不敢吐露出更多。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说话时呼出的气流撞在太宰唇间,又重新落在她唇上。
仿佛他们隔空接了一个轻软的吻。
“可以吗?”
太宰仍是问她。他的声音放得很轻,吐息也是,如一片羽毛轻轻落在她唇间,轻柔地,又带着一丝痒意。
“……唔。”
月见椿喉间挤出一个音,慢慢闭上双眼,表示默许。
太宰落在她腰上的手灼热无比。他的体温透过衣物煨在她腰间,灼烧起一片难耐的热意。
得到默许,太宰缓缓抬起另一只手,力道极轻地抚上她脸颊,近乎温柔地抵着她。
他指尖有意无意地擦过她滚烫的耳垂,在双唇相触之前便激起一阵古怪又酥麻的颤栗。
月见椿条件反射地颤了一下。
“耳朵是敏感点?”
她听见他略显低沉的气音,尾音略略上翘,勾得人心神荡漾。
月见椿微微睁开眼,本能地想解释一句,“我也不知、唔。”
刹那间,她隐约看见,他眸中掺杂着几分罕见的攻击性和占有欲。
与此同时,已经习惯了的温度落在她唇间,触感却是前所未有的软。
太宰唇瓣稍稍用力地抿了一下,另一手捧住她脸,指腹还不忘极富巧劲地摩挲着她耳垂。
感受到从未领略过的快慰,月见椿腰一软,险些向后跌去——是太宰揽在她身后的手撑住了她。
捕捉到她的慌张,他不紧不慢地探出舌。
湿软滑腻的舌尖探入她唇缝,却浅尝辄止,只在她唇瓣上一点点碾弄,只留下一片暧昧黏连的晶莹。
“嗯……”
唇上难耐的酥麻感让人有些承受不住,偏生她还无处可躲,且避无可避。
月见椿小小张开唇,想躲开太宰的舌,却被他趁虚而入。
他舌尖灵活地扫过她上颚,游移摩擦之间,酥痒感骤生,叫人忍不住想要大口呼吸,却只惹来愈发过分的入侵。
仿佛就连呼吸也遭到攫取。
急促的喘息和闷哼声混杂在一起,奇怪的快感从尾椎骨一路攀升,让月见椿没由来地害怕,却又本能地渴望更多。
她只能青涩又笨拙地贴着太宰,舌尖被吮吻得发麻,整个人被他亲得四肢发软。
最后,太宰才意犹未尽地从她口中撤离,再细细舔去她唇边溢出的津液,勾连出一片晶亮的绮色。
月见椿半阖着双眼看他,却只看得见他滟红色的唇。
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早已软倒在榻榻米上,而他正居高临下地看她。
凝视着恋人软成一弯春水的双眼,太宰又看看她脸颊和耳根红成一片的模样,难忍地再度低头,去亲她眼睛。
“月见小姐……”
他低喃时,声音是罕见的沙哑,甚至含有某种难以言状的欲望。
一个草莓味儿的,满含情欲的吻。
透露着他埋藏于心对她的渴望和欢喜。
月见椿羞恼地想躲。她这会儿大脑一片空白,四肢发软,只有唇舌上仍然残留着叫人脸热的触感。
……是太宰留下的。
“唔……”
令人羞耻的是,她这会儿发出的声音也软得让人难以置信,光是听着就不对劲。
见她气恼,太宰不再闹她,只是拿同样滚烫的脸去蹭她,“是我过分了,月见小姐别生气好不好?”
他毛茸茸的脑袋在她颈侧又拱又蹭,全然不见方才那副撩人强势的模样。
简直得了便宜还卖乖。
虽然是她同意的,她倒不是生气,但谁知道他一来就……
哪有人交往第一天就这么深吻的。
“我……”月见椿想说些什么,可从口中泄出的声音却软得不成样,只能自暴自弃地捶太宰一下,“啊……都怪你。”
但她忘了,她四肢仍然发软,即使用力地捶太宰这一下……完全不重不说,倒透着十足的撒娇味道。
太宰顺着她,认真反省,“嗯,怪我。”
他明明知道她很容易吓跑,却还是没忍住。
应该循序渐进的。
月见椿躺在榻榻米上闹别扭,太宰也干脆贴着她躺下,就这么安静地窝在她身边,陪她闹别扭。
没过一会儿,她就调整好自己的情绪,闷闷地出声,“……不怪你。我、其实想到了。”
她想过,第一次接吻或许会是深吻,但她实在没料到太宰的吻技会这么好。
亲得她浑身发软。
舒服是舒服的,但她不习惯这种未知的快感,也不习惯这种身体隐隐失控的感觉,所以才……
月见椿从未谈过恋爱,即便在网上看过一些荤段子,却也完全没有实际经验,以往只靠想象和脑补,谁知道实际的感觉……
会这么强烈。
读出她未说出口的话,太宰伸手摸摸她发顶,“还是怪我啦。”随后他又亲昵地蹭蹭她,毛茸茸的发丝抵着她的,“我太着急了,没考虑过月见小姐受不受得了。”
月见椿本能地感觉,太宰这句话有些不太对劲,可她又说不上来。
“以后慢慢适应好不好?”
“……嗯。”
看她虽然还面色通红,但似乎已经缓过来了一些,太宰便轻声问她,“要起来吗?还是再躺一会儿?”
虽说已是三月初,可晚上的气温仍旧不高,就这么在榻榻米上躺着容易感冒。
……尽管他们两人如今都热得慌。
“起来。”月见椿缓缓点头,下一秒却又犹豫起来,“但是……”
她现在还有些浑身发软,没那么多力气。
明明只是接吻而已,她的反应怎么就这么大……
“没关系。”
看出她的难言之隐,太宰率先坐起身,旋即朝她伸出手,扶她坐起来。
才坐直身体,月见椿就觉得有些不妙。
她……
她咽了口口水,被太宰撑着的手不自觉收紧,掩耳盗铃似的钻进他怀里。
“要抱一会儿?”
太宰无奈又纵容的声音悬在她发顶。
月见椿低低地挤出回应,“……要。”
“好。”
语毕,太宰不再多说,就只是伸长手臂,轻轻抱着她,静静享受这么抱着她的感觉。
半晌后,他捕捉到月见椿闷闷的,仍旧泛着一丝不自在的声音,“……其实,很舒服。”
她这句话说得突兀,太宰却听懂了。
她到底是心软,担心他会因为她的反应而误会什么,所以才忍着羞窘告诉他自己的感受。
“我没和别人接过吻,所以不知道。但是,”她吸了一口气,“太宰先生的吻技……应该特别好?”
发觉她这话是在问他,太宰故作自在地应下,“是哦,以前无聊,有尝试着用舌尖给樱桃梗打结。”
言外之意就是,他的吻技是自学成才,不是和别人练习来的。
“诶……?”
这个话题吸引了月见椿的注意,让她将还未完全消散的害羞抛于脑后。
她本来还以为只是段子,原来这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吗?
虽说太宰似乎也不是一般人,而现在,她的身体仍然有些发软……
太宰的吻技,的确是好的。
太宰这会儿又想逗她,“月见小姐如果想学,我
可以慢慢教。”
也不知道他这话说的是给樱桃梗打结,还是接吻。
隐隐发觉男朋友的坏心眼,月见椿“唔”了一声,没有马上应下,“以后再说。”
“啊,出现了,月见小姐式拒绝。”
“……”
“哼。”
被他挑破,她干脆破罐子破摔,将升温的脸埋进他怀里,不动了。
活像只钻进稻草堆里耍赖的绵羊。
被月见椿这副难得耍无赖的样子可爱到,太宰压下唇边的笑,温声哄她,“月见小姐只是第一次,再加上是和我,所以反应才那么大。”
“不用觉得害怕的。”
更何况她还很敏感,只是单纯地揉揉耳朵,她似乎就有些受不住了。
月见椿全然未觉太宰的想法,仅是小声不满,“……就会往自己身上贴金。”
可太宰只觉得,她在闹小脾气的别扭样子也好可爱。
“嗯,我贴了。月见小姐要拿我怎么办?”
“……”
月见椿,月见椿说不出话。
她还能怎么办?她又不能亲回来。真要亲回来,亏的不还是她!
“我不能拿太宰先生怎么办。”紧接着,她话音一转,颇有几分仗着他纵容她的有恃无恐,“但我可以现在就赶你回家。”
听到她这句话,太宰不可思议地眨眨眼睛。
“诶……?”
第66章 第66章想和她亲近。
最后,太宰还是笑着被说到做到的月见椿赶回家了。
即便他耷拉着脑袋求情,她也铁了心要赶他走。
撒娇无果,最终太宰只好在月见椿颈侧拱了拱,像只黏人的猫咪似的,依依不舍地瞅着她,一步三回头地离开她家。
太宰走后,月见椿支起仍旧有几分发软的身子,拿上贴身衣物和睡衣,去浴室冲澡。
刚刚的吻给她带来的刺激有些太大,她要是再不赶走他去处理一下……恐怕就要被他发现了。
……她哪知道,她对他那么敏感,单纯接个吻,身体直白的反应就将一切都暴露无遗-
快速冲完澡,洗漱完毕后,月见椿一身清爽地从卫生间走出。
她将毛巾和搓洗过的衣物晒好,余光瞥见矮桌上没吃完的草莓,又转过身,给草莓套上保鲜袋。
隔着保鲜袋,她戳戳红艳艳的草莓,在心中低叹一声:可惜了这么甜的草莓,他们总共就只吃了两三颗。
草莓洗过就放不久,月见椿将它放进冰箱,打算明天早上吃掉。
收拾完该收拾的东西,她吐出一口气,终于有时间去整理自己的心情。
下意识地,她抬起手,想摸摸似乎仍然残存着酥麻触感的嘴唇。
可她的手抬到一半便停住了。
月见椿深知,太宰带给她的那阵快慰已经消失,如今她感受到的不过是错觉。
是的,错觉。
即便现在她神色如常,可她终究没忘,她刚刚去洗澡时,在卫生间镜子里看见的自己。
是她曾经看过一次的,面色通红,眉眼中浸着春水的模样。
……就在她做过那个梦的第二天早上。
太宰还真是……过分招人。
揣着这样忿忿的想法,月见椿开始铺被褥,好平复自己的心情。
即便馋他身子的是她,人菜瘾大的还是她。
想和喜欢的人亲近,是理所当然的事。
不过太宰有一点说得没错,这种事只能慢慢习惯。
铺完被褥,也调整好自己的情绪,月见椿照例看了眼帆布包,确认明天通勤用的东西都有在,才在被窝里坐下。
今天……发生了好多事。
和旧识意外重逢,遭到告白……还被暗恋已久的心上人告白、交往。
还有晚上的吻。
月见椿拽过绵羊玩偶,塞进自己怀里。
总感觉像做梦一样。
她仰倒在被窝里,视线却不经意瞥见太宰送给她的那只绵羊挂件。
这一瞥,月见椿就突然想起,太宰今晚对她撒娇说,他想要她做的玩偶。
明明在地铁上,他还只故作大度地说没关系,他做给她也一样呢。
……故作大度。
嗯?
月见椿猛地坐起身子。
也就是说,上午那个时候,太宰是在吃醋?
也是因为吃醋,所以晚上他才哼哼着冲她撒娇,想要一个她亲手做的玩偶。
“唔——”
月见椿默默将头埋进绵羊肚子,双手揪住它的蹄子捏了捏。
晚上太宰说什么来着,说她迟钝……
她当时还觉得,她也没那么迟钝……
事实证明,她就是块木头,绝对绝缘的那种木头。
想明白这件事,月见椿长长、长长叹息一声。
既然是男朋友出于吃醋想要的玩偶,她如果不认真……好像有些不太好。
不过她那些做手工的东西都在老房子那边,而且也没有材料。
更何况,她近期不想再往老房子那边跑。
即使太宰说会陪她,可那些心理阴影一时半会儿也抹消不掉,她没必要这么虐待自己。
还是重新去买吧。
至于要做什么样的玩偶,或许黑猫就不错。
乌漆嘛黑的,容错率高,她应该也不至于做成奇怪的样子?
然后,买材料的时间……
“叮。”
月见椿放在一旁的手机发出收到消息的动静。
她摸过手机打开一看,发现太宰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一样,发了一条消息来。
「这周六,要不要一起去买做玩偶的材料?」
这个“约会”,也是今天上午太宰哄着她定下的。他这回倒完全不掩饰了。
今天周四。周六,也就是后天。
月见椿本来打算明天晚上跟与谢野晶子坦白,所以约在后天基本没什么问题。
捋过这两天的安排后,她点开输入框,打字。
「好,周六下午去?」
没几秒,太宰就给出肯定的答案。
「当然——这样我还能睡个懒觉。」
「(猫猫撒花.gif)」
「月见小姐晚安。」
或许是顾虑到她刚刚毫不留情赶他回家的事,太宰没拉着她多聊,仅是迅速道了晚安。
「晚安。」
「(咩咩数羊睡觉.gif)」
出于某种小心思,月见椿按下一个她和与谢野晶子聊天时常用的晚安表情包。
果不其然,太宰敏锐捕捉到了她发出的信号。
「表情包好可爱——我存!」
「这下是真的晚安啦——」
「(咩咩数羊睡觉.gif)」
太宰果然还是太宰。
看着聊天窗里数羊睡觉的绵羊,月见椿失笑。
「好。」
「(咩咩数羊睡觉.gif)」
解决完玩偶材料的事,月见椿又仔细想了想明天跟与谢野晶子坦白的事。
在心中梳理过好几遍坦白的“话术”后,她钻进被窝躺下,闭上双眼,打算入睡。
可闭上眼还没多久,她就蓦地意识到一个问题。
——给太宰喂草莓的那个晚上,分明什么都没发生,她就做了那样的梦……
今天晚上她才和他接过吻,等她一会儿睡着,又会做什么样的梦?
但凡明天是周末,月见椿可能就出于好奇而放纵自己了。
只可惜,明天是周五。
为了避免今晚做一些不得了的梦,导致明天迟到,她不得不对自己用了异能。
至于梦的具体指向……
犹豫半天,月见椿最后还是给自己安排了一个,被猫咪围绕的梦。
怎么听怎么都是温馨祥和的梦境,应该不至于让她睡过头。
思忖间,异能生效,她闭上双眼,陷入黑甜的梦境中去-
翌日。
月见椿准时在闹钟响起之前醒来。
由于醒的时间够早,她还能再赖会儿床,想想她昨晚做的梦。
她睁开双眼,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愣愣地盯着天花板发呆。
她昨晚做的梦剧情虽然不会少儿不
宜,整体也透着一股轻松感,可她就是觉得剧情似乎有哪里不对劲。
梦里的她是一只粉毛绵羊,体型似乎还很小——至少和团团围住她的三只黑猫相比,体型不大。
梦中围绕在她身边的三只黑猫分别是:右眼缠着绷带的黑猫,尾巴上缠着绷带的黑猫,以及左眼缠着绷带,身上还围了一条红围巾的黑猫。
这三只黑猫也有一些体型差别——右眼缠绷带的那只黑猫看起来要小一些,红围巾的那只瘦弱一点,剩下的绷带黑猫则是正常体型。
月见椿梦里的三只黑猫都很喜欢她,常常黏在她身边和她挤挤蹭蹭。
一般是红围巾的黑猫在她左边,尾巴有绷带的黑猫在她右边,剩下那只小的没地方挤,就趴在她身上,散漫地垂下一只猫尾巴。
三只黑猫不吵架也不打架,似乎唯一的目的就是黏在她身边,和谐得不得了。
应该就是单纯的,猫吸羊,羊吸猫的朋友关系?
虽然她总感觉,这三只黑猫身上都有太宰的影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
总不能看见绷带和黑猫的组合,就都是太宰吧?
理清自己的梦,月见椿按掉即将响起的闹钟,起身洗漱。
如往常那般洗漱完毕,吃完简单的早饭,以及作为饭后水果的草莓后,她拿上帆布包,打开门,准备往侦探社走。
巧的是,她开门的刹那,隔壁101号室的门也打开了。
月见椿才走出门,就听旁边响起太宰带笑的、好似早有预谋的问好声,“早呀,月见小姐。”
“!”
月见椿捏着钥匙反锁的手一顿。
她故作平静地收回视线,如往常那般温和地冲他问好,“太宰先生早上好。”
她下意识地想要回避太宰的视线,却又猛地在这一刻想起,太宰是她男朋友,她似乎没必要躲他。
于是,月见椿抬眸,直率地回望太宰,勿忘草色的双眼中满是坦然。
对上她毫不掩饰的目光,太宰唇边的笑容更深了几分。
他没有在这时戳破她心态上的转变,仅是扮演着一个合格的同事。
“要不要一起去侦探社?”
“好。”
寥寥数语后,两人都反锁好房门,并肩往外走。
直到走出一段距离,太宰才试探一般,有一下没一下地碰着月见椿的右手,仿佛无意间撞到她,又如同不安分的猫尾巴,看见她就想往她身上搭。
月见椿只当自己没感觉到男朋友的小心思。
看她不抵触,这会儿离员工宿舍也有了些距离,太宰便伸出手指,用指尖勾着她的牵住。
“诶嘿。”他牵着她手指炫耀似的晃了晃,语调亲昵,“在这里应该没有人能看见啦。”
感受着手上传来的触感和温度,月见椿努力忍住脸上腾升的热意,佯装淡定地瞥太宰一眼,“……至少,在今天晚上我和晶子坦白之前,不能被她发现哦。”
不然她绝对会生气的。
与谢野晶子要是生气……她不会对月见椿怎么样,顶多就是气闷地不理她几天,但侦探社的其他同事们,尤其是调查员们……可就不好受了。
“嗯嗯,当然——”太宰心情颇好地应下,笑眯眯地和恋人打商量,“在靠近侦探社的时候松手,这样可以吗?”
月见椿点点头,“太宰先生决定就好。”感觉她这话似乎有些不对劲,她又连忙补上一句,“交给你,我很放心。”
她确实是这么想的。太宰远比她要警惕,所以交给他一般没问题。
“好——”
太宰自是听得懂她的意思,乖乖承担起“警惕”的职责。
尽管刨去头和尾,这段通勤路他们大概只能牵着手走三分钟,可即便是短短的三分钟,太宰也乐此不疲。
即将松手的时候,他轻轻捏捏月见椿的手指,低声调侃她,“感觉月见小姐今天镇定好多哦——”
“不好吗?”月见椿反问。
太宰只是笑,“好呀,说明月见小姐适应得很快。”
事实上,今天看见月见椿后,他脸上的笑容就没有消失过,唇边总是勾着淡淡的弧度,任谁看了都知道他心情极好。
月见椿现在倒只感觉,太宰刚刚这句话好像意有所指。
她联想起昨天晚上的事,却还不是特别确定,只好试探般问他,“……太宰先生,是不是在暗示什么?”
“唔?”太宰快速眨眨眼睛,眼底闪过一丝暗含笑意的惊讶,“这次月见小姐发现得好快!”
不等她再说些什么,他便难得直白地承认,“算是吧?”
恰在这时,电梯抵达一楼,应声而开,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入电梯。
“因为……我想和月见小姐亲近。”
也许由于他深知她的迟钝,知道他不准确说出口,她就领会不了他的意思,太宰这次的表达坦率许多。
看见他脸上温柔的笑意,还有他没能抑制住,微微红了的耳尖,月见椿压下心中骤然冒出的柔软情绪。
“……我也是。”
她这么低低回应道。
她昨天,怎么就没多留意一下太宰的反应呢?
尽管他看起来好像非常游刃有余,但是……他明显,也是会害羞的。
她应该早点意识到这一点的。
“叮——”
电梯发出抵达的声音,两人不再说话,心照不宣地维持着“普通同事”的关系,一前一后地往侦探社走。
“早上好。”
迎接两人的,是空无一人的办公室。
见状,他们不约而同地对视一眼,齐齐松了口气。
月见椿来到自己办公桌前,放下帆布包,拿上马克杯和茶包,打算往茶水间走。
“月见小姐今天喝什么?”这么面色如常地问完这一句话,太宰才俏皮地眨眨眼睛,没有放松警惕,“我可以一起去吧?”
“当然。”
两人相视一笑,装模作样地往茶水间走,彼此间散发出旁人难以插足的气场。
走进茶水间烧上水,月见椿才想起太宰刚刚在办公室里问她的问题。
“今天是柠檬柚子茶哦,太宰先生也要来一杯吗?”
“嗯——”太宰发出一声低吟,旋即压低声音问她,“那样会不会太明显了?”
月见椿简直哭笑不得。
他原来会觉得明显?
她同样放轻音量回答他,“前段时间太宰先生才喝了我的草莓玫瑰茶,那个时候大家也没觉得奇怪,应该不会的啦。”
而且,或许是因为太宰以前就时不时地来蹭她的花茶,还表现得分外嘴甜,所以……同事们似乎都见怪不怪了。
感谢他以前的努力。
“好,听月见小姐的。”
太宰一本正经地点头,接过月见椿特地多带来的茶包。
没过多久,茶水间内便飘起一阵柠檬柚子茶的清香,很是沁人心脾。
泡完茶,给热水壶添上水,月见椿和太宰一起端着马克杯,一起往办公室走。
此时,江户川乱步已经抵达工位。
留意到他们两人之间看似寻常的氛围,他暗暗“啧”了一声,脑海中蹿出一个让人愉悦的想法。
——这下他应该不用憋着了吧?
然而,江户川乱步才想完,就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不对。
如果这两人不打算再瞒着大家,现在也不该是这个反应。
也就是说……
“……”
江户川乱步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也就是说,他还得忍下去,直到已经交往了的这对小情侣愿意公开?
凭什么?
可是……小饼干……
思及于此,江户川乱步只想骂人-
与谢野晶子才踩着点抵达工位,月见椿便端着马克杯,走到她跟前。
“晶子,今天晚上要不要一起吃晚饭?”
“嗯?可以呀。”只要没事,与谢野晶子就不会拒绝月见椿的邀请,毕竟好友做饭是真的好吃,“正好我这周没事,可要好好尝尝椿的手艺。”
她也没对月见椿喊她吃饭的事感到奇怪——自从月见椿搬到员工宿舍之后,她就时不时喊她去家里吃饭。更何况今天是周五,她来邀请她再正常不过了。
看与谢野晶子应下,月见椿暗暗松了口气,“等晚上我喊你。”
“好。”-
顺利完成一整天的工作后,月见椿回到家,麻利地做好一顿还算丰盛的晚饭,随后给与谢野晶子发去消息。
做完这一顿,家里的食材就不多了,明天她和太宰一起买完做玩偶的材料,还能顺便去一趟超市。
免费的劳动力,不用白不用。
适时依赖男朋友也非常重要。
抱着这样的想法,月见椿拿出与谢野晶子专属的客用拖鞋,开门等她。
“嗯——好香。”才进门,与谢野晶子就嗅出了晚饭的真面目,“烤鲑鱼?”
月见椿笑着肯定她,“是呀。”
“椿的手艺就是这么好。”
“晶子每次都这么夸张……”
两人笑着,一边聊天,一边在矮桌边坐下,一起吃晚饭。
等吃完晚饭,一同将餐具放入洗碗机,月见椿才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看向与谢野晶子。
“晶子,那个……”
到底是认识月见椿四年多,仅是看她的表情,与谢野晶子便顿时反应过来,她不对劲。
她微微挑眉,先发制人地问她,“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没有啦!”月见椿又无奈又好笑,原本积蓄起的勇气顷刻间消散。
最后,她完全忘了昨晚睡前打的腹稿,吞吞吐吐地开口:“就是……嗯,我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了……”
“哦,你和喜欢的人在……”
“哈啊?!”
话才说到一半,与谢野晶子脸上的淡然便消失不见,只剩下难以形容的震惊,“等一下,等一下等一下,什么时候的事?!”
“……就昨天。”
月见椿眼神飘忽。
她也没撒谎,但就是心虚。
瞅见她这副底气不足的模样,与谢野晶子冷静下来,直勾勾地盯着她看,很快便分析出一定情报。
“看样子是我认识的人,还是我不太喜欢的那种,不然你不会一直瞒着不说。”说到这里,她反应过来,语调倏地拔高,“是太宰?”
月见椿移开视线,“……是。”
“果然。”知道她交往对象是太宰,与谢野晶子不知为何吐出一口气——总比外面的不知道哪个野小子好,“就算是国木田或者敦,你也会和我说才对。”
闻言,月见椿有些无奈,“什么叫就算是……”
怎么就拿国木田独步和中岛敦来对比了?他们两人也不差劲呀。
与谢野晶子也只是随口抓两个人打比方,没有在意那么多。
比起这个,她更在意的是……
“什么时候开始的?”
她这句话问得没头没脑,月见椿却听懂了。
她不自觉咽了口口水,没再瞒她,“……大概是,太宰先生加入侦探社后一两个月?”
“……”
与谢野晶子没说话,脸上却乍然涌现出含有“那么早啊”意味的表情。
见状,月见椿只好装傻,试图蒙混过关,“诶、诶嘿。”
可这一回,她这个招数在与谢野晶子面前失效了。
“具体呢?”与谢野晶子没放过她,执意要弄清楚好友的情史,“不会是你被绑架,但我正好有事没去接你那次吧?”
再一次被好友准确猜出答案,月见椿偏移目光,用实际行动告诉她回答。
看到她这个反应,与谢野晶子就什么都懂了,但有一点她想弄清楚,那就是……
“你确定不是吊桥效应?”
她可不希望好友因为吊桥效应而喜欢上谁,就算是勉强知根知底的太宰也一样。
月见椿抬眸看她,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我确定啦,不然怎么……”她说这话时声音弱弱的,语气却极为肯定,“喜欢他到现在。”
“啧。”
与谢野晶子条件反射地皱眉,被她这个语气弄得有些牙酸。
然后才是算账。
“所以,你喜欢太宰两年多,一直到和他交往才跟我说?”
提到这个话题,月见椿就有些理直气壮了,“因为之前没觉得太宰先生会喜欢我啊。”
话说到这里,与谢野晶子也看明白了。
“太宰先告白的?”
月见椿耿直地“嗯”了一声,“也可能是被和辉君的告白刺激到了……?”
“……那个委托人也向你告白了啊。”与谢野晶子脸上浮现出一丝麻木,“难怪坐不住。”
“换成我,我也坐不住。”
“诶?”
对上月见椿满是茫然的双眼,与谢野晶子决定略过这个话题,“所以,你和太宰进行到哪一步了?”
至少有些事,她得看住看起来第一次谈恋爱的她才行。
“!”
月见椿浑身一僵,脑海中第一个蹿出的画面,就是他们昨天接吻的那一幕。
看见她这个反应,与谢野晶子心中冒出一个叫人难以置信的猜测,“……你们,昨天才交往,就已经做了?”
应该不至于吧……?
“做……?”月见椿怔怔地重复与谢野晶子的话,好半天才涨红了脸,慌慌张张地摆手,“不、不是!没有!”
见好友纯情成这样,与谢野晶子语气笃定,“那就是亲了。”
“……”
月见椿,月见椿没说话,只是伸手揪住她眼前的矮桌,耳根通红成一片。
知道她这是害羞得说不出话,与谢野晶子连连叹气,“你这个反应,我到底是怎么被瞒住两年多的?”
“但总之该说的我要说哦,万一真到那一步……”
她说着一顿。
“记得戴套。”
好半晌,月见椿才通红着一张脸,瓮声瓮气地憋出一句低低的回应:“……我、我知道的啦。”
第67章 第67章他像只黏人的猫咪,还话……
和月见椿一样,太宰也选择在今天晚上和好友们分享这件事。
不过他没刻意和他们两人约时间,仅是靠着直觉,如往常那般推开Lupin的大门。
太宰双手插兜,顺着楼梯往下走。
他才走到楼梯中央,坐于吧台前的两人便听出了他的脚步声,齐齐回头。
因此,太宰刚露面,就得到了两位好友的欢迎。
“太宰。”
“太宰君,晚上好。”
即使是寻常而平静的问候。
太宰弯唇一笑,双眸弯出弦月般优雅的弧度,“呀,晚上好呀,织田作、安吾。”
这么打完招呼,他又对老板眨眨眼睛,点单,“老板,拜托来一杯平时的那个。”
“好。”
老板简略点头。
随后太宰迈开散漫的脚步,来到织田作之助和坂口安吾中间——也就是他们两人一贯会给他留的那个位置坐下。
才在吧台边坐下,太宰便双手环胸,摆出一副得意的模样,轻哼两声,“哼哼。”
捕捉到来自好友的讯号,织田作之助放下手中的酒杯,自然而然地问他,“有什么开心事吗?”
“有哦有哦。”
太宰不住地点头,显然对织田作之助的上道感到满意。
只是他嘴里答着话,眼神却笑眯眯地飘向在他左手边的坂口安吾,明晃晃地暗示着什么。
见状,坂口安吾无奈一笑,原本习惯性微蹙的眉头舒展开来。
“有什么开心事吗?”
他如此重复着织田作之助的问题,满足好友的小癖好。
见两位好友都好奇,太宰脸上的笑容灿烂了几分,却没有立刻揭晓答案,“嘿嘿……”
此时此刻,他唇边的笑容莫名看得人牙酸。
而紧接着从他嘴里说出的话,也的确验证了两人的感想。
“我有对象啦——”
织田作之助和坂口安吾同时眨眨眼睛,心中冒出一个人选来。
与月见椿更为相熟的织田作之助开口猜测,“月见小姐?”
关于这件事,他们两人也没找太宰本人确认过,处在一个他愿意主动说,他们就听,他没说,他们就没问的状态下。
不过现在看来,太宰是已经追求到对方了。
“Bingo——”
太宰打了个响指,随后低声谢过给他上酒的老板。
他伸手碰碰透着丝丝凉意的杯壁,垂眸看向玻璃酒杯中的巨大冰球,“虽然我和月见小姐暂时还不打算在公
司里公开,但这种事果然不能一个人独享。”
“所以我就先跟你们分享啦。”
坂口安吾莫名从太宰这句话里,读出了几分“我有对象了,我想炫耀得全世界都知道”、“不过现在还不到那个时机,所以就来你们面前炫耀一下”的意味。
他和织田作之助没吭声,太宰就可爱地双手托腮,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我们还约好明天一起去买做玩偶的材料哦,搞不好明天晚上还会一起吃饭。”
“月见小姐的手艺超级好的!”
闻言,织田作之助赞同般附和一句,“嗯,她的手艺是很好。”
他这句话引起了太宰的注意。
他双眼扑闪两下,好奇地看向织田作之助。
“织田作知道?”
织田作之助平静地点头,说起几年前的回忆,“她做的小点心,孩子们很喜欢吃。”
月见椿会得知孩子们的存在也是意外。但自那之后,她时不时就会带上她在家政课上做的小点心,再来「Freedom」吃咖喱。
得到答案,太宰迅速回想起之前某一次,月见椿理直气壮的回答,幽幽感叹。
“……她还骗我说,高中时做的小饼干不好吃,果然只是在赌气。”
说完,他嘟起嘴,屈起指节在玻璃杯上弹了一下,发出清脆的声响。
“月见小姐她……?”
人不可貌相,坂口安吾暂时还想象不出,那个在工作上认真负责的月见椿赌气的样子。
更别提对方相貌显小,看起来性格温柔和亲,很好说话,不太像会和人闹脾气的性格。
说起来,他也是三人中是唯一一个和对方不熟悉的人——尽管织田作之助也是如此,但他和月见椿认识得早,莫名就会给人一种“老朋友”的感觉。
“是啊是啊。”太宰又点着头,给出一串堆在一起的回答。
不过他也知道坂口安吾的情况,便主动抛话题给他,“月见小姐和你们那边对接情报的时候,是不是表现得特别可靠?”
回忆起月见椿工作时的样子,坂口安吾点头。和侦探社合作时,至少在情报对接这一块的内容他极为放心。
“看起来是一位工作非常认真专注的女性。”
听到坂口安吾夸她,太宰却表现得与有荣焉,唇边满是自满骄傲的笑容。
“她工作起来是这样,但没有安吾那么入迷哦,完成了就会乖乖休息,喝自己搭配的花茶果茶,或是网购来的。”
最后,他还不忘朝好友丢去一个比较的眼神,不存在的尾巴翘得老高,“总之就是比安吾享受生活!”
“安吾的工作量,确实不容易。”织田作之助颔首同意,随后又朝坂口安吾投去关怀的眼神,“需要帮忙吗?”
坂口安吾摇摇头,“暂时还好。”
而且说实话,自从去年做过那个梦之后,他已经有在慢慢减少工作量了。
不过提到那个梦,他本来还惦记着感谢月见椿,结果现在人家就直接成了好友的恋人……
对此,坂口安吾不是没有好奇。
毕竟太宰在港口Mafia时就格外受欢迎。
看中他皮相的、看中他代表的权势的、认为他那个性格尤其吸引人的……无论是男性还是女性,喜欢他的人数不胜数。
那个时候,太宰对蜂拥而来的追求者保持着格外冷淡的态度,坂口安吾是半点儿都想不出他喜欢上一个人的模样,没想到现在……
“哼哼哼……”太宰哼笑两声,再度双手环胸,故意把派头表现得足足的,“安吾看起来很好奇哦,我要不要说呢——”
会说出这种话,就代表太宰实际很有倾诉欲。
他们三人磕磕绊绊认识好些年,织田作之助和坂口安吾当然能看出太宰的小心思,也总是不约而同地纵容着他。
他们都知道,接下来,太宰就该——
“织田作呢?想听吗?”
织田作之助没有丝毫犹豫地点头。
“好吧——”
太宰面上涌现出“真拿你们没办法”的表情。
他端起酒杯,轻抿一口微凉的酒液,随后才以他的角度开始讲述,就连月见椿本人都不知晓的内情,“大概是两年前,我加入侦探社没多久的事。”
“仔细想想,月见小姐喜欢我的契机,应该是某次她遭遇绑架后,我救下她那件事。
“我也不确定她是不是吊桥效应,但总之,她明明喜欢我,却一直保持着普通的同事关系,也没有向我告白的意思。”
说到这里,太宰撇撇嘴,“她不仅会主动拉远距离,还会躲开我!我明明都往她跟前凑了,居然还躲我……”
他虽然用着抱怨的口吻,但说话语气里没有半分不满,有且只有令人牙酸的纵容和满足。
光是听到这么一个开头,向来了解太宰的两人便猜出了后面的答案。
见太宰故意停下,坂口安吾会意地接话,“然后太宰君就很好奇,月见小姐为什么这么做?”
“不愧是安吾——”
“最后反被月见小姐吸引。”
织田作之助接在这之后,一本正经地总结。
太宰“嗯嗯”地点头,“没错没错,就是这样!”
瞅见他这副模样,坂口安吾和织田作之助对视一笑,“感觉很像是太宰君会做出来的事。”
“被旁人的不寻常之处所吸引。”
最后沦陷。
尽管这个前提是……月见椿真的在太宰身边撑了两年,硬是熬着没向他告白。
就他们两人所知,在太宰还是港口Mafia干部的时候,试图这样对他欲擒故纵的人不少,但往往没几个能坚持下来的。
即便他们三人在Lupin时很少聊私事,可组织内的八卦向来和情报不同——它处处漏风。
就算他们完全不关注,也能听到几条关于最年少干部的桃色新闻。
那可是最年少干部啊!年仅十八岁,有一张漂亮的脸,还透着一股介于青涩少年和成熟青年之间的魅力,最后再加上权力的芬芳……
很难有人能坚守本心。
所以他们并不意外,太宰会被外表温和亲切,实际比牛还倔的月见椿所吸引。
——能在太宰主动靠近的情况下,硬生生熬了两年多不告白,她显然拥有远超常人的心性。
“总之,现在月见小姐已经和我交往啦——”-
要坦白的事告一段落,三人又接着聊了些其他话题,最后才意犹未尽地互相道别,各回各家。
回去路上,吹着微凉的夜风,太宰没忍住拿出手机,“啪啪啪”地给月见椿发去一连串消息。
「我现在在回家路上,晚上我在Lupin和织田作、安吾说了哦。」
「总之超级顺利的!不过我有没有和月见小姐提起过Lupin来着?」
「下次带月见小姐去看看——」
「对了对了,月见小姐还记得明天的约定吗?」
彼时月见椿刚洗完澡。她才从浴室出来,就听手机像得了帕金森似的,“唰唰”抖个不停。
她哭笑不得地拿起手机,开始查看信息。
为了区别太宰和其他人的消息,她今晚刚刚单独给他重新设置了振动提醒,却没想到会收到这样的“惊喜”。
看见手机里太宰发来的一连串消息,月见椿只觉得,他如今这模样,和以前只交流工作的样子大相径庭。
就像是一只话痨小猫,才结束和朋友的聚会,回来路上就控制不住自己的分享欲,一个劲儿地冲她喵喵喵个不停。
以前……那约莫得算是高冷小猫?
被自己的想象逗乐,月见椿细细去读太宰发来的每一条消息,又耐心地打字回复。
「之前闲聊的时候,太宰先生提过,有一家经常和织田作先生、坂口先生聚会的酒吧,不过当时没说
名字。如果这家酒吧就是Lupin的话,应该算是提过?」
「有机会的话我也想去看看,虽然我不太擅长喝酒,可能没办法和太宰先生喝很多。」
「明天的约定我当然记得呀,我还记得太宰先生说要睡够懒觉再起床。」
「然后晶子这边,我应该算是过关了,至少她看起来没有生气。」
……虽然她被与谢野晶子那句“记得戴套”噎得不轻,但与谢野晶子看起来没有生气,也算是好事吧?
至于她说的这句话……月见椿反正是不打算告诉太宰,不能把一个人的尴尬变成两个人的。
更何况,他们也还没发展到可以随便说这种话题的进度。
想到这一点,月见椿呼出一口气,打算放下手机,去晾衣服。
可她才放下手机,手机又表达不满似的,发出一声嗡鸣。
旋即又是几声连续的嗡嗡声。
显然,太宰的回复来了。
“……”
月见椿眨巴眨巴眼睛,终是失笑,认命地重新拿起手机,给太宰回复。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感觉,如今缠着她聊天的太宰,有一种很可爱的黏人感。
……今天好像又多喜欢他一点-
叮嘱黏人的男朋友“专心回家,不准总看手机”后,月见椿终于“脱困”,得以去晒被她冷落许久的衣物。
晾完衣物,她从衣柜里取出太宰亲手给她选的那一身衣服,认真打量。
确认这套衣服不需要重新用熨斗熨一遍后,月见椿将它们一一挂好。
是的,明天的约会……她就打算穿太宰替她搭配的这一身衣服去。
既有特别的意义,又能免去她挑选衣服的困扰,简直完美。
抱着这样的想法,月见椿在被窝旁坐下,拿过放在一旁的书,想在睡前再看一会儿,顺便助眠。
只是,她才翻开书,手机便发出她已经熟悉了的动静。
“嗡嗡。”
月见椿面上涌现出无奈的笑容,却也没恼。
她笑着摸过手机,径直点进和太宰的聊天窗。
映入眼帘的,是大鱼咬小鱼似的一串消息。
「我已经在家门口啦,没有在路上看手机哦。」
「虽然有点突然,但我可以见月见小姐一面吗?」
「不可以也没关系——」
「但我想见月见小姐。」
「(猫猫盯.jpg)」
男朋友都这么说了,那月见椿当然是选择见他呀。
她匆忙给太宰发去一个“好”,便起身往玄关走。
她踩上室外拖鞋,开门前先透过猫眼往外看,想确认太宰是不是在门外——被与谢野晶子和太宰叮咛多次,她也不愿辜负他们的好意。
才凑到猫眼边,月见椿就看见太宰歪着脑袋,满脸无辜地杵在她家门前瞅着她。
对上他视线,她莫名就有些想笑。
总感觉他在眼巴巴地盯着她看,看起来跟乖乖等两脚兽的小猫似的,乖得不行。
确认过太宰的身份,月见椿拧开门锁,拉开门,“太宰先生。”
“月见小姐,晚上好呀。”
太宰稍稍凑近她,脸上扬起她熟悉的温润笑容。
尽管他在手机里已经清楚地说了“想见她”,可真正面对他时,月见椿仍是没话找话地憋出一句,“怎么了吗?”
这么问的同时,她后退一步,好叫太宰先进来。
她和太宰的交往暂时还处在“保密”阶段,万一被哪位同事看见……
她可不想才交往,就成为所有人的八卦主角。
太宰顺势走进门,轻轻替月见椿掩上门。
“咔哒。”
防盗门如此关上后,室内骤然一静。
太宰也在此时深吸一口气,迎上月见椿的视线,“我能抱抱月见小姐吗?”
“诶?”月见椿愣是没想到,太宰想见她,是想问她讨一个拥抱,“嗯、嗯……可以呀。”
得到允许,太宰抬高双手,缓缓将月见椿拥进怀里,熟练地将脑袋搁在她颈侧。
这个动作他才做过几次,却已经彻底熟悉,仿佛在私底下练习过很多次似的。
距离拉近后,月见椿能嗅到太宰身上隐约的酒香。味道不重,淡淡的,还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微醺感,意外地好闻。
太宰刚从外面回来,身上还有几分凉意。但不过数秒,一切凉意便在拥抱之下转化为比她身上还要烫一些的体温,叫人一阵脸热。
“唔……”
抱着怀里香香软软的恋人,太宰没忍住在她颈侧拱拱,近乎本能地冲她撒娇。
月见椿的双手本来环在太宰腰间,被他这么一拱,他柔软的发丝尽数蹭在她颈间,带来一丝丝软乎乎的痒意,让她有些想笑。
知道她嫌痒,太宰也只蹭了她这么几下,就没再继续蹭她。
看他没有别的动作,月见椿低声问他,“怎么突然……”就说想抱她?
“没什么,只是来找月见小姐充个电。”太宰说这话时,语调软得不行,险些叫月见椿以为他喝醉了,“我有点等不住明天啦。”
不过他神智一片清明,就只是伺机撒娇而已。
被男朋友这么软乎乎地撒娇,月见椿有些撑不住,只想答应他的所有要求。
但是……他家就在隔壁,她也不可能留他睡觉,就只能软声哄他。
“太宰先生回去洗个澡,然后睡觉,睡醒就到明天啦。”
听到她哄小孩儿的语气,太宰没多说别的,只是哼哼唧唧地要求,“嗯,再抱一会儿。”
直到像吸猫薄荷似的吸够恋人,太宰才松手,乖乖地瞅她一眼。
“那我回去啦。”他满脸肉眼可见的不舍,“月见小姐晚安。”
月见椿抬眸看他,“晚安。”
说实话,刚刚那个拥抱……暖暖的,也满足了她想和他亲近的隐秘心理,给她的感觉特别好。
也不知道太宰是单纯自己有需求,还是也发现了她的渴望。
她就这么目送太宰转身,去开防盗门的锁。
“咔哒。”
门锁打开的声音响起后,太宰猛地转过身,拉近距离,在月见椿脸颊上落下一吻。
轻飘飘的,无论是力道还是触感,都软得不可思议。
“晚安吻。”
他说着,俏皮地抛出个Wink,随即恍若捣蛋成功的猫咪一样,一溜烟儿地跑了。
只剩下月见椿呆呆地抬起手,摸摸被太宰亲过的脸颊。
他还真是……
她状似无奈地呼出一口气,可唇边的笑却怎么也压不下去。
知道她对深吻还不适应,所以才……-
也许是因为太宰的晚安吻,月见椿睡了个好觉。
一觉醒来,她如常盯着木制天花板发了会儿呆,然后才慢吞吞地爬出被窝,去卫生间洗漱。
昨天晚上,她没做少儿不宜的梦,倒是做了个被一只小黑猫追着,在她耳边“喵喵喵”了一整晚的梦。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喜好异于常人,除觉得有些洗脑,导致她现在耳边仍是小猫稚嫩柔软的叫声外,她居然对此接受良好。
毕竟小猫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抱着这样的想法,月见椿洗漱完毕,一边神清气爽地捣鼓早饭,一边期待下午的约会。
今天的天气还算好,是个适合约会的日子。
消磨着时间吃完午饭,等时间差不多后,月见椿换上太宰给她搭配的衣服,挎上一只深棕色的小挎包,换上鞋,打开房门。
“月见小姐。”
太宰笑着站在门边,身上穿得赫然是她给他搭的衣服——是那套浅色衬衫和绀色毛衣背心,外面则多配了一件和她大衣颜色相似的浅色大衣。
看见彼此身上的穿着,两人相视而笑,笑容里透着只有他们才懂的默契。
他们分明从未提前约好,却仍选了对方替自己搭配的
穿着,甚至还是如此有情侣感的穿搭。
只这样简单的一点,就足以叫人心生欢喜。
两人并肩而行,由太宰带月见椿往他常去的手工店走。
“今天,应该能算是真正的约会?”
“之前那次,太宰先生果然是故意提‘约会’这个词的……”
“诶嘿,被发现啦?”
这家手工店离得不远,就在商店街上,所以他们还没聊几句,就抵达目的地。
“月见小姐喜欢哪种材质的?”太宰熟门熟路地拿起一小块绒布,递到月见椿手边,“拿来做绵羊玩偶的。”
月见椿也没客气,挨个摸过绒布的手感,最后做出选择,“唔……这个摸起来最软?抱着睡应该也会很舒服……”
她无意间透露出自己会抱着睡的打算,太宰也没出声提醒她,仅是笑着看她选下心意的面料。
“好,那就买这个。”
月见椿低头看看手中的布料,又抬头看他,“太宰先生呢?”
“我也要这个好了?”太宰眨了一下眼睛,没有过多犹豫,而且比起这个,他更在意另一件事,“我可以问问月见小姐打算做什么样的吗?”
被问到这个问题,月见椿一顿,却也没瞒着他,“……黑猫。”
“感觉,就算我没做好,黑糊糊的一团,应该也不会可怕到哪里去。”
听到她的理由,太宰怔了怔,旋即没能憋住,肩膀笑得一耸一耸的,“……噗呼呼。”
月见椿嘟起嘴,睨他一眼,“居然笑了啊。”
“这是期待的笑。”强词夺理之后,太宰唇边噙着笑,转移话题,“好在意月见小姐最后会做成什么样。”
月见椿则是长叹一声,再度摸了摸手下的布料,“我会努力做出能看的玩偶的。”
“就算‘不能看’也没关系,我会好好珍惜的。”
“什么叫‘就算’啦——”
见她有些孩子气地气急,太宰嘴边扬起的笑容怎么也压不下来,“对了,虽然事到如今……”
“嗯?”
他凝视着她勿忘草色的双眼,猝不及防地提起一个,他早已知道答案的问题,“巧克力的黑猫造型,是故意的吗?”
但那又如何,他就是想听她亲口说答案。
第68章 第68章跟见家长似的。
“啊……”
听太宰冷不丁地提起巧克力的话题,月见椿倒是没有否认,“算是吧。”
或者说,她一早就想好了理由——如果被人问起这件事,她要怎么回答。
“因为大家都喜欢猫咪,而且……”
说到这里,月见椿略略卡壳了一下。
在做巧克力之前,她想了种种原由,却唯独没想过,如果问她这个问题的人是太宰……
她应该怎么将“江户川乱步看起来也像猫咪”这句话说出口。
果然,为了避免之后那只黑猫玩偶被误会,她做玩偶的时候,必须得用上太宰的瞳色才行。
太宰倒丝毫不介意月见椿的停顿,笑眯眯地接话,“而且乱步先生也很像猫咪——是吧?”
“!”
月见椿默默移开视线,眼神飘忽地扫向她眼前样式各异的布料。
“果然。”根据她的反应,太宰越发肯定心中的猜测,“因为月见小姐不可能胆子那么大,做出那么明显的事嘛。”
而江户川乱步就是最好的挡箭牌。
即便他本人不愿意,但他和太宰一样,两人都像黑猫这一点……恐怕无人能反驳。
因为这就是事实。
被太宰这样利落地挑破,月见椿小小地撇嘴,顺着他的话继续说,“……我就是胆小啦。”她低哼一声,“还不是因为担心会被太宰先生拒绝。”
“但会用黑猫的造型……”说到这里,她抬起头,率直又认真地看向太宰,“的确是因为太宰先生。”
她面上泛着微微的粉色,向他投来的目光却分外坦率坚定。
太宰弯弯唇,舒展的眉眼间晕开笑意,“我就知道。”
旋即他状似自然地低头,牵着她转过身,慢慢往店外走——下面的话,他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和她说。
才走出门没几步,他的声音便悄悄落在风里,被风送到她耳边。
“说真的,那个时候我超级紧张的。”
“啊……”
月见椿紧紧盯住太宰,却发现他目光就是死死钉在他眼前,怎么也不肯对上她视线。
恰巧在此刻,她后知后觉地留意到,他耳根泛着一抹红意。
“很担心,会拿不到月见小姐的本命巧克力。”
太宰拐进附近的小巷,随后停下脚步。
月见椿也慢半拍地止步,不自觉睁圆双眸看他,直接略过她才发觉的、关于他害羞的小线索。
所以,太宰果然知道,那份酒心巧克力是她特地给他准备的。
“吃到苹果酒的时候……”说到这里,太宰才抬眸,速度极快地瞄她一眼,又立刻收回视线,“有一种‘啊,太好了’的感觉。”
她喜欢他那么久,现在换他向她靠近了。
即便他早已习惯隐瞒,半分都不习惯说出这样的剖白,但因为对象是她……
“……什么嘛。”月见椿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再度开口时嗓音微颤,语气里却有着明显的释然,“原来紧张的不只是我一个人啊。”
有一种很唐突的、心意相通,却莫名想落泪的冲动。
是完完全全得到回应的开心和满足。
太宰这几句话让她觉得,她之前的喜欢,还有费尽心机的努力,都是值得的。
就是……
月见椿憋住不知为何涌上心头的泪意,故意开口调侃太宰,活跃气氛,免得她真的落下泪来,“如果太宰先生愿意早点和我告白,我就可以光明正大地送本命巧克力了。”
太宰原本有些凝滞的表情骤然放松下来。
他唇边重新勾起一个柔软的笑容,最后还是没忍住,伸手捏捏她脸颊。
“嗯,我应该早点告白的。”
许是不自在,说完这句话,太宰便即刻接上别的话题,“但是现在也不晚呀,白色情人节的回礼,只有月见小姐的那份是特别的。”
“不然我还得想方设法送到月见小姐手上。”
想到太宰若是没有告白,或许得像猫咪偷罐头吃一样,猫猫祟祟地给她送回礼,月见椿就不由得笑出声来,“……那我可就等着了哦。”
“保证会让月见小姐满意。”
太宰弯弯双眼,语气轻柔地应声。
只是下一秒,月见椿就呆呆地“啊”了一声,“布料……”
“……是哦。”
想到自己刚刚下意识的举动,太宰心虚地摸摸鼻子,牵起月见椿往回走。
不想在手工店里说那些话,所以他才……
即便周边的小巷气氛也算不上好,但胜在安静,总比被手工店的老板围观强。
两人拐出小巷,重新往就在旁边的手工店走。
才进门,他们就猝不及防地撞上店主陷入沉思的视线——他眼中甚至还夹杂着几分没有处理好的惊奇、讶异,以及不可思议。
他这是怎么了?
月见椿和太宰心头同时冒出这样的疑惑。
直到太宰低头一看,发现店主手里正拿着他们刚
刚看过的布料,他才反应过来……
他们刚刚选布料选到一半就跑了,可能店主是误认为……他们对他家的东西不满意?
思及于此,太宰轻咳一声,“可以让我们选一下颜色吗?料子就是老板您右手上拿的那种。”
“啊……好的。”
店主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模样,显然没弄懂他们怎么又回来了。
但送上门来的生意,不赚白不赚。
他转身往柜台走,无意间却瞥见眼前两人相牵的手,眼底才划过一丝了然。
……原来是小情侣,那正常了。
月见椿压根没留意到店主在想什么,太宰隐隐察觉了,却也什么都没说。
店主拿出色卡后,两人各自选下几种想要的颜色,麻烦他打包。
随后太宰又在店内陪月见椿买了做玩偶要用到的针线道具,最后他们才付完钱,拿上这次的战利品,打算往回走。
“那个,太宰先生。”才出店门,月见椿便偏头看向太宰,眸中快速闪过一丝赧然,“我想去超市买食材……”
看出她这句话背后的含义,太宰顺畅地接话,“唔,我陪月见小姐去?”
“好。”
于是两人又一同往附近的超市走。
太宰很是自觉地接过月见椿手中的袋子,替她拎着。
超市距离他们也不远,没几步路就能到——侦探社和员工宿舍的选址实在过于便利。
步入超市,月见椿刚拎起篮子放在购物车上,太宰就极为主动地握住购物车的把手,自觉地承担起替她推车的职责。
“啊……”
他靠在购物车前,冲她盈盈一笑,笑容里满是温柔和纵容,“我来就好,月见小姐去拿想买的东西吧。”
“好。”
见状,月见椿也没拒绝他。
她本来就是想让太宰帮忙,他这么主动,倒也省得她开口提。
不过这样的体验……有些新鲜,也有些新奇。
原来交往之后,一起来逛超市是这种感觉。
“月见小姐想买什么食材?”
“我想想,先从蔬菜那边看起?”
“好。”
他们就这么边逛超市,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说起来,等买完食材之后,月见小姐有什么打算吗?”
月见椿放下选好的土豆,歪了歪脑袋,“是说晚饭?”
“是呀。”
太宰身子微倾,靠在购物车上,支起手臂单手托腮,视线专注地落在她身上,尽职尽责地当个工具人。
“嗯……等买回家收拾完,我好像会不太想做晚饭。”月见椿说着,手上又拿起一个红艳艳的番茄,似乎是在考虑要不要买。
他们出门时差不多两点,现在大概三点,等她买完东西到家,再挨个收拾完毕,怎么也要四点了。
虽然正好是个能处理食材,做晚饭的好时间,但她就是有些犯懒。
得到答案,太宰的附和脱口而出,“我也是。”
撞上他投来的视线,月见椿眨巴眨巴眼睛,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所以……”
就在她即将说出猜测时,太宰弯唇一笑,一双眼睛笑得弯弯的,“所以,晚上要不要一起出去吃?”
果然,他是想邀请她的。
月见椿放下番茄,走到太宰身边,低声重复他的话,“一起出去吃……”
“嗯嗯!月见小姐想到什么了?”
她沉吟一声,最后抬头看太宰一眼,“……果然只有‘那家店’了吧?”
而且,她也有件事还没问清楚。
听到她这句话,太宰瞬间就明白了,略显无奈地摇摇头,“说的也是。”
只是他也没说不好,就笑吟吟推着购物车,跟在月见椿身后。
“那晚点我给月见小姐发消息?”
“好。”-
买完食材,太宰拎起两大袋购物袋,和月见椿一起往回走。
似乎有些于心不忍,月见椿手里拎着两只装有玩偶布料的手提袋,眼睛不住地往太宰身上瞟,“会不会太重?”
两大只购物袋分量可不小。
“不会哦。”太宰嗓音平稳,看起来半点儿不吃力,“月见小姐平时都是买这么多?”
闻言,月见椿没什么顾虑地点点头,“是呀,买够一周的,回去先处理一部分,这样能放很久,不用中途再来买。”
所以她每周都会买很多,也差不多习惯了这样平衡的下坠重量——若是换成同等重量的东西要她端着,她大概就端不动了。
“嗯,以前月见小姐自己就能拎一大袋子东西,我当然也可以。”太宰笑着拿她举例子,好让她安心。
一般来说,正常男性的力气是比正常女性的要大,她不过关心则乱罢了。
月见椿仔细一想,也是这么个道理,更何况她本来就本着依赖他的打算……
“那就麻烦太宰先生啦。”
“放心交给我吧。”
两人抵达员工宿舍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太宰放下两只购物袋,便拿起属于自己的那袋手提袋,冲月见椿眨眨眼睛,“晚点见。”
“嗯,晚点见。”
和太宰道别后,月见椿依次从购物袋中取出食材,慢慢填满她的小菜篮和冰箱,顺手将该处理的食材处理了。
解决完两大袋子购物袋,她才拿出手提袋,一一取出材料和针线工具,放在矮桌上。
这是她打算留到晚上回来之后“钻研”的。
收拾完一切后,如她之前所料,时间差不多是四点。
月见椿掐着时间休息了一会儿,直至太宰发来消息,才简单梳理过头发,重新拿上小挎包出门-
才推开西餐馆的门,两人便在吧台处瞅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猩红色短发的青年背对着他们,右手手肘抵在吧台上,约莫正在享用自己的那份咖喱。
月见椿下意识偏头看太宰一眼,见他微笑着看她,她才主动往里面走,和织田作之助打招呼,“织田作先生,晚上好。”
“晚上好呀,织田作。”
太宰接在她之后,笑眯眯地冲好友问好。
听到他们两人的声音,织田作之助似乎也不奇怪。
他放下举到一半的银勺,偏头喊出他们的名字,点点头,“太宰,月见小姐。”
月见椿暗暗吸了一口气。
尽管她的确在意“救命恩人”的事,可她也没想过,居然今天就能撞见织田作之助。
联想起太宰昨天晚上说的,他已经跟织田作之助和坂口安吾说过他们正在交往的事……她就有些微妙的不自在。
……跟见家长似的。
太宰的态度倒是寻常,“我不想做晚饭,所以就干脆拉上月见小姐,来这边吃啦。”
“哦,小太宰和小月见!”西餐馆老板撩起布帘,从后厨中钻出来,“要来点什么?和之前一样吗?”
太宰边说,边看向他身侧的月见椿,“我和之前一样,月见小姐……”
“我也和之前一样,麻烦加冷先生了。”
西餐馆老板拍拍胸脯,爽朗应下,“没问题!”
这个时候,月见椿才发现,后厨安静得像是没有其他人一样,不由得有些好奇。
织田咲乐他们时不时就会去后厨帮忙,今天不在倒是有些稀奇。
“小咲乐他们……”
她这么想着,也这么问了。
闻言,西餐馆老板嘿嘿一笑,脸上满是幸灾乐祸的笑容,“他们在楼上写作业。小织说,不写完就不能来帮忙。”语毕,他又风风火火地转身,“我先去处理食材,你们聊着!”
“原来是这样。”
说话间,太宰勾勾她手指,随后松开。他俯下身,伸手去吧台中摸出两只干净的玻璃杯,端起吧台上的水壶倒水。
“月见小姐,给。”
“啊,谢谢。”
月见椿接过冰水,顺势在吧台前坐下。
太宰则坐在她和织田作之助中间,恰好不会让她感到过分尴尬。
说起来……
得知“救命恩人”的事后,月见椿不是没有来西餐馆吃过咖喱,但神奇的是,自那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同时碰见过织田作之助和太宰。
就好像他们在主动回避,为了避免同时遇见她,被她问起“救命之恩”的事一样。
而今天两个人都在,她应该可以问吧……?
趁着西餐馆老板在后厨,店内没什么客人,平时都在的五个孩子也都在写作业,月见椿赶忙开口,“那个,太宰先生,织田作先生,我可以问一件事吗?”
她刚开口,太宰就猜到了她想问什么——事实上,在她提出晚饭要来这边吃的时候,他就隐约猜到了。
“唔,我大概猜到月见小姐想问什么了,不过……”太宰指腹摩挲着手中的玻璃杯杯壁,“在这里问可能有些不好哦? ”
织田作之助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仅是平静地开口:“去我家?就在附近。”
“嗯嗯,织田作家应该非常安全。”语毕,太宰转过头,微笑着看向月见椿,仿佛在暗示她什么,“月见小姐怎么想?”
月见椿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件事恐怕和港口Mafia有关——或者说,和太宰离开港口Mafia有关,所以他才不愿意在外面提及。
甚至再多深想几分,或许如果被什么人知道细节,他们中的某个人会有危险?
“我……如果不打扰的话。”
但好在他们两人看起来不像是不愿意说这件事的样子,只是换个地方交谈而已。
得到这样的回复,月见椿也多少安了心。
“好,那就等吃完饭再去织田作家聊哦。”太宰笑着替正在吃咖喱饭的织田作之助应下,又伸手捏捏她脸颊,“一会儿吃饭要专心哦。”
太宰的力道不重,月见椿也没躲,就只是低低地“唔”了一声。
她回望他时,恰好看见织田作之助抬头看他们,不由自主地就有些不自在。
他们刚刚那算不算是……秀恩爱?
月见椿抿抿唇,还是不太能习惯顶着旁人的视线和太宰亲近。
不过织田作之助看他们目光温和而平静,没有一丝调侃的意味,反而像是……
在拿他们下饭……?
冒出这个想法的刹那,月见椿呆呆地眨了眨眼睛,总感觉是不是有哪里不对劲。
应该是她的错觉吧?-
吃完一顿美味的咖喱后,三人和西餐馆老板道别,一起往织田作之助家走。
织田作之助家就在西餐馆附近,是一家一户建,院子不仅有秋千,还栽了些花花草草,环境看起来很不错。
给两人拿出客用拖鞋后,织田作之助径直往里走,似乎是笃定有太宰在,所以没关系。
月见椿被太宰牵着往客厅走时,正好看见织田作之助站在冰箱前。
他拿出一盒蔬菜汁,转身问她,“家里只有蔬菜汁,月见小姐要吗?”
“啊,谢谢织田作先生。”
她道过谢,织田作之助便又拎出两盒蔬菜汁。
看她有些拘谨,太宰就笑着给她解释,“那几个小鬼不爱吃蔬菜,所以织田作家里只有这个。”
“太宰建议的。”
织田作之助走到他们面前,分别递出一盒蔬菜汁。
太宰接过蔬菜汁,脸上满是自得的笑意,“是啊是啊,我建议的。”
谈笑间,三人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
向来善于活跃气氛的太宰率先开口:“月见小姐是想问,‘救命之恩’的事吧?”
“啊,是的!”月见椿本能地握紧手中的蔬菜汁,即刻紧张起来。
看她表情认真且严肃,太宰柔和了神色,放软声音,想让她放松一些,“其实很简单啦,就是月见小姐的异能对织田作起效了,成功让我们躲开了一场危机。”
“诶……?”听到从未设想过的回答,月见椿满头问号,“我的异能……只有做梦呀。”
但“做梦”也分很多种。
太宰和织田作之助对视一眼,缓缓说出这个他们藏了许多年的答案,“月见小姐有没有听说过……”
“预知梦?”
“!”
听到这个词,月见椿怔怔地睁圆双眼。
她还以为,预知梦这种东西只存在于小说动漫里,结果她就能让人做预知梦?有一种被馅饼砸中的感觉。
所以她之前做的那几个梦,其实是预知梦……?
瞅见月见椿一脸惊讶,太宰眼底滑过一丝了然,“看样子月见小姐自己也做过类似的梦?”
“嘛,织田作当时的情况,让他自己来说好了。”
织田作之助微微颔首,接过话头,“应该是最后一次在西餐馆碰见月见小姐的事。”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他说着一顿,“连续三天,都做了一样的梦。”
太宰则在一旁补充,“就算是织田作,连续做了三天一样的梦也会发现不对的啦。”
“所以我去找了太宰。”
听着好友淡然又平铺直叙的语气,太宰多少有些哭笑不得。
看月见椿眨着眼睛,他嘟起嘴,干脆接过话题,“不知道是我那天碰到了织田作还是怎么,总之第四天他没再做梦。”
“但我和织田作也发现了他那个梦的怪异之处。”
说到这里,月见椿也反应过来了,“也就是预知?”
织田作之助在此刻“嗯”了一声。
太宰则放下蔬菜汁,放低声音,像是沉浸到四年前的回忆中一般,“一切都有迹可循。”
至于后面的事也不必再说,恐怕就是两人一同根据预知梦的内容,改变了原有的结局。
织田作之助没有细说,直接略到结尾,“我和太宰想找月见小姐,但失败了。”
“因为一直没分析出拥有异能的人是谁啦。”说到这里,太宰偏头看织田作之助一眼,“直到那天我带月见小姐来西餐馆,知道月见小姐和织田作认识为止。”
知晓全貌,月见椿低吟一声,“原来如此……”
按照太宰和织田作之助的说法,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她的预知梦帮他们规避了原有的危险……所以这就是“救命之恩”的真相。
揭开一件往事的真相,三人忽地沉默下来。
也就在这个时候,太宰快速眨了眨眼睛,“啊,这么一说。”
“我岂不是……以身相许,来报答月见小姐的恩情了?”
他如此说出期待已久的台词。
第69章 第69章憨憨的黑猫玩偶。……
面对太宰这句话,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是向来捧场的织田作之助。
“确实。”
虽然这份“救命之恩”没有那么儿戏,但从结果上看,的确像是太宰以身相许,替他、替他们对月见椿报答了救命之恩。
即便月见椿本人不知,可他们两个知晓梦境走向的人却清楚地知道,在那场变故里,受到影响的人并不少。
月见椿则是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尽量忽略太宰刚才那句话,本能地启动尴尬时会戴上的温和面具,“……还没到那个地步啦。”
“月见小姐,谢谢你。”织田作之助起身,认真地对月见椿鞠了一躬,“不止是我,还有老板,幸介他们……”
太宰没有阻止织田作之助,仅是开口补充,“不过他们不知道这件事。”
他抬眸,温和却诚恳地对上月见椿的视线。
“我们也不觉得预知梦是能在公共场合说的,所以……”
月见椿摇摇头,心中松了口气,脸上也满是放松的笑意,“嗯,不用对我道谢的啦,我也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用的异能,或许是天意?”
她很高兴,能帮上他们的忙。
光看太宰现在这个轻松的样子就知道,织田作之助的存在对他有多重要。
——他和织田作之助的关系很好。
尽管他们没有对她明说这份“救命之恩”的内容,但就从西餐馆老板和孩子们都会遇害的这一点来看……恐怕出事的是织田作之助。
从他们的对话中,她判断不出太宰有没有出事,可无疑,若是织田作之助出事……
现在的太宰,绝对不会是如今这个放松活泼的样子。
所以她很庆幸,那个时候的自己有帮上忙。
即使是全然无意的巧合-
救命之恩的话题过去后,太宰和月见椿又在织田作之助家坐了一会儿。
等到五个孩子们写完作业帮完忙,像归家的小麻雀似的,叽叽喳喳地从西餐馆回来,他们才在小朋友们依依不舍的目送下笑着离开。
回去路上,踩在白纱般的月光下,太宰注视着落在他们身前的影子,轻轻开口:“月见小姐好像猜到了?”
“嗯?”
“织田作的事。”
啊……
月见椿偏过头,看向太宰。
她隐隐约约猜到了,也看得出,适才在织田作之助家时,他故作活泼,以
此活跃气氛的打算。
即便未来已被改变,可织田作之助看见梦境时受到的震撼,太宰听到未来走向的惊讶……一分也不会少。
对上她的视线,太宰牵起嘴角,试着对她露出一个微笑,尽可能柔和嗓音,“是哦,如果没有月见小姐,事态就那么按照预知梦中发展……”
“织田作会死。”
即便用再怎样柔和的语气说这句话,太宰都没能藏好尾音里的微颤。
月见椿下意识握紧和他相牵的手,勿忘草色的双眼中盈满担忧。
感受到手上轻柔的触感,太宰徐徐吐出一口浊气,“我没事,月见小姐不用担心哦。”
“但我想吐槽很久了,织田作那家伙,居然连自己的遗言都跟我复述了。”
他声音放得很低,混杂着叹息,以及某种难以描述的复杂情绪,“一般来说会复述这种事吗?”
听到太宰故作轻松的调侃,月见椿咬咬唇,试图用稍微活泼一点的话回应他。
“不过很有织田作先生的风格呢。”
他在难过。她却无能为力。
“……是啊。”太宰轻轻弯弯嘴角,笑容不再像上一个那么勉强,“谢谢你,月见小姐。”
他很幸运。但或许,某条时间线里的他和织田作之助、坂口安吾……
月见椿忽地停下脚步,抬起手,用力地抱住太宰,“不用谢哦。”
她脑袋埋进他怀里,竭尽全力地拥抱他,好让他用力道感受现实,“我很高兴能帮上忙。”
太宰伸手回抱她,下巴轻轻抵在她发顶,没有说话。
他们就这么站在路边,披着月色静静相拥。
许久,太宰约莫调整好了情绪,再度开口时,他语调里掺杂着几分自我调侃的意思。
“就是可惜,那个时候的我不认识那个时候的月见小姐。”
接到太宰的讯号,月见椿在他怀里抬头看他,“……那个时候的我,绝对会被Mafia吓跑的啦。”
谁让她惜命呢。
“诶——会被我吓跑吗?”
太宰低下头,鸢眸半敛,双唇微抿,面上顺势涌现出几分可怜巴巴的味道。
“……”
面对男朋友近在咫尺的脸,月见椿凝视着他精致秀丽的五官半晌,最后还是一句话都没说。
因为……如果是他这张脸,她还真不确定,看见他,她会不会跑掉。
留意到她游移的目光,太宰一寸寸拉近距离,白皙的肤色和滟红的唇在月色下形成色彩分明的对比,分外清晰。
“月见小姐那么喜欢我这张脸,也会跑掉吗?”
说着,他微微低头,亲昵地蹭蹭她鼻尖,眸中俱是惑人的笑意。
月见椿没出息地躲开他的视线,生怕又被他骗着接一个深吻——她的定力在太宰面前……约莫都是负数。
“我、我也不是一开始就喜欢太宰先生的脸的。”
瞅见她虚张声势的模样,太宰失笑,一点点引诱她说出答案,“那一开始月见小姐怎么想?”
“就……”说话间,月见椿面前浮现出他披着月光,垂下双眼的模样,强行嘴硬,“还挺好看?”
太宰撅起嘴,眯起双眼,颇为嗔怪地看她,“只是‘挺好看’?”
天知道,“挺好看”这个评价,在她这里已经是万中无一了。
“……”
月见椿放弃般呼出一口气,回想起与谢野晶子吐槽她的话,选择和太宰坦白。
她松开贴在太宰身上的手,主动牵着他往回走——他们总不能一直这么傻愣愣地在路边杵着。
“在太宰先生之前,我也没觉得多少人‘挺好看’。”
太宰不自觉接了个满是疑惑的“嗯”,这话他还是第一次听到她说,“也就是说……”
“我不太能分辨得出这个。”月见椿牵着他走,又回眸瞥他一眼,快速收回视线。
在她眼里,他是最好看的那个。
她心里这句话没说出口,太宰却猜到了。
他压下唇边泛起的笑,故意逗她般提起另一件事,“这件事,难道跟月见小姐做的那些玩偶有关系吗?”
月见椿一噎,难得活泼又忿忿地埋怨他。
“……哪壶不开提哪壶。”
她却没发觉,太宰耳根红了许多,若不是他刚刚故意说那句话逗她,她恐怕就要发现了。
不过数秒,太宰就顺利压下涌上心头的情绪,就连语气也是一如既往的温和镇定,“因为我很期待月见小姐亲手做的玩偶呀。”
他似乎在“亲手”一词上加了重音,叫人一听就知道,这家伙还在吃醋。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这一点也挺像猫咪的。
既然提了这个话题,月见椿又反应过来,男朋友不过是在吃醋,那么她当然要跟他解释清楚。
“我不喜欢和辉君哦。”在拒绝松渊和辉这件事上,月见椿完全不心虚,说起自己的想法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他没有太宰先生好看。”
闻言,太宰眨巴眨巴眼睛,立刻挺胸,抬起下巴应下,“那当然!”
偏头看见他这副得意自满的幼稚模样,月见椿脸上不由自主露出个无奈的笑容来。
看她笑,太宰握紧她牵着他的手,唇边也浮现出柔软满足的笑意-
两人黏黏糊糊地到家后,互道晚安,小声道别。
在西餐馆吃过晚饭,又在织田作之助家停留了好一会儿充作消食,月见椿一回家就拿上换洗衣物,直奔浴室冲澡。
即便晚上得知“救命恩人”的真相,她却依然没有忘记自己晚上的打算。
更别说回来路上,太宰还提了一句玩偶的事,她就更难忘了。
快速冲完澡,月见椿换上睡衣,来到矮桌前,开始捣鼓黑猫玩偶。
怕出错,所以布料和棉花她都买了好多份,足够她一点点修正自己的手艺。
好久不碰针线,月见椿没有一上来就做她盘算好的黑猫玩偶——她想送给太宰的玩偶,大概高二十厘米左右。
她现在手生,就先试着做了一只约莫手掌大小的小黑猫玩偶。
亲眼看着鬼屋风格的熟悉黑猫出现在她手里,月见椿无可奈何地将它戳倒,指尖捏捏它有些歪的猫耳朵,叹了口气。
她扭过头,看向她摆在柜子上的,小老太太温柔笑着的照片,脑海中渐渐浮现出以往祖母教她做玩偶的画面。
以及……在她哭丧着脸的要求下,小老太太哭笑不得地拆掉她做的玩偶,耐心又温柔地替她重新缝制玩偶的回忆。
“我喜欢的人说,想要我亲手做的玩偶哦。”
“他是不是很奇怪?”
“……我不是一个人啦。”
她的轻喃声消散在空气里,无人问津-
找回以前的手感后,月见椿一边回想着月见紬教导她时的话,一边认认真真地制作要送给太宰的玩偶。
她本身就爱动手,专注力又强,一时不察,就几乎做了一整天。
知道自己这个固执的性格,月见椿在动手前就调好了十来多个闹钟,用以提醒自己休息和吃饭。
盯着摆在眼前的三只黑猫玩偶,她长长地叹息一声。
这三只黑猫玩偶大小不一,明明没有缺胳膊断腿,却不约而同透着某种古怪的阴森感,叫人看了就不寒而栗。
“……”
她总不能送这种玩偶给太宰吧?
可她这次明明努力修正了玩偶的五官和四肢,怎么做出来的还是这么奇怪?
月见椿百思不得其解。
最后,她默默拆掉这三只黑猫玩偶,打算重新来过。
虽说她对自己做的玩偶有一定抵抗力,但为了避免太宰会看到……她还是拆了比较安心。
翌日,周一。
上班后,月见椿瞅准时机,趁谷崎润一郎走向茶水间时,端上马克杯跟上他。
她这般鬼鬼祟祟,不过是为了……
“谷崎君。”
月见椿状似无意地走到谷崎润一郎身边,放下马克杯。
“啊,月见小姐。”
谷崎润一郎微微一笑,只当是巧合。
可是……
“可以请教谷
崎君一个问题吗?”
“嗯?月见小姐请说。”
月见椿那么开口,他也就察觉了些许不对,面上涌现出几分疑惑来。
“缝玩偶的时候,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技巧?”
“诶……?”
是的,月见椿不过是为了向谷崎润一郎请教做玩偶的技巧——他擅长料理和针线活的事在侦探社内不是秘密。
反倒是相当有反差感的太宰,他会做饭且味道还不错,以及他针线活做得很好的事……基本没几个人知道。
他深藏不露惯了,也便没人会往这方面想。
要是被大家知道……月见椿直觉,所有人的表情,尤其是国木田独步的表情,应该会很有趣?
谷崎润一郎猜不到月见椿的想法。听她这么问他,他也只是愣了几秒,没有多问,大方地和她分享起要点来。
逐一在手机备忘录上记下秘诀后,月见椿点点头,“原来如此……”
“如果还有什么麻烦,月见小姐也可以直接发消息问我。”谷崎润一郎仍是一副好脾气的模样,他端起已经倒上水的马克杯,“我就先回去了?”
月见椿微微一笑,“好。谢谢你,谷崎君。”
收好手机,她拿起热水壶,往带来的马克杯里掺了些热水,随后她才端起马克杯,同样往办公室走。
只不过她没想到的是,她才走出茶水间的门,余光就瞥见一抹沙色。
月见椿转过头,看向靠在走廊上,好整以暇注视着她的太宰。
她还未说话,便听太宰先发制人地抛出一句话。
“月见小姐这是在找外援?”
月见椿开口纠正:“只是合理的请教啦。”
毕竟谷崎润一郎也在松渊和辉的车上听到她的手艺了。
她手工活做得不太行的这件事,侦探社里没多少人知道,所以即使她去问谷崎润一郎……他也不会觉得奇怪。
“明明可以问我嘛。”
这样他就又有了能和她黏在一起的借口。
听到太宰这句话,月见椿顿时明白了什么。
她无奈地耸耸肩,干脆利落地表示拒绝,“如果是别的也就算了,但这个,我不想问太宰先生。”
她迎上太宰的视线,坦荡又率直。
“那是我做给太宰先生的玩偶,向太宰先生求助的话……”
说到这里,月见椿顿了顿,太宰却眨眨眼睛,接过话头,“就变成我们一起做的了?”
“不,我会被太宰先生打击得想放弃。”
瞅见她脸上丝毫不做作的无奈和麻木,太宰没忍住笑出声来,“哪有那么夸张?”
不过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证明,她很喜欢他做的那只绵羊挂件。
“就是有啦。”
月见椿撇撇嘴,也就仗着这会儿没人,才小声和他斗嘴。
“嗯,那就有。”
见她这副嗔怪的可爱模样,太宰毫无原则地点头。
他们刻意压低声音的对话无人听见,至于回到办公桌前的谷崎润一郎……
他暗暗松了口气。
离开茶水间时,谷崎润一郎不是没发现靠在墙边的太宰。只不过太宰看见他的瞬间,就竖起食指抵在唇边,给他比了个浅显的“嘘”。
明显是要他对月见椿保密。
——自从那天松渊和辉来过后,太宰再也不在谷崎润一郎面前掩饰他对月见椿的感情。
因此,他多少猜得出,如今他们两人恐怕已经开始交往了。
不得不说,他们两人……看起来真般配啊-
一周内,尝试多次后,月见椿终于做出了一只憨憨的、看起来不太聪明的黑猫。
她放弃自己给它缝制五官,选择用胶水黏上固定,最后才成功消除玩偶上奇怪的阴森感,顺利地让它变得可爱起来。
凝视着眼前这只黑猫玩偶的豆豆眼,月见椿抬手悄悄有些酸的肩膀,活动活动手臂。
黑猫玩偶的豆豆眼是鸢色的,身上被她特地缠了绷带,脖子上还戴了一枚蓝色的波洛结,一看就知道是谁。
这大概是她做过最可爱,也最成功的玩偶了。
至于她前面做出的那几个……不提也罢。她还是拆掉,废物利用,做点简单的玩偶用领结或者Choker吧。
想到这里,月见椿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发现还早,就着手去拆前面做出的几个备用玩偶。
直到拆完所有玩偶,她才心安理得地再次拿出手机,给太宰发消息。
「玩偶我做完啦,太宰先生呢?」
无论什么时候,太宰的回复都不会叫月见椿久等,就像他时刻守在手机前似的。
「哇!月见小姐好快!」
「我还差一点点,但明天肯定能完成。」
「所以明天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饭?正好可以交换玩偶。」
「(猫猫眨眼.gif)」
看见男朋友发来的一连串消息,月见椿仔细一想,明天是周四,她没什么事,和他一起吃晚饭也不错。
于是她打字问他。
「好呀,太宰先生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想吃亲子丼——」
「不过这次我来做,月见小姐等着吃就好啦。」
亲子丼也是非常好伺候的饭,做起来一点都不难。
回想了一圈家里的食材,月见椿对着手机点点头,点完才想起,太宰看不见她的动作,又赶忙打字。
「好,家里正好还有食材。」
「好耶,我已经开始期待啦。」
「(猫猫转圈.gif)」
回完这两条消息,太宰放下手机,目光扫向他身侧已然制作完毕的绵羊玩偶。
这几天,他和月见椿都心照不宣,没有邀请对方来自己家里吃饭——万一去对方家里,不小心看见玩偶的半成品……精心准备的惊喜可就没了。
他伸出手,拿起放在矮桌上的一枚蝴蝶结,在毛茸茸圆滚滚的绵羊玩偶面前比划了一下。
这枚蝴蝶结是他亲手做的,结心是一朵白色山茶花,和月见椿经常戴的那枚领结有几分相似。
太宰捻起蝴蝶结,手腕翻转,轻扫出一小股气流。
他和月见椿说,他的玩偶没做好,也不算是撒谎。
最重要的配饰还没决定好,确实不能算是完成。
他唇边噙着笑,放下白山茶花的蝴蝶结,转而拿起另一枚玫瑰的比划。
最后犹豫半晌,太宰还是选下草莓的蝴蝶结,珍重且小心地给绵羊玩偶戴上-
而月见椿对太宰的纠结和踌躇全然不知。
周四,结束一整天的工作后,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侦探社,却又在走出两分钟左右后会和,牵着手一起回家。
“嗯嗯,今天也很顺利呢。”勾着月见椿手指,太宰好心情地哼笑一声,落在身后的风衣衣摆搅起活泼的弧度。
听出太宰说的“顺利”,是指没被任何人发现,月见椿笑着摇摇头,“是啊。”
快一周的时间下来,她也差不多习惯了这种“偷情”式的通勤。
一开始,她还会面红耳赤,为此感到不自在和刺激,现在……她只剩下满满的纵容。
大概这就是底线的一降再降?
但男朋友这么可爱,她会那么纵容他也很正常。
月见椿对她在太宰面前的定力有数。
太宰指腹轻轻摩挲月见椿的手指,吸引她的注意,“好期待月见小姐的玩偶。”
“不怕被我的玩偶吓到?”
“不怕——”
太宰拖长尾音,刻意放软声音,撒娇般回应她。
她亲手做的玩偶,他才不会害怕。更何况他也知道,她是为了他,才会去找谷崎润一郎请教缝制玩偶的技巧的。
她那么用心做的玩偶,他喜欢还来不及,又怎么会被吓到?
回想起自己做的、透着几分傻气的黑猫玩偶,月见椿有几分心虚,连忙转移话题,“我倒是很期待太宰先生的。”
“之前太宰先生说,可以给我做稍微大一点的。”
买材料的时候她也在场,当然知道太宰买的材料和她的差不多——可她买那么多是想练手,本就技艺熟练的太宰
买那么多……
只可能是想尽量满足她的愿望,给她做体型大一些的。
对此,太宰倒是最严,没给她透露半点儿情报,“嗯——月见小姐可以期待一下哦?”
说着,他捏捏她指尖,松开手就往前跑,还不忘扭头给她抛出个Wink。
“不用给我留门,我一会儿会给月见小姐发消息的。”
“好。”
故意错开时间到家后,月见椿放下包,如往常那般洗手,换上家居服。
她整理着身上的衣领,目光却被吸引般飘向放在矮桌上的礼物袋。
礼物袋里自是放着她做好的那只黑猫玩偶。
……她已经尽力了,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喜欢。
揣着这样的想法,月见椿动手淘好米,启动电饭煲,省得一会儿他们两人没饭吃。
随后她拿出给太宰准备的客用拖鞋摆好,四处打量着家里的陈设,试图找出需求她收拾的东西打发时间。
十几分钟后,月见椿口袋里的手机振动两声。
「我来啦——」
「月见小姐现在方便开门吗?」
「好。」
回复完太宰,月见椿往玄关走。
开门前,她习惯性看向猫眼,却在下一秒为她看见的景象愣在原地。
第70章 第70章“想亲我?可以哦。”……
无他,出现在猫眼里的……是一只圆滚滚、毛茸茸的粉色绵羊。
它圆润得看不出是脖子的地方,还戴了一枚可爱的草莓领结。
看到可爱的绵羊玩偶,月见椿没有放松警惕,而是狐疑地眯起双眼。
下一瞬,绵羊玩偶身下又探出个拥有毛茸茸脑袋的太宰。
“呼……”
……吓她一跳。
什么啊,是太宰。
月见椿松了口气,没什么犹豫地打开门锁,放太宰进来。
“太宰……”
刚喊出太宰的名字,她就被他塞了一只大大的绵羊玩偶。
她低头看一眼怀里的绵羊玩偶,随即抬头看向太宰,嘴里还不忘呆呆地补上后半句敬称,“先生?”
“当当——”太宰则笑得双眸弯弯,不停地转动双手,做出撒花的动作,“说好的,给月见小姐的绵羊玩偶!”
他说着嘿嘿一笑,又歪歪头瞅她,“刚刚月见小姐是不是在猫眼里看见了?”
“这个大小不错吧?抱着或者靠着都非常合适!”
听清绵羊玩偶的来历,月见椿再一次低头,打量起自己怀中的绵羊玩偶。
太宰做的绵羊玩偶非常大个,比她原来抱着的那个要大很多。它目测有六十厘米左右高,整只玩偶都圆滚滚毛茸茸的,光是体型就给人一种特别可爱的感觉。
配上他们两人精挑细选过手感的柔软绒料,光是这么抱着,就让她产生一种幸福的满足感。
月见椿抱在怀里,只觉得满满当当的,有一股轻松又沉甸甸的开心感——尽管它抱起来并不重。
也不知道太宰是怎么做的。一个星期不到,他居然能完成这么大个的玩偶……还真是不可思议。
若不是知道材料是他们一起挑的,这也的确是他花时间做的……恐怕谁看了都会以为,这是从哪家店里买来的。
手背蹭到粉色绵羊软乎乎的绒毛,月见椿有些心猿意马。
她没忍住,将头埋进绵羊玩偶软乎乎的绒毛里蹭了蹭,又本能地嗅了一下。
一片柔软中,弥漫着她熟悉的、像是太阳一样暖烘烘的味道。
就像这一瞬,她真的在吸小动物的肚皮一样。
“好软……还有太阳的味道。”月见椿从绵羊玩偶肚子下抬起头,对太宰露出一个柔软的笑容,“我好喜欢这个。”
她脸上满是得到心爱之物的满足和幸福,丝毫不掩饰她对这只玩偶的喜爱。
“谢谢太宰先生。”
太宰笑着摸摸鼻子,避开和她的对视,“月见小姐喜欢就好。”
她能这么率直地表现出喜欢,他也很开心。
“布料买回来之后,我有重新擦过,也有晒过太阳,所以月见小姐可以放心抱。”
“好。”
月见椿就这么抱着这只大大的粉色绵羊,和太宰一起往里走。
一进门,太宰就看见了放在矮桌上的礼物袋。
他偏过头,朝干脆将下巴抵在绵羊玩偶脑袋上的月见椿看去,“难道说,那个是……”
“是哦。”月见椿抱着绵羊玩偶点头,微卷的樱色发丝落在绵羊玩偶更浅一些的粉色绒毛上,分外和谐,“我亲手给太宰先生做的玩偶。”
任谁都听得出,她故意在“亲手”一词上加了重音,像是在提醒着太宰什么。
太宰自是听出了她的用意。
他嘿嘿一笑,快步走到矮桌边,拿起这只礼物袋,亮着双眼问她,“我可以拆吗?”
“当然可以啦。”
他这副明知道可以,却还是乖乖向她确认的样子乖巧无比,叫人心底一软。
“好耶!”
太宰低声欢呼完,右手便去抽礼物袋上的丝带,小心地将礼物袋拆开,一点点褪下。
在看见眼前这只约莫二十厘米高的绷带黑猫时,他不由得一愣。
黑猫玩偶脖子和尾巴上缠着几圈白色绷带。这绷带一看就知道是真的绷带,而非他们一起去买来的布料。
——是她一圈圈自己缠上去的。
甚至黑猫玩偶的脖子上,还挂了一枚小巧可爱的波洛结。
任谁都能看出,这只黑猫玩偶是以太宰为原型做的。
可当初,朝月见椿撒娇想要玩偶时,考虑到她的意愿,他没有提任何要求。
就算在手工店里听见“黑猫”的答案,他也没有多想——她给出的解释实在是正常了,让人听不出半点儿别的味道。
所以他也没想过,她会做一只以他为原型的黑猫玩偶。
见太宰不说话,原本就有些紧张的月见椿按捺不住,小声地开口问他,“太宰先生不喜欢吗……?”
“……喜欢。”太宰一把将黑猫玩偶抱进怀里,脸上涌现出混有不好意思意味的笑容,音量也压得很低,“超级喜欢的。”
闻言,月见椿不由得松了口气,随后嘟起嘴瞥他一眼,“那怎么是这个反应啦,吓我一跳。”
太宰撩眸,对上她视线,却又立刻别开眼,“因为没想到……”
他没想到,她会给黑猫加上绷带和波洛结,眼睛颜色也是鸢色的。
虽说豆豆眼看起来呆呆的,但意外地可爱。
只是这话到他嘴边,却转了个弯。
“没想到月见小姐会做得这么可爱。”这句夸奖是真心实意的,并非夸张,“月见小姐不是说,自己做的玩偶只会在鬼屋里出现嘛?”
太宰说着,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黑猫玩偶的脑袋,如同刚得到新玩具的小朋友,怎么也不肯放下它。
月见椿还未出声,他又意犹未尽地补上一句,“这个要是出现在鬼屋里,只会招惹来麻袋。”
还不止一个麻袋的那种。
月见椿成功被他这句话逗笑,“麻袋……”
精心准备的礼物被心上人肯定,还爱不释手地抱着,她当然开心。
只是下一秒,余光看见她抱在怀里
的绵羊玩偶,她猛地意识到一件事,只好压下唇边的笑,“所以太宰先生直接把绵羊玩偶抱过来……”
“是没有合适的礼物袋。”
“是没有合适的麻袋?”
两人的声音重叠在一起,用的词……只勉强能算大同小异。
“……”
听清月见椿这句话的刹那,太宰面上涌现出一阵无奈:谁知道她学得这么快?
月见椿本人还理直气壮地点点头,“是太宰先生先说麻袋的。”她低头蹭蹭怀里的绵羊玩偶,显然特别钟意它,“它出现在我面前,也只会招惹来麻袋啦。”
她嗓音放得又轻又软,带着几分不自知的撒娇意味。
就算是瞎子也看得出,她极为喜欢太宰做的这只绵羊玩偶,恨不得到哪儿都抱着。
“好吧,我和月见小姐扯平了。”
互相想给对方做出的玩偶套麻袋,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大概也是最高程度的赞美。
太宰在矮桌边坐下,摸摸黑猫玩偶的波洛结,又捏捏它软乎乎的耳朵。
波洛结似乎也是月见椿手工做的——只要不是玩偶这种又软又复杂的东西,她的动手能力就还不错,所以这枚领结也做得像模像样的。
至于耳朵……他们两人选的布料一样,手感都很好。
他只是有些好奇。
看太宰新奇地捏着黑猫玩偶,月见椿也抱着绵羊玩偶,在他身边坐下。
才坐下,她就再一次将下巴靠在绵羊玩偶上,满足地喟叹,“这样抱着觉得好满足……”
她能抱好久都不松手。
不敢想象,如果能抱着这个玩偶睡觉,她会有多幸福。
绝对、绝对能做一个超级好的梦。
听着心上人心满意足的哼哼,太宰也捏够了手中的黑猫玩偶。
他看看乖巧靠在他手边的黑猫玩偶,最后选择将它递到月见椿面前。
“嗯?”
月见椿疑惑地抬起头,看向太宰。
见她抬头,太宰顺势放下黑猫玩偶,让它恰好能堆在绵羊玩偶身上。
看到这副景象,月见椿回想起她曾经做过的那个梦,没有说话。
黑猫趴在绵羊背上的场景,和她梦里那一幕好像。不过梦里趴在她身上的,是那只眼睛缠着绷带的小黑猫。
尽管这个黑猫玩偶的体型和绵羊玩偶相比,已经小了好几圈。
如果把绵羊比作她……
“月见椿是一名魁梧的女子”……?
脑海中冒出这样一句话,月见椿不免弯弯唇角,眸中冒出星星点点的笑意来。
“怎么啦?”
月见椿伸手,指尖戳戳黑猫玩偶圆鼓鼓的柔软小脸,“这样一看,简直就像绵羊给足了黑猫安全感嘛。”
将她这句话收入耳中,太宰轻缓地眨眨眼,目光不留痕迹地在她身上转了一圈,旋即不动声色地应道:“确实像呢。”
可不就是嘛。
得到肯定,月见椿抱紧放在她腿上的绵羊玩偶,好心情地摇头晃脑,表现出一副高兴到极点的模样。
就差哼歌了。
见状,太宰扒拉下黑猫玩偶,揣进怀里转过身,往她身上靠,顺势倒在绵羊玩偶上,仰着脑袋看她。
他这套动作顺畅得如行云流水,月见椿还未反应过来,怀里就多了两只猫。
一大一小,眸色相近的鸢眸还都齐齐盯着她瞅,好似会说话一般。
四目相对。
月见椿看见,太宰额前的刘海微微掀起,露出他光洁白皙的额头。
他半阖着双眼,纤长的眼睫卷翘,却又根根分明,格外吸引人。
……睫毛精。
她不知道第几次在心里嘟囔出这个称呼。
怎么会有人的睫毛好看到这个程度?看上去卷卷软软的,似乎手感很好。
不知道亲起来是什么感觉。
她心里唐突冒出这样一个想法,恍若被蛊惑一般。
“太宰先生……”
月见椿不自觉轻喃一声。
“嗯?”
捕捉到她的声音,太宰简单地应声。他这句回应里带着含糊的鼻音,软软的,仿佛她提什么要求他都会答应一样。
“我……”
“想亲我?”
只一眼,太宰便窥出恋人此刻的想法,直白、毫不犹豫地戳破她。
“!”
察觉到她浑身一僵,他再度放软声音,鸦羽似的长睫轻扇,“可以哦。”
“只要是月见小姐,无论什么时候,在哪里,想亲哪里……都可以。”
末尾含糊的停顿,让他这句话听起来更趋近于海妖的吟唱,暧昧却空灵,泛着勾人的余韵。
“……”
月见椿仅是沉默着,为她刚刚那个骤然冒出的想法而感到羞恼。
她一直清楚她对太宰的心思,但怎么就……
太宰蛊惑人心的声音仍在继续,语速也慢慢的,“不用问我也没关系。”
月见椿抿抿唇。
她抬起手,泄愤般去拨弄太宰的刘海,动作却很是轻柔,只是用指尖拨来拨去,没用半点儿力。
太宰适时伸出手,勾住她作乱的手指,随后便没了动作。
他也不做什么,就只是勾住她的,像猫咪随心所欲的尾巴,散漫地勾着。
“……”
感受到指尖传来属于太宰的温度,月见椿撇撇嘴,一不做二不休地俯下身,去亲他眼睛。
轻软的吻落在他睫毛上。
只有轻轻的两下,就连半分濡湿的痕迹都未留下。
太宰却哼哼着“唔”了一声,颇为嗔怪地看她一眼,“痒。”
他看似游刃有余地笑,面上却浮起一大片难消的绯色,一双眼睛也水润润的,泛着潋滟的光,好像她对他做了什么一样。
……还装呢。
他勾着她手指的手也在一点一点地用力,可他本人似乎丝毫未觉。
明明他们都在紧张,都会害羞。
只有他一个人表现得游刃有余,也太不公平了。
月见椿双唇拉平,抬高另一只手,盖住太宰的双眼。
他睫毛颤了颤,在她手心剐蹭出一弯难耐的痒意。
她忍下加速的心跳和不稳的呼吸,尽可能冷静地起身,摆出一副撩完就走的爽快姿态。
她的腿压在绵羊玩偶下方,绵羊玩偶足够大只,而太宰只是上半身靠在她这里,所以她轻轻松松就脱身离开。
盖在他眼部的手离开,太宰顺着月见椿的背影望去,却只瞅见她通红的耳尖。
“……月见小姐?”
“我去处理沙拉。”
虽然……她也就是从冰箱里把切好的蔬菜丝拿出来,再倒上沙拉酱拌匀而已。
可太宰没有戳破她。
“好。”
他这么轻轻应了一声,靠在他亲手缝的绵羊玩偶上,一手揽着黑猫玩偶,另一手徐徐抬高,摸了摸粉色绵羊柔软的耳朵-
调节好心情,太宰抱起黑猫玩偶起身,主动来到厨房,“我来啦。”
“嗯。”
月见椿如往常那般应声,心思却还放在她手中的蔬菜沙拉上。她耳朵的红意已经消散,原本躁动的心思也趋于平静。
太宰在她身边探头探脑的,“鸡腿肉……”
“我昨天晚上腌过了,在冰箱上格的保鲜袋里。”月见椿边说,边抬手,从橱柜里取出一会儿太宰约莫要用到的碗筷。
“诶?月见小姐好贴心!”
太宰惊喜地眨巴眨巴眼睛,心里悄然松了口气。
他本来是想先来她家腌肉的,结果一进门,心思就全放在她身上,什么都忘了。
好在心上人做事向来周全。
抱着玩偶,太宰伸手打开冰箱,在冰箱上格看了一圈,最后单手拿出月见椿所说的保鲜袋。
听到冰箱关上的声音,月见椿后撤一步,打算把地方让给太宰。
可她才回过头,就看见太宰怀里仍然抱着她做的那只黑猫玩偶。
她在心里奇怪地“嗯”了一声,然后才有几分不确定地问他,“太宰先生……玩偶不放下来吗?”
“唔……”太宰迟疑地拖长尾音,最后叹息般给出答案,“我想抱着。”
月见椿,月见椿有些哭笑不得地吐槽,“……太夸张了啦!”
尽管她清楚,这是他对玩偶表达喜欢的一种方式,但谁会一边抱着玩偶一边做饭呀?
“而且抱着可能会被油溅到哦。”
太宰蓦地抬起头,眯起双眼思考,“那那那,我背着?”
他话音刚落,月见椿脑海中就浮现出他围着围裙,背后用绑带帮着黑猫玩偶的样子……
活脱脱的田螺先生。
还是心甘情愿把玩偶当作孩子来带的那种。
光是设想太宰头戴那种三角巾的模样,月见椿就成功笑出声来,“呼……”
“诶——”
光看她的反应,太宰就知道他刚刚那个提议的答案——虽说他也是故意的。
“既然这样……”他戏瘾大发,依依不舍地看看手里的玩偶,郑重地递给月见椿,“那我只好把它托付给月见小姐了。”
月见椿强忍住上涌的笑意,配合他的演技,“好。”单应下还不够,她甚至补充了半句保证,“我会好好照顾它的。”
见心上人愿意纵容自己,太宰嘿嘿一笑,拿过挂在一旁的围裙围上,接手厨房里的一切工作,开始捣鼓亲子丼。
看他熟稔地往碗中打了三个鸡蛋,月见椿抱起黑猫玩偶,转身回到榻榻米房间,履行
承诺。
——怎么也不能弄脏她亲手做的玩偶呀。
走到榻榻米房间的矮柜前,月见椿转过身,悄悄看仍然背对着她的太宰一眼,旋即翻起被她翻倒的相框。
她凝视着相框里的祖母,低声和小老太太絮语,“我喜欢的人,是不是很有趣?”
至于上次,交往当天请太宰来她家时……她因为过于不好意思,所以刚回家就把祖母的照片给翻倒了,也没好好给她介绍过太宰。
不过好在那天她提前翻倒了相框,后面他们那个吻……
因此,这次太宰来之前,月见椿也果断地先翻倒相框,免得她和太宰又发生些什么不得了的事。
即便她很清楚,祖母已经去世,不可能看见她的一举一动,但对着相框说话,多少能给她带来一些心理上的安慰。
所以相框立着的时候,她总会有一种古怪的、当着祖母的面和太宰亲热的错觉。
思忖间,感知到面颊上的热意,月见椿轻轻翻倒相框。
她……在期待吗?
一想到这个,月见椿就紧张得指尖发麻。
能和喜欢的人亲近,她的确是期待的,却又有些害怕。
大概就是……人菜瘾大。
明明太宰都说了,他愿意陪她慢慢来,她还在着什么急呀。
月见椿微不可闻地叹出一口气。她转过身,将黑猫玩偶端端正正地放到乖乖趴在矮桌边的绵羊玩偶上。
见小家伙坐稳,她松开手,自己也在矮桌边坐下。
才放松下来,鼻尖就飘来一阵煎鸡腿肉的香味,她本能地深吸一口,刚想感叹一句什么,就听见太宰满是惊叹的声音。
“唔,好香!”
嗯?在做饭的人不是他吗?
月见椿下意识转过头,却撞上太宰亮晶晶的双眼,“我可以问问月见小姐的腌料配方吗?”
他这句话让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哦,他煎的鸡腿肉是她腌的,难怪味道这么熟悉。
“算不上配方啦,我发给太宰先生?”
“拜托啦!”
拿出手机发完配料,月见椿伸手戳戳软乎乎的绵羊玩偶,最后起身。
她听见了鸡蛋液落入油锅中滋啦作响的声音。
这代表亲子丼快完成了——它很简单,煎过鸡腿肉后,只要将鸡蛋液分成两次淋上,再焖熟,就能完成。
月见椿走向厨房,从冰箱里拿出还剩一半的豆腐,准备去煮豆腐味噌汤。
恰在这时,一旁工作中的电饭煲微闪,发出工作结束的声音。
听到它的提示音,太宰才怔怔地转过头,看她一眼,“原来月见小姐煮饭了。”他脸上难得浮现出心虚的笑容,“我差点把这件事给忘了,还好有月见小姐在。”
他知道自己今天有点心不在焉的。一开始心思完全在玩偶上,刚刚又被她亲了两下……他整个人都轻飘飘的,还迷糊着。
幸亏月见椿提前腌过鸡腿肉,他只需要再稍稍调味就好,不然……他可能会在简简单单的亲子丼上遭遇料理的滑铁卢。
月见椿倒是没留意到太宰的不对劲。在她看来,在她家吃晚饭,她提前准备好这些很正常,即便“主厨”是太宰。
焖熟锅中的鸡蛋后,太宰关火,打算拿碗打饭。
月见椿这会儿刚挖出一小勺味噌,泡入烧开的热水里,“碗的话,用大的那个就可以。”
毕竟这回吃的是亲子丼,平常的饭碗太小,吃咖喱用的盘子又过于夸张。
“这个?”
太宰从橱柜里摸出一只面碗,向她确认。
月见椿抬头扫一眼,点头,“嗯,就是这个。”
她还守在味噌汤前,等待一会儿关火。
等太宰打好饭,往饭上盛好亲子丼的“浇头”,味噌汤也好了。
两人一起端上最后的饭和汤,走到矮桌边——那两份沙拉,月见椿已经在等水开的时候端过去了。
放下两只碗,太宰顺手挪开两只堆在矮桌边的玩偶,免得它们被汤汁溅到。
说实话,它们就那么趴在那里,看起来还怪和谐的。
……也不知道今天过后,他什么时候才能让黑猫玩偶和绵羊玩偶重逢。
月见椿不知道男朋友的想法。
她最后端着味噌汤回来时,顺手带来刚刚没拿的勺子,分给太宰一把。
拿到勺子,太宰才双手合十,低低说了一句“我开动了”。
月见椿也同样如此。
她拿起银勺,朝颤巍巍的滑蛋下手。
银勺轻易分割下一小勺滑蛋,连同煮得晶莹的米饭一起收入囊中。
月见椿这头饭还未入口,太宰却已经捧着脸颊,低声惊呼,“唔——好吃!”
“不过,今天应该夸我还是夸月见小姐?”,说到“夸我”时,他脸上没有半分羞赧,有且仅有几分理直气壮,“鸡腿肉是月见小姐腌的,我只是煎了一下,调了一点点味道……”
“嗯,果然还是月见小姐的功劳!”
月见椿细细咀嚼着口中嫩滑咸香的滑蛋,以及被滑蛋酱汁包裹的米饭,“太宰先生也出力了呀。”
“我只是把它们弄熟了而已。”太宰竖起左手食指,认真地强调,“大概也就是做了烤箱和微波炉该做的事。”
听到他这句比喻,月见椿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烤箱太宰和微波炉太宰的形象。
比如,它们会说着诸如“请往我嘴里放进需要弄熟的东西”这种话……
然后一不注意,就把她放进去的蟹肉罐头吃掉……什么的?
成功被自己逗笑,她唇边噙着笑,再度打上一勺亲子丼,送到嘴边。
然而,她才张嘴,就看见太宰神色忿忿地盯着她看。
“月见小姐,刚刚是不是偷偷在心里说我坏话?”
70-80
第71章 第71章“还是说……月见小姐想……
说他坏话?
怎么可能!
月见椿放下银勺,耿直摇头,“才没有。”她看他的目光坦然又直率,看不出半分心虚,“只是想到了很可爱的比喻。”
“可爱?”太宰撅起嘴,眉头一挑,哼哼唧唧的,“把我比作烤箱或者微波炉?”
什么叫做贼喊捉贼?这就是。
月见椿撇撇嘴,却没揪着太宰这个行为不放,只是开始具体描述,“是啊,那种我如果放了蟹肉罐头,可能会偷吃的烤箱或者微波炉。”
“……”
险些被她这个比喻逗笑,太宰压下上扬的唇角,一本正经地开始为烤箱和微波炉正名,“蟹肉罐头那么好吃,烤箱或者微波炉会偷吃也不奇怪啦。”
见他立刻倒戈,月见椿有些哭笑不得。
这个蟹肉狂热爱好者。
“但是说实话……”太宰撩眸,速度极快地瞅她一眼。
“嗯?”
他还没有忘记,他们一开始说的话题是什么,“亲子丼,简直就像是我和月见小姐合作完成的晚饭。”尽管他今天差点翻车,“感觉还挺新奇的。”
“……是啊。”
月见椿附和着,低头看向她眼前吃了几口的亲子丼。
她惯常的调味里,多了一丝太宰做饭的习惯。两种不同的调味融汇成新的、意外好吃的味道。
让人惊讶之余,又觉得理所当然。
可能这就是……和某个人一起生活的味道?-
吃完饭,一起端上餐具,放入洗碗机后,太宰状似无意地挑起一个话题,“说起来……”
这么吸引完她的注意力,他才慢吞吞地说出后文——以一种漫不经心,实际极为在意的口吻。
“月见小姐一直没回答我,能不能借用洗碗机的事。”
“啊……”
听到太宰这话,月见椿才慢半拍地想起,这个被她抛于脑后的问题。
当时她只顾着要跟与谢野晶子坦白,以及和太宰说暂时不公开的事……一时着急之下,她的确是忘记洗碗机的事了。
尽管只是披着“借用洗碗机”这层皮,实际
还是和他一起吃晚饭的事。
这么一说,她和太宰交往也一周了,但自从上周六之后,他们单独相处的时机寥寥无几。
工作日他们都要上班,虽然在同一间办公室,但毕竟要瞒着同事,所以他们还是有好好收敛的。
再加上各自被玩偶占了快一周的时间……仔细一想,他们两人最亲近的,似乎就是交往当天。
即使他们每天都能见面,上下班大部分时候也都是一起来回,但她果然还是想多跟他待在一起。
月见椿深吸一口气,给出深思熟虑后得出的答案,“可以是可以啦。”
“好耶——”
谁知,太宰刚这么欢呼完,就立刻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双手递到月见椿面前。
动作丝滑,像是在私底下演练过好多次。
月见椿呆呆地眨眼,后半句转折瞬间消失,尽数化为一个满是疑惑的疑问词。
“诶……?”
“伙食费。”
太宰即答。
似乎对她的疑问早有准备。
月见椿瞅瞅他递到自己眼前的银行卡,又抬头看看一脸真诚,面上满是“快收下快收下吧”意味的他。
太宰他……果然是早有预谋的吧?
留意到她脸上的狐疑,太宰脸上笑容不变,“怎么啦?来月见小姐家蹭饭吃,交伙食费不是很正常嘛,快收下吧——”
“而且真要说,像煤气费啦、电费水费啦,其实我都要占一半。”他双手递银行卡的动作丝毫未变,“所以伙食费我出三分之二哦?”
太宰这么说,月见椿也不好拒绝。
被他传染,她也不自觉伸出双手,接过他手中的银行卡,“我知道啦,虽然也不用算得那么认真……”
“要的要的。”太宰却满脸认真地点头,“总感觉特别麻烦月见小姐。”
月见椿眼中满是迷茫:她被麻烦什么了……?不只是一起吃顿饭吗?
“像今天,本来说我来做晚饭,结果月见小姐昨天就腌了肉,今天还煮了饭……”说着,太宰抬起手,动作轻柔地在她发顶揉了一下,“我超级过意不去的。”
月见椿歪歪脑袋。
尽管她不觉得这是什么好“过意不去”的事,却还是愿意纵容恋人,“那下一次,我就留给太宰先生来做?”
“当然!”
说完这句话,太宰就转过身,伸手戳戳洗碗机的把手,像在熟悉新伙伴似的,“以后请多关照哦。”
看他这副夸张又幼稚的模样,月见椿无奈一笑。
笑完,她才想起她之前说到一半,却硬生生憋回去的转折,赶忙重新开口。
“那个……”她抬眸瞄太宰一眼,观察他的表情,“刚刚说是一起吃,但我偶尔也会和晶子一起吃饭,而且太宰先生也……”
月见椿这话没说完,太宰却听懂了。
可她眼神微闪的模样实在有些可爱,他压住上扬的唇角,放软声音,“嗯,可以直接和我说哦,我也会提前和月见小姐说的。”
“好。”
聊完这个话题后,太宰没有马上回家,而是和月见椿一起,重新回到矮桌边坐下。
都交往了,怎么可能单纯在恋人家吃个饭就回去,当然是要抓紧时间和对方腻在一起。
两人都是这么想的,但架不住空气突然安静。
——没有人说话。
不大的空间内,只有两人静悄悄的呼吸声。
除此之外,月见椿可以清楚地听见她脉搏加速,甚至是血液流动速度变快的声音。
她抬手摸摸锁骨,好叫自己镇定下来。
下一秒,她伸出双手,抱过蹲在绵羊玩偶上的黑猫玩偶,递到太宰面前,“我有好好照顾它哦?”
语毕,她放下黑猫玩偶,将绵羊玩偶塞进自己怀里抱着。
太宰一眼就从月见椿飘忽的眼神看出,她这会儿有些紧张,嫌怀里空荡荡的,想抱些什么安心,所以才会拿下黑猫玩偶塞给他。
明明抱他就行了。
不过他面上不显,仅是听话地应上一句“好哦”,旋即学她动作,抱过黑猫玩偶揣进怀里。
又是沉默。
月见椿下巴搁在绵羊玩偶上,双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捏着绵羊玩偶的蹄子。
“这个,应该不会是白色情人节的回礼吧?”
她绞尽脑汁,又想了个话题。
太宰笑眯眯地顺着她答道:“当然不是。”
“这是我和月见小姐约好要交换的玩偶。”他凝视着垂眸的她,轻声解释,“白色情人节有白色情人节的回礼,我才不会那么敷衍月见小姐呢。”
白色情人节是下周,还有几天。
月见椿没什么意义地应声,“是吗……”
“是呀。”太宰却认真点点头,再抛给她一个话题,“月见小姐要不要猜猜看?不准说猜不到哦。”
“唔。”
对话顺利进行,月见椿也陷入沉思。
去年太宰给大家送的是樱桃,时令水果。
而且还很贵……
今年应该不会重复。但他让她猜的,是他要送给她的回礼。
完全没有参考。
想到某个可能,月见椿抬眸看向太宰,试探般猜测,“草莓……?”
听到这个答案,太宰眼底快速闪过一丝笑意,却没叫她察觉。
“才不会啦。”
他说着,故意朝月见椿伸出手,去摸绵羊玩偶脖子上的草莓领结。
“还是说……月见小姐想吃草莓啦?”
太宰语调放得轻软,分明什么都没说,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话题才流转到草莓上,月见椿的眼神就开始乱飘,将她完全混乱的心绪显露无疑。
毕竟“草莓”现在在她这里,代表的是两个吻,还都是深吻——即使其中一次是在梦里。
好半晌,月见椿才听见自己故作镇定的声音,“……没有。”
“是吗,太遗憾了。”
……果然,太宰是在盘算着什么吧?
心里冒出这样一个念头后,月见椿脑海中本就绷直的弦愈发紧绷,就连本来尽量保持匀速的呼吸也开始变乱。
就在这时,太宰慢吞吞地挪动身体,从矮桌对面挪到她身侧,跟她挤在一起。
肩膀忽然撞上太宰的,月见椿轻缓地眨了眨眼。
她还未消化掉现状,太宰脸上就晕开一抹温柔缱绻的笑,“不用那么紧张啦,我不会对月见小姐做什么的。”
只是单纯地想跟她待在一起而已。
“我也没……”
月见椿再度捏捏手中柔软的羊蹄子,视线就是不肯对上太宰的。
他肩膀与她相贴,属于他的体温一点又一点透过两人相触的地方传过来,恍若带着微小的电流,电得她半边身子麻麻的。
“没什么?没在期待?”
太宰却倏然在这一刻,一针见血地点出她的情绪。
“……”
月见椿撇撇嘴,没再说话,耳尖却泛起一抹微红。
太宰侧过身子,缓缓伸出双手,穿过她微卷的发丝,捧住她的脸,“那,要不要试试接吻?”
“?!”
话题是怎么跳到这个上面的!
月见椿一张脸瞬间涨得通红,就连勿忘草色的双眼中也满是浅显的难以置信。
留意到她的反应,太宰眉眼间攀上忍俊不禁的笑意,“不是那种。”
不是那种……?
月见椿不解地
偏偏头,却在刹那间看见,太宰的脸在她面前放大,随后是唇上柔软的、转瞬即逝的触感。
“是说这种。”
偷袭成功,太宰唇边扬起自满又得意的笑容,笑得像是一只成功扑到逗猫棒的猫咪。
月见椿本能地抿抿唇。
那是软软的,还残存着些许温热感的触碰。
仅仅是这样转瞬即逝的触感,也让她悸动不已。
太宰没再说话,仅是凝视着她,唇边的笑意没有消散半分。
月见椿咽了口口水。
她心一横,抬手按住太宰肩膀,抬起头凑近他,极快地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作完案,她再一次垂下双眼,紧盯着她怀里的绵羊玩偶,一声不吭。
光是两个简简单单的吻,她脸上的红意便和耳朵上的连成一片,绮丽得好似日落时连绵的红云。
即便太宰表现得再游刃有余,他也只是初学者。
他本就有几分不自在,再看见恋人刚刚大胆但害羞的反应……
他红着耳根,伸手去抱她。
但也仅仅只是环住她肩膀为止。因为……
“……绵羊玩偶,先拿掉好不好?”
不知道为什么,月见椿硬是从太宰这句话里听出了委屈的味道。
她不合时宜地弯弯唇角,哑声应了个音,“好。”
听到她笑,太宰也不恼。他端起绵羊玩偶,挪到他们两人身后,好让月见椿之后能靠着。
至于他怀里的黑猫玩偶……就被他直接放在绵羊玩偶身边,勉强和它贴贴。
随后太宰又往月见椿的方向挪了些,伸出双臂去抱她。
双手毫无阻碍地完全环住她时,他喉间不自觉挤出几声愉悦的轻哼,近乎微不可闻,就连和他靠得极近的月见椿都没听见。
他抱着她顺势往后靠,两人便一同侧身靠在柔软的绵羊玩偶上,大小正好,甚至还有些空余——他当时缝这只绵羊玩偶,也就是抱着这么个心思。
接触到柔软却结实的东西,月见椿下意识偏过头,恰好看见绵羊玩偶圆滚滚的脑袋。
她还未出声,唇上便落下轻飘飘的吻。
“……!”
“月见小姐不专心。”
紧接着就是太宰低低的控诉。
他半阖着双眼看她,纤长的眼睫被衬得格外卷翘。
面对黏糊的男朋友,月见椿没有反驳什么,仅是又一次大着胆子,右手攀上他肩膀,去亲他柔软温热的唇。
“嗯……”
太宰从鼻腔里哼出一声闷闷的回应,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他像是在用吻代替着什么,分明一句话都没说,贴着她嘴唇的次数却比他刚刚说话的次数还要多。
隐约意识到太宰的想法,月见椿也没反抗。
她原本紧张悸动的心潮在一个又一个单纯的吻下徐徐平息。
渐渐地,她也学会去回吻太宰,一下,又一下,轻轻地。
在两人不知情的情况下,衣物摩擦的声音,以及乱速的呼吸声,逐渐成为这一方空间内唯一的动静。
室内偏冷的空气慢腾腾升温,躁得人面红耳赤的。
即便只是最单纯的亲吻,次数多了,唇上酥麻的触感也会层层叠加,来到某个临界点。
“唔……”嘴唇上的麻痒感攀至顶峰,月见椿低吟一声,本能地喊出太宰的名字,“太宰先生……”
接吻次数相当,太宰的状态却比她要好上许多,不过声音也早就哑了,“不舒服?”
月见椿轻轻摇头,揪着太宰衣物的手不知道第几次握紧。
她侧着头,第一次主动探出舌尖,在太宰水润滟红的唇瓣上舔了一下。
“……月见小姐。”
太宰环在她身后的手瞬间收紧。
两人之间的距离极近,仅是纯粹的说话,也能感受到对方唇间倾吐而出的微弱吐息。
温热湿软的,带着某种会叫人失控的温度和润意。
太宰没有拉近距离。
他喉头滚动,竭尽全力克制住自己,哑着嗓音问她,“可以吗?”
事到临头,他还坚守着之前对她的保证,优先征求她的同意。
月见椿微微抬眸看他。
太宰这会儿的状态也称不上好。他面色是微醺的红,唇上满是她方才留下的水光,水润成一片,分外诱人。
“……嗯。”
她闭上双眼,主动凑近他,贴上他滚烫的嘴唇。
双唇相贴的下一秒,月见椿就感受到,太宰柔软灵活的舌尖在她唇上慢慢擦过。
早已酥麻难耐的嘴唇在这时尤为敏感,她条件反射地后撤,后脑勺却不知何时被太宰轻轻抵住。
他慢条斯理地用舌尖碾过她唇瓣,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像是要将她刚刚一时冲动带给他的感受尽数还给她。
“唔……”
有前面数个吻打底,尽管太宰吻她的动作和上次相似,月见椿却也难以招架。
太宰舌尖轻而易举地探入她口腔,擦过她齿列,径直缠住她舌尖舔吻。
只是和上次不一样,这次的吻很温柔。
若说上次的吻多少混有几分攻击性,刺激得人毫无反抗能力,这次的就如海浪起伏般温柔,叫人甘愿沉迷。
同样是舒服得让人浑身发软,却温和许多,也更容易叫人接受。
太宰退开时,如上次一般贴心。他仔细舔尽她唇上晶莹的津液,又轻轻亲她一下,最后才稍稍拉开距离。
这一次接吻,月见椿的反应还是和上次一样大,情绪却因为之前的铺垫而好上许多。
看她垂着眼睛平复情绪,太宰凑到她面前拱拱她,“月见小姐好像有进步。”
“……唔。”
她只是挤出一个音表示自己有在听,没再说话。
知道她脸皮薄,太宰也没再做些什么,就如上次一样贴在她身边,等她一点点缓过来。
近乎灭顶的快慰一丝丝消散后,月见椿动动发软的指尖,和上次一样,主动把脑袋埋进太宰怀里蹭蹭。
感受到恋人小动物亲近人一般的动作,太宰也没逗她,就是任由她贴着自己撒娇。
虽然才第二次,可他隐约发现了一个属于月见椿的小习惯。
——她每次害羞都会这样,像鸵鸟似的逃避现实,用来调节自己的情绪。
……实在有些过分可爱了。
察觉怀里的鸵鸟找了个安心的位置窝下,太宰抬高手臂抱住她,另一只手则轻柔地抚摸着她头发,免得她再气呼呼地把他赶回家。
嗅着太宰身上熟悉的味道,月见椿闭上双眼,小小地深呼吸。
这一回,她不像上次那么没有心理准备,所以也不会恼羞成怒地赶他回去。
看她乖乖地窝在他怀里,太宰抚摸她头发的动作渐渐变慢。
最后,他纤长的手指勾起她头发,灵活地拆开她的编发,打发时间似的给她编好,循环往复,乐此不疲。
月见椿不是没有察觉太宰的动作。
他力道很轻,编发时也没有扯疼她的头发,她也就随他去了。
而且头发被人轻轻撩动,摆弄来摆弄去的感觉也还不错——也或许是因为对象是太宰,她才这么放松。
……他不会弄疼她。
等真正缓过来,月见椿才轻微偏了偏头,提醒还在不停给她编头发的太宰。
发觉他收手,她才仰起头看他,也伸手去摸他头发。
她指腹缠绕住他微卷的发丝,轻轻搓了一下。
太宰的头发摸起来比她的要软一些,只摸到一点点,就让人心生满足。
留意到她的反应,太宰干脆低下头,主动把脑袋凑到她面前,如同那次在西餐馆里,管她讨要夸奖时一样。
“嗯……?”
月见椿却没反应过来。
太宰撩眸看她,在这样的姿势下,他一双鸢眸被衬得尤其大,“月见小姐不是想摸很久了?”他说着一顿,“我的头发。”
“或者说……我的头?”
小心思被揭露,月见椿一手捧住他脸颊,另一手却毫不犹豫地在他发顶揉了一下。
“……太宰先生还真是什么都知
道。”
她这么嘟囔道。
“嘿嘿。”
明明被摸了一下脑袋,太宰却好像占到了天大的便宜,弯着双眼,笑眯眯地撞她一下。
两人就这么贴在一起黏糊好半天,直到太宰发觉时间不早了,他才主动开口和她商量,“时间不早了,我就先回去啦?”
月见椿愣了愣,却也没挽留他,“好。”
太宰从来不在这件事上撒谎。他会这么说,就说明时间确实不早了。
……和他待在一起的时间总是过得好快。
他们一同从绵羊玩偶上坐起身,太宰顺手从身后掏出黑猫玩偶,一手举起它的爪子,“来,和月见小姐说再见。”
他话音刚落,就轻咳一声,刻意挤出软乎乎的声音,一人饰两角。
“月见小姐再见——”
月见椿被他这个孩子气的举动逗笑,“再见。”
但这还没完。
太宰放下黑猫玩偶的猫爪子,凑到她面前,在她额前响亮地亲了一下。
“啾。”
——就算是月见椿也看得出来,他是故意的。
“晚安。”
“……晚安。”
无奈地和黏人的男朋友说完晚安,并送走他后,月见椿拿起换洗衣服,去冲澡。
虽然她现在已经缓过来了,但身体当时的反应并不作假,也不会消失。
她在浴室磨蹭好一会儿才洗漱完毕,一身清爽地重新回到榻榻米房间。
挪开矮桌,铺好被褥,月见椿抱起太宰送给她的绵羊玩偶,和祖母留给她的绵羊抱枕并排放在一起。
她盯着眼前这两只玩偶半晌,最后还是扑进了大绵羊的怀抱。
有谁能拒绝那么大只的玩偶呢……?小老太太一定能理解的吧!
揣着这样的小心思,月见椿拿起绵羊抱枕,放到被褥旁,然后试着将大绵羊塞进被窝,陪她入睡。
然而……
努力半天,月见椿才盯着这只大得过分的绵羊玩偶,面对现实。
——它太大,所以塞进被窝会鼓起特别大一个鼓包,让被子漏风。
……比多睡一个人还要夸张。
最终,月见椿只好给绵羊玩偶盖上一条小毯子,放在被子上陪她睡觉——总归她睡的是榻榻米,也不怕它滚下床。
安顿好新成员,她关掉灯,躺进被窝,脑海中不自觉就浮现出今晚的经历。
那个吻……
很遗憾的是,明天还要上班,她不能……放纵自己去做那种梦。
一想到这个,月见椿就情不自禁地拿额头撞撞绵羊玩偶,羞窘地泄愤。
怎么才第二次,她就这么放飞自我了?
……这对吗!
可是,回想起太宰唇红齿白,尤其是刚接完吻,唇瓣微肿,甚至还沾着几分晶莹津液的模样,她又不自然地咽了口口水。
……看见他那个样子,谁忍得住啊。
月见椿将脑袋埋进绵羊玩偶软乎乎的毛毛里,心中开始小人打架。
就,那个,嗯……实在不行,多调几个闹钟……?
……
……
她怎么妥协得这么快啊!
羞恼归羞恼,月见椿终究还是遵循内心,老老实实地去调了三个闹钟-
翌日,月见椿被以防万一设置的三个闹钟吵醒,顶着一头乱发坐起身。
“……”
她通红着一张脸,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第72章 第72章“要不要我家的钥匙?”……
月见椿不自在地动动双腿,僵在被窝里。
她就知道,经过昨天晚上那个吻,她绝对会梦见这种少儿不宜的剧情!
她蹙着眉眯起双眼,一张脸通红,脑海中却浮现出梦里的场景。
……亲着亲着就含住她手指什么的,也太过分了。
她抬起手,揉揉滚烫的脸颊,余光瞥到翻倒在一旁的绵羊玩偶,又生气地捶了它一下。
见大绵羊慢慢回弹,她撇撇嘴,伸手揉一把她刚刚捶的地方。
虽然或许……之前那个关于手的梦要更加过激一些,但那个梦又没有深吻……
在被褥里整理半天情绪,月见椿才用力拍拍脸颊,促使自己清醒过来。
现在太宰已经是她男朋友了,就算发生一些什么也都是正常的,不用心虚!
对!就算他们今晚就做也不奇怪!
“……”
月见椿没忍住,翻身抱住大绵羊,拿脑袋撞撞它弯弯的羊角。
她在想什么啊!-
在被窝里翻滚半天,月见椿才成功调节好情绪,起床洗漱。
吃完早饭,她换上衬衫和半身裙,套上风衣,拿出梳子梳理头发。
盯着镜子里勉强算得上神色如常的自己,她不免想起,太宰每天都会和她一起上下班的事。
这也就意味着,她一会儿就能见到他。
“……”
有种马上就能看见罪魁祸首的感觉。
虽然昨天晚上那场梦,也不是太宰让她做的。
月见椿拿着梳子的手一顿,很快又调整好心态——但和之前不一样,太宰现在已经是她男朋友了,她胆子大一点也没关系!
不就是害羞吗!她害羞,他也害羞啊!
没错,就是这样!
然而,月见椿给自己做的一切心理准备,都在她看见太宰的刹那,化为虚无。
“早呀,月见小姐。”
瞥见太宰脸上温润的笑容,以及他一如既往秀丽的好相貌,月见椿的早安险些堵在喉头,“太宰先生……早上好。”
……男朋友今天也很好看。
她不自在地吞咽一番,揪紧挎在肩头的帆布包。
他们两人——或者说,月见椿的通勤时间不知为何总是和其他人错开。因此,一旦太宰按照她的通勤时间上班,他们就能收获无人打扰的五分钟。
只是惦记着月见椿所说的“暂时不公开”,他总是会耐心地掐头去尾,只在中间的三分钟里,表现得和她分外亲近。
今天也是如此。
走出一小段距离后,太宰才抽出双手插兜的手,熟稔地去勾她手指,“还是不太习惯?”
“……嗯、嗯。”月见椿小小地回握他,声音听起来却有几分吞吞吐吐。
在这件事上,太宰向来是以她的感受为主,“我下次……”
“不用那么在意啦。”月见椿垂着双眼,怎么也不肯看他,“我适应一下就好。”
难道她要说……昨天晚上做了一个,关于他的、不可描述的梦吗?
上次太宰问她,是不是梦见他了的时候……好在后面被吻堵上了,不然他很可能会从她嘴里套出“不仅梦到他了,还梦到和他接吻了”这个事实。
瞥见恋人满脸通红的模样,太宰伸出另一只手,拍拍她发顶,以示安抚,“好。”
“不过月见小姐现在脸很红哦,要不要走慢点,或者等一下在外面吹会儿风再上去?”
说着,太宰又从自己右手口袋里拿出一枚小镜子,递到她面前。
看见递到自己面前的小化妆镜,月见椿满脸惊讶地抬头看太宰一眼,差点停下脚步。
镜子……原来他会随身带这种化妆镜……?
读出她眸中的讶异,太宰眨眨眼睛,“我会随身带镜子很奇怪吗?”
“不、不奇怪?”
月见椿条件反射地答话。
仔细一想,如果随身带化妆镜的人是国木田独步……这个世界绝对已经乱套了。但如果是太宰,他会精致到这个地步的确不奇怪。
谁让他总给人一种精致JK的感觉。
一眼看出月见椿的想法,太宰噗嗤一笑,无奈地对她晃晃手里的小化妆镜,“这个,如果被跟踪了,可以用来反侦察哦。”
“啊……”
他这么一说,月见椿才后知后觉地回忆起,太宰在他的防身术小课堂里说过这件事。
只是过去两三个月,她有些东西都忘得差不多了。防身术她倒有自己比划过,应该没有丢多少。
“看来月见小姐把我教的东西都忘得差不多了呀。”太宰摇摇头,语气沉重地叹气,“等天气再暖和一点,要不要捡起来?”
尽管这一次,他多少有些“不怀好意”,“这一次也不用学费哦。”
她上一次也没交学费吧……?
咽下险些脱口而出的话,月见椿抬眸,狐疑地打量太宰一眼。
——突然提学费,他是不是藏着什么坏心眼?
“但如果月见小姐愿意……”
果不其然,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太宰伸出右手食指,轻巧地在他红润的唇上点了一下。
他唇角攀着柔和,却莫名透着一丝深意的笑容。
“!”
月见椿心弦一颤,抿唇睨他
一眼。
……原来他打着这个主意。
“到时候看情况啦。”
丢下这句话,她加快脚步,牵着他的手却没放。
“好呀好呀。”
今天也成功转移了恋人的注意力-
八点。
国木田独步准时抵达侦探社。
连续一周在办公室看见准时抵达,没有迟到翘班,也没有弄出人形玩偶代班的太宰,国木田独步有一丝欣慰又有几分难以置信。
——太宰他……什么时候这么热爱上班了?
揣着这样不可思议的疑问,趁太宰起身去厕所的空当,国木田独步轻咳一声,抬脚来到月见椿办公桌前。
他会来找她,不过是因为她就住在太宰隔壁,感觉她或许会知道太宰异常的原因。
“月见小姐。”
听到自己的名字,月见椿抬起头,对上国木田独步镜片后的双眼,“国木田先生,怎么了吗?”
她才从工作中回过神,压根没有留意到太宰不在座位上,也不清楚国木田独步想问她什么。
“最近,太宰他……”
国木田独步欲言又止。
可就是他这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叫月见椿心头一跳。
……不会是,侦探社真的不允许办公室恋情吧?
她故作镇静地眨眨眼睛,悄悄往太宰座位的方向投去眼神,却没看见他,只好如平常那般发出疑问的声音,“太宰先生怎么了吗……?”
看出两人担心的点全然不同,江户川乱步默默举起摊在办公桌上的漫画杂志,挡住他麻木的脸。
“他已经连续一个星期没迟到了。”
说这话的同时,国木田独步还动作缓慢地推推眼镜,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嗯、嗯,太宰先生已经连续一个星期没迟到了。”
月见椿边点头,边复述国木田独步的话,随后……
露出理所当然的迷茫表情。
“这难道不是好事吗?”
原来不是说办公室恋情的事啊……
国木田独步的心思完全放在太宰身上,根本没留意到月见椿悄悄松了口气,“月见小姐不觉得奇怪吗?”
“向来迟到早退翘班成性的太宰,居然——”
“嗯?我好像听到有人在说我的坏话?”
“!”
肉眼可见地,国木田独步垂在身后的芥子色马尾炸了一下。
月见椿从国木田独步骤然反光的眼镜上收回视线,看向倚靠在办公室门旁的太宰,“太宰先生……”
“太宰……”国木田独步掩饰心虚一般,再度扶了扶眼镜,“事到如今,我也就不藏了。”
太宰无辜地歪歪脑袋,摆出洗耳恭听的样子。
国木田独步双手环胸,长叹一口气,“你说吧,你最近是不是又给我惹了什么麻烦?”
“国木田君好过分哦……”
太宰瘪瘪嘴,可怜巴巴地抽抽鼻子。
中岛敦左看看国木田独步,右看看太宰,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免得被扯入战局。
“原来我继续之前的,迟到、早退、翘班,”每说一个国木田独步曾经说过的词,太宰就掰着手指数一个,脸上满是纯粹的困惑,“比较好,国木田君才会高兴吗?”
显然,刚刚国木田独步问月见椿的话,被他听得一清二楚。
背后说人坏话被抓包,饶是国木田独步也有几分底气不足,“姆……”
“但你表现得太反常,让人有些不安。”
不过很快,他就找回平时的冷静,回忆起他被太宰整到胃痛的经历。
“国木田君,人要学会正视生活中的某些变化哦。”太宰竖起食指,将话题越扯越远,“就像我,就算连续看见国木田君穿一个星期的女装来上班,也不会觉得奇——”
“谁会连续穿一个星期的女装来上班啊!!”
怒吼声还未落下,太宰拔腿就跑,“我只是打个比方嘛——”
“就算只是比方也不可能!!”
国木田独步的声音在侦探社内久久回荡。
“还真是热闹啊。”
月见椿看着大开的办公室大门,微微一笑。
“是啊。”
中岛敦愣愣地点头。
谷崎润一郎只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视线暗暗在月见椿和太宰空无一人的座位上游移。
如果他没猜错……太宰先生这一个多星期会准时来上班,是因为月见小姐?
众人之中,只有江户川乱步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什么“学会正视生活中的某些变化”,还不是为了跟心上人一起上下班!
这群呆子基本都跟他们住一起,居然也没有一个撞破的,气死人了!
若是与谢野晶子在场,倒还有人和江户川乱步一起同仇敌忾,但此刻她不在办公室。
因此,受到伤害的人……只有承受最多的名侦探自己-
结束一天的工作,月见椿和往常一样,跟太宰一起回家。
走出一小段距离后,太宰才牵住她的手,笑着问她,“今天晚上月见小姐想吃什么?”
“唔……”
月见椿被他这个问题问倒了。
今天是周五。按理来说,因为明天是周末,所以今天可以吃一些复杂一点的,就算闹得晚一些也没关系。
可惜她这两天似乎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突然被问到这个问题,她也有些茫然。
只一眼,太宰就从她的表情中得出答案,“如果不知道,要不要交给我?”说着,他话音一转,“因为我昨天……”
“只是当了一回烤箱,所以今天要为自己正名!”
他边说,边克制不住一般挥舞起空荡荡的右手,一副斗志高昂的模样。
月见椿唇边漾开柔和的笑,“好呀,不过食材……”
“家里还有,我会带过去的!”
看来他是早有预谋。
临近员工宿舍,太宰一点点松开月见椿的手,遗憾地瘪瘪嘴。
可当月见椿抬眸看他时,他又敛好自己小小的遗憾,笑着看她,“等我换完衣服就给月见小姐发消息。”
“好。”
两人各自回家。
月见椿如往常那般换好衣服,扶起早上被她推倒泄愤的大绵羊,最后抓紧时间,先淘米煮饭。
煮饭通常要二十来分钟,她提前煮上绝不算早。
煮上饭,她再度环视周围,最后默默将祖母的相框翻倒。
她什么都没想,只是以防万一而已。
这么默念几句后,她随手打理自己的小花架,等待熟悉的振动声。
约莫过去十来分钟,月见椿兜里的手机才大摇大摆地晃动起来。
她放下手中的绵羊喷壶,先去冲了个手,才拿出手机查看消息。
「我来啦我来啦——月见小姐现在方便开门吗?」
「(猫猫星星眼.jpg)」
「好,我来开门。」
回完消息,月见椿就往玄关走。
他们昨天约好,接下来如果没有特殊情况,就都在她家吃。如果每次都让太宰喊她来开门,让他多等不说,也浪费时间。
……她要不要干脆给他备用钥匙?
——虽然国木田独步之前说,备用钥匙都在他那里,但后来他又给了她一把,以防万一。
因此,月见椿手里有两把钥匙。
说起来,她记得太宰素来擅长开锁,即便是精密复杂的密码锁,他捣鼓一会儿也能开掉。
所以对他来说,其实她家的门锁应该不算什么,可他还是愿意乖乖等她来开门……
尽管才交往没多久,她就给他钥匙的这种行为有些快,也有些信任过度,但是……如果他真的想,本来也能随便进她家的门,倒不如她直接给他钥匙。
就是她得找一个合适的时间说这件事。
短短几步路,月见椿却想了很多。
好在这并不影响她开门的速度。
看过猫眼后,她打开门,又后退一步,好让太宰进来,“太宰先生。”
“我来啦——”
太宰双手高举两袋购物
袋,脸上是又大又灿烂的笑容,看起来像极了放学回家时路过超市,成功大采购的女高中生。
只是下一秒,他立刻放下两袋购物袋,故作沉稳地清清嗓子,宣布今天的晚饭,“咳咳,今天晚上,我打算做寿喜锅!”
“!”
月见椿脸上闪过一丝惊喜。
三月上旬的天气虽然有在逐渐回暖,但还是偏冷。这种时候,吃暖乎乎的寿喜锅也不错。
她之前完全没想到,不愧是太宰。
看见她面上明显的赞同,太宰嘿嘿一笑,脱下室外拖鞋,踩进她准备的客用拖鞋里,“哎呀,月见小姐好像也很期待?”
“期待的!”月见椿点点头,朝他伸出手,想帮他提一个袋子,“需要帮忙吗?”
太宰却顺势转了个圈,像滑不溜丢的液体猫咪,蹿到灶台前,“不用哦,食材处理一下也很简单,只是要调酱汁而已。”
他才不想她那么操心呢。
“对了,月见小姐家应该有那种吃寿喜锅的锅吧?”
月见椿“嗯”了一声,“有的,我拿出来。”
语毕,来到灶台前蹲下,翻找砂锅。
砂锅被她放到灶台上,给太宰备用,电磁炉则是被她先行搬到矮桌上摆好。
也不重,她一个人就能轻松完成,于是太宰便专心去处理他带来的两袋食材。
“不过……真的不用我帮忙吗?”
月见椿仍是走到他身边,歪头看他。
“不用啦不用啦!”太宰抬头看她一眼,冲她抛出个俏皮的Wink,“月见小姐都已经煮了饭了,现在坐着就好。”
吸取昨天的教训,他今天可是一来就先看了电饭煲一眼,免得他又把煮饭的事给忘了。
看太宰没有丝毫勉强,月见椿也不再坚持,“好,如果有需要记得喊我哦。”
她回到榻榻米房间,抱过大绵羊塞进自己怀里,就这么抱着它,看太宰做饭。
他袖口挽至手肘,露出大片大片被绷带包裹的肌肤——如果这也能算是露的话。
绷带缠在他手臂上,并不显得臃肿,反而清晰地勾勒出他有力的肌肉线条,彰显出一股禁欲的性感来。
就像……围裙系带勾勒出他劲瘦的腰线一样。
盯着太宰的腰,月见椿不自觉咽了口口水。
他的腰看起来真细啊……还特别好看。
“嗯——”就在这个时候,太宰倏然发出一声长吟,“我能感觉到,月见小姐正在盯着我看。”
“!”
月见椿条件反射挪开视线,生怕被太宰抓包。
——尽管已经被抓到了。
太宰带有一丝笑意的声音传来,“现在是不是偷偷看别的地方,假装没看我了?”
“……”
他怎么什么都知道。
抱着这样的想法,月见椿悄悄抬眸,看他一眼。
“嗯,又看我了。”
“!”
月见椿眯起双眼,狐疑地瞅着太宰的背影。
像是知道她此刻的疑惑,太宰轻笑一声,手上处理食材的动作不停,“先说好,我背后没长眼睛哦。”
他鸢眸半阖,纤长的眼睫盖住眸中的笑意,“只是月见小姐的视线……嗯……”
“稍微有一点点烫?”
何止一点点。他这个形容已经算是收敛了,真要说……那根本就是“火热”。
她自己可能没有这个认知。
月见椿嘟起嘴,轻哼一声,“……那我不看了啦。”
她说这话时,语气夹杂明显的抱怨和嗔怪,不过没什么怒气,倒更趋近于撒娇。
“看啦,可以看的。”她说不看,太宰又不乐意了。
他转过头看她,眼巴巴地,“我只是想说……”
“月见小姐要不要近一点看?”
“……”
月见椿没再接话,却分外诚实地抱着大绵羊起身,往太宰的方向走。
见她刻意撑出一张面无表情,好似气闷的脸,太宰只知道乐颠颠地卖乖傻笑,“诶嘿。”
“……”
被他这个冒着几分傻气的憨笑逗乐,月见椿没好气地瞪他一眼。
也就是这个时候,她猛地回想起太宰进门前她惦记的事。
总归他现在在处理食材,她没什么事,现在和他说好像也行,免得她之后忘记。
“那个,太宰先生。”
“怎么啦?”
月见椿低着头,手里捏着大绵羊的蹄子,“我家的钥匙……太宰先生要吗?”
“嗯……?”
愣愣地应完声后,太宰才反应过来,月见椿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她应该是想他出入更方便一些,但她这个问法……
“月见小姐这么问我,我怎么可能说不要呀。”想到她的性格,太宰说话的声音放得又轻又软,“但居然会用这么直白的方式……”
笨拙直白,却又率直得让人心软。
月见椿不解地偏头看他,“不这么问……应该怎么问?”
“不,就这么问挺好的。”
嘴里这么说着,太宰利落地给香菇切上一个花刀。
别像他一样整那些弯弯绕绕的,会那么闹别扭的人有他一个就够了。
尽管闹别扭的她……听起来也很可爱。
“是吗……?”月见椿没想透太宰的想法,只好先解决自己惦记的事,“钥匙,我拿给太宰先生?”
太宰眨巴眨巴眼睛,“现在?”
“嗯,我怕一会儿会忘掉。”
看她满脸的理所当然,太宰抿抿唇,“唔,先放桌上好不好?一会儿我自己拿。”
绝对不是想像给她工资卡的时候一样,弄点仪式感。
“好。”
留下这样简单的回应,月见椿便转头回榻榻米房间,拿备用钥匙。
寿喜锅的食材并不难处理,大多就是洗净,再切成适合入口的大小。
准备阶段唯一需要用到火的,就只是寿喜锅的汤底、魔芋丝、豆腐,以及肥牛卷。
月见椿从抽屉里拿出钥匙,放在矮桌上时,太宰已经煮好魔芋丝,正在煮汤底。
看见他认真做饭的模样,她想了想,又走到橱柜前拿出饭勺,成对的饭碗、碟子,以及筷子。
饭碗和饭勺放在电饭煲旁边,碟子和筷子则和两只鸡蛋一同放在矮桌上。
听到月见椿忙活的动静,太宰弯弯唇角,扬起一抹无奈却纵容的笑。
他没再说话,就只是埋头处理食材。
没过一会儿,所有食材都处理完毕,他一一往砂锅中摆好食材,最后盖上盖子,端上放满食材的砂锅,往榻榻米房间走。
“呼——接下来只要等烧开就好啦。”
放好砂锅后,太宰冲月见椿微微一笑,再起身,解开围在身上的围裙,挂到厨房里。
月见椿则是抿着唇,按下电磁炉的开关,调好火候。
洗过手,重新回到矮桌边坐下,太宰盯着毫无动静的砂锅,状似不经意地瞄月见椿一眼,“明天晚上,月见小姐有时间吗?”
“嗯?”快速在脑海中过了一遍自己近期的安排,月见椿给出答复,“有哦。”
得到答案,太宰暗自松了口气,随后才问出他憋了一整天的问题。
“那……月见小姐要不要和我一起去Lupin?”
第73章 第73章“想和月见小姐一起午睡……
“Lupin……”
是太宰之前说过的那个酒吧。
月见椿轻喃着重复太宰说出口的名字,没有过多犹豫,“我是想去啦,但我酒量不太好……”
“如果喝酒的话,太宰先生得负责把我带回家哦。”
当然,她这话只是开玩笑。
尽管交往的时间还不长,可月见椿确信,就算她喝醉了,太宰也不会对她做什么,甚至可能还会照顾她一晚上。
太宰就是那种,会操心两脚兽的别扭猫咪。
某种意义上来说,从很久之前,浑身湿漉的他借用完她家卫生间后,竟然会认真把地拖完的这一点……就能窥出一二了。
更
别说他之前都表现得特别绅士,接吻的时候也很照顾她的感受……
是不可多得的好恋人。
而太宰却打算从根源上让月见椿放心。
“我不会让月见小姐喝醉的啦。”太宰摇摇头,视线直白地落在她身上,“不过在那之前……”
他说到这里便没了下文,月见椿不免跟着重复,“在那之前?”
“可以告诉我月见小姐的酒量吗?”太宰一面说,一面观察她的神色,“老板的手艺很好,所以也想让月见小姐尝尝看,不过得先知道月见小姐的酒量。”
可这话总有几分他想要灌醉她的嫌疑,所以他决定,只要她露出半分不悦,就停下这个话题,“当然,如果月见小姐不想喝,点果汁或者苏打水都是可以的。”
“啊,我想尝尝看。”
月见椿却全然信任他,叫他的多想径直化为云烟。
在她看来,毕竟是能让太宰他们连续关顾那么多年的店,老板的手艺一定很好。
尽管太宰从来不说,可任谁都看得出,他其实……嘴还挺挑的。
给出肯定的回答后,月见椿在脑海中思索着她的酒量,“我的酒量,大概是两罐啤酒吧……?”
两罐啤酒下去,她勉强还能保持清醒,再多就要醉了。
她买的果酒度数虽然低,却比大多数啤酒要高,所以她喝果酒基本上是一杯倒——她在家只喝半杯。
至于具体的度数她倒没看过,只在与谢野晶子的帮助下测试过她的极限:也就是两罐啤酒或者半杯果酒,其他的酒她倒没有尝试过。
“两罐啤酒……嗯嗯,我差不多明白了。”
太宰沉吟一声后,便陷入沉思,似乎是在脑内思考适合她的鸡尾酒。
月见椿凝视着他双眸半敛,认真思索的秀丽模样,默默移开视线,“明天,去Lupin之前需要先吃点什么吗?”
不找点别的话题,她可能就要一直盯着他看了。
就算现在他是她男朋友,表现得太痴汉也不太好吧?
听到月见椿的问题,太宰咽下脱口而出的答案:他基本上是到了那边先点个蟹肉罐头,不过她的话……果然还是在家里简单吃了再去比较好。
“三明治或者饭团?虽然里面还有别的下酒菜,但我们也不是饭点去,和平常吃得差不多就好。”
月见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大部分日本人都能喝酒——尤其是啤酒,但她从未去过酒吧,要喝酒也只是自己看着买点,或者和与谢野晶子一起喝。
有与谢野晶子这个“酒鬼”在,她基本不用担心什么,总归好友会照顾好自己。
“那就做三明治好了,明天我顺便做一份给太宰先生?”
“诶?好耶!”
太宰从未想过,还有这样的惊喜在等着他。
“就做蟹肉三明治可以吗?”月见椿右手抵在身前,心里想着明天的菜谱,“夹一点虾仁,再放一片芝士烤一下。”
听到自己爱吃的几样菜,太宰双眼骤亮,“好!特别好!”他眨着亮晶晶的眸子,脸上浮现出愉悦的笑容,“我已经开始期待明天了!”
明明现在这顿饭都还没吃呢。
可月见椿脸上也晕开柔和的笑,“那我明天做好了喊太宰先生?”
“钥匙也给太宰先生了,到时候太宰先生自己来就好。”
“!”
提到这个话题,太宰蓦地反应过来,眼巴巴地瞅着她看,“那……明天的午饭,我可不可以和月见小姐一起吃?”
“诶……?”
月见椿还没消化掉他这句话,就听他又急匆匆地补上一句,“吃完午饭,我还可以和月见小姐一起午睡!”
和太宰一起午睡……听起来好让人心动。
“现在天气还有点冷,不适合出去野餐,但再过一段时间,我就能跟月见小姐一起去野餐啦!”太宰双手合十,微微偏过头,用期盼又渴望的眼神看她,“可以吗?可以吗?”
试问,有谁能抵抗得了他这么可爱的攻势呢?
月见椿是半点儿抗性都没有。
“当然可以。”
“太好啦——”
太宰没忍住拍了一下手。
这个意外之喜,让他离目标又进一步。
“明天的午饭也交给我来就好。”他边说,边虚虚挽起已经挽至手肘的袖子,面露坚定,“我要大显身手!”
月见椿笑着摇摇头,“我来就好啦。”家里还有些食材,正好明天用完,后天去超市采购,“明天中午吃汉堡肉好不好?”
看她一脸认真,太宰的坚定顷刻间消失不见,“好——明天就拜托月见小姐啦!”
只要能和她腻在一起,不管谁做饭都行。
他这个“能屈能伸”的模样很是娱乐了月见椿,让她唇边的笑意更深了几分。
不过才安静没几秒,太宰又右手握拳,轻轻敲了一下左手手心,“对了对了,这个绝对不能忘!”
他说完,就拿起月见椿放在桌上的备用钥匙,重新递给她。
“诶……?”
月见椿满头问号。
下一秒,就见太宰“咻”地低下头,“请月见小姐把钥匙交给我!”
“……”
他愣是把这句话喊出了,“请把女儿交给我”的架势,吓她一跳。
可好在月见椿成功看出太宰的小把戏,知道他想玩什么,只能有几分哭笑不得地应下,“好。”
她模仿他昨天交给她银行卡的样子,双手指尖捏住手里小小的钥匙,慢慢递到他跟前。
“我确实收到了月见小姐家的钥匙。”太宰满脸郑重,就连上翘的每一根发丝都写满严肃的味道,“以后就请交给我吧!”
月见椿险些没忍住笑,“嗯,这把钥匙就交给太宰先生了哦。”
“唔,虽然这样也没错,但我更想听到……”说着,他深吸一口气,倏地变音,“‘以后我的安危就拜托给你了,太宰勇者’,之类的话啦!”
……原来他玩的是魔王勇者,交付勇者之剑的这种故事线吗?
月见椿忍俊不禁,“太宰先生这是在背什么台词吗?”
“被发现了——”
总之,在等寿喜锅的时间里,两人胡闹了好一会儿。
等到寿喜锅内的食材烫熟,太宰才戴上隔热手套,打开砂锅锅盖。
霎时间,锅内涌出一股霸道的咸香,混杂着牛肉与黄油醇厚的味道,以及各种蔬菜特有的清香,分外勾人馋虫。
“好香……”
“嘿嘿,是吧?”
太宰翻转手腕,干脆将砂锅锅盖先拿到水槽里放着,一会儿再一起处理 。
而月见椿则关掉电磁炉,免得食材太烫,太宰吃不下。
现在到底不是隆冬,这个温度对他们来说正好,不需要电磁炉热着。
“月见小姐,我打饭了哦?”
“好。”
太宰在厨房也没闲着。
月见椿应完声,敲开鸡蛋,往两只碟子里各自打上一只——鸡蛋液能让滚烫的肥牛卷迅速降温,再让它裹上一层嫩滑的口感。
敲完鸡蛋,她拿着两只鸡蛋壳,走到厨房丢进垃圾袋,顺便洗手。
“饭好啦——”
她洗手的时候,太宰就眯着眼睛冲她笑,好像光是这么看见她,他就能开心好久似的。
月见椿擦干手,拿水瓢接了些水,倒入打完饭的电饭煲内胆里。
看她默契地领会了他的意思,太宰得意地哼哼两声,端起两碗饭就往榻榻米房间走。
月见椿失笑,放好水瓢,跟上他的脚步。
两人在矮桌边坐下,同时说了一声“我开动了”,然后动筷。
月见椿先将筷子伸向娃娃菜。
娃娃菜吸饱了汤汁,脆甜中带有一丝丝汤汁的咸鲜味儿,光是就着娃娃菜,她都能吃下大半碗饭。
——太宰调的酱汁味道特别好。
“唔……酱汁的味道好棒,超级下饭……”
月见椿边呼气,边忍着烫喟叹。
知道自己的手艺,太宰没有她表现得那么着急,却也在这个时候赞同她,“是吧是吧,我也超级喜欢这个酱汁!”
月见椿又夹起一块肥牛卷,轻轻吹气后送到唇边,缓缓咬下。
鲜嫩的肥牛裹挟着丰盈的寿喜锅汤汁,刚入口,她就不自觉眯起双眼,发出满足的声音,“呼……”
咽下口感细腻的肥牛后,她才端着碗,扫太宰一眼,“如果我不小心吃撑了,绝对是太宰先生的错。”
看她偶尔露出这么可爱的一面,太宰也乐意陪着她闹。
“诶——好过分!”说着,太宰伸出筷子,眼疾手快地抢过她即将夹走的肉,“那这个就归我了!”
猝不及防被太宰筷下夺肉,月见椿只来得及呆呆地眨眼,“啊……”
瞅见她迷茫的模样,太宰压下唇边的笑,后撤的手臂一转,那块肥牛便落进她碗里。
“当然是开玩笑啦——”
“……过分的明明是太宰先生才对。”
“我哪有嘛——”-
一起吃完一顿热腾腾的寿喜锅,两人合力冲完餐具,将餐具放入洗碗机。
家里用洗碗机,月见椿买的砂锅自然也是能放洗碗机的类型。因此即便用到了砂锅,他们也不需要多收拾别的,轻松省力。
许是因为并非第一次,这一回太宰没什么铺垫,在榻榻米房间坐下后,就直接挂到月见椿身上,直白地和她黏在一起。
月见椿抬眸看他一眼,没吭声,仅是伸出右手碰上他脸颊,又轻轻摸摸他的脸。
她没用力,柔软的指尖顺着太宰流畅的下颌线缓缓擦过,带来奇妙的颤栗。
“唔,好痒。”
太宰缩了缩肩膀,却没躲开她的触碰。
月见椿抿唇,稍稍收敛起唇边的笑。
她收回手,又撩眸看他一眼。
“嗯?”
太宰疑惑地歪歪头。
月见椿没说话,只是自顾自地收回视线,好像她刚刚什么都没干似的。
可没过一会儿,她又偏过头看他一眼。
太宰撅起嘴,无辜地冲她眨巴眨巴眼睛,仿佛在问她怎么了。
这一次,月见椿没有躲开他的视线,说话时的语气倒多出几分佯装淡定的味道,“……只是想看看太宰先生。”
“是哦,月见小姐特别喜欢我的脸来着。”
听见太宰用恍然大悟的语调说出这么一句话,月见椿没忍住长叹一声。
“因为……太宰先生就是很好看呀。”
她凝视着他纤长的眼睫,秀挺的鼻,以及红润的唇。
他哪里哪里都好看,好看得让人想亲近。
也想亲。
她张张嘴,原本想问太宰,却倏然想起他昨天的话。
于是她也歇了征得他同意的念头,直接如昨天那般仰起头,被蛊惑似的去亲亲他眼睛。
太宰的嘴唇很软,月见椿知道是什么触感,却更喜欢亲他的眼睛。
即便真要细算,这才是第二次。
她发觉自己似乎总对他抱有隐秘的古怪心思——比如,她嘴唇贴上他眼皮时,他微微的、如同控制不住般的轻颤。
是好似蝴蝶振翅,又如水面点起涟漪般细微的动静,她却很喜欢。
“只亲眼睛?”
再度睁开双眼时,太宰这么低低地问她。
“……嗯。”
月见椿垂下双眼,抿唇应声,耳尖却难以自制地开始发红。
她刚刚……绝对是被他蛊到了,所以才会那么大胆地去亲他。
听着耳边砰砰作响的心跳,她暗暗吸了口气。
试图掩饰自己的不自在,她牵起太宰的手,假装她很专心似的,捏捏他指尖,指腹又蹭过他指腹。
太宰的手比她的大一圈,手指却纤细修长,衬得手型分外好看。
……她也很喜欢他的手。
仔细一想,约莫他全身上下……她都喜欢。
揣着这样让人面红耳赤的想法,月见椿捏太宰手的动作却没停。
被她这么捉着一只手,太宰也没反抗,任由她这里捏一下,那里捏一下。
她的手不仅比他小,手心手背都比他软上许多,被她这么两只手捧着捏来捏去,还怪舒服的。
就是……
她指尖擦过他手心时,总带着一种她毫不自知的轻微痒意,挠得人心痒。
太宰也没放任月见椿捏多久,便顺势抓住她,和她十指紧扣。
“……月见小姐,也喜欢我的手?”
然后是拉近的距离,以及落在她唇上的吻。
轻轻的,像在小小地对她表示他的不满似的。
——怎么注意力全在手上,完全不理他本人?
月见椿忿忿地睨太宰一眼,呼吸顷刻间就乱得不像样。
她回击似的亲他一下,与他十指相扣的手却本能地收紧。
一个吻接一个吻,事态便往昨天晚上那般发展。
没有人说话。
一时间,房间里只剩下细微的喘息声、啧啧的水声。
黏糊好一阵,太宰才主动道别回家——再不走,忍不住的人就是他了。
他离开后,月见椿抱起大绵羊,将滚烫的脸埋进去,在榻榻米上滚了一会儿。
……好喜欢他-
翌日,照常从不得了的梦中苏醒,月见椿木着一张脸,起床洗漱。
她算是发现了规律。
只要她和太宰亲近,当天晚上她就一定会做过分的梦。
尽管她不是没舒服到,可再这样下去,她换洗衣物干的速度就要跟不上她换的速度了,之后绝对得控制一下做的梦才行。
她拍拍脸颊,苦恼地开始做早饭。
殊不知,一墙之隔外,太宰也面临着和她类似的烦恼。
只不过他的烦恼面积更大,也更难处理一些——侦探社的洗衣机在走廊里,大早上的用洗衣机洗床单……格外引人注目不说,还惹人遐想。
月见椿压根不知道太宰的遭遇。
吃完早饭,稍作休息后,她从小书架上摸出上次读到一半的书,继续翻看。
等时间临近中午,她才夹上书签,放下书,走到冰箱前拿出冷藏的猪肉和牛肉,方便她一会儿做汉堡肉。
考虑到晚上的三明治会放蟹肉,所以月见椿不打算在中午的汉堡肉里放蟹肉,免得她吃腻。
至于太宰……他大概是乐意的,可架不住她会吃腻,所以只能委屈他了。
月见椿才切好洋葱,就感觉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三下。
她低头看看砧板上的洋葱末,低声嘟囔:“刚好切好洋葱……他也太会选时间了。”
她简单洗过手,拿出手机查看太宰发来的消息。
「月见小姐中午好呀——」
「我现在方便去月见小姐家吗?」
「(猫猫眨眼.jpg)」
嘟囔归嘟囔,看见太宰消息的刹那,月见椿还是弯了弯嘴角,再实诚地给他回消息。
「方便哦,太宰先生直接来就好啦。」
「好耶!」
看见他近似于欢呼的回复,月见椿无奈地摇摇头,继续处理手上的食材。
没过几分钟,她家门外就响起钥匙插入锁孔的细微声响。
随后是“咔哒”一声,防盗门被打开的声音。
“我来啦——”
与此同时响起的,还有太宰活泼松快的声音。
听到他声音,月见椿才想起,她刚刚忙着处理食材,回完消息就忘了给他拿拖鞋,“啊,拖鞋……”
她才回过头,就听太宰让人安心地应声:“我自己拿就好,月见小姐不用担心啦。”
他俯下身,打开鞋柜,从里面拿出他惯穿的客用拖鞋来。
“好 。”
月见椿慢半拍地应完声,视线也全是太宰穿着一套宽松柔软的卫衣的模样。
他这套衣服看起来软乎乎的,似乎……很适合靠在一起午睡。
一眼看出她的想法,太宰得意地哼笑一声,“我来帮忙——”他没戳破她的小心思,“不准说没有要帮忙的!”
“那就麻烦太宰先生帮忙拿一下餐具吧。”
月见椿临时改口,让太宰帮忙拿她还没准备好的餐具。
汉堡肉作为一道日式家常菜,并不难做。
在太宰来之前,月见椿就已经处理好了食材,现在只差捏肉饼,以及煎肉饼了。
数十分钟后,肉饼被充分煎制,散发出扑鼻的诱人香气。
太宰没忍住溜达到灶台边,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在锅中的汉堡肉看。
瞥见他这副馋猫样,月见椿好笑地点他,“里面没有蟹肉哦。”
“但是好香——”
说完,太宰还耸耸鼻子,嗅嗅空气中的喷香,就差馋得流口水了。
“擦擦口水?”
太宰却没上当。
他好不容易从汉堡肉上分出半个眼神瞅她,眼神透着一股俏皮嗔怪的味道,“我才不会做出那副有损我形象的事啦!”
“太宰先生的形象啊……”
“月见小姐有什么想法吗?”
“当然没有。”
闲聊之间,汉堡肉完成,月见椿将四块肉饼盛到生菜叶上,再倒上她提前调好的酱汁……
“我端过去啦。”
“好哦。”
一起吃饭的次数多了,他们也愈发了解对方吃饭时的小习惯,在不知不觉中越来越亲近。
太宰一贯的夸夸过后,月见椿不动声色地动筷,和他边聊天,边享受午饭。
吃完饭,太宰照例承担起擦桌子的工作,她则拿出上午看到一半的书,继续看。
太宰洗完手,视线在月见椿手中那本书上扫了一圈,又好奇地看向她的小花架。
他没打扰她,仅是像只捣蛋的猫咪,不住地围着她亲手栽培的盆栽们转悠。
月见椿险些被困意带走,放下书打算午睡时,看见的便是太宰歪着脑袋,蹲在盆栽前,悄悄摸盆栽叶子的模样。
意识到她的注视,太宰浑身一僵,速度极快地收回手,最后才像个没事人似的转头看她。
月见椿唇边弯起一个柔和的笑。
她软乎乎地打了个哈欠,起身拉开壁橱,拿出两条小毯子,递一条给太宰,“一会儿两点……如果太宰先生醒了,记得叫醒我。”
她显然困得紧,没揪着太宰刚刚的小动作逗他,甚至说完话就靠在大绵羊上闭上双眼,陷入沉睡。
揪着她递来的毯子,太宰凝视着已经在大绵羊上睡着的月见椿数秒,无奈叹息。
……说好的一起午睡呢?她怎么管自己先睡了?
一会儿她该不会还管自己先醒吧?
思及这个可能——主要是月见椿也不是干不出来——太宰连忙掀开毯子,往自己身上一裹,挤在月见椿身边躺下。
力图追上女朋友的进度。
即便之前见过一次她刚睡醒的模样,可那会儿他们是在外面野餐,他没敢多看。
他很期待,刚睡醒又毫无防备的她……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嗅着月见椿身上温柔沉静的木质玫瑰味儿,就连太宰也不知不觉睡了一个好觉。
好在他一贯睡得少。当他清醒地睁开双眼时,月见椿还在睡。
即便时间已经来到她之前叮嘱他喊她的两点,她也半点儿没有醒来的意思。
见恋人不知何时滚进他怀里,一整个往他怀里钻的模样,太宰有些好笑,却又不敢动弹半分。
和野餐时浑身僵硬的他相比,现在的他进步不少,但不愿意弄醒她这一点倒还和以往一样。
“唔……”
或许是察觉到了什么,月见椿含糊地呓语两声,随后竟是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看他一眼。
“太宰先生……”
她用满是困意的声音轻喃完他的名字,再度闭上双眼。
她不仅倒头就睡,甚至还往他怀里拱了拱。
活像一只嗜睡的小动物,找到适合睡觉的窝后就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而太宰……被她拱得一脸纵容,打算任劳任怨地喊她起床。
第74章 第74章困得睁不开眼的她、Lu……
盯着怀里酣睡的粉毛绵羊半晌,太宰尝试着喊她起床,“月见小姐,已经两点啦,你还要继续睡吗?”
先不说她之前让他喊她起床,现在已经是下午两点,如果让她继续睡,她晚上会不会睡不着?
就算她有异能在,也不是这么个用法。
“唔……”
听见太宰温润的嗓音,月见椿仅是哼哼唧唧好半天,就是没有睁眼的意思。
被她这副赖床的模样可爱到,太宰没忍住低下头,伸手从怀里刨出她,在她唇上亲了一下。
感觉方才笼罩着自己的温暖消失不见,唇间却一暖,月见椿抿抿唇,迷茫地睁开满是水汽的双眼,和太宰对视。
光看她这副茫然的模样,太宰就知道她还没睡醒。
下一秒,月见椿毫无杀伤力地瞪他一眼,再度闭眼,径直往他怀里钻。
怀里再次多出个毛茸茸的脑袋,太宰被她这“天大地大,睡觉最大”的摆烂做派逗得直想笑。
他抬手,摸摸她发顶,轻声哄她,“起床啦。”
月见椿不为所动,继续窝在他怀里睡觉。
太宰哭笑不得。
他故技重演地挖出昏睡绵羊,又在她唇上轻轻亲了一下。
“起来嘛。”
月见椿的脸皱成一团,眼睛依然没睁开,声音却软乎乎的,“嗯……不要。”
见她并不反抗他的吻,太宰有意哄她,“那再亲一下?”
数秒后,她才迟钝地回答他。
“……好吧。”
她尾音里带着些浓浓的鼻音,听起来分外可爱。
这么应完声,月见椿小小地打了个哈欠,抬头在太宰唇上敷衍地贴了一下,随后又顺从自己的欲望,往他怀里拱。
——全身上下都透露出一股“我想睡觉”的气息。
“……”
太宰直接被她这个耍赖的样子逗笑。
在能全然放松身心的地方里午睡,她居然会表现得这么可爱。
……怎么能这么可爱。
太宰也想放任月见椿继续睡,可想也知道,这会儿他得以午睡前,她特意说的那段叮嘱为主。
嗯,绝对不是他想继续逗她。
第三次从自己怀里扒拉出闭着双眼的月见椿,太宰伸手捏捏她脸颊,“月见小姐,起床啦——”
“嗯……”
这一次,月见椿连眼睛都懒得睁,就只是哼哼着随便给了他一声回应。
没办法,看怎么喊她都喊不醒,太宰只好轻柔地捏住她下巴,贴上她的唇,用舌尖探入她口腔。
意外的是,他舌尖探得很顺利。
半梦半醒之间,月见椿似乎格外容易被本能驱使——她表现得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主动,一旦太宰舌尖力道重了,她就会黏糊地低哼,像是被他亲舒服了似的。
“唔……”
她低哼的声音又甜又软,仿佛裹了一层酸甜的草莓酱,险些叫人把持不住。
太宰才睡醒没多久,身体本就处在最容易被撩拨的年纪,这般亲密之下……
他先遭不住了。
然而,他揽住月见椿的手仍然规规矩矩的,只是嗓音哑得不像话,任谁都能听出其中蕴含的浓厚情欲。
“月见小姐……”
“……嗯?”
月见椿也被太宰亲醒了,这会儿羞恼得要命,全然没发觉他的不对。
她怎么就……因为在太宰身边特别放松,午睡都睡了那么久?
从她略带一丝恼意的声音里窥出现状,太宰没再逗她,尽是缓缓起身,径自往卫生间走,好去平复反应过度的身体。
察觉到太宰的离去,月见椿怔怔地睁开双眼。
直到听见卫生间门关上的声音,她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太宰这个举动意味着什么。
她本便通红的脸再度升温,整个人都像煮熟的虾子,满面红潮不说,还颤抖地蜷缩成一团,开始自闭。
她……不是,他……
啊啊啊——
月见椿扯过一旁的毛毯盖在头上,裹紧自己,无声尖叫。
接吻的时候,她的确隐隐有感受到某个硌人的存在。但太宰亲得她太舒服,她就没有过多在意。
原来,他也不是没有感觉……?
——太宰哪里是没有感觉。
前几次他费了老大劲儿才压下自己的反应,结果今天因为刚睡醒,一时放纵下没能忍住……
也不知道有没有吓到她。
等太宰好不容易从卫生间里出来,看见的就是一只把自己裹成一团的草莓绵羊团子。
他眨眨眼睛,再度看榻榻米房间里蜷缩成一团的鼓包一眼,终于失笑。
她也太可爱了一点。
知道月见椿能听见自己出门的动静,太宰也没掩饰他的脚步声,如往常那样走到她身边坐下,伸出手,试着在鼓包上戳了一下。
“月见小姐——还醒着吗——”
他这么喊她。
数秒后,毛毯下才传来月见椿瓮声瓮气的声音,“……醒了啦。”
话音刚落,她也不用太宰催她,自己便掀了盖在头上的毛毯,露出一个毛茸茸,发丝还有些凌乱的脑袋来。
也不知是还在害羞,还是在毛毯里闷的,她的脸红了一大片,怎么看都不像是没事。
“我去一下卫生间……”
钻出毛毯,月见椿甚至没敢多看太宰一眼,就脚底抹油似的蹿去卫生间。
只剩下太宰一人,顶着通红的耳根,满脸无奈地摇摇头。他认命地拉过她丢下的毛毯,一床又一床叠好。
至于冲到卫生间的月见椿本人……
她先狠狠松了口气。
太宰在她家,她也不好换贴身衣物,只能简单处理一下,再洗一把脸冷静冷静。
……都几次了,她的反应怎么还是那么大。
盯着镜子里脸红耳赤,头发乱翘的自己,月见椿木着一双眼睛,拿起梳子梳头发。
等她梳完乱翘的头发,保持着尽可能如常的神色走出卫生间,太宰耳朵已经不红了,脸上只有略显遗憾的神色。
瞅见他脸上的遗憾,月见椿轻轻“嗯”了一声,状似不经意般问他,“怎么了吗?”
“没什么。”太宰眼神不住地往她身上瞟,“就是还以为,这次我能梳到月见小姐的头发?”
“……?”
月见椿脸上涌现出一抹不解。
梳到她头发……?
太宰为什么会这么想?
她走到矮桌边坐下,抱起太宰叠好的毯子,放回壁橱,“为什么会想梳我的头发?”
她的头发天生带卷,奇怪的是短的时候还好,稍微再长一些就会变成乖巧的自然卷。
由于头发带着极为自然的卷度,除非要剪头发,她都不怎么去美容院,基本是自己简单打理。
太宰对她的头发感兴趣……?可他也是自然卷呀。
“因为月见小姐的头发,手感特别好。”
“太宰先生的头发才是手感特别好。”
得到恋人耿直的回答,太宰笑着换了个方式问她,“那……要不要交换?”
“我给月见小姐梳头发,月见小姐来梳我的。”
面对太宰这个提议,月见椿……狠狠心动了。
天知道,她馋太宰的头发好久了,总想找个机会摸个够。
现在这个机会就摆在她面前,而她,只需要贡献出自己的头发……
咳。
关键时刻,月见椿轻咳一声,理智成功回笼,“等之后?”她说着一顿,进而解释道,“我才梳好,现在没什么可以梳的,可能没什么成就感。”
“成就感……”
被她认真的语气逗笑,太宰唇边的笑容多出几分无奈的味道,“当然可以呀,都听月见小姐的。”
“嗯……那就等下次。”月见椿边说,边思考起自己平时的睡觉习惯,“虽然我也不是每次午睡完头发都会这样,但是……”
“机会应该挺多的?不是我在拖延哦。”
毕竟她也想早点多摸摸他头发。
看出她的想法,也看出她的特地解释,太宰微微一笑,“嗯,我知道的。”
其实他很想说,如果她想摸,现在就可以,但……得到得过于轻易,似乎也不太好,所以还是让她稍微再等等吧。
两人胡闹完一通,时间约莫是三点多。
之后他们又靠在一起,看书的看书,刷手机的刷手机,消磨时间一直到将近五点。
“现在是不是可以做三明治了?”
“嗯,吃完之后我们换个衣服,就能去Lupin啦。”
得到肯定的答案,月见椿起身,去厨房拿出做三明治的食材。
虾仁她四点的时候就开始解冻了,稍微撒点海盐煎熟就可以。蟹肉罐头她和鸡蛋一起快速炒了个蟹肉滑蛋,光是金灿灿的颜色就让人食欲大发。
“好香……”
太宰扒在灶台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煎虾仁和蟹肉滑蛋,活像一只被勾起馋虫的馋猫。
月见椿只当自己没看到。
她戴上手套,拿出两块吐司,先在吐司上各铺好一层生菜,再铺上几片番茄。
番茄之后便是喷香的蟹肉滑蛋。
她抓起一把蟹肉滑蛋铺在番茄上,盖上一片芝士,再放入还透着热意的煎虾仁。
拿起最后一只虾仁时,月见椿有意无意地扫太宰一眼,就看见他微微眯起眼,抿着唇盯着她手里的虾仁,简直要将它盯出一朵花来。
“……”
她无奈地弯弯唇角,妥协地停下手,转而将手中最后一只虾仁递到他面前。
“要吃吗?”
“!”
太宰眸中显而易见地闪过一丝惊喜,旋即脆生生地回应她:“要!”
他这么喊完,便怕她反悔,或者故意逗他似的,直接“啊呜”一口咬下虾仁,杜绝一切可能。
月见椿适时松手。她摒弃太宰含糊不清的“好好吃哦”,继续给三明治铺上一层芝士片,放上剩余的蟹肉滑蛋,再像之前一样堆上番茄片和生菜。
最后她才盖上吐司,将这两大份三明治送入烤箱,稍微烤一会儿。
她才调好烤箱的温度,按下开始键,太宰就跟只小尾巴似的挪到她身边,盯着她看。
“月见小姐的虾仁……好好吃哦。”
就是语气比起刚刚要幽怨不少,好像是在气闷,她刚刚顾着做三明治,不理会他的事。
被男朋友可爱到,月见椿抿唇一笑,刻意对上他满是控诉意味的视线,“合太宰先生的口味就好啦。”
“没放别的,只放了海盐哦。”
她故意略过话题,只口不提。
看出她的意思,太宰可爱地瘪瘪嘴,小小叹气,“呜……好吧。”
“好吃的!”他跟没事人似的揭过话题,用力对她点点头,“不敢想象,加了这么好吃的虾仁的三明治,会是什么样的味道……”
“里面甚至还有蟹肉!”
他情绪转换得极为丝滑,碎碎念的样子像极了等待开饭的小猫,嘴里喵喵喵个不停,一双鸢眼里盛满亮晶晶的迫不及待。
不知道第多少次被太宰可爱到,月见椿简单按捺住摸他脑袋的冲动,先去简单冲了冲手——就算要摸,也得洗过手才行。
不过她没想到的是,她才擦干手,太宰就凑到她身边,乖乖低下头。
“嗯。”
他这句“嗯”偏高,略有几分像熊猫幼崽的声音。
只见太宰保持着低头的姿势,抬眸看她,生怕她没弄懂他这会儿的意思,“月见小姐不是想摸吗?可以哦。”
这跟猫咪有什么区别?
月见椿到底还是没忍住 ,“那我就不客气啦。”
她也不跟太宰客气,擦得干爽的手心下一秒便落在他发顶。
嘿嘿……
才触及太宰蓬松卷翘的头发,月见椿就情不自禁露出个傻笑。
好软啊。
像在摸一朵云,软软的,轻飘飘的,怎么摸都不会厌烦这个手感。
“月见小姐,笑得好奇怪。”
太宰一针见血地评价。
月见椿的手一顿,随即又在他发顶轻轻揉了一下,“……那是因为太宰先生的头发太好摸了。”
“所以,月见小姐以前是怎么忍住的?”
还能怎么忍?单纯靠强撑。
月见椿还未回话,就听烤箱发出一声脆响:“叮——”
“叮啦!”
下一瞬,她眼前的猫咪毫不犹豫地抛弃她,直接蹿到烤箱前,探头探脑地盯着烤箱看。
月见椿无奈地叮嘱他,“小心烫哦。”
“好——”
得到她那句更趋近于“同意”的叮咛,太宰戴上放在烤箱旁的隔热手套,拉开烤箱盖子,拿出散发着诱人香气的三明治。
“好香……”
月见椿取出保鲜膜,扯下一部分,和太宰一起将两份三明治裹起来,再对半切开。
太宰用隔热手套拿起其中一份放在一边,嘴里嘟囔着,“月见小姐的,”随后他又拿起剩下一份,“我的。”
“配蔬菜汁可以的吧?”
月见椿则放回保鲜膜,打开冰箱。
“我要葡萄味的!”
“好哦。”
三明治搭配蔬菜汁,营养又健康。
——完全看不出是为之后去酒吧喝酒而准备的。
两人拿上三明治和蔬菜汁,在矮桌边坐下,开始享用垫肚子的晚餐。
太宰嘟起嘴,对准还散发着热意的三明治吹了吹,好半天才咬下第一口。
“唔——简单的三明治也能这么好吃……”
月见椿已经快对他的夸赞习以为常了,“是食材好啦,我最多只加了点海盐,没怎么调味哦。”
“诶?明明煎了虾仁,还做了蟹肉滑蛋?”太宰满脸的不赞同,说到后面还竖起食指强调,“是月见小姐手艺好啦!”
活像是做这顿饭的人是他,而不是她。
月见椿算是看明白了,太宰就是想夸她,乐此不疲地。
于是她也不甘示弱,“太宰先生的手艺也不差呀。”
“和这个是两码事——”太宰咽下口中的三明治,一脸认真——若不是他现在空不出手,恐怕还要对她做出一个双手环胸的动作,“今天我又没动手!”
月见椿的语速倒是不紧不慢的,“但太宰先生手艺好也是事实嘛。”
“说的也是哦。”太宰被说服了,最后选择加入恋人,和她一起夸自己,“嗯,我和月见小姐都很厉害!”
月见椿失笑。
心上人也太可爱了一点-
一起磨磨蹭蹭地吃完三明治,又窝在一起腻了好久,太宰才主动起身,“那我回去换衣服哦。”
“好。”
月见椿冲他挥挥手,看着他关上防盗门。
太宰离开后,她打开衣柜,从衣柜里取出一套她特地搭配的衣服——棒球服和阔腿裤。
考虑到是去酒吧,所以她没穿长裙,而是选了尽可能方便行动的裤子。
或许也是出于某种直觉?
换好衣服,月见椿也没带包,仅是拿起手机和钥匙,便穿鞋出门。
“咔哒。”
两扇门同时打开。
撞上太宰的视线,月见椿还愣了愣——他穿得也很休闲,里面就是一件简单的长袖,外面则套了件针织衫外套,活像是周末出来放松的大学生。
四目相对,太宰唇边率先浮现出笑意,“月见小姐今天穿得好特别。”
“嗯……因为要去酒吧?”月见椿转过身,拿出钥匙锁门,“所以特地穿了可能更加方便行动的衣服。”
应该算是吧……?
虽然太宰眼里只看到了俏皮和可爱,但这也不妨碍他夸她,“这种搭配也很适合月见小姐哦。”
“诶嘿……”
几次下来,月见椿也不再抗拒太宰的夸奖,而是不好意思地笑笑。
并肩走出员工宿舍后,太宰熟稔地牵起她的手,带她往地铁站走。
“月见小姐之前没怎么去过酒吧?”
“嗯,毕竟我酒量没那么好……”
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至于另一个……
月见椿微妙地叹了口气,“而且我容易被当成未成年。”
在那种场合下,被礼貌地提出“请出示驾照”什么的,也过于尴尬了。
想到这个场景,太宰唇边的笑容更深了几分,“确实呢。”
说话间,两人一同进入地铁站——若是单纯走路,Lupin距离员工宿舍不算近,但坐地铁便只要十来分钟,他们选择的也是这种出行方式。
度过闲适的十几分钟后,太宰牵着月见椿走出地铁站,拐进一条安静的小巷。
月见椿环视光线略暗的周围,低叹,“居然还有这样的地方啊……”
“嗯,稍微有些偏僻呢。”
太宰熟门熟路地在拐角处站定,拉开门,“Lupin在地下哦。”他后退一步,好让月见椿先进去,“月见小姐,请。”
“啊……好有那种神秘感。”
凝视着室内幽紫色的光线,月见椿不自觉低喃——这个色调的确很符合她对酒吧的印象。
“是吧是吧。”
他牵着她,一起走下楼梯。
甫一站定,太宰便冲吧台前身穿深红色马甲的侍者一笑,“呀,老板晚上好。”
看见他们牵着手,Lupin的老板面上涌现出一瞬的怔愣,但很快他又扬起礼貌的微笑,“两位客人,晚上好。”
见状,月见椿也对他点点头。
“我还是要平时的,然后……”太宰轻轻拉着她,一起在吧台前坐下,“麻烦给月见小姐调一杯‘CharlieChaplin’,另外再要一份沙拉和一份炸薯片。”
“明白了。”
月见椿新奇地打量着酒吧内的陈设。
Lupin开设在地下,空间狭小且没有窗户。室内还飘荡着一股幽紫色的烟——似乎是灯光所致。
和普通吵闹的酒吧不同,这里放的歌也安静且沉默,酒客们大多沉默寡言,亦或是低声交谈,一切都洋溢着一种复古感。
总而言之,Lupin拥有一种特别的神秘感。
月见椿才收回视线,老板便将一杯橘粉色的鸡尾酒放在她面前。
“CharlieChaplin,请用。”
“谢谢您。”
道完谢,月见椿端起鸡尾酒,透过杯内晶莹剔透的数枚方冰,仔细观察它绮丽梦幻的色泽。
见她被这杯鸡尾酒吸引,太宰笑着轻声道:“这杯鸡尾酒的酒精度不高,还酸酸甜甜的,我感觉月见小姐或许会喜欢哦。”
“诶……”
月见椿点点头,将玻璃酒杯凑到唇边,轻抿一口杯中的酒液。
“唔……”
听出她语调中的惊叹,太宰明知故问地看她,“怎么样?”
“好喝。”
月见椿话音刚落,老板便在太宰面前放下一杯浮着巨大冰球的玻璃杯,以及一份沙拉、一份炸薯片。
他对月见椿露出温和亲切的笑容,“能被您这么夸赞真是太好了。”
“老板的手艺非常好。”
月见椿笑着回道。
她不太会品酒,但她能从这杯鸡尾酒中尝到杏子和李子的甜味,以及柠檬的酸味。
喝起来甜甜的,却不会过腻。适当的酸味还为它增添了一股清爽的口感,尝起来没有多少酒味,还挺好喝的,很符合她的口味。
看她喜欢,太宰安了心。
他端起面前的玻璃杯,凑到她跟前,“干杯?”
“干杯。”
月见椿小声回道。
随后是两人酒杯相撞发出的清脆声响。
她抿着玻璃杯中的酒,耳边仍然回荡着那声如风铃般的脆响。
配上周遭古典又寂静的氛围,这个感觉有几分奇妙。
看见摆在他们中间的两份小食,月见椿拿起筷子,夹起一片炸薯片,送到唇边。
不知道为什么,太宰没点蟹肉罐头。
薯片降温快,还残存着一丝热意,吃起来脆脆的,还算适合下酒。
不知不觉间,就着炸薯片,月见椿直接喝下大半杯酒,“太宰先生,酒量似乎很好……”
“是啊是啊。”太宰留意着她的举动,看她终于愿意从薯片中抬头,才开口接她的话,“虽然没有刻意练过,但我的酒量的确不错哦。”
酒量好才不那么容易吃亏,不过他好像也不会吃亏……
月见椿瞥太宰一眼,目光落在他手中的酒杯上,“唔,看得出来 。”
毕竟他点的似乎是威士忌呢。
……吃亏的人,是她才对。
想到这里,她端起酒杯,喝下一口酒,又直勾勾地朝太宰看去。
对上她视线,太宰才发觉一丝不对。
——她似乎已经有些醉了……?
……这么快?
他下意识看向她的酒杯,发现她刚刚那一口……完全把酒当成水来喝。
此刻酒杯差不多见底。
即便这杯鸡尾酒度数不高,可她喝得实在太快,现在会醉也正常。
果然,以后如果要和她喝酒,还是在家里比较安全。
太宰叹息一声:他似乎还是高估她的酒量了。
明明下酒菜还没吃几口,话也没聊几句。
但奇妙的是,他竟然理所当然地认为,这才像是她会做出来的事,还觉得这样的她很可爱。
太宰端起酒杯,仰头喝下酒杯中的酒,喉结性感地滚动。
喝完,他轻巧放下酒杯,弯眸冲Lupin老板一笑,“老板,记在我账上就好啦,下次来再一起付。”
“好。”
月见椿呆呆地坐在吧台椅上。
她不知所措地看看太宰,又看看他骤然空了的酒杯,“那个……”
“因为是我请月见小姐喝酒呀,不能让月见小姐来付嘛。”
“唔……是这样吗?”
她有些迷糊的脑子尚未想明白太宰的举动,又被他这句所迷惑,只懵懵地用水润的双眼看他。
太宰心尖一软,牵起她的手,轻声哄着她回家。
——接下来呆呆的绵羊小姐,他可不想被其他人看见。
至于他们走后,酒吧中接连响起倒吸一口气的声音的事……他们一概不知-
回去路上,迷迷糊糊下了地铁后,被微凉的夜风一吹,月见椿只感觉整个人都烫烫的。
凉风没有抚平她心头的燥热,反倒叫她心口的火越烧越烈。
“太宰先生……”
“怎么啦?”
她耳边传来轻软俏皮回应的同时,她感觉到,她的手指被太宰轻轻捏了一下。
月见椿抬眸看他。
夜色之下,奇怪的是,太宰水润滟红的唇似乎分外明显。
她仍记得他端起酒杯时,呼出的吐息在杯壁上晕开,染出一片水雾的模样。
那片朦胧模糊的水汽间,是他柔软,又带有唯一一分艳色的唇。
……想亲他。
第75章 第75章他绅士又温柔、上供。……
迎上恋人的灼灼目光,太宰长睫微颤。
这几天,他们接吻的次数并不少,所以他分辨得出……
此刻月见椿看他的视线灼热又直白,还掺杂着难以言说的渴望。
——这是她想吻他时的眼神。
她每次都这样,看他时表达的情绪热烈且坦率,半点儿都学不会隐藏,甚至还随着交往时间的变长而更加明显。
她的吻技倒是有在慢吞吞地长进,一点点变成他们都适应对方,与彼此最为契合的模样。
“月见小姐……”
被恋人用这样的眼神注视,即便知道她这个反应可能是酒精作祟,太宰也无法拒绝她。
他一手撑在月见椿身后,既是替她隔开墙壁,又是变相地圈住她,方便他们接吻。
他另一手轻轻捏住她下巴,“可以吗……?”
“……嗯。”
她沉闷回应的同时,闭上双眼,主动拉近和他的距离。
在酒精的鼓动下,这个吻燥热、焦灼,混杂着微醺的酒意。
似乎就连晚风也多出几分微醺的味道。
月见椿浆糊似的脑子里,只剩下太宰唇舌吮吻她的力道,以及她自己热烈率直的回应。
接吻的次数一多,她便逐渐学会去接纳这种不再陌生,却依旧叫人愉悦且渴望的快慰,比她下午接吻时的反应还要直白、缠绵。
唇舌搅动时发出的啧啧水声、险些溢出唇边的喘息呜咽,尽数消失在唇间。
夜风凉凉,却怎么也吹不散两人之间攀升的温度。
直到最后月见椿软在太宰怀里,身体的重量被他支撑住大半,他才抱着她,哑声在她耳边问道:“我背月见小姐回去?”
“没、没关系,我再缓缓就好。”
她出声时嗓音软得不像话,混杂着几分尚未平息的喘息,她却有些破罐子破摔地不愿再管。
——都直接在外面接吻了,腿还软成这样,还是在意这个的时候吗?
“不用担心麻烦我啦。”太宰尽力压下过快的心跳,尽可能像平时那样哄她,“还是说……月见小姐不想我背?”
“……”
月见椿实在状态不佳,再加上喝了酒还有些晕乎,最后没再和太宰斗嘴,妥协,“……我知道了。”
……如果靠她自己走,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到家。
“站得住吗?”
“嗯……”
得到肯定的回复后,太宰一点点松手。确认月见椿的确能站稳,他才转过身,慢慢在她面前半蹲下来。
看着他毛茸茸的后脑勺,以及他近乎完美的宽肩窄腰,月见椿小小地晃晃脑袋,却险些没能站稳。
好在关键时刻,她及时稳住身体,没让自己摔倒。
虚惊一场后,她清醒许多,便上前一步圈住太宰的脖子,再努力往他背上趴。
靠在他体温偏高的身体上,月见椿脸颊贴住他后背,垂下双眼,“我好了。”
感受到身后传来的触感,太宰悄然吐出一口气,声音却与往常一样稳,“那我起来了哦?”
“好。”
她应完声,便感觉到一股很轻巧的腾空感。还未细品,她就被太宰稳稳背起,全身的重量都落在他身上。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瞬,月见椿脑海中冒出的,竟是太宰教她防身术时,第一次将她撂倒的场景。
那个时候他的动作也很轻。
不过不同的是,背她这个举动和她接触的时间更久,面积也更大。
而且……
月见椿视线下移。
太宰用的是绅士手。
他掌心并拢撑在腰部,只用手背支撑她,手指没碰到她一星半点儿。
明明他们已经交往了,他却还依然在某些方面坚持。
绅士得让人有些意外,却又理所当然。
在太宰平稳的步伐下,她贴在他背上的脸不仅没有降温,甚至还随着时间流逝,越来越烫。
嗅着他身上的味道,月见椿任由自己闭上双眼。
……好安心的感觉。
她不说话,太宰也便没和她搭话,仅是安静地背着她往回走。
没一会儿,听到肩上匀称的呼吸声,他就知道月见椿睡熟了。
他抬头看看不远处的员工宿舍,唇边满是无奈的笑容-
费劲地从口袋里拿出备用钥匙打开门后,太宰走进门,背对玄关,小心地蹲下身,放下趴在他背上熟睡的月见椿。
轻柔地放下女朋友后,太宰蹲在玄关,伸手拍拍她肩膀,“月见小姐,月见小姐。”
可惜,月
见椿仍然闭着双眼熟睡,没给他半点儿反应。
——完全叫不醒。
太宰有些好笑,却也满是无奈:她今天睡的时间已经够长了,他本来还担心她晚上会睡不着,结果她现在睡得这么熟……
他不是不能直接抱她进房间,给她铺上被褥,但……
他直觉,她不会乐意穿着外出的衣服睡觉。
“月见小姐,到家啦。”
太宰选择继续尝试。
似乎是捕捉到了什么关键词,月见椿微微蹙起眉头,发出一声软乎乎的回应,“唔……”
见状,太宰失笑。
他长叹一声,随后低声说了句“抱歉”,就双手捧住月见椿的脸颊,揉面团似的揉揉她,“月见小姐——”
不知道是他的物理攻击,还是拔高的音量起了作用,月见椿最终本能地躲开他动作,睁开满是水雾的双眼。
“太宰先生……”
她定定地盯着太宰看了数秒,才呆呆地念出他的名字。
看见她这个迷糊的样子,太宰没忍住,抬手在她发顶揉了一下,放软声音哄她,“到家啦,该洗澡睡觉啦。”
“啊……”她半天才勉强消化掉太宰这句话,张嘴打了个哈欠,又揉揉泌出眼泪的眼睛,“嗯……”
凝视着月见椿这副可爱的模样,太宰心里软成一片,却同时升起一股担忧感,“我要不要留下来?”
“什么?”
月见椿一时半会儿没听懂。
“因为怕月见小姐洗着洗着睡过去。”
“……才不会啦。”
她这么说着,用力拍拍自己的脸颊,“我清醒……呼啊……”
可她话还未说完,又眯起双眼打了个哈欠,哼哼唧唧的,像极了某种小动物。
“真的没问题?”
“没问题。”月见椿眨巴眨巴眼睛,盈满水汽的双眼中一片清明,“而且,就算我睡过去了,太宰先生也没办法呀。”
她看起来是真的醒了。
太宰已经打消了留下来的打算,却还是顺着她这句话笑道:“至少能去隔壁喊与谢野医生来。”
“哦……是哦。”
月见椿愣愣地点头,没再说别的。
虽然她已经清醒,可她似乎在某些方面的反应还困着,没能跟上她。
太宰再一次将选择权抛给她,“要我留下来吗?”
月见椿再次摇头,“没关系,我醒了。”
“那就好。”太宰最后一次捏捏她柔软的脸颊,一双鸢眼中满是漾成一片的温柔,“晚安。”
他站起身,俯视着坐在玄关地板上的她。
“晚安……”
月见椿仰头看他,边点头边应声。
她这个动作看起来乖乖的,惹得太宰没控制住,又俯下身亲她一下。
随即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唇边噙着笑,退到门边打开门,冲她小小地挥手。
“咔哒。”
防盗门被他牢牢关上。
月见椿盯着防盗门看了半晌,脑海中才迟钝地冒出一个感叹的音节来。
啊……
……他刚刚,笑得真好看啊-
洗完澡后,月见椿整个人都清醒许多。
她回想着晚上在Lupin,以及在回来路上发生的事,苦恼地垮了肩膀,长叹一声。
比起那个让她腿软的吻,她更介意的是她在Lupin里的表现。
——她怎么就傻乎乎地喝那么快呢?
酒杯里的冰块都没化掉多少,她一口薯片一口酒,当然醉得快。
好在是和太宰一起出门,她还可以依赖他,但是……
才进酒吧多久她就迷糊了,他大概还没喝够吧?
她心里才涌现出几分愧疚,手机就震了两下。
月见椿拿起手机,戳开和太宰的聊天窗。
「月见小姐——现在还好吗?」
「没有泡在水里睡着吧?」
看见他恰到好处的关心,月见椿眉眼舒展开来,打字给他回复。
「已经洗完澡啦。」
「太宰先生不用担心的。」
「现在打算看一会儿书再睡觉。」
「(咩咩看书.gif)」
「好哦,记得早点休息。」
「晚安。」
「(猫猫转圈圈.gif)」
「我会的,太宰先生也是。」
「晚安。」
「(咩咩比耶.jpg)」
他看起来,似乎比起没能尽兴地喝酒,更关心她。
有一种意料之中的安定感。
月见椿唇边浮现出一个安心的笑容。
……她喜欢的人,绅士又温柔,真是太好了-
翌日。
或许是因为酒精,月见椿罕见地没有做梦,一觉睡到大天亮。
有时候她也挺佩服自己的——昨天睡了那么多,晚上居然还能雷打不动地入睡,还睡够了平时的时长……
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无意识地用了异能。
月见椿想着,散漫地伸了个懒腰,抱过一边的大绵羊,伸手摸摸它软乎乎的皮毛。
不得不说,太宰和她选的料子是真的好,她怎么摸都摸不够。
“嗡嗡。”
恰在这时,她置于一旁的手机振了两下。
月见椿挼大绵羊的手一顿,在下一秒拿起手机,去看太宰发来的消息。
「早上好呀——」
「月见小姐睡得怎么样?」
他像是知道她起床的时间一样,卡着点给她发来消息。
月见椿打字回复他。
「睡得很好哦,太宰先生呢?」
太宰刷刷刷就发来三条消息。
「我也是。」
「昨天的酒没有影响月见小姐的睡眠真是太好了。」
「我还担心月见小姐今天起来会头痛呢。」
月见椿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或许就是昨天晚上,他没有拉着她一直聊天的原因?
她现在才想到,昨天晚上和她聊天的太宰没有平日里那股黏糊劲儿,有且只有纯粹的担忧和关心。
「没有啦,我睡得很好。」
「可能是因为酒精的关系,也没有做梦。」
「诶——」
「果然,下次还是约月见小姐在家里喝酒比较好?」
「这样要是困了就能马上睡觉。」
看见气泡框里的提议,月见椿仔细一想,也觉得听起来不错。
按照太宰昨天那么紧张却又温柔的样子,就算她喝完酒倒头就睡,他也能照顾好她。
毕竟……昨天他还背她了。
「嗯,家里有果酒哦,休息日的话随时欢迎太宰先生。」
「好耶——」
看完太宰最后这条回复,月见椿才起床洗漱。
洗漱完,她如常做了顿早饭,并决定中午解决掉家里的最后一点食材,下午再去超市采购。
而且接下来一周,太宰可能要和她一起吃晚饭,食材要多买一些才行。
想到这个问题,吃完饭后,她又拿起手机,问太宰下午有没有时间。
两人份的食材虽说只是多一点,但多的那一点也是一名成年男性需求的分量,光她一个人估计提不动。
「太宰先生,下午有时间陪我去超市买食材吗?」
「大概要买我们一周的份。」
她才放下手机,手机就接连振动三下。
「当然有啦!」
「嘿嘿,就算月见小姐不发消息来,一会儿我也要问的。」
「总不能全让月见小姐一个人做嘛。」
「(猫猫转圈.gif)」
看见聊天窗中开心转圈追尾巴的猫咪,月见椿弯唇一笑,刚想打字,又看屏幕中探出一个气泡。
「对了对了,我那张卡月见小姐记得用哦,是我的伙食费!」
她手指一顿,却没反驳,而是简单应下。
「好。」
尽管事实上,月见椿还没仔细看过太宰给她的那张卡,她也暂时不打算去银行确认。
她想先和太宰合伙吃一周饭再看看情况-
下午买完食材,两人一同将三袋购物袋提回月见椿的102号室,一起收拾食材,好叫它们能放得更久一些。
这次考虑到他们独自一人吃晚饭的可能,他们只买了两人五天份的食材——若是不够,周五回家路上再买一些就好,要是吃不完才浪费。
整理好买回的食材,太宰便顺势留下,在月见椿家吃晚饭。
被男朋友赶到榻榻米房间歇着时,月见椿盯着太宰围着围裙的背影,总感觉……
她是不是被太宰套路了?
若是猜到她的问题,太宰自然不会直白地说“是”。更何况他只是想和恋人多相处一会儿,怎么就叫“套路”了?
总而言之,两人就维持着这样一个黏糊的状态,一直相处到三月十三日晚上。
明天就是三月十四日,白色情人节,也正好是工作日,方便公司内的同事们回礼。
出于某种直觉,和太宰一起吃完晚饭后,月见椿当着他的面,烤了一烤箱不同口味的绵羊小饼干。
她搅拌面粉的时候,太宰就一直围在灶台旁边转悠。
他一会儿猫在她左手边,一会儿贴在她右手边,跟只捣蛋的猫咪似的,丝毫不烦人,反倒叫人觉得可爱。
直到月见椿将三个不同颜色的小饼干面团放进烤箱,调好温度和时间,按下开始键……
太宰才呼出一口气,亮着一双眼睛感叹,“哇——三种口味的!”
明明做饼干的人是月见椿,他却表现得比她还要紧张,险些连呼吸都乱了——显而易见,他之前一直不出声,不过是怕打扰到她。
“是哦,这次一口气烤了三种口味的。”
“草莓、巧克力还有牛奶。”太宰准确说出她做的三种口味,双手环胸,不住地点头,“嗯嗯,都是好吃的味道!”
看着他这副模样,月见椿一笑。
可下一瞬,太宰就问出了一个一针见血的问题,“但是明天是白色情人节哦?月见小姐为什么要烤小饼干?”
不过他语气里有且只有纯粹的好奇,倒没有其他意思。
月见椿条件反射地就想解释,但又实在找不到什么理由——她会烤小饼干,无非是因为直觉,“只是心血来潮……?”
“心血来潮?”
太宰歪歪脑袋,看起来有几分不解。
月见椿这才慢半拍地发现,她刚刚的说法似乎很容易让人误会。
“是那个啦。”她最后还是选择告诉太宰——或许他会相信她的直觉,“大概类似于直觉一样的东西吧?”
太宰低喃着她的答案,“直觉……”
“这么说或许会被太宰先生笑?”月见椿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每隔一段时间我都会有这种奇怪的直觉……这可能和乱步先生有关?”
太宰则眯起眼睛,面露不解,“和乱步先生……?”
“啊……这件事绝——对,绝对不可以和乱步先生说哦?”
月见椿紧张兮兮地在唇边竖起食指,小声地“嘘”了一声,生怕被江户川乱步发现什么——即使他根本不在场。
嗅到八卦的味道,太宰轻轻点头,“嗯,我不说。”
得到他的保证,月见椿才松了口气。
只是她声音依旧压得很低,“太宰先生,不觉得乱步先生的推理能力……”
“比起推理,更像是神棍吗?”
闻言,太宰眨巴眨巴眼睛。
旋即他反应过来月见椿说的这句话,立刻就想笑得不行——他清楚地知道,江户川乱步的推理能力货真价实,对方能留意到许多普通人不会在意的线索。
但是在普通人眼里,江户川乱步过于优秀的推理能力,的确很像是……神棍。
太宰努力忍住涌到唇边的笑,顺着月见椿说话,鼓励她继续说下去,“好像有这种感觉。”
——那可是江户川乱步诶。
“是吧是吧!”
见太宰赞同,月见椿即刻就像发现了可以聊八卦的小姐妹一样,直接拉住他袖子,亮着眼睛和他分享,“所以我烤小饼干,除了给大家分享,还有就是……”
太宰极为上道地接话,“给乱步先生……”他说着一顿,压下嗓音中的笑意,“上供?”
“没错!”
月见椿另一只手握拳,面上的神色尤为认真,显然是真的有在迷信“上供”这件事。
这下太宰终于忍不住了。
他笑得双肩微颤,乐不可支,“噗——呼呼呼……”
“上供……”
他嘴里重复着这个词,音量倒是体贴地压得很低,遵循着月见椿谨慎的要求。
“啊……不要笑嘛!”月见椿嘟起嘴,嗔怪地看太宰一眼,“我说认真的啦?”
太宰尽力憋回笑容,注视她的眼神满是纵容,“我知道哦。”
就是因为他知道她是认真的,所以这件事才显得格外好笑。
不仅如此,他还看得出,“上供小分队”绝对不只有月见椿一人。
也不知道江户川乱步知不知道这件事——应该是不知道的,不然他得炸毛。
毕竟猫猫从来不会过问“贡品”的出现的原因。
“真是的……”月见椿拿太宰没办法般叹出一口气,“不过有时候是真的很像上供啦,比如从粗点心店买的粗点心……”
她话才说到一半,太宰就罕见地打断她,“嗯?”他定定地看向她,语气里有几分不确定,“月见小姐也给乱步先生买过?”
“我给乱步先生买也算正……诶?‘也’……?”
捕捉到关键词,这下打量人的那一方成了月见椿。
“月见小姐说的,难道是那天?”
这么问完,太宰紧接着说了个日期。
“啊!”月见椿眯起双眼认真回忆,最后给出肯定的答案,“是那天。”
听到她的回答,太宰简直乐得不行。
难怪那天他给江户川乱步塞完粗点心礼盒,向来“来者不拒”的江户川乱步看他的眼神却格外幽怨,像有苦不能说似的。
他还以为怎么了呢,原来是……
月见椿慢半拍的声音打断太宰的回忆,“诶?难道太宰先生也是……”
“是哦是哦。”太宰笑眯眯的,看起来分外不怀好意,“我和月见小姐还真是默契呀。”
弄明白了月见椿烤小饼干的缘由,太宰本就只是随口一问,这下他更加没必要阻止她“上供”了。
就在这时,月见椿反倒从他们两人重合的行为中筛选出另一种可能,“乱步先生……难道知道我们的事吗……?”
“嗯,他知道哦。”
“?!”
太宰毫不犹豫的答案令月见椿面露惊疑。
他面上浮现出安抚性的笑容,同时伸手揉揉她脑袋,“应该从月见小姐喜欢上我之后,他就知道了。”
“因为是乱步先生嘛。”
“呜啊……”
月见椿蹲下身,抱住脑袋,发出苦恼的悲鸣。
亏她还以为,她和太宰双向暗恋的事,是她和太宰之间的秘密。
什么秘密啊,窗户纸上全是筛子。
见状,太宰眼中划过一丝笑意,蹲下身来安慰她,“月见小姐不是都说了嘛,乱步先生像神……噗……”
说到这里,他实在没能忍住笑,笑了数秒才重新接上自己的话,“嗯,神棍。那他会知道这件事也很正常呀。”
“但是……我一直以为……”月见椿瘪着嘴,搓搓她已经开始升温的脸颊,“那我们岂不是一直……”
在江户川乱步眼皮子底下谈的恋爱?
读出她还未说完的话,太宰对她的猜测表示赞同,“是哦,不过乱步先生不会说出去的,放心吧。”
有她那么用心的“上供”,可靠的江户川乱步自然会护着她。
“呼……”月见椿放弃般长叹一声,“明天,果然还是多分一点给乱步先生吧。”
闻言,太宰顺着她这句话,转移她的注意力,“啊,那我的份呢?”
“太宰先生的份当然会单独留出来啦。”月见椿缓缓起身,看向吸油纸上的另外两份面
团,“还有两盘没烤呢。”
“好耶——”-
送走满载而归的太宰,月见椿打包好明天要带去公司的小饼干,准备洗澡。
只是,她刚拿上换洗衣物,手机就震了一下。
嗯……?
她低下头,点出和太宰的聊天窗。
他还想说什么吗?
「月见小姐——」
她和太宰的聊天框上,显示着“对方正在输入”的字样。
第76章 第76章“喜欢我穿围裙的样子?……
「啊,被月见小姐发现了——我慢慢打字哦。」
敏锐发现一开始发出的消息从“未读”变为“已读”,太宰剪切完输好的字,重新发出这样一串话。
收到消息,月见椿好笑地摇摇头,输入一个简单的“好”,点击发送。
她发出的消息即刻变为已读,紧接着屏幕上又蹿出一长串气泡。
「明天的白色情人节,我会给大家准备一份统一的回礼。」
「月见小姐单独的回礼大概要等明天晚上哦。」
「这样可以吗?不可以的话我就明天一早给月见小姐!」
月见椿也知道,太宰选择私底下给她回礼,不过是因为她之前说过的,“想要暂时保密”。
知道他是为她着想,她也没多说,仅是干脆地给出答案。
「可以的,明天晚上再给我就好啦。」
总归晚上要一起吃饭,他晚上再给她回礼也可以。
而且这样一来,等她看到回礼之后,还能跟他再腻在一起,多相处一会儿。
——两人不约而同地这么想道-
翌日,白色情人节当天。
公司内的所有女性都收到了来自太宰的回礼——三箱草莓。
考虑到事务员中女性偏多,所以太宰直接拜托水果店的店员送到茶水间,好让大家方便享用。
草莓虽是时令水果,却着实不便宜。
不过太宰这个举动和去年给大家回礼樱桃的事差不多,所以大部分人道完谢,惊叹几声也就过去了。
只有月见椿看着太宰的这份回礼,心中冒出几分不妙的预感。
她总感觉……太宰这份回礼意有所指。
她下意识抬头看向太宰,却正好撞进他带笑的双眸里,霎时便忘了自己上一秒在想什么。
众人被草莓吸引了注意,并未留意到她和太宰的互动,唯独一人……
江户川乱步一口咬碎月见椿上供的绵羊小饼干,低下头,努力催眠自己。
——一切都是为了小饼干,区区一对秀恩爱的小情侣,名侦探可以忍住!-
除太宰高调的草莓以外,其余男同事们也一同给女同事们赠送了回礼,不过大多是一些和果子、巧克力、棒棒糖等比较常见,也不容易出错的回礼。
早上的回礼风波过去后,吃完午饭,与谢野晶子拉上月见椿,如平日里那般往医务室走。
医务室闲置时,月见椿偶尔会借用医务室的病床午睡。因此,即便吃完饭就被好友拉去医务室,她也没感到奇怪。
然而,关上门后,与谢野晶子却立刻抛给她一个问题,打得她有几分措手不及。
“那家伙没给你回礼吗?”
“嗯?”月见椿愣了愣,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好友嘴里的“那家伙”说的是太宰,“太宰先生说晚上再给我。”
听到她这句话,与谢野晶子意味不明地轻哼,“诶……晚上啊。”
光看月见椿这个习以为常的反应,她就知道,太宰恐怕没少在晚上约她。
虽然这也正常,他们两人看上去暂时没有在公司内公开的打算,能单独相处的时间不是晚上就是周末。
对于一贯善于抓住机会的太宰来说,利用晚上的时间和她相处,再正常不过。
道理她都懂,但与谢野晶子就是有些不爽。
约莫这就是……家里水灵灵的白菜,无缘无故被认识的猪拱了的气愤。
“晚上怎么了吗?”
果不其然,月见椿不仅没发现半分不对,甚至还满脸不解。
与谢野晶子压下想套太宰麻袋揍人的冲动,故作平静地答道:“没什么,只是觉得他有点居心不良而已。”
旋即她快速略过这个话题,免得好友深想,“如果晚上有觉得不对劲的地方,直接大声喊我就好,我听得见。”
“嗯、嗯……”
月见椿却应得懵懵的。
大声喊她……?
应该不至于吧。
他们也只是接吻,不做别的。
……应该不做别的吧?
月见椿本来也没多想,可与谢野晶子这段话反而让她紧张起来。
就连她自己也说不上来,她究竟是期待……还是不安。
揣着这样矛盾的想法,月见椿迎来下班,和太宰一前一后地离开公司,再在回家路上会和,牵着手一起回去。
勾住她手指后,太宰熟稔地捏捏她指尖,脸上浮现出柔和的笑容,“怎么样?我今天的回礼。”
他语气里泛着一股满满的,“快夸我快夸我”的意味,叫人想忽视都难。
月见椿也成功忽略她早上的想法,偏头看他一眼。
“也就是说,我上次其实是猜对了一半嘛。”
看她翻旧账,太宰唇边的笑更深了几分,“是呀,但答案不完整,所以不能算月见小姐对哦。”
“好吧……”月见椿可惜地吐出一口气,再度瞥向他,“那晚上我能收到什么回礼?”
她可期待这份回礼好久了。
太宰却冲她抛出个Wink,不肯给她透露半点儿,“这个嘛,等换完衣服,我就带上回礼去找月见小姐。”
“对了,今天晚上也是我做饭,月见小姐不准偷偷处理食材哦。”
月见椿撇撇嘴,固执地纠正他的说法,“我哪有偷偷处理啦,那是光明正大地处理。”
“是是是,总之不准动。”太宰难得显露出霸道的一面——却是为了做晚饭,“全放着给我就好。”
听到他这句话,月见椿佯装无辜地问他,“洋葱也是?”
——她会问这句话,不过是因为太宰对洋葱格外敏感。
他每次切洋葱,不管做什么样的防护,眼睛都会红一片。惨遭刺激的双眼挂着要掉不掉的泪珠,配上他泛红的眼尾……整个人都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今天晚上不用洋葱啦!”
回答她的,是太宰哼哼唧唧的不满。
说话间,员工宿舍近在咫尺。
两人心照不宣地松开手,不知道第几次假装成普通同事,走到自家门口站定。
月见椿才打开门锁,就听太宰压低声音,用气音和她道别:“一会儿见。”
“好。”
她弯弯唇角,冲他露出一个柔软的笑-
换完衣服,月见椿便来到厨房,淘米煮饭。
这几天太宰都是在她家吃的晚饭。
谁做饭暂时没有固定,但由于煮饭花的时间比较长,所以就默认由她来负责这件事。
按下电饭煲的煮饭键后,月见椿扫一眼小菜篮里的食材,最后还是歇了处理食材的心思。
太宰没和她说晚上吃什么,她也不知道该对哪些食材下手,还是不动手添乱了。
她吐出一口气,重新走回到矮桌边坐下。
……真狡猾啊,她现在明明有空。早点处理完食材,他们就能早点吃饭,这样她也能早点和他待在一起消食。
处理食材,有时候可比做菜要令人放松。晚上她再和他提一下……?
月见椿正这么想的时候,手机发出她熟悉的嗡嗡“声。
她拿起手机一看,果然是太宰问她,现在方不方便去她家的消息。
——担心他上门的时候她不方便,因此来她家之前,太宰总是会先发消息问她,只不过如今不用她给他开门而
已。
也因为太宰这个习惯,月见椿有时会主动给他发消息,告诉他自己方便。
只是今天她忘记了。
她赶忙回复完太宰的消息后,没过几分钟,门外便响起钥匙插入锁孔的声音。
“咔哒。”
月见椿从榻榻米上起身,往玄关走。
“当当当——”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太宰一进门,拖鞋都没换,就递给她一只深蓝色包装的礼物袋,“给月见小姐单独的回礼哦。”
“嗯,谢谢太宰先生。”
这么笑着应完声,月见椿才低头看她手中的礼物袋。
礼物袋不大,也不透明,光这么看着,她看不出里面放了什么。
“我可以拆开吗?”
“当然!”
说话间,两人一同来到榻榻米房间坐下——太宰明显是打算亲眼看她拆开礼物之后,再去做晚饭。
顶着太宰期待的视线,月见椿小心地抽开丝带,露出回礼的真容来。
看清礼物袋中一堆粉色绵羊形状的小东西后,她疑惑地“嗯”了一声,轻轻倒出来一枚,拿在手里观察,“这个……是巧克力?”
空气中隐约泛起一股巧克力特有的甜美味道。
“是哦,就像月见小姐的黑猫巧克力一样,我也试着做了绵羊外形的。”太宰笑吟吟地承认道。
虽然光是模具他就找了很久,但好在最终他还是找到了,没有耽误他给她惊喜。
见她新奇地翻看着手中的草莓绵羊巧克力,他笑着提议,“要不要尝尝看?”
“那肯定要呀。”月见椿给出理所当然的答案。
她一双勿忘草色的眼睛里,满是喜欢和惊喜,“就是有点舍不得。”
嘴上这么说着,她拆包装的动作却半点儿都不含糊。
不过,巧克力送到嘴边后,她刚想咬下一口,就想起太宰之前控诉国木田独步残忍的事。
她无奈一笑,最后还是张大嘴,将巧克力一整个放进嘴里含化,免得被恋人哼哼唧唧地埋怨。
好在太宰足够贴心,没有将巧克力做得过大,正好是一口的大小。
“唔……”
刚触及巧克力,月见椿就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草莓巧克力的味道在她舌尖化开,酸酸甜甜的,却不会过分甜腻,味道超级好。
看着她亮晶晶的双眼,太宰微微挑眉,明知故问,“怎么样?”
他清楚,她在吃到符合心意的食物时,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可他就是想听她亲口说。
“好吃!”月见椿回味着口中巧克力的醇香,说完一句仍嫌不够,又补上一句,“超级好吃!”
和她做的草莓夹心不同,太宰应该是直接往白巧克力里充分混合了草莓粉,所以口感才那么细腻。
和她的巧克力是两种不一样的口感。
夸完味道,月见椿又挪动视线,看向礼物袋里的其他绵羊巧克力,“而且外形也好可爱……”
“嗯,我可以理解为……”太宰略略一顿,变着法子暗示她,“月见小姐对这份回礼很满意吗?”
月见椿被他这副模样逗乐,也顺着他的小心思,直白开口道:“是呀,我超级满意哦。”
“那就好。”
得到清晰肯定的回答,太宰唇边的笑更深了几分。
他才起身,打算去厨房做晚饭,就见她拿起一块绵羊巧克力,对着室内的灯光看,“就是这么可爱的外形,让我稍微有些舍不得吃……”
“我也一样。”
“诶?”
闻言,月见椿偏头,看向背对着她的太宰。
“月见小姐的巧克力。”他稍稍测过身体,微笑着看她,“但想了想,比起舍不得吃,我更怕它们坏掉,所以最后还是留下照片,吃完了。”
被他这么一提醒,月见椿恍然大悟,“是哦,还能拍照!”
因为太宰刚刚那句话,她甚至没留意到他稍微有些泛红的耳尖,就拿起手机“咔嚓咔嚓”地对着巧克力拍个不停。
看她拍得专心,没有发现他暗暗流露的小心思,太宰小小地松了口气,围上围裙,着手做饭。
而月见椿做事向来专心。
拍下满意的留念照片后,她再度拆开一颗巧克力,放进口中含化,就当是对自己的奖励。
就在这时,她余光瞥见太宰在厨房忙碌的背影。
准确来说,是他围着围裙,在厨房忙碌的背影。
瞥见他被围裙勾勒出的纤细腰身,月见椿低头看一眼手中的手机,恶向胆边生。
为防止偷拍,大多数手机都给相机设置了无法关闭的快门声,但她刚刚就在拍巧克力,所以即使有声音……也很正常。
她眨眨眼睛,看太宰仍然在灶台前收拾食材,便悄悄举起手机对准他,悄然拍下一张他围着围裙的背影照。
……太宰的腰,真的好细。
看清手机中引人犯罪的“罪证”后,月见椿心中冒出这样一个想法。
然而下一秒——
“月见小姐很喜欢?”
“嗯……?”
月见椿的视线依然黏在照片上,条件反射地吱声。
太宰不紧不慢的声音继续道:“我穿围裙的样子。”
“!!!”
捕捉到关键词,月见椿吓了个激灵,慌慌张张地就把手机往身后藏,眸中尽是被抓包的慌乱,“我……!”
她本能地想解释些什么,却又找不出合理的理由——即便没多少人能拒绝得了太宰这副好身材,可这事的确是她一时鬼迷心窍。
“之前也是,只要我一围上围裙,月见小姐就一直盯着我看。”太宰却没恼,正相反,他巴不得她多喜欢他一点,“果然是喜欢?”
简单两句话,月见椿便涨红了脸,自暴自弃般垂下双眼哼哼,“……是喜欢啦。”她摆出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太宰先生身材好呀,从后面看……”
“腰特别细。”
后面这句话,她嘟囔得特别小声,说时眼神还乱飘。
太宰被她这话逗得失笑——她这模样就是活脱脱的“肉食系”,可实际上……也不知道是谁,一接吻就害羞,浑身都敏感得不行。
“多看看也没问题,拍照也没关系,不过……”他说着一顿,笑容秀丽且游刃有余,“照片,小心被别人看见哦。”
月见椿嘟起嘴,嗔怪地睨他一眼,“……才不会啦!”
她又不会设置成屏保。
这么私密的照片,一看就是关系极为特殊才能拍到的,她还没笨到那种程度。
瞅见恋人的反应,太宰心中无奈地叹息。
他倒想被人看见就是了。
那种不经意宣示主权的感觉……
月见椿倒不知道恋人的想法。只是被当事人那么一说,她就不再掩饰自己的视线,直白且热烈地,一直盯着他的腰看。
——总归是太宰自己同意的,她多看几眼也没关系,不看白不看!
她想通了,难受的就成了太宰。
她这般热情的视线,导致他被看得背后火辣辣的不说,他还得控制好自己的想法,不然……容易做饭做着做着就出糗。
有些冲动,不是那么好抑制的,尤其是尝到甜头的现在-
今天晚饭的主角是盐烤青花鱼,一道简单又美味的日式定食。
被太宰感染,只要是他做饭,月见椿每次吃饭前就都要认认真真地夸他。不过她夸来夸去也就是那么一些词,所以画风就逐渐奇怪起来。
比如今天是她顶着一张红透的脸,一本正经地夸他。
“太宰先生今天做的饭闻起来超级香,而且,”说到这里,她话音一顿,“……太宰先生的身材特别好,光是围着围裙,就让我感觉吃了一顿大餐。”
“……”
太宰,太宰说不出话,只能苦笑。
如果不是知道她没那个意思……
他如今完完全全就是搬起
石头砸自己的脚。
他哭笑不得地摇摇头,“好,谢谢月见小姐的夸奖,先吃饭吧?”
敏锐看出太宰有些不自在,月见椿率先动筷,思绪却飘得有些远:难道,她没夸到点子上……?
可是,按太宰之前那个大方的样子,他对自己的身材很自信,她不应该没夸对呀?
好在今天的晚饭足够美味,没一会儿,月见椿便将烦恼抛于脑后,用心享受起晚饭来。
吃完饭,整理好餐具后,太宰有意转移她的注意力,免得她又冒出几句叫人脸热的夸奖来。
“对了对了,这个。”
这么说完,早已解下围裙的太宰从口袋里拿出一把钥匙,推到月见椿面前。
“诶……?”
乍一看太宰摸出一把钥匙,月见椿还以为他是想把钥匙还给她,但凝视着这把有些不同的钥匙,她抬眸看向他,“这是……”
“是哦,是我家的钥匙。”肯定完她的猜测,太宰指尖点点钥匙,“虽然现在才反应过来好像有些迟了,一直忘了拿给月见小姐。”
他凝眸看她时,嗓音放得又轻又软,“这下我们就扯平啦。”
“……嗯。”
月见椿伸出手指,指尖落在隐隐带有太宰体温的钥匙柄上,轻轻拾起它,握在手心里。
“啊。”
她才握紧钥匙,太宰面上便浮现出一抹恍然——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事一样。
“怎么了吗?”
她话音刚落,太宰就眼巴巴地瞅着她看,“月见小姐需不需要‘仪式’?”
“‘仪式’……?”
月见椿懵懵地重复着这个词,数秒后才反应过来,太宰说的是他之前拿到她家钥匙时,戏瘾大发弄出的,像是赐予勇者之剑一样夸张的“仪式”。
想到那个场景,她没忍住一笑,“我就不……”
“不要吗?”
她话还未说完,太宰就睁圆双眼,双手合拢放在身前,摆出一副祈求的做派。
“……”
面对太宰的可爱攻击,月见椿可疑地陷入沉默。
看她态度有所松动,他半垂着双眼,抿起唇,注视着她的视线格外柔软可怜,“真的不要吗?”
“……要。”
最终,月见椿还是屈服了。她看得出来太宰的心思,知道他想“玩”,便选择陪他。
“好耶——”
得到答案,太宰脸上即刻扬起又大又灿烂的笑容。
月见椿纵容地交出才焐热的钥匙,微不可闻地叹息。
男朋友偶尔会戏瘾大发,她还能怎么办?当然是陪着了。
只听太宰清清嗓子,如此开口道:“咳咳,月见公主殿下。”
“……?”
听到这样一个离谱的开头,月见椿满头问号:他这是玩得哪一出?
“咳咳。”太宰再度轻咳两声,吸引她的注意,“请问你是否愿意,接下这把通往……”
可他这话才说到一半,眼神就开始闪躲,中间甚至还有可疑的停顿,“通往太宰……房间的钥匙?”
“我愿意。”
月见椿略过疑虑,冲他微微一笑。
分明早已知道她的回答,太宰却仍旧心头一跳。
他暗暗吸了口气,“那么现在,这把钥匙是你的了。”
就像那天一样,太宰用双手指尖抵着他房间的钥匙,郑重地递到月见椿面前。
接过钥匙,月见椿立刻将它放进口袋,然后才有意无意地瞥向太宰,“所以,太宰先生的角色是什么?”
和上次一样,是勇者吗?
“……月见小姐希望我是什么?”太宰却眨眨眼睛,狡猾地反问她,“魔王、王子,还是骑士?”
“嗯——”
月见椿沉吟一声。好在这些都不是她想选的,她想选的,仅仅只有……
“能够变成人的黑猫?”
亲耳听见她的答案,太宰马上鼓起脸颊,开始哼哼,“什么嘛——”
“月见小姐满脑子都是猫。”
“是呀。”
这一回,月见椿倒是没怎么害羞就利落地承认了。
她满脑子都是他。
交往快二十天,她也多多少少长进了一点。
“!”
看出她的意思,太宰不由得撇撇嘴,半天才别扭地挤出一个音节,“……哼。”
也就是这个时候,月见椿后知后觉地发现,太宰这个表现,好像是害羞了……?
她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就听太宰故作平静地问她,“我可以抱抱月见小姐吗?”
像是想要扳回一局似的,他刻意用了比较引人误会的说法。
然而……
月见椿压根就没听出他的深意,“啊,嗯,可以哦……”
甚至她只是有些奇怪,他居然会在这个时候说想抱她……难不成是想学她逃避现实?
太宰自是看出了她的想法。
不过他没戳破,仅是伸手将她圈进自己怀里抱住,再低头嗅嗅她身上令人安心的味道。
只要是她,就算是迟钝也很可爱。
感受到熟悉的力道和温度,月见椿熟练地将脑袋埋在太宰胸口,安静地和他温存。
可这个时候,她蓦地明白过来,太宰刚刚说的那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再加上他适才眼底滑过的那一丝遗憾,以及今天与谢野晶子和她说的,“如果有事就大喊”……
月见椿满脸通红。
他、他应该不是那个意思吧?
察觉到恋人的呼吸变化,太宰低头看她,“怎么啦?”
“……没什么。”
留意到她突如其来的不自在,太宰也没多想——总不能是她这会儿反应过来了,他对她的迟钝有信心。
她恰到好处的害羞,反而让他觉得如今的气氛还算好,于是他眼波一转,又抛出一个之前放下的“饵料”。
“月见小姐,绝对没把我发给你的录音听到最后。”
第77章 第77章“月见小姐能为此付出什……
“诶?”
月见椿愣愣地出声,暂时从少儿不宜的联想中抽离,思考起太宰说的这句话来。
录音……?
留意到她的怔愣,知道她这会儿没反应过来,太宰便温声提示她,“虽然那个时候的心情和现在有些不一样,也只是单纯的感叹……”
太宰说到这里,月见椿倏然想起,他说的录音是怎么一回事——如今的她早已住惯员工宿舍,再加上和他交往……她每天都过得充实无比,就更加想不起去听录音了。
“海浪声的录音……”
看见她反应,太宰预判她下一步动作,微微拉开距离,抢先阻止她,“不准现在听哦,要听也得等我回去之后再说。”
“诶——可是我想现在听。”
月见椿拖长嗓音,学着太宰平时向她撒娇时的样子撒娇,耳尖却微微红了。
“不——可——以——”
太宰却毫不留情地回以愈发长的尾音——任谁都看不出,他刚刚其实因为恋人的撒娇心软了一阵,只不过……
他可不想被公开处刑,所以还是控制住自己,好好拒绝她了。
撒娇失败,月见椿失落地瘪瘪嘴,吐出一口气,“怎么这样……”
“……”
太宰慌忙移开视线,以免自己对她心软:他可算是知道了,她为什么大部分时候都拒绝不了他。
……喜欢的人撒起娇来,真有够让人难以招架的。
“真的不可以吗……?”
月见椿伸手戳戳太宰,稍稍偏过头,再一次学起他冲她撒娇时的做派。
“……不可以。”太宰艰难地从喉间挤出答案,随后开始摇头晃脑,耍赖,“呜啊——现在开始禁止月见小姐撒娇!”
再度失败,月见椿双手托腮,完全拿他没办法,“好过分哦,太宰先生。”
“是想当着我的面,播那段录音的月见小姐比较过分啦。”太宰撇撇嘴,说到最后甚至还理直气壮起来。
月见椿脸上浮
现出一抹狐疑,“有那么夸张吗?”
太宰被问得一顿,随后才给出答案。
“……有。”
那她反而更期待了。
看出恋人的想法,太宰伸手捏捏她脸颊,对她强调,“等我回家才能听!”他说着话音一转,“或者,我现在就回去……?”
“……不准。”
这回说这句话的人成了月见椿。
她张开手臂抱住太宰,抬起头,在他唇上快速亲了一下。
这个轻飘飘的吻轻易地安抚好太宰,让他心头一软——好在月见椿刚刚不是这么跟他撒娇,不然他……绝对会松口。
揣着这样的想法,他手指抵在恋人下巴处,主动拉近距离,亲回去-
在太宰“胡搅蛮缠”式的要求下,月见椿最终还是忍到他离开,自己也洗完澡后,才翻出手机里的海浪录音,一直拉到最后。
起伏的海浪声之中,掺杂着他无意识的告白。
“月见小姐,月亮出来啦。”
许是配合着悠荡的海浪声,太宰的声音放得极轻——也或许,是不想吵到安静听录音的她。
“今天晚上的月亮,超级好看的。”
他这两句话一出,月见椿不自觉抱紧怀里的大绵羊。
……什么啊。
原来他早就……
她拿起滑落的手机,盯着屏幕上停止播放的音乐播放器,垂下双眼。
虽然即便之前的她听到这个,她也不能当作是告白,但是……
现在他们已经交往,她听到这段录音,就有一种在把太宰的告白循环播放的感觉。
……难怪他怎么也不肯让她当着他的面听。
知道这段录音的具体内容后,她也不好意思当着他的面放这段录音。
不过,太宰他之前,是怎么忍住不和她说这件事的?
还猜到了她一直没点开过这段录音……
月见椿承认,她之前出于害羞,潜意识里对太宰发给她的录音文件又喜欢又害怕,生怕多听几秒就会多喜欢他几分,所以才一直没有点开他发来的录音。
但是太宰他……
她抬起手,揉揉开始升温的脸颊。
感觉他们两个人都笨笨的,都像没长嘴。
心里这么嘟囔着,月见椿的手却极为诚实地点上“单曲循环”的按钮,重新点开这段录音。
她关掉灯,躺在被窝里,安静地听着太宰给她录的海浪声,陷入梦乡。
翌日。
月见椿准时在闹铃响起前醒来。她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给手机插上充电器,然后才去收拾被褥、洗漱。
昨天晚上,太宰那段海浪声的录音让她想起一件事,所以……她今天要悄悄干一件大事。
吃完简单的早饭,她换好衣服,背上包,拿上充了一半电的手机,出门往侦探社走。
如往常那般和太宰一前一后地抵达侦探社后,月见椿暂时抛开脑内的想法,开启一天的工作。
随后,她瞄准太宰不在办公室的时机,悄悄来到国木田独步桌旁,向他问了个问题——这关乎到她要给太宰准备的惊喜。
得到肯定的答案,她又趁休息时间,飞快翻出手机上的购买记录,顺利下单。
下完单,秘密作战告一段落,月见椿才小小地松了口气。
她买的东西周六上午就能到,到达时间极其完美,她下午就能“行动”,就是……
她得想办法支开太宰。
她知道,到时候那么大的动静肯定瞒不过他,但她还是想努力给他一点惊喜。
至于这中间的种种困难……就只能靠她自己来克服了。
或许是月见椿这次的保密工作格外到位——太宰看得出,她在瞒着他偷偷干一件事,却着实没猜出她究竟想干什么。
但总之时机到了,她就会主动和他说,所以他也没刻意去猜。
时间一晃来到周五晚上。
吃完晚饭,月见椿深吸一口气,满脸认真地看向太宰。
“明天下午……太宰先生可以出门吗?”
听到她这句话,太宰下意识地忽略她表述上的不对劲,第一时间点点头,“可以呀,怎么了吗?”
不知道她要约他去哪里。这就是她瞒着他的事吗?
只可惜,他的猜测只对了一半。
太宰的爽快松口叫月见椿心中高高悬起的石头轻轻落地,“那个,我希望太宰先生能在外面待一个下午,我没发消息就……”
“暂时不要回来的那种。”
“……诶?”
太宰呆愣在原地,脸上满是浅显的呆滞和难以置信。
他刚刚听到了什么……?
不过没几秒他就反应过来,她的这个请求和她偷偷准备的惊喜有关,“月见小姐是……”
“……是给太宰先生的惊喜啦。”月见椿接过话头,放弃般选择坦白,但坚决不透露核心情报,“我知道绝对瞒不住,所以……”
所以她只能出此下策。
太宰脸上浮现出了然的笑,他故意开口逗她,“那,让我猜猜看……?”
“不准猜!”月见椿这次反应极快,她干脆捂住太宰的嘴,难得霸道地阻止他,“绝对会被太宰先生猜中的,所以不准!”
感受到嘴唇上柔软的触感,太宰眨巴眨巴眼睛,顺势亲她手心一下,旋即伸手握住她的,轻轻带下,“好吧,那就不猜。”
说实话,她给出的线索不太多,他如果不细想……还真猜不到她准备了什么。
“真的真的,不准猜哦?”
月见椿实在担心太宰这个聪明脑袋——谁知道他会不会一下子就猜中。
“嗯——”她表现得越着急,太宰就越想捉弄她。
因此,他压下上扬的唇角,似笑非笑地看她,“月见小姐能为此付出什么?”
“……”
付出……?
月见椿蹙起眉,想也没想地坐进太宰怀里,居高临下地亲他一口。
经过这段时间的亲密,面对仅是简简单单地坐在他身上这件事,她已经不会那么容易害羞了。
条件反射地亲完,她才满脸困惑地盯着太宰看,“为什么我给太宰先生惊喜,还要我付出代价?”
她这个问题提的很单纯,没有丝毫抱怨的意思。
看她这副帮他数钱的模样,太宰低笑一声,“因为月见小姐笨笨的,一开始就透露出了情报呀。”
他说着,伸手揽住她的腰,免得她摔倒。
“嗯?”
如果分析一下她脱口而出的那句请求……
要他离开一个下午,也就是说,她准备惊喜闹出的动静并不小,可能是在他家,也可能是在她家,甚至是在员工宿舍的院子里。
他之前拒绝过了洗碗机,所以不可能是洗碗机,那么只剩下——
端详着太宰的神色,月见椿抬手,捏了两下他脸颊,皱起眉看他,“不是说了不猜嘛。”
尽管没什么根据,但她直觉,太宰现在在心里悄悄分析着什么。
被恋人戳破,太宰丝毫不心虚。
他一手握住她的,一手轻巧地在唇间点了两下。
“毕竟月见小姐付的‘代价’不够多呀。”
“……”
太宰这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模样,简直看得人牙痒痒。
顾不得太宰之前说的话,月见椿心一横,再度低下头,主动去吻他。
出于某种隐秘的小心思,她学着太宰以往吻她的技巧,微微启唇,舌尖试探般擦过他唇缝,直往他口中探。
太宰双唇微张,刻意为她留出空隙,方便她发挥。
她第一次主动这么吻他。吻技虽然比初次接吻时的被动要好一些,却仍然生涩。
但这份青涩,恰恰别有一番勾人的味道。
晶莹的津液交融,溢出唇角,却又被滟红的舌尖舔去。
急促的吐息撞在一起,化为每一道升温的催化剂。
到最后,月见椿再也撑不住酥软的身体,软倒在太宰身上,低喘着平复呼吸。
从适才那个焦灼黏稠的状态中抽离,她才隐隐发觉,她似乎坐到了什么硌人的
东西,硌得她怪难受的。
月见椿本能地动动腰,想挪开一些,却紧接着被太宰按住了。
“太宰先生……?”
她软着嗓音问他,水光潋滟的双眼中满是娇憨的疑惑。
太宰喉结滚动,声音里泛着细微的颤抖,以及强忍的难耐,“……暂时先别动哦。”
他尽可能柔和了尾音,免得吓到胆小又迟钝的恋人。
“唔?”
月见椿眉眼间的羞涩尽数被不解取代。她吃力地抬起手,揉揉自己滚烫的脸颊,慢吞吞地呼出一口气。
既然太宰不回答,她也就不问了。更何况,她现在还惦记着刚刚的事……
“太宰先生,要是还不够……”
她全然不知男朋友的尴尬,仅是如常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即便这个开头格外令人遐想。
尽管知道月见椿的性格,可乍一听到这话,太宰心里还是咯噔了一下。
他竭力控制住身体的反应,哑声接话问她,“要是还不够?”
“……太宰先生就猜吧。”
月见椿狠狠垮了肩膀,脸上涌现出一股“我努力过了,要还行就算了”的摆烂神色。
虽说身体状态算不得好,太宰却仍然被她这麻木的模样逗乐。
他唇边噙着笑,抬手捏捏她泛着红潮的脸颊,“好啦,说到做到,我不猜哦。”
“……嗯。”
看太宰这回不像在开玩笑,月见椿安心了。
她本就是勉强支起身子,这会儿安了心,便本能地往前一凑——
“嗯……”
太宰蓦地闷哼一声,气流从他喉间挤出,配上他沙哑的声音,兀然多出几分性感惑人的味道。
“……?”
听到他这样一声满是情欲的闷哼,月见椿却是满头问号。
她下意识低头,动作快得连太宰都没来得及阻止她。
——她与太宰相贴的身前,鼓着一圈明显的隆起,恰好抵在她小腹上。
如果她没记错,这个位置是……
“……”
想明白的刹那,月见椿大脑宕机,整个人都凝固在原地,半点儿不敢动弹。
倒是太宰冷静地摸摸她头发,多出几分豁出去之后格外认命的淡然,“是正常反应啦,我得借用一下月见小姐家的卫生间才行。”
他平静地说着,揽在月见椿身后的手却没偏移半分。
“啊、啊……嗯,好,请!”
看她僵硬得险些说不出话,太宰又觉得有些好笑。
他满脸无奈地抱起软在他身上的恋人,力道极轻地放下她,旋即往卫生间走。
“……”
只剩浑身僵硬,还未从震惊中回过神的月见椿留在原地。
好、好大……?
硬,也好烫……
她脑子里不停循环着这几个简单的词,CPU彻底烧干。
数十分钟过去后,太宰从卫生间里出来,看见的便是月见椿仿佛被定格一般,正坐在矮桌边的模样。
啊……她这是完全冻在原地了。
他脑海中滑过这样的想法后,故意放重脚步,提醒恋人自己的到来。
下一瞬,他理所当然地对上了月见椿偷瞄他的眼神。
“!”
只可惜,才四目相对,她就如同受惊一般快速扭过头,好似她从未偷瞄过他一样。
太宰失笑。
他刚想说些什么,就看月见椿猛地从矮桌边弹起,像被捋直的炸虾一样,“那、那个!我也去一下卫生间!”
话音还未落下,她便犹如一道风,直接蹿过他身边,没有分给他半个眼神。
太宰实在没忍住,噗嗤一笑,笑得肩膀耸动。
她这个反应也太可爱了一点。
但也算是有在一点点进步吧?
考虑到恋人的薄脸皮,也担心她一直躲在卫生间里不出来,太宰拿起落在一旁的手机,给月见椿发去一条消息。
好在她带了手机进去。
「月见小姐,时间不早啦,我就先回去啦。」
「晚安——」
「(咩咩数羊睡觉.gif)」
看见太宰发来的消息时候,月见椿正蹲在卫生间里。她狠狠松了口气,颤着手指,给他打出简单的回复。
「晚安。」
「(咩咩数羊睡觉.gif)」
回完这两条消息,她就将手机放到一边,好叫自己一个人静静。
男朋友这么贴心,真是太好了。
不然……她还真不知道一会儿要怎么面对他。
有那种反应很正常啦,她的反应也不小……
可她那么直接地碰到他,还是第一次。
……太宰他好像,忍得也很辛苦。
……
……
她在想什么啊!!-
过度的害羞和激动,让月见椿当晚就做了一个……不得了的梦。
翌日一早,她揣着乱撞的心跳,呆呆地睁开双眼,死死盯着眼前的天花板。
天知道她只是偶尔网上冲浪的时候看到过一点段子而已!实际经验为零,为什么会梦到、会梦到……
“啊啊啊……”
想起梦里的触感,她抱起一旁的大绵羊,径直将脑袋埋进它柔软的绒毛里,在被窝里翻滚。
这些梦真的越来越过分了,如果是预知梦,那她岂不是……
可一想到梦中的场景,月见椿心中竟不全是紧张和害怕,甚至有几分说不出的期待和……兴奋?
她……该不会馋太宰身子到了这种地步吧?-
在被窝里滚了半天,月见椿才被饿得咕咕直叫的肚子唤醒理智,成功起床洗漱。
——就算那是预知梦,未来也是可以改变的,还真不一定……就会发生。
抱着这样“理智”的想法,她拍拍脸颊,做了一份快手早餐,随后准备迎接早上的挑战。
她买的东西体积比较大,所以早上签收时,也有一定被太宰发现的风险。
但只要她一直守在员工宿舍,就能眼疾手快地拦下快递员,再让对方轻手轻脚地藏好东西。
比如说,103号室和院墙中间的那条小道,就非常适合藏东西。
当然,以防万一,月见椿还是提前跟好友提过,说她可能会暂时借用她家旁边的小巷,可能会弄出点儿动静,让她别声张。
与谢野晶子听说这件事后,直接翻了个白眼。
但翻白眼归翻白眼,她还是担心月见椿一个人忙不过来,想帮她——即使她深知,这玩意儿是装给太宰的,可她还是不想好朋友累到自己。
只是月见椿自己拒绝了。
先不说她自己一个人可以,单说与谢野晶子今天下午还要去医院帮忙……
她时间那么紧,怎么能因为这件小事而留下陪自己?
与谢野晶子向来了解月见椿,也知道她的温柔和体贴。看她拒绝,她也没再坚持,不过她仍然留意着屋外的动静,想尽己所能帮她一把。
因此,快递员才在她屋外卸下巨大的快递箱,与谢野晶子就知道了。
她掐着时间打开门,走到盯着快递箱打量的月见椿身侧,“……这么大啊。”
“嗯,不过里面大部分都是防震的东西,所以实际没那么夸张。”
第二次看见这么夸张的快递箱,月见椿也是一笑。
“那你自己小心哦。”与谢野晶子伸出食指,往天上指了指,指代二楼,“实在拿不动就找贤治或者敦,他们两人的异能都能派上用场。”
“可千万不要逞强。”
月见椿拍拍胸口,保证,“我知道的,晶子就放心吧。”
与谢野晶子轻叹一声,“真搞不明白,你怎么会想到要在员工宿舍也安一个这个。”
月见椿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因为太宰先生看起来很喜欢?而且弄好了,大家也都能用呀。”
不过归根到底,那玩意儿还是她特地给太宰弄的。估计每一个用的人都能狠狠吃到这份狗粮吧。
想明白这一点,与谢野晶子也不再多说,而是和好友道别,回房洗漱。
月见椿也在确定过快递箱没问题后回家,准备做午饭。
因为惦记着下午的事,再加上家里食材剩得不多,她就简单做了碗焗饭,没在午饭上花太多心思。
但她没想到的是,她才吃完午饭,手机就嗡嗡震了两下。
听到太宰专属的提示音,月见椿心头一跳,第一反应就是……昨天晚上那个旖旎,又活色生香的梦。
她深吸一口气,慢腾腾地打开手机,去看恋人发来的消息。
「月见小姐!下午的时间是从吃完午饭开始算吗?」
「那我是不是现在就得出门?」
太宰这两句话看似简单,却叫月见椿隐隐看出了满腔的委屈感。
男朋友惯会撒娇,她也只能纵着。
「是我没和太宰先生说清楚。」
「从一点开始算的话,太宰先生方便吗?」
她才发出消息,消息状态便直接跳为“已读”,然后是来自太宰的三个气泡框。
「方便的!」
「但是在走之前……」
「我能不能再见见月见小姐?」
他这副“一去不复返”的样子让月见椿有些好笑,不免就开始对他心软。
毕竟,她总不能因为害羞……就不见正在热恋中的男朋友吧?
「当然可以啦。」
「现在?」
「嗯!月见小姐方便吗?」
「方便的话我就直接来啦——」
「好。」
月见椿回完消息没多久,她家的门就开了。
她走到玄关,脚步还未停下,太宰便伸手抱住她,幽幽道:“总有一种,我要被月见小姐赶出家门的感觉。”
月见椿莞尔一笑,“哪有那么夸张啦。”她软着嗓音哄他,“我保证,惊喜一完成,我就给太宰先生发消息好不好?”
“唔。”太宰略略松开手,低头抵住她额头,抿着唇,认认真真地注视着她,“真的?”
他们额前的刘海因挤压而拱起柔软的弧度。
这一刻,月见椿眼里只看得到,太宰眼中几乎泛成海的委屈。
……他真的,好会撒娇。
像一只黏人的小猫,撒娇撒得人心软,只想什么都满足他。
第78章 第78章光是“她愿意”,意义就……
“真的,当然是真的。”
关键时刻,月见椿还是稳住了。她将太宰撒娇的模样收入眼底,同时又竭尽全力,不叫自己被他所惑。
“我什么时候骗过太宰先生?”
看出恋人的抗性,太宰撇撇嘴,轻哼一声,“月见小姐是没骗过我啦。”说着,他话音一转,“但会拖着承诺不兑现。”
“……那是以前啦。”月见椿一顿,旋即便理直气壮起来,“以前我和太宰先生又没交往。”
“唔。”
被戳到痛点,太宰抱着她哼哼唧唧起来。
他说什么都不撒手,一己之力全然演示了什么叫做“黏人的猫科动物”,还是体型比较大的那种。
拿太宰没办法,最后月见椿只好再度在他唇上亲了几下,才哄好事到临头还找她讨甜头的男朋友。
腻歪之下,时间很快来到下午一点。
见太宰一步三回头地瞅着她看,月见椿哭笑不得地冲他挥挥手,又指指手机。
说到底,他们现在在交往的事还没在大部分同事面前捅破,还是稍微注意一点比较好。
「我保证。」
「太宰先生现在动作快一点,我才好去准备惊喜,早点让太宰先生回来,不是吗?」
留意到她的话术,太宰长叹一口气。
「……」
「月见小姐学坏了。」
「好吧……记得快一点哦。」
「我会的。」
仍嫌不够,太宰按下一个可怜兮兮的表情。随后他抬起头,万般委屈地再瞅她一眼,最后才拖着步子离开员工宿舍。
「(猫猫抱尾巴哭哭.gif)」
……这委屈劲儿,还真是让人招架不住。
月见椿叹了口气。
她撩起袖子,从家里拿出工具箱放在门边,没有马上出门。
现在太宰还没走远,她能做的就是……拿出手机,先和住在二楼的五位同事说一声。
「一会儿我要在院子里装点东西,可能动静会有些大,但没有危险,不用担心哦。」
「吵到大家非常抱歉,晚点我会做些小点心送给大家当赔礼的!」
——大概类似这样的消息。
月见椿会拖到现在才说,不过是担心太宰会从大家的反应里看出什么,想将风险降到最低。
挨个得到同事们善解人意的回应后,她看看时间差不多了,便拎着工具箱出门。
她随手将工具箱放在门边,绕到103号室旁,双手拖动快递箱,往院子里的空地前进。
快递箱里不仅有她买的东西,还有一堆防震材料,着实不轻。
好在月见椿并非第一次自己动手,对此早有预料。
利落地拆开快递箱后,她一一取出快递箱内的配件,专心组装。
最开始,院子里的动静并不大,直到后来,住在二楼的中岛敦才因为敏锐的听力,打开门往外看去。
即便月见椿提前和他说过原因,可他还是有些好奇。
更何况她说得简单,只说了会有比较大的动静,没说她具体想干什么。
盯着手持工具,利落组装配件的月见椿,中岛敦奇怪地挠挠后脑勺。
这个时候,泉镜花推开房门,踩着拖鞋走出,“月见小姐……”
“小镜花,看得出她在组装什么吗?”
他总觉得,出现在月见椿手里的东西有些眼熟,但一时半会儿又说不清那是什么。
泉镜花摇摇头,没有说话。
在月见组装好一部分东西停手时,中岛敦开口冲她问道:“椿小姐,需要帮忙吗?”
“啊,敦君,小镜花。”
直到现在,月见椿才发觉靠在二楼栏杆处的两位后辈。
面对后辈的善意,她唇边弯起个柔和的笑,“我一个人可以的,要是真的忙不过来我再喊你?”
“好。”
看她拒绝,中岛敦也就不再坚持,而是老老实实地守在二楼,看她组装东西。
直至月见椿安装好两边的支架,从快递箱中扒拉出一只双人座椅,中岛敦才喃喃着说出这个东西的真面目,“秋千……”
“和月见小姐家的一样。”
说这句话时,泉镜花嗓音平静,双眼却直勾勾地落在还未彻底完成的秋千上,显然对秋千抱有很大的兴趣。
“啊,兄长大人,是秋千!”
他们隔壁203号室的门也开了。
谷崎直美抱着谷崎润一郎的胳膊,拖着他从家里走出来。
两人跟连体婴似的黏糊在一起,全然不像亲兄妹。
她的感叹还在继续,“能一个人组装这样的秋千……月见小姐还真是厉害啊。”
“嗯,是啊。”
看见月见椿组装到一半的秋千,谷崎润一郎第一反应就是,她这秋千绝对是为太宰装的。
尽管这个直觉毫无根据,可联想起工作日时,他偶然撞见两人牵着手上下班的场面……谷崎润一郎总觉得,自己的直觉没错。
这个时候,住在201的宫泽贤治也慢半拍地走出门,看着院子里的景象惊叹,“哇——是秋千诶!”
“月见小姐——需要帮忙吗?”
他紧接着抬起双手,在嘴巴边比出喇叭状,这么冲月见椿喊道。
“啊贤治君,咦,大家都出来了?”月见椿放下手头的工具,冲他们五人双手合十,还眨了眨眼睛,“是我动静太大了吗?抱歉,马上就好哦。”
说完这段话,她才拒绝宫泽贤治的好意,“谢谢贤治君,不过不用帮忙哦,我自己能行。”
现在秋千的安装也到收尾部分了,之前她都没让中岛敦帮忙,现在就更不可能麻烦他们了。
——只要她松口让宫泽贤治帮忙,中岛敦绝对也会一起跑下来。
她知道她的后辈们有多热心。
“好——”
宫泽贤治拖长声音回答她,却没有回房间的打算。
于是二楼的五个人齐齐靠在栏杆上,跟团建似的看月见椿给秋千收尾。
她给秋千选的位置不错,和员工宿舍的门朝向一致,能看到远处的高楼,而不会直接撞见同事们进出门。
也因此,他们这会儿只能看见她忙碌的背影。
终于安装好秋千,月见椿呼出一口气,擦了擦额间冒出的汗珠。
谷崎直美不知何时已经来到她附近,她适时递给她一块手帕,“月见小姐辛苦啦。”
“啊,谢谢你,直美。”
她也没和谷崎直美客气,接过她的手帕就往额间蹭去,擦去汗水。
失去递手帕的机会,中岛敦略有几分失落地叹息。
可紧接着,他就盯着眼前这座原木色的双人秋千,好奇地问她,“椿小姐,怎么忽然想到在院子里安一个秋千……?”
“嗯?啊,因为我家院子里也有一个秋千,但是……”月见椿话音一转,“我回去的时间不多,所以就想着在院子里也装一个,这样大家也都能用。”
尽管她这话算不得假,也的确打算将这座秋千公用,可实际上,这不过是一份漂亮的借口——她主要还是为太宰装的秋千。
搬来员工宿舍之前,月见椿就有过这样的想法。可当时她觉得,这么做会过于纵容太宰,也将自己的感情表现得太过明显,所以放弃了。
现在就没关系了。
而且她记得,之前后辈们来她家帮忙搬家时,宫泽贤治和泉镜花就很喜欢她家的秋千,两个小朋友还一直盯着看,所以她刚刚那个理由也并不算错。
语毕,月见椿又添上一句,“我家院子里的秋千也是我自己装的,费了不少时间。”
这次她倒是熟练不少。
“不过刚组装完,还得用水冲一下才行。”她边说,边散漫地伸了个懒腰,舒展身体,“上面还都是灰,别那么着急就往上坐哦。”
再说了,她也得自己试试稳定性,才能安下心来让大家荡秋千玩,不然万一秋千突然散架,导致谁受伤……她岂不是成了大罪人?
“啊,好……”
几人连声应好,看她还要继续忙,便各自上楼,不再打扰她。
见状,月见椿便去院子里的水龙头处洗了手,再拿出手机,给太宰发消息让他回来。
「太宰先生,可以回来啦。」
不过数秒,太宰的回复就到了。
「惊喜好了吗——」
才看到他消息,月见椿眉眼间便攀上一抹温柔的笑。
「算是好了,太宰先生回来的时候应该正好能赶上。」
「好耶!!」
「(猫猫转圈撒花.gif)」
看他用上这个表情包,月见椿眼前似乎也出现了太宰蹦蹦跳跳转着圈的样子。她抿唇一笑,越来越期待他看见秋千时的反应。
可她万万没料到的是……
她才给秋千冲完水,吹了会儿风,还没等它干透,太宰就回来了。
“哇——”
瞅见院子里多出的秋千,以及站在一旁愣愣注视着他的月见椿,太宰立刻就明白了“惊喜”的原委。
见他回来得那么快,月见椿捏着手中写有“秋千未干,勿坐”的提示纸条,呆呆地张嘴,“太宰先生……”
太宰快步跨到她跟前,一双鸢眸亮晶晶的,“这就是月见小姐说的惊喜。”
就这会儿,他也不忘压低声音,免得被二楼的同事们发现端倪。
“是哦,专门给太宰先生准备的。”留意到他的贴心,月见椿唇边扬起柔和的笑容来,“虽然占了员工宿舍的公共区域,应该要和大家分享……”
太宰嘿嘿一笑,冲她摇摇头,“但月见小姐愿意为我装这个!”
光是这份“她愿意”的意义就不同寻常,足够让他开心了。
他兴奋的声音压得很轻,也叫月见椿放松了警惕。
要知道,她眼前这人……可是向来捣蛋的猫咪。
她只一个不留神,太宰便“嗖”地蹿向秋千,如同用尽全力抢占地盘的猫咪,直接纵身一跃,一屁股坐了上去。
“啊等等——”
和她这句话同时响起的,还有水珠刷啦啦抖落的声音。
月见椿朝太宰伸出的手蹲在原地,还未说出的话也卡在喉头:秋千还没干,她也没坐上去测试过承重……
“啊……”
感觉到身下的湿漉,太宰抬起双腿,低头看向地上的水渍。
现在唯一一个好消息,怕就是月见椿第二次的手艺还算靠谱,秋千的承重看起来完全没问题,不至于让捣蛋的猫咪摔个屁股墩。
看太宰这副仿佛落水猫咪般呆呆的模样,月见椿冲他晃晃手里写着提示的纸,“我才想贴这个呢。”
抬眸对上她视线后,太宰眨巴眨巴眼睛,在下一秒笑得双眸弯弯,“没关系啦,也算是帮月见小姐测试了,嘿嘿……”
反正都湿了,不荡白不荡,他还能趁机霸占秋千,其实算是好事。
听到院子里的响动,谷崎润一郎打开门,探头看一眼。
看见太宰明显透露着愉悦的背影,以及他翻飞的,好似裙摆般的沙色风衣,谷崎润一郎脸上涌现出几分了然。
果然。他就知道,月见小姐这个秋千……是专门为太宰先生装的,他们只是蹭了太宰先生的光而已。
看起来温和柔弱的月见小姐,居然能装好那么大那么重的秋千啊……
可能这就是爱的力量?
——如果月见椿知道谷崎润一郎的想法……她恐怕会耿直地告诉他,她其实借用了不少工具,除蹲得有些累以外,实际没费多大劲-
看太宰荡秋千荡得开心,秋千晃出的水珠也越来越少,月见椿最后还是无奈地开口提醒他,“太宰先生,一会儿记得回去换衣服哦?”
感觉他能凭一己之力,直接让秋千干透。
总归她那张提示纸条是不用再贴了。
“好——”
得到男朋友拖着尾音的回答,月见椿将手中的纸条对折,转身往回走。
就在这个时候,太宰将脑袋靠在秋千座椅上,倒着看她,“啊,月见小姐等一下!”
“怎么了吗?”
月见椿脚步一停。她转过头,看向完全露出白皙额头的太宰,看他毛茸茸的微卷发丝在空中轻轻摇晃。
太宰在秋千上坐直,却仍旧扭头看她,“秋千差不多干了哦,月见小姐要不要上来坐?”
说完,他挪动身体,给她空出一半位置来。
——她买的本来就是双人秋千。
“诶?”
月见椿却有些怔。
他们到底还没在公司里公开关系,她这么直白地坐上去……真的好吗?
留意到她的顾虑,太宰笑眯眯地抛给她一个理由,“一起测试一下秋千的承重啦。”
“虽然我和月见小姐都不胖,但好歹也是两个人,这样得出的结果应该比较可信吧?”
不过真要说,侦探社也没什么“重量级人物”,所以他们两人来做这个测试,绰绰有余。
见恋人给出的“借口”恰到好处,月见椿也就没有拒绝他。
“好。”
她随手将对折的纸条放进口袋,走到太宰身侧,没有半分忸怩地坐下。
“坐稳了?”
“嗯。”
身高腿长的太宰理所当然地负担起荡秋千的责任。
他长腿在地上一蹬,连接秋千的锁链便弯出优美的线条,如钟摆一般来回晃动。
“啊……”
感受着抚过耳畔的风,以及某种爽快的腾空感,月见椿只觉得一阵放松。
这时,太宰放轻声音,絮语般和她搭话,“说起来,我还是第一次和月见小姐一起坐秋千呢。”
“感觉……好奇妙。”
“……我也是。”
两人的低语被春风揉碎,轻得微不可闻。
坐在秋千上,他们肩膀抵着肩
膀,动作却都规规矩矩的,没有丝毫逾距。
因为秋千荡起时的角度问题,只要有任何人在二楼进出,就能将他们的任何动作收入眼底,就算只是简单的牵手,也非常容易暴露。
秋千缓缓慢下来后,太宰没再荡,而是牵起月见椿的手,借着身体的遮挡,捏捏她指尖。
察觉到熟悉的力道,月见椿偏过头,撞上太宰的视线,用眼神问他怎么了。
“月见小姐的惊喜……我收到了哦。”他凝视她时,眸色温柔且缱绻,好似晕开一片春日柔和的碎光,分外惑人,“超级、超级开心的。”
“……嗯。”
月见椿回握住太宰的手,没有多说,而是安静地享受这份和他靠在一起的宁静。
数秒后,太宰又低声问她,“等换完衣服,我能不能去找月见小姐?”
“诶?当然可以呀。”
“好耶!那一会儿见。”
留下这句话,太宰便率先跳下秋千,还俏皮地冲她抛出个Wink。
月见椿抬起手,对他小小地挥了挥,唇边是温和纵容的笑,“一会儿见。”
他们这个模样,即便落在旁人眼里……也出不了错-
由于提前征求过月见椿的同意,太宰换完衣服便没再给她发消息,而是直接拿起她家的钥匙,打开她家门。
才进门,他就蹭下室外拖鞋,直接扑进月见椿怀里,管她要了一个黏糊温暖的拥抱。
“呼……”太宰熟练地将脑袋埋在她颈侧,嗅着她身上熟悉的味道,“刚刚在外面就想这么做啦。”
月见椿抬手回抱他,双手环在他身后。
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和太宰交往快一个月的现在,他们似乎没必要再瞒着同事们——她一开始会那么和太宰说,本来也只是想空出时间和与谢野晶子坦白。
毕竟她总不能让好友和其他人同时知道她和太宰交往的消息,再加上距离她的坦白也早已过去快一个月,所以现在……
这时,太宰在她颈侧拱拱蹭蹭,毛茸茸的柔软发丝蹭得她有些发痒,“唔,下午月见小姐是不是特别累?”
“一个人完成秋千的组装什么的。”
他这句软乎乎的问话轻易打断了月见椿的思绪。
月见椿右手抬高,在太宰发顶揉了一下,力道轻柔,“真要说,确实有一点累。”这件事她没必要逞强,“但我有用工具,而且以前也自己装过,所以也还好。”
这些是她对太宰的付出,他理应知晓。
看她坦然的样子,太宰收紧环住她的双臂,唇边的笑容越发灿烂。
“以后,多一起荡荡秋千好不好?”
“好呀。”月见椿温声应下,眼底满是只对他一人的纵容,“只要太宰先生想。”
太宰抿抿唇,闷闷在她肩头挤出一个回应,“……嗯。”
至于晚上,太宰和织田作之助、坂口安吾的三人小群中,突然冒出比雪花还多的、单纯只有一座秋千的照片一事……
织田作之助和坂口安吾均在手机屏幕前沉默半晌。
最后,他们不约而同地顺应好友心意,主动问他缘由。
——想也知道,绝对和月见椿有关-
天气逐渐变暖,也差不多到了往年月见椿会频繁去野餐的时间。
想到太宰之前说过的话,她便在某个周五晚上如此问他。
“明天……要不要一起去野餐?”
“野餐!”
才听到她这句话,太宰就像触发了什么关键词的NPC,整个人雀跃起来。
清楚他向来捧场,月见椿失笑不已,“嗯,之前太宰先生不是说,想一起去吗?”
“要去的要去的!”
回应她的,是太宰一连串急促的叠词。
撇去他这猴急猴急似的回答,就是光看他亮晶晶的眼睛……月见椿也看得出,他期待得不行。
“有什么需要带的吗?”
紧接着,太宰又抛出这样一个关键问题。
不过还未等月见椿细说,他便垂下眼睛,自顾自地掰着手指,开始数着要带去野餐的东西,“野餐垫、野餐篮、小点心和茶水……”
颇有一股自问自答的气势。
捕捉到太宰孩子气的着急,月见椿笑吟吟地肯定他,“嗯,这些都要带。”
“上次,月见小姐还带了湿巾和小纸篓。”
边说,太宰边盯着她看,试图从她脸上看出几分不同。
可被他盯着的月见椿本人只是眨了眨眼,爽快地承认,“是呀,另外我还多带了一本书。”
从她的反应,太宰可以看出……湿巾和小纸篓也是她野餐时会带的东西,并非专门为那个时候的他准备的。
……想想也是,那个时候她巴不得拉远距离,又怎么会在不一定碰到他的野餐时间特地准备那些呢?
太宰撅起嘴,在心中轻哼一声。
不过很快,他气鼓鼓的“气”便被月见椿一个平淡的问题戳破。
“太宰先生有什么想带的?”
“我吗?我想想……”
事实证明,在信任的人面前,转移注意力这一招大多数时候都能起效——即便月见椿是无意的。
轻易被恋人转移了注意,太宰点点下巴,陷入沉思。
他点着下巴思考的这个举动,看起来可爱又娇俏,有一股浑然天成的、女高中生的俏皮感。
月见椿一面在心中感叹男朋友的可爱,一面双手托腮,盯着他这张秀丽的脸看。
不愧是太宰,就算做出这么可爱的动作,也一点都不违和,怎么看都好看。
在她笑着欣赏太宰漂亮的脸时,他也给出了深思熟虑的答案:“黑猫玩偶!”
“啊……”听到他这句话,月见椿恍然,“确实呢。”
黑猫玩偶是她做的,她当然清楚,二十厘米的大小很方便带出去——不如说,当时决定这个大小的时候,她也有考虑到这一点。
相比之下,她的大绵羊虽然抱起来异常满足,但并不适合带出门。
敏锐看出她的想法,太宰抬手捏捏她脸颊,“下次我再给月见小姐做个小一点的好不好?”
这样她以后也能把玩偶带出门,还能和黑猫玩偶贴贴——有一种即便出门,他们也要腻在一起感觉。
虽然事实也的确如此。
可绵羊爱好者月见椿却难得拒绝了,“不用啦,家里已经要放不下了。”
这是事实,但……
其实,她刚刚悄悄做了个决定。
希望明天野餐时,太宰能露出可爱的反应。
第79章 第79章只是想趁机和她撒娇。……
当然,作为给太宰的小惊喜,月见椿现在暂时不能告诉他。
因此,看见太宰微微嘟起唇,低声嘟囔了一句“好吧”的遗憾表情,她只能尽力忍耐,拒绝他的好意。
本能地,月见椿学着太宰平时转移她注意力时的老办法,顺着之前的话题问他,“除了黑猫玩偶,太宰先生没有别的想带的吗?”
“暂时没有。”这一回,太宰迷茫地摇摇头,却也没把话说死,“如果有的话我再和月见小姐说。”
月见椿刚点点头,又听到他满是期待的声音,“对了对了,野餐要带的吃的,月见小姐是打算明天上午做吗?”
“是呀。”
得到答案,太宰弯弯双眼,露出听起来有几分憨憨的笑容,“嘿嘿……”
——光看他这个表情,月见椿就隐约猜到了他的想法。
她无奈一笑,直接同意,“可以哦。”
“月见小姐猜到啦?”
太宰唇边的笑容愈发大了几分。
月见椿耸耸肩膀,一副拿他没办法的样子,“毕竟太宰先生表现得那么明显了嘛。”
“好耶——”他亲昵地抱住她蹭蹭,嗓音故意放得又轻又软,变着法子冲她撒娇,“那明天上午,我就来打扰月见小姐啦!”-
周六上午,起床洗漱过后,月见椿简单吃完早饭,就翻出一会儿需要做的食材,在心里盘算着野餐的“菜单”。
尽管最近天气转暖,可到底还没有那么那么暖和,所以她和太宰就商量着,将野餐的时间选在正午,干脆带简单的午饭去。
简单又方便吃的主食,首选便是饭团和三明治。
至于小零食类的食物……经典的章鱼小香肠必不可少,玉子烧也是她和太宰都比较喜欢吃的食物,再加上一些炸鸡炸薯条……
这样似乎也够了。
毕竟只有他们两个人吃,她可以控制着分量,再多做一些不同的尝鲜。
饮料就带碳酸饮料,和饭团三明治之类的食物也非常搭。
除此之外……月见椿转过身,看向她绿油油一片的小花架。
可惜的是,
她的小花架最近没有丰收的水果,不然她还能弄一点果盘。
不过现在去买应该也来得及。
思及于此,行动力极强的月见椿干脆拿上包和钥匙,直接往附近的超市走去。
她甚至抽空给太宰发了一条消息,和他说自己出门买些水果,让他不要担心。
「嗯嗯,月见小姐路上小心哦。」
「我去月见小姐家里等你!」
简单回复完“好”后,月见椿走进超市,直接往蔬果区前进。
精挑细选后,她最后各买了一些小番茄、蓝莓和橘子。
这几样水果吃起来都不麻烦,也不会产生额外的垃圾——小番茄她打算洗的时候就去蒂,橘子则是剥掉外皮带去。
拎着三种分量都不多的水果,她马上往回走,决定回去处理食材。
只花几分钟时间便回到家门口,月见椿不知道第几次感慨员工宿舍地理位置的便利。
她能搬进来,真是太幸运了。
她从口袋里拿出钥匙,插进锁孔。
拧开钥匙后,她提着手提袋进门,习惯性地说了一句“我回来了。”
“欢迎回来——”
“啊……”
太宰围着围裙站在灶台前,回眸冲月见椿一笑,“月见小姐怎么看起来很吃惊?”
“我不是说了,我在家里等你嘛。”
月见椿低下头,看向太宰整齐摆放在玄关里的室外拖鞋,“只是觉得有点新奇。”
她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听见这句“欢迎回来”了。
她换下鞋,踩上自己的,却听见太宰笑吟吟的声音,“其实我早就想试着那么说了。”
“这两句话,很有‘家人’的感觉。”
“……确实是呢。”
一个人的家,是听不到“欢迎回来”这句回应的。好在,她现在有他。
月见椿轻轻吐出一口气,微笑着将购物袋拎到灶台,借厨房的水龙头洗了个手。
太宰则扒拉开她提回的购物袋,“买了……嗯,小番茄、蓝莓和橘子?”
“是呀,正好看见有蓝莓,就拿了一盒。”月见椿从购物袋里拿出三样水果,一一摆在灶台上。
太宰会意地收起购物袋,留到下一次使用,“嗯嗯,只要提前处理好,都很方便拿,而且不会有果皮残渣,也好收拾。”
他和她想到一起去了。
“就是这样。”
月见椿不自觉露出一个微笑。
读出她的赞同,太宰故作自然地眨眨眼睛,“咦,难道我和月见小姐想得一样?”
“是呀,我们想得一样。”
仅是她这样一句简单直白的承认,便叫太宰脸上绽出大大的笑容来,“好耶——食材我基本处理好了哦,月见小姐看看?”
“我看看哦……”-
依次做好芝士金枪鱼饭团和培根鸡蛋三明治,月见椿戴着手套,挨个将它们放入保鲜盒。
她每拿起一个,太宰就吞一口口水,视线眼巴巴地跟着她而晃动,“好香哦……”
被他这副馋猫样逗乐,月见椿忍俊不禁地摇摇头,“忍一忍啦,到公园再吃好不好?”
她看得出来,太宰不是饿,只是闻到好吃的有些嘴馋。
如果放在平时也就算了,可现在……她总不能还没开始野餐,就让他先把食物吃掉一半吧?
听出她语气里明显的哄诱意味,太宰瘪瘪嘴,“好吧……”
他嘴里这么应着,却委屈巴巴地看了她一眼。
月见椿被太宰看得呼吸一滞,险些就心软松口。强行控制住自己后,她没好气地睨他一眼。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啦,太宰先生明明知道我可能会忍不住。”
太宰即刻嘟着嘴反驳,“胡说,月见小姐明明超强的。”他双手环胸,哼哼两声,“不然也不会一直没和我告白。”
“那个和这个是两码事啦!”月见椿也学着他模样轻哼一声,手下动作不停,“太宰先生,是明知道自己很好看,所以有时候故意摆出那些表情的吧?”
闻言,太宰无辜地眨巴眨巴眼睛,“嗯?被发现啦?”他笑着,半点儿没有反省的意味,还俏皮地对她抛出个Wink,“因为超级有效嘛。”
“……我就知道。”
长叹一声后,月见椿终究还是心软,“章鱼小香肠或者玉子烧,选一种,最多一个或者一块哦。”
总归这些都是小零食,让太宰吃点也没关系,不占肚子。
谁知道,她才松口,太宰就“wow”了一声,边点头,边嘿嘿一笑,“月见小姐还是松口了。”
“……哼。”
月见椿故意摆出一张冷脸,却惹得他绕在她周围,左看看右看看地逗她。
虽然最后,她还是纵容太宰,每样都让他尝了两份。
——她的自制力,在太宰面前……永远不存在-
准备完野餐的食物,月见椿拿出野餐篮和野餐垫,和太宰一起收拾好要带的东西,一起出门。
他们要带的东西有点多,小小的野餐篮放不下,所以他们干脆将食物放进多层便当盒,分出来,由月见椿拎到公园。
相对来说更重一些的野餐篮和靠枕,则是由太宰拿着。
不过,临近出发时,太宰身上背着的包吸引了月见椿的注意。
“咦。”她歪过头,打量他背在身后的包,“太宰先生这个包是……”
看月见椿留意到他一早藏起来的包,太宰快速眨眨眼睛,故作自然,“啊,这个?”
包,当然是他来她家时偷偷藏好的——正好她不在,他就起了逗她的心思。
他转过身,抬起一侧肩膀,给她展示,“专门放黑猫玩偶的包!”
这下月见椿才看清,太宰包里黑糊糊的那一团……是她亲手做的黑猫玩偶。
他背的包不大,朝外的布料被透明PVC夹层取代,让所有人能清楚看见黑猫玩偶的模样。
这种类型的包,在月见椿的印象里,是某些阿宅会买来展示棉花娃娃的痛包。
竟然和黑猫玩偶意外地合适。
“因为吃饭的时候把它拿出来容易弄脏,所以就买了个包,方便放它。”见她盯着看,太宰笑着给月见椿解释。
事实上,这个包甚至不是他这两天买的——太宰买了有段时间了,就是专门为“这种”场合准备的。
而月见椿却在此刻想到被她藏进野餐篮的东西。对比起它们不同的待遇,她突然就有些心虚。
和太宰的珍惜相比,她好像不能算是一个称职的“主人”。
“……原来如此。”
留意到月见椿语气中的复杂,太宰“嗯”了一声,“月见小姐怎么了吗?”
“没什么,我们出发吧?”
“好。”
他们野餐的目的地,也就是附近的公园——之前月见椿去过的那个。
尽管今天是周六,可或许是因为天气还没有那么暖和,公园里没什么人,只有附近的孩童,元气地在游乐设施里打闹。
不过他们人数也不多,就两三人,所以动静也不算特别大。
对此,太宰表现得很是满意:人少,也就意味着,他和恋人不容易被打扰。
这是好事。
月见椿没有留意到这一点,而是在公
园中寻找着合适铺野餐垫的地点。
除常青树外,公园里大多会种樱树,而樱树在这个时候分外好分辨——一般来说,枝丫看起来光秃秃的,或者才冒出一些花苞的,基本就是樱树。
选好一棵花苞最多,目前看起来最漂亮的樱树后,月见椿和太宰一起来到树下。
稍稍清理过地面,他们从野餐篮里取出野餐垫,在树下摊开,铺平。
随后两人一同在野餐垫外脱下鞋,放上带来的便当盒、野餐篮和靠枕。
放下东西后,他们抬眸对视,相视而笑。
笑完,月见椿从野餐篮里取出东西,太宰打开便当盒,将带来的食物挨个摆好。
他甚至还不忘卸下他身后的包,摆正,让黑猫玩偶看他们忙活。
所有东西安置妥当后,月见椿从野餐篮里取出湿巾,递给太宰,和他一起擦手。
将用过的湿巾放入小纸篓后,他们两人齐齐松了口气,再度笑出声来。
“呼啊……”太宰呈大字型靠在带来的靠枕上,抬头透过叠着花苞的树枝,看向天空,“感觉我告白的时机选得好好哦。”
“嗯?”
月见椿才拧开饮料瓶,倒上碳酸汽水,就听到他这样一句感叹。
太宰猛地直起身子,凑到她面前冲她笑,“因为——这样我又可以和月见小姐一起过白色情人节,又可以和月见小姐一起出来野餐,不是赚大了吗?”
“只是这样就赚大了?”
月见椿却被他难得天真的满足逗乐。
明明他们接下来还能继续相处下去,制造更多回忆,结果他好像已经很开心了。
“是呀。”太宰认认真真地点头,凝眸看她的双眼中盈了一汪细碎的日光,“现在总觉得,以前失去的那些机会好可惜。”
月见椿被他眸中闪烁的光蛊惑,险些撒了手中的杯子,“机会……?”
关键时刻她反应过来,扶稳杯子递给他。
太宰接过咕噜噜冒着泡的碳酸饮料,微微弯唇,“谢谢哦。就是比如万圣节啦、圣诞节啦、新年啦……”说着,他话音一转,“这还只是节日哦?”
“去温泉的时候,如果已经交往了,我就能坐在月见小姐旁边了。”
听出他嗓音里的可惜,以及罕见的“斤斤计较”,月见椿有些哭笑不得,“现在也不迟呀。”
她边说,边拿出两只一次性手套给他。
“虽然确实是这样啦——”
接过手套戴好后,太宰朝前伸直身体,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
“但我就是会觉得可惜嘛。”
他瘪瘪嘴,摆出一副被她凶了的委屈模样,哼哼唧唧地瞅她。
月见椿无可奈何地叹息一声,抬起手猛地捧住他脸颊,力道却很轻,“停。”
她拉近和太宰之间的距离,对上他漂亮的眼睛,“以后我们还有好多个节日可以一起过,而且……”
“以前那种心跳砰砰,处在暗恋状态之下的日子,也是非常重要的体验和回忆,不是吗?”
看月见椿在认真劝自己,太宰拿脸颊蹭蹭她的手,声音软乎乎的,“是哦,我也不是不喜欢那段回忆,就是……”
“就是?”
他抿抿唇,挪开视线,避开与她的对视,“……想趁机和月见小姐撒娇而已。”
得到太宰这句别扭的回答,月见椿忍住涌上唇边的笑,免得他炸毛,只轻声应了个“好”。
她顺势松开手,揉揉太宰发顶,随后才给自己戴上手套,和微红着耳尖的他一起吃午饭。
见她揭过这个话题,太宰眼神微闪。
他深吸一口气,率先拿起便当盒里的饭团,送到唇边咬下一口。
“唔,好吃。”咽下口中的米饭和金枪鱼肉后,他找回了平时和她相处的感觉,亮着双眼夸她,“在家里闻到的时候就觉得绝对会很好吃了……”
看太宰恢复常态,月见椿笑着调侃他,“所以太宰先生才那么盯着我看啊。”
“因为真的很香嘛。”太宰刻意“啊呜”咬下一口,嗓音含糊,“我之前都没吃过月见小姐做的饭团……”
月见椿倒是在小口小口地咀嚼,“嗯?没有吗?”
说实话,她记不太清了。
“没有哦——”太宰倒是一直惦记着,“去Lupin那天,月见小姐做的是三明治,所以我没吃到饭团。”
提到这个,月见椿就想起那天回来路上的吻。
她努力保持平静,双眼却低垂着,“啊,确实……不过饭团比三明治要简单很多,我还以为太宰先生会更喜欢三明治?”
“只要好吃,我都喜欢。”
太宰老老实实地答道。
闻言,月见椿抬眸看他,却被他这个难得耿直的样子可爱到,不由得弯弯唇角。
他这个馋猫样……也太可爱了一点。
两人就这么边聊,边吃完分量不多的两份主食——饭团月见椿总共只准备了四个小的,三明治则是准备了一份对半切好的。
因为除此之外还有小零食和水果,所以她没有准备很多。
用完主食,太宰便用牙签戳起章鱼小香肠,一口一个。
他状似不经意地提及往事,“说起来,之前和月见小姐野餐的时候……”
“的时候?”
月见椿放下杯子,偏头重复太宰的话。
她只记得,睡前太宰像猫咪似的挂在树上,还沾得身上全是树叶的样子,以及她睡醒后,身上盖着太宰惯穿的那件风衣——显然是他怕她着凉,脱下盖在她身上的。
太宰没有再吊她胃口,“月见小姐靠在我身上睡着了哦。”
“诶?”
月见椿还是第一次知道这件事。
原来,她是靠在他身上睡着的吗?
提到这个话题,太宰摸摸鼻子,“因为我没敢动,再加上月见小姐睡着之后很难叫醒……”
所以她才没注意啊。
不过那之后,太宰居然也没说这件事。
如果不是他现在提起,她恐怕永远都不会知道。
“所以这一次……”说到这里,太宰突兀地停顿,随后打开装有黑猫玩偶的背包,从包里唰地抽出了什么,“当当——”
出现在月见椿面前的,是一条一看就柔软无比的珊瑚绒双人毛毯。
“啊,毯子……”
“对!我悄悄放进去的!”说着,太宰骄傲地挺挺胸,脸上涌现出得意自满的笑容,“盖着这个午睡就好啦。”
他这模样,看起来就像是一只骄矜的猫咪,正在为两脚兽展示悄悄准备的惊喜。
月见椿眨了眨眼,视线落在太宰身上。
“是哦,盖这个正好。”
再怎么说,这次要午睡的都是两个人,再加上太宰也没穿风衣,而是套了一件看着就……“温婉”的亮蓝色针织衫。
这个颜色也很适合他,果然是行走的衣架子。
下一秒,太宰的话便打断了月见椿越飘越远的思绪,“不过那个时候,我真的被吓了一跳。”
“没想到月见小姐警惕心这么低,居然会在我面前直接睡着……”
月见椿理直气壮地看他一眼,“太宰先生又不是什么奇怪的人。”
“就算是认识几年的同事,也不能保证对方是好人呀。”
更何况,那个时候的他……
太宰鸢眸半阖,戴着手套的手拿起一根香脆的薯条。
已经对她心动了。
月见椿对他的想法全然未觉,“但是,侦探社的大家……”
“侦探社倒是例外。”
这一点就连太宰也无法否认。
这个怪人聚集所拥有着奇妙的包容力不说,每一位调查员入职都需要通过入社测验,就连作为文职的事务员的人选,也不是随便选择的。
当然,这种事该烦恼的是福泽谕吉,社长秘书春野绮罗子,以及作为下一任社长的国木田独步。
他们这群“小喽啰”只要坐享其成就好。
月见椿唇边晕开一抹柔软的笑,“那不就好了嘛。”
“感觉,我或许会在侦探社呆一辈子,所以也不用那么警惕啦。”
看她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太宰失笑,“一辈子啊……或许吧?”
两人腻歪着一起吃完小零食,暂时只剩下没怎么动的水果。
太宰主动收拾好食盒,端到公园的水龙头处,简单冲了冲上面沾到的油花——月见椿提前垫了吸油纸,但便当盒里难免沾到一些。
整理好空的便当盒,两人便一起靠在树下的靠枕上,看书的看书,玩玩偶的玩玩偶,时不时吃点水果,喝点碳酸饮料。
月见椿翻开书,还没看一会儿,余光就看见太宰隔着PVC隔层,有一下没一下地戳戳黑猫玩偶,跟逗猫咪玩似的。
看见他摆弄黑猫玩偶,她这会儿也想起了她藏在野餐篮里带来的“惊喜”。
于是,月见椿拿着书的手没动,另一手则悄悄伸向野餐
篮,悄然拿出她带来的绵羊挂件。
看太宰没留意她的动静,她立刻放下书,双手捏着绵羊挂件,“咻”地递到太宰面前。
“锵锵!”
她甚至还学他刚刚的语调,给绵羊挂件的出场配音。
留意到这一点,太宰下意识扬起唇角,又在看清她手中东西的刹那,扬起更大的弧度,“是绵羊挂件!好诶!”
“给,一起摆着?”
说着,月见椿就双手将绵羊挂件递给太宰,让他和黑猫玩偶摆在一起。
“好!”
太宰拉开拉链,耐心地调整着两只玩偶的位置,好让它们贴在一起。
调整好位置后,他才拉上拉链,从口袋拿出手机,对准它们“咔嚓咔嚓”地拍照。
瞥见太宰手机中定格的,角度抓得极好的照片,月见椿低低地“诶”了一声。
怎么说呢,有种出乎意料,却又在情理之中的感觉。
兴冲冲地拍完照,太宰才满足地吐出一口气,顺手将照片发给月见椿,“月见小姐怎么一起带来了?”
“因为太宰先生那天,看起来好像很失落的样子。”
月见椿说得信誓旦旦,太宰本人脸上却涌现出几分不可思议。
“‘很失落的样子’……”他呆呆地抬起手,指指自己,“我吗?”
第80章 第80章他的膝枕。
“是呀,一副‘我没有玩伴好寂寞哦’……”
说到这里,月见椿故意一顿,想看看太宰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的反应。”
“才没有——”
反驳完,太宰鼓起脸颊,哼哼唧唧地看她。
月见椿完全不着急。她戳起一小瓣橘子,送到太宰嘴边,看他眨着眼张嘴吃下,她才学着他方才的样子拖长嗓音。
“有——”
“……?!”
嘴里含着橘子,太宰完全说不出话。他眼底划过一丝浅显的难以置信——似乎根本没想到,月见椿会想出这种办法堵住他的嘴。
就着他这副模样,月见椿微笑着端起杯子,喝下一口酸甜的碳酸饮料。
彻底咽下橘子后,太宰呼出一口气,“呼……”
旋即他轻咳一声,强行揭过刚才的沉默,只当什么都没发生,“感觉这样下去会没完没了,不如……我们决一胜负?”
“好呀,比什么?”
月见椿答应得格外爽快。
太宰严肃着一张脸,郑重点头,“石头剪刀布!”
“嗯,可以哦。”
于是,凑在一起年龄骤降的两人便开始幼稚的猜拳。
“石头剪刀——布!”
第一盘,两人出的都是布,平局。
第二盘,太宰出布,月见椿出石头,太宰胜。
第三盘,月见椿出石头,太宰出剪刀,月见椿胜。
第四盘,太宰出石头,月见椿出剪刀,太宰胜。
“啊……”月见椿缩回两根手指,遗憾地看一眼自己的右手,感慨道,“不愧是太宰先生。”
她一早就猜到了,和身为操心师的太宰比划这个,她赢面不大。
不如说,能赢一盘都算她厉害了呢?
所以她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我赢啦!”太宰如她所料,笑得双眼弯弯后,即刻爆发出欢呼声。
可下一瞬,他嘴里却冒出令月见椿意外的话,“所以听月见小姐的。”
“诶?”
月见椿愣愣地看他,脸上满是诧异。
他不是说……
“是呀,我赢了,听我的,”他笑着开口,接着话音一转,“我听月见小姐的。”
他笑容里满是俏皮的味道,活像是恶作剧得逞的捣蛋猫咪,刻意跑到她面前,挺起小胸脯炫耀自满。
“……真是的。”
月见椿无奈地呼出一口气。
所以到头来还是听她的,太宰只是想和她玩而已——尽管刚刚那个话题,完全上升不到“听谁的”这个层面。
不过这同时也代表……她带绵羊挂件来野餐,太宰的确很开心。
这就够了-
适当打闹过后,月见椿阖上书,拿出太宰叠好的毯子,靠在靠枕上,打算睡午觉。
就在这个时候,太宰坐直身体,拍拍他跪坐着的大腿,“要不要躺下?”
“!”
他这话问得自然无比,却叫月见椿呼吸一滞。
传说中的膝枕。
太宰的膝枕……
“我……”
月见椿才挤出一个音,接下来的话便尽数融化在太宰的笑容里。
在外面躺在太宰大腿上睡觉,会不会不太好?
而且时间久了,他的腿会麻的吧……?
但是、但是,是太宰主动问她要不要的诶……
月见椿深吸一口气,最后倾尽全力憋出答案。
“……要。”
这种机会……她怎么可以错过?而且他们本来也在交往,这种程度的亲密很正常!
得到答案,太宰弯弯双眼,嘴边吐露出一串话,“快躺下快躺下。”
莫名地,月见椿从他这一小段催促里,感知到了一丝期待。
真奇怪,明明她是枕的那一方,期待的人应该是她才对……?
但想归想,月见椿的动作也不慢。
她略略拉远距离,然后才倾倒上半身,往太宰大腿的方向倒。
数秒后,她脸颊隔着柔软的布料,紧挨着一片结实,且富有弹性的大腿肌肉。
月见椿躺下刹那,太宰的身体产生了一瞬的紧绷,却又担心她发现似的,立刻重新放松下来。
因此,她并未感知到什么,只觉得太宰的腿枕起来感觉还不错,甚至时间久了,他腿上的温度还会一点点传达给她,莫名叫人脸热。
就是……
“介意我碰吗?”
太宰手指轻巧地拨开月见椿头发,将她微红的耳尖收入眼底。
不过他极有分寸,并没有碰她耳朵,以免打草惊羊。
月见椿本能地颤了一下,就连嗓音里也带着一丝不知所措,“什么?”
“给月见小姐按一下。”
太宰的回答听不出任何差错,他看似游刃有余,被她枕着的大腿却不知何时再次悄然绷紧。
月见椿咽了口口水,垂下双眼,“……我倒是不介意啦。”
“但是我这么躺着……”
听出她语气中的犹豫和担心,太宰另一只手轻轻拍拍她发顶,“躺着也可
以的,没问题。”
“嗯。”
见她答应,太宰伸出右手,轻捏她后颈,一寸又一寸地替她放松,抚平她在办公室久坐积蓄的酸胀感。
“唔……”
捕捉到她的轻哼,太宰放软声音问她,“这样会不会太重?”
“不会,很舒服……”
看月见椿舒服得眯起双眼,太宰弯唇一笑,给她放松完脖子,十指又没入她发丝,替她按摩头顶。
许是因为这种被按摩头顶的体验不多,月见椿舒服得直哼哼,全然不知她这般柔软的低吟会勾起太宰怎样的感受。
“怎么样?”
太宰这次出声问她时,音色已然带上几分低哑。
可月见椿沉浸在男朋友周到的按摩里,舒坦得连眼睛都睁不开,“唔……好舒服……”
不仅如此,她兴许是困迷糊了,甚至还习惯性地拿脸颊蹭蹭他大腿——
太宰手指猛地一僵。
他抿抿唇,控制好手下的力道和按摩频率,好叫恋人更加放松一些。
等到月见椿终于迷迷糊糊地睡着,太宰才收回手,长长呼出一口气。
他抬起手,揉揉自己发烫的耳朵,又别扭地撇撇嘴。
本来他也就是想让她放松一点,结果没想到自制力那么差,差点把自己搭上。
这么小声在心里嘀咕着,太宰勾过一旁的包,慢吞吞拉开拉链,取出包里的黑猫玩偶,轻轻放进月见椿怀里。
——她带来的那只绵羊挂件则被他暂时“昧下”,跟他一起。
解决完一件事,他顺势拿起月见椿看到一半的书。
他也不挑,就顺着她之前看的地方慢慢翻看下去,偶尔再倒上一点碳酸饮料喝。
午后温柔的日光落下来,穿过枝头簇拥在一起的花苞,照得人暖乎乎的。
太宰低下头,看看盖着毛毯,在他腿上睡得正香的月见椿,抬手拨过她发丝,替她挽到耳后。
……他喜欢和她待在一起-
睡饱午觉后,月见椿哼哼一声,揉着眼睛醒来。
“唔……”
瞅见映入眼帘的野餐垫,以及不远处的草坪,她愣愣地眨眨眼睛,还有些反应不过来现状。
野餐垫……野餐……
她睡着前,好像是和太宰待在一起。
“啊……”
月见椿微微直起身子。
有大半盖在她身上的毯子,从她肩头滑落。
与此同时,黑猫玩偶“啪”地滚落在地,结结实实摔了个屁股墩。
月见椿下意识伸手,扒拉回玩偶,然后才呆呆地扭过头。
——太宰靠在树下,纤长的眼睫垂着,乖顺地在他眼睑下打上一层淡淡的阴影。
春风拂过他发梢,如宁静的海浪带动他微卷的发丝轻晃,也搅动被枝杈、花苞分割的斑驳碎影,衬得他五官愈发精致秀丽。
……太宰他,真好看啊。
月见椿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出这样一句喟叹。
果然好看的人就连睡着时也是好看的,似乎还格外被风、被日光、被世间万物所偏爱。
这样的人是她男朋友……
果然她也不差?
心中难得冒出这般自信的想法,月见椿莞尔一笑,轻手轻脚地拉过毛毯,打算给太宰盖上。
她刚刚睡在他腿上,算是一个大型暖宝宝,所以他不盖毛毯估计也不冷,现在她醒了……果然还是给他盖上会好一些。
膝枕,还有他按摩……让人感觉都特别特别好。
抱着这样的想法,月见椿捏住毛毯,往太宰身上盖。
可毛毯才拽到一半,她余光便看见刚刚被她扒拉住的黑猫玩偶。
说起来,黑猫玩偶应该是太宰拿出来的吧?
所以现在……
月见椿右手一松。
她拿起黑猫玩偶,小心翼翼地放进太宰怀里,随后才重新拿起毛毯,往他身上盖。
直到盖完毛毯,太宰似乎都没有苏醒的预兆。
月见椿小小松了口气。
难得看见他这副熟睡的样子,还是让他多睡一会儿吧。
这么想着,她收好她之前用过的杯子,拿起还未吃完的水果,以及看到一半的书,放进野餐篮。
如果一会儿需要,再拿就好。
简单收拾完后,月见椿拿上手机,最后看一眼靠在树下熟睡的太宰,起身来到野餐垫边缘。
她踩上鞋,循着记忆中公园水龙头的方向走去,想去简单洗把脸,清醒一下。
好在水龙头离他们野餐的地方不远,就在目所能及的地方,即便她稍微离开个几分钟也不会出事。
可月见椿不知道的是,她才走开几步,靠在树下的太宰便徐徐睁开双眼,散漫地打了个哈欠-
月见椿洗完脸回来,在野餐垫上坐了十来分钟后,太宰便醒了。
“唔——”他哼哼唧唧地偏过头,在靠垫上翻了个身,随后才张嘴打了个嗓音柔软的哈欠,“睡得好舒服哦。”
看清他鸢眼中潋滟的水雾,月见椿笑着捏捏他脸颊,“那就好。”
接着她就满意地看见他皱着鼻子看她,不由得笑道:“我最喜欢野餐的时候,在外面晒着太阳,吹着应季的风午睡啦。”
“有一种全身心都宁静下来的感觉。”
太宰又哼哼着打了个哈欠,“嗯,的确是这样呢。”
尽管不多,但他也多少小睡了一会儿——和她待在一起,他不自觉地就放松下来,即便光线偏亮,他也顺利睡了个好觉。
只是他醒得比较早,想多看看她的反应而已。
月见椿重新拿出放有水果的便当盒,递到太宰面前,“之后天气如果不错,再来野餐吧?”
“好呀——”
不过此时的两人都没有想到,一周后,他们再一次拥有了这样的机会。
——虽然不是单独两人,而是和侦探社的同事们一起的赏樱野餐-
“月见——听说了吗?”仓林结花拿着马克杯,冲恰好来茶水间泡茶的月见椿搭话,“这个周末,大家要一起去赏樱!”
月见椿转为调查员后,她们在茶水间撞见的次数就少了许多,但每每碰见,只要时间允许,她们都会聊上几句。
月见椿好脾气地点点头,“听说啦,不过……”
不过十来个调查员,再加上那么多事务员,显然不可能所有人都挤在一张野餐垫上。
所以这一次,大概率也会和之前一样,按照“部门”分开两张或三张野餐垫行动。
谷崎直美倒是因为谷崎润一郎的关系,这种活动大多数是跟调查员们一起。
显然,仓林结花也知道这一点。
月见椿才说了个转折,她就哭丧着脸呜咽一声,“呜……虽然很可惜,但如果位置选得好,就在隔壁的话,也能算是一起啦!”
“希望国木田先生能占到一个好位置。”
月见椿笑着拿起热水壶,往自己的马克杯里冲水。
仓林结花立刻附和,“我们这边是春野小姐负责来着!希望她能占到国木田先生隔壁!”她凑到月见椿旁边,接过热水壶,“让我好好想想,这次野餐要带什么去!”
这次野餐,国木田独步会拨出一部分经费用作团建开支,但大家也可以带自己想吃的食物或者饮品去野餐。
“只要不是像你做的情人节巧克力一样,味道奇怪的东西就好。”长崎水穗摇摇头,泼后辈冷水。
“啊!长崎前辈好过分!”
月见椿无奈地笑笑。
和两位同事道别后,她端着马克杯,率先往办公室走。
看见月见椿回来,国木田独步即刻起身,喊住她,“月见小姐,周日的赏樱……可以麻烦你吗?”
“诶?”
月见椿脸上满是迷茫。
麻烦她?麻烦她什么?
“野餐会用到的食物。”国木田独步说着叹了口气,“说实话,我一个人可能完成不了那么多。”
说的也是,他总不能一个人做完整个侦探社的份。
“在月见小姐之前,我已经喊了几人来帮忙,如果月见小姐也能来……”
月见椿仔细一想,也没拒绝他,“好哦,没问题。”
“具体是什么呢?”
国木田独步扶了扶眼镜,“周六晚上七点,来侦探社帮忙做食物,不会弄得很晚的。”
炸物或者樱茶之类的东西,他可以自己起早一点完成,让其余人都睡个好觉。
除此之外,饭团、三明治、章鱼小香肠之类的东西都是可以加热后食用的,只要提前做完,他再在带去野餐之前简单加热一下就好。
“周六晚上七点……”月见椿想了想,那个时间她应该已经和太宰吃完晚饭,所以影响不大,“嗯,没问题。”
看她应下,国木田独步松了口气,“好的,就拜托月见小姐了。”
见状,单手托腮靠在办公桌边的太宰低下头,拿出手机开始打字。
余光瞥见他动作,月见椿拖了几分钟,才拿出手机查看消息——上班时间,
手机提示音自然全是关闭状态。
果不其然,她的社交软件上飘着一条未读消息。
「国木田君说的是野餐的事?」
「是呀,太宰先生应该都听到了?」
「嗯,刚刚他还去找谷崎君和小镜花说了这个事哦。」
「本来还想说周六晚上去接月见小姐回家……」
「但有谷崎君和小镜花在,应该可以放心?」
从男朋友那里得到其他几人的情报,月见椿略略点头,继续打字。
「没事啦,到时候我和他们一起回来就好。」-
时间一晃来到周六晚上。
和太宰道别后,月见椿跟谷崎润一郎、泉镜花一同相约前往侦探社。
两人似乎没有过多留意她家里开着的灯——厨房朝外的窗户被她拉上了遮光性极好的遮光帘,成功给太宰打了掩护。
三人随口闲聊着,便在几分钟内抵达侦探社。
他们一同步入点着灯的茶水间时,发现国木田独步正在茶水间内忙着处理食材。
听到三道脚步声,国木田独步头也没回,仅是专注地继续给手上的胡萝卜去皮,“晚上好。” :
“晚上好,国木田先生,春野小姐。”
是的,除他们四人外,春野绮罗子也在——明天报名去参加赏樱的事务员人数比较少,斟酌再三后,国木田独步只喊了她一个人。
身为社长秘书,春野绮罗子几乎事事都要参与。
如今她正在清洗食材,只抬头温柔地对三人笑笑,“大家晚上好呀。”
简单寒暄过后,月见椿等人也投入到准备工作中去。
他们五人在做饭方面都不是拖拖拉拉的性格,所以合理分工完,他们没花多长时间就成功做完了周日赏樱野餐时要吃的食物。
“呼……”
收手后,月见椿和谷崎润一郎不约而同地呼出一口气,抬手擦擦额边冒出的汗水。
年纪最小的泉镜花反倒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她的体力约莫仅次于国木田独步,比谷崎润一郎还要好一些。
国木田独步也暗暗呼出一口气。
他擦干手,环顾茶水间内称得上是靠谱的同事们,“今天晚上辛苦大家了,最后的收尾交给我就好。”
“回去路上小心,到家后记得给我发一条消息报平安。”
“好的。”
四人齐齐应声,然后一同往外走。
他们都擅长料理,做起事来效率高。齐心协力忙活完,时间才八点半,距离泉镜花平时入睡的九点也还有半个小时。
走出颇为复古的大门后,春野绮罗子冲月见椿等人微笑,抬手指指和员工宿舍相反的方向,“那么我走这边哦。”
“春野小姐路上小心。”
“大家明天见。”
和春野绮罗子道别完,月见椿三人一同往员工宿舍走。
享受着微凉的夜风,月见椿抬头看看还算漂亮的夜空,“明天,应该能有个好天气。”
今晚夜空澄澈,星星看起来还算清楚。
“天气预报说是晴天,希望不会报错。”谷崎润一郎笑着接话。
就连泉镜花也捧场地颔首,“嗯。”
“今天小镜花做的那个,兔子形状的大福,好可爱呀。”
三人中相对来说擅长聊天的月见椿承担起责任来。她说的兔子大福,指的是泉镜花晚上做的小点心。
泉镜花琉璃色的双眸微闪,双唇微抿,“绵羊……也可爱。”
——月见椿也照常烤了很受大家欢迎的绵羊饼干。
“嘿嘿,但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兔子大福,看起来那么可爱,总感觉会舍不得吃。”
月见椿笑着接完话,又顺势给谷崎润一郎抛话题,“谷崎君负责的三明治看起来也特别好吃……”
“我只是简单把食材组合在一起,虽然挤了酱汁,但总感觉没出多大力,比不上月见小姐和小镜花啦。”
闲聊之间,三人顺利抵达员工宿舍。
互相道别后,月见椿目送两位后辈走上楼梯,往二楼走去。
她转身,看看院子里空无一人的秋千,呼出一口气,往自己家走。
打开门后,她边开灯,边如常低声说了一句“我回来了”。
“惊喜——”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榻榻米房间里突然蹿出个她熟悉的人影。
“欢迎回来,月见小姐!”
太宰笑得双眸弯弯,右手抬在身前,小小地冲她挥了挥。
因为不好去接她,所以他没回家,而是选择在她家里等她,确认她有安全到家再回去。
月见椿倒没有多想,只以为是太宰想给她一个惊喜——这种回到家,有人对她说“欢迎回家”的感觉,确实非常好。
“太宰先生……”她柔和了唇边的弧度,同样抬手对他挥了挥,“晚上好呀。”
直到现在,太宰才笑着回了她一句“晚上好”。
他疏懒地抬高手臂,伸了个懒腰,“看来月见小姐那边也顺利结束了。”
“是呀。”月见椿换下鞋,走到卫生间里洗手。
可她刚打开水龙头,就想起离开前,国木田独步提醒他们的那句话,“啊,还得给国木田先生发条消息报平安才行。”
“哎呀呀,该说不愧是国木田君吗?”
“我和谷崎君、小镜花倒还好,春野小姐是自己回去嘛。”
月见椿关掉水龙头,擦干手,拿出手机给国木田独步报平安。
她边发,边往榻榻米房间走,来到太宰面前。
谁知,太宰伸手揉了一下她的发顶,便对她道别,“那我就先回去了?”迎上她略显怔愣的眼神,他没忍住一笑,“明天见。”
这个时候,他也不再掩饰他的担心——谁叫恋人总是分外迟钝。
“啊……等一下。”好半天才回过味儿来,月见椿连忙喊住他,从背回的帆布包里拿出一只乐扣盒,“这个。”
太宰眨眨眼睛,接过乐扣盒,“这个是……”
“是这次的小饼干哦,给太宰先生的。”月见椿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
国木田独步给了来帮忙的人一些“特权”——可以带一些自己想吃的东西回去,不过大家都有分寸,拿的分量不多,也就尝个味道。
她思来想去,还是惦记着和太宰以前的那个“约定”,便拿了自己烤的绵羊小饼干。
看清她唇边的笑,太宰面上的神色愈发柔和,“月见小姐……”
“嗯,那我就带回去啦。”
他不再多说,仅是笑得像一只得到加餐的猫咪,炫耀般对她晃了晃手里的乐扣盒——甚至力道很轻,不会晃碎里面的小饼干。
月见椿抬起手,主动伸手抱他,“好,晚安。”
“晚安。”
太宰略略低下头,在她额前落下一个轻飘飘的晚安吻。
最后才是关上防盗门的“咔嚓”声。
这个时候,如往常向恋人道别的太宰尚且不知,明天月见椿会临时做出一个令他惊喜的决定。
80-86
第81章 第81章“趁今天公开,不也挺好……
翌日。
月见椿按时起床洗漱。
吃完早饭,她打开电饭煲,取出昨天晚上煮的米饭,想捏些她和太宰都喜欢吃的蟹肉芝士饭团。
毕竟侦探社经费有限,国木田独步没买特别贵的蟹肉罐头。
捏饭团前,月见椿特地确认了一眼时间,看时间还早,才放心地拿出食材,开始忙活。
侦探社众人约好的赏樱约莫在十点,不过赏樱的位置需要一早就去占——这个被国木田独步交给一向起得早的宫泽贤治和中岛敦,让他们尽可能占两个离得近一些的位置。
捏完蟹肉芝士饭团,月见椿收拾出便当盒,放入便当袋。
等时间差不多了,她就提上便当袋,敲响隔壁的门。
看与谢野晶子打着哈欠来应门,她脸上浮现出一抹无奈的笑容,“晶子怎么一副才起床的样子?”这么吐槽完,她又问她,“野餐,要不要一起去?”
“嗯?好呀。”
与谢野晶子想也没想地就答应了。
只是下一瞬,她立刻回想起,这两天江户川乱步没少冲她发牢骚的事,又话音一转,“啊,不过你不和……”
她含糊了一下太宰的名字,放低声音问好友。
“你们还打算瞒下去?”
提到这个话题,月见椿也有些苦恼,“我是有想着找机会公开,但一直没什么适合的时机……”
她之前就想着公开,只是每次和太宰相处都会忘记和他商量这件事——实在是恋人过于有魅力,一看见他,她就被转移了注意,怎么都想不起来。
“趁今天公开,不也挺好的?”
与谢野晶子双手环胸,点醒她。
“……是哦。”月见椿恍然,紧接着又双手合十,对与谢野晶子眨了眨眼,“嗯,那这次我就先去找太宰先生啦,下次再和晶子一起!”
“快去吧。”
与谢野晶
子的神色仍然淡淡的,却混有一丝浅显的纵容。
她阖上门,没叫好友尴尬。
看与谢野晶子关上门,月见椿暗暗呼出一口气,走到太宰家门前,抬手轻轻敲了敲。
数秒后,看起来有几分疑惑的太宰出现在门后,“月见小姐?”
她提前和太宰说过,今天她想和与谢野晶子一起去公园,不过野餐的时候她会尽可能选和他靠近的位置。
所以,她这个时候应该在跟与谢野晶子一起去公园的路上才对。
月见椿深吸一口气,没有过多解释什么,仅是开口这么问他:“太宰先生,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公园?”
“嗯?”
听到她的邀请,太宰条件反射般眨了一下眼睛,随后才反应过来她这句话的含义。
他双眼微闪,唇边勾起一抹柔和的笑,“好呀。”
“不过稍微等我一下,我穿个外套。”说着,他转身就要往房里走,“月见小姐先进来?”
“好。”
等太宰套上他惯穿的沙色风衣后,两人便牵着手,一同往附近的公园走。
他们颜色相似的风衣衣摆落在身后,又被春风卷着交缠在一起。
柔和的春风下,月见椿的声音不紧不慢地响起,“明天上班……就不用那么麻烦了。”
“是呀是呀。”看她主动挑起话题,太宰便顺势问她,“月见小姐怎么突然做了这个决定?”
闻言,月见椿脸上涌现出一抹不好意思的笑,“我和太宰先生交往的时间也够久了,总不能一直瞒下去嘛。”
那样也太委屈他了。
看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她又垂下眼睛,说起自己的想法,“其实之前就在想这个了,但一直没找到机会和太宰先生说。”
“还是晶子点醒我的。”
听见她后面这句话,太宰郑重点头,“感谢与谢野医生!”
只是才说完,他就立刻换了个神色,“诶嘿嘿……”他咧开嘴角,面露不怀好意的笑容,“也就是说,我以后可以光明正大地刺激国木田君了!”
瞅着太宰这副标准的“反派”模样,月见椿又好笑又无奈。
“……那样的话,国木田先生也太可怜了啦。”
可她这话里没有多少不赞同的意思,反倒是纵容居多。
敏锐分辨出这一点,太宰单手环胸——有一只手要牵她。
他抬高下巴,摆出得意的做派,“哼哼,谁让我有对象,他没有呢?”
他如今看起来像极了一只骄傲的小猫,若不是牵着她,恐怕能迈出那种七歪八扭,六亲不认的步伐。
被男朋友这个样子逗乐,月见椿没有接话,眉眼间却晕开几分柔和的笑意。
侦探社这次要去赏樱的公园,和他们上周去的公园不是同一座——今天去的公园要更大一些,里面栽种的也大部分都是樱树,会壮观许多。
即便只过去一周,原本只是花苞的樱花却也已经开得绚烂,缀满枝头。樱花花瓣随着柔和的春风,打着旋儿徐徐飘落。
三月底四月初的现在,是极为适合赏樱的日子。
月见椿和太宰牵着手步入公园时,恰好被公园入口树满开的樱树吸引了视线。
两人不约而同地驻足。月见椿抬起手,去接缓缓飘落的樱花花瓣。
太宰则是轻飘飘地抬起右手,取下正好落在她发间的花瓣。
“啊……”
月见椿低头看看她主动接的,又偏头看看太宰从她身上拿的,脸上溢出一丝怔愣。
瞅见她这副迷茫的模样,太宰忍住笑,抚落花瓣,在她发顶轻轻揉了一下,“怎么啦?”
“……没什么。”
月见椿收回视线,主动拉着太宰往里面走。
她只是莫名其妙有一种……“她在看风景,他却在看她”的感觉-
中岛敦和宫泽贤治占好位置后,拍照发到了侦探社的群里,所以月见椿和太宰知道大致位置。
即便这会儿公园里人稍微有些多,入目皆是一片如云雾般漂亮的樱粉色,他们也还是成功找到了同事们。
一开始,他们牵着手一起来,似乎没人发现什么不对。
直到向来关注担忧月见椿的中岛敦不经意一扫,目光钉在他们相牵的手上为止。
“太宰先生和椿小姐……”
他呆呆地、呆呆地说出这句话。
中岛敦说话的音量分明不大,却蓦地叫野餐垫上一静,好似这一方空间都即刻进入真空状态。
紧接着是陷入呆滞的国木田独步,“你们……”
看见他们两人牵着手的场景,他仿佛看见幻觉一般僵在原地,久久没有其余反应。
“啊啦……”
谷崎直美惊讶地捂住微张的嘴:从她的反应来看,谷崎润一郎并没有和她说过自己的猜测。
宫泽贤治则是直白地感叹出声:“哇——”
就连福泽谕吉端起茶杯的手也略微停顿了一秒。
事到临头,月见椿还是有些害羞。
她只能赧然一笑,尽可能口齿清晰地说清她和太宰的事。
“我和太宰先生,正在交往。”
因为,她的直觉告诉她,让太宰来说似乎会起反效果。
——尤其是在国木田独步和中岛敦面前。
亲耳听到她承认,众人不由得爆发出惊呼。
“诶?!”
尤其是中岛敦,脸上满是惨遭雷劈一般的难以置信。
他在脑内排列组合好半晌,都不太能想得通,他靠谱又不靠谱的前辈,和他亲近的姐姐是怎么在一起的。
在一片寂静之下,只有江户川乱步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你们终于愿意说了啊!”
“憋死名侦探了。”
他说着,泄愤似的端起弹珠汽水,“咕噜噜”地喝了两口。
谷崎润一郎悄悄呼出一口气,小心地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却被谷崎直美用力戳了戳侧腰。
“兄长大人早就知道?”
“乱步先生一早就知道……?”
她和中岛敦的声音重叠在一起,谷崎润一郎只好低低“嘘”了一声,再低声告诉她,回去再给她解释。
谷崎直美没买账,张开手抱住他胳膊,凑到他耳边说了句什么。
霎时间,谷崎润一郎面色通红。
面对中岛敦的问题,江户川乱步无视当众调情的谷崎兄妹俩,重重哼出一声,“他们拖到现在才说。”
与谢野晶子随手将脸侧的头发挽到耳后,“这下乱步先生不用老私底下抱怨了。”
她这句话一出,任谁都听得出,她也是知情人之一。
“与谢野医生……啊……”
中岛敦喃喃一声,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与谢野晶子身为月见椿的闺中密友,知道这件事也不奇怪。
反倒是隔壁,慢半拍地传来难以置信的声音。
“什、什么!太宰先生……”
月见椿偏头,往隔壁的樱树下看去,却见到了一群意料之外的人。
——港口Mafia。
刚刚出声的,便是坐在野餐垫外围的芥川龙之介。
月见椿的视线滑过皱着眉,紧盯太宰的芥川龙之介,看向他身侧。
他身侧是曾经有过几面之缘的樋口一叶、芥川银,以及广津柳浪、立原道造。
至于坐在他们野餐垫最上
方的,恰巧便是身着一身黑色西装,肩上披着一条红围巾的森鸥外。
即便他这个打扮,和如今的氛围完全不搭。
随后是坐在森鸥外身侧的金发小姑娘爱丽丝、身着华丽和服的尾崎红叶、被太宰讨厌的中原中也。
看月见椿惊讶,与谢野晶子淡声开口给她解释:港口Mafia也不知道发什么疯,今天也跑这边来团建。
原本中岛敦和宫泽贤治是想把两块地方一起占了,可谁知道港口Mafia的人来得早,这边地理位置又着实好……
最后他们不想放弃这个绝佳位置,还是和事务员们分开坐了。
森鸥外毫不掩饰自己打量的视线,“太宰君,居然也到了这种年纪啊。”
太宰有意无意地替月见椿挡了挡,颇为不耐地哼声,“才不想被萝莉控的森先生这么说呢。”
他边说,边挡着月见椿,拉她在野餐垫上坐下。
“那个性格超级恶劣的太宰怎么可能会有人……!”吐槽到一半,中原中也才后知后觉地想起往事,“不对,他好像很早以前就很受欢迎……”
尾崎红叶倒是优雅地举起小酒杯,轻轻晃着杯中的清酒,“你才想起这件事啊,小子。”
太宰之前在港口Mafia内的“美名”,大家有目共睹。
就连经常出差的中原中也都能听到他的桃色新闻,可见他的魅力究竟有多大。
“真的没关系吗?”
月见椿没错过隔壁的讨论声,仅是担忧地看向坐在她身侧的太宰。
“没关系的。”太宰深知自己“学生”的脾性,无奈一笑,“如果在这个时候松口,就很容易变得没完没了,所以要坚持住才行。”
他是真的不擅长应付芥川龙之介这样的性格,倒不如一开始就假装自己没听见。
若是真被缠上,他不是没有办法脱身,却不好带着月见椿一起走。
“诶……”
可是,迟钝如月见椿,也能感知到空气中那抹灼热又专注的视线。
即便她清楚,这道视线并非针对她,而是直冲太宰……
她小小地叹了口气。
“老师”也不是好当的呀-
好在气氛在大家一一拿出国木田独步带来的食物后,得到了缓解。
“哇——这就是大家的手艺!”
“其实我也带了。”
月见椿微笑着取出便当盒,打开盖子,露出里面排得整齐的蟹肉饭团。
太宰眨眨眼睛,即刻变卦,“那我要吃月见小姐做的!”
与此同时,另外两只手也同时伸向便当盒。
与谢野晶子、江户川乱步以及太宰三人对视一眼,没有人再说话,仅是各自沉默地抓起一只饭团就缩手。
月见椿做的饭团数量不多,比起那些有的没的……倒不如先吃东西。
月见椿本人倒是没有留意到这股无形的硝烟。
她拿起饭团,刚咬下一口,就听太宰发出愉悦的惊呼,“唔,蟹肉!”
他快速咀嚼几下,咽下口中混有蟹肉馅儿的饭团,唇边满是满足缱绻的笑。
“月见小姐……”
他也不说别的,就只是这么笑着喊她,脸上的笑容秀丽且温柔,莫名叫旁人看了就牙酸。
“……”
江户川乱步说不出话。
他嘴里这口饭团咽也不是,不咽也不是。
饭团是吃到了,狗粮也吃到了。
饭团好吃,但狗粮一点都不好吃!
为什么他们摊牌了,在第一战线吃狗粮的人还是他!!
与谢野晶子也沉默着。
只不过她的感受没有江户川乱步那么强烈——比起他们之间弥漫的特殊氛围,她更在意的是太宰待月见椿究竟如何。
最起码从太宰现在的反应来看……他很黏月见椿,只是吃到一口喜欢的蟹肉饭团都要这么惊喜地冲她笑。
说实话,这让与谢野晶子稍稍安了心。
月见椿没有察觉到几人的眉眼官司,仅是倒了一杯国木田独步煮的樱茶,慢慢抿上一口,再配上她自己做的蟹肉饭团,细细品味。
樱茶微咸的味道里掺杂着一丝樱花独有的草木清香,配上鲜甜中带有一丝微咸的蟹肉饭团,两两相加,味道是真的不错。
当然,也有像与谢野晶子这样,带了酒来的。
她吃完手里的蟹肉饭团,就拿起放在一旁的红酒瓶。
“椿要来一点吗?”
月见椿笑着摇摇头,“容易喝醉,我就不用啦。”
两人的对话终于让处在宕机状态下的国木田独步彻底反应过来,“月见小姐和太宰……”
他看看月见椿,又皱着眉,扭头看向太宰。
“你这家伙,到底什么时候对月见小姐下的手!”
——他问出了在场大部分人心中的问题。
只有知道这件事的江户川乱步等三人保持着沉默。
“国木田君终于醒啦?”太宰眨巴眨巴眼睛,脸上扬起又大又灿烂的笑容,说出口的话却格外叫人气得牙痒痒,“当然是在国木田君不知道的时候!”
国木田独步额角抽动,“你这个裙带菜脑袋!对月见小姐最好是认真的……!”
“我当然是认真的啦!我以前又没和别的女性|交往过——”
“谁知道你这话是真的还是假的!”
听到隔壁吵闹的动静,中原中也往高脚杯里倒上些许红酒,脸色有些黑,“啧,他们也太能吵了。”
“镜花……”
尾崎红叶压根没搭理他,仅是笑眯眯地观察着泉镜花捧着饭团,吃得认真的模样。
森鸥外倒是好心情地接了自家干部的话,“侦探社好像一直是这样呢。”
至于坐在最外围的芥川龙之介几人……
“太宰先生……”
“芥川前辈……”
看着仿佛套娃的芥川龙之介和樋口一叶,立原道造木着脸吐槽,“他们两个,一点都不像是来赏樱的。”
芥川银摘下口罩,长长叹息一声,最后选择拿起一小块无花果果干,慢慢品尝-
国木田独步追着太宰满公园跑开后,侦探社众人也终于迎来短暂的宁静。
恰在这时吹来一阵春风,樱花花瓣纷纷飘落。
月见椿抬起头,凝视着空中飞舞的粉色花瓣。
她目光一直追随着其中一片花瓣,直至它落入她手中的樱茶,浮在液面上,点起一小圈涟漪。
“那个,椿小姐。”
中岛敦不知何时磨蹭到她身边,低声喊她。
“敦君?”
月见椿放下手中的茶杯,偏头看他,目光中满是疑惑。
中岛敦咽了口口水,看起来支支吾吾的,“太宰先生他……”
他才起了这样一个头,月见椿便回想起太宰之前和她说过的那段话,眼底滑过一丝了然。
中岛敦恐怕是因为担心她,所以才趁太宰不在,想跑来和她说些什么。
太宰在大事上靠谱,不代表他在男女交往这件事上靠谱。
——即便他本人没想做什么,但蜂拥而来的追求者总会叫旁人误会,更别提他对待言行不过分的异性总是绅士有礼……
即使是朝夕相处的后辈,也不免对此产生几分担忧。
更何况这件事在世人眼中,本就会更加偏向于看似处于弱势的女性。
“他很好哦。”月见椿柔和了神色,给出正向的答案,“别的我不好说,但作为恋人……太宰先生的确是满分的。”
所有人都将她的答案听在耳中,刚想各自感叹几句什么,就听见不远处传来国木田独步格外清晰的怒吼。
“……”
所以月见椿刚刚那句话确实没错,太宰有些时候实在是……让人又爱又恨,只能苦笑着包容他闹腾的一面。
只要在她看来,作为恋人的太宰是满分也就足够了。其余的他们会帮忙盯着一些。
“啊、啊哈哈……”中岛敦努力忽略国木田独步应景的怒吼,尬笑一声,“既然椿小姐这么说,那应该就没问题。”
——也不知道一直损害侦探社名誉的究竟是谁。
这个敏感话题告一段落后,月见椿忽然抬手挡在唇边,轻声和中岛敦耳语,“对了 ,数量不太多,我偷偷留了一个哦,敦君要不要尝尝看?”
“诶?”
中岛敦万分摸不着头脑。
月见椿竖起食指,俏皮地眨了眨眼睛,缓缓比出一个口型:“蟹肉饭团。”
“要!”
中岛敦双眼骤亮-
遛过搭档后,太宰和国木田独步一同回到樱树下,重新加入到赏樱的行列之中。
也不知道两人是怎么沟通的,总之他们一起回来时风平浪静的,全然看不出国木田独步之前的抓狂——如果无视他习惯性微皱的眉头的话。
“月见小姐,我回来啦。”
这么说着,太宰脱下鞋,“啪叽”一下在月见椿身侧坐下。
中岛敦的“小动物雷达”极为精准,早在太宰他们往回走时,他就默默挪回原来的位置,静观其变。
对于太宰一回来就往月见椿身侧凑的这个举动,周围人反应各异,她本人倒是寻常地点点头,小声问他,“要喝点什么吗?”
得益于这一个多月的适应,即使是在众人面前和太宰亲密互动,她也能面不改色:只要不是拥抱或者接吻这种过度的。
“樱茶?不过我想先吃点东西。”
嘴里这么说着,太宰也没拒绝月见椿倒给他的樱茶,端起来抿了一口。
约莫是方才那通追逐战让他和国木田独步都饿了,才坐下,他们就不约而同地朝主食伸出手。
好在这一回他们没撞到一起,不然可能又要惹出一场大戏。
“唔……”咀嚼着口中的三明治,太宰嗓音含糊地说出结论,“虽然不是月见小姐的手艺,但味道也不错。”
谷崎润一郎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脑勺,面上满是谦逊的笑,“谢谢夸奖……?”
“原来是谷崎君做的啊。”
太宰恍然般点头,可下一瞬——
“月见小姐!”
倏然间,侦探社大部分人都不熟悉的音色闯入对话。
第82章 第82章这怎么不算扫射呢?
看见不知为何跑到他们这边来的中原中也,月见椿一愣,“我在……?”
一时间,她也想不通,为什么这位和太宰关系不好的中原中也要跑来找她。
总不能是想通过她来报复太宰吧……?那也太幼稚了。
中原中也还未答话,太宰就极为嫌弃地挥着手,驱赶蚊子似的驱赶他,“走开走开!”
“一米六的小矮人就不要靠近月见小姐了啦!跟你离得这么近,我都怕我们的身高突然缩短!”
他一连串几句话打得中原中也措手不及。
听太宰这么一说,月见椿的视线便不由得落在中原中也头顶。
说起来,他上次在会议室里没摘掉头上的帽子,现在在赏樱也没摘帽子,难道是在借此掩饰自己的身高……?
想到这个,她又联想起自己的身高。
她嫌麻烦,通常对外说的身高都是一米六,实际她也有一米六一高,恰好就比一米六的中原中也多上那么一厘米。
酒精到底影响了中原中也的神智。
他半天才反应过来,跳脚地反驳,“哈啊?!这和身高有什么关系!而且我是找她,又不是找你这个瘦猴!”
“找月见小姐就是找我呀。”太宰双手环胸,神色睥睨地点破中原中也的小心思,“反正你是想做梦吧?”
“……!”
如此轻易地被戳破隐秘的想法,中原中也浑身一僵。
这时,大部分旁观者面上才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太宰却没理会中原中也的反应。
他略略挡在月见椿身前,眼神微沉,“月见小姐才不会轻易对毫无关系的人用异能。”语毕,他又微笑着补上后半句话,“就算是噩、梦也一样!”
离太宰最近,月见椿理所当然地听见,他在“噩梦”一词上加了重音。
她有些无奈,却没有出声反驳他。
毕竟太宰说得没错,她不会无缘无故对人使用异能。
不过,如果是她单独碰见曾经是“实验对象”的中原中也,她可能会一时心软,答应一次他的请求,但……
两次三次注定是不可能的,他们本来就不熟。
所以太宰这么说倒也没什么错。
敏锐意识到什么后,太宰偏头,对上月见椿视线。
随后他牵起她的手,和她十指紧扣,炫耀似的抬手冲中原中也晃了晃。
“不过我刚刚才想起来……这下不管怎么说,你都做不了梦了,就连大家都不想要的噩梦都做不了——”
中原中也双手紧握,气得只想骂他,“你、你这个混蛋!”
“哎呀,小矮人的语言真是匮乏到了一定境界,每次骂来骂去都是那么几句话呢。”
与他形成明显对比的,是太宰毫无变化的游刃有余。
“你有本事——”
芥川龙之介“唰”地打断中原中也的话,黑色风衣的衣角在草坪上卷出锋利的弧度,“太宰先生由在下来——!”
“芥川你到底是哪边的啊!!”
中原中也被气得抓狂,却又拿他们没办法。
“说明芥川君很清楚,这件事到底该站谁。”
“你不觉得你这样挡在月见小姐面前很过分吗?!”
中岛敦长叹一声,“……吵起来了呢。”
“是啊,吵起来了。”
江户川乱步喝了一口弹珠汽水,老神在在地接话。
哪里有太宰,哪里就有热闹。
还是能看好戏的那种热闹-
最后的最后,月见椿还是没对任何人使用异能。即便就算是森鸥外也有几分意动,太宰也咬死了没有松口。
因为……
“要是月见小姐用了异能,回去路上就不能和我有任何肢体接触了,所以不——行——”
“你——”
中原中也气急。
太宰却理直气壮地耸耸肩,“交往中的恋人牵着手一起回去,很正常吧?”
说完,他又状似无意地长叹一声,“我知道了,没有恋人的中也是不会懂这种感觉的。”
“真可怜啊,到现在都没对象什么的。”
他这句话看似怜悯,实际满含着炫耀的意味,给人一种满满的欠揍感。
中原中也咬牙切齿。可他确实没对象,体会不到太宰说的那种感觉,便无从反驳。
然而,无从反驳的人又何止他一个。
“……”
在场的人都觉得自己仿佛被太宰最后一句话扫射到了,尤其是……
曾经在中岛敦加入侦探社前的那场临时会议里提出,入社测验的内容可以是“解决社长的单身问题”的那几个人。
这怎么不算扫射呢?
但凡知道太宰和月见椿交往之后,和人聊天的攻击力会变得这么强……他们说什么都得阻止月见椿喜欢上他。
可惜,为时已晚——除非他们立刻找个对象,才能从被扫射的范围中逃脱-
不管其他人愉不愉快,总之月见椿挺愉快的。
她完全没听出太宰那几句话的含义。
她放了点心思在太宰身上后,其余注意力尽数集中在食物和风景上,只在太宰气呼呼的时候捏捏他指尖安抚他。
她大概,是全场最认真的赏樱人。
就连与谢野晶子也要被好友这副“放养”的态度逗乐,和她一起认真赏起樱花来。
酒足饭饱,也赏够美景后,双方选择休战,收拾好带来的东西离开。
临别前,森鸥外尤为遗憾地看月见椿一眼,却不知道第多少次被太宰挡住视线。
“真是的。”他很是无奈地弯了弯深雪青色的双眼,露出温文尔雅的笑容来,“太宰君,有必要防狼似的防我吗?”
……对月见椿这只绵羊来说,儒雅却狡诈的森鸥外可不就是狼吗?
“让人有点意外。”太宰瞥森鸥外一眼,说话语气淡淡的,夹杂着一丝冷飕飕的味道,“森先生挺有自知之明的。”
“……”
森鸥外,森鸥外的笑容僵在唇边。
这孩子,嘴还是和以前一样毒。
月见椿盯着他们的互动看了一会儿,趁机拉拉太宰衣袖,“太宰先生?”
“嗯?好
了吗?我们走吧。”
语毕,太宰熟稔地牵起她的手,打算一会儿往和港口Mafia相反的方向走。
“好。”
应完话,月见椿转过头,笑着对同事们道别,“我和太宰先生就先走啦,大家明天见。”
——她和太宰要一起去买接下来一周的食材,所以不暂时不回员工宿舍,和大部分人分开走。
“明天见。”
得到齐刷刷的回应,两人牵着手,转身离开。
众人凝视他们交缠在一起的风衣衣角半晌,最后齐齐呼出一口气。
听到同样的叹息声,中岛敦愣愣地出声,“大家怎么都是这个反应……”
闻言,国木田独步推推眼镜,“这个大概就是,送走小情侣之后,至今还单身的单身者们的一致反应。”
话音刚落,他的方框眼镜便反射出一道刺眼的光,似是增加了几分可信度。
“诶、诶……”
至于国木田独步口中的小情侣……
“刚刚的野餐,是不是很开心?”
太宰偏过头,笑着冲月见椿搭话。
他被国木田独步追着跑,和中原中也吵架的时候,分了一小部分注意力在她身上,知道她和大家聊得都不错。
原本他还担心,猝不及防公开他们两人交往的消息,她会不会过分不自在……
结果她眼里似乎只有赏樱和食物,完全不带紧张的。
“是啊——”完全不紧张的月见椿点完头,才怔怔地反应过来,“但太宰先生好像……被他们特意缠住了?”
还是有意无意的那种——太宰起身和中原中也吵完,她身边的位置便被泉镜花和宫泽贤治占了,等他再回来,也不好对两位小朋友多说什么。
“月见小姐发现了?”太宰耸耸肩,面上满是无奈,“他们也太缠人了一点,明明是难得的赏樱野餐,却不让我接近月见小姐什么的。”
即使他知道,泉镜花和宫泽贤治并非故意。
“但好在月见小姐下午的时间属于我!”
“嗯……?”
听到太宰自顾自的决定,月见椿双眼扑闪两下,发出迷惑的声音。
她这条件反射的应声可捅了大娄子。
太宰嘴一瘪,泫然欲泪地问她,“诶?不属于我吗?”他抽抽鼻子,眼巴巴地瞅她,“我还以为,终于轮到我缠着月见小姐了呢。”
“不可以吗……?”
月见椿还没说什么,他就一个人演完了全场,叫她直叹气,“……当然可以啦。”
在这种小事上,她大多数时候不会拒绝太宰。
只是紧接着,她就回想起上午,太宰怼人时说的那几句话,心中随之冒出个问题来:她……是不是得买一双手套?
正好一会儿也要去超市,她就顺便看看吧?
因此,今天月见椿步入超市后,一反常态地拉着太宰,往日用品的区域走。
“嗯?”
太宰低低发出一声疑问,却没叫月见椿听见。
直到她在一排手套前站定,他才转过头看她,面露惊讶,“咦?月见小姐要买手套吗?”
“嗯,今天太宰先生提醒我了,如果正好碰到我对谁用了异能……”
那么他们就得减少直接的肢体接触,所以她才想着来买一双手套。
“月见小姐是担心这个呀。”看着她凑近货架,去选手套的模样,太宰小声嘟囔了一句,“也太温柔了一点。”
只可惜,月见椿正在挑选手套,只隐隐捕捉到他熟悉的音色,对他嘀咕了什么倒半句都没听清,“什么?”
“我是说,月见小姐替我选一双吧?”
“诶……?”
月见椿去拿手套的手一顿。
她怎么感觉,她刚刚听见的好像不是这句话?
太宰摆出理所应当的模样,指指自己,“拥有「人间失格」的人是我啦,如果真的碰到这种时候,也应该是我戴。”
“但是……”她只是以防万一而已。
月见椿没将后半句话说出来。
太宰倒是伸手拿过她看好的藕粉色手套,俏皮地Wink一下,“而且退一万步来说,能趁机让月见小姐替我选一双手套,我还赚翻了呢。”
月见椿无奈地摇摇头。
她知道,太宰是故意那么说的。
不过和他在一起,大部分时间里,她都注定会处在异能“失效”的状态下。
只要工作日时不会影响到工作就好了吧……?
“那……太宰先生帮我挑一双?”
“好!”
于是不知为何,这件事从月见椿想给自己买一双手套,变成了他们相互给彼此选一双手套。
幸好今天是周日,他们不赶时间,就算在超市花了比平时稍微多一些的时间也完全没关系。
买完东西后,太宰光明正大地和月见椿一起,将三袋购物袋拎到她家,再留下和她一起处理食材。
在她处理食材的空荡,太宰拿出两人买的手套,干脆在她家里一起手洗了,晒起来,放着以后备用。
看着两只手套被春风吹得转圈的模样,太宰双手交叠,吐出一口气,旋即转身跑向月见椿。
“月见小姐,我来帮你啦——”-
月见椿的反应神经迟钝到直至吃完晚饭,她才反应过来。
“啊……”
她猛地从大绵羊上抬起下巴,懵懵地看向正捧着她家书翻看的太宰。
见状,太宰合上书,温声问她,“怎么了?”
“……今天,和大家坦白了。”
只听月见椿如此迟疑地开口道。
太宰眨眨眼睛,顺着她说道:“嗯,坦白了。”
这一刹,他脑海中骤然冒出个猜想——她不会是……现在才反应过来吧?
“……明天上班,就要见到大家了。”
语毕,她还苦恼地叹了口气。
太宰舒展开眉眼,眉梢尽是纵容的笑意,“月见小姐现在才反应过来?”
月见椿呜咽一声,然后主动放下大绵羊,径直往他怀里钻,“嗯……”
知道她害羞了就容易这样,太宰也没多说什么,仅是趁机揉揉她脑袋,又用轻软的吻安抚她。
这么亲近完,太宰便掐着时间和恋人道别,不影响她洗漱休息。
照常说完一贯的“时间不早啦,我要回去了”之后,他抬手捏捏月见椿柔软的脸颊,开玩笑般逗她,“要记得梦到我哦。”
太宰抽离手指,又轻轻戳她一下,“我知道月见小姐可以。”
“就算是过分一点的梦也没关系。”
他前两句话倒没什么,后面补充的话……却叫月见椿底气不足起来。
顷刻便回想起她以前做的那些少儿不宜的梦,她不自觉咬了一下舌头,“什、什么过分一点的梦啊!”
可她游移的眼神,以及她无意识拔高的语调,一切都昭示着一个事实:她不过是在虚张声势。
“我才不会做那种梦!”
太宰眉梢一挑,即刻捕捉到她这句话里的漏洞,语气听起来漫不经心,又游刃有余,“‘那种梦’啊……所以月见小姐已经做了。”
“!”
感受到恋人毫不掩饰的僵硬,太宰有些好笑。
似乎熟悉之后,她在
他面前就越来越不掩饰自己的想法,也不再像以前那样,试图强装出毫无破绽的镇定,只是有时候还在嘴硬。
可心里这么想着,他却没有表现出一星半点儿,只不紧不慢地逗她,“我猜猜看,梦里的月见小姐对我做了什么?”
“……”
月见椿,月见椿本能地选择沉默,不想再给太宰透露出更多情报。
多说多错,太宰实在是太敏锐了。
然而,她没料到的是,在太宰面前,沉默也代表着某种讯息。
“嗯,原来是我对月见小姐做了什么?”
他虽然用的是疑问句,语气却颇为笃定,半点儿没有问她答案的味道。
月见椿面色通红,忿忿地瞪他一眼,眼神中含有显而易见的恼羞成怒,“……不准随便猜我的想法啦!”
得到想要的答案,太宰愉快地弯眸一笑,迅速低下头,在她唇上亲了一下。
“!”
被他偷袭成功,月见椿条件反射地后撤,还以为他要做些什么。
可在她紧张的注视下,太宰只是笑吟吟地吐露出一个简单的词语。
“赔礼。”
“……”
最后,太宰还是被恼怒的月见椿赶回去了-
翌日,昨天公开关系的两人终于能牵着手一起抵达侦探社,不用再偷偷摸摸掩饰彼此的关系。
许是因为昨天遭到的冲击,今天侦探社的调查员和事务员都来得格外早。
——事务员因为野餐垫的距离离得远,是赏樱野餐会结束之后才知道这个“爆炸性新闻”的,今天当然按捺不住。
因此,月见椿和太宰牵着手迈入侦探社时,社内的走廊里堆了一堆脸上写满八卦二字的脑袋。
月见椿对此全然未觉,倒是太宰用略含警告的温和眼神扫过走廊,希望同事们能够冷静一些,不要吓跑他昨晚刚安抚好的恋人。
至于调查员办公室内的同事们……
他相信大家都有分寸。
再次抛给同事们一个带笑的眼神后,太宰拿起桌上的马克杯,主动往月见椿的办公桌走。
“月见小姐,要不要一起去茶水间?”
“诶?好呀。”
月见椿悄然吸了口气,拿上马克杯,和太宰一起往茶水间走。
——他们这是半点儿都不打算掩饰了。
两人离开后,在场的所有人心中都飘过这样一句话。
不过说实话,月见椿和太宰大概是公司内唯一一对小情侣。
虽然谷崎兄妹总是表现得格外高调,但没有人那么不识趣地问他们,所以他们两人的关系至今还是个谜,可以暂时不算。
“月见,原来真的和太宰先生在一起了啊……”
仓林结花从走廊后走出来,盯着早已空无一人的大门喃喃。
与谢野晶子顺嘴接话,“他们交往有一段时间了,只是之前都没有表现得这么明显而已。”
“只要不影响工作,随他们去吧。”
江户川乱步也从报纸的漫画板块上抬起头,散漫地插了一句。
中岛敦惊讶地看看江户川乱步,耿直道:“好难得,乱步先生居然会说这种话……”
“唔姆、敦,是不是对名侦探有什么误解?”
“……没有!!”
而这个时候,国木田独步也回过味儿来:合着太宰这持续一个多月的准时,是因为和月见椿交往了?
能让他乖乖准时准点地来上班,还不翘班……好像除有些费月见椿以外,没有别的缺点。
就是长时间和太宰待在一个空间里,让他的胃有些难受,脱发情况也比以前严重了一些。
可一想到和太宰交往,需要烦恼特别多东西的月见椿……
国木田独步又觉得自己还行?
他皱起眉,操心地叹出一口气。
真是辛苦她了-
在月见椿和太宰时常不经意的亲密接触下,侦探社众人也褪去一开始的新鲜感,逐渐习惯他们的关系,不再一直盯着他们看。
只是偶尔的调侃当然还是少不了。
时间就这么一晃来到四月中旬。
自从“借洗碗机”的事定下后,除偶尔和朋友的聚会外,太宰大多数时候都是在月见椿家吃的晚饭,基本在她家常驻。
时间一久,月见椿偶尔招待与谢野晶子或者中岛敦、泉镜花时,就发现了一个问题。
——太宰长期霸占了一套客用餐具,她得去买新的了。
恰好如今这套餐具她也用了一段时间,她便想着趁这个机会,和太宰一起去买一套成对的餐具。
“诶?明天?”太宰眼珠一转,满口答应下来,“可以呀,当然可以!”
随后他眨巴眨巴眼睛,状似无意地说出另一句话,“那明天下午的防身术练习就先暂停?”
天气暖和起来后,太宰就履行之前的承诺,和月见椿一起将她丢了快一半的防身术捡起来。
情侣之间的身体接触总会招致一些奇妙的反应——即便双方都秉着再真诚不过的“练习”打算。
也因此,两人的防身术练习从室外转到室内,方便不合时宜的身体反应作祟。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联想到前几次防身术练习时的情况,月见椿不自在地咽了口口水。
她移开视线,又心虚地挪回来,对上太宰的双眼,“……练习,放到后天?”
后天是周日,他们还有时间练习。
……绝对不是因为她馋太宰身子,绝对!
防身术只是让肢体接触变得更多,他们的进展只是到接吻而已!
太宰忍住唇边的笑,没有戳破恋人的小心思,“嗯嗯,那就放到后天吧,明天就先约会!”
“好。”
约会啊……-
约好时间后,月见椿便和太宰前往附近的商店街,选购心意的餐具。
几经挑选,他们最终买下一套餐具用作待客,再额外根据各自喜好,东拼西凑出一套他们想要的。
比如绘有绵羊图案的餐具,再比如绘有黑猫图案的餐具。
就连在月见椿家里用的马克杯,他们也趁机换成看起来像是一套的,力图一步到位。
买完东西,走在回家的路上,月见椿和太宰心中不约而同涌现出一个想法来。
——他们这样,简直就像是在为同居做准备。
月见椿脑海中才钻出这个想法,就被她慌慌张张地按了回去,没敢细想。
而太宰不动声色地瞄她一眼,在她意识到之前收回视线。
虽然他是很想和心上人住在一起,可他知道她容易害羞,反应还迟钝,冒然提出来……或许会吓她一跳。
果然还是再缓缓-
买完东西,太宰理所当然地留在月见椿家吃饭。
新买回来的餐具还需要清洗,两人便暂且用原来的。
只是吃完晚饭,看着太宰主动要求去洗新餐具的模样,月见椿不免就联想到,他今天挑选餐具时的认真,以及他时不时会投向她的目光……
她深吸一口气,心一横,“那个,太宰先生……”
“怎么啦?”
月见椿抬眸对上太宰的视线,说话时,神色是不掺半分虚假的认真,“你要不要……搬过来和我一起住?”
“!!!”
第83章 第83章“……我想买避孕套备用……
面对突如其来的惊喜,太宰眨眨眼睛,想也没想地给出肯定的答案。
“如果月见小姐不介意,我当然愿意。”
语毕,他话音一转,欲言又止地看着月见椿,“但是……”
“但是?”
月见椿略略偏过头,脸上满是茫然的不解——但是什么?
不过仔细观察过太宰的神色后,她也隐约明白了太宰想问的问题。
或许,是她这个决定过于突然了。
想到这一点,她也有些不好意思,笑容多出几分羞赧的意味来,“因为……我们现在和同居,好像也没什么差别。”
住的地方就在隔壁,晚上他经常和她黏糊好久才离开。再加上除早饭、洗漱和睡觉以外,他们都待在一起,这个状态和同居相差无几。
更别说,他们今天才买了配套的餐具,不在一起多用用也太可惜了。
这么想,月见椿也就这么说了:“而且既然今天我们都这么买了餐具,干脆一起住也不错……?”
太宰缓缓、缓缓呼出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能心急,要给她好好适应的时间。
“这样的话,我和月见小姐会睡在一起哦?月见小姐能接受吗?”
“!”
提到最核心的这个话题,月见椿浑身一僵,本就有几分红意的脸顿时变得通红,“能、能的吧……”
毕竟太宰陪她午睡的时候,她也不是没赖在他身上过。
一起睡应该问题不大,她更在意的是,他们一起睡之后……可能会发生的事。
“那就好。”平日里考虑最多的太宰反倒没想那么多,仅是在脑海中思索起他要带来她家的东西,“我一会儿先回去看看,要搬什么东西来月见小姐这边?”
“好。”
因为着急回家,所以今晚太宰没有久留。洗完餐具后,他就俏皮地冲月见椿抛出个Wink,同她道别。
送走太宰,也终于解决一件她一直惦记着的事,月见椿骤然垮了肩膀,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明天……她就能和喜欢的人住在一起了。
光是想到这一点,她的心跳就难以抑制地开始加速,仿佛她刚和太宰交往那时候似的,怎么也控制不住。
月见椿摸摸锁骨,好叫自己镇定下来。
不就是同居嘛,又不是什么大事,冷静!
然而,她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件事才定下没多久,她就收到了太宰“反悔”的消息。
「月见小姐,关于同居的事,想再和你商量一下……」
「我可不可以下周五再搬?」
诶……?
盯着聊天框里的消息,月见椿陷入沉默:怎么太宰忽然要改到下周五再搬了……?
许是发现“未读”变为“已读”好久,她都没有答复,太宰赶忙将已经编辑好的回答发出去,免得她误会什么。
「要是明天搬去和月见小姐住的话,我怕我后天会起不来。」
「万一连累月见小姐就不好了。」
他这话说得认真,完全出于本意,也没有任何多余的意思。
毕竟恋人总是那么迟钝,除偶然想故意逗他以外,太宰已经在学着尽可能直白地和她沟通,而并非拐着弯儿暗示她。
他这两句话无非是单纯想表达,每次抱着她醒来,他都会赖好一会儿床。可周日第二天便是周一,万一他赖床迟到,还会影响她心心念念的全勤。
因此,太宰才忍痛将同居的时间推迟到下周五晚上。
事实上,他比谁都要着急。
太宰这两句的意思简单得不得了,分明不含半点儿旖旎暧昧的意味。
可偏偏这一回,总是迟钝的月见椿就是多想了。
她盯着太宰所说的“可能起不来”几字半晌,不由得联想到之前与谢野晶子说过的话。
她心中莫名奇妙涌出几分“果然来了”的感觉。
……同居,当然也意味着可能发生这样的事,她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才对。
最后,月见椿还是顶着一张通红的脸,故作淡定地给太宰回去一个简略的答复。
「好。」
但太宰看见她这句简短的回复,又开始担心她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便再度掰开来和她解释这件事。
「因为下周五再搬家的话,下周六就能和月见小姐睡迟一点再起来。」
「我怕如果明天搬家,周一会睡过头,让我们都迟到。」
「大概就是这样,月见小姐应该没有误会吧……?」
太宰哪里知道,他这两句笨拙的解释,只把事情越描越黑,全然没有尽到解释的作用。
「没有啦,我很理解哦,周末能睡懒觉的渴望。」
「(咩咩认真拍胸口.gif)」
看出太宰的安抚,甚至脑海中涌现出他抬手比划着什么的模样,月见椿微微一笑,一如既往地回复他。
只是,她余光却停顿在他解释的那两句话上。
……果然,这两句话如果再深想一些……总觉得很不妙。
月见椿不自觉咽了口口水。
本来也是呀,同居就势必会走到那一步。
有些人甚至还没同居就……
她苦恼地将脑袋埋进大绵羊的绒毛里。
只是太宰向来体贴,不想勉强她,希望她能慢慢适应而已。和周围的同邻人相比,她大概是最慢的那个。
但如果真的要做……
以防万一,她得先……准备好避孕套吧?
“呜……”
想到这个她一直回避的话题,月见椿头痛地呜咽出声。
避孕套要怎么买?-
再三纠结之下,月见椿还是选择去求助万能的好友,与谢野晶子。
好在现在时间不算太迟,而与谢野晶子又擅长熬夜,这会儿还没睡。
月见椿战战兢兢地给她发去消息试探。
「晶子,你现在方便吗?」
「方便,怎么了?」
看见好友与往常无二的回复速度,月见椿不自觉松了口气。
「我可不可以去你家说?」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月见椿拿上钥匙,就轻手轻脚地往隔壁走。
与谢野晶子这会儿恰好就在门口等她。
“那、那个,晶子。”
才进门,月见椿就垂着眼睛,半点儿都不敢直视好友的视线。
与谢野晶子扫她一眼,眼底划过一丝了然,“怎么啦?”
“就是……”
看她吞吞吐吐的,与谢野晶子越发笃定心中的猜测,“和太宰的事?”
会让她露出这副模样,也就是和太宰有关的事了。
果不其然,她这话一出,月见椿便像被猜中心思般抖了抖。
“啊……嗯,是和太宰先生有关。”
她说这话时,眼神飘忽不定,一看就知道她现在心虚得不得了。
得到答案,与谢野晶子麻木着一双眼睛,露出“我就知道”的表情。
她长叹一声,无奈又纵容地问她,“所以是什么事?”
可与谢野晶子话音落下后,月见椿却迟迟未答。
最终,她深吸一口气,不敢透露半点自己误会的事,只直奔主题地说出她的想法。
“……我想买避孕套备用。”
“……”
与谢野晶子,与谢野晶子梗了一下,随后便被无语的情绪淋了满身。
她非常想吐槽他们原来进展到这个地步了。
但看月见椿不自在地绞紧衣角的模样,她到底还是没有逗她。
“我陪你去?”
“嗯、嗯!”
得到好友的帮助,月见椿松了口气,一整个安心下来-
不过,去买避孕套这件事,月见椿不太想让太宰知道。
若是被他知道……就显得她太过着急,也太过痴汉了一点。
于是她便在和与谢野晶子约好后,临时给太宰发消息告诉他,明天周日,她要趁最后这一天跟与谢野晶子出去逛街。
因为是手机上发的,所以太宰虽然觉得奇怪,却也没看出太多问题。
相反,他还极为体贴地让她慢慢逛,不用操心别的。
「月见小姐和与谢野医生慢慢逛哦。」
「食材的话我会买好处理好的,不用担心。」
太宰手里有月见椿家的钥匙,因此,他一个人承担起买一周份食材的任务也不是不行。
看见太宰的回复,月见椿原本提起的心满满落下——好在是发消息,他看不到她现在破绽百出的表情。
「好,那就交给太宰先生啦。」
翌日,月见椿磨磨蹭蹭半天,终于挨到了和与谢野晶子一起出门的时间。
她换好衣服,才走出门,就和一身便服的与谢野晶子撞了个正着。
她站在她家门前看她,留意
到她脸上的表情,满脸无奈,“怎么一出门就是这个状态?”
任谁都看得出,月见椿这个满脸通红的样子不对劲。
“只是好久没逛街了,不至于激动成这样。”
语毕,与谢野晶子状似无意地扫过太宰住的101号室,主动挽住月见椿的手,带她往外走。
她们这次为了让月见椿的“谎言”更加逼真,决定真的在外面逛一会儿街,吃个晚饭,回来路上再“顺便”去买避孕套。
这样一来,月见椿回家的时间能和太宰完全错开,她带着避孕套回家时,也不至于被他撞破。
所幸没一会儿,月见椿的注意力便成功转移到逛街上,沉浸到逛街的快乐中去。
痛快地逛完街,在附近的商业街用完晚饭后,两人才随意迈进一家超市,去做今天的正事。
步入超市前,与谢野晶子拍拍月见椿的肩,低声劝她,“不用紧张,只是每个人都有的生理需求而已。”
“……嗯。”
调理好自己的心情,月见椿鼓起勇气,和好友一起往贩卖避孕套的货架走。
即便平时购物,她都有意无意地略过这一方角落,可事实证明,该来的终究会来。
在一堆小方盒子面前站定后,月见椿的目光不住地往与谢野晶子身上飘,“晶子……了解避孕套吗?”
与谢野晶子好笑地耸耸肩。
“现在才问我这个话题,是不是太迟了一点?”
“啊……是哦。”
看着好友懵懵的样子,与谢野晶子不知道第多少次无奈叹息,“嘛,工作需要,有了解过一点。”她扫向摆在货架上的商品,“基本包装上都有写型号尺寸,你按他的来买就行。”
她口中这个“他”,显然指的是太宰。
“这个牌子的应该会比较适合你,听说没那么刺激。”与谢野晶子随手指出两款适用于新手的避孕套,让月见椿自己选,“这个也可以。”
身为医生,还是经常去医院帮忙的医生,她见得多了,“如果有比较喜欢的味道,你也可以买自己喜欢的那种。大概就是这样?”
“好,我看看。”
看着眼前这堆避孕套,月见椿只觉得眼花缭乱,连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儿看。好在与谢野晶子刚刚给她点出了两个不同的牌子,让她没有那么晕乎。
“嗯,你选。”
说完这句话,与谢野晶子就转过身,背对着她,生怕看到半点儿不该看的东西——她对同事的型号提不起半分兴趣。
更何况这是好友和对方的私事,她来陪着买避孕套就够了,不想再参与其他。
然而……
事实上,月见椿也不知道她该买那种型号。谁让她和太宰没有那种实质性的亲密行为,这回她还是瞒着他来的。
若是没有与谢野晶子推荐的牌子,她恐怕只能两眼摸瞎,随便拿上几盒就走。
盯着眼前包装不同的避孕套,月见椿揉揉滚烫的脸颊,回想起这几次接吻时,太宰硌到她的感觉……
她干脆破罐子破摔,将两种避孕套的中号和大号都放进购物篮,免得自己判断错误——这样一来,再怎么说也够用了吧?
“我……选好了,我们去付钱吧。”
“好。”
听到月见椿不自在的声音,与谢野晶子忍住回头看的欲望,走在她身前,回避一切可能。
就这样,月见椿抱着四盒避孕套,去收银台付钱。
虽然与谢野晶子已经尽可能不去看月见椿,可她最终却还是通过收银台的声音,得知了好友买的避孕套的数量。
原来她、他们……过得这么刺激的吗?
与谢野晶子只觉得心里一阵微妙。
那种白菜无缘无故被猪拱了复杂,啧。
……不过她之前买的耳塞,倒是可以提前用上了-
付完钱,把四盒避孕套塞进帆布包后,月见椿狠狠松了口气。
买完这个,她今天出门的目的就完成了,不用那么紧张也没事。
可即便抱着这样的想法,她在走出超市时,也险些同手同脚地绊倒自己。
与谢野晶子眼疾手快地扶她一把,原本的复杂尽数化为一腔哭笑不得的无奈,“椿……你也太夸张了。”
“因为……”
月见椿却只这么起了个头,便没再说下去。
看出她的想法,与谢野晶子顺着她这话问道:“很紧张?”
“……嗯。”
“不用紧张哦。”与谢野晶子挽住她胳膊,拉着她往员工宿舍的方向走,“这种事,要以自己的感受为先。”
闻言,月见椿抬眸看她,在认真听她的提议。
可谁知,与谢野晶子下一句话就打得她措手不及——
“如果不舒服,直接踹他就好。”
“嗯嗯,直接——诶、诶……?”
捕捉到好友脸上的茫然,与谢野晶子噗嗤一笑,笑容里满是调侃的味道,“不过我看你也舍不得。”
“总之这种事,你的感受最重要,不要为了他委屈自己哦。”
“嗯,我会的。”
月见椿小小地吐出一口气。
尽管太宰大部分时候,都是以她的感受为主,从来没有强迫过她,但与谢野晶子的关心格外让人暖心。
那种事,她当然要以自己的感受为先-
到家后,确认过太宰不在自己家里,月见椿才做贼心虚般拎着帆布包,直接走到榻榻米房间。
她拉开抽屉,小心翼翼地拿出四盒避孕套,一一藏入抽屉最深处,再缓缓阖上抽屉。
做完最重要的这一步,她才长长、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好平复她剧烈跳动的心脏。
放在这里,应该不会被发现吧?
月见椿挂好帆布包,不由自主再度看向她藏东西的抽屉,心中隐隐有些担心。
只是她转念一想,太宰平时也不会翻她的抽屉,又安下心来。
思及太宰,她联想到她方才回来时,匆匆一瞥的小菜篮,便迈步往厨房,去看小菜篮和冰箱。
果然,小菜篮和冰箱都被太宰放得满满当当,而且冰箱里大部分的食材也已经妥善处理过……
似乎怕她错过,太宰甚至还贴心地在灶台上留了一张黑猫外形的便利贴。
这便利贴是他们一起去买餐具那天在杂货店里买的,她买的粉色绵羊,他则买了黑猫,都盘算着给对方写留言时就撕下一张来。
不过由于太宰的黑猫便利贴黑糊糊一片,所以他还特地买了一只银色的水笔来搭配它。
如今这张便利贴上,便是他清秀飘忽的字迹。
「任务顺利完成,请月见小姐检查!」
除此之外,他还在便利贴上画了一只比耶的绷带猫咪,看起来活灵活现的,分外可爱。
月见椿弯弯唇角,指尖在太宰画的那只绷带猫咪上点了点,随即揭下便利贴,直接往榻榻米房间走。
她在矮柜前站定,打开她刚刚才关上的抽屉,取出一本纯色封面的本子,在第一页粘上太宰的便利贴。
贴上便利贴后,月见椿指腹抚过便利贴上的字迹,旋即拿起一支笔,小心地在本子上写下今天的日期。
这个本子就当做……她一个人秘密好了。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避孕套放在这个本子后面,应该不会被翻出来。
再一次关上抽屉,月见椿伸了个懒腰,打算坐下休息一会儿。
如今避孕套的事情已经解决,接下来……她得稍微收拾收拾东西,给太宰腾出一半的位置来才行。
总不能让他缺了什么再跑到隔壁去拿。
好在月见椿平时收拾得就勤快,要空出一半的位置倒也不算难。
趁着周日最后一点时间,她顺利整理完自己的东西,给太宰腾出一半空间。
接下来……她就等下周五晚上,太宰一点一点搬东西来了。
月见椿躺进被窝,抬手摸摸自己心脏的位置,感受着比平时要快上几分的心跳……
她稍微有些期待。
说起来,如果在那件事上她主动一点……太宰会不会吓一大跳?-
只是月见椿料错了一件事。
有些事讲究的就是一步到位,一拖再拖……她原本笃定和大胆的气势便消了大半,更何况这拖沓的并非一两天,而是整整五天。
约莫这就是所谓的“一鼓作气,二而衰三而竭”。
时间来到周五时,月见椿原本的雄心壮志早已化为一阵云烟。
主动?什么主动?
她才没想过要主动!
她自暴自弃地打算把这件事彻底丢给太宰。
好在同居这件事是一早
就说好的,她也不至于反悔,就是有那么一点点紧张而已。
走在回家的路上,太宰转头看向有些心不在焉的恋人,笑着问她,“等一会儿吃完晚饭,我就搬东西可以吗?”
“啊,其实回去之后就可以啦。”月见椿微不可闻地深吸一口气,摒弃脑海中不合时宜的黄色废料,“晚饭我来做,太宰先生先把东西堆在玄关和卫生间……”
等她忙完,再和他一起整理就好。
被她这么一说,太宰才恍然地点点头,“是哦,这样还更节省时间。”
他不是没想过这一点,但此刻,他不过是为了让她不那么紧张,才刻意选的这个话题。
“那我就先回去?”
“好。”
就一小会儿,再加上两人的关系已经过了明路,月见椿干脆给太宰留了门,再专心去做今天的晚饭。
太宰搬着东西来月见椿家时,瞥到她半掩着的门,脸上涌现出一抹纵容的笑。
“我来啦,月见小姐。”
月见椿扭过头看他,见他才放下怀里的两只纸箱,便问他,“东西多吗?”
“没有特别多,不用理会我,月见小姐忙吧。”
太宰笑着回她。
虽然话是这么说,可每每太宰进门,月见椿都不可避免地往他的方向看去,担心他一个人忙不过来。
好在今天的晚饭她选了比较简单的南蛮炸鸡,不然就她这个三心二意的模样,还不知道要做出什么来。
等月见椿做完晚饭,太宰还没搬完东西。
她干脆盛好饭,拿好餐具,将东西都在矮桌上摆好,然后才走到玄关看他,“要帮忙吗?”
“还差最后一次就好啦,月见小姐别担心。”
“好哦。”
应完声,月见椿低头看看太宰没装在纸箱里的东西,盘算着这些东西的归处,打算一会儿和太宰商量着来。
搬完最后一趟,太宰转动手臂,舒缓酸胀感,“呼……都搬来啦,等吃完饭再整理就好啦。”
“那我们先吃饭?”
“嗯嗯!”
吃完简单美味的晚饭,收拾好餐具,两人便齐心协力地归置太宰的行李。
如他所说,他搬来的东西没有那么多,绝大部分都是他的衣物、书以及绷带,比较特别的就是几瓶酒。
总体来说,收拾起来不算麻烦。
一点又一点将月见椿特地留出的空间填满后,两人齐齐躺在榻榻米上,偏过头相视一笑。
笑完,月见椿坐起身子,端起放在矮桌上的绵羊马克杯喝了一口。
从今天起,他们就开始同居了。
她和她喜欢的人同居什么的,放在几个月前,绝对是她想都不敢想的事。
就在月见椿放下马克杯的下一秒……
“对了对了。”
太宰猛地坐起身子,笑眯眯地看向月见椿。
月见椿不解地看他,“嗯?”
只见太宰明显地做了个深呼吸,像是在做心理准备一般。
月见椿心中凭空冒出个猜想来:他不会是……
数秒后,太宰弯唇一笑,眉眼温柔地喊出他惦念已久的称呼。
“……椿小姐。”
第84章 第84章“想先试试看吗?”……
“!”
听到太宰这样喊她,月见椿愣愣地睁圆双眼,耳边似乎还回荡着他温润清越的声音。
太宰刚刚……是在喊她的名字?
诶……?为什么这么突然……?
见她满是惊讶和迷茫的模样,太宰面上难得浮现出带有明显赧然意味的笑容,看起来青涩无比,却又偏偏裹着一股难以形容的蛊惑性感。
他抬手摸摸鼻子,小小地挡了一下自己脸上的表情,尽可能面不改色地给惊讶中的恋人解释。
“因为,从今天起开始同居了嘛,感觉得有点改变才行……”
月见椿只知道呐呐地应声:“是、是哦……”
然后就是古怪的沉默。
就在太宰没忍住想笑的时候,月见椿张张嘴,唇边挤出细弱的声音。
“治先生……”
“……!”
她刚这么喊完,整个人就蜷缩成一团,又陷入以往的逃避状态,“啊……果然好不习惯……”
听到她这句嘟囔,太宰脸上蹿出的红意转瞬即逝。
他一边按捺住骤快的心跳,一边又被恋人这副模样可爱到。一切情绪尽数化为他唇边无奈的笑容。
太宰靠近月见椿,伸手在她发顶轻抚两下,“不习惯的话,慢慢来就好啦。”他说着一顿,“就算是我,也不是一开始就习惯的。”
在这件事上,他也不打算逼她。
能听到刚刚那一句,已经是他赚到了。
“嗯、嗯……”
月见椿胡乱地应了两声,继续当自己的鸵鸟,想先缓缓情绪。
只是下一瞬,她就莫名想起她之前的猜测,以及她提前买好的避孕套。
本来,她这几天里还觉得,或许只是巧合,也是她会错了意,可刚刚太宰忽然就喊她名字……
这不是那种征兆又是什么?
果、果然,晚上太宰可能会……
揣着这样混乱又兴奋的想法,月见椿不自然地缩紧身体,半晌都没能缓过来。
即便后来她终于平静下来,也表现得有几分心不在焉的,一看就知道心里藏了什么事。
再加上她洗澡的时候也因为紧张,在卫生间里待得特别久……
两两相加,太宰多多少少猜到,月见椿约莫误会了什么。
可如果要他和她解释,他没有做那种事的打算……似乎又怪怪的。
毕竟这种事不解释还好,一旦说得格外明白也很尴尬。因此,他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仅是选择如往常午睡那般抱着她入睡。
然而,被太宰那么抱着,月见椿却浑身僵硬,半点儿没有往常午睡时的游刃有余——即便她午睡时的游刃有余只是因为困。
“椿小姐?”
摸不清月见椿此刻的想法,太宰低声喊她。
听到太宰亲昵的称呼,月见椿深吸一口气,在昏暗一片中鼓起勇气问他,“那个……不做吗……?”
“诶……?”
饶是太宰也没想到,向来害羞的恋人会直白地问出这个问题,霎时便顿在原地,表现得比她还惊讶。
“……!”
听到太宰这声毫不掩饰的疑问,月见椿立刻反应过来,一切不过是她单方面的误会。
她恼得不行,即刻钻出太宰怀抱,翻身一卷,裹好被子缠成个蚕蛹,开始装死。
天知道,她的反应从来没有这么快过。
太宰只慢了几秒,身上的被子就被尽数抽走,只余下春夜里微凉的空气,在静静嘲笑他。
他无奈地伸手,按下放在一旁的小夜灯。
朦胧柔和的光线亮起后,盯着眼前这只绵羊卷,太宰有些哭笑不得。
可一想到,月见椿会露出这副鸵鸟模样,完全只是因为她误会了今晚的事……
再加上她在问他时,没藏好她不经意透露出的、她对他的渴望……
他就不免有几分心猿意马。
“椿小姐?”
太宰揉揉微烫的耳根,温声冲月见椿搭话。
总归现在她在装死,也看不见他的表情,就这么说些他心里话……也不是不行。
“说实话,我是想的哦。”
闻言,裹着月见椿的被子猛猛一抖,像生怕他不知道她是什么反应似的。
太宰失笑,只觉得心尖软乎乎的,“但总担心进度太快,对椿小姐不好,所以一直忍着。”
“不过,我还真没有直接从同居联想到这件事就是了。”
说着,他伸手,隔着被子抱住月见椿,仗着她看不到自己的表情,轻声逗她,“这样的椿小姐也特别可爱。”
“……”
月见椿不动了。
事实上,太宰越说,她就越恼。
才多久啊,他就喊得这么熟练,跟私底下练习过好多次
一样……
这么忿忿地腹诽完,月见椿哼哼一声,表示自己有在听。
“这样裹着不闷吗?”
“……不闷。”
听到她哼哼唧唧的声音,太宰也不再逗她,仅是有一下没一下地隔着被子揉她脑袋,以此告诉她,他就在她旁边守着。
最后,月见椿终于调节好情绪,从被子里钻出个毛茸茸的脑袋,“……是我自己误会的,和太、”喊他时,她还咬了一下舌头,“治先生没关系。”
“不习惯的话,不用勉强自己也没关系的。”太宰顺势捏捏她温度偏高的脸颊,声音软得不像话,“我也习惯啦。”
在这个时候,月见椿才慢吞吐地想起,似乎没有人喊太宰的名字,大多都是喊他的姓。
为什么呢……?
见成功转移恋人的注意力,太宰悄悄松了口气。
不过交往到现在,他们一直停步于接吻,他怕吓到她,所以没有过多的举动。
既然她有这样的想法……他似乎也能让她先适应一下。
“对了,椿小姐……”太宰放缓呼吸,故作镇定地问她,“想先试试看吗?”
“诶……?”
试试看?
月见椿已经熄了心思,没转过弯来。
太宰喉结滚动,声音也隐约带上几分哑意,“刚刚椿小姐提到的那件事。”
“!”
月见椿揪紧被子,险些就要往头上蒙。
好在最后关头,她忍住了。
可紧接着,太宰便说出下一句话:“因为没有避孕套,所以不会做到最后一步,只是先让椿小姐感觉一下。”
光听他用这么一本正经的语气说这句话,月见椿整个人就快炸了。
“我……”
她一阵头皮发麻,完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话。
刚刚……刚刚是这么发展的吗?
这种事,她要怎么回答才好?
事到临头,她却压根不敢说,其实她提前买了避孕套的事。
如果被太宰知道避孕套的存在,他刚刚那个“试试”代表的含义,是不是就变成别的了……?
听出她的犹豫不定,太宰的声音愈发温柔下来,“不愿意的话拒绝就好啦,我不勉强椿小姐。”
“……试试。”
“乖。”
最后这个音落在月见椿唇间,带着温热的触感和呼吸。
太宰伸手揽住她,如平日里那般和她接吻。
只是,这次的吻在温柔中带有一丝丝强势的味道,叫吻技原本进步不少的月见椿被亲得迷迷糊糊的,只知道本能地朝太宰靠近。
也就是这个时候,他指尖悄然滑入。
“……!”
月见椿猛地一颤,舌尖却被太宰缠着吮吻,她身后又是柔软的褥子,无处可躲。
他灵活的舌似乎在模仿什么,保持着近似的频率在她口腔中探寻戳刺。
相缠摩擦之间,她无力地攥紧他的衣物,溢出的低吟和喘息尽数消失在他唇舌之中。
没过多久,太宰撤回唇舌,再度俯身。
直到那股陌生又熟悉的快慰攀至顶峰,再给她带来如潮水般悠荡的余韵。
恍惚间,月见椿似乎回到了太宰将他房间钥匙交给她的那天。
只是这次的钥匙灵巧且主动,不仅会主动往她怀里钻,还黏糊磨人得要命,叫人怎么也躲不开,只能老老实实地收下,不做任何反抗。
春夜微凉的空气逐步攀升,变得黏糊燥热,让人喘不过气来,好似一条缺水的鱼,只知道大口大口地喘息。
太宰努力放缓呼吸,平息裹挟着情欲的冲动。
见恋人半阖着眼,眸中俱是连绵潋滟的水雾,却怎么也不敢和他对上视线,他最后看一眼她泛着红潮的脸,没有说话。
他仅是起身,抽出一张纸巾,慢条斯理地擦去唇角沾到的银丝。
月见椿将太宰的举动看在眼里,却没力气说话。
她浑身酸软得厉害,尤其是四肢。方才那股陌生的酥麻感侵袭她四肢百骸,让她现在提不起半分力气去思考别的。
紧张,以及极致欢愉后涌上的疲惫让她有几分精神不济。
不是不舒服,而是太舒服了,让她反而有些抗拒这种感受。
奇怪的、冲上云端,濒临极限,却完全无法阻止的感觉。
“椿小姐?”冲过手后,太宰才轻轻捧住月见椿的脸,靠在她身边温声问她,“还好吗?”
他替她遮去了大部分光线,也让她本能地就往他怀里钻。
“……唔。”
她发出近似于他们初次接完吻时的轻哼。
因为声音软得不像话,一旦开口就像在低吟,所以她只能这么哼哼着表示自己还好。
这种感觉很奇妙。
月见椿滚烫的脸颊贴在太宰怀里。
刚刚他们似乎……除了没到最后一步,什么都做了。
舒服吗?是舒服的。
太宰很照顾她的感受,无论是他的手还是唇舌,力道和速度都把控得极为精准,没让她难受。
可她就是羞于面对他。
或许,人在初初面对本能的欲望时,都是这般无法坦然的形态。
尤其是在心上人面前。
月见椿阖上双眼,缓缓做着深呼吸,好叫自己快些恢复力气。
就刚刚太宰那个动静……她一会儿肯定得重新洗澡了。
感觉到她的呼吸渐渐趋于平稳,太宰抬手轻抚她头发,抚平她不久前因为难耐而蹭得凌乱的发丝。
“椿小姐,要不要抱你去浴室处理一下?”
“我……”
果不其然,再度开口时,月见椿的声音软得不得了,就如她适才忍耐不住,低哼而出的喘息。
她清清嗓子,坚持把这句话说完:“我自己去……”
“椿小姐自己可以吗?”
太宰却没有马上松手,而是再一次向她确认。
月见椿咽了口口水,尽量平静地给出答案:“我可以的。”
好在今天晚上她穿的并非睡裙,不然……她根本不敢想象,太宰数分钟前的动作会多畅通无阻。
虽然实际上,她的睡衣也没起到多大的阻碍就是了。
她话音落下后,太宰便没再劝她,仅是松开怀抱,顺手扶她坐起身,再在自己站起来后,扶她站好。
起身时,月见椿双腿一软,险些没站稳。
所幸太宰一直撑着她,没有轻易松手。
感知到某种难言的濡湿感,她呼出一口气,转身往衣柜走去。
见她这会儿走得还算稳当,太宰就没再多做什么。
月见椿顶着张通红的脸,从衣柜里拿起换洗衣物塞进怀里,直接往卫生间的方向走。
凝视着她略有几分不自然的走路姿势,太宰低低呼出一口气。
在听见卫生间顺利关上的声音后,他才低下头,认命地更换已被洇湿的床单和褥子。
……她实在太敏感了。
克制住本能处理完床单和褥子,太宰才抽出时间,去思考他还杵着的问题。
他总不能回隔壁冲冷水吧……?-
月见椿得承认,太宰对她温柔又仔细,半点儿都没弄伤她。
因此,她坐在小矮凳上简单
冲完澡,重新换上干爽的睡衣后,便觉得自己差不多恢复了。
如果忽略她四肢仍有几分说不上来的酥麻感的话。
她从卫生间里出来时,家里仍然只点了一盏光芒柔和,却足以照亮她脚下的小夜灯。
太宰就笼罩在朦胧的光线下,等她回来。
看她出来,他微微笑着看她,“好了?”
“……嗯。”
月见椿缓步走到他身边,刚要坐下,他便会意地挑开被子。
她坐下后,太宰抬手揉揉她头发,用动作安抚她,“床单和褥子我换过了哦,明天早上我处理就好,椿小姐就先休息?”
“先……?”
月见椿喃喃着关键词。
太宰脸上涌现出一抹无奈,偏生这个时候她这么敏锐,“嗯,我也得用一下浴室才行。”
“啊……”
他这么一说,月见椿才眼神飘忽地移开视线,不再看他。
说的也是。
她反应都大成那样了,太宰不可能无动于衷。
估计他现在也不好受。
看她在柔和光线下仍旧微红的脸,太宰没再逗她,免得逗急了炸毛,“如果还不困可以等我,困了管自己先睡就好哦。”
“好。”
听她乖乖应好,太宰才从被褥里起身,就着小夜灯的照明往卫生间走。
太宰离开后,月见椿瞅瞅今晚第一次见面的蘑菇小夜灯,没有拍灭它,而是缩在被窝里,安静等他出来。
再怎么说也是同居的第一天,她想和他一起入睡。
十来分钟后,太宰终于卡在月见椿即将睡着的时间走出卫生间。
他裹着一身清凉的水汽,放轻脚步走到榻榻米房间,轻巧地撩起被子,在困得几乎睁不开眼的月见椿身边躺下。
“太宰先生……”
嗅到他身上熟悉的味道,月见椿像午睡时那般,熟练往他怀里一滚,便安心地睡下。
迷迷糊糊之间,她脑海里涌现出一个胆大包天的想法:也不知道太宰是自我纾解了一番,还是靠毅力压下去了。
可惜,她入睡向来快。
只一秒都不到,她刚刚那个想法便被她抛于脑后,彻底消散。
太宰却抱着迅速入睡的月见椿,低低苦笑一声。
她抱起来手感格外好,但他刚刚才冲过冷水澡,任何一点外力都是难言的撩拨。
……大概,这也是同居会带来的幸福烦恼之一吧-
翌日。
月见椿醒来时,鼻尖是她熟悉的味道。
好似冰原上的树林,在初春时慢慢化去积雪的温柔味道。
她本能地往暖乎乎,枕起来触感还格外好的地方拱了拱。
“呼。”
朦胧间,她耳边捕捉到一声低低的笑。
似乎是……太宰的声音。
抱着这样的想法,月见椿慢吞吞地抬起头,往上看去。
对上她半阖的双眼,太宰在昏暗的光线里冲她笑,“早上好,椿小姐。”
“唔……早上好,太宰先生。”
月见椿抽抽鼻子,抬手揉揉眼睛,又迷迷瞪瞪地往他怀里拱了拱,一副还未清醒的模样。
太宰又是笑。
他睡醒有一会儿了,却一直没起床,就只是盯着熟睡的她看。
她刚睡醒的时候迷糊又可爱,不管看多少次都不会腻。
看出月见椿还困,太宰放轻声音,用诱哄般的语气问她,“还要再睡一会儿吗?还早哦。”
“……要。”
回答他的声音略略拖长,柔软且带着一丝鼻音和浓重的困意。
随后太宰感知到,月见椿的呼吸再一次趋于平稳——回完话,她就再一次睡着,似乎压根没把他放在心上。
对此,太宰又无奈又好笑。
和她黏在一起之后,他的睡眠时长持续上升,让他最近的皮肤状态又好上一个程度,也算是好事?
毕竟她非常喜欢他的脸。
自娱自乐地想完,太宰也没起床,仅是抱着软乎乎的恋人,陪她一起睡回笼觉。
等月见椿再一次醒来时,她身边已经空了。
空气里飘着早餐的淡淡香气。
她张嘴打了个哈欠,暂时还不受控制的思绪飘忽:这好像还是这几年来第一次,她在家里醒来之后闻到早饭的味道。
有些不可思议的感觉。
这么静静地躺了一会儿之后,她才理智回笼,回想起昨天晚上的事。
“……”
某种意义上来说,她也是很厉害了。
月见椿默默,默默地拽过被子,一整个蒙住自己的脑袋,开始装死。
太宰从隔壁回来时,看见的就是她再次将自己裹成团子,安静装死的模样——起床后,他洗好昨晚的床单,处理好褥子,一并拿到他家去晒了。
他没有立刻喊她,而是慢条斯理地走到被褥边坐下,然后才抬手戳戳她,“椿小姐,是不是已经醒了?”
突然听到太宰这么喊自己,月见椿还是有些不习惯地抖了抖。
“……醒了。”
她现在一睁眼,满脑子就是昨晚那个叫人脸热的场景,完全无法直视太宰的脸。
太宰表现得比她游刃有余许多,“看起来,椿小姐还在害羞昨天的事?”
“……是啦。”月见椿的声音放得又轻又低,被不算厚的被子一隔,太宰险些没听清,“虽然很舒服,但是……”
她说到这里便噤了声,没再继续。
太宰眼波一转,顺着她这句话接道:“但是太刺激了?”
“……”
月见椿沉默好半晌,才从喉间挤出一个单薄的“嗯”字。
太宰眨眨眼睛,落在被子上的手轻轻抚摸着约莫是月见椿发顶的位置,“那下次……”
“这个暂时不想要下次……!”
他话还未说完,月见椿便“嗖”地从被子里钻出来,通红着一张脸要求道。
瞅着她这副发丝凌乱,脸红成一片的模样,太宰成功被她逗笑。
“好。”
他回答她时,眉眼柔和,语调缱绻纵容,光是看着就叫人无比心动。
月见椿披着被子,在被褥上坐下,略略偏开视线,“但、但是……”她眼神飘忽不定,“如果太宰先生想要……我也不是不……”
隐隐听出她的意思,太宰可以摆出一副无辜的表情看她。
“如果我想要……?”
月见椿却还未察觉到他的坏心思,只支支吾吾地继续道:“就是……我替太宰先生……”
“不!果然还是算了!”
约莫是实在说不出口那个词,她干脆掀了被子,直接反悔。
“我去洗漱!”
丢下这样一句话,她直接往卫生间的方向跑去,只在空中留下一道残影。
太宰唇边晕开一抹无可奈何的笑,却也没再喊月见椿,仅是默默替她收拾好散落在地上的被褥。
等月见椿洗漱完出来才发现,太宰替她将所有事都做好了。
窗帘已经被拉开,矮桌上摆着散发着扑鼻香气的日式早饭,光是看着就叫人心头一暖。
太宰靠在桌边,单手托腮,笑吟吟地看她,“来吃早饭吧?”
“嗯!”
月见椿点点头,笑着往他的方向走-
吃完早饭,太宰自觉地着手收拾餐具,完全没让月见椿帮忙。
见状,月见椿也没说什么,直接去打理她的小花架,给该浇水的盆栽浇水。
擦过矮桌后,太宰便靠在矮桌边看书,时不时再看向打理着盆栽的她。
直至她放下小水壶和剪刀,小小地松了口气,他才随口冲她搭话,说些日常的话题。
同居的第一天,两个人就这么从早到晚一直腻在一起。
月见椿只觉得,这样的太宰,似乎和平时与她相处的太宰没有太大差别。
直到晚上他们挨个洗完澡,两人一起挤在卫生间里护肤,她才发现一件被她忽略了很久的事……
第85章 第85章“椿小姐会想我吗?”……
——太宰的精致,不只是说说而已。
“咦、咦……?”
盯着太宰手中拿着的片状面膜,月见椿眼底满是惊奇和不确定,“太宰先生这是要……敷面膜?”
“是呀,很奇怪吗?”
太宰点点头,笑着反问她。
昨天搬来和她同居,收拾东西太累,他就没搞那些虚头巴脑的,今天才空出手来敷个面膜。
面对太宰的问题,月见椿眨巴眨巴眼睛,心里第一时间冒出“不奇怪”的想法。
只是,她还未来得及开口,太宰就嘟起嘴,理直气壮地哼哼道:“椿小姐不也喜欢我这张脸嘛?当然要好好保护啦。”
被他这么一说,月见椿也觉得有道理。
本来就好看的脸自然需要珍重细致的保护,不然……她和谁哭去?
看她赞同地点头,太宰又被她这副一本正经的样子逗乐,原本凝滞的眉眼骤然松开,就连说话的语调也和适才不同。
“对了对了,椿小姐要不要一起敷?这个效果超好哦——”
月见椿看一眼自己的水乳,“啊,我就……”
她平时也不是没有护肤,就是面膜敷得没有那么频繁而已。
“来嘛来嘛!”
太宰揪住她衣袖晃晃,又扇着手里的片状面膜,满脸祈求地看她。
拒绝无果,月见椿最后还是闭上眼,仍由太宰撕开包装,往她脸上贴好面膜纸。
两人站在镜子前,顶着如出一辙的大黑脸,相视而笑-
洗漱完毕后,他们照例适当亲近一番,便相拥入眠。
有太宰在,月见椿睡得特别放心——他的异能对她生效,她就不用担心会无意识地对自己使用异能,可以睡个好觉。
更别说,太宰身上的味道总是令她感到安心,每次和他待在一起,她都睡得格外沉。
而有之前的数次午睡打底,太宰也习惯了月见椿身上的气息,不存在和她一起会睡不着的情况。
可以说双方都异常满意。
才开始同居的小情侣就这么腻歪了一整个周末,再一同迎来周一。
清晨,在月见椿身侧醒来,太宰好心情地弯弯双眸,也没喊醒她,就只是凝视着她的睡颜发呆。
此时的他尚且不知,今天他会迎来一个怎样的“噩耗”-
与谢野晶子来到办公室,视线凝固在月见椿空无一人的座位上许久。
就在这时,太宰眨着晶亮的双眼冲她搭话,好心告诉她,“与谢野医生在找椿小姐吗?她去事务员办公室啦。”
“啊,好。”
听到他喊月见椿的称呼,与谢野晶子倒是没多说什么,仅是如常地多看他一眼。
反倒是无意间听到他们对话的国木田独步眯起双眼,“‘椿小姐’……?”
殊不知,他这个反应正中太宰下怀。
“嗯?国木田君怎么啦?我这么喊椿小姐不行吗?”
太宰抓住机会,立刻对国木田独步展开三连问。
他浑身散发着粉红小花,一副心情好到极点的样子——显然在为国木田独步上道的搭腔感到欣喜。
“……”
国木田独步,国木田独步说不出话。
他算是知道,为什么赏樱那天,江户川乱步会露出“终于解脱了”的表情了。
换做是他,绝对没有那个耐心吃那么久的狗粮。
毕竟才听到太宰这样炫耀的话,他就已经非常想揍他了。
“他和椿毕竟在交往,怎么叫对方都不奇怪。”
令人意外的是,打断国木田独步怒火的,反而是与谢野晶子。
她语气淡淡,却莫名透露出一股“小情侣的事你别管”的意味。
即便国木田独步看得出,与谢野晶子这是在为月见椿之后可能的改口做铺垫,但他总有一种极为微妙的感觉。
——他们不该是一个阵营的吗?
太宰“嗯嗯”地点头,不住地附和与谢野晶子的话,“是呀是呀,我和椿小姐在交往嘛。”
“和国木田君不一样,我可是有对象的人!”
“你……”
他后面这句话,这段时间里国木田独步不知道听了多少遍,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与谢野晶子倒是没理会太宰,而是继续嘱咐国木田独步,“国木田,记得别在椿面前表现得那么特殊,免得她不好意思。”
“对的对的,国木田君记住了吗?”
太宰看热闹不嫌事大般双手环胸,再度点头。
“……这我知道。”国木田独步深吸一口气,从办公桌前站起,走到太宰身侧,“但在那之前……”
太宰夸张地抱住自己,慢腾腾挪到中岛敦旁边,寻求庇护,“呜啊,国木田君难道要对我下手了……?”
“我看你不爽很久了!!!”
国木田独步双手张开,猛地朝太宰袭去——
太宰却利落地一个闪身,以极好的柔韧性从他的魔爪之下逃脱,“国木田君好暴|力——”
“这样对健康不好的啦——”
“你就是我健康最大的敌人!!”
吵闹之间,江户川乱步从报纸上抬起头,看看在办公室里撒欢的太宰,心平气和地收回视线。
因为……-
午后。
国木田独步起身来到月见椿桌前,低声和她商量,“月见小姐,你现在有时间吗?”
“国木田先生?我有哦,请说。”
月见椿从电脑文件上抬起手,微笑着应声。
“是这样的……乱步先生明天要临时去九州地区出差,月见小姐可以陪同吗?”
平和地说出这份工作后,国木田独步还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
月见椿看看她写在便利贴上的工作进度,点头应下,“啊,没问题。”
陪江户川乱步出差,是一件大部分事务员和调查员都会轮到的工作——谁叫江户川乱步唯独对交通工具等“平凡又平常”的东西苦手?
出差若是没人陪着,他走到世界末日都不一定能到案发现场。
她转为调查员后,还没陪同江户川乱步出差过,也算是久违的出差了。
就是……
两人一同看向扒在自己办公桌桌边,保持着“盯——”的表情看他们的太宰。
“怎么,太宰你有什么意见吗?”提到工作,国木田独步底气十足,“就算你和月见小姐在交往,但工作就是工作。”
对此,太宰不满地撇撇嘴,“我知道的啦!”他撅起嘴哼哼,“我又不会阻止椿小姐和乱步先生去出差!”
……虽然不是第一次,但听到他这么称呼月见椿,国木田独步总觉得有点转不过弯来。
他清清嗓子,努力无视向来闹腾的搭档,继续向月见椿确认,“新干线的出发时间是明天上午十点,应该没问题吧?”
“如果没问题,我就像以前那样,给你和乱步先生一起买车票,旅馆信息一会儿也会一起发给你。”
月见椿微微一笑,“没问题,麻烦国木田先生了。”
至于回程的票则需要她先行垫付,回来再找国木田独步报销。这些也都是她以前做过的工作,流程还算轻松,报销速度也快。
而且,陪江户川乱步出差并不麻烦,反倒有几分公费出游的味道——按他的推理能力,不到数秒就能解决事件,他们还能在当地多逗留一个下午或一天,非常划算。
“好,一会儿我再联系你。”
语毕,国木田独步便回到桌前坐下,顺便瞪了愉快摸鱼的太宰一眼。
而听到两人的决定,太宰仅是深深、深深地叹了口气。
见状,月见椿注视着他,唇边露出无奈的笑容,没有说话。
工作时间,她不会和太宰表现得过分亲昵,也算是她的工作态度。
直到下班,两人一同走在回家路上,太宰才迫不及待地提起这件事。
“椿小姐,要出差了。”
说完,他还重重地叹息一声,生怕月见椿没听出他的郁闷。
月见椿忍住笑,一本正经地搭话,“是呀,除了太宰先生、贤治君和小镜花,大家都陪乱步先生出过差。”
“而且以前我也时不时会陪乱步先生出差,很正常的啦。”
听完,太宰鼓起脸颊,“我知道啦,但是……”说着,他轻哼一声,听起来气呼呼的,“偏偏选在我们才开始同居的时候。”
他气哼哼的样子,看起来像猫咪和两脚兽闹脾气似的,就连语调都带着一股河豚鼓气般的感觉,可爱得不得了。
“只是巧合啦。”月见椿仍是笑,“按顺序轮换的话,其实也差不多该到我了。”
拿咬死这一点不放的恋人没办法,太宰只好幼稚地朝她撒娇,“今天晚上,我要一直黏着椿小姐。”
说得好像他平时没有一直黏着她一样。
“好哦。”月见椿弯弯唇角,好脾气地哄他,“那晚上,太宰先生陪我收拾行李?”
太宰抬眸瞥她一眼,闷闷应声:“……嗯。”-
吃完晚饭,月见椿便拿出她惯用的行李箱,打开衣柜,开始收拾行李。
其实只是一天一夜的短程出差,她的换洗衣物并没有多到要用行李箱的地步。
不过因为她要给大家带伴手礼,全拎在手里也不现实,她便决定带一只行李箱去。
可她不知道的是,她转身去看衣柜的下一秒,太宰就默默迈开脚,蹲进她仅有二十寸的行李箱里,双手抱膝,幽怨地盯着她看。
月见椿猝不及防回头时,撞上的便是太宰气呼呼的视线。
第一眼,她还没发觉什么不对,直到看见太宰不高兴地瘪着嘴,她才发现,他是蹲在行李箱里的。
“……噗。”
饶是她,也着实没能忍住笑。
眼瞅着太宰脸上的“怨气”越来越重,月见椿敛起笑容,笑着在他面前蹲下,伸手摸摸他脑袋,“太宰先生这是怎么了?是希望我带你一起去的意思吗?”
闻言,太宰长长、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嘟起嘴连环发问,“椿小姐会想我吗?想我了会给我发消息,给我打电话吗?”
他声音故意压得嗲嗲的,活像人类在收拾行李时,刻意霸占行李箱的猫咪,一个劲儿地跟人撒娇,就是不想她离开。
“……”
月见椿眨巴眨巴眼睛,压下唇边的弧度,又好笑又无奈地哄他,“当然啦。”
她伸手抱住太宰,以一个有几分别扭的姿势和他贴贴。
“只是一天多的出差而已,我又不是不回来了。”
按照江户川乱步一如既往的推理速度,他们最快明天晚上就能到家。只是一天半的行程,太宰就表现得这么黏人……
实在让月见椿有些惊讶。
可与此同时,她心底也软乎乎的,直想哄他。
不过她刚想开口,就听太宰自暴自弃地哼哼一声,“干脆椿小姐把我也装进行李箱里好了。”
这样还能把他也带去出差。
月见椿看看太宰撅起嘴的模样,再看看他委屈巴巴地缩在行李箱里,弱小可怜的做派——他这么大个人蹲进只有二十寸的行李箱里都已经很困难了,要完全装下他……
不对,她还真顺着他这句话开始想了。
她伸手摸摸他脸,温声哄他,“可是行李箱里很闷,会很难受哦?”
“而且这个行李箱也装不下太宰先生,就算装得下……我也拎不动。”
这是最现实的问题。
“……”
太宰不再说话,仅是用力抽抽鼻子,似乎还在暗示着她什么。
月见椿歪歪脑袋,绞尽脑汁地哄他,“回来的时候,我单独给太宰先生带礼物好不好?”
“……礼物就不用啦,”看她迟钝到这个地步,太宰不知道第多少次叹气,自顾自地揭晓答案,“要早点回来哦?”
听到他这句话,月见椿才恍然地“啊”了一声,旋即答道:“好,我会的。”
得到她的保证,太宰才慢吞吞地抬起腿,不情愿地从行李箱出来,蹲在一边看她收拾行李。
简直就像一朵失去水分的蘑菇,整个人都透着一股皱巴巴的委屈。
瞅见太宰这副模样,月见椿将收拾好的东西放在一旁,凑到他跟前去亲亲他,“我很快就会回来的,太宰先生就乖乖在家里等我?”
“……好。”
“有任何事都可以给我发消息,打电话的话……得看看方不方便接,但晚上应该没问题。”
“好。”
看太宰嘟着嘴的样子,月见椿笑着捏捏他脸颊,软声问他,“还不高兴呢?”
“唔。”
太宰抿抿唇,一双漂亮的鸢眼直勾勾地盯着她,环在膝头的手松开,转而揽过她,“才一起睡了三天……”
剩下的音节尽数没入他滟红的唇间,被柔软灵活的唇舌碾过。
“椿小姐……”
吻她的同时,太宰低声喊她,声音放得又轻又软,如羽毛顶端轻轻搔过人心尖,勾得人心颤又心痒。
月见椿原本以为,只要习惯和太宰亲密,她不争气的身体反应就能靠谱些,不至于每次都跟吸饱水的海绵似的,碰一碰就汩汩地渗出些水来。
可事实证明……她的猜测完全错误。
逐渐习惯接吻的亲密后,她的反应只越来越大,没有半点儿消停的意思。到头来,她真正习惯的只有那种古怪的濡湿感而已。
灼热湿软的舌擦过敏感的耳垂,月见椿条件反射地颤了颤,本能地想躲,却因为某种突如其来的触感一僵。
“等、等等……!”
“可是,椿小姐明天就要出差了……”
伴随着湿热的吐息,太宰黏糊的、像是裹满诱人糖浆一般的甜美声音落在她耳边。
随后是耳垂被口腔尽数包裹的过热温度。
“嗯……”
耳边的咕啾声与另一种水声重叠在一起,月见椿只难耐地咬紧唇,闭上双眼,忍住险些溢出的低吟。
海绵被攥紧,淅淅沥沥淌出滑腻的水,在榻榻米上洇湿出一片水痕-
被太宰哄着喊出他名字后才得到满足,月见椿缓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
她羞恼地睨他一眼,便自顾自地走向卫生间,干脆冲澡。
只剩下太宰坐在原地,无奈地低头看看自己。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说的大概就是他。
他压下唇边的笑,乖乖伸手,替恋人将整理好的东西都妥帖地放进行李箱,拉上拉链。
她去洗澡也好。
她刚刚看他的那一眼……杀伤力挺大-
月见椿本来还想着,今天时间多,等她收拾好出差的行李箱,还能烤点小饼干路上吃,顺便给江户川乱步上供。
结果刚刚被太宰那么一闹,她差点没烤上。
好在最后太宰又是撒娇,又是卖乖地在她身边帮忙,替她省了不少力,才没打破她原有的计划。
翌日一早,太宰替月见椿拎着她的行李箱,和她一起往侦探社走。
抵达侦探社与江户川乱步会和后,待时间差不多了,月见椿便打算和江户川乱步一起乘地铁,去坐新干线。
他们两人从办公桌前起身时,太宰也直愣愣地站起来,“我送送椿小姐和乱步先生。”
他脸上带着一如平日的笑容,可任谁都知道,他不过是想送月见椿,江户川乱步反而只是捎带的。
“太宰的小心思,暴露得一干二净呢。”
面对江户川乱步眯着双眼说出的吐槽,太宰也不恼,还笑眯眯的,“哎呀,乱步先生别这么说嘛,应该的应该的。”
有江户川乱步那句话在先,国木田独步也没多说什么,仅是瞪太宰一眼。
“送完就回来,不准翘班。”
听到搭档这话,太宰无辜地眨巴眨巴眼睛,“既然国木田君这么说,那我必须得翘——”
他话音还未完全落下,就在国木田独步危险的眼神中转了个弯,“翘着尾巴回来!”
“你最好是!”
国木田独步翻了个白眼,没再理会他。
太宰高高兴兴地收下搭档代表“许可”的白眼,主动拿过月见椿的行李箱,送她和江户川乱步下楼。
“椿小姐,记得要想我哦。”
“到旅馆之后也要记得给我发消息报平安……”
他才念叨了这么两句,江户川乱步便孩子气地皱起眉,直接吐槽:“太宰,你好啰嗦。”
“!”
月见椿愣愣地看看眨着眼睛的太宰,再看看气鼓鼓的江户川乱步,刚想出声说些什么,就看太宰开心地弯弯双眼。
“有朝一日居然能被乱步先生这么评价……好像还挺荣幸的?”
见太宰嘿嘿一笑,月见椿柔和了神色,无奈接话,“乱步先生,好像没有在夸太宰先生哦。”
“没有吗?”
太宰仍然保持着适才那副无辜又迷茫的样子,视线却落在江户川乱步身上,带有几分他们才懂的催促和暗示。
“没有!”江户川乱步懒得搭理他,头痛地叹息完,就推着行李箱往外走,“名侦探先走一步。”
到地铁站的路他还是知道的,一个人去也没什么问题——他只是懒得去了解怎么乘坐这类公共交通工具而已。
江户川乱步走远几步后,太宰侧身面对月见椿,朝她微微一笑,“椿小姐,路上小心。”
“我会的,太宰先生也要照顾好自己
哦。”
月见椿从太宰手里接过行李箱,顺手挽起脸侧的头发。
虽然她明天晚上就能回来,但他这种看留守小猫的感觉……怪让人不放心的。
太宰没有多说,仅是闷闷地应了一个音:“……嗯。”
“月见小姐,可以走了吗——”
春风送来江户川乱步站在路口的喊声。
月见椿也冲他点点头,“我来啦。”
旋即她转头看向太宰,“那……明天见?”
“明天见,路上小心哦。”
太宰的目光定定地落在她身上,语速放得又慢又软。
“好,我出发啦。”-
月见椿成功带着江户川乱步坐上前往福冈县的新干线。
在座位上坐下后,她从随身携带的帆布包里取出饼干盒,递到江户川乱步面前。
江户川乱步毫不意外,“果然,月见小姐烤了小饼干。”
“有这个的话,这几个小时里乱步先生也能安心嘛。”
“那倒是。”
语毕,他便不客气地打开饼干盒,拿起一块饼干“咔嚓咔嚓”地消磨时间。
月见椿则是从帆布包里拿出她带来的书,安静地翻阅。
江户川乱步瞥她放在膝头的手机一眼,“月见小姐。”
“怎么啦?”
“……不,没什么。”
这段对话结束没多久,月见椿腿上的手机就震了两下。
她眨眨眼,迅速将手机提示音调成静音后,才去查看太宰发来的消息。
「椿小姐——」
「成功坐上新干线了吗?」
月见椿低头打字。
「是呀。」
「大概下午两点多能到,午饭要在车上解决了。」
太宰显然在摸鱼,回复消息的速度极快。
「真好啊……出差。」
——月见椿早上捏了饭团,打算当作她和江户川乱步的午饭,太宰也知道这件事,所以才会发出这样的感叹。
早上她在捏饭团时,他就已经哼哼过类似的话了。
月见椿忍住笑,眸色柔和地回复他。
「那我和太宰先生换换?」
「那样苦恼的人就会变成国木田君了。」
「说的也是。」
留意到月见椿脸上的笑,江户川乱步明知故问地吭声,“太宰?”
“诶?嗯,是太宰先生。”
月见椿这会儿才反应过来,江户川乱步之前的欲言又止究竟代表什么:合着他早就猜到太宰会给她发消息。
可她还未多说什么,就见这位侦探先生摇头,用略显微妙的感叹。
“……他还真是黏人啊。”
——远在侦探社的太宰倏地打了个喷嚏。
第86章 第86章「椿小姐难道……想看?……
面对江户川乱步近似于调侃的抱怨,月见椿只好弯弯眼睛傻笑,“诶嘿嘿……”
其实真要说起来,她也挺黏太宰的。毕竟若是有个五官秀丽,身形纤长,声音还温润悦耳,时不时还眼巴巴瞅着自己看的恋人……谁能不黏呢?
她巴不得多看太宰几眼。
只是因为太宰看起来比较黏糊,所以才把她的“黏糊”比下去了。
那么笑完,月见椿立刻从包里取出另一只便当盒,放在车窗边转移话题,“说起来,一会儿的午饭是饭团哦,感觉乱步先生应该会喜欢?”
“什么味儿的?”
江户川乱步也只是吐槽一句,没打算捉弄她,便顺着她的话反问。
“金枪鱼沙拉口味的。”
“嗯,这个口味的应该还不错……”-
在新干线上度过数个小时后,月见椿和江户川乱步成功抵达福冈县。她确认完旅馆的地址,便先和江户川乱步去旅馆安置行李,随后再一起前往当地警署。
下午,江户川乱步戴上眼镜,一如既往地“唰唰”解决完事件——他向来只负责给出答案,以及寥寥数语的提示,并不会完全将整个推理过程掰碎说给人听。
所以接下来的工作便由当地市警继续跟进,若是一切顺利,今晚便能结案。
与市警做好情报交接后,月见椿和江户川乱步找了家店吃晚饭。
吃完晚饭,两人一起回到旅馆。
“滴。”
刷开江户川乱步的单间后,月见椿站在门旁,神色认真地叮嘱他,“乱步先生,如果要出门记得叫我哦。”
尽管江户川乱步并非路痴,但他们到底是在不熟悉的城市,还是结伴而行比较安全。
“嗯,我知道的。”面对她的叮咛,江户川乱步并未表现出丝毫不耐烦,“月见小姐不用操心我,快回房间吧。”
月见椿呆呆地眨了一下眼睛,对他的催促有几分不解,“诶……?”
“如果我猜得没错,太宰一会儿又要发消息来了。”江户川乱步睁开双眼,没好气地瞥她一眼,“我可不想听你们黏黏糊糊地互诉衷肠。”
“……!”
月见椿呼吸一滞,条件反射地挪开视线,“才没有啦。”
江户川乱步只是幽幽叹气。
听到他的叹息声,月见椿偏过头,看向就在他隔壁的房间,“那我就回房间了哦?”
“唔姆。”
江户川乱步话音刚落,她便落荒而逃似的拿出房卡,快步来到她房间前刷开,再关上门。
关上门后,月见椿长长呼出一口气。她缓步走到床边,一股脑趴下,将脸埋进柔软的被子里。
果然,在江户川乱步面前……她总有一种古怪的,顶着家长视线谈恋爱的感觉。
好像什么想法都被看透了似的,怪尴尬的。
她心里才冒出这样一个想法,手机的振动声便如约而至——吃完饭,她就开了手机的提示音,以免错过太宰的消息。
江户川乱步,不愧是神……咳,名侦探!
月见椿翻了个身,从口袋里拿出手机,仰躺着看太宰的消息。
「椿小姐吃晚饭了吗?」
「(晚饭照片.jpg)」
「我有好好吃哦——」
点开太宰发来的晚饭照片,确认他的确有好好吃晚饭后,月见椿唇边晕开一抹安心的笑容。
「我也吃过啦,不过现在才想起来没拍照……我吃了天妇罗哦。」
「太宰先生的手艺看起来果然很棒。」
回想起太宰昨天晚上说的话,不待他回复,她便立刻又打字问他。
「等一会儿要不要通电话?」
即使太宰看起来是更黏人一些,但总不能什么事都让他主动呀。
屏幕上方悬着的“对方正在输入中”停滞了一瞬。
旋即是太宰毫不犹豫的回答。
「我随时都可以!」
「好,那一会儿我给太宰先生打。」
回完最后一句消息,月见椿从床上坐起身,动动肩膀,随后点开通讯录,按下太宰的备注,给他拨去电话。
回铃音的嘟声才响了一下,电话便成功接通。
“太宰先生……?”
月见椿捧着手机,低声喊他。
「椿小姐。」手机听筒处传来太宰略带磁性的笑音,「原来『一会儿』可以这么快。」
听出他调侃的意思,月见椿撇撇嘴,“因为我刚刚突然想到,这好像还是我第一次给太宰先生打电话……”
闻言,太宰顺势长叹一声,「原来椿小姐也知道啊。」
“但是我和太宰先生基本上一整天都在一起,好像也不用打电话?”
「碰见出差这种场合还是要的啦——」
听到他拖长的尾音,月见椿有几分忍俊不禁,“所以我现在给太宰先生打了呀。”
「……哼。」
太宰故作忿忿地挤出一声气音。
月见椿又笑道:“我大概明天下午就坐车回去哦,明天上午会在这边逛一下,太宰先生有没有什么想要的礼物?”
「唔……我也没什么特别想要的?」
嘴里说着这样的话,太宰目光扫向月见椿摆在一旁的大绵羊。
他只是想她能快点回来而已。
明明只是分别一天半……
下一瞬,月见椿就像猜到他想法一般,温柔地回应他,“我知道了,我会早点回去的。”
「!」
太宰握着手机的手不自觉收紧,险些按到挂断键。
察觉到他的沉默,月见椿从床边起身,“嗯?怎么了吗?”
「没有呀。」太宰温润的声音静静流淌,「就是觉得……椿小姐不在,我又难得可以迟到了。」
月见椿压下笑意,无奈地接话,“国木田先生会生气的啦。”
「他偶尔也要活动活动筋骨嘛。」
她就这么拿着手机,和太宰煲了好久的电话粥。
月见椿从来不知道自己那么能聊天,似乎只要聊天对象是太宰,他们就能不间断地一直聊下去。
不过,才结束一个话题,她就敏锐从太宰那端捕捉到了细微的流水声。
“太宰先生……?”
他难不成……
「嗯?怎么啦?」
月见椿抿抿唇,到底还是选择直接问他,“我好像,听到了水声?”
「
嗯嗯,是哦,我在泡澡。」这句话说完,太宰的声音便仿佛裹上一层迷蒙湿润的水雾,朦朦胧胧的,「不想挂椿小姐的电话,所以把手机带进来了。」
“!”
一时间,月见椿脑海中径直蹿出太宰拆掉绷带,缓缓浸入浴缸中泡澡的模样。
尽管他们才开始同居两天,但她知道,除去某些关键时刻,太宰身上其实没有缠那么多绷带。
他的绷带大部分会缠在没有衣物遮挡的地方,所以他平常泡澡的时候……
月见椿本能地咽了口口水,面色微红。
这可不是她馋他身子,是他自己……故意说那些让人想入非非的话的。
「嗯?」
太宰含有略微鼻音的轻哼适时响起,随后是他故意将咬字拖长,分外令人遐想的声音,「椿小姐难道……想看?」
“!!!”
小心思被直接戳破,月见椿差点把手机摔了。
“我……”
她……的确想看。
一直严严实实缠着绷带的人,突然主动问她,要不要看看绷带下面的景色……什么的。
谁能拒绝得了?
只是,月见椿还未答话,太宰便自顾自地收了钩子,也不知是刻意吊着她还是如何,「真可惜,椿小姐不在家,不然……」
「我超级欢迎的。」
“……”
原本旖旎的想法被现实打破,月见椿唯有沉默。
这一刻她开始怀疑,太宰是不是就仗着她不在家,所以才说这么大胆的话……?
明明他们其实半斤八两。
沉默的那一方变成月见椿后,太宰状似无意地拨动没过他身体的水花,用如常的语气问她,「椿小姐呢?晚上要洗澡吗?」
听到清晰的流水声,月见椿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太宰的话。她目光定定地盯着单间内的陈设,心思却径自飘回横滨,飘回她和太宰一起住的小家里。
她稍微有些……心猿意马。
他这样,简直就像是在邀请她。
即使她不确定,太宰究竟在邀请她什么。
月见椿捂住收音孔,暗暗做了个深呼吸,旋即走到卫生间,和他较劲似的打开水龙头。
仔细一想,太宰那阵水声是骤然出现的,搞不好……他也只是在逗她。
……结果她还真就傻乎乎地打开水龙头,不管不顾地上套了。
「嗯?」太宰将她这端规律的流水声听在耳中,自是能听出她的暗中较劲,「我猜,椿小姐只是打开了水龙头。」
“……”
他怎么什么都知道。
即使知道瞒不过太宰,可月见椿心中仍是冒出了这样的想法。
仗着太宰看不见,她对着镜子吐吐舌头,做了个鬼脸,随即故作镇定地冲了冲手,“是啦,我只是想洗个手。”
“但也差不多到该洗澡的时候了,所以……”
太宰也没拒绝她,仅是平和地应声,没有耽误她休息,「嗯,那就挂了吧。」
「晚安。」
“晚安。”
只是电话刚挂,他便举起手机,对准自己的现状拍下一张照片,再无缝衔接地发给月见椿。
“嗡嗡。”
“嗯……?”
月见椿迷茫地歪歪头,擦干净手后重新拿起手机,看太宰给她发来的消息。
「(浴室.jpg)」
甫一看见这张照片,她就不自觉点开。
照片中,浴室内水汽氤氲,光线朦胧成一片。浴缸中深蓝色的水面微微漾开涟漪,依稀可见青年藏于水面下修长的——
不行,不能再想了!
月见椿及时晃晃脑袋,对自己喊停。
再想下去,她如果无意识对自己用了异能……
这里可没有「人间失格」帮她,也没有人能戳破她此刻的小心思,和她交换一个温柔又黏糊的吻。
她撇撇嘴,最终还是移开视线,手指长按照片保存。
现在不细看,她回去之后再仔细鉴赏总行了吧?
存下照片,她才努力打出看似语气自然的回复。
「看起来是那个海洋味儿的入浴剂?」
「是呀是呀,闻起来也还不错。」
看到太宰的附和,月见椿刚松了口气,就见手机屏幕上再度蹿出一只气泡。
「椿小姐不问些别的问题吗?」
“……”
这话她要怎么回!
「没有哦,太宰先生刚刚不也说了『晚安』嘛。」
她只能揣着明白装糊涂。
「是吗——好吧,晚安。」
「(咩咩数羊睡觉.gif)」
看太宰顺应她心意揭过话题,月见椿呼出一口气,指尖按下相同的表情包发送。她刚想再添上一句“晚安”,却猝不及防看见太宰发来一句话。
「我等椿小姐回来哦。」
……太宰这句话里的这个“等”,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感觉他意有所指。
但不管他是不是意有所指,她这个时候都要假装没有看出来才行。
「好。」
回完这句话,月见椿放下手机,仰躺在床上,直直地盯着空无一物的天花板看。
虽然才刚开始和太宰同居,今天上午也才和他告别……
但她已经开始想他了-
不知道是月见椿清醒得及时,还是她对自己催眠得过于成功,总之她没做奇怪的梦。
早上醒来后,她先翻看一遍手机,见市警只简单给她发来一条表示感谢的短信,便彻底安下心。
这说明昨天的事件解决得很顺利,不需要江户川乱步再去一趟。
也代表着出差就此结束,她和江户川乱步今天下午就能回去了。
思及于此,月见椿点开和太宰的聊天窗,主动给他发了一条“早上好”,再顺便告诉他,她下午就能回去的事。
「一会儿我和乱步先生先去吃早饭,然后去附近逛逛,买些特产回去。」
「可能来不及看消息,总之太宰先生要好好上班哦?」
发完这两句消息,她插上充电器给手机充电,再起床洗漱。
洗漱完,月见椿算着时间敲响江户川乱步的房门,和他一起去吃旅馆提供的早饭。
早饭后,两人再一同去商店街扫荡,买些江户川乱步想要的粗点心,以及给同事们带的特产。
月见椿和往常一样,买下两份打算分给同事们的特产,再买下一份给自己的。
不过想到自己如今和太宰的关系,她最终又默默往购物篮里添上一盒,打算单独给他,用来安抚别扭黏人的男朋友。
总不能让男朋友什么都吃不上。
“月见小姐,这次买得比以前多呢。”江户川乱步出声时,视线仍然落在琳琅满目的粗点心上,没有偏移半分。
月见椿轻咳一声,最后还是决定实话实说,“因为打算……给太宰先生单独带一盒。”
虽然最后应该还是他们两个人一起吃,但该有的“形式”还是得走。
听到她的答案,江户川乱步难得顿了顿,“我还以为月见小姐会用别的理由搪塞过去。”
毕竟她以前就是这样,用最温
和无辜的神色掩藏自己的感情,力图不被任何人察觉——即便还是被他和当事人发现了。
“但是现在大家都知道了呀,不用再藏了。”说到这里,月见椿猛地便想起江户川乱步看破不说破,没和任何人说她暗恋太宰的事,“……谢谢乱步先生。”
“嘛。”对于她的道谢,江户川乱步倒是没否定,只是又往购物篮里放入一盒粗点心,“只要月见小姐多做点好吃的就好。”
联想起自己“上供”的行为,月见椿讪讪一笑,“嗯,我会的。”-
乘上新干线,抵达横滨后,两人一同坐上回侦探社的地铁。
地铁到站,才走出地铁站,江户川乱步就朝月见椿挥挥手,丢下一句话。
“到这里我就会走了,我回家了哦。”
他推着行李箱,跑得飞快,仿佛他跟前吊着美味的粗点心似的。
“啊,乱步先生……”
月见椿还未来得及阻止江户川乱步,就听身后传来熟悉的嗓音,“乱步先生,跑得好快呢。”
“!”
月见椿睁圆双眼,愣愣地扭回头,撞进太宰笑吟吟的鸢眸中。
“太宰先生……”
太宰熟稔地接过她手下的行李箱,冲她盈盈一笑,嗓音放得轻软,“嗯,是我。我来接椿小姐回家啦。”-
此时的侦探社。
“太宰那家伙又跑到哪里去了!!!”
国木田独步盯着太宰空无一人的办公桌,抓狂地怒吼。
谷崎润一郎打字的手一顿,尴尬又不失礼貌地提醒前辈:“如果没记错,乱步先生和月见小姐,应该是坐下午的新干线回来……”
他这句话没说完,但办公室内的所有人都听懂了他的意思——太宰应该是翘班,去接月见椿回家了。
“……那家伙!”
国木田独步咬牙切齿地从喉间挤出几个音。
与谢野晶子倒是难得替太宰说话,“你知足吧,他这不是已经比以前迟到翘班的频率好了不少?”
翘班归翘班,太宰主动去接月见椿,她其实还挺满意的。
闻言,国木田独步狠狠握拳,额角抽动。
“这就是所谓的‘由奢入俭难’……?”宫泽贤治似懂非懂地点头。
中岛敦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确实呢……”
其实他也想去,但既然作为恋人的太宰先生都已经去了……他还是算了吧。
打扰他们谈恋爱不太好-
太宰一手推着比昨天要重一些的行李箱,一手牵着月见椿,和她一起抵达员工宿舍。
看他空不出手,月见椿从口袋里取出钥匙开门。
一进门,她就卸了肩膀的力道,轻松地吐出一口气来,“呼……”
“很累?”
听见她呼气的声音,太宰笑着抬起头问她。
他拎着她的行李箱,她便先让他进门,所以这会儿他手里正拿着一块一次性毛巾,仔细地擦拭着行李箱的轮子。
“不累哦。”月见椿边说,边抬高双臂活动身体,舒缓久坐带来的不适,“但果然还是家里最舒服嘛。”
太宰压下唇边的笑,刻意摆出一副失望的模样,“诶——出完差居然不累吗?我本来还说,想给椿小姐按按肩膀?”
“不累难道就不能给我按了吗……?”
月见椿高举的手臂悬在半空,呆愣愣地瞅着他看,脸上满是惊讶的难以置信。
将她这副可爱的情态收入眼底,太宰试图忍住笑,却没能成功,“当然——”
“可以啦!”
他语气中泛着的笑意极为明显,任谁都听得出,他刚刚不过是在逗弄她,“不过要等我先把轮子擦干净哦。”
“好。”
被恋人这么小小地捉弄了一下,月见椿也没恼。她只是笑着应下,完全没跟他客气。
不知道为什么,仅是这么分开了一天半再见面,可她却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拉近许多。
是错觉吗?还是说……这就是所谓的“小别胜新婚”?
……虽然他们也还没到“新婚”的程度就是了。
这会儿太宰倒没留意她的想法,只是专注地擦拭着行李箱的轮子,好尽快空出手来给恋人按摩。
“啊,我先去洗澡可以吗?”
月见椿不好意思地弯唇一笑。
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按摩,某种意义上意味着肢体接触。她穿着工作服显然不方便,怎么也得换上家居服或者睡衣。
但昨天她是在旅馆睡的,让她马上换家居服,她又有些不乐意。
知道恋人在某些小细节上的坚持,太宰点点头,“嗯,椿小姐去吧。”
等她洗完澡,估计也才四点多,比平时下班还要早上许多,他们有的是时间。
得到回答,月见椿选择给太宰一个特权——尽管这是她一早就想好的,“行李箱里有这次带回来的特产,太宰先生可以先选自己喜欢的哦。”
“好。”
听他应好,她不再拖沓,从衣柜里拿出家居服和换洗衣物,便往卫生间走。
不想太宰多等,月见椿便没有洗澡,而是简单冲了冲。
吹完头发从卫生间出来后,她发现她的行李箱还摆在地板上,而原本擦轮子的太宰却不见踪影。
“太宰先生……?”
她奇怪地看看榻榻米房间,却没看见太宰的身影。他惯穿的那双黑猫拖鞋摆在玄关处,门口他那双室外拖鞋也不见了。
是去隔壁了?
抱着疑惑,月见椿打算先等等看。
可能只是去隔壁拿东西了。
她蹲下身,查看她的行李箱,发现放着她行李的那一格没有打开的迹象,而原本她放特产的地方已经空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枚黑猫外形的便利贴。
「特产挑完啦,我去隔壁洗个澡哦——」
看见熟悉的字迹,她唇边绽开一抹无奈的笑。
月见椿揭下便利贴,回到榻榻米房间,拉开抽屉拿出她那本本子,将便利贴贴上去。
她注意力放在本子和便利贴上,并没有留意到,她放在抽屉最深处的那四盒避孕套……与她之前摆放时,有着细微的不同。
THE END
第87章 第87章“喜欢你。”
就在月见椿写完日期,放好本子时,玄关处传来防盗门打开的“咔哒”声响。
进门就看见卫生间的门开着,太宰不由得出声问道:“椿小姐,已经洗完了?”
听见太宰的声音,月见椿从房内走出。
瞅见太宰还带着几分润意的刘海,以及他身上的宽松柔软的家居服,她微微一笑。
“嗯,看起来太宰先生也好了。”
“因为这样不会浪费时间嘛。”太宰笑着给她指指放在鞋柜上方的两只袋子,“特产我挑好了,另外两盒我用袋子装好放在这里,就是行李箱另一边的……”
他边说,边不自在地摸摸鼻子,“如果椿小姐不介意,我收拾也没关系,但是……”
“啊……”太宰这么一说,月见椿立刻低下头整理她的行李,以掩饰她的不好意思,“现在的话,我自己来就好。”
她这句话说得自然,却藏着深意。
太宰自是读出了她未尽的话语:等以后……他帮她收拾也没关系。
他喉结滚动一番,没有吭声,仅是抬手揉揉耳朵,再安静地脱下室外拖鞋,走到她身边乖乖等她。
等月见椿拿完最后一样东西,太宰便主动阖上行李箱,帮她放回原位。
洗完手,太宰拉她在矮桌边坐下,顺手抱过大绵羊,直接塞进她怀里。
“唔。”被喜欢的大绵羊塞了个满怀,月见椿一把抱住玩偶,直接将脸往它身上埋,“明明只是这么一会儿没抱到而已……”
见状,太宰盯着她张开双臂,“那我呢?”
他这个跟大绵羊争宠的模样看得人心痒。
月见椿果断松开大绵羊,转而扑进太宰怀里,双手环在他身后,“嗯——太
宰先生抱起来好舒服哦。”
她嗅着他身上干净好闻的味道,如此喟叹道。
太宰揽住她,唇边的弧度怎么也降不下来,“出差辛苦啦——”
他说着,收拢手臂,右手来到月见椿后颈,极有技巧地揉了揉。
“唔……”只一下,月见椿便在太宰怀里放松下来,如同被揪住后脖颈的小动物,乖得不行,“是这么开始的吗?”
她嘴上这么说着,太宰却听得出来,她现在很舒服。
他再次揉揉她后颈,舒缓她这两天的疲劳,“一会儿会让椿小姐躺下的啦。”
月见椿软在太宰怀里,舒服得有一下没一下地拱他。
被她这么拱着,太宰落在她后颈处的手不知何时就变了味道。
他指尖与他的吻一并落下,柔软,暧昧,还带着叫人舒适的力道。
迷迷糊糊之间,月见椿不知为何回想起太宰方才说的那句话。
……他说的“躺下”,到底是哪种“躺下”?
下一瞬,太宰含着她的唇,眸色缱绻地轻声问她,“椿小姐想要哪种?”
“……”
这个时候,月见椿才慢半拍地意识到,她刚刚不小心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她咽了口口水,嗓子却仍有几分发紧,“太宰先生呢?”
“虽然很想,但明天是工作日。”
太宰探出舌尖,游刃有余地蹭过她唇缝,叫她张口。
“唔……”
她难得看他这么直率地表达自己的欲望,刚有些迷糊,忽地又听他低喃:“不过如果椿小姐想要……”
“我都愿意。”
太宰面上分明染着一层薄红,却摆出一副“全听她的”的做派。
“……”
莫名地,月见椿就想到,太宰昨天晚上刻意给她发的那张照片。再加上她的确被他挑起了欲望,有些不乐意就这么草草结束。
……她果然是被他惯坏了。
沉默半晌后,月见椿终究是主动攀住太宰,贴上他的唇,“……轻一点,别咬。”
“嗯,听你的。”-
结果月见椿还是重新洗了个澡。
太宰的状态比她好一些。她扶着墙重新去洗澡后,他收拾完残局,也着手去准备晚饭——顺便以此平息洗涤过分高昂的冲动。
即便他昨天晚上发现了一个小秘密……那也不是工作日能够揭晓的“谜底”。
更何况,现在距离某个特殊的日子也不远了,他想再留一留这个秘密,等到时候再看看女朋友的反应-
月见椿全然未觉,她之前藏起的东西早已暴露在太宰眼下。
时间慢慢往后走,逐渐来到四月下旬。
经过短短数天的磨合,同居的两人越来越习惯彼此的存在,相处得也越来越自然。
比如……
月见椿偶尔忙着给盆栽移植的时候,抽不出手,就想叫太宰帮她拿东西。
“太宰先生——啊。”
才喊出他名字,她就发现她要的小水壶就在她手边,只好潦草地止住话头。
可是被她召唤来的猫猫什么都不知道,还眨着鸢色的眼睛看她,“怎么啦?”
看见太宰满是迷茫和不解的双眼,想到他刚刚的随叫随到,月见椿心头一软。
她笑得双眼弯弯,说话时的嗓音也较平日里甜上几个度。
“喜欢你。”
“!”
果不其然,太宰呆愣在原地。
数秒后他才反应过来,倾尽全力,却依然略显狼狈地移开视线。
“……怎么这么突然。”
按捺下涌上心头的害羞,月见椿从太宰身上收回视线,尽可能表现得若无其事,“没什么呀,就是想叫叫太宰先生。”
“啊……”
可说完这句话,她才倏地想起一件事。
等等,她好像……
月见椿放下手中的小铲子,迟疑地对上太宰的目光,“我是不是,一直没和太宰先生说过……”
太宰的眼神有些飘,“是呀……虽然我知道啦。”
……绝对不是因为他听了会害羞,所以才刻意没提醒她的。
“!”
月见椿浑身一僵。
她怎么会闹这样的乌龙……都交往两个多月了,她居然还没亲口对两情相悦的恋人说过“喜欢”。
她深吸一口气,即刻放下手中的铲子,蹿到灶台前洗手,最后冲回到太宰跟前。
“……我喜欢太宰先生。”
月见椿坦荡且认真地凝视着太宰的眼睛,郑重地对他说出自己的告白。
即使面色通红,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攥紧,她也没有逃避。
语毕,她轻轻捧住太宰的脸颊,没让他躲开她的注视,“虽然有些迟,但是现在补上了。”
“好。”
被恋人难得强硬地捧住脸,太宰抿抿唇,罕见地有些赧然——分明在接吻和亲近上,大部分时候主动的都是他,可一旦涉及这种直白的表达……
他就青涩得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年。
瞥见太宰脸上泛起的红潮,月见椿猛然察觉,他这会儿……好像比她还害羞?
这让她仿佛发现了新大陆,不免起了捉弄他的心思。
之前一直都是他捉弄她,她捉弄回来……不过分吧?
“所以……”一面说,月见椿一面端详着太宰的神色,“以后我多说几次?”
“……”
太宰没说话。
他形状姣好的唇紧抿成一条线,双眼无助地下垂,就是不肯和她对上视线。
没人不喜欢被心上人表白。
只是……听了他又会害羞,干脆选择沉默。
月见椿盯着太宰打量许久,最后捏捏他脸颊,“太宰先生这个纠结的表情……好少见。”她自觉揣摩出了他的意思,“也就是说,我偶尔说一两次就好?”
“……椿小姐现在也学会看我的表情了啊。”
“人总是要成长的嘛——”
瞅见她这副双手叉腰的得意模样——一看就是从他身上学的,太宰收回视线,扭头转移话题,“对了对了,我在网上看见了这个,感觉很有趣……”
话音未落,太宰便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什么东西,展示在月见椿面前。
月见椿定睛一看,勿忘草色的眼睛眨了眨,“嗯?亚克力板……?”
这块亚克力板并不大,但稀奇的是,上面居然印着两只她深感眼熟的小动物。
一只黑猫,一只圆滚滚的粉色绵羊。
背景是蓝天白云和翠绿的草坪,黑猫和绵羊一起窝在草坪上发呆。
见她看清楚了,太宰才松开抵在亚克力板底端的手,露出缀在两只小动物下方的钥匙扣来,“是钥匙扣哦。”
他用巧劲拆下黑猫的亚克力挂件,再拆下绵羊的,分别递给她看。
“能拆下来,也能拼上去的这种钥匙扣,我和椿小姐一人一个。”
太宰一手拿着亚克力板,另一手接过月见椿手中的黑猫钥匙扣,拼到亚克力板上,“白天它们跟我们一起上班,等回家之后,我们就把钥匙挂上去!”
“但是,我和太宰先生……大部分时候都是一起回家的吧?”
月见椿这么说着,手上的动作却很诚实——她捏着绵羊钥匙扣,一并拼到太宰拿着的亚克力板上。
太宰炫耀般给她展示手里的亚克力板,“所以它们也不用多等,这不是很好嘛。”
凝视着他这副“趾高气昂”的骄傲模样,月见椿失笑,“好。”
看她答应,太宰乐颠颠地拆下两只钥匙扣递给她,随后他跑到玄关,盘算这枚亚克力板贴在哪个位置比较合适。
不过月见椿不知道的是,早在告诉她这件事之前,太宰就已经将亚克力板的链接发到他的三人小群里,絮絮叨叨地跟两位好友说了这件事。
坂口安吾无奈地叹气,织田作之助却仿佛得到了灵感,给包括他在内的几个孩子都安排了一份,险些没挤下-
除去两人相处得越来越自然之外……太宰黏在秋千上的时间也愈发长了。
和太宰交往后,月见椿依旧会和与谢野晶子一起出门逛街。
只不过每一次回家,她跟与谢野晶子都能在院子里的秋千上,捕捉到一只晃悠着秋千的太宰。
他没骨头般靠在秋千靠背上,长腿有一下没一下地蹬地,好叫秋千不会停止摇晃。
——跟拿尾巴荡秋千的留守小猫似的。
发觉好友的注意力全然被太宰吸引,与谢野晶子耸耸肩,拎着买回来的东西就往103号室走,“我就先回去了。”
“嗯。”
月见椿抬手朝她挥了挥,便直接往秋千走。
“太宰先生。”
听到她的声音,太宰偏过头看她,纤长的眼睫微扇,自带一股温柔缱绻的味道,“椿小姐,欢迎回来——”
“嗯,我回来啦。”
月见椿在秋千旁站定,微微笑着看他。
见状,太宰眨眨眼睛。
他长腿落地,稳住晃悠的秋千,最后张开双臂,笑吟吟地邀请她,“一起荡一会儿?”
“好呀。”
月见椿抚
平裙摆,干脆在太宰身侧坐下,靠在他伸长的手臂上,和他贴在一起。
太宰顺势揽住她,右手搭在她肩头,和她一起荡秋千。
春季傍晚的风泛着一股温和微醺的味道。
月见椿靠着太宰,勿忘草色的双眼中倒映着天边渐渐散去的夕阳。
太宰稍稍偏过头看她,看她水润双眼中,属于夕阳的倒影。
“……秋千,真好呀。”
“嗯?是呀。”
“今天我有乖乖看家哦,椿小姐怎么奖励我?”
“唔……先让我想想。”
春风吹散夕阳,也吹散两人的对话-
当然,有时候他们也会反过来——太宰去Lupin和好友们喝酒的次数并不少。
这种时候,“留守”的人就会变成月见椿。
不过她往往不会表现得像太宰那么夸张。
太宰不在家,她就如往常那般看看书,摆弄摆弄盆栽,亦或是思考要不要临时起意做点小点心,好去给江户川乱步上供。
月见椿对太宰很是放心,所以只要不那么晚,她就不会给他发消息,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也许是跟她较劲,太宰回家后总会哼哼唧唧地“质问”她。
“椿小姐怎么不催我回家嘛——我一个人走在回家路上很危险的啦——”
每次质问的内容都不同,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到这些稀奇古怪的理由的。
而这种时候,月见椿往往会放下手头的事,温声哄他,“因为太宰先生很自觉呀。”
她弯弯唇角,笑着对他张开双手。
“要不要抱抱?”
招数不在多,管用就行。
至少每一次,太宰都会乖乖上钩。
只见他拿她没办法似的长叹一口气,三步并两步地扑到她面前,一把抱住她。
“……要。”-
在他们这样的相处下,时间不紧不慢地朝某个特殊的日子迈进。
四月二十八日晚上。
洗完澡,太宰照常贴在月见椿身边,纤长的手指卷着她的发丝摆弄。
他状似不经意般问她,“今天可不可以迟一点睡?”
“嗯?怎么了吗?”
月见椿从手机上抬起头,满脸茫然地反问他。
一看她这个反应,太宰就知道,她估计是把她自己的生日给忘了。
这样正好,他可以给她一个惊喜。
因此,他一本正经地点着头提议,“正好明天是周日,我能不能测试看看,椿小姐熬夜会是什么样的?”
“诶——”月见椿却没有接话,而是本能地觉得有些不对劲,“总感觉太宰先生瞒着我什么事……”
太宰眨巴眨巴眼睛,爽快地承认,“有哦。”这么笑眯眯地说着,他又话音一转,“不过现在还不能告诉椿小姐答案。”
“嗯……”
月见椿沉吟一声。她不觉得太宰会害她,她偶尔熬夜一次问题也不大,再加上……她实在是好奇,太宰在悄悄盘算什么。
“好哦,我尽量。”
给出这样的回答后,她站起身,走到矮柜前拉开第二格抽屉,从里面拿出一盒薄荷糖,倒出一粒丢进嘴里。
看到她的举动,太宰有些新奇,“原来椿小姐是靠这个保持清醒的?”
他不是不知道薄荷糖的存在,但从未想过它的用途。
“嗯,要吗?”
月见椿抬起手,对太宰晃晃手里的糖果盒。
铁制糖果盒中,薄荷糖撞击发出清脆的声响。
太宰从善如流地张嘴,“要!啊——”
月见椿再次倒出一粒薄荷糖,喂到太宰唇边。
“新年的时候我也是吃的这个,对我来说还挺有效的。”
太宰顺势舔一口她掌心,随后嗓音含糊道:“也就是说,叫醒睡得迷迷糊糊的椿小姐,只需要一颗薄荷糖?”
感受到手心濡湿的触感,月见椿嗔怪地睨他一眼。
“唔……我也不知道?没有在那种时候尝试过。”
困成那样,她也想不起来找薄荷糖吃。
而且,薄荷糖能让她保持清醒,却不一定能叫醒已经睡着的她。
“原来如此。”
太宰“嗯嗯”地点头,随即唇角微掀,“味道还不错诶,我喜欢这个。”
她买的薄荷糖是咸柠口味的,酸甜中又带着一丝丝咸味儿,莫名叫人上头。
“还想吃!”
他睁着一双晶亮的眼睛,直白地盯着月见椿看。
月见椿不疑有他,径直将手里拿着的糖果盒递给他,“给。”
接过糖果盒的同时,太宰拉近距离,覆上她的唇,舌尖灵活地探入她口中,卷起她那枚糖果。
“唔……”
清凉的薄荷咸柠味儿在两人舌尖绽开。酸甜的味道刺激口腔,分泌出更多津液。
月见椿本能地想要吞咽,舌尖却被太宰含着,叫她口中的津液险些渗出来。
他不动声色地舔去她唇边的晶莹,灵活的软舌卷着糖果,一会儿擦过她上颚,一会儿又送到她舌尖逗弄她。
分明糖果带来的凉感越来越强烈,腾升而起的高温却怎么也降不下去。
等这个灼热又清凉的吻结束,糖果也早已化为糖水,彻底消失在两人唇间。
月见椿抿抿唇,忿忿地瞥他一眼,说出口的话比起抱怨和不满,倒更像是撒娇,“……真是的,明明还有。”
他却非要讨她的这颗。
“椿小姐的甜一点嘛。”
太宰笑得又甜又乖,有意用软乎乎的语调朝她撒娇,听得人半点儿都生不起气来。
月见椿被他撒娇得心软,嘴上却仍不松口,“是太宰先生的错觉啦,都是一样的。”
“嗯——就算是错觉,我也想吃椿小姐的。”
面对她的嘴硬,太宰双手环胸,哼哼着耍赖。
“……哼。”
最后,月见椿没好气地捏捏他脸颊,从糖果盒里倒出一颗塞给他,再喂给自己。
靠着薄荷糖,以及太宰的插科打诨,月见椿慢慢熬到零点。
但由于她基本坐着没动,所以即使有薄荷糖的存在,这会儿她也困得不得了。
手机上显示的时间跳至四月二十九日【00:00】时,太宰一把抱住月见椿,“当当——现在零点了哦!”
“零点……怎么了吗?”
她还惦记着太宰刚刚说的话,只是她现在困得不行,只好抬手揉揉眼睛,好叫自己清醒一点。
她困得迷糊,太宰也没多吊她胃口,“今天是椿小姐的生日呀。”
“椿小姐果然忘记了。”
“啊……”
被他这么一说,月见椿才慢半拍地意识到这一点。
是哦,今天是她生日来着。和太宰交往的日子实在过得过于充足,让她完全忘记了这一回事。
“椿小姐生日快乐呀。”
在她愣神之间,太宰“咻”地从大绵羊身后掏出三只礼物袋,堆到她面前。
“给!这是礼物!”
“这么多……?”
月见椿呆呆地盯着眼前的礼物袋,思绪还未转过弯来。
太宰骄矜地抬起下巴,摆出一副自豪的得意模样,“感觉是椿小姐会喜欢的类型,一不小心就买了这么多——”
“这几天藏得我可辛苦了,一会儿椿小姐要记得给我奖励哦?”
许是知道她会惯着他,他也就不藏什么,高高兴兴地向她邀功。
“至于现在……椿小姐快拆开看看?”
对上太宰弯弯的双眼,月见椿拒绝不了他,也不想拒绝他。
她朝距离她最近的那个礼物袋伸手。
“这个……”
这只礼物袋不大,拎起来也不重,光凭这些信息她根本看不出是什么东西。
小心地拆开蝴蝶结后,月见椿从礼物袋里摸出一只……
毛茸茸的椭圆形绵羊?
她眨了眨眼,仔细端详后,才发现这只粉色绵羊背上有一条缝。
也就是说……
“纸巾盒……?”
“Bingo!”太宰打了个响指,探出指尖,戳戳纸巾盒圆滚滚的绵羊脑袋,面露微笑,“是不是很合适?”
他说着,摸过矮桌上的抽纸,动作轻柔地塞进绵羊肚子里,又揪着纸巾,正了正它从绵羊身上冒出的位置。
月见椿没忍住抽出一张纸巾,随后新奇地盯着小羊纸巾盒看,“……这么一看好可爱。”
“是吧是吧!”看见她爱不释手的模样,太宰唇边漾开满足的笑容,“之前看见就觉得,像是椿小姐会喜欢的。”
他拿起纸巾盒放到一边,又提起一袋礼物袋放到她面前,“来,下一个拆这个。”
“好。”
月见椿这会儿也不困了,兴致勃勃地拆起第二只礼物袋来。
这只礼物袋拎起来比纸巾盒要重一些。她能感觉到里面的东西约莫是零散的小物件,下坠的重量有些不均匀。
想到这一点,月见椿手下的动作愈发小心,生怕弄坏里面的礼物。
她解开蝴蝶结后,一手托着礼物袋的底部,另一只手探进袋口,试图取出里面的东西。
摸到里面的东西,感受着指尖光滑微凉的触感,她手指微微一顿。
如果她没猜错……
月见椿小心地摸出一样东西。
果不其然,乖乖躺在她手心里的,是一只憨厚可掬的粉色绵羊摆件。
摆件不大,只有两三厘米高,却做得尤为精致,材质似乎是陶瓷。
“好可爱……”
月见椿不由得抬起手,用左手指腹轻轻摩挲绵羊脑袋,注意力完全被它吸引。
看她这副被俘获全部心神的模样,太宰笑吟吟地提醒她,“里面可不止一只哦。”
月见椿慢半拍地“啊”了一声,“是哦!”
她轻轻放下绵羊摆件,再一次往礼物袋里伸手摸索,又慢慢摸出其他几只模样可爱的小摆件来。
除绵羊外,里面还有黑猫、小蘑菇之类的小摆件,每一只都格外可爱。
月见椿贪心地看看这只,又看看那只,一副“被宝藏包围,不知道该先喜欢哪个”的混乱模样。
混乱,却也透着满溢出来的满足和愉悦。
欣赏够恋人兴奋又开心的样子,太宰倚在矮桌边,单手托腮,“这个是放在盆栽里的那种装饰品。”
月见椿喜欢饲弄盆栽,所以他特地去找来的。
陶瓷摆在盆栽里也不容易发霉,脏了也好清理,除有些脆弱外没有缺点。
“我可不可以现在就放进去?”
对上她亮晶晶的、毫不掩饰喜欢与开心的双眼,太宰颔首,“当然,这是送给椿小姐的生日礼物呀,随你处置。”
得到答案,月见椿捧着小摆件们,腾地站起身,目光却落在他身上,“太宰先生……可以陪我一起吗?”
“好。”
太宰也跟着她站起来,一同来到小花架前。
“这个……放哪里比较合适?”
“这里?”
“嗯,绵羊和黑猫要放在一起……”
“椿小姐和我想得一样。”
……
……
放好所有盆栽小摆件,月见椿双眼晶亮地盯着小花架喟叹,“这么看,有一种特别童话的感觉。”
“太宰先生好厉害,居然能找到这么多。”
“嘛……因为椿小姐喜欢呀。”
这一回,太宰却没有透露自己的小心思——早在和她交往之前,他就在准备这份礼物了,自然能找到很多合适的。
“邀功”分很多种,但这件事……他不好意思让她知道。
“对了,还有一袋礼物哦。”
“嗯!我去拆!”
月见椿热情高涨地回到礼物袋前,拿起最后一只礼物袋慢慢拆开。
出现在她眼前的,是一只可爱的绵羊玩偶。
大小和太宰送她的那只绵羊挂件有些像,不过和那只长得有些不同,似乎不是他做的。
月见椿捏捏绵羊玩偶,“这个……”
“椿小姐猜猜看是什么?”
太宰没有马上揭晓答案,而是让她自己摸索。
想到刚刚的小羊纸巾盒,月见椿认真翻看绵羊玩偶,想找出线索。
终于,她在约莫是绵羊肚子的位置,找到了一条凹陷进去的口子。
她尝试着沿这道口子,将内里的东西外翻,最终得到一只和帆布包差不多大的购物袋。
“啊……”
那只小小的绵羊玩偶,变成了一只大大的购物袋。
看她找到答案,太宰嘿嘿一笑,“平时挂在椿小姐包上的话,我们去超市就不用额外带购物袋啦。”
他其实也给自己买了一只黑猫外形的,不过他平时上班不带包,它也就没了用武之地。
月见椿揉揉肚子瘪下来的绵羊玩偶,脸上浮现出柔和的笑容,“就算不展开它,只是单纯地挂在包上,我也会很开心……”
她边说,边细细地将购物袋塞回绵羊肚子,又跑向玄关,将它挂到她的帆布包上。
“谢谢你,太宰先生。”月见椿跑回到太宰跟前,扬起笑容看他,“这几份生日礼物我都超级喜欢!”
被她眸中耀眼直白的喜欢一烫,太宰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椿小姐能喜欢就太好啦。”
“蛋糕的话,我想给椿小姐放到明天睡醒之后。”他状似自然地摸摸微热的耳朵,转移话题,“不过其实还有一份礼物,就是不知道椿小姐会不会收。”
月见椿双眼扑闪了一下,“什么?”
看出她眼中的期待,太宰唇边晕开温和的笑容,眉眼被衬得分外昳丽旖旎。
他没有说话,仅是笑着指指他自己,再适时眨眨眼睛。
“……好狡猾啊。”月见椿撇撇嘴,用近似于抱怨的语气说道,“明明早在两个月以前,太宰……治先生就已经属于我了。”
——这是属于他们的暗号。
自从某一次太宰哄着她,让她在那种情况下喊他名字之后……她便只会在情动的时候这么喊他。
太宰唇边的笑容更深了几分,凝视着她的鸢眼中隐隐带上些微捉弄的意味,“是吗?可椿小姐抽屉里的避孕套根本没有动过?”
“!”
月见椿诧然脱口而出,“为、为什么会……!”
太宰笑得像只成功偷到罐头的猫咪,故意放缓语速,“为什么呢?因为……”
“椿小姐和乱步先生出差的那天晚上,我折的纸飞机不小心飞到矮柜后面了。”
他搬开矮柜拿纸飞机时,第一格抽屉像是怕他发现不了似的,恰好自动滑开……
完完全全的巧合,却正好让他撞破了她的秘密。
看恋人意料之中地红透了脸,他不留痕迹地深吸一口气,故作镇定地问她,“所以,今天晚上要不要用?”
“……也、也不是不行啦。”月见椿哼哼一句,又小声嘟囔,“明明是我生日,却好像在给治先生奖励一样。”
她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甚至一早就买好了东西……她也没想到,太宰会那么体贴地先让她适应几天,一直拖到今天才……
看她嘟着嘴嘴硬的模样,太宰放软声音逗她,“明明椿小姐也有舒服到。”
“……你少说两句!”
“好——”
面对女朋友羞恼的不满,太宰拖长尾
音,笑着应下。
他话音落下后,房内骤然一静,随后又是他不紧不慢的声音。
“还困吗?”
“唔……?”
月见椿迷茫地偏头看他。
聊到刚刚那个话题,她怎么可能还困,吓都吓醒了。
读懂她的回答,太宰点点头,“不困就好。”
“虽然我对自己有信心,但椿小姐的瞌睡虫实在太顽固,我怕打不过。”说到这里,他轻咳一声,“要是到一半,椿小姐忽然睡着……我会超受打击的。”
月见椿涨红了脸,恼羞成怒地瞪他,“……不会睡着的啦!”
太宰什么都好,就是……他有时候会表现出特别恶趣味的一面,就爱用这种调侃的语气逗她。
恰在这时,轻飘飘的吻落在她唇上,唇舌力道温柔,即刻安抚好炸毛的她。
交换完一个轻柔的吻,太宰贴着月见椿的唇,放低声音问她,“要用哪一种?”
“……”
这种问题应该问她吗……?!
在月见椿彻底害羞,闷头找被子将自己裹成绵羊卷之前,太宰成功从抽屉第一格里摸出符合他型号的东西。
摸出小方盒子后,他率先从衣柜里取出一条薄毯,掀开被子,垫在两人睡的褥子上。
留意到恋人的迷茫,太宰清清嗓子,“这样……一会儿,嗯,清理起来比较方便。”
饶是他,提到这件事也有几分不自在。
可什么都不说,月见椿搞不好会多想——是的,太宰已经发现,她不再像以前那样“迟钝”,甚至偶尔还会误解他的意思。
“啊、啊,原来是这样……”
月见椿僵硬地挪开视线,乖乖坐在被褥边,不敢动弹半分。
结束之后被褥的整理……每次都是太宰负责的,她都差点忘了还有这回事。
……他果然,是个温柔又细心的人。
铺完薄毯,太宰转过头,看向好似冻在原地的月见椿,“椿小姐。”
“嗯、嗯?”
“可以吗?”
月见椿咽了口口水,撩眸看他,“……可以的。”她嗓子有些紧,回答的声音却格外清晰,“这个时候再问我意见,也太犯规了。”
“因为怕椿小姐不愿意呀。”
太宰伸手环住她,熟练地将脑袋埋在她颈侧,“如果哪里不舒服,记得说哦。”
他温热的吐息恍若羽毛,扫得她颈侧痒痒的。
“……好。”
和月见椿话音同时落下的,是太宰一连串湿热的吻。
他悄然与她十指紧扣,感受她的每一丝颤抖。
春日微凉的夜里,气温逐渐攀升。
与此同时,横滨郊外的牧场里,饲养员拿起剪刀,妥帖仔细地对绵羊积攒的羊毛下手。他指尖抚过绵羊柔软的毛发时,总能引发小动物轻微又难耐的颤抖。
伴随着细微的声响,羊毛一寸寸落地,剪刀也缓缓挪至绵羊腹部。
许是因为腹部是小动物身上最柔软的地方,所以即使面对向来信任的饲养员,绵羊也难免有所挣扎。
饲养员低声安抚着怀中的绵羊,收紧手臂。剪刀慢慢、慢慢地推进,直至最后一寸羊毛簌簌落地。
绵羊的颤抖和不安慢慢平息,转为平日里特有的亲近和亲昵。
饲养员拍拍绵羊的脑袋,收好剪刀,在沁凉的深夜中轻轻吐出一口气-
翌日清晨,如常在太宰怀里醒来后,月见椿本能地往他怀里拱了拱,朝他撒娇。
只是这么一动弹,她便慢吞吞地发觉,她的身体似乎比平时酸软许多,四肢都泛着一股难言的酥麻感,尤其是……
这个时候,月见椿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昨天晚上她和太宰……
尽管如今她回忆起来还有些不好意思,可真正做过之后,她反倒有几分古怪的、破罐子破摔的安定感。
就……总之他挺温柔的,她有舒服到,这就够了。
“椿小姐。”太宰哑着嗓音喊她,低头在她额前落下一个轻软的吻,“不再睡一会儿?”
他的音色里仍然混有几分昨夜放肆过后的性感,沉沉的,听起来分外惑人。
看她不说话,太宰又不紧不慢地补上一句,“今天是周末,可以赖床哦。”
“嗯……”月见椿抬起头,在太宰唇上礼尚往来地亲了一下,“再睡一会儿。”
丢下那句话,她便径自往他怀里埋,只剩下他愣愣地眨着眼睛,旋即柔和了本就秀丽的眉眼。
宁静悠然的清晨,能在心上人旁边醒来……真好。
似乎一切都如此熠熠生辉,叫人心生满腔的柔软与欢喜。
“椿小姐……”
“唔……?”
“没什么,只是叫叫你。”
“嗯……”
听到她满是困意,却纵容无比的回应,太宰勾起唇角,微笑着抱紧她。
“生日快乐”……还是等她睡醒再说吧。
他们还能一起度过许许多多个生日,无论是她的,还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