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不义蝙蝠崽今天也在找爸爸》 1、闪点悖论1 哥谭。 夜黑风高，孤月空悬。罪恶都市的夜晚总是不那么美好。 阿卡莎静立在路灯边，压下兜帽，抬头望向前方的阴影处。 “你好，蝙蝠侠。”她笑眯眯地打招呼。 来者从黑暗中现身。 他身形高大，浑身覆盖黑色盔甲，头上戴着立有两个尖耳的面罩，背后披风拖地，胸前的蝙蝠标志印在鲜红的圆底上。 昏黄的灯光将他的影子拉得极长，阿卡莎站在他面前，仰着脑袋，几乎整个人都被覆盖住了。 “你是什么人？” 对方用蝙蝠侠标志性的喉癌嗓音问道。 阿卡莎对上了一双泛红的眼睛，她心底疑惑一闪而过，随即面不改色地笑道：“好问题。我也很想知道你是谁——当然，我指的是你面具底下的那个身份。” 砰—— 阿卡莎被单手掐着脖子抵在墙上，但她似乎一点也没打算还手，只咳嗽了两声，语气毫无起伏地喊痛：“啊，好疼。” “回答我的问题！” 对方手上的力道猛地加重。 阿卡莎却仍是挂着张笑脸，像个死人一般对此毫无反应，轻飘飘地从嗓子眼里挤出来一句话：“嗯……看样子，你应该不是布鲁斯·韦恩？” 披着蝙蝠盔甲的男人身形微震。 他一时失神，手上卸去几分力道，喃喃自语：“……布鲁斯？” “好吧，你果然不是他，”阿卡莎不动声色地活动了一下脖颈，目光灼灼地盯着对方，慢悠悠地从嘴里吐出一个个名字，“那现在让我猜猜，理查德·格雷森？杰森·托德？提摩西·德雷克？啧，都不是……等等，你该不会是达米安那个小混账吧？” 对方满心疑惑，眉头几乎拧成了一团。 见状，阿卡莎的表情顿时轻松了几分：“还好，看来你不是。” 咔—— 一把枪抵上她的太阳穴。 “你究竟是谁？” 阿卡莎在心底吹了声口哨。 居然还用枪，这里的蝙蝠侠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阿卡莎·米勒，代号罗宾，蝙蝠侠——或者说布鲁斯·韦恩——最后的、同时也是最靠得住的助手与孩子，”身穿黑底白边制服、头发微卷的蓝眼睛少女对上他的目光，乖巧地进行自我介绍，“意外流浪于各个平行宇宙，现在正在努力回家。” 对方死死盯着她，沉默不语。 良久，他勉强松开手：“平行宇宙？布鲁斯的孩子？哈……你最好没在骗我。” 阿卡莎视线在对方收回的枪上打了个转，语气中带着点好奇：“其实是养女——不过你放心，我的话一定句句属实……所以你是谁？是我认识的人，还是我不认识的？” 她越猜越大胆：“既然是平行宇宙，性别也可能……所以莫非你是凯特？” 凯特·凯恩，蝙蝠女侠，布鲁斯的表姐，标志是红色蝙蝠，行事作风简单粗暴，并且会用枪。 除了性别，其他特点都和眼前这个蝙蝠侠对上了。 “我不认识你嘴里的任何一个人。” 被否认后，阿卡莎也没失望，理所当然地点点头：“是的、是的，这很正常，平行宇宙嘛，有些差别在所难免……” “托马斯·韦恩，”面前的男人饱含深意地瞟了她一眼，随手收拢披风，“但我想，你应该知道我是谁。” 阿卡莎:“……” 她差点没撑住自己习以为常的笑脸。 我刚刚听到了什么？他说他是托马斯·韦恩？托马斯·韦恩！也就是说—— “呃，所以你是布鲁斯的……”她难得语塞，心念电转间，忽而意识到一个问题，“不，等等……如果你是蝙蝠侠，那布鲁斯呢？” 阿卡莎名义上的祖父沉默了下来。 “布鲁斯已经死了。” “——我亲眼看着他死去。” 在这个宇宙，犯罪巷中，死去的不是父母，而是那个孩子。 …… 空气中充斥着令人窒息的气氛。 阿卡莎微微失神，眼底晕染出一片杂乱的情绪，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出声道：“我也一样。” 托马斯和她目光交汇，无言地抿紧了嘴唇。 “布鲁斯……他会在另一个世界好好活着的，”阿卡莎努力绷紧了声线，轻声道，“托马斯——我可以这么叫你吗？喊别的称呼实在是太奇怪了……我只能说，平行宇宙就代表着无限的可能性，或许在另一条时间线，你的布鲁斯现在已经生活美满、子孙满堂了。” ——虽然生活美满有点难度，但子孙满堂估计不成问题。 她默默心想。 半晌。 托马斯往前靠近了点儿，犹豫着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垂下头，哑着嗓子低声道：“你说得对。” 阿卡莎踮起脚，同样拍了拍他的肩膀。 二人沉静地对视一秒。 阿卡莎在心里叹了口气，没再提布鲁斯，只问：“介意我暂住在韦恩庄园吗？” “如果你愿意，那么随意。” 阿卡莎自然表示：“当然，我很愿意，谢谢你，托马斯。” 被传送到这个世界时，除了一套制服，她身上什么都没带。据命运博士所说，她得在这等到时机成熟才能前往下一个世界，至于具体是什么时机，对方也不清楚，所以她只能暂且留下来。 正巧，韦恩庄园就是一个不错的暂居地。 初到这个世界时，她第一件事就是搜寻与蝙蝠侠相关的情报，得知对方真实存在后，一时没忍住，便直接找办法和他见了面。 ——自从抵抗超人独裁统治的最后一次行动失败后，她就再也没见过正常的布鲁斯了。 所以，她真的很期待与平行宇宙的布鲁斯碰面……即便她心知，对方只是布鲁斯的同位体而不是他本人。 可惜，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至少这里的蝙蝠侠是托马斯·韦恩，而不是什么别的人——比如说达米安那个小混蛋。 否则，她真的会转身就跑。 …… 半个多小时前。 托马斯·韦恩发现蝙蝠侠被挑衅了。 某位不知名人士将一群劫匪绑到警局，并在他们每个人脸上都涂满了蝙蝠图案和自己的行踪线索，大喇喇地等着他去找。 原本托马斯以为，这又是小丑的把戏。 然而，很快他就改变了想法。 他能看出这个女孩没在说谎，也愿意相信她所说的……那段关于他的布鲁斯会在另一个世界好好活着的话。 总之，荒废已久的韦恩庄园迎来了一位新客人，又或者说，新主人。 蝙蝠洞里。 “……也就是说，神奇女侠和海王因为家庭伦理问题带着各自的族人开战，几乎快要把整个世界都毁灭了，而人类对此毫无办法，”阿卡莎喝了口温牛奶压压惊，神情感慨，“海王可真是出息了啊。我还以为他就只能当当小弟，跟在超人后面摇旗呐喊呢。” “听起来你似乎对他很不满？” “不，我理解海王——我是说我世界里的那个，真的，”阿卡莎语气平稳，“在面对整个亚特兰蒂斯都被超人丢到沙漠里的威胁之后，他作为国王，为了子民妥协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当然，理解不代表认同。 托马斯已经脱下了头盔，他视线飘向桌上摆着的一家三口合照，语气平静道:“看样子你的世界也并不怎么和平。” 阿卡莎也看到了那张合照。 她知道他是想问布鲁斯。 即便心知只是平行宇宙，但托马斯哪可能做到分得那么清楚。 “很不幸，是的，”阿卡莎放下牛奶，斟酌着措辞，“超人和他那群正义联盟的伙伴几乎统治了整个世界，反抗者无一例外，都被他们解决了。到最后死的死、叛变的叛变，唯一还在抵抗的就只剩下布鲁斯……和我。” “最终我们输了。唯一的好消息就是，那些家伙也没讨到什么好，因为整个宇宙都爆炸了，大家一起玩完。” 托马斯听完，沉默着点了点头，没细问失败后的布鲁斯究竟迎来了什么样的结局。 阿卡莎也不会说。 眼前的男人并不年轻，在各种意义上都能当她的爷爷了，他两鬓斑白，面容沧桑，脸上的皱纹清晰可见。 阿卡莎哪敢告诉他，布鲁斯究竟都经历过什么。 “所以……超人是谁？”托马斯问。 阿卡莎从回忆中抽身，闻言愣了愣。 噢，差点忘了，这个世界没有超人。 “卡尔·艾尔，外星遗孤，在地球上长大，有一对很和善的养父母，”阿卡莎掰着手指头如数家珍，一一介绍道，“能力很强，会飞、刀枪不入、力大无穷、能听到地球另一端的声音、能放热视线、能用x射线扫描东西……唯二的弱点就是氪石——也就是他出身星球氪星爆炸后的碎片——和红太阳光，哦，或许还有魔法。” 托马斯眉心微蹙，沉声道：“我从没听说过有这种人存在。” 那当然。 阿卡莎心想：要是超人存在，神奇女侠和海王闹得这么大，他一定不会放着不管。不论是好是坏，他都会对局势造成巨大影响，而这种动静是藏不住的。 “或许这里没有超人？我刚到这里时也稍微打探了一下基本情况，其中并没有查出他的相关信息，”阿卡莎略一思索，语气中带着几分随意，“也挺好的，氪星人可难对付了……啊，也不一定，大部分情况下，他貌似都是个好人，要是他真的存在，说不定还能拯救世界呢。” “不过，既然有了神奇女侠和海王这两个先例，我对超人是好人的概率并不抱很大希望。”她想了想，严谨地补充道。 托马斯对此反应平平。 他现在不说心如死灰，也称得上生无可恋，哪怕世界马上就要毁灭，他估计都不会多眨一下眼睛。因此，不管这个所谓的超人是好是坏、是否真的存在，都对他没太大影响。 阿卡莎看出了这一点。 她晃了晃腿，正想换个话题，托马斯却起身拍了拍她的脑袋：“其他事情以后再说，现在很晚了，你应该回房间休息。” 阿卡莎仰头看向他，迷茫地眨眨眼睛，忍不住提醒道：“我已经十三岁了，托马斯！” 托马斯眉毛一挑，不置可否：“嗯哼。” 阿卡莎和他对视几秒，马上泄气：“好吧好吧，我上去睡觉。” 老爸不好惹，老爸的老爸更不好惹。 阿卡莎选择战术性装乖。 “晚安，托马斯，”她回头瞄了一眼半边身体浸入黑暗中的祖父，略一迟疑，随即用力挥了挥手，“你也早点睡！” “晚安，阿卡莎，”托马斯站在原地，语气中透露出难得的温和，“祝你好梦。” 庄园再次归于寂静。 2、闪点悖论2 次日，清晨。 阿卡莎睫毛抖了抖，缓慢睁开双眼，视线触及到一片雪白的天花板，过了好一会儿，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身处何处。 出乎意料，她昨晚睡得还不错。 自从亲眼见证布鲁斯生命逐渐流逝后，她的梦里总会出现一双空洞的眼睛和一滩红得刺眼的血迹……她已经很久没有睡熟过了。 ——也许是因为，陌生的韦恩宅勉强还有那么一点“家”的感觉？ 即便它看起来十分破败。 庄园外，枯枝残叶遍地都是，庄园里面，家具全都凌乱不堪，到处都堆着七倒八歪的酒瓶……整体气氛还阴森森的，像是什么有来无回的鬼屋。 阿卡莎洗漱完，纠结了一会儿，最终还是选择换上制服，避开楼梯边的几个酒瓶，坐到了餐桌边。 托马斯西装革履，手上拿着份报纸，见她走下来，视线一转，默默注视着她。 阿卡莎朝他抿嘴一笑：“早安，托马斯！” “早安，阿卡莎。” “我昨天睡得很好，希望你也一样，”她咬了片吐司，主动挑起话题，“说起来，我也不知道会在这里停留多久，或许接下来得打扰你很长一段时间了，托马斯。” “没关系。” 托马斯视线转回报纸上，只是过了好一会儿，他连一句话都没看完。 沉默片刻，他终于想起来一个麻烦，于是提醒道：“小心小丑，她要是知道你的存在，或许会做些什么。” 闻言，阿卡莎脸上不由得表露出意外而茫然的神色：“小丑？她？” ——这信息量可就太大了。 托马斯微微点头。 她停下了咀嚼的动作，眼巴巴地看过去，不抱希望地问：“这里的小丑是叫哈莉吗？” 哈莉·奎茵，代号小丑女，原本是小丑核平大都会的帮凶，但在超人杀死小丑开始独裁统治后，居然洗心革面，成为了反抗军的重要一员战斗到了最后——这甚至不是为了给小丑复仇，而是她真心想要反抗——比某些前超级英雄还更像真正的超级英雄。 就离谱。 “不，”托马斯眼底犹如一汪深潭，他攥紧了手里的报纸，冷静地开口道，“小丑是玛莎。” 阿卡莎:“……” 啊？ 她竭尽全力控制住了自己的面部表情，大脑飞速运转间，却不合时宜地回忆起超人对蝙蝠侠说的那番极其智障的“你不杀小丑，你爱他”言论——啧，恶心，吐一下——深深地陷入了沉默。 犹豫了好一会儿，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于是只得选择略过这个话题：“好，我会小心的。” 托马斯目光如炬地盯着她，再次强调道：“是非常、非常小心，小丑她……比较疯狂，并且总喜欢针对我身边的人。” 阿卡莎对上他的视线，也再次严肃地表示：“知道了，托马斯。我一定会非常、非常小心的。” 确定她态度认真后，托马斯这才略微放下心来。 吃过早饭，他便准备去忙工作。 事实上，如果不是还有另一个人在家，他估计是懒得吃这一顿的。 见托马斯有要离开的意图，阿卡莎连忙咽下嘴里的食物，跳下椅子挡在他前面，仰起头毛遂自荐：“带我去吧，我也能帮忙！” 托马斯微微低头，看着她的小身板，果断表示拒绝：“我那些工作没什么有意思的。” 阿卡莎不屈不挠：“我不怕无聊！” 托马斯微微叹了口气。 时隔多年，他又体会到养小孩的头疼之处了。 “我并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英雄，”托马斯眼睛里闪烁着锐利的光泽，他沉声道，“韦恩企业属于灰色地带，你不该了解这些。” 不管她有什么本事，但十三岁的年纪，绝不该沾染他手底下的那些东西。 阿卡莎能察觉到他的想法，但还是倔强地争取道：“灰色地带怎么了？我和布鲁斯还与一帮超级反派合作过呢。” ……虽然那帮超级反派是十分有原则的无赖帮和拿钱办事的丧钟，某种意义上来说，有些行事暴力的超级英雄都比他们更像反派——她没在说蝙蝠侠。 托马斯完全不为所动。 “你最好打消这个念头，”他宽厚的手掌罩上阿卡莎的头顶，留下一片温热的触感，“也别想着偷偷跟上来。无论如何，我是不会改变主意的。” 阿卡莎见他语气坚决，只得遗憾地收起了之前的想法。 “好吧，我放弃，”她抬起眼眸，笑吟吟地说道，“祝你工作顺利，托马斯。” 托马斯又揉了揉她的脑袋。 再次告诫她要防备小丑后，他就雷厉风行地出了门，只留给对方一个背影。见他走远，阿卡莎眼珠子一转，当即收拾好东西，同样走出了庄园大门。 无论如何，她都需要亲眼观察一下，这个世界究竟是什么样子…… 哇，好糟糕。 阿卡莎避开飞溅的石块，扯了扯胡乱晃动的披风。 她正藏身于大楼横梁上。 下方，亚马逊的女战士与海底的士兵战成一团，双方打得血花四溅，战场飞沙走石，不时传出几声凄厉的惨叫。 阿卡莎愿称之为狗咬狗。 这里是战争最前沿处。 她没有超能力，但有的是办法在短时间内从哥谭飞到大洋彼岸的伦敦——在超人的统治下当反抗军，她要是跑得慢，都不知道会死多少次——也就是局势最紧张的地区之一。 留下的纸条会让托马斯知道她去了哪里的，希望他不会为此感到头痛。 阿卡莎在心底对他说了声抱歉。看得出来，托马斯其实不太想让她过多地参与进这个世界，毕竟她只是个过客，迟早会离开，没必要为这一团乱的局势伤脑筋。 可惜，性格所致，她即便不能提供帮助，也没法当做无事发生一般袖手旁观。 “……说，你们来此的目的是什么？”战斗结束，神奇女侠用真言套索狠狠勒紧一个亚特兰蒂斯人的脖子，沉声审问道，“告诉我，士兵。” “呃啊啊！”小兵徒劳地挣扎了一下，随即迅速被套索的力量操纵，不受控制地吐露出了计划，“……我们奉王的命令，前来侦查新德姆斯卡拉的情况。” 新德姆斯卡拉，原英国，被亚马逊人强行改名后所占领的地区。 “原来如此。” 得到答案后，神奇女侠毫不犹豫地绞断了亚特兰蒂斯人的脖子。 她面容严肃，转身环视一圈，对着四周围拢过来的族人扬声喊道：“海底人正在觊觎我们的土地！作为亚马逊的战士，我们必须为此奋战到底，将他们赶出我们的世界！” “身为亚马逊女王，我将战斗在最前方！” 周围的亚马逊人纷纷表示效忠。 阿卡莎躲在隐蔽的角落里，默默注视着这一切。 又一个好战的神奇女侠。 她暗自叹了口气。 一想到深海里还有一群同样激愤的亚特兰蒂斯人，她就不自觉感到头痛。 这个宇宙怎么这么麻烦？ 不过，凡事要往好处想……至少这里只有神奇女侠和海王在争斗。 哪像阿卡莎那边，大半超级英雄都反水了，有些甚至还连同自己打了半辈子的超级反派合作——说的就是你，从绿灯侠变成黄灯侠的哈尔·乔丹——不得不说，颇有些黑色幽默。 在这番比烂中，阿卡莎勉强找到了一点安慰。 另一边，哥谭。 托马斯·韦恩，哥谭市著名富豪，上一份工作是医生，而现在，他是哥谭灰色地带的领头羊。 奥斯瓦尔德·科波特——在大多数平行宇宙中，他有一个更为广为人知的代号，企鹅人——作为首席下属，正在兢兢业业地汇报工作。 “老大，你说你需要知道一些情况，我就来了，”他点着一支雪茄，脸上带着轻松的笑容，“一切都很好，没有太大的变化。新上任的警察局长似乎对我们有些不满，但这事已经解决了……” 托马斯稳步走在前方，略过大厅里嘈杂的环境，登上电梯，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干得不错。”他肯定道。 奥斯瓦尔德彬彬有礼地略一弯腰：“是的，无愧于你的信任，老大。” 托马斯浏览了一遍桌上的文件，点出了几个问题，看得出来，他今天心情不错，没有为手下的不靠谱而皱眉。 奥斯瓦尔德敏锐地发现了这一点。 他半开玩笑似的问道：“有好事发生？” 托马斯只瞟了他一眼，言简意赅地回答：“算是。” 奥斯瓦尔德于是收起好奇心，不再多问。 工作是做不完的，不论韦恩家的产业是黑是白还是灰，领头人办公桌上的文件总是只多不少。更何况，这个宇宙的蝙蝠侠没有小助手供他剥削，只能自己埋头苦干。 不知道阿卡莎会不会乖乖待在家里。 托马斯翻开下一页，思绪已经飞到了天边。 那女孩，或者说，少女，她脸庞还带着一丝稚嫩，眼睛却很锋利，像个久经沙场的战士——或者说，她就是。以她的能力来说，想必一定能轻松应付绝大多数困难吧。 托马斯笔下一顿，微微晃神。 如果布鲁斯平安长大，或许他的孩子也会像阿卡莎一样，顶着一头黑色的短发，发尾略微带点自然卷，眼睛则是淡蓝色——黑发蓝眼，说是养女，但细看其实和布鲁斯有几分相似。 “……” 笔尖迟迟滞留在半空中，托马斯攥紧拳头，闭了闭眼睛，不再去想这些事情。 3、闪点悖论3 太阳西沉，夜色渐深。 托马斯回到韦恩宅，熟门熟路地找到酒壶，仰头灌下一口，随即拎着它，在蝙蝠洞转了一圈。 他捏着手中的纸条，沉默不语。 一切都好好的，除了新认的孙女，他什么也没丢。 但问题正在于此。 纸条上写着阿卡莎要去往战场最前沿，但别说枪这类热武器，她似乎连一把匕首都没顺走。 ……啧。 再一次，托马斯体会到了养小孩的烦恼。 他仰头倒下最后一滴酒，而后把酒壶一甩，换上制服，决定把气撒到那些不长眼的罪犯身上。 打架中途，还来了位不速之客。 钢骨忽然出现，言辞恳切地试图邀请蝙蝠侠加入阻止神奇女侠和海王的英雄小队，但很可惜，托马斯对此的反应只有一个—— “你们自求多福吧。” 这个世界毁灭了又怎样？反正他早已失去了走向未来的希望。 韦恩庄园。 深夜，阿卡莎终于千里迢迢地从欧洲西部飞了回来。 大厅里漆黑一片，但就着透过窗户洒进来的盈盈月光，她依旧能看到沙发上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脚下一顿。 咔哒。 托马斯起身把灯打开，阿卡莎条件反射地眯了眯眼睛，随即目光游移了片刻，脸上下意识露出一个乖巧的微笑：“嗨，托马斯！” 托马斯站在她面前，情绪不辨地“嗯”了一声：“回来了？” 阿卡莎低头看鞋，唯唯诺诺地回答：“回来了。抱歉，托马斯，这事没有提前告诉你。” 她犯错快，认怂更快。 “我介意的不是这个，而是你连武器都不带就上战场，”托马斯显然早猜到这个小孙女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因此对她的宽容度极高，见她没受伤，也就轻轻揭过了这事，“下次记得注意。” 阿卡莎小小声地辩解：“我没上战场，只是去查探情况。” “危险程度有区别吗？” “……没有。” 阿卡莎缩了缩脖子，沉痛地表示认错。 “行了，这事过去了，”托马斯拍拍她的肩膀，往后退了两步，“上去睡觉吧，累了一天，你也该休息了。” 阿卡莎连忙问：“那你呢？” “我还有工作要忙。” “我陪你！” 托马斯眉心微跳：“现在已经很晚了。” “我早就习惯了这种作息，”阿卡莎手臂交叉在胸前，仰着头说道，“放心吧，我要是困了，会自己上去睡觉的。” 托马斯视线触及到黑发女孩那双含着期盼的浅蓝色眼睛，微微一顿，将涌到嘴边的拒绝咽了下去。 ……算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那好吧。”他同意了。 阿卡莎瞬间欢呼一声，张开双臂拥抱了他一下，弯起眼睛，笑呵呵地喊道：“谢啦，托马斯！” 托马斯沉稳地点点头：“没事。” 不知为何，他总有种预感，自己的底线会一天比一天低。 蝙蝠洞。 “沙赞、元素女侠、寒冷队长、魔笛手……”阿卡莎念叨着钢骨那个英雄小队成员的名字，不由感慨道，“哇，好多人啊。” “这个闹着玩似的小队没有任何机会，”托马斯和她分享完夜巡时的意外经历，随即往后靠了靠，开口道，“即便你对此很感兴趣，我也得这么说。” 阿卡莎耸耸肩。 她正想说些什么，霎时间，却听见门口处传来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她和托马斯瞬间交换了一个眼神，动作极快地隐藏了身形，悄悄躲在暗中窥探情况。 来者的身影很快出现在他们眼前。 阿卡莎眯起了眼睛。 噢，还是个熟人。 “哈喽？”金发蓝眼的年轻男人小心翼翼地走进来，四处巡视着蝙蝠洞，当他的视线无意中触及到桌上的手枪时，明显震惊了好一会儿，“……布鲁斯？你在吗？” 布鲁斯。 一个陌生人叫出了他死去儿子的名字。 托马斯眼神晦涩不明，心口的怒火不断攀升。他离开藏身处，目光犀利如鹰隼，浑身蓄满了爆发力，正想狠狠给这人一拳—— 阿卡莎一惊，她回过神来，赶忙冲出去拦住对方：“等等！托马斯，我认识这个人！” 听到声音，金发男人立刻转身。 他没错过刚才那个名字，警惕的视线在二人身上转了一圈，随后微微皱起眉毛，绷紧了浑身的肌肉：“你们是谁？” ——显然，这里的蝙蝠侠不是他认识的那个布鲁斯·韦恩。 托马斯却没理会他，只回头瞟了阿卡莎一眼：“他是谁？” 阿卡莎简单介绍道：“巴里·艾伦，代号闪电侠，世界上最快的人之一。” 托马斯眼睛微眯。 他抬眸看向对面，目光锐利如刀，上下扫视着对方，充满了探究之意。 “稍等一下，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巴里神色间充斥着迷茫，他抓了抓头发，纳闷道，“我说，你们究竟是谁？” 托马斯没搭话。 “他是托马斯·韦恩，嗯……我猜你应该认识这个名字？”阿卡莎只得暂时充当双方沟通的桥梁，面向巴里，“而我是阿卡莎·米勒，代号罗宾，来自另一个世界，是布鲁斯的养女兼助手。” 闻言，巴里余光瞥见桌上韦恩一家三口的合照，下意识问道：“等等……那这里的布鲁斯呢？” 阿卡莎侧目瞟了嘴角抿起的托马斯一眼，扭过头，轻声替他开口：“布鲁斯已经死了。” 托马斯拳头紧了紧，手指痉挛似的抽动了几下。 巴里张了张嘴，一时讷讷。 他霎时间大脑一片空白，几乎无法思考。 “总之，事情就是这样，”阿卡莎囫囵做了总结，和托马斯并肩站立，“你会相信的吧？毕竟我猜……你应该也不是这个世界的原住民？” “……好吧，是的，你猜的没错，米勒小姐，”巴里揉了揉太阳穴，爽快承认了，他简略概述了自己那个世界的情况，而后忧心忡忡地开口道，“这里和我认识的世界完全不一样，我得知道发生了什么……” 话音未落，他身体猛地一颤，瞬间弓着腰痛苦地捂住了脑袋——两份不同时间线的记忆正在冲击他的大脑。 “海王和亚特兰蒂斯淹没了欧洲……神奇女侠带领亚马逊人闪击伦敦……”巴里神情恍惚，口中念念有词，“外星飞船……犯罪巷……” 阿卡莎和托马斯面面相觑。 他怎么了？ 啪嗒—— 就在巴里从刚才的状态中清醒过来时，有个戒指样的小东西不慎从他身上掉了出来，咕噜噜地在地上滚了一圈。 “我的戒指，”巴里甩了甩脑袋，俯身捡起它，转过头介绍道，“里面存放着我的制服，那是用一种耐磨材料制作的，只要一接触到空气就会展开……” 哗—— 他手上多了一件胸前带有逆向闪电图案的黄色制服。 “这是……逆闪电！” “谁？”托马斯问道。 “艾尔伯德·斯旺，来自二十五世纪，代号是逆闪电，”说到这个名字时，巴里沉下脸，语气笃定，“他想要改变历史，并且也真的做到了——这个人就是幕后黑手。” 艾尔伯德·斯旺，也称急速博士或逆闪电，是闪电侠的宿敌，曾穿越时空杀死了巴里·艾伦的母亲，并导致其父亲被冤枉入狱数年。 托马斯对他的说辞表示怀疑：“他的制服为什么会在你这里？” 巴里攥紧了手里的制服，语气中带着点经历过多的沧桑感：“因为他想要嘲笑我，一向如此。” 托马斯沉思片刻。 “你适合待在阿卡姆。”他得出结论。 “嘿嘿！韦恩医生！”巴里瞪大了眼睛，将话头指向阿卡莎，“这里还有个异世界的来客呢！既然你肯让她待在韦恩庄园，想必是相信了她的话，这么说来我……” 阿卡莎无辜地眨眨眼睛。 托马斯余光瞥过去，阿卡莎立刻露出一个乖巧的微笑，他很快又收回视线，打断了巴里的辩驳：“阿卡莎是布鲁斯的女儿。” 巴里表示不服：“我也是布鲁斯的朋友！” 阿卡莎摸了摸下巴，看着他激动的表情，不知想起什么，忽然笑了一声：“在我那边可不是。” “……什么？” “我那边的超人在搞独裁统治，而你是其中一员。” 巴里：“……” 他今天实在收到了太多惊吓。 半晌，他叹了口气，微微屈身，和阿卡莎视线齐平，而后将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认真地说道：“米勒小姐，或许你因为另一个巴里·艾伦而对其他世界的我有些意见，这很正常。但你也清楚，那是平行宇宙……我是说，平行宇宙的事情我管不了，我也不知道另一个世界的自己在想什么，但我能保证，在这个世界，我和布鲁斯就是互相信赖、绝不背叛的伙伴。” 阿卡莎仔细盯着他那双湛蓝色的眼睛。 和她认识的那个闪电侠不一样，这里的巴里·艾伦眼中毫无迷茫，只有坚定的信念与一往无前的勇气。 真好。 她不由得在心底感慨：这就是别人家的闪电侠吗？ “你可以直接叫我阿卡莎，”黑发女孩彻底放下自己复杂的情绪，和他握了握手，“很抱歉，刚才对你态度不好。” 巴里回握住她的手，轻轻一笑：“没关系。还有，很高兴认识你，阿卡莎。” “我也很高兴认识你，巴里。” 在旁边当了半天背景板的托马斯眼底情绪起伏不定，他顿了许久，才倏然间向巴里确认道：“……所以，在你的那个时间线，布鲁斯活下来了？” 巴里站起身，接触到托马斯的视线，肯定地点点头：“没错。” 阿卡莎踮起脚，用力拍了拍托马斯的肩膀。祖孙俩目光交汇，阿卡莎眼含欣慰，朝他粲然一笑。 托马斯微微失神，心口处传来一阵蓬勃的喜悦。 半晌，他才反应过来，面向巴里，艰涩地开口试探道：“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你能改变这个世界吗？你能把所有事情都变回原样，让布鲁斯重新活下去……” “我可以，”巴里语气决定，“事实上，我正是为此而来。只是，为了精准地修正时间线，我必须揪出逆闪电，看看他改变的究竟是哪段历史！” 他顿了顿，又说：“除此之外……我还需要我的神速力。” 托马斯握紧拳头，眼神中充满了坚决：“该怎么做？” 在巴里回复之前，阿卡莎心中隐约有了个答案。她回忆起闪电侠能力的起源，不禁微微睁大眼睛，有些惊讶地看向巴里。 难不成…… “一些化学试剂，一个避雷针，”巴里抬头望了望不见一丝亮光的洞顶，言简意赅道，“以及一个坏天气。” 他话音刚落。 轰隆隆—— 巨大的雷声说响就响，外边雷雨大作，密集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了下来，天边不时闪过几道亮得刺眼的闪电。 “欢迎来到哥谭。*”托马斯说。 4、闪点悖论4 韦恩宅，屋顶。 三个人淋着大雨，谁也没心思打把伞。 “你疯了。”托马斯真心实意地说道。 阿卡莎蹲在一旁，给巴里递过去一瓶他想要的试剂。 “谢了，阿卡莎，”巴里把一些瓶瓶罐罐安在椅子上，而后自己一屁股坐上去，戴上接了避雷针的金属头罩，“不管怎么说，韦恩医生，让我试试看吧。” 阿卡莎给他鼓劲：“加油，巴里。” 托马斯哼了一声，意味不明道：“你们倒是相处得很好。” 阿卡莎抹了把额头上粘黏的湿发，抬头笑道：“毕竟我和巴里都是异世界来客，处境很相似嘛。” 托马斯便不再开口。 眼见雷声越来越响，他把披风一甩，挡在了自己和阿卡莎身前。 巴里目光灼灼地直视前方，小声默念：“来吧，我就在这里，来吧。” 轰—— 雷电划破黑暗，从天而降，狠狠击中了他！ 各种试剂炸开，毫无疑问地飞溅到了巴里身上，他全身起火，不自觉发出了痛苦的惨叫。 “啊啊啊——” 阿卡莎连忙把火扑灭，托马斯把披风裹在他身上，飞快地冲下楼顶实施急救。 巴里浑身上下几乎没一块好皮，他的皮肤连同衣服一起被烧焦，露出了通红的肌肉。 好在，人还活着。 “他失败了，”托马斯给巴里缠上绷带，“身体百分之七十五的部分有三度烧伤……他很走运，居然没丢掉自己的小命。” 阿卡莎帮着打下手，随口回道：“我猜他不会放弃。” “什么？” “他还会再试一次的，”阿卡莎笃定道，“只要还活着，他就会一次次试下去。” 托马斯沉默下来。 “我记得你认识的那个闪电侠似乎不太友好，”他问，“你为什么会对这里的巴里·艾伦那么有信心？” 阿卡莎纠正道：“我那边的闪电侠不是不友好，他只是一个瞻前顾后的帮凶而已，本身并没有太过狠心。” “这个评价听起来似乎更糟糕。” 阿卡莎想了想，多说了几句：“还好吧？因为超人失控后，闪电侠觉得他只是被吓坏了，有些激动，就算做出了什么过分的事，也一定是为地球和平着想。” 托马斯嗤笑一声：“过分的事，比如？” 阿卡莎回忆了一下：“为了和平，强权统治地球，不允许任何争斗，也不允许任何抗议……卡尔·艾尔杀了不少人，真刀真枪和他对上的超级英雄就不说了，就连无辜民众都能下手，他已经疯了。” “讽刺的是，他举着和平的旗帜，表示要拒绝战争、拒绝一切暴力行为，但他自己手上却沾染了无数鲜血，并将其称为‘必要的牺牲’。” 托马斯扯了扯嘴角：“毫无争斗的世界……哼，要真能实现就好了。” 阿卡莎语气十分平淡：“很可惜，超人做不到。越到后面，他的手段就越激进，最后已经说不清楚他是想要和平还是想要维护自己的强权统治了。” “民众对于他的情绪只有一个，恐惧，”她不知想到什么，情绪毫无波动地笑了一声，“原本蝙蝠侠才是恐惧的象征，而超人则代表着希望……在我的世界里倒是反过来了。” “那闪电侠呢？” 一道虚弱的声音传来。 阿卡莎眼前一亮：“你醒了？” 巴里没搭话，他不知道听到了多少，坚持着又问了一遍：“你那边的闪电侠呢？” 阿卡莎蹲在床边，随意道：“还能怎么样？他什么也做不了。” “劝告、警告、反抗……”巴里艰难地侧过头，看向面前黑发蓝眼的少女，“闪电侠怎么会什么做不了？” “因为他犹豫不决。”阿卡莎回答。 “他……什么？” 巴里不可置信。 “虽然超人当着他的面大杀特杀，还把抗议的年轻人打到瘫痪——哦对，那个人还是你的粉丝呢——并且和包括阿卡姆在内的各个穷凶极恶的罪犯合作，但他仍然认为这是在保卫地球和平，所以感觉有些纠结，”阿卡莎耐心解释了一遍，“并且这一纠结就是五年。哦对，在这期间，无赖帮都拼了命和超人对着干了。” 巴里：“……” 托马斯用眼神示意她停嘴，因为巴里似乎被这个答案刺激得快要昏过去了。 阿卡莎于是不再多说。 但思考片刻，她还是安慰了一句：“别多想，那个是平行宇宙的闪电侠，不是你。” 巴里瞪着天花板，心中情绪复杂。 “你和他是不一样的。各个平行宇宙里，即便人还是那个人，但一点小小的差异就会引发巨大变化，这点你很清楚，不是吗？”阿卡莎劝他，“总之，不要在意那么多，你安心养伤就好。” 托马斯也说：“躺好，别乱动。” “……不，”巴里果然不再提平行宇宙，他闭上眼睛，强撑着想要坐起来，“我需要再试一次。” 阿卡莎连忙制止他的动作。 托马斯皱着眉毛：“你已经失去理智了。” 三人都知道这个“再试一次”代表着什么。 巴里坚持：“我必须再试一次。我的记忆正在改变，开始与这条新的时间线相重叠……要是不尽快找回神速力，我甚至会不知道这是错的，再这样下去，我将不会记得我的妻子，或者你的儿子……” 托马斯眼神一凝。 “求求你了，韦恩医生。” 托马斯无声叹气，他转向阿卡莎，说道：“你猜对了，又一次。” 阿卡莎忧愁地揪着兜帽边缘：“但我可没猜到，他再试一次的速度会这么快。” 好吧，这就是平行宇宙的闪电侠——勇往直前、奋不顾身。 阿卡莎又羡慕了。 轰隆——轰隆—— 雷声越来越响。 屋顶上，阿卡莎和托马斯搀扶着巴里，一步步地挪到了先前的位置，安静地等待机会到来。 只是不曾想，这次的闪电来得格外迅速。 轰—— 三人还未反应过来，就有一道闪电直直地劈中巴里，又一次灼伤了他的皮肤，不仅如此，它甚至还殃及池鱼，把左右两边的阿卡莎和托马斯也炸飞了。 阿卡莎身体承受能力还算强，她迅速掏出钩爪枪——之前就地取材做好的——对着墙壁发射，很快稳住了身形。 余光一瞥，托马斯无力抵抗，正直直地从高空坠下。 阿卡莎单手握紧钩爪枪，正想再取出道具勾住托马斯，就见电光一闪，她眼前一花，托马斯已经被浑身缠着绷带的巴里接住，完好无损地落地了。 呼。 阿卡莎松了一口气。 托马斯没事，巴里也没事，并且看样子后者还成功找回了神速力，不用再挨一道闪电了。 “恭喜你，巴里。”她轻盈地跳下去，收回钩爪枪，发出了真心的祝贺。 巴里语气轻快：“感谢你们的帮助与信任，阿卡莎……还有韦恩医生。” 眼见为实，托马斯盯着巴里，仍然有些目瞪口呆。 巴里忍不住笑道：“我早告诉你了，韦恩医生。” 阿卡莎在一旁煞有其事地点点头。 托马斯回过神来，拍了拍她的脑袋。 计划初步成功。 “接下来，就是把逆闪电找出来。”巴里眼神坚定，握紧了拳头。 阿卡莎无情地打破了气氛：“不，接下来是把伤养好。否则你以为自己现在这副样子能做到什么？” “阿卡莎……”巴里朝她看去。 黑发少女无动于衷。 托马斯站在小孙女那边：“她说得对，先养伤。别看我，我是医生，我说了算。” 巴里小声嘀咕：“可你的包扎水平真不怎么样。要不是我的神速力能加快伤势的修复，我一定要换个医生。” “我已经有许多年没当过医生了，”托马斯对病人的抱怨不予回应，“我现在的工作是赌场老板。” 巴里耸了耸肩：“好吧，二比一，我听你们的。” 阿卡莎满意地点点头，双手环胸，没敢碰他身上任何一个地方——开玩笑，这家伙身体肉眼可见的部位全都是伤口，语气带着点鼓励意味：“这才是好孩子。” 旁边两人：“……” 巴里忍不住提醒她：“容我说一句，女孩，我的年龄几乎是你的两倍多。” 阿卡莎撇了撇嘴。 这时候她才有了点青少年的活力。 蝙蝠洞里。 “……你痊愈得也太快了，”即便早有心理准备，但托马斯亲眼目睹巴里的伤势逐渐转好，还是有些惊讶，“我从没见过这种事。” 巴里坐在床沿上，姿态随意：“我的速度变快了，意味着我的体内每样东西都变快了——包括思维、自愈能力等等。” “的确，”阿卡莎很有经验，“极速者十分难对付，要不是我那边的闪电侠还有那么点底线，布鲁斯估计会更头疼。” 巴里对她的话反应平平。 阿卡莎说得对，平行宇宙的闪电侠关他巴里·艾伦什么事？ 才从屋顶下来不久，他的伤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了大半，至少从表面上看，他已经像个正常人类了。 算是达到了进行下一步行动的条件。 巴里拆开大部分绷带，低头看了看手掌，说道：“我需要一套制服。” 阿卡莎把逆闪电的制服递过去。 巴里：“……” 他抿着嘴接下。 见他这副模样，托马斯率先开口：“我可不准备把我的制服借给你。” 阿卡莎一本正经地表示：“我也一样。” “没关系，”巴里站起身，“理论上，我能瓦解纤维直至接近无限，然后改变它的颜色。” 他说干就干。 红光一闪，身着经典红底黄靴、胸前带有闪电标志制服的巴里出现了。 “开始工作吧。”他说。 这一幕的确十分令人激动。 阿卡莎感慨道：“真帅。” 巴里扬起一个笑容：“我也这么觉得。” “好了，闲话时间到此结束。我们上楼去电脑上查找信息，”托马斯插话，“而你，阿卡莎，时间不早了，你该睡觉了。” “什么？昨天就算了，今天可是有正事要干！”阿卡莎很不甘心，“我的电脑水平很不错，绝对能帮上忙！” 托马斯不同意：“谁会让一个未成年熬夜工作。” 阿卡莎和巴里对视一眼。 “布鲁斯。”他俩异口同声地回答。 5、闪点悖论5 托马斯无言以对。 但阿卡莎还是没能成功留下。 在她再次抗议前，托马斯冷静地说道：“这里只有一台电脑，没有你发挥的空间，阿卡莎。” 阿卡莎：“……” 这一点可真不蝙蝠侠。她暗自嘀咕。 巴里站在一边，递给她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那好吧，有行动记得喊我，”知道抵抗不过，阿卡莎只得做个按时睡觉的乖孩子，“晚安，托马斯。晚安，巴里。” “晚安，阿卡莎。”他们也说。 夜色渐深，窗外大雨磅礴，一楼书房，正中央散发着幽幽的蓝光。 “为什么逆闪电和你拥有一样的能力，但他可以改变历史，而你却不行？”托马斯坐在他唯一一台电脑前，出声问道，“并且按你之前说的，你能穿越时间……却不能改变时间？” “简单来说，逆闪电所拥有的负神速力是通过讹用我的神速力能量产生的，因此他能做到许多我做不到的事情，包括改变过去，”巴里解释道，“而我要想穿越时空，就得花些时间把能量充满……至于改变时间，这很危险，一点小小的改变就足以造成大乱子。” 托马斯懂了：“蝴蝶效应。” 听到这个词，巴里忽然想起了什么，立刻示意他让一下，自己凑到了电脑前，开始搜寻信息：“稍等……我得找找，这个世界的正义联盟怎么样了。” 托马斯给他腾地方。 “好吧，哈尔没有得到灯戒……”巴里念念有词，“那超人呢？超人在哪？” 得益于阿卡莎，托马斯显然知道超人是谁：“你说卡尔·艾尔？我从没听说过地球上有这个人。” “嗯哼，”巴里轻声道，“其实他还有一个地球名字，克拉克·肯特。” 托马斯挑眉。 电脑屏幕一闪，同样查无此人。 “他是氪星唯一的幸存者，被一枚火箭送往了地球，”巴里想起些什么，他问托马斯，“那枚火箭应该是在布鲁斯出生的同一时间将他带到这里的，你有没有听说过相关的消息？” 托马斯抿了抿唇。 显然，他有印象。 巴里看着托马斯调出一个新闻页面：“当玛莎怀上布鲁斯时，的确有一枚火箭撞上了大都会。” 市中心、人来人往的大都会。 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巴里震惊了：“我的天……这……死去了多少人？” “三万五千人。” 巴里沉默了。 “那枚火箭现在在哪里？”他又问。 “不知道，”托马斯回答，“但我应该能查出来。” 他打算去找钢骨。 作为政府人员的半机械人，真名为维克多·斯通的钢骨几乎能入侵地球上一切电子设备。 一个很合适的选择。 更不用说，这个人还有求于他。 动身前，巴里问他：“要叫上阿卡莎吗？” 他们答应过的，要是有行动就得把阿卡莎叫醒。 托马斯却果断拒绝：“不。” “那好吧，”巴里也没多说什么，他一摊手，“恐怕我们只能失约了，希望她不要生气。” ——放心，我肯定不生气。 阿卡莎心想。 她的藏匿技术一流，即便是蝙蝠侠和闪电侠也没发现漆黑的空间里还有个人躲着，并且偷听到了他们所有对话。 不想带我？ 没关系，我自己去。 阿卡莎早有准备。 她打算投奔人类方面的抵抗军，为他们阻止亚马逊人与亚特兰蒂斯人之间的战斗出一份力。 今天整个白天阿卡莎都在战争最前沿冒险，那可不是什么旅游的好地方。四处奔走时，她被围成一圈的亚马逊人吸引过去，恰好救下了战地记者露易丝·莱恩，并且与其他前来救援的抵抗军打了个照面。 双方交流得很愉快，阿卡莎还拿到了些一手消息。 比如说，亚特兰蒂斯人有个秘密武器，能一发击沉陆地。因此军队打算让最好的飞行员闯进他们的领地投下炸弹，直接把那个秘密武器所在的基地解决。 而那个飞行员名叫哈尔·乔丹。 又一个熟人。 刚听到这个名字时，阿卡莎不动声色地撇了撇嘴。 虽然她很明白这位黄灯侠能做到什么程度，但如今他手上没有灯戒——绿的黄的都没有，这种计划制定出来就是让他去送死的。 大家都看得出来这一点。 不过哈尔·乔丹仍然接受了这个任务。 阿卡莎抛弃对他同位体的偏见，为这份英勇无畏的精神感到钦佩，并且衷心祝他好运。 ——以及，为什么我们宇宙的哈尔·乔丹偏偏就是个懦夫？＊ 她百思不得其解。 在阿卡莎的注视下，托马斯和巴里及时和钢骨取得了联系，双方定好见面地点后，便马不停蹄地赶了过去。阿卡莎见他们走远，也悄悄离开，消失在了夜色中。 欧洲西部。 夜沉如水，星光暗淡。 阿卡莎站上了亚马逊人与亚特兰蒂斯人将要决战的土地。 如今世界局势极为紧张，就好似悬崖下被一根细线吊着的巨石，只需使上一丁点力气就能轻易打破各方势力的平衡。 而一到天亮，即便是这个脆弱的平衡也马上就会消失——神奇女侠与海王，亚马逊与亚特兰蒂斯，他们早已势如水火，到达了不死不休的境地。 与此同时，无辜的人类一方会首当其冲地承受伤害。 为此，人类方面也派出了抵抗军。 他们的想法很简单。 既然无法促成亚马逊与亚特兰蒂斯之间的和平，那就把这些人一起干掉吧。 “希望我们能活着回去，”虽然口号喊得响亮，但在座各位都知道这将是一场有来无回的行动，露易丝提着枪，调侃道，“要是有下辈子，我选个在办公室上班的工作也不错。” 阿卡莎不免多瞄了她一眼。 露易丝歪过头，好奇道：“我之前就想问了，你认识我吗，女孩？” 好在，如今距离战斗开始还有很久，她们有的是时间闲聊。 阿卡莎问：“我表现得很明显？” 露易丝点点头：“再明显不过了。” “好吧，”阿卡莎扯了一下兜帽，含糊道，“我以前听说过你的名字，对你的事迹也有所耳闻……只是没看过真人，所以见面后有些好奇。” 这话绝对属实。 露易丝被逗笑了：“你说得好像我是个名人似的。” 阿卡莎却认真地点点头：“差不多。” 顿了顿，她又饱含深意地称赞道：“莱恩记者，你一直很勇敢，有一颗充满正义感的心，若你见到不义之举，想必一定会无法忍受吧。” 露易丝一愣。 这番话其实有些突兀，并不适合讲给才第二次见面的人听，但阿卡莎还是说了，毕竟她心中想到的不止是面前这个露易丝。 ——在另一个的世界，有谁没听过露易丝·莱恩这个名字？ 她是超人失控的导火索，也是他手染鲜血的借口，很多时候，当做了某些令人无法接受的残忍行为时，超人都要用“为了露易丝”这个理由强行说服自己、说服别人。只不过，那个世界的露易丝如果真的能醒过来，当她看到那个满目疮痍的世界时，一定会极度痛心与失望吧。 毕竟她一直都在为真理与正义而奋斗，而身为她丈夫与同伴的超人却早已背弃了这一点。 露易丝觉得眼前这个身穿黑底白边斗篷的神秘少女态度有些奇怪。 她直觉对方不简单。 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既然少女与他们站在同一边战斗，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准备探究到底。 “好吧，谢谢你的夸奖，”她转移话题，“说起来，我还没问过，你的代号是什么？” “罗宾，”阿卡莎回答，“暂时的。” 露易丝于是笑了笑：“很高兴与你合作，罗宾。” “我也一样，莱恩记者。” “呃……嗨？”见她们聊完，旁边终于有人插话了，“两位，或许你们还记得，这儿还有其他人在呢。” 阿卡莎偏过头，发出了一声无意义的鼻音：“哼嗯。” 这是她从布鲁斯那里学来的，听起来好像什么都没说，实际上也的确什么都没说，但经常能让旁人脑补出一些东西。 “坎特伯里，你要是想，也可以去找其他人聊会天。”露易丝说。 长相酷似大号绿蟋蟀的家伙触角弯了弯：“正有此意，女士。” 阿卡莎用余光瞟了他一眼。 似乎人类方的抵抗军也不仅仅局限于人类——至少从外表上来看是如此。 有个面部覆盖红色面具、代号骗徒的金发男人和她搭话：“你看起来简直像个小不点，罗宾。你究竟多大了？” 阿卡莎回答：“十三岁。” 场面一静。 “不好意思，”阿卡莎不满道，“都这种时候了，你们该不会还要把我当小孩子看待，以此来教育我不要上战场吧？” 刚才提问的骗徒耸了耸肩：“我可什么也没说。” 阿卡莎哼了一声，换了个姿势继续蹲在废弃大楼里。 全体抵抗军都在这附近，只等亚马逊人和亚特兰蒂斯人到场就猛地窜出来和他们大打出手。 也不知道托马斯和巴里那边怎么样了。她暗自嘀咕，超人？真希望他们不要放出一个新的大麻烦。 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卡尔·艾尔堪称她一辈子的阴影。即便理智上知道同位体之间不能互相类比，并且在大多数情况下超人都是好人，但只要一提到这个名字，她仍然会控制不住地寒毛直竖。 被活生生捅穿胸口捏碎心脏的痛楚依旧萦绕在她心头，唯一能让她感到安慰的就是，在死之前，她至少阴了对方一把，亲眼见证了他装模作样的冷静面容被震惊且暴怒的表情覆盖。 有趣，真想再看一遍。 阿卡莎有些出神。 啊，对，还有个更好的消息……世界爆炸重启，曾经的一切都归于湮灭，大家一起玩完了。 她拍了拍手上的灰。 真希望这里的世界不要也变成那副糟糕的模样。阿卡莎心想。 滴滴—— 阿卡莎偏头，朝声源处望去。 露易丝眉毛微垂，合上了通讯器：“消灭亚特兰蒂斯秘密武器的计划失败了，哈尔·乔丹上尉驾驶的飞机被击落……他没能逃生。”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阿卡莎听到这个消息仍然没什么实感。 哈尔·乔丹就这么轻易地死了？ 阿卡莎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反正不怎么好受就是了。 毕竟不像他的某个同位体，这里的哈尔·乔丹即便没有灯戒，也仍然称得上是一位英雄。 “……不论如何，至少我们会成功，”沉默片刻，露易丝坚定地开口，“我们必须成功。” 抵抗军几乎是人类最后的希望了，他们没有退路可选，只有凭借一腔孤勇去击败神奇女侠和海王以及他们各自带领的族人。 其他人互相对视一眼，附和道：“是的，我们一定会成功。” 6、闪点悖论6 阿卡莎扶稳了脸上的多米诺面具。 在她那边，神奇女侠和海王相较而言并不是特别难对付，但这个“相较而言”的对象是一堆完全无法用常理解释的角色，比如什么能随意修改现实的五维生物捣蛋鬼、曾轻易毁灭宇宙的异次元世界恶魔三宫魔、多元宇宙中最恐怖的天启星统治者达克赛德……一个比一个离谱。 在相对朴实无华的这个宇宙，神奇女侠和海王虽然足以毁灭地球，但却并没有强过他们自己的同位体。 所以，还能打。 阿卡莎默默给自己鼓劲。 反正再困难也不至于比她原世界那边更困难。 …… 喘息的时间没有太多，天际微微泛白，朝阳初升，神奇女侠和海王带领他们各自的族人齐齐赶到了这里。 所有抵抗军严阵以待，神情紧绷，准备迎接一场硬仗。 待到正式开战，他们终于坐不住了。 “你们准备毁了整个世界吗！” 这一声愤怒的质问压根没法让两边停下，神奇女侠和海王对人类抵抗军不屑一顾，只顾着盯准对方攻击。 一个高呼“人类的世界已经结束”，一个低吼“地表人的统治到此为止”……不得不说，还真点默契，难怪曾经臭味相投搞到了一起。 阿卡莎灵敏地穿梭在战场上，一双眼睛始终密切关注着最中心两个异族首领的情况。 他俩凑得极近，海王的三叉戟几乎要刺破神奇女侠的眼球，而后者也不甘示弱，一柄长剑逐渐逼近敌人的胸口。 阿卡莎神色愈发认真。 只要露出一点点破绽…… 轰—— 天空飘来一声巨响。 “沙赞！” 粗壮的雷电凭空撕裂了苍穹，半空中，一名英俊健硕的超级英雄飞身赶到。 在他身旁，还聚集了不少人。 阿卡莎眼神一厉。 就是现在！ 趁着神奇女侠和海王难得分神，她单脚一踩地面，飞快冲到了两人身旁，掏出武器朝海王后背猛地一撞！ 噗呲—— 神奇女侠的眼球顿时被刺穿，三叉戟直直地插入大脑，鲜红的血液流出，几乎覆盖了她半张脸。 她的表情永远定格在了惊恐与愤怒之中。 “不用谢。”阿卡莎十分礼貌地说道。 没等二人反应过来，阿卡莎顺手收起重量不轻的大锤，扯着披风飞快逃离现场。 亚马逊女战士的长矛发了疯似的朝她甩过来，天上似乎也下起了瓢泼大雨——用箭做的，从各个方向飞来的箭矢比雨点还密，几乎不给她留一丁点空隙。 但阿卡莎是谁？ 师承连达克赛德的欧米伽射线都能躲开的蝙蝠侠，那些个箭矢长矛能刮到她一点皮肤都算她学艺不精！ 阿卡莎迅速滚到了掩体中。 红光一闪而过。 连夜赶往战场的巴里帮忙挪开了几枚射过来的箭矢，随即转头看向她，面露震惊：“你……” 阿卡莎一猜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这可不是我动的手，是海王，”她镇定自若，“更何况我现在可是抵抗军，有正当身份，不算违法杀人。” “……好吧，布鲁斯教得真棒，”巴里小声嘀咕了一句，而后问道，“所以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并且还混进了抵抗军？” “巧合。” “啊哈，巧合，”巴里加重语气，“希望你面对韦恩医生时也能这么说。” 阿卡莎权当没听见。 反正人都到这里了，托马斯总不至于把她赶回去。 巴里四处游走，疯狂搜寻逆闪电的身影，还不忘和她搭话：“所以，刚才为什么你帮的是亚瑟？” 阿卡莎精准射出蝙蝠镖击倒敌人，随口回答：“因为我就在他身后，比较方便。” “嗯哼。那现在亚瑟怎么处理？” 离他们不远处，海王和沙赞已经对上了。两个肌肉猛男拳拳到肉互相攻击，海王还抽空恶狠狠地瞪了阿卡莎一眼。 “你问我？”阿卡莎十分诧异。 巴里耸耸肩：“我以为你有计划，罗宾。” 阿卡莎瞄准时机丢出一枚烟雾弹，以便受伤的抵抗军迅速逃离：“这边世界的正版蝙蝠侠还在呢。” 托马斯老当益壮，灵活地穿梭在战场上，和骗徒互相配合，二人双手持枪对着四周的敌人疯狂射击。 他也抽空瞪了阿卡莎一眼。 阿卡莎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 “韦恩医生只想恢复原本的时间线。” 阿卡莎并不意外，她冷静道：“击败神奇女侠只是个意外。我的计划和你们一样，就是找到逆闪电，审问清楚他都干了些什么，以便你跑起来，尽快把这条时间线变回原样。” “看来我们都卡在了第一步。” 逆闪电至今还未现身。 阿卡莎沉思片刻：“也不一定。” “嗯？” “你有没有想过一个可能性，”阿卡莎对面前因极速奔跑而虚化的红色身影说道，“或许改变这条时间线的是你，不是他。” 巴里停下脚步：“我不会做出这种事。” “蝴蝶效应，”阿卡莎微微抬头，直视极速者的眼睛，“你肯定不想让世界变成这副模样，但最开始，也许你只是干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巴里显得有些惊讶，他张了张嘴，正想开口，四周却猝然出现一圈黄色的虚影—— 逆闪电！ 阿卡莎和巴里神情一肃，齐齐绷紧了神经，做出迎战姿势。 “看样子这里有位聪明的女士，”逆闪电带着一张欠揍的笑脸，装模作样地叹息道，“巴里，瞧瞧你都做了些什么。” 被点名道姓的巴里眼神中瞬间盈满怒火，一言不发率先攻击，逆闪电也不甘示弱地反击，二人立刻扭打起来。 阿卡莎捏着蝙蝠镖站在原地，眉头微皱。 她压根看不清两人的动作。 但与此同时，她的大脑也在飞速运转。 逆闪电出现了，还用一副理所当然的口吻揶揄巴里，排除他刻意扰乱视线的选项——从他的过往作风和微表情来看，这种可能性并不大，也就是说…… 她刚才的猜测是对的。 改变了时间线的其实是巴里。 蝴蝶效应。 阿卡莎回忆起自己初到这个世界时搜集的资料，其中巴里·艾伦那一栏，赫然写着他有一位温和慈爱的母亲。 而在原本的时间线，巴里的母亲本该在他幼年时期去世。 最开始阿卡莎只以为这是个无伤大雅的小变化，但随着她对这个世界的了解逐渐深入，再加上巴里身为极速者的特殊性…… 她很难不有所怀疑。 不过在她将怀疑落实之前，巴里口中出现了逆闪电的名字——的确，相比起闪电侠，还是逆闪电这个反社会人士作乱的可能性更大，更何况他还有过前科。 刚才提出那个猜测，也只是阿卡莎随口一说而已。 哪知道，还真把逆闪电给揪了出来。 不过现在的重点并不在此。 后方的战斗俨然已经成为了背景板，亚马逊人失去了她们的女王，在亚特兰蒂斯人的猛烈攻势下节节败退，但后者也并未讨到什么好，他们的国王正在与沙赞、钢骨等一众超级英雄纠缠，因为孤身一人势单力薄，如今处境很糟糕。 阿卡莎眼角余光瞥见托马斯悄悄摸到了这里。 于是她思索片刻，掏出了一把冷冻枪。 极速者的行动轨迹十分不好分辨……好在她不需要分辨。 滋—— 土地立刻被冻住，结出了厚厚一层冰，一红一黄两个互相纠缠的虚影猝不及防脚底一滑，双双跌倒。 逆闪电迅速反应过来，他站起身，面朝巴里，像是想嘲讽些什么。 可他没注意到，自己身后多了个黑影。 托马斯举起了一把长剑。 这似乎是神奇女侠的那把剑，它失去了原本的主人，如今正被握在托马斯手中，剑尖“噗呲”一下刺穿了逆闪电的胸口，了结了他的性命。 “医生的忠告，当你处于一场战斗之中，别傻站着不动。”托马斯沉声道。 巴里再次目露震惊。 他的视线不断在阿卡莎与托马斯之间移动，像是想在他们脸上看出朵花来。 “惊不惊喜？”阿卡莎抬了抬手上的武器，“这可是你的老熟人了。” 巴里欲言又止。 冷冻枪，寒冷队长的专属武器，和隔壁哥谭急冻人制造的激光冰冻枪有那么点异曲同工之妙，能通过不讲科学的科学原理发射出一道绝对零度的射线。 闪电侠几乎每个月都得挨一发。 “你身上为什么会有这个？”巴里条件反射地有些头疼。 阿卡莎理所当然地回答：“我和斯奈特可是一个战壕的好队友，我俩惺惺相惜，他很愿意教我改造他的独门武器。” 伦纳德·斯奈特，寒冷队长的本名。 说到这里，她还叹了口气：“可惜材料所限，我手上这个只是半成品，用过一次就报废了。” 巴里也深深地叹了口气。 好吧，平行宇宙，他能理解。 眼见战斗中紧张的气氛稍稍和缓，阿卡莎随手抛下冷冻枪，略微踮脚拍了拍极速者的肩膀。 她用轻快的语气说道：“行啦，隐藏反派解决。现在该轮到你出场了，巴里。” “可是……” “别磨蹭了。海王还没倒下，一切都还没结束，”托马斯提醒了一句，随即他转身面朝巴里，犹豫一瞬，递过去一封信，“这是我给布鲁斯的……你能拯救我的儿子，你能拯救数百万死去的人。跑吧，巴里，跑。” 巴里回头望了望正在激战的众人，捏着信不知所措：“我怎么能抛下这一切？” “不，不是抛弃，会有一个更美好的世界代替它，”托马斯难得堪称温柔地安慰他，“我只是……很抱歉，巴里，对于你的母亲……” 巴里沉默片刻。 他闭上双眼，将信塞入怀中。 来自另一条时间线的闪电侠下定了决心。 “我必须得……跑起来。” 他如同一阵红色的旋风，眨眼间就越过了战场、越过了一切。 …… “好了，剩下的就让我们来解决吧。” 阿卡莎转身，朝着海王的方向跃跃欲试。 托马斯无言地站在她身边。 倏地，他问：“你身上为什么会有那么多武器？” 从最开始的钩爪枪到袭击海王的大锤再到冷冻枪以及那些个小道具，即便不谈如何制作，阿卡莎究竟是怎么在身上装备下这么多东西的？ “因为我是罗宾！” 阿卡莎理直气壮地答非所问。 ——这也是她从布鲁斯身上学来的。 7、闪点悖论7 天神降临。 在场众人只能想到这个词。 瘦弱地只剩一副皮包骨身躯的男人悬浮在半空中，他那双澄澈的蓝色眼睛里，仿佛蕴藏着星辰大海。 胸前的“s”形标志如同火焰。 阿卡莎默默吸气。 “这是超人？”她惊讶道。 托马斯的超级英雄小队出现时，阿卡莎暗中观察了一下，在发现人群中没有超人的身影后，还既庆幸又失落地摇了摇头。 没成想，超人只是迟到，不是缺席。 “他被长年累月地关在红太阳房间里，从没见过外面的天空，”钢骨严肃着一张脸，这位半机械人受了重伤，几乎没法移动，“但他仍然对这个世界抱有希望。” 阿卡莎缓了好一会儿，真心夸赞：“真是个……善良包容的好家伙。要是换了别人，恐怕早就失去了所有感情，一出来就得大开杀戒。” 比如他在另一个世界的同位体。 当然，其他人也一样。 阿卡莎很难想象会有人在这种情况下还能保留一颗善良的心，只能说，平行宇宙的超人的确是无可挑剔的超级英雄。 眼见海王被超人和沙赞联手按在地上打，亚马逊人和亚特兰蒂斯人也被抵抗军层层包围失去了反抗的力量，其他忙碌了半天的超级英雄终于有闲心来聊聊天了。 有着一头粉色长卷发的元素女侠凑了过来，用甜蜜的腔调问道：“你们那个穿红色制服的伙伴呢？” 阿卡莎和托马斯对视一眼。 “他正在奔跑。” 元素女侠有些疑惑：“奔跑？” 阿卡莎再次重复一遍：“是的，他正在奔跑。” 按道理来说，以他们在战场上纠缠的时间，早就够闪电侠在时间里跑一个来回了，但这个世界到现在还没有发生任何改变，那就只有两种可能…… “要么巴里失败了，世界一成不变，”阿卡莎悄悄和托马斯咬耳朵，“要么他成功了，原本的时间线重新出现，但旧的这条也没消失。” 她偏向于第二种可能。 托马斯沉稳地点点头。 阿卡莎满怀欣慰地表示：“不论如何，这个世界安全了，亚马逊人和海底人再也无法兴风作浪。” 而后她又小声说道：“还有……我猜你的信也已经送到布鲁斯的手里了。” 托马斯微微偏头，抬手拍了拍她的脑袋，把阿卡莎原本就有些潇洒不羁的短卷发揉得更加凌乱。 阿卡莎不满地跳开，离他半米远。 旁边亲眼目睹他们互动的超级英雄纷纷像见了鬼一样看着这对祖孙。 ——主要是看着蝙蝠侠。 只有元素女侠比较状况外。 她身边炸开几朵火焰状的小花，捧着脸露出一个甜美的微笑，语气轻柔地对阿卡莎夸道：“你真可爱。” 阿卡莎彬彬有礼地回复：“谢谢，你也很可爱。” 元素女侠笑得更甜了。 不出一会儿，海王被牢牢绑住，他原本还想送出指令让亚特兰蒂斯的秘密武器击沉陆地，却在露易丝的大声提示下，被克拉克眼疾手快地踹断了半截手臂。 “抱歉……”超人有些手足无措地转过身，“我的力气是不是太大了？” “不，干得好，小伙子！”露易丝端着枪走了过来，毫不吝啬地夸赞道，“你拯救了数百万人的性命，也拯救了整个世界！” 超人愣了愣，扯出一个略显局促的微笑。 “超人！” 有人在喊他。 钢骨自给自足，把身体修得差不多能动弹了，而后又喊了一声：“超人。” 超人飞了过来，停在他面前。 “很高兴你能来帮助我们，”钢骨诚恳地说，“我真的很感激……谢谢你。” 超人眼神柔和：“我们是朋友，这是我应该做的。” “是的……朋友。” 阿卡莎站在不远处，仰着脑袋，神色好奇，目光灼灼地盯着半空中既熟悉又陌生的氪星人。 超人察觉到她的视线，疑惑地转了个方向。 见他望向自己，阿卡莎毫不躲避，直接问：“你有名字吗？” “超人。” “不，我不是说这个，这只是个代号。” “代号”这个词不知道让超人想起些什么，他脸色愈加苍白，最终小声回答：“我……我没有。” 阿卡莎一默，她不存在的良心隐隐作痛，总感觉自己好像是在欺负小孩子似的。 “克拉克·肯特，”阿卡莎努力显得云淡风轻，她以询问的语气开口建议道，“你觉得这个名字怎么样？” 按理说，阿卡莎和超人才见第一面，取名这种事情无论如何也不该听取她的意见，但在座各位都没法替超人做主，因此都默认了阿卡莎的行为。 超人的眼睛纯粹无暇，就好似一颗剔透的玻璃珠，而此时，他正用这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阿卡莎，小心翼翼地说道：“我不知道……这个名字听起来很不错，你的意思是……” “我曾和一个神棍聊过天，他告诉我大多数平行宇宙——这词的意思是相似又不同的世界——你都叫这个名字，”阿卡莎对上他期盼的目光，“如果你愿意，现在这个名字也是你的了。” 超人的眼神愈加明亮。 他从半空中落地，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我很愿意。谢谢你，现在我们也是朋友了吗？” 阿卡莎点头：“是的，我们是朋友了。我叫阿卡莎·米勒，很高兴和你认识。” 在她的示意下，两个人轻轻地握了握手——主要是超人需要轻一点。 场面一时颇为和谐。 “……行行好，有谁能告诉我，这是什么情况？”有人叽叽咕咕地问，“他们在搞什么？” “显而易见，只是两个小孩子在交朋友而已。”路过的露易丝一针见血。 她正押着囚犯往前走，见阿卡莎看过来，便朝对方挥了挥手，潇洒地道了个别。 残存的亚马逊人和亚特兰蒂斯人统统都被绑了起来，连带着海王在内，他们都将被送往严密看守的监狱，等待最后的处决到来。 现在只剩下打扫战场的工作了。 所有人各回各家，互相道别一番，便乘着直升飞机离开了战场。 只除了超人，以及零星几个超级英雄——准确来说，就是蝙蝠侠、罗宾和钢骨。 他们还留在这里，是因为氪星人的去处成了个不大不小的问题。 克拉克来历复杂，并且现在还大喇喇地出现在明面上，虽然在钢骨和露易丝的联合抗议下，他勉强摆脱了之前的身份，但依旧得防备意外发生。 “我家……”钢骨最先开口。 还没等他说完，托马斯就无情地表示不赞同：“不合适。还记得你之前的身份吗？” 前政府人员。这层身份让钢骨对超人抱有很深的愧疚感，但同时也是个不定时炸弹，把超人塞进他家里，说不定哪天就爆炸了。 钢骨心里也明白：“好吧，我家不行。” 他顿了顿，试图提议：“那蝙蝠侠，你能不能……” “嗯哼？” 钢骨立即改口：“不，我什么也没说。” 阿卡莎原本想建议去找找有没有孤独堡垒，但一想到他被实验室禁锢了那么多年，孤独堡垒恐怕是不存在的……更何况，即便真的有，她也不好让超人独自去北极定居。 克拉克左看看右看看，似乎也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他十分善解人意地表示：“我只需要晒太阳就足以维持生命，你们没必要为我太费心。” 托马斯双手环胸，闻言不吝赞赏他：“说得好。” 要不是阿卡莎坚持处理完克拉克的事情才走，他早就带着孙女回哥谭了。既然现在超人如此有自觉，他当然乐见其成。 钢骨头疼地捂住了脑袋。 阿卡莎盯着超人的脸庞看了几秒钟，忽然有了个主意：“克拉克，你觉得，小镇里的农场生活怎么样？就是找个小院子，种种玉米、晒晒太阳什么的……” 超人缓慢地眨了眨眼睛。 他问：“这也是另一个‘我’的经历吗？” “没错。” 当然，其中还有肯特夫妇的参与这一点就不必说了。阿卡莎心想。 超人对她笑了笑：“我很乐意。” “好的。” 阿卡莎沉着稳重地点了点头，随即立刻侧身看向钢骨：“轮到你出手了。” 钢骨猝不及防：“我？” “是的，你，”阿卡莎面不改色地说道，“我相信办身份证明这种事应该难不倒你吧？” 钢骨懂了：“好吧，如你所愿。” “不，是如克拉克所愿，”阿卡莎纠正道，随后又说，“至于钱的事你不用操心，我小有积蓄……不过除了钱以外的事，那就都归你管了。” 什么办置房屋田地，教导超人正常生活技能……她可一概不管。 托马斯意味深长地瞥了她一眼。 阿卡莎假装没看见。 要问她钱从哪里来？ 知识的力量是伟大的，改装武器的技术也是，隔壁大都会的秃头有钱人卢瑟很乐意与她合作共赢。 昨天她刚从韦恩庄园出来就直接去找了卢瑟，协商好用技术换取材料和金钱。身为慷慨的集团总裁，就连送她赶往战场最前沿的直升飞机都是卢瑟提供的。 真是个好人啊，无论是她那边的还是这边的。 “你才来三天就干了这么多事，”托马斯说，“再多待一阵子，我都不敢想象你能做到什么。” 阿卡莎满脸无辜：“我可是乖巧听话的好孩子！” “是的，好孩子。” 托马斯意味不明地哼了一声，扭头就走。 超人的事情解决完毕，他得回哥谭了，否则阿卡姆里那群精神病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事。 尤其是……小丑。 托马斯眼神一暗。 阿卡莎也转身跟上，回头和超人挥了挥手，笑眯眯地喊：“不用再谢我了，你好好生活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 这话十分真情实感。 超人温和一笑，也学着她的样子挥挥手。 随后带着钢骨一起离开。 他们还得去处理些杂事。 黑色的身影与半机械人原地起飞，像一道流星般划过天空。 等坐到了回程的飞机上，阿卡莎才有时间琢磨别的事情，比如…… “巴里怎么样了？” 8、闪点悖论8 “妈妈……” 一道红色的身影正在疾速奔跑，他的速度越来越快，逐渐超过了声音、超过了光。 巴里闭上双眼。 他跌入了一个熟悉的环境。 “巴里？” 抬头看去，巴里直愣愣地盯着眼前将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金发女人。 他颤抖着开了口：“妈妈？” 名叫诺拉的女人将他扶起来，担忧地问道：“你这是在做什么，怎么穿成这样？” “我……妈妈，你听我说，我做了些很糟糕的事情，改变了整个世界……” 诺拉怔愣片刻，而后露出包容的微笑，牵着儿子的手，把他引进屋子里坐下，耐心倾听他的叙述。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说：“这很难以置信。” 巴里看着她，语气坚定：“但这就是真相。并且……我一定会有办法拯救每个人，包括你。” “如果你能去阻止当初那个修改历史的自己……” “不行，”巴里解释道，“我需要一台名叫宇宙跑步机的机器，才能准确回到那个时间节点。” “可刚才你打破时间线的那一瞬间就被拉回了我这里，是因为你心里在想着我吗？”诺拉很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如果你能专注于你自己……那个改变时间线的你自己，不就可以被拉回正确的时间节点吗？” 巴里双手抱着头，喃喃自语：“可要是这样，我拯救了其他人，却唯独没有拯救你……妈妈，一定还有其他办法的。” 诺拉只是温柔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她忽地问道：“有多少人因为时间线被改变而死去了？” 巴里沉默着。 诺拉的声音有些颤抖：“多少，巴里？告诉我。” “数百万。” 诺拉双眼紧闭，她捂着胸口，几乎无法承受这个消息，一时间甚至说不出话来。 巴里将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语气急促，连忙保证：“我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你死去！我不会毁掉这段生活……” 这条时间线的巴里·艾伦与他母亲度过了很长一段平凡又温馨的日子，巴里得到了这份记忆，并且也不想失去这份记忆。 “不会的。” 诺拉睁开双眼，她的眼睛和巴里一样，都是如天空般澄澈的蓝色。 “妈妈——” 诺拉温柔地说：“无论如何，我们在一起生活的日子都确实存在过。” “你必须离开，巴里。” 母子俩紧紧地抱在了一起。 这个拥抱跨越了时间，温暖得不可思议。 巴里闭上眼睛：“……我不想这样。” 诺拉轻轻拍了拍他的背，流下了两行泪水：“我也不想……不过，我有你和你的父亲，我会没事的。” 巴里又紧了紧手上的力道。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睁开双眼，流露出坚定的神色。 他得跑起来了。 红色的旋风呼啸而过，他奔跑着、不断奔跑着，直到前方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是他自己。 或者说，曾经的自己。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明白你的感受，”巴里伸手推倒了过去的自己，眼神中弥漫着强烈的悲伤，“抱歉，我真的很抱歉……” “放我走！”过去的巴里呐喊道，“我必须救她！” “不！” 巴里将自己重重推倒。 刹那间，他终于有了种解脱的感觉。 过去的巴里无法挣脱来自另一个自己的束缚，只能近乎绝望地眼睁睁看着耀眼的白光散开，时间线重新被修正。 白光连同两个极速者一起吞没。 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巴里忽然想起了妈妈的那句话—— “我为有你这样的儿子而感到无比的骄傲和开心。” 巴里张了张嘴。 我做到了，妈妈。 他心想。 …… “巴里！”中心城警察局的同事推了推昏睡在办公桌上的金发男人，喊道，“醒醒！” “……弗里斯特？” 同事友好地给他搭了把手，让他能好好地坐起来：“巴里，我们已经花了十八个小时在这些悬案上，辛格主任不会开心……” 这些细碎的声音从巴里左耳进右耳出，他愣愣地环视一周，有些反应不及。 “……巴里？你还好吗？” “我很好，”巴里顿了顿，确认道，“是的，我很好。” 他站起身，拍了拍同事的肩膀：“抱歉，我得请个假。” “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巴里摸了摸口袋，“只是有封信要送。” 同事有些摸不着头脑。 哥谭。 熟悉的天空，熟悉的地下巢穴……以及熟悉的蝙蝠侠。 飞快赶来的巴里忍不住问：“你真的是布鲁斯吧？” 正在电脑前埋头苦干的蝙蝠侠微微眯起眼睛，盯着不请自来的极速者：“当然。巴里，发生什么事了？” 巴里微微垂下脑袋。 半刻钟之后。 “因为你想阻止母亲被害，时间线被篡改，整个世界都改变了，”蝙蝠侠十分冷静地叙述道，“但现在，一切都回归‘正轨’了，没错吧？” 巴里显然有些失落，语气低沉：“是的。改变时间线……我本该最清楚这样做的后果，我太自私了。” “不要自责了，巴里，”蝙蝠侠安慰他的朋友，“如果我有你的能力，我也会想要做些什么的，这是人之常情。” 巴里勉强接受了黑漆漆队友的劝导。 “但还有些事情解释不清，”他双手撑着桌子，对着蝙蝠侠碎碎念，“我还记得另一条时间线的所有事情，明明它应该已经消失了……为什么？是穿梭时间的副作用吗？” 蝙蝠侠宽慰他：“也许这只是一份礼物，巴里。” “布鲁斯……” 巴里的表情忽然变得有些奇妙，他清了清嗓子，升高了一点语调：“其实，还有件事没告诉你，在那里我遇见了某个人，而他给了我这个……” 说着，他掏出一封信件。 蝙蝠侠看清了信上的署名，不由得微微睁大双眼，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这是什么？” 巴里没有回答。 他看着布鲁斯沉默着读完了整封信，而后激动地起身，又因情绪激动而站立不稳……他扶着布鲁斯坐回了椅子上。 ——说真的，这个状态的蝙蝠侠实在很难见到。 巴里心情复杂。 布鲁斯脱下头罩，露出自己面具底下的脸庞，眉目舒缓地扬起一个微笑：“谢谢你，巴里。” 这个笑容似乎不该属于蝙蝠侠，也不该属于布鲁斯·韦恩，但它就是出现在了身穿蝙蝠制服的布鲁斯脸上。 于是巴里也扬起一个笑容：“不客气，布鲁斯。” 蝙蝠洞里的气氛难得温馨。 这时候，巴里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再次开了口：“说起来，我还有个人忘了介绍给你。她同样也是一位异世界来客，她是平行宇宙里你的养女、你的罗宾——” “她叫阿卡莎·米勒。” 蝙蝠侠稍稍眯起眼睛。 “而阿卡莎那边的世界，似乎并不和平，”巴里思索片刻，又立即纠正道，“不，与其说是不和平……据她所说，那个宇宙甚至已经爆炸重启了。” “——因此她现在正在各个宇宙间穿梭，试图找到回家的路。或许，某一天她也会出现在这里？” 蝙蝠侠戴上头盔，恢复了工作状态。 “我需要更多信息。”他说。 巴里已经习惯了他这样，闻言只是耸了耸肩：“先说好，我只和她相处了不到两天——即便我们关系不错——也没办法面面俱到地告诉你所有事情。” 蝙蝠侠略一挑眉：“没关系。” 巴里双手环胸，虚虚地靠在桌边：“好吧。如果你想知道……” …… 另一条时间线。 同样是哥谭。 阿卡莎晒着太阳，双目无神地盯着天边的白云：“我怎么还在这里？” 命运博士说，时机成熟她就能去往下一个平行宇宙。 ……所以，那个时机呢？ 这是她穿梭的第一个平行宇宙，之前她有从未有过类似的旅行，对此毫无经验，只能被动地等待结果。如果是布鲁斯在这里，想必早已开始着手研究时空隧道什么的了。 可惜，阿卡莎并没有点亮这方面的技能。 她躺在睡椅上，又翻了个身。 其实这段时间，她后知后觉有了个奇妙的猜测——有没有可能，巴里的那条时间线就是自己要回去的那个宇宙？ 这个想法不是凭空出现的。 阿卡莎回忆起自己曾经和命运博士的那段对话。 “我要怎样才能确定自己进去的是不是原本的那个宇宙？” 命运博士回答：“凭感觉。” 好一个凭感觉。 像是察觉出阿卡莎表情不善，他立刻补充说明：“就像你知道疼痛、知道自己是否感冒了那样，等那个感觉来临，你自然会明白。” 没等阿卡莎对他改观，命运博士又说：“反正等你回到自己的那个宇宙就不会再随意穿梭了，知不知道的也没什么影响。” 阿卡莎:“……” 真想给他一拳。 当然，即便事发突然，她心态也还算乐观：“算啦，就当是去见见不同模样的布鲁斯吧，我还挺期待呢。” 为了让她更好地理解这次平行宇宙之旅的概念，命运博士曾一挥手，略微介绍了某些宇宙的背景，还短暂展示过其中几个碎片场景。 比如什么中世纪骑士风格、红色苏联风格、丧尸风格、煤油灯风格…… 一开始，阿卡莎还嘴角含笑，天真地表达感谢：“让我提前了解之后要去到的宇宙？这不好吧？不过谢啦，很抱歉之前喊你神棍。” 命运博士镇定自若地点头：“没关系，因为你猜错了——你根本不会去到这些平行宇宙。” 阿卡莎笑容一顿。 真想给他一拳。她暗自咬牙。 …… 等一下，刚才的思维貌似有些太发散了。 阿卡莎回过神来。 哦对，感觉，神棍说当进入自己那个重启后的宇宙时，会有一种奇妙而又独特的感觉浮现在她的脑海中。 她眼神略微放空。 在之前的某一刻，就是巴里奔跑后没多久，阿卡莎猝然有了一种从天灵盖到尾椎骨都在触电的感觉——当然，是那种温和意义上的“触电”。 她沉默片刻，伸手捂住整张脸，心情十分复杂。 ……不会吧？ 应该不会这么巧吧。 阿卡莎悲愤欲绝。 如果真的向自己猜测的那样，巴里去往的就是自己的目的地，那她岂不是完美错过了一条回家的捷径！ 9、闪点悖论9 白云悠悠，蓝天依旧。火红色的太阳悬在云端，释放出灿烂的金色光芒，平等地笼罩了每一寸土地。 就连向来阴云密布的哥谭也得到了这份馈赠。 这是一个难得的大晴天。 可惜，阿卡莎心中乌云密布。 她思考了一会儿，决定把自己的猜测告诉托马斯。 韦恩赌场。 “……所以，这就是你大白天从窗户摸进我办公室的理由？” 托马斯抬手制止了奥斯瓦尔德——即其他宇宙的企鹅人、本世界蝙蝠侠的得力下属——掏出手枪射击的动作，在阿卡莎分享这段耸人听闻的发现前将他赶出了房间。 阿卡莎十分自来熟地给自己挑了把最舒适的椅子坐下：“没错。” “怎么这么急着来找我？” “因为我想让你帮我，托马斯，”阿卡莎言辞恳切，“你看，回家的机会就在眼前，我总不能在这里傻等着什么也不干吧？可研究时空穿梭技术实在不是我擅长的方向。” 托马斯停下手头的工作，耐心回答：“同样也不是我擅长的方向。” 阿卡莎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立刻送上了一份逻辑满分的回答：“可布鲁斯会。他是蝙蝠侠，你也是蝙蝠侠，既然如此，那就意味着你一定也可以。” “……这是什么歪理？” “我就不信你没想过这么干，”阿卡莎把椅子往托马斯的位置挪近了一些，央求道，“拜托了，托马斯，帮帮我吧。” 也是帮帮你自己。她吞下了这句话。 既然知道了布鲁斯在那儿，难不成托马斯就没琢磨过想办法过去看看？ 谁信啊！ 不管阿卡莎心里怎么想，她面上却尽全力表现得单纯无害——哪怕这房间里的两个活人都知道她是在装模作样。 两人没放在明面上说的是，在得出托马斯的儿子即是阿卡莎的父亲这个结论后，他们之间最后一丝生疏也消失了。 此前，在彼此间的谈话中，他们一直都默契地不怎么提起“布鲁斯”这个名字，毕竟这对两个人来说都是一道不可触碰的伤疤。 而现在，东拼西凑的重组家庭竟是亲祖孙，二者之间的联系疑似同一个人，并且那个人死而复生，就在触之可及的另一条时间线！ 真是想想都令人激动。 “……我答应你。” 果不其然，托马斯妥协了。 阿卡莎小小地欢呼了一声。 “不过，你得稍微听话一点，阿卡莎，不要再擅自行动了，”托马斯不轻不重地警告了一句，“尤其是在哥谭。” 阿卡莎十分爽快，满口答应：“当然，我向来是个乖孩子。” 托马斯掀起眼皮，哼了一声：“如果你没有之前独自去往战场的壮举，或许我还会相信这句话。” “不是独自！”阿卡莎辩解道，“我去的路上有莱克斯·卢瑟的人护送，到地方了就与抵抗军成功汇合，中间可从没有‘独自’过。” 托马斯毫不客气地点评：“那些人有和没有也差不多。” “啧啧，好歹大家也当过临时队友，”阿卡莎转了转身下的椅子，笑眯眯地说道，“别这么刻薄嘛，托马斯。” “哼嗯。” 托马斯不再多言。 反倒是阿卡莎，她见托马斯重新开始工作，心生好奇，起身把椅子挪了挪，也凑过去扫了眼那份文件。 托马斯目不斜视地问：“你会这个吗？” 阿卡莎诚实道：“不会。” “布鲁斯没教过？” “他收养我的时候，蝙蝠侠的身份已经暴露给全世界了，”阿卡莎在堆满文件的桌面上腾出了一块干净的地方趴着，侧着脑袋看向托马斯，“所以，我用不上这个技能，只在他那里学了些对付超人类的小把戏。” 托马斯抬头扫了她一眼。 阿卡莎眨眨眼睛，心中了然，笑嘻嘻地调侃：“想知道布鲁斯的事情就直接问嘛，我又不会特意瞒着你。” 托马斯面不改色地承认了：“我的确有这个想法。” “嗯……好吧，那你想知道什么？”阿卡莎一手撑起脑袋，一手搭在桌上，“事先说好，我十岁的时候才被布鲁斯收养——因为我亲生父母都是罪犯，他们满脑子只想着把自己的女儿拖入深渊或是直接宰了，于是布鲁斯决定亲自教导我——你也知道，那时候布鲁斯的身份已经暴露了，韦恩集团不再给他提供支持，所以你要是想了解他关于‘布鲁斯·韦恩’的那部分，我恐怕没办法满足你。” “什么都行，阿卡莎，”托马斯平静地重复了一遍，“什么都行。” 他并没有去安慰阿卡莎关于原生家庭的那一段，很显然，她对此毫不在乎，只把自己的亲生父母当做陌生人看待，旁人的好意安慰对她来说只会是几句废话。 “那我从头说起？”阿卡莎思索片刻，把在另一个世界众所周知的故事娓娓道来，“在我那边，当年死在犯罪巷里的，是韦恩夫妇，所以……” 托马斯充当了一个沉默的听众，不管阿卡莎说了些什么，他都没有打断她的话。 直到太阳西沉，落日余晖染红了半边天。 哥谭的夜间生活即将来临。 “老大，”奥斯瓦尔德跟在走出办公室的托马斯身后，吐出一口烟，“如果你想知道，我得告诉你……整个白天的工作你只完成了三分之一还不到，或许你该加快点进度了。” 他瞥了身高和自己相仿的少女一眼：“当然，如果你有更重要的安排，比如说和一个跟你长得有些相似的小女孩培养感情……那就当我没说。” 托马斯单手搭在阿卡莎的肩膀上：“她是我的孙女。” 阿卡莎也耐心纠正：“并且我今年十三岁了，无论如何都算不上小女孩。” “噢……” 奥斯瓦尔德闻言，略显浮夸地对阿卡莎脱帽行礼：“原来如此，你好，小小姐，初次见面——之前你从窗户闯进办公室见到我的那次不算——我是奥斯瓦尔德·科波特，你祖父的得力助手，很高兴认识你。” 他完全没去纠结阿卡莎的来历。 关于为什么顶头上司唯一的亲儿子八岁就死了，而时隔多年，却突然蹦出个十三岁的孙女这点…… 奥斯瓦尔德决定当个傻子。 从底层打拼到现在，别的不说，他智商和情商绝对不低，很会看人眼色。 阿卡莎笑着点点头，回应道：“我叫阿卡莎。你好，科波特，很高兴认识你。” 她自然知道这个人是谁。 虽然因为超人的独裁统治，导致蝙蝠侠和哥谭里旧日反派对上的机会不多，但她在跟着布鲁斯的第一周就已经记住他过去和现在所有敌人的资料了。 企鹅人又不是什么无名小卒，她当然对他不陌生。 不过虽说对方在她那边是□□老大，但每个平行宇宙都是独特的，既然托马斯信任这个科波特，那她也懒得多嘴。 反正相比于超人这种在两个宇宙间差距比人和氪星狗还大的例子，企鹅人甚至还称得上一句初心未改，毕竟再怎么说他干的也是老本行。 一行人很快走到了一楼，门外的车早已等候多时。 “明天再会，老大，还有小小姐。”奥斯瓦尔德拄着雨伞为祖孙俩送别。 “明天再会，科波特。” 阿卡莎坐在后座，转过头问：“我们现在就回去吗？” 托马斯挑眉：“不然呢？” 阿卡莎妥协了：“好吧，我知道，这事情不急。反正我现在一点去往其他平行宇宙的迹象也没有，我有的是时间。” 虽然她自己也不知道穿梭宇宙前会有什么迹象。 “不，我的意思是，”托马斯合上手里的报纸，“我已经有线索了。” “……啊？” 蝙蝠洞里。 托马斯递给阿卡莎一沓写满了数字和许多不知名符号——见谅，她真的不认识这些——的资料，而后向她展示了一个雪花球似的小东西。 阿卡莎瞧了半天也没琢磨出什么名堂。 “这就是你说的关键道具？”她放弃继续观察。 托马斯微微点头：“没错。” “好吧，我什么也没看出来，”阿卡莎如实相告，“如果你愿意告诉我，有什么是我能帮得上忙的，那就太好啦。” 托马斯沉默了一会儿。 随即他哑着嗓子开口：“我想，我们需要一个关键人物帮忙。” 阿卡莎觑着他的脸色，不确定道：“等等，谁？托马斯，莫非你想说的是……巴里？这个宇宙的巴里·艾伦？我的天啊！这里的他不是闪电侠，只是一个普通人！” “我知道。” 阿卡莎瞬间倒吸一口冷气。 恍惚间，她感觉整个蝙蝠洞里的冷气都被吸进自己的肺里了。 天哪，她心想，我明白托马斯的打算了。 “这不行，”阿卡莎坚定地否决了托马斯未说出口的想法，“每个平行宇宙都是不同的，里面的人也一样，你不能理所当然地认为这里的巴里·艾伦也可以挺过雷击，顺利地成为闪电侠。” 托马斯没正面应对她的质疑，只说：“你对另一条时间线的巴里有着非比寻常的信任，而严格意义上来说，他和这里的巴里·艾伦就是同一个人。” 阿卡莎还是摇头，坚决道：“这不一样，托马斯，这不一样！” “我们不能如此轻率地决定其他人的人生——更何况这还有生命危险，就算他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出事我也不会答应，”她苦口婆心地劝，“更何况这又不是什么必须要做的选择题，没出事还好，万一有什么意外，我们该怎么向布鲁斯解释？” 托马斯沉默不语。 “一定还有其他办法，”见他迟疑，阿卡莎精神一振，再接再厉地劝慰道，“反正我们有的是时间，肯定会找到一条更好的路，对吧？” 气氛逐渐凝固。 最终，托马斯打破了僵局：“你是对的。” 他松口了。 阿卡莎心下一定，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太好了，她暗自庆幸，众所周知，蝙蝠侠——不管哪个世界的——简直就是固执的代名词，能让他改变主意可实在不容易。 10、闪点悖论10 乌云蔽月，今天的夜晚见不到一丝亮光。 当然，在哥谭，这是常态。 蝙蝠侠穿梭城市间，用拳头和手枪重击罪犯。 与此同时，阿卡莎正在蝙蝠洞里盯着监控给托马斯提供后勤支援。她被勒令不能随意外出，所以只好蹲在蝙蝠洞对着电脑屏幕发出指令，说真的，她感觉自己甚至都不需要换上制服。蝙蝠侠夜巡时从没带上过她，即便她声称自己早已经是一个合格的助手，能帮忙干许多事，但托马斯的反应也只是—— “我一个人就能解决，”他冷酷无情地表示，“你答应过我的，乖乖待在宅子里，别出门。” 要不是阿卡莎把蝙蝠洞的装备升级了一遍——感谢慷慨的卢瑟——恐怕她连现在这个工作都得不到。 阿卡莎忧愁地揪着自己的小卷毛。 她心里明白，托马斯是在担心小丑。 无论哪个宇宙，小丑都不是什么好对付的存在。就算这里的小丑是玛莎，她的危险性也丝毫没有降低，对蝙蝠侠的仇恨甚至还有增无减……而她也不认为自己能凭借“另一条时间线里布鲁斯的养女”这个身份得到什么优待，真正的布鲁斯来了也许还有用，但阿卡莎？ 她连应付蝙蝠侠都有些勉强。 ……虽然现在她和托马斯的关系挺好的。 唉。 阿卡莎靠在椅背上给自己灌了口咖啡，在心底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托马斯的时空传送装置研究得怎么样了。 可惜她在这方面的确一无所知，一点忙也帮不上。 “左转第三个街口埋伏了五个小喽啰……好，看来你已经解决了，”阿卡莎瞄了眼屏幕右下角，语气随意道，“领头的西恩尼斯躲在货车尾箱，他手里拿着新型炸弹，你得小心点儿。” “收到，罗宾，”蝙蝠侠声音低沉，“随时联系。” “嗯哼。” 阿卡莎转了转椅子。 通讯器那头传来几声凄厉的惨叫，随之而来的还有混杂着枪声与爆炸音的巨响，她甚至能清楚听到托马斯那狂风骤雨般的拳头砸到□□上的闷响以及骨头断裂的清脆声音。 啊呀，这里的蝙蝠侠下手可比她那儿的狠多了。 阿卡莎都忍不住要为这群罪犯流下一滴鳄鱼的眼泪。 她抬头瞄了眼钟表。 今晚的哥谭还算平静，仅有三起抢劫案和一起大型枪械走私案发生，蝙蝠侠的行动很顺利，尤其是在新晋帮手的辅助下，他的夜间工作更是如鱼得水。 阿卡莎又喝了口咖啡。 等托马斯回来，就问问那个时空—— 砰！ 果然经不起念叨。 蝙蝠洞口被炸开，乱七八糟的碎石如天女散花般滚落，随着一个极其消瘦的人影出现，绿油油的毒气霎时间弥漫在整个蝙蝠洞，里面的人几乎无处可逃。 阿卡莎迅速起身，第一时间喝下解毒剂，警惕地望向洞口的方向。 是敌袭！ “——阿卡莎？”通讯器里传来托马斯急促的询问，“你那边出了什么事！” “蝙蝠洞遭到袭击，我不慎吸入了一点儿毒气，如果那瓶备用的解毒剂无效，恐怕就得麻烦你了，”阿卡莎十分冷静地通知完托马斯现状，随后拉起兜帽，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面前一动不动的袭击者，“你好，初次见面。我是该叫你小丑，还是该叫你……玛莎？” 消瘦的人影渐渐现身，她正是小丑，或者说玛莎。 也就是布鲁斯的母亲。 “啊……你没事，毒气对你没用……” 玛莎有着一头卷曲的、颜色十分不健康的墨绿色短发，她皮肤极其苍白，整个嘴唇歪歪斜斜地涂着红漆，像一个可怖的大笑。一边说着话，她歪了歪头，仿佛对阿卡莎毫无反应的表现有点惊异。 “你好？”阿卡莎又跟她打了个招呼。 “哈哈哈哈哈哈哈！”玛莎猝然间像是听到了什么大笑话一样弯下腰，表情扭曲，捂着肚子发出一串刺耳的笑声，“你说……你好？不，亲爱的，我不好，我一点儿也不好！我只是……我只是特别想放声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 阿卡莎一顿，神色莫名地盯着眼前疯狂的女人。 说真的，她一点也不想和小丑对上。 不管是对方疯狂的举动还是……微妙的身份，都让她只想离这个名义上的祖母远远的。要是未来布鲁斯能和玛莎相见并且让对方收敛一点，阿卡莎还是很愿意与祖母打好关系的，可惜，至少现在，她们很难和平相处。 ——啧，也不知道提布鲁斯的名字有没有用。 “我马上赶回来，”通讯器另一端传来呼啸的破空声，托马斯沉声道，“你能逃就逃，尽量不要和她正面接触。” 阿卡莎尽量让自己显得轻松一点儿，调侃似的说道：“已经躲不开啦，托马斯。不过你放心，我一定努力活下来——身心健康的那种。” “……你会活下来的。”托马斯坚定地回答。 洞口被炸塌，其他备用出口想必也被做了手脚，并且玛莎就挡在她身前……她几乎可以说是被困在了蝙蝠洞里。而小丑之所以现在还没有动手，估计是想体验一把猫捉老鼠的快感，想看她在绝望中挣扎、自以为逃出生天结果最终还是落入魔爪的崩溃表情。 别问她为什么那么清楚……反社会反人类的精神病都一个样。 “乖女孩，告诉我，你和那个老蝙蝠究竟是什么关系？”玛莎渐渐收起笑容，耐心地等两人聊完天，而后用恶毒且黏腻的目光上下扫视了阿卡莎一遍，并重点在她的黑发以及蓝眼睛上边多停留了一会儿，“我听说，这段时间你一直住在这里，而且还曾经进过他在赌场的办公室，嗯哼？” 这听起来像是送命题。 “我是布鲁斯的养女，另一条时间线的那种，”阿卡莎手上捏着几枚蝙蝠镖，随口解释道，“你知道平行宇宙吗？” 玛莎嘴角拉平。 她略微眯起眼睛，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哦……平行宇宙。你说你来自平行宇宙，你还说你是……” 阿卡莎暗自警惕。 让小丑心软和促使小丑疯得更厉害的概率五五开，但这种情况下，她也只能赌一把了。 “你说你是布鲁斯的孩子！”玛莎忽然仰天大笑，她举着枪，神情逐渐癫狂，“如果你没在骗我，那你一定是个疯丫头了，哈哈哈哈哈！老蝙蝠养了个疯丫头！哈哈哈哈哈！” 话音刚落，一瞬间，她的表情骤然凝固。 她像舞台剧演员一样捧着心口，略带可惜似的咏叹道：“真可惜、真可惜！要不是你提到了布鲁斯……我的布鲁斯……我一定会把你带去当我的手下！可是，坏孩子，你为什么要提起布鲁斯呢？是老蝙蝠指使你这么干的吗？” 说到最后，她的语气顿时低沉下来，变得阴森森的。 砰！砰砰砰！ 玛莎猛地连开数枪—— 好在阿卡莎早有准备，见事不妙就迅速翻身躲过。 “别这么说嘛，玛莎，”眼看已经惹毛小丑了，阿卡莎干脆不再顾忌，随手丢出去几枚蝙蝠镖干扰对方视线，而后在躲避子弹的空隙间直接喊道，“布鲁斯不会想看到你这样的！” 枪声响得更猛烈了。 “我要是你，就会乖乖闭上嘴！”玛莎恶狠狠地咬着牙。 阿卡莎有些苦恼。 不到必要时刻，她并不想对玛莎出手。眼下情况是有点儿紧急，但还没到那份上……托马斯正在往回赶，小丑的毒气对自己没用——感谢解毒剂——子弹也能轻松避开，她并不想把事情搞得太难看。 ——虽然现在已经很难看了。 还好玛莎现在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只知道一味射击发泄情绪，不然等她冷静下来，聪明的大脑重新响应，那可就难对付了。 阿卡莎默默思索着。 她辗转腾挪间，摸到一个巨型恐龙模型后面藏身，探出小半个脑袋，状似无奈地劝道：“唉，你怎么就不相信呢！我编这种一戳就破的谎话有什么必要？好吧，实话告诉你，我和托马斯正在研究时空装置——为了去另一条时间线见布鲁斯，你要是愿意帮忙，说不准我们的进度还能再快点儿！” 玛莎像看死人一样冷冰冰地盯着她。 阿卡莎立刻收回脑袋。 这时，通讯器里传来沉默许久的托马斯的声音：“我到了。” 好！ 阿卡莎眼前一亮，立即抛出一枚烟雾弹，为蝙蝠侠的出场造势—— 嗒。 烟雾缭绕，白烟消散之后，一道熟悉的黑影挡在了小丑面前。 是蝙蝠侠。 阿卡莎蹲在恐龙模型后，聚精会神地围观异世界蝙蝠侠和小丑——同时也是托马斯和玛莎——的交锋，准备一有意外就冲出去把蝙蝠侠捞走。 就在刚刚，托马斯告诉她，蝙蝠洞一号备用出口处某些小丑留下来的“小惊喜”已经被他清理干净了。 虽然他的本意是让阿卡莎尽快逃走，但未免托马斯出什么意外，阿卡莎还是决定留下来，找个角落待机，既不干扰托马斯的行动，也不错过介入战斗的时机。 “玛莎，她说的是真的，我见过来自另一条时间线的人！”托马斯已经提前喝下了解毒剂，因此蝙蝠洞里的毒气现在除了有些遮挡视线外，对在场三人都没什么用，“他是布鲁斯的朋友，能穿梭时空。他说，在另一个世界，死在犯罪巷的是我们，而不是布鲁斯……” 小丑难得认真听完了蝙蝠侠的话。 但她压根没相信，或者说，她不敢相信。 “老蝙蝠，你疯了，你疯得比我还厉害，”她咧开鲜红的嘴角，露出两排尖锐惨白的牙齿，“或许你也该被关到阿卡姆！哈哈哈哈哈！你早该被关到阿卡姆！” “我绝不会用布鲁斯的事情说假话，玛莎，这是真的，我亲眼见过，”托马斯嗓音嘶哑，“那个人穿越回去时，我还拜托他给布鲁斯送了一封信。” “……” 枪声逐渐微弱下来。 玛莎眼睛里满溢的疯狂渐渐沉淀，她用力抓着自己凌乱干枯的绿色头发，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话：“……你没在骗我？” 托马斯笃定道：“我绝对没有骗你。” “这段时间我一直在研究时空穿梭装置，也许……也许再过不久，我们就能见到布鲁斯，我们就能一家团聚……”他试探着往玛莎的方向走了几步，“相信我，玛莎。” “我……” 玛莎有些恍惚，也迟疑着向前迈了一步。 托马斯拥住她，时隔多年，两人终于有了一个生疏的拥抱。 躲在后面的阿卡莎决定继续假装透明人。 半晌，玛莎眼角滚下几滴泪珠，捂着脸颤抖着开口问道：“布鲁斯……他、他在那个平行宇宙还好吗？” 托马斯沉默良久，冷硬得简直就像一块铁：“他成为了蝙蝠侠。” 玛莎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 空气仿佛也凝固了一瞬。 她回抱托马斯的手垂了下去，嘴角越张越大，喉咙里不自觉溢散出一串尖锐的大笑：“哈哈哈哈哈！蝙蝠侠！布鲁斯成为了蝙蝠侠……” 笑声回荡在蝙蝠洞里，久久不散。 11、闪点悖论11 完了。 阿卡莎的脑子里只剩下这一个念头。 她默默看着蝙蝠侠和小丑在不远处纠缠，一时间很想叹气。 她心里很清楚玛莎为什么会是这副反应：和蝙蝠侠斗了这么多年，对方自然最清楚这个名号意味着什么……只要稍微细想一下，猜都猜得到身为蝙蝠侠的布鲁斯究竟过着什么日子。 即便是另一条时间线，布鲁斯也不可能得到幸福美满的生活—— 玛莎怎么可能接受这种事情。 阿卡莎垂下眼眸。 像是特地印证阿卡莎的想法似的，玛莎强行挣脱托马斯的怀抱，后退数步，口中低声嘟囔着“不行……这不行”之类的不成语句的破碎词汇。她眼尾垂下，显得极度悲伤，然而嘴角却裂出一个让人毛骨悚然的程度，令旁观的阿卡莎都不寒而栗。 托马斯试图挽回：“玛莎……” “不！”玛莎猛地抬头，尖叫出声，“布鲁斯绝对不能变成蝙蝠侠！绝不能！” 托马斯顿了顿，伸出去的手僵立在半空中。 阿卡莎更头疼了。 她深吸一口气，心中暗下决心：算了！拼一把—— “玛莎，”她主动从恐龙模型后站出来，暴露在两人面前，“无论如何，你就不想见见布鲁斯吗？他一直很想念你们，难道你忍心因为布鲁斯没走上你希望的道路而让他失望吗？” 很低级的激将法。阿卡莎心里清楚。 但是……有用就行。 玛莎垂着头，僵在原地。 托马斯似乎想乘胜追击说些什么，却被眼疾手快的阿卡莎跳起来捂住了嘴。 开玩笑！ 这大好的局面可不能被破坏了。 阿卡莎努力用眼神表达自己的不信任，托马斯沉沉地和她对视几秒，微微点头，移开视线，表示自己会安静下去。 毕竟他也知道玛莎不待见自己，不论他说什么，对方都只会在其中挑出毛病来讽刺一番。 像过了半个世纪那么长，又像是只过了一小会儿—— “是的……布鲁斯在等我。”她语气飘忽，捂着脸含糊道。 阿卡莎和托马斯对视一眼，双双松了口气。 气氛终于缓和了。 蝙蝠洞被折腾得够呛，至少三分之一的空间都被碎石或者其他什么东西塞满了，就连阿卡莎花大价钱买回来的电脑显示屏也碎了好几块，给她心疼得不轻。 不幸中万幸，结局是好的。 祖孙三人勉强找了块地方坐着，预备好好交谈一番。 只是阿卡莎左看看右看看，这对夫妻不仅不吱声，两个人中间几乎还隔着一道马里亚纳海沟……没办法，她只好扯起笑脸，率先打破沉默，向玛莎解释了一番自己的来历。 这下才有了点谈心的氛围。 她心中不由吐槽，能有这个和谐友好的局面，阿卡莎自认为自己至少占九成功劳，只存在于他们嘴里和记忆里的布鲁斯也占九成——韦恩夫妇倒欠八成。 玛莎听完，顺手捋了捋耳边绿油油的头发，对她轻声道歉：“不好意思，我之前有些太疯狂了……希望你不会介意，孩子。” 阿卡莎当然表示不介意。 玛莎略微点头，继而急着问出自己最关心的一点：“我们还有多久才能见到布鲁斯？” 阿卡莎哪知道这个。 坐在她左边的托马斯出声解释道：“还有一段时间。时空穿梭装置现在还只有个大致框架，你需要有点耐心……” “没用的老家伙。”玛莎毫不留情地驳斥。 阿卡莎假装没听见。 托马斯也沉默着，并不为自己辩解。 玛莎咧了咧嘴，有些烦躁地侧过头，余光不慎在碎成蜘蛛网的电脑屏幕里瞟到了自己的倒影——苍白的皮肤、裂开的嘴角、油漆似的墨绿色头发……她忽而一怔。 阿卡莎敏锐地察觉到这一点，心道不妙。 “有些事情我或许得提前说明，”她干脆直说，“布鲁斯他……比较遵纪守法，呃，大概……总之，玛莎，他虽然很想见你，但也不代表他会认同你的做法，所以……” 玛莎歪了歪头。 阿卡莎连忙补充：“但布鲁斯一直很爱你……无论你是什么样子。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玛莎露出一个很不小丑的微笑。 “我明白。”她说。 阿卡莎又松了一口气。 我为这个家实在付出了太多！她心想。 好在，接下来的事情不用她管，阿卡莎被赶去楼上睡觉了。 至于蝙蝠侠和小丑……他们摒弃前嫌，勉强清理出一块工作台，为了两人的孩子携手合作，整夜都在研究时空穿梭技术。 ——乍一听极其炸裂。 好消息是，有了另一个帮手，完成时空穿梭装置的进度快了不止一星半点。 虽然阿卡莎真的很好奇，怎么好像除了自己，其他人都默认有那么一点高科技知识储备，仿佛人均物理学博士——即便他们先前从未有过相关教育经历。 但是无所谓了。 最大的威胁——特指小丑——消失，托马斯还算是个开明的家长，隔天就宣布阿卡莎不需要再像只离不得巢穴的幼鸟一样被关在家里了，她可以自己出去找点乐子。 例如说，去堪纳斯的农场关心一下她的氪星人朋友。 微风吹过玉米地，卷起一层层绿浪，发出“唰啦啦”的声音。克拉克·肯特的小院子被安置在田野尽头，迎着灿烂的阳光，仿佛整个房子都散发着微光。 “很高兴见到你，阿卡莎，”克拉克穿着质朴的格子衬衫与褐色长裤，捧着一大盆馅饼从厨房走了出来，“这是我在邻居那里学会的，你尝尝？” 阿卡莎像小狗一样嗅了一下：“苹果馅的？” “没错。” 阿卡莎抓起一块咬了一口，热乎乎的，带着苹果的清香和一点面团的焦香，不算很甜，但恰好很符合她的口味。 “非常美味。”她衷心称赞。 克拉克得到她的肯定，显然也很开心：“我做了很多，你可以带回去一些……如果蝙蝠侠喜欢的话。” 阿卡莎笑眯眯地回应：“谢啦，我相信他会喜欢的。” ——不喜欢也没关系，大不了全进我嘴里。她默默地想。 “不用谢，我们是朋友，而且你帮了我这么多，我简直都不知道该怎么感激你……”克拉克露出一个略显羞赧的微笑。 阿卡莎解决完一块馅饼，含糊道：“行啦，再这样谢来谢去我们一整个下午都得浪费在这上面了！不如聊点别的，比如……你的农场生活怎么样，过得还好吗？” ——她来此就是为了了解这个的。 “非常棒！”克拉克没辜负她的期望。 他面朝太阳，笔直地坐在阿卡莎对面，眼睛里仿佛闪着细碎的光：“这里每天清晨都能一览无余地看到太阳升起，阳光暖融融的，太美了……让我有种活着的感觉。” 毫无文艺细胞的阿卡莎动作一顿，若无其事地附和道：“是的，这很美，就像、呃，就像哥谭的夜空，那些乌云……不是，那轮月亮也特别漂亮……” 说到后面，她感觉自己已经开始胡言乱语了。 好在克拉克并未介意她的敷衍。 “看样子你很喜欢你的城市。”他眼中带笑。 阿卡莎想了一会儿，侧面回答：“毕竟我是在那里出生的。” 克拉克听完，嘴角略微收敛，有点失落地轻声重复道：“是的，你是在那里出生的。” 那他呢？ 克拉克控制不住地想：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家，都有自己的归宿，只除了他这个天外来客。 阿卡莎放下馅饼，她有点撑了，不打算再吃下去。 “你的父母都很爱你，即便他们不能在你身边陪着你，你也要相信，他们对你的爱无可置疑，”她抬眸安慰道，“再说了，你既然能来到地球，就证明你和它有缘，你在这里出生长大——虽然过得不是什么好日子，抱歉，无意冒犯——可以说，地球就是你的第二故乡……如果你想。” 克拉克有些猝不及防。 他微微睁大眼睛，下意识呢喃出声：“地球……没错，这里有我的朋友，还有很多善良的人……这里是我的第二故乡。” 阿卡莎：“……” 她战术后仰，靠在了椅背上。 不是，“善良的人”，还很多……其他人这么想也就算了，克拉克，你不是从小就被关在实验室的红太阳房间里吗，居然还能有这种想法——这就是超人的觉悟吗？ 真是个大好人啊。 阿卡莎心生敬佩。 反正换了她，是绝对做不到这么宽容大度的！ 克拉克见她神色微妙，不禁有些困惑：“怎么了，阿卡莎，你看起来有点奇怪？” 阿卡莎抹了把脸，诚恳道：“不，没什么，只是突然感觉自己道德底线还不够高。” 克拉克不太明白，但他还是真心实意地安慰道：“怎么会？阿卡莎你是我见过最善良的人！之前你和我才第一次见面，却不求回报地帮了我这么多，这已经足够证明你的友善与正直了。” 虽然很想说你才见过几个人……但鉴于这实在太地狱笑话了，阿卡莎也就作罢，吞下了冲到喉咙口的吐槽。 “严格意义上来说，或许也不算初次见面，”阿卡莎撑着脸，“我有说过吗？其实我来自另一个世界，在那里，我见过你的同位体。所以我帮你这么多也是有私心的。” 克拉克对这种听起来极为离谱的发言接受良好，也不知道他是太单纯还是相信朋友，抑或是两者皆有。 他只是盯着黑发少女比自己颜色浅淡许多的蓝眼睛，好奇道：“另一个世界的我们也是好朋友吗？” 阿卡莎果断否认：“不。” 微妙地停顿一瞬，她又直白地说：“并且，与其说不是朋友，不如说我们是不死不休的敌人。” 克拉克大受震撼。 他磕磕巴巴地说道：“既然这样……我是说，既然在另一个世界我们处在对立面，你为什么还对我这么友好？” “说实话，其实最开始我也有些纠结，毕竟我是被你的同位体捏碎心脏死过一回的，”阿卡莎懒洋洋地抬头，在克拉克惊恐的眼神中坏心思地瞄了他一眼，接着说，“但我的理智告诉我，平行宇宙的事情不能一概而论，你的同位体无法代表你。很显然，这个世界的你就是个大好人，一个好得有些过分的人。” 她的话句句属实。对她来说，克拉克的确善良得不可思议—— 尤其是在她那边宇宙的超人衬托下。 12、闪点悖论12 这次的农场之旅很愉快。 阿卡莎连吃带拿，打包了整整两大盒苹果馅饼。 托马斯和玛莎对这份礼物反应平平，比起享受美食，他们更想早日完成时空穿梭装置，去另一个世界见布鲁斯。 阿卡莎决定为他们分忧解难。 “今晚我去夜巡！”她兴致勃勃地说。 托马斯表示拒绝：“不行。” 连玛莎也劝：“这不好玩，孩子，你还太小了。” 阿卡莎憋闷道：“我已经十三岁了！并且我从十岁开始就跟在布鲁斯后面帮忙了！” “你也说了，是跟在后面帮忙，”托马斯本想灌口酒，却被玛莎一巴掌打翻，只好略显尴尬地收回手，“更何况你那边情况特殊，战场上不分老幼——可我这里分。” 阿卡莎很想叛逆一下。 可惜，当蝙蝠侠和小丑统一战线，罗宾将无路可逃。 她只得眼睁睁地看着托马斯穿好蝙蝠盔甲，大踏步出门，头也不回地留给她一个潇洒的背影。 阿卡莎：“……” 好吧。 她慢吞吞地换好制服，戴上通讯器，开始充当阿拉丁神灯。 时空穿梭装置的制作不急于一时，虽然现在有两个人合作，速度快了很多，但总体进展依旧只有那么可怜巴巴的一点儿。 奋斗了一天两夜的玛莎在托马斯出门后也停手了，她找了把椅子坐下，轻飘飘地对阿卡莎建议道：“其实你可以不用管那个老蝙蝠……鉴于他之前都是一个人独自行动。” 她昨天已经尽量洗去了妆容，可惜，发尾仍然带着油漆似的绿色，惨白的皮肤和裂开的嘴角暂时也无法恢复……但至少，比她之前那副一看就是精神病反派的模样要好很多了。 “我得给自己找点事干。”阿卡莎说。 而后，她又很是纳闷的问了一句：“玛莎，你已经两天没睡了，不困吗？” 玛莎慢悠悠地回答：“困？不，孩子，我感觉很精神……非常精神。” “好吧。” 阿卡莎也只能干巴巴地回应。 玛莎拉着椅子转了一圈，发出“吱呀——”一声令人牙酸的声响。她专注地盯着阿卡莎，停顿了几秒，像是在斟酌措辞似的，试探着说：“布鲁斯……我听老蝙蝠说过你所在世界布鲁斯的故事，但我还想再听你说一遍。” 阿卡莎了然，满口答应：“好啊。” 玛莎于是拨弄了一下耳边乱翘的发丝，有意识地扯出一个正常的微笑：“……好孩子。” 阿卡莎也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 她一心两用，眼睛盯着电脑屏幕，嘴里向托马斯汇报情况，等到不需要她帮忙时——通常这种情况很多，平行宇宙的哥谭居然还算和平——就绞尽脑汁地把自己对布鲁斯的了解一股脑地灌给玛莎。 当然，是选择性地告知。 有些事情，托马斯和玛莎还是不知道为好。 比如……布鲁斯被超人断背、管家阿尔弗雷德先生被超人指使罪犯在其生日当天杀死、布鲁斯被信任的爱人背叛以及—— 布鲁斯失败后被超人使用布莱尼亚克科技脑控，失去自我意识，成为超人字面意思上的傀儡。 想到这里，阿卡莎眼神一暗。 她的心情又有些低沉了。 玛莎敏锐地注意到了这个变化，她眯起眼睛，问：“阿卡莎？孩子，你怎么了？” “没什么，”阿卡莎随口扯出一个理由，“我只是不知道还能在这个世界待多久，所以有点担心在完成时空穿梭装置之前就被丢去其他平行宇宙而已。” 她可不敢告诉玛莎自己的真实想法，害怕他们承受不住自然是最主要的原因，但还有一点，就是担心他们知道以后迁怒这个宇宙的克拉克……尤其是玛莎。 “嗯哼。” 玛莎表面上相信了这个理由，至于她心里怎么想就不得而知了。 “我和老蝙蝠会尽快完成的，”她还是安慰了一句，“你要是想了解进程，或许可以参与其中……” 阿卡莎头摇得像拨浪鼓。 她真情实感地说：“我没学过。在这方面，除了捣乱，我干什么都不行。” “那好吧。”玛莎也不勉强。 于是阿卡莎继续说；“刚刚讲到哪里了？哦，我第一次见到布鲁斯……那时候我父母都死了，超人干的，当然，说真的，其实我也不怎么伤心，毕竟他俩都是罪犯，一年有大半时间都在监狱里待着，出来的时候，除了想把我拉进他们的‘事业’之外，其他时候几乎没管过我……我的人生似乎已经成了定局，不过布鲁斯恰好捡到了我——” 她一边回忆往昔，一边给托马斯指路：“……对，在你右手边第三个门，那里就是他们的老巢……” “我已经进去了。”托马斯回复。 阿卡莎喝了口咖啡，润润嗓子，而后极为流畅地转移回之前的话题：“就在我摸到反抗军基地大门试图找些东西卖钱的时候，布鲁斯认为我很有潜力，同样也需要有个人教导，于是顺理成章，我成了他的养女……虽然一开始他因为自己和超人作对而不想牵连无辜，所以并不怎么想收养我。” 玛莎听得津津有味，即便这些事情她已经从托马斯嘴里听过一遍了。 “当然，你也看到，最终他还是妥协了，毕竟我就坐在这里呢……”阿卡莎说到一半，随手调出街区摄像头，对着通讯器喊道，“蝙蝠侠，注意！他们在银行埋了炸弹，就等着你送上门。” “我在处理，罗宾。” 阿卡莎语气轻快：“好的！不过或许你该加快点速度了，疯帽匠还在码头虎视眈眈呢……” “不用等太久了。”托马斯冷静道。 “啊哦，你看，我就说该带上罗宾吧？这样你现在也不至于孤军奋战了，”阿卡莎时刻不忘争取夜巡的机会，“要是有我在，蝙蝠侠的效率至少能提高百分之八十！” 托马斯在痛殴敌人之余还有心思问她：“你这个数据是怎么计算出来的？” “没算，我瞎编的。” 通讯器里传来一片静默：“……” 阿卡莎弯了弯嘴角，心情难得放松。 她懒得纠结托马斯对于自己想去夜巡一事的避而不谈，毕竟她心里也清楚，在经历小布鲁斯的意外后，他不可能不重视小辈的安全——即便他明白，阿卡莎绝不是什么柔弱无助的小姑娘。 “我们继续？”她抽空看向玛莎。 玛莎点头：“继续。” “那好，”阿卡莎摸了摸下巴，继续之前的回忆，“收养我以后，布鲁斯努力找时间亲自训练我，但通常他都很忙，没办法，反抗军的势力比起超人政权来说实在是太弱小了……所以我大部分的训练内容都是在芭芭拉的指导下完成的，偶尔凯特和其他反抗军队友也会来看看情况。” 玛莎显然对其他名字不感兴趣。 但这些人好歹也算是布鲁斯的同伴兼某种意义上的家人，因此她还是勉强回应了一下：“噢……芭芭拉，还有凯特，你的故事里总有这些姑娘的身影。” 阿卡莎从口袋里找出块饼干三两口吞下，声音含糊道：“嗯哼，毕竟我们反抗军来来去去也就那么几个常驻角色。” “那……” “罗宾！有情况，”通讯器那头忽然打断了她们的聊天，托马斯难得主动开口，“查一下监控，疯帽匠不在码头，那里只有他留下来的傀儡。” “收到！” 阿卡莎立刻动手。 杰维斯·泰奇，代号疯帽匠。虽然顶着一个童话故事角色的绰号，但其行事作风却极为狠辣，他身材矮小，心理扭曲，以制造出了能控制人脑的武器而出名，本身没有任何超能力，但却有着超凡的智慧，十分不好对付。 阿卡莎只在布鲁斯的资料库里见到过这个人。 “我找到了，”她神情凝重，十指翻飞，“他躲在东区第二街道，绑架了一名金发女孩，正在开‘茶话会’。” 茶话会。 疯帽匠曾经喜欢过一个名叫爱丽丝的金发女孩，以至于他心理扭曲后，经常试图绑走其他金发女孩，给她们洗脑，让她们误以为自己是“爱丽丝”，进而举行所谓的茶话会。 甚至于，他有时候还试图让布鲁斯也变成“爱丽丝”。＊ 阿卡莎对这种精神控制的行径十分厌恶。 虽然她见多了各种各样的糟心事，但显然，这种罔顾人类自由意志、强行控制他人思想的行为永远都能踩在她的雷点上。 “蝙蝠侠，我把具体定位发给你了，”她说，“里面暂时没出现过其他人，但还是要小心。” “了解。” 玛莎对这种英雄救人的戏码兴趣缺缺，她百无聊赖地扯下一把干枯毛躁的头发，而后松开拳头，对着掌心吹了一口气。 阿卡莎抽空瞄了她一眼。 即使事态略显紧急，她也没动过说服玛莎帮忙的念头。 倒不如说，玛莎能乖乖待在韦恩宅里就是对他们最大的帮助了。她宁愿自己顶着托马斯不赞同的目光披甲上阵，也不想让小丑——即便是金盆洗手不干的——出来搅混水。 “让老蝙蝠快点解决，”等了半天的玛莎不耐烦地开口，“一个疯帽匠能有多难对付？真是没用的东西。” 阿卡莎：“……” 阿卡莎还能怎么办？她只有假装没听见。 毕竟她谁也惹不起。 “我快到了，”托马斯那边不断传来风声，他沉声道，“随时联系，罗宾。” “收到。” 阿卡莎明显认真了起来——倒不是说她之前都是在摸鱼，但一心二用总归没有现在那么专注。她眼神一错不错地盯着眼前数块屏幕，挑出疯帽匠所在的那片区域放大，而后细致地搜寻起来，试图掌控其中每一丁点儿细节。 功夫不负有心人。 “女孩被绑在二楼东侧靠窗的那个位置！”阿卡莎迅速汇报情况，“她没有挣扎，也许是被控制了。” “我会注意。”托马斯低声道。 话音刚落，随着一声清脆的巨响，玻璃窗如蛛网般破裂，大大小小的碎渣散落一地，黑色披风随风飘荡，在月光的照射下，地上逐渐显现出一个越来越大的黑影—— “是蝙蝠怪物！”疯帽匠惊呼。 …… 之后的发展顺理成章，头脑发达四肢简单的疯帽匠在蝙蝠侠手底下连两个回合也没撑过，就连他引以为豪的控制人脑武器也几乎没对蝙蝠侠造成任何伤害。 ——在他试图对托马斯下手之前，就被敲碎了半数骨头。 13、闪点悖论13 遵循蝙蝠侠消息前来的警员将被绑架的女孩平安送到了医院。 不幸中的万幸，女孩被洗脑的时间很短，很容易就摆脱了控制，并且几乎没留下任何后遗症。 阿卡莎放松之余，也有种虎头蛇尾的潦草感。 “这也太好对付了吧？”她小声嘀咕。 玛莎听到了这句话。显然，她对此不以为意：“噢，这种小角色基本上闹不出什么大乱子。阿卡莎，你得习惯，不是每个穿得疯疯癫癫、还顶着代号到处跑的家伙都是大人物。” 比如小丑？ 阿卡莎默默吐槽。 当然，她肯定不敢把这句话问出来。 把疯帽匠送回他永恒的老家阿卡姆疯人院后，哥谭也基本安静了下来。毕竟，不是每个夜晚都像万圣节那样疯狂，一群疯子如同暗处的蟑螂似的，肮脏、恶心且生命力极强。 蝙蝠侠迎着夜色回到了蝙蝠洞。 在花费半天时间勉强清理好洞穴内的环境后，这里总算不像战后的废墟了。阿卡莎尽力抢救回来的电脑屏幕摆在正中央，旁边不远处，是蝙蝠侠和小丑制造时空穿梭装置的工作区域，里面如雪花般翻飞的文件和稀奇古怪的零件掺在一起，铺满了一地。 “欢迎回来，托马斯，”阿卡莎左右扫视一圈，试探着问，“……我说，要不你们还是先上楼睡一觉？” 两天两夜不眠不休地工作，她真怕大名鼎鼎的蝙蝠侠和小丑因猝死身亡，双双殉情。 ——这听起来不仅地狱，还不好笑。 但对布鲁斯的思念打败了一切，他们再次拒绝了靠谱大人阿卡莎的提议。 “那好吧，”阿卡莎也不强求，或者说，她也没办法强求，“但我想你们至少应该稍微休息一会儿……总之，祝你们进展顺利。” 说完，她起身伸了个懒腰，很自觉地打着哈欠上了楼。 有一说一，这种不奋斗只摘果子的滋味还挺不错。她心想。 地下，蝙蝠洞里。 托马斯和玛莎相顾无言。两人没什么好谈的，唯二的沟通桥梁不是布鲁斯就是阿卡莎，但前者已经在昨天讨论得足够多了，而后者美滋滋上楼睡觉，一副万事不管的模样。 最终，还是托马斯率先张嘴：“开始吧。” 玛莎撇过头，语气冷淡：“不用你说。” 托马斯顿了顿，踢开脚边的酒瓶，半蹲下身继续之前的研究。 其实从昨天下午开始，他们的进度就变得愈加缓慢了。毕竟不是这方面的专业人士，即使两人水平都不低，但也不可能一下子就突破此前从未涉足过的陌生领域。 玛莎经历了精神错乱后，原本耐心就不足，现在更是皱着眉毛疯狂地揪着脑袋上的头发。在她即将把手伸向自己的脸颊之前，托马斯反应迅速，大踏步向前，抬手阻止了她的动作。 “冷静点。”他沉声道。 玛莎眼神逐渐清明，紧绷的身体稍稍放松，随即一巴掌拍掉他的手：“放开！” 托马斯沉默着收回手。 玛莎深吸一口气，晃了晃脑袋，仿佛要一口气把某些混乱且癫狂的东西甩出脑海。 “我会冷静下来的。”她说。 托马斯无言地点了点头，看了她几秒，随后将视线转移到仅仅只有一个框架的时空穿梭装置上边。 他沉默片刻，用一贯低沉嘶哑的嗓音说道：“或许，我们可以寻找些帮助。” 玛莎略微仰头，用看傻子似的眼神看向他，嘲讽道：“哈？帮助……你想找谁？有哪个正常人会相信你说的话？除非他们疯了。” 停顿片刻，她语气不明地嗤笑一声；“这里有两个疯子就足够了。” “……” 托马斯没有回答。 翌日。 阿卡莎睁开眼睛，看到了熟悉的天花板。 她拖着熬夜的身体勉强洗漱完，睡眼惺忪地走到厨房，东翻西找，终于把先前克拉克送的苹果馅饼摸了出来。 这东西只有两天保质期，好在剩下的量不多，一顿早饭足以解决。 她慢吞吞地啃着热过的馅饼，心中纳闷：托马斯和玛莎呢？不会还在蝙蝠洞里研究那个装置吧—— 噢，是的，他们的确还在努力。 蝙蝠洞里，阿卡莎端着早餐，站在入口处最后那层楼梯，注视着前方两个像小蜜蜂一样忙碌的熟悉身影，不由得一阵无言。 这两个人不会压根没休息过吧？ 阿卡莎非常怀疑。 “多谢，”托马斯接过早餐，“阿卡莎，你今天有什么打算？” 阿卡莎茫然地摇了摇头。 打算？ 对她来说，既然地球上最大的威胁——点名超人——还是那个好好先生，其他的小麻烦都可以忽略不计。 至于充当过临时队友的抵抗军，她也懒得上门去联络感情。 这么算来，她的确还挺无所事事的。 没等阿卡莎自我羞愧，托马斯就开口了。 他问：“你知道有谁比较擅长时空穿梭技术吗？” 其实他和玛莎两个人也能完成，但消耗的时间肯定不短。现在才过了不到一周，玛莎就已经有些沉不住气了……当然，他也一样。 所以，如果能找到合适的帮手，那自然是最好的。 “不知道，”阿卡莎毫不犹豫地回答，“我要是有这方面的人选，早就冲过去……” 她忽然停顿了。 托马斯眉毛一挑：“嗯？” 连玛莎也望了过来。 阿卡莎颇为心虚地扯出一个笑容，小心翼翼地说道：“其实，这里似乎是有那么一个合适的选择……” “谁？” “莱克斯·卢瑟。”她回答。 大都会。 城中一眼望去最高的那幢摩天大厦，属于大都会知名慈善家、大富豪、聪明绝顶的莱克斯·卢瑟先生。 叩叩。 大楼高层的办公室内，卢瑟从文件堆里抬头：“请进。” 秘书小姐告诉他：“之前曾经和您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位米勒小姐又来了。” 卢瑟笔下一顿。 他面上看不出丝毫情绪，平静道：“请她进来。” 阿卡莎·米勒…… 卢瑟若有所思。 据他这段时间的情报，这位米勒小姐虽然还很年轻，但本事却不小。不论是亚马逊与亚特兰蒂斯战场上大出风头的罗宾，还是哥谭首富托马斯·韦恩新认领的孙女……哪个身份都不简单。 所以，她这次来是为了什么？ 卢瑟暗自提高了警惕—— “卢瑟先生，你对时空穿梭技术有兴趣吗？”阿卡莎开门见山。 卢瑟：“……” 他聪明的大脑暂且停止了几秒钟的思考。 “你说什么？”他再次确认道。 阿卡莎也不意外，她靠在椅背上，一字一顿地重复了一遍：“我说，卢瑟先生，你对时空穿梭有兴趣吗？” 卢瑟的眼神瞬间锐利起来。 他缓慢开口：“哦……米勒小姐，不得不说，你让我很惊讶。” “啊哈。” 卢瑟转了转笔，继续说：“或许，我先前对你来历的那个猜测是正确的。” 在这个时代，人只要存在于世界上，就不可能做到毫无踪迹。更何况，米勒小姐明显和托马斯·韦恩关系匪浅，但此前他却从未听说过相关消息……而且，他们明明从未见过，但初次见面时，他却总感觉米勒小姐对自己很熟悉。 错觉吗？ 卢瑟也怀疑过是不是自己太多疑，但他思虑过后，仍是坚信自己的直觉。因此，对于这位神秘的米勒小姐，他心中也产生了许多猜测。 其中一条，就是她是平行宇宙的来客。 现在看来，这似乎就是正确的答案。 “我的来历？”阿卡莎显得很无所谓，“你既然猜到了，那想必对我刚才的话已经有了七八成心理准备吧。” 卢瑟并未反驳。 阿卡莎想了想，决定给他透点底——反正以莱克斯·卢瑟的脑子，即便她不说，想必这家伙不久之后也能猜到。 “我们所在的世界，是基于某个宇宙的另一条时间线。原本它应该已经消失了，但它既然还存在，那也挺好的，”阿卡莎说道，“我猜你应该知道，托马斯曾经有过一个孩子，他在八岁时死去。但在另一个时间线里，那个孩子还活着……” 卢瑟了然：“所以，韦恩医生想要去往那条时间线。” “没错。” 卢瑟陷入沉思。 耐心等了好半天，阿卡莎出声问道：“……所以，你要不要来帮个忙？” 卢瑟深沉地看了她一眼：“好。” 哪个有追求的科学家顶得住这种诱惑？反正他不行。 哥谭，星辰实验室。 得知有外援前来，托马斯和玛莎迅速收拾好了所有东西，将其从蝙蝠洞挪到了韦恩旗下的实验室里。 而现在，阿卡莎带着卢瑟赶到了。 “……事情就是这样，”阿卡莎沉着冷静地让两边人互相介绍了一番，“总之，这位是拥有最聪明大脑的莱克斯·卢瑟，这两位则是我普通平凡的祖父祖母，托马斯与玛莎……接下来你们就是一条战线的队友啦！” 普通祖父托马斯点点头：“你好，卢瑟先生，欢迎前来。” 平凡祖母玛莎露出一个热烈的笑容：“是的、是的，很高兴认识你，卢瑟先生！” 卢瑟僵硬地和对面的人握了握手。 普通？平凡？ 他视线一扫，玛莎的嘴角两边可还各有一道被划开的口子呢！ 只知道实验室里肯定有托马斯·韦恩，但怎么连失踪许久的玛莎·韦恩也在场？ 卢瑟闭上眼睛，深深地舒了口气。 他已经不想去思考面前二人的另一个身份了。 阿卡莎走过来，十分友好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励道：“卢瑟先生，既然你决定独自前来，那一定是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吧！你放心，别的不说，在哥谭，安全问题还是能保证的。” 卢瑟：“……” 你要不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安全和哥谭这两个词放在一句话里，堪比火星撞地球、小行星灭绝恐龙。 不过好在，他既然敢来，就肯定做好了万全准备。 “不劳你费心了，米勒小姐，”卢瑟扫视了一圈周围环境，温和道，“我请了一位保镖，他马上就到，并且在之后的日子里，他也将负责我在哥谭期间的人身安全。” “谁啊？” “丧钟。” 阿卡莎疑惑：“他不是雇佣兵吗？我以为他只接暗杀的单子。” 卢瑟语气平和：“我加钱。” 阿卡莎：“……” 14、闪点悖论14 这不应该。 阿卡莎心想：在哥谭，身为韦恩家的人，她竟然被大都会来的家伙贴脸炫富了？ 她目光沉沉地盯着卢瑟。 好在，一位不速之客很快转移了她的注意力。 来者从门口摸进来，身材高大，体态稳健，浑身裹得严严实实，脑袋上套着半黑半橙的头罩，背后挂着一柄长刀，是再明显不过的雇佣兵装扮。 卢瑟走向他，介绍道：“这位就是我的保镖，丧钟。” 阿卡莎认识他。 蝙蝠侠召集抵抗军时，也曾雇佣过丧钟在正义联盟眼皮子底下深入瞭望塔完成某个任务。 最终他失败了，但也可以说是成功了。 “你好。”阿卡莎礼貌性地点点头。 “你好，小姑娘。” 丧钟环视一圈，找了个角落靠着，随意地摆摆手：“你们开始吧。不用在意我，要是觉得不好意思，我也可以藏起来。” 只要钱给足，并且不踩到他的底线，丧钟还是很好说话的。 托马斯瞥了他一眼：“不必了，就这样吧。” 玛莎同样表示无所谓。 阿卡莎见人到齐，非常有眼力见地退至门口，语气轻快：“那你们忙，我就不打扰了。” 托马斯和玛莎朝她挥了挥手。 卢瑟也点头示意。 “回见！希望再来的时候你们已经有进展了。”她迫不及待地溜了出去。 门外蓝天白云，阳光普照。 阿卡莎买了份巧克力冰淇淋，无所事事地在大街上闲逛。她路过一家银行，顺手解决了几个红着眼睛提着枪的赌徒，而后在某个偏僻的巷子口被一位衣衫凌乱的棕发女士死死揪住了袖子。 “救救我！求你了！”女士哽咽着，因情绪激动而显得声音格外尖锐，“他们、他们就要追上我了！” 阿卡莎打量了对方几秒。 “女士，你的迷药和手枪藏得太浅了。”她彬彬有礼道。 “……” 哭声戛然而止。 试图骗取无辜女孩上当的棕发女人一时间没控制住，脸上瞬间露出了混杂着惊讶与狠厉的表情。 阿卡莎十分友好地拍了拍她微微颤抖的肩膀——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怕的，语气温柔：“这回我就不计较了，下次可千万不要再干这种事啦！” 估计是看出阿卡莎不好惹，棕发女人勉强扯出一个假笑，避开她的视线，迅速溜之大吉。 阿卡莎笑呵呵地望着她的背影。 五分钟后。 棕发女人和她的同伙一齐被绑了起来，几个肌肉壮汉鼻青脸肿地倒在地上，不时发出痛苦的嚎叫。 阿卡莎逆着光站在巷口，猫哭耗子似的叹息道：“女士，在哥谭你居然还会相信别人的话？我说放过你，你还真的跑回去找同伴啦？” 棕发女人对她怒目而视。 阿卡莎毫不心虚，一脸阳光地朝被押上警车的罪犯们挥了挥手。 “加油，下次可不要再干坏事了！”她笑眯眯地说道。 托韦恩这个姓氏的福，她甚至只需要站在原地叙述情况，而不用赶到警局做笔录——当然，这也多亏了她是“见义勇为的好市民”这个在哥谭堪比煤堆里的钻石一样珍贵且不合群的身份。 谢天谢地，哥谭市里就连义警都是个穿着奇怪制服只出没在黑夜里的蝙蝠怪物！ 车上的警员们都忍不住回头多瞄了阿卡莎几眼。 毕竟这种人实在是太少见了。 好在，阿卡莎对他们堪称诡异的视线熟视无睹。 她向来不在意别人的目光。 好了，那么接下来该去哪里呢？ 阿卡莎想了想。 既然现在时间充足，不如去找找那些个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家庭成员吧。 她找了个清净的公园，拍了拍灰，靠在公共长椅上提着电脑按照年龄排序一一寻找。 大哥理查德·格雷森，代号夜翼，对外身份是布鲁德海文的小警员，性格开朗，青春期一度叛逆脾气大，后来随着年龄增长以及在其他脾气更大成员的磨砺下逐渐变得成熟稳重，是非常靠谱的超级英雄。 阿卡莎曾经在布鲁斯和其他反抗军甚至超人政权的人嘴里听过这个名字，他们亲切地称呼这位蝙蝠侠的第一个助手与干儿子为“迪克”——说真的，最开始她差点儿还以为这是在骂人——并且用一种感叹似的语气说，如果他还活着，就会如何如何…… 她难免会对这个名义上的兄长产生好奇心，可惜，人死如灯灭。 最初的第一年，和超人对峙时，理查德·格雷森在与达米安的混战中意外摔倒，后脑勺着地，当场去世了。 阿卡莎：“……” 这未免太意外了吧。 也不知道这边有没有理查德·格雷森这个人……哦，查到了。 马戏团中赫赫有名的“飞翔的格雷森一家”，阿卡莎搜了一下，他们最近的一次演出在布鲁德海文，为了见识一下这个世界父母双全还在马戏团打工的大哥，她果断买下了最好的位置。 时间在下周五晚上，她打算到时候再去见他，就不提前出发了。 阿卡莎决定去找下一位。 芭芭拉·戈登，代号蝙蝠少女，反抗军不可或缺的重要成员，性格同样成熟稳重、温柔且坚定，布鲁斯不在基地时，基本都是由她看顾阿卡莎。其电脑水平极为高超，阿卡莎在此方面的本领大多都劳她教导。 阿卡莎原本想去找这个世界的她，可惜，资料显示芭芭拉·戈登如今正在哈佛大学警校接受训练，那里不接受外人探视。 要想混进去还有点麻烦，阿卡莎把这个列为代办事项，开始寻找下一个。 杰森·托德，代号红头罩——这也是小丑曾经的马甲，用枪，立场和猫女一样，偏向反英雄，属于灰色地带的角色。在原本那个世界，阿卡莎没见过他，同时也没听说过他的情况，往好处猜测，应该是失踪了。 至于这边，阿卡莎能查出他的成长痕迹，幼时混迹于犯罪帮派，杀人放火偷钱嗑药，无恶不作，最后在火拼时被人砍死。＊ 她秉承着严谨负责的态度继续往下查，意料之中，发现他诈尸了。如今洗心革面正在当神父——至少现在只会杀人，对比他之前的事迹，已经算是改过自新了。 ……算了，这个实在惹不起，就不去见面了吧，以免闹出什么麻烦来。 阿卡莎非常识时务。 再下一个。 提摩西·德雷克，代号红罗宾，少年泰坦成员，和红头罩一样离奇失踪。后来阿卡莎才得知，当初超级小子康纳因为看不惯超人的做法去找他，结果被打至濒死，超人将康纳和少年泰坦关在幻影地带——那里的时间是停滞的，可以确保康纳不死——以此威胁后者，要是不想让康纳去世，就乖乖待着，别试图逃跑。 直到最后，超人打败蝙蝠侠取得胜利，觉得他们已经没有任何威胁了，这才把少年泰坦放了出去。 阿卡莎和红罗宾有过一次短暂合作。 蝙蝠侠被超人的布莱尼亚克技术支配后，他俩碰了面，一拍即合，合伙杀死了被精神控制的蝙蝠侠……即二人的同伴、导师以及父亲。 蝙蝠侠可以死，但绝不能用如此屈辱的方式活下去——如果那可以称之为活着的话。 至于这边世界，德雷克夫妇还活得好好的，提姆因年纪轻轻就显露出在电脑方面的高超水平，已经被请去一个秘密组织了。 比芭芭拉还难见。 阿卡莎把它也列为待办事项，坐在公园长椅上，晒着太阳掰着手指头继续琢磨下一位。 史蒂芬妮·布朗，代号搅局者，亲生父亲是罪犯，为了阻止对方为非作歹而踏上了超级英雄的道路，不论是阿卡莎的世界还是在这边，要么失踪要么干脆不存在……下一个。 卡珊德拉·该隐，代号遗孤，沉默寡言、只用肢体语言沟通，因为她的亲生父亲也是罪犯，并且还是个从小把自己女儿关着不让学说话——觉得这样会占据她的大脑影响作战——只让学格斗技术的疯子，尽管如此，但她内心纯洁善良，因为受不了杀人任务而逃离了生父，被芭芭拉捡到，最后成为了少年超级英雄。 可惜，和上一位一样，同样在本世界失踪以及不存在于这个世界。 盘点到这里，阿卡莎已经有点累了。 虽然有大致范围，可她在茫茫人海中查一个不知道是否存在的人都资料也是很费时费力的！ 但是，还有下一个。 杜克·托马斯，代号信标，也曾短暂地当过罗宾，平常存在感非常薄弱。很抱歉，和上两位一样……失踪、以及不存在。 至于其他的…… 凯特·凯恩，蝙蝠女侠，布鲁斯的表姐，刚和托马斯见面时就被告知“没听说过这个名字”，那么想来，凯特的双胞胎姐妹贝丝·凯恩也一样。另外，还有凯茜·凯恩和贝蒂·凯恩，初代蝙蝠女侠和初代蝙蝠女孩……当然，情况同上。 日薄西山，洁白的云彩被染上了各种颜色，红的紫的黄的交相辉映，如同一幅油画。柔和的阳光照在大街上，阿卡莎的身影都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金光。 她一无所获。 一！无！所！获！ 阿卡莎深吸一口气，一时无言。 不得不说，布鲁斯的家族可真庞大。可惜，这边世界大部分他们都不存在……或者很难找到人。 难怪，这里蝙蝠侠真的践行了“我独自行动”、“我不合作”的口号，原来各位罗宾和蝙蝠女都不存在啊！ 破案了。 阿卡莎兴致高昂地出发，结果只是在公园吹了一下午的风，最终灰头土脸地滚回了家里。 韦恩宅。 房间里一片漆黑，看样子托马斯和玛莎都还没回来。阿卡莎自给自足，花了点时间解决完晚餐，途中还收到一条来自托马斯的消息。 “今晚夜巡取消，不要自己行动。” 好吧。 阿卡莎回复：“收到。” 看样子他们进展不错。她心想，或许时空穿梭装置就快要完成了也说不定。 毕竟卢瑟的脑子实在很好使。 …… 阿卡莎猜得没错。 一周后，她坐在观众席，认真观看了迪克整场精彩绝伦的空中表演，随后靠着砸钱，得到了一个与他面对面交流的机会。 “能拜托你给我一个签名吗？”阿卡莎笑眯眯地问。 迪克爽快地答应了：“当然，小小姐，很高兴看到你喜欢我的演出。” 阿卡莎心满意足地收好特意准备的签名海报，夸赞道：“因为你真的很厉害，格雷森先生。” 迪克朝她温和一笑。 嘀嘀嘀—— 阿卡莎拿起手机一看，是来自托马斯的好消息。 她怔愣片刻，和迪克道别完，飞快地赶回了星辰实验室。 实验室的几个人都在等她，见她过来，当即向她展示了他们的最终研究成果——一台半人高的银白色圆形机器，上边有个控制台，似乎是为了调节目的地的坐标。 “完成了。”托马斯说。 阿卡莎平复了一下剧烈起伏的心跳，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机器，诧异道：“这么快！” 15、闪点悖论15 阿卡莎大为震撼。 等等，这才过去多久？ 你们这速度是不是有些不科学啊！ ……不过仔细一想，这个世界的科学侧经常性比魔法侧更魔法，区区一个时空穿梭装置，又有公式又有核心技术，还劳烦了蝙蝠侠、小丑以及卢瑟三人出手，半个多月就能解决似乎也挺正常—— 阿卡莎抹了把脸。 算了，不硬编了。 她决定放弃思考，专心享受别人的劳动成果。 但在此之前…… “这装置可靠吗？”她语气中带着点儿怀疑，“该不会直接把人送到其他平行宇宙吧？” 三个研发人员对视一眼。 “理论上可行。”托马斯沉稳地回答。 阿卡莎：“……” 像是看出了她的不信任，卢瑟接着开口解释道：“我们也没办法，毕竟这种装置也不好做实验。” 完蛋，这个“解释”一出，更不可信了。 阿卡莎觉得心里凉飕飕的。 最终，还是玛莎抓了抓干燥的发丝，不耐烦道：“我去试！” 停顿片刻，她咧了咧嘴，扯出一个略显扭曲的古怪笑容：“最坏的结果也不过就是丢了一条命……我有什么好怕的呢？布鲁斯、妈妈的布鲁斯……” 托马斯眉毛一皱，似乎是想劝她冷静。 玛莎却全然不顾，她能忍住没在第一时间尝试已经是极限了，现在不可能再听得进其他人——尤其是老蝙蝠——的劝告。 啪！ 她按响了机关。 在场几人眼睁睁地看着玛莎的身影消失在原地。 “……” 过了好一会儿，阿卡莎才在一片静默中小心翼翼地开口：“呃……有什么办法能看到那边的情况吗？” 卢瑟摇了摇头。 “但是机器显示韦恩夫人已经成功到达目的地了。”他补充道。 于是阿卡莎闭嘴了 托马斯沉默片刻，迈步走到玛莎原本的位置，平静道：“我也去。” 阿卡莎一愣，连忙开口：“不……等等！托马斯，你冷静一下，我们还不知道……” 托马斯食指悬在按钮上，打断了她的话：“我很冷静。” 说罢，他朝阿卡莎点点头，果断的按了下去。 “一会儿见。” 啪！ 阿卡莎：“……” 她和卢瑟面面相觑。 很好，又送走一个。她面无表情地想。 “你不跟着一起去吗？”卢瑟好整以暇地看向她。 房间某个阴暗的角落里传来一声忍俊不禁的嗤笑，是丧钟的声音——原来你还在啊，保镖先生？ 阿卡莎懒得管他们，只说：“或许我会试试的……考虑到我体质的特殊性，想必就算不成功，我也不会出什么问题。倒是你，卢瑟先生，你有没有考虑过去平行宇宙一日游？” “不，”卢瑟给出了一个出人意料的答案，“我只是想要研究出时空穿梭装置罢了，本身对另一个世界并无兴趣。更何况，既然托马斯医生和玛莎女士已经先走一步，那我就有义务在这里看守装置。” 阿卡莎点点头，用十分赞赏的口气说：“好！那我也去试一下。” 反正她之前想办法见过这个世界的迪克、芭芭拉以及提姆一面——和她想象中差不多，已经了却遗憾了。 卢瑟理了理领口，略微抬头，语气平平地问道：“米勒小姐，你似乎很信任我？如果你也离开，这台装置几乎就是落到了我手里，你就不怕我做出一些危险的事情吗？” “我当然相信你，”阿卡莎弯了弯嘴角，避重就轻道，“在我那边，卢瑟先生可是个大好人，和我有过命的交情。” 卢瑟眉毛一挑，用饱含深意的目光看向她。 阿卡莎满脸真诚。 片刻后，卢瑟移开视线，说道：“好吧，感谢你的信任。” “不用谢，应该的。” ——蝙蝠侠经手的东西会没有后手？骗鬼呢。 阿卡莎心底吐槽，面上却不显，笑眯眯地朝装置走过去。 相信卢瑟？ 不，她是相信蝙蝠侠。 …… 另一条时间线，哥谭。 夜黑风高，乌云黑压压地连成一片，月亮被遮住半截，只能在夹缝中散落下一丁点儿皎白的微光。 蝙蝠灯犹如拨云见日般显眼。 玛莎站在一个普通的巷子里，眸光闪烁，抿着唇，仰头望向蝙蝠灯，随即立刻像是被刺到了眼睛一般迅速移开了视线。 “哈……” 她扯出一个笑容，停顿片刻，而后慢悠悠地朝目的地走去。 ——在见布鲁斯之前，她还有一件事必须完成。 阿卡姆疯人院。 院里最深处，关押着哥谭市最恐怖、最混乱的存在——小丑。 他的思维无法捉摸，他没有目标、没有规则，也不在乎金钱与名利，他唯一执着的，就是与他唯一的宿敌较量，最好、最好还能将蝙蝠侠“拉到他那边”。 “女士，你看起来有点眼熟……让我想想，啊，疯狂、混乱、黑暗……”浑身被拘束服包裹得不留一丝空隙的小丑咧开鲜红的大嘴，露出森白的牙齿，“你也是一个小丑！哈哈哈哈哈哈哈！” 玛莎目光沉沉地盯着他。 守卫齐齐昏倒在走廊上，红光闪烁，警报声回荡在整个阿卡姆疯人院，刺得人耳膜生疼。 “哦……你想杀了我，小丑女士，你为什么想杀了我呢……”小丑耷拉着眉毛，嘴角往下撇，露出一副无辜的表情，“难道是因为不想让世界上出现第二个小丑？啊……如果小蝙蝠——” 砰。 子弹正中心脏，炸出一朵血花。 砰！砰！砰！ 玛莎连开数枪，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面前的场景。 血色弥漫在空洞洞的牢房，面色苍白、头顶油漆似的绿色头发的男人垂着脑袋，像是睡着了，但更应该是死了。 “哈、哈哈哈哈哈！你说的没错……你说的没错！” 玛莎将子弹清空，霍然单手捂着脸，从怀里轻巧地摸出一枚炸弹，而后将其准确地抛到小丑身上—— “这个世界上有一个小丑就够了。”她温柔地说道。 叮。 炸弹启动。 玛莎嘴角带笑，轻声哼着摇篮曲，头也不回地走远了。 嘭—— 白光闪过，漫天的火焰升起，烟雾弥漫，小丑的专属房间顿时被烧成了一片火海，想必小丑本人也已经连渣都不剩了。如果他还能复活，非得是有人不辞辛劳地捡起他的骨灰——如果还有的话——然后从中提取基因，制造出一个二代低配版小丑。 但想来应当没有人会为了小丑费这么大力气。 毕竟就连他的头号粉丝——小丑女哈莉·奎茵，也已经抛弃了他，转头于毒藤女的怀抱了。 至于其他虾兵蟹将？ 不提也罢。 更何况这也只是理论上的办法。 严格意义上来说，小丑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字面意思上连灰都不剩的那种。 玛莎对此很满意。 早在第一次听说小丑的事迹时，她就产生了这个想法——对于布鲁斯来说，这个敌人实在是太危险了！ 如果世界上非要有一个小丑…… 那么为什么不能是她？ “布鲁斯、布鲁斯，妈妈的布鲁斯……”寂静的疯人院里几乎只剩下警报声，玛莎嘴里咕哝着不成调的曲子，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真想快些见到你……” 嗒。 玛莎停下脚步，低头看向地面，她的影子已经完全被另一个更为庞大、更为古怪的黑影笼罩了，而那个黑影，有着一对尖尖的耳朵。 “你是谁？”低沉嘶哑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我……” 玛莎瞬间意识到了什么，她竭力抑制住颤抖，脸上的肌肉不断抽搐，眼角流下两行泪水，嘴角上扬，带着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表情转过身—— “我是玛莎……布鲁斯？” 她的声音极轻，仿佛是怕打碎一场美梦。 蝙蝠侠身形一顿，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既熟悉又陌生的女人。 通讯器里此起彼伏的惊呼和吸气声已经被他抛之脑后，他睁大双眼，下意识往前走了一步，抬起手，嘴唇微微颤抖：“……玛莎？” 玛莎不管不顾地冲上前，紧紧抱住了自己的孩子。 “布鲁斯、布鲁斯……”她的眼泪越流越凶。 布鲁斯小心翼翼地环住她。 “你是梦境还是我的幻想？”布鲁斯低声自语，“又或者，你是哪个罪犯特意制造出来的？” 通讯器里一片沉默。 玛莎抬起头，极度轻柔地捧着蝙蝠面罩下的脸，哽咽道：“我是真的。布鲁斯，我是真的……我来自另一条时间线，一条、一条没有你的时间线……” “蝙蝠侠，她是真的，”神谕的声音同时传来，“没有毒气、没有药物、没有魔法痕迹……并且，蝙蝠洞里也凭空出现了另一个人。他自称是——” “托马斯·韦恩。” “……” 蝙蝠侠很少有过不知所措的时候，但显然，今晚发生的一切都超出了他的想象。 玛莎隔着面罩，轻柔地摩挲着自己日思夜想的脸庞，她的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面前的孩子身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几乎不想错过一丁点细节。 她低低地喊了一声：“布鲁斯……” 布鲁斯沉默片刻，艰涩道：“我在。” 一时间，空气中弥漫着诡异却温馨的气氛，母子俩拥抱着，静静地享受这来之不易的一切。 “呃，很抱歉打扰你们，”神谕等了半天，这才开口，“蝙蝠侠，或许你有听到我刚刚说的，蝙蝠洞里还有一位异世界来客？” “我听到了，神谕。” 布鲁斯轻轻地松开了玛莎。 虽然很想说不用管那个老蝙蝠，但玛莎还是安静地放开手，规矩地站在一旁，抬手顺了顺略显凌乱的发丝。 “布鲁斯，我的信、我给巴里的那封信，你收到了吗？”通讯器里传来一个陌生中年男人的声音，“那时我以为没办法见到你，所以就只写了一封信……” “我收到了，”布鲁斯低声道，“很高兴听到你的声音，托马斯。” “……我也是，布鲁斯。” 在他们交谈时，玛莎眯起眼睛，看了看自己的影子，又看了看布鲁斯胸口极其明显的蝙蝠标志，倏然开口—— “你们这里的小丑是我杀的，”她平静道，“我不是好人，我手上沾了许多无辜人的鲜血，把我关进阿卡姆吧，布鲁斯，把我关进去吧。” 布鲁斯对上她坚定的目光，沉默不语。 “玛莎，我……” 他试图说些什么，但对方很快打断了他。 玛莎深深地看着他，眼中满含温柔：“你可以时常来见我，没事的，布鲁斯，这是我应该得到的……你不该为我破例。” 她怎么会不懂布鲁斯的坚持？ 底线，人必须要有一个底线来约束自己——尤其是像布鲁斯这种义警。 布鲁斯长久地沉默着。 为了增加说服力，玛莎还想起了一个人：“阿卡莎——就是你在另一个世界的孩子，她也会赞同的，等你见到她就知道了，她是个很乖巧、很聪明的孩子。” 布鲁斯抿紧嘴唇，顺着她的话题问道：“那么，她现在在哪？” 通讯器两头的托马斯和玛莎同时一怔。 ——对啊，他们都来这么久了，阿卡莎呢？ …… 与此同时。 阿卡莎看着从西边升起的太阳，瞠目咋舌：“我究竟是到了哪个平行宇宙！” 16、犯罪辛迪加1 数分钟前。 阿卡莎按下了时空穿梭装置的按钮。 在那一瞬间，她突如其来地有了一种熟悉的感觉——即从天灵盖到尾椎骨都在触电的错觉。 “……” 阿卡莎立刻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 她徒劳地张了张嘴：“fuc……” 一阵天旋地转。 临门一脚被踢走的阿卡莎憋屈地降落在某位不知名人士的屋顶上，拉起兜帽，轻轻跳下去，垮着脸环顾四周。 天空还有点雾蒙蒙的，晨光熹微，清晨的新鲜空气还带着点冷冽，像鸡蛋蛋黄一样金澄澄的太阳缓缓从西方升起—— 等等？西方！ 阿卡莎仔细揉了揉眼睛。 “……” 很好，这个平行宇宙刚来就给了她一个下马威。 阿卡莎决定谨慎一点。 天知道这边的蝙蝠侠会变成什么鬼样子！ ——当然，前提是这个世界有蝙蝠侠。 阿卡莎买了一沓报纸。 别问她钱从哪里来，义警的一点小把戏罢了。 阿卡莎在报刊亭不远处找了个地方坐着，一目十行浏览完所有内容，双手不由得微微颤抖。 靠。 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什么？ 阿卡莎不禁开始思考人生三大问题。 这个平行宇宙，所有事情，都和已知绝大部分宇宙的基本常识完全相反。在这个世界，“恶”是正确的，“善”才是反常的、遭人白眼的。 比如正义联盟。 ——也就是本宇宙的犯罪组织辛迪加。 超人，在这叫终极人，是个狂妄自大鲁莽易怒的暴君；神奇女侠，即超女王，傲慢残忍，热衷于权力；绿灯侠，即神力戒，懦弱胆小毫无主见，被邪恶灯戒掌控；闪电侠和原子侠，即强尼快客与原子女，两人是一对小偷、杀手、情侣，他们不说罪大恶极，也一定能称得上死有余辜；火风暴，即死亡风暴，一个与尸体相融的疯狂科学家…… 至于蝙蝠侠？ 对应夜枭。 性格方面—— 居然算得上是少有的正常人……或许吧。说真的，除了失去底线并且钟爱权力这点，夜枭的其他特质和蝙蝠侠也差不多。 同样的聪明冷静、同样的悲观主义、同样的以人类之躯混在一帮超人类里边。 没人知道这些家伙面具底下的身份。 虽然整个地球都在他们的掌控中，他们压根不惧身份暴露。 阿卡莎闭目深思。 ——要不还是乖乖等着被送走吧。 她揉了揉抽痛的太阳穴。 这些个平行宇宙怎么一个比一个难搞？ 阿卡莎叹口气，放下报纸，准备找个落脚点。至于在哪找—— 首先排除哥谭。 她还没做好和这边布鲁斯相见的准备。 其次排除那些存在辛迪加成员的城市。实话实话，她恨不得跑到地球另一端……可为了近距离查探情报，她还是咬牙留在了美利坚。 不过反正整个世界都被他们瓜分得差不多了，所以，躲去哪里都没有意义。 希望不要和那群超人类碰面吧。 阿卡莎只能这么祈祷。 好在，他们这些大人物的眼睛永远只会往天上看，完全不会关注她这种平平无奇的小角色。 一晃就是五天。 阿卡莎觉得不太妙。 她这段时间倒是找了个既隐蔽又宽敞的好地方休息，但有一利必有一弊，好地方再好，也有一个缺点—— 那就是不太安全。 砰！哗哗哗！ 烟雾缭绕，飞沙走石，整个地下安全屋瞬间被炸弹轰成了危房。巨大的机器人倒在地上，发出阵阵嗡鸣声，四周的装饰风格非常马戏团，并且处处都带有小丑元素。 阿卡莎扒拉着手指头。 这已经是本周第二次“意外”了，而今天才只是星期二。 “你实验的时候能不能安静一点，小丑侠！”她的室友愤怒地对另一个室友吼道，“天哪！别研究你那个破机器人了！” ——小丑侠。 阿卡莎面无表情地蹲在角落。 不管听多少遍，她还是很难习惯这个称呼。 “哈哈哈！别这么暴躁嘛，我的老朋友，”外表和小丑极为相似但偏偏是个超级英雄的小丑侠拍了拍身上的灰，咧开嘴角露出一个笑容，“只是一点小意外……我马上就能解决。” “吱吱吱——” 这里甚至还有猴子。 小丑侠摸了摸猴子的脑袋，慈爱地喂给她一只香蕉：“哦，哈莉，我的乖乖。” 这只猴子甚至还叫哈莉。 阿卡莎扯了扯兜帽，几乎想用它盖住自己半张脸。 救命。 这个世界我真的一天也待不下去了。 她只感觉被超人按在地上打的时候都没现在这么痛苦——事实证明，精神创伤往往比皮肉之苦更难以令人忍受。 “嗨，罗宾，”本世界的毒藤女迈着优雅从容的步伐走了过来，像是准备和她谈心，“你怎么一直闷闷不乐？” 阿卡莎抬起头，随便扯了个借口：“没什么，我只是有点想家了。” 毒藤女露出了然的神色，温声细语地安慰道：“好吧，女孩，和家人分别的滋味的确不好受。但你得打起精神来，至少不要太沉浸在悲伤里，否则……” “否则就会被辛迪加的人抓起来吃掉！”不远处，正在研究强化液的贝恩哈哈大笑。 “嘿！”毒藤女很是不满地朝他看过去，“贝恩！你有什么毛病？居然还吓唬小孩子！” 贝恩一摊手：“怎么了？艾薇。睁开眼睛仔细看看吧！这女孩可不是无害的小洋娃娃，她哪可能就这么被吓到？” “那又怎么样？罗宾才十三岁，她本来就是个孩子！” “哈，孩子，”贝恩嗤笑一声，转身走开，“一个刚见面就把小丑侠的机器人捶烂了的孩子。” 阿卡莎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 毒藤女狠狠地瞪了贝恩的背影一眼，转过来安抚她：“罗宾，你别在意，贝恩就是这种性格，他看谁都不爽。” 阿卡莎点头：“放心，我知道。” ——我真的知道。 讲道理，和其他平行宇宙比起来，这里的贝恩堪称嘴软心善大好人，因此她对其具有非同寻常的耐心，绝不会因为语言上的小小矛盾就动气。 毒藤女显然不知道阿卡莎在想什么，她温柔地拍了拍对方的脑袋：“好女孩。下次他再多嘴，你尽管出手，要是对付不了，也可以喊我帮忙。” 阿卡莎弯起眼睛笑了笑，接受了她的好意：“谢啦，我会注意的。” “不用谢。” 毒藤女逗弄了一下爬到她手臂上的哈莉，起身带着小猴子找地方玩去了。 阿卡莎也换了个干净点的角落，试图继续思考人生。 可惜，总有人不让她清净。 小丑侠收拾好残局，晃晃悠悠地靠过来，注视着远去的哈莉：“她真可爱，对吧？” 要不是知道这个小丑有妻有女，她都要怀疑他是不是爱上了一只猴子——一只被取名为哈莉的猴子。 “是啊，真可爱。”阿卡莎敷衍回应。 小丑侠也蹲下来，和她视线齐平，倏然间话题一转：“嗯……在这儿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目标，那么你呢，罗宾？或者说……小鸟？” 阿卡莎莫名其妙地瞄了他一眼。 怎么，这是要来和她轮流谈心吗？ 像是看出了阿卡莎的想法，小丑侠捂着嘴笑了两声——她得说，就算这边的小丑是好人，她也很不喜欢对方的笑声——而后轻飘飘地说道：“罗宾，你在怀疑自我、怀疑世界，你陷入了深深的迷茫……” 听到这段颇有哲学意味的话，阿卡莎差点想翻白眼，她直接承认：“没错。” “我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她说，“既然你知道有平行宇宙，那也该知道，即便在无数个千奇百怪的宇宙间，你们这个世界也算得上很不正常。” 这话很直白，甚至还有点儿伤人。 好在无论哪个世界的小丑心理承受能力都很强：“我当然知道。” 阿卡莎于是继续说：“我搞不懂你们这里的逻辑，黑与白、善与恶……一切都是颠倒的，说不定我好心帮忙，却会被判定为‘错误’。” “要是这样，那我还不如放过自己，过得轻松一点儿。”她语气平平地说。 和这群英雄的见面是个意外，阿卡莎原本看中了一套偏僻的郊区小院作为暂居地，哪知刚敲开大门，就有个失控的机器人朝她冲过来。她下意识掏出武器将其拆碎，然后就看到紧随其后的小丑侠……以及一眼识破她异世界来客身份的卢瑟。 之后的事情顺理成章，她被带往地下安全屋，并且大开眼界地见识到了一群熟悉又陌生的本世界“正义联盟”成员。 ——说来有趣，他们这群英雄们的组织同样也叫正义联盟。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你就在这里，和我们，和正义联盟的人待在一块儿，”小丑侠起来伸了个懒腰，站在明亮的灯光底下说道，“所以你的心里早就有了答案，不是吗？” 阿卡莎抬起头，和小丑侠对上视线，沉默了好一会儿。 “哼嗯。” 她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我讨厌这种意义不明的语气词。”对方很是嫌弃地撇了撇嘴。 “太巧了，我喜欢。” 阿卡莎起身跺了跺脚。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她居然会被小丑开解。 “好吧，罗宾，”小丑侠朝她伸出手，“提前你欢迎加入我们的事业。” 阿卡莎很不情愿和他握了握手：“先说好，我随时可能离开。” ——“离开”，既指这个平行宇宙，也指正义联盟。 小丑侠当然明白她的意思：“没关系，我真心相信，我们一定能成为互相扶持的同伴。” 阿卡莎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拜托，帮我个忙，下次不要顶着小丑的装扮说这种话了。” “那可不行，我和这身装扮已经分不开了，”小丑侠对她的嫌弃熟视无睹，“你不能因为另一个平行宇宙而对这里的我抱有偏见。” 阿卡莎扭头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回见。”她说。 “我正好要出门给我们的老朋友找点麻烦，事成之后，如果我没被猫头鹰抓走的话……那么是的，回见。” 17、犯罪辛迪加2 猫头鹰，也就是夜枭。 他是蝙蝠侠的同位体、辛迪加的主要成员以及哥谭的实际掌权者，冷静理智，下手狠辣，正义联盟半数成员都是他的宿敌。 阿卡莎对他观感复杂。 理智上清楚这是平行宇宙善恶颠倒的结果，但情感上，她还是有些难以接受要和一个邪恶版布鲁斯作对。 没办法，只能寄希望于下个世界正常点吧。阿卡莎心想。 她换下制服，随便套了件卫衣从地下基地离开。 外面的天空依旧蓝得不见一丝杂色，火红的太阳挂在西方，像是时刻提醒她已经来到了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街上的路人行色匆匆，有个身穿皮夹克的男人走到巷口，目标明确地狠狠踢了流浪猫一脚，猫咪惨叫着飞快躲开，瞬间不见一丝踪影。皮夹克男人不满地呸了一声，双手揣兜，神色不虞地走开了。 过路的所有人都对此毫无反应，像是司空见惯了一般。 ……或许的确是见惯了。 阿卡莎漫无目的地走在路上，用一双浅蓝色的眼睛沉默地注视着这一切，静静地观察整个世界。 报刊亭边。 一名中年男人捏着报纸，怒目圆睁地死死盯住上面醒目的新闻标题，讽刺地嗤笑一声：“我看迟早有一天那该死的终极人要跑到我们头上作威作福！我一刻也受不……” 滋滋—— 两道鲜红的热射线从天而降，准确无误地击中了方才的男人。 一瞬间，他连骨灰也不剩，只在原地留下一个被烧焦的坑和一缕晃晃悠悠飘荡在半空中的白烟。 周围的行人神色惊恐，纷纷四散而逃。 ——今日的报纸头版标题，名为“终极人正在失去控制吗？” “……” 阿卡莎仅仅只站在一条街外，但意外发生时，她甚至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她在原地伫立了好一会儿，才抬脚走开。 又一个实行独裁统治的超人——而这个即便是与她那边世界的卡尔·艾尔相比也不逞多让。不仅如此，这个终极人还天性邪恶，想必他打心眼里认为自己的所作所为都是正确的。 阿卡莎将所有情绪压在心里，眼神晦暗不明。 弱点。 她需要找到终极人乃至整个辛迪加成员的弱点。 这不是个轻松的活儿。卢瑟领导的正义联盟和他们斗了这么久，依旧没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即便她来自另一个平行宇宙，有一点经验，但这个世界偏偏如此特殊，她不能套用其他平行宇宙的经历，就算是用逆向思维去思量，得出来的结论也不一定就是真实可靠的。 不过，她还是可以大胆猜测一番。 首先从终极人身上来寻找灵感—— 他是超人，氪星人，宛若阿波罗一样的天神……阿波罗？ 阳光洒在身上，晒得人暖融融的。 电光火石之间，阿卡莎灵光一闪，又一次抬头，眯起眼睛，隔着数亿公里的距离直直地望向苍穹间那一轮金色的圆盘。 太阳。 氪星人的力量来源于黄太阳光，只需要太阳晒一下，他们就能获得满足生命活动的能量，让自己变得更强大。与此相反，红太阳光和绿氪石则是会削弱氪星人的能量，使他们虚弱。 一个念头猝不及防地闯入了阿卡莎的大脑。 终极人该不会怕光吧？ 她思索片刻，决定保留这个猜测。 至于其他成员，倒是没什么好说的。他们几乎都没有格外明显的特点，只能慢慢研究——火星猎人倒是出了名的怕火，换位思考来看，或许是怕水？但很可惜，辛迪加中并没有他的同位体。＊ 阿卡莎继续向前走。 时间一晃而过，夕阳东下，月亮挂在天上，逛了大半天，也该回去了。 她拎着两袋子速食食品敲开了地下基地的大门。 “事实上，你的指纹和曈纹已经被录进来了，你知道吧？”贝恩很不情愿地帮忙开了门，“所以麻烦你下次自给自足，罗宾。” 阿卡莎把两个大袋子提起来，非常敷衍地回复：“抱歉，我两只手都被占用了，实在空不出来。” 贝恩冷笑一声：“怎么，你按铃的时候就不能用脑袋撞上去吗？” 阿卡莎满脸认真：“聪明的大脑是我最宝贵的财富之一，我得好好保护它。当然，某些人肯定体会不到拥有一个好脑子的重要性，我理解。” 贝恩：“……” 他十分怀疑这家伙是故意来气他的。 阿卡莎避开他的位置，熟门熟路地走进基地：“说起来，卢瑟在哪？我似乎除了第一天就没见过他。” 贝恩关上门，问：“你找他有事？” “嗯哼，”阿卡莎从袋子里抽出一条巧克力——太好了，这边的食物都没变样——撕开包装，咬了一口，含糊道，“我今天忽然有了个猜测，关于终极人的……他的弱点有可能是黄太阳光。” 贝恩脚下一顿。 “你说什么！”他瞪大了眼睛。 “镇定点，贝恩，”阿卡莎回头瞄了对方一眼，继续解释道，“我来自另外的宇宙，那里一切事物都和你们这边完全相反……总之，我要说的是，我那边超人，呃，也就是终极人，他的能力来源于太阳——准确来说，是黄太阳光——既然如此，换位思考一下，这里的终极人很有可能会惧怕太阳。” 她咽下巧克力，补充道：“当然，只是个猜测。” 贝恩却不像她那么轻松，认真听完后，非常严肃地表示：“我会立刻报告给卢瑟。如果是真的……” “暂时也没什么用，”阿卡莎适宜地破了瓢冷水，“先别说效果怎么样，就算能靠这个解决终极人，辛迪加剩下的成员也不容小觑。” 贝恩却说：“已经足够了，至少我们有了点希望。” “喔，那就祈祷这条消息属实吧。” 贝恩点点头，立刻赶去通知卢瑟。 阿卡莎懒得跟上去，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 开门有惊喜。 她和坐在床上的哈莉面面相觑。 “你是怎么进来的？”她十分纳闷，放下手里的袋子，蹲在床边和猴子交流，“哈莉，小丑侠呢？” 哈莉有问必答：“吱吱。” 阿卡莎一本正经地点点头，说道：“原来是这样，我完全没听懂。” “吱吱吱！” 哈莉手舞足蹈地跳上了她的肩膀。 阿卡莎侧头瞥了她一眼，随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忽而警觉：“等等，你应该不会掉毛吧？至少不会掉在我的床上？” 哈莉耷拉着眉毛，可怜巴巴地望着她。 阿卡莎戳了戳小猴子的额头：“好吧，小家伙，就算你真的掉毛，我也只好原谅你了。” 哈莉安静地趴在她肩膀上。 “我可不会养猴子，”阿卡莎叹了口气，还是决定物归原主，“要是你能直接告诉我小丑侠在哪就好了。” “吱吱！” 推门而入不到五分钟，阿卡莎又重新出了门。 她和哈莉有来有往，聊得热火朝天，然而没过多久，她刚一步入走廊，整个基地骤然一暗，随即猛地响起一阵刺耳的警报声—— 阿卡莎眼神一厉。 “有入侵者！快逃！出去把消息——” 远处，毒藤女喊到一半，忽然没了声音。 阿卡莎顿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顾不得太多，连忙带着肩膀上的哈莉向紧急通道狂奔。 是谁？ 辛迪加的成员……会是哪一个？ 阿卡莎皱着眉毛，强行让乱成一团的脑子冷静下来，企图寻找出一点蛛丝马迹。 嘭—— 前方的逃生通道被炸断，大块的碎石堆积如山，沙尘逸散，呛得人直咳嗽。 阿卡莎果断转身。 还没跑两步，她眼尖地观察到有东西正面袭来，条件反射地一矮身，只见一枚炸弹贴着她的头顶飞过，击中了原本就破破烂烂的墙壁。 “哦，反应还挺快嘛。” 一个身影从黑暗中缓缓走来，脚步声越来越近，在离她十米的距离，忽而顿住。 “新面孔？”一道低沉轻佻的声线飘进阿卡莎的耳朵里，“居然还是个小孩子。怎么，正义联盟那帮家伙已经沦落到需要雇佣童工了吗？” 阿卡莎自知躲不开，伸手拍了拍小猴子的背，安抚了一下明显有些焦躁的哈莉：“毒藤女……还有其他人，他们怎么样了？” 她已经猜出入侵者的身份了。 来者“嗯”了一声，用带着点调笑似的语气说：“这种时候还有心思关心别人？看样子你可不怎么正常。” “谢谢夸奖，”阿卡莎浑身紧绷，面上却云淡风轻地笑了一下，“所以你能告诉我答案吗——” “夜枭。” 她叫出了对方的代号。 入侵者往前走了几步，逐渐显露身形，他身穿深灰色制服，背后飘着披风，大半个脑袋都覆盖于猫头鹰面罩底下，只露出一截下巴。 被叫破身份的夜枭嘴角扬起一个弧度：“你不怕我。” “还不动手吗？”阿卡莎却没有正面回应，她浑身紧绷，眼睛牢牢地盯准对方的动作，“怎么，辛迪加的大忙人还有功夫和我说闲话？” “无所谓，”夜枭慢悠悠地开口，“我的手下已经控制住了局势，那些人逃不掉的。当然，你也一样。” 不远处正在进行激烈的战斗，夹杂在枪炮的轰鸣声与其他细碎的声音间，相处不久的同伴们的惨叫甚至还能清楚地溜进阿卡莎的耳朵里。 她握紧了拳头。 “别这么着急，让我们好好聊一聊，”夜枭视线偏向哈莉，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放心，你的同伙都还没死。我需要从他们嘴里掏出情报……当然，现在我似乎有了一个更好的选择。” 阿卡莎侧目看向又怒又怕的哈莉。 懂了，他是为了某个小丑而来。 “你找错人了，我才刚来，”她略微抬头，直视夜枭的目光，“如果你想得到小丑侠的信息，恐怕我无能为力。” 夜枭不置可否：“嗯哼。” 阿卡莎笑了一下，轻声道：“真荣幸，我能让你耗费这么长时间来对付。” 夜枭走近了几步，仔细打量着她，轻飘飘地说道：“一种直觉，你不像这个世界的人。” 阿卡莎沉默：“……” 一个卢瑟，一个夜枭，两个不同阵营的人都这么说……难道我脑门上刻着“异世界来客”几个字，专门供给聪明人看？ 她压了压眉毛，余光瞥见哈莉担忧的眼神，决定试探一把—— “好吧。那你又是谁？” 她缓缓吐出一个名字：“布鲁斯·韦恩？” 啪！ 阿卡莎被死死掐住脖子，双脚离地，后背撞到墙壁上，发出一声巨响。她的脖颈像是被钢筋钳住了一般，丝毫动弹不得，面部也迅速充血，涨得通红。 “唔……” 哈莉被甩到地上，匆忙爬起来，在阿卡莎脚边转着圈发出着急的“吱吱”叫。 哪怕是在这种紧急关头，阿卡莎脑子里仍然不合时宜地冒出了一个想法—— 这个场景怎么好像有点熟悉？ 18、犯罪辛迪加3 她没能再多想。 “我不知道你是谁，”夜枭单手扣住她的脖子，身体略微往前倾，“但你要是再随意提起这个名字，我一定杀了你。” ……靠。 阿卡莎在心里骂了一句脏话。 这下她有八成几率确定，布鲁斯又没能活下来！不是不存在，而是已经死了！ 霎时间，她真的很想不管不顾地发泄一番——可惜，现在她身体的掌控权还在眼前这位不知名的猫头鹰先生手里。 根据上一个世界的经验，阿卡莎勉强吸了口气，咬牙报出另一个名字：“……托马斯？” 夜枭手腕一松。 阿卡莎捂着脖子，滑落在墙壁边。 猜对了？ 她不确定地想。 哈莉围在旁边“吱吱”叫，阿卡莎眼睛盯着夜枭，伸出右手推了小猴子一把。 “快逃！”她催促道。 “吱——” “看样子你真的来自平行宇宙，”夜枭懒得去管一只猴子，他半蹲下身，语气意味不明，“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阿卡莎·米勒。” 黑发少女眨了眨眼睛，几乎毫不犹豫地说了实话。 这没什么可隐瞒的。 命运博士曾经说过，多元宇宙中，只有唯一的一个“阿卡莎·米勒”，其他世界都没有她的存在，正因此，她也只能回到自己那个重启后的世界，而不能停留在其他平行宇宙。 虽然这段话前后逻辑十分薄弱，但出于对神棍的信任，她还是接受了这个解释。 “阿卡莎·米勒，”夜枭轻声念了一遍这个名字，像是在思考，“布鲁斯·韦恩，他是你的什么人？” 阿卡莎沉默了几秒。 夜枭指间夹着枚炸弹，轻飘飘地在她眼前晃了一圈。 “友情提示，别说谎话，我看得出来。”他说。 阿卡莎暗骂一声“疯子”。 随即实话实说：“养父，他是我的父亲。” 夜枭直勾勾地盯着她，像是在评估些什么：“是吗？” 阿卡莎反问道：“是啊。那你呢？不会真的是托马斯·韦恩吧？你看起来可不像这个年纪的人。” “你猜？” 阿卡莎：“……” 她闭了闭眼睛，藏起自己试图用眼神杀死对方的情绪。 “好吧，我们互通情报，”夜枭哼笑一声，“你之前猜对了一半。” 阿卡莎眉毛一抬。 “我叫小托马斯·韦恩，是布鲁斯那个软弱无能的兄弟的哥哥，以及韦恩夫妇那对渣滓的大儿子。” 阿卡莎欲言又止：“……” 好大的信息量。 她听着对方明目张胆塞私货的介绍，几乎要反应不过来了。 “而现在，你得跟我回去，”夜枭把她绑起来，轻松提起，“我突然有了个好主意。” 阿卡莎目光略微扫过逃跑得没了影子的哈莉的方向，悄悄掐了掐掌心，乖得像个鹌鹑。 她在心里暗自祈祷…… 希望情报能顺利送出去。 一个小小的微型录像头，就藏在哈莉的衣服里。 感谢小丑侠不遗余力地将自己周围的一切都带上了小丑元素，让哈莉天天穿着小丑装……否则一个纽扣大小的黑色圆粒，要是藏在小猴子的皮毛上还挺显眼的。 阿卡莎视线略过一片废墟，对自己接下来的命运不甚关心。 反正看情况，她一时半会也死不了。 其实凭借三年多反抗军生涯的锻炼，如果她拼尽全力地想要逃跑，少说也有八成机会能脱困。但机会难得，她还是没忍住从夜枭身上套情报的诱惑——即便是以囚犯的身份。 时空技术。 卢瑟一眼认出她来自平行宇宙，正是因为他在研究时空穿梭技术。 那么，换位思考一下，同样一眼识破她身份的夜枭呢？ 卢瑟也说过，他研究这项技术时，同样也察觉到辛迪加正在查找相关资料，要这么说，那夜枭手里有这项技术的可能性就很大了。 ——当然，除此之外，促使她做出这个决定还有一个重要因素……她非常好奇，这个世界的布鲁斯究竟发生了什么？ 半刻钟后。 她如愿以偿，被带回了这个世界的韦恩庄园。 夜枭的手下们都很自觉，完全不需要手把手指导就能完成自己的工作，因此他作为领头老大溜得很自然。 “你不反抗，是为了获得关于布鲁斯的情报，对吧？”夜枭即便是在家里也没把制服换下，他解开阿卡莎身上的束缚，施施然靠在沙发上，“我不介意告诉你。因为这没什么好说的，他在八岁时就死了——全因他自己的卑怯与懦弱，一切都是他自找的。” 阿卡莎神色莫名地抬头扫了他一眼。 ……怎么好像有点怨气。她默默心想。 夜枭面对着她，目光却有些飘忽，像是陷入了久远的回忆：“我和布鲁斯的父母是一对腐朽且邪恶的夫妻，他们的资产建立在无辜人的鲜血上——当然，说真的，我对此并不在乎。只是，他们对待孩子的手段实在太粗暴了，所以，我联络了管家和我的兄弟，决定直接在犯罪巷把他们解决掉。” 阿卡莎明智地决定闭嘴，什么也不评价。她有预感，接下来他要说的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果然。 “可事到临头，布鲁斯却背叛了我……他觉得这实在是太过了，他后悔了，他不想要那对夫妻的命，”夜枭的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可我想要。” “局外人，也就是我的管家阿尔弗雷德，他和我一起射杀了韦恩夫妇……还有布鲁斯。” 听完这个故事，阿卡莎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究竟是个什么想法，她问道：“这就是全部了？” “这就是全部了。” 夜枭略微俯身，盯着她，又提起另一个话题：“自那以后，我就只想要一个和布鲁斯完全不同的、能让我满意的兄弟，并且，我几乎就要做到了。” 阿卡莎有点莫名其妙。 “理查德·格雷森，”夜枭揣测着她瞬间的表情变化，嘴角勾起一个弧度，“哦，很好，看来你对这个名字并不陌生。” 阿卡莎皱了皱眉头：“你做了什么？” “也没什么？”夜枭双手交叠置于胸前，语气平淡，“只是杀了他的父母，让他也变成孤儿，然后顺理成章地收养了他。” 阿卡莎原本对夜枭产生的那一丁点同理心瞬间消散得一干二净。 果然！ 这个世界、尤其是这个世界辛迪加的成员，哪会有什么正常人！ 或许是她的眼神实在太直白了，夜枭倒是懒洋洋地为自己辩驳了一句：“别这么看着我。要知道，那对夫妻也不是什么好人，他们合伙杀了马戏团团长，将整个马戏团都打造成了犯罪窝点……从这方面来说，我杀了他们也算是做了件好事。” 阿卡莎实在没了脾气，她揉了揉太阳穴，有气无力道：“那你抓我过来是想做什么？毕竟……你说你已经得到了一个满意的‘兄弟’。” 夜枭悠悠地叹了口气，像是单纯感慨，也像是在回答她的问题：“理查德叛逆期到了，正在离家出走。” 阿卡莎眉头一皱，似乎猜到了什么。 她觉得这家伙真的不太正常。 “既然你是平行宇宙布鲁斯的孩子，那我想，你也可以成为我的孩子，”夜枭歪了歪头，面罩上两片椭圆形的镜片闪过一道微光，“就算你身上有一些小毛病，我也不介意。” “什么？”阿卡莎差点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她深感荒谬，几乎要被气笑了，“夜枭先生？还是说该叫你小托马斯先生？见谅，但我实在不想和你玩这种过家家的把戏。” 她顿了顿，又勉强多说了几句：“理查德离家出走了，你应该去找他，而不是随便把别人家的孩子拐回去。” 夜枭情绪十分平稳地纠正道：“你又不是别人家的孩子。并且，我不需要去找，理查德他迟早会回来的。” “……你可真有信心。” “我和理查德是家人，也是兄弟，”夜枭双手环胸，自信发言，“就算他得知被我收养的真相，也只是一时受不了而已，早晚会回来的。” 阿卡莎陷入沉默：“……” “我说，你们两个人自己纠缠就好了，能不能别让我插入其中？”她耷拉着眼皮，忽然感觉很疲倦，“总之，无论如何，我对你这个要求的回答都是‘不’。” 夜枭对她的反应并不意外。 他自动忽略了阿卡莎的拒绝，瞄了眼滴滴作响的通讯器：“我还有个约会，就先走了。你好好考虑。” 不等她说些什么，他又叫出一直候在旁边的局外人，把阿卡莎交到后者手里：“局外人，看好她。” “好的，小托马斯少爷。” 阿卡莎视线一转，盯着从黑暗中现身的老人。 阿尔弗雷德？ “噢，我忘了，你的同伴们还被关着呢，”夜枭临走前，回头乜了她一眼，“你看起来好像很在乎他们？真棒，乖孩子，听话一点吧。” “……” 玩这招？该说不愧是犯罪辛迪加的成员吗，真是一点也不让人意外。 阿卡莎扯了扯兜帽。 代号为局外人的异世界阿尔弗雷德同位体神情平淡，像是普通管家一样弯腰敬礼，领着她去客房：“请跟我来，阿卡莎小姐。” 阿卡莎抬脚跟上。 “你在韦恩家应该待了很久吧，”她干脆光明正大地套话，“有没有什么能告诉我的？” 局外人神色不辨地瞥了她一眼。 “怎么，什么也不能说吗？” 局外人答非所问：“小姐，你的适应能力很强。” “噢，你说这个？”阿卡莎表现得很是无所谓，“或许是因为经历过比这糟糕得多的情况吧，不管怎么说，现在至少我的生命安全还能得到保证。” “好吧，识时务的小姐，我的确有些东西可以告诉你，”局外人把她带到门边，轻轻推开门，用冷静沉着的腔调说道，“自从犯罪巷的事情发生后，小托马斯少爷的一部分也永远埋藏在了那里，那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到他痛苦、哀嚎以及彻底失控……他想要人们把他当做一个不可理喻的疯子，也想要填补自己破碎的家庭——” 讲到这里，他停顿片刻，微微低头，直视阿卡莎的眼睛，似是提醒似是警告地说了一句：“所以，你运气的确很好，但是，注意点，不要真的惹怒他。” “……” 阿卡莎抬头，轻声说道：“多谢你的忠告。” 19、犯罪辛迪加4 啪。 阿卡莎开了灯，她粗略环视一周，没找出隐形摄像头或者窃听器之类的小道具，也没翻出什么其他见不得人的东西。 很好。 她踢开鞋子，仰躺在床上，开始思考人生。 思绪空下来，她最先想到的，还是这个世界的正义联盟。“终极人或许惧怕太阳”的信息、地下基地被攻破的具体情报、短暂相处过的同伴们情况如何…… 有太多事情压在她心里了。 阶下囚的日子并不好过。 即便她的待遇称得上十分不错，也难免产生烦躁消极的情绪，可想而知，真正以囚犯身份被抓住的正联成员究竟过着什么生活……虽然他们相处的时间不长，但好歹也有那么一点感情，她实在做不到对这些人不闻不问。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夜枭暂时还有兴趣想和她玩过家家。 如果他说话算数，被抓住的成员至少能确保性命无忧——并且，最开始见面时，夜枭还说过，要从他们嘴里套出情报，如果不出意外，应该是为了小丑侠……呃，这应该也能算是一重保障？ 即便她对夜枭的人品抱有深切的怀疑，现在也只能按兵不动了。 要说有什么突破口…… 理查德·格雷森。 这位代号利爪且和夜枭闹矛盾愤而出走的夜翼同位体说不定能做些什么，可惜，现在就连夜枭本人也找不到他在哪——当然，也可能是他根本没找。 如果能找到他…… 等等。 阿卡莎脑海中突兀地闪过一个危险的念头，她下意识坐了起来。 失踪的不仅是理查德，还有小丑侠。 “……” 阿卡莎抿紧了嘴唇。 她恍然回忆起，最后一次与小丑侠分别时，对方声称“要去给老朋友找点麻烦”，等她再回到基地，就只看见孤单的哈莉以及前来寻找失踪的小丑侠线索的夜枭…… 那么问题来了，夜枭意识到了小丑侠是想对利爪出手吗？ 阿卡莎仔细回忆了一番，如果排除夜枭对理查德没有丝毫感情的可能性，那他好像还真没反应过来。 “……” 该死，我都是阶下囚了，居然还在操心绑架犯的事情？ 阿卡莎跳下床，烦躁地走来走去。 她看向窗外，夜色已深，乌云密布，天空灰蒙蒙的一片，仿佛随时要有暴雨袭来。 小丑，小丑侠。 她怎么能因为对方立场翻转就忘了小丑混乱的本质？ 阿卡莎的脑子里乱糟糟的。 说，还是不说？ 两个截然相反的想法不断拉扯着她的理智，往日种种都浮现在眼前，最终，她回忆起了布鲁斯在夜翼制服前的沉默—— 阿卡莎闭上双眼，下定了决心。 “你好，先生，我这里有个猜测……”她推开门，站在冷冰冰的枪口前，微微抬头，直视面前那双不含任何情绪的眼睛，“是关于理查德·格雷森的。” 局外人微微挑起了一点嘴角。 “请说，小姐。” …… 哗啦啦—— 天空传来几声闷雷的咆哮，豆大的雨点急促地砸在地上，溅起一片水珠，在月光下反射出微弱的亮光。 小丑侠站在雨中，表情沉痛。 “咳、咳咳……” 前来询问自己身世真相的理查德忍不住咳嗽了几声。他浑身瘫软地靠在小巷子的墙边，眼神中充斥着愤怒与无助，一手扶着墙壁，一手捂着胸口，指缝间止不住地流下蜿蜒的血液。 “小丑侠，你要干什么！”他任由雨水砸在身上，哑着嗓子质问，“是你告诉我，如果想知道我亲生父母的情况可以来找你……” “是的、是的，我是这么说了……可你也该警惕点的，利爪，”小丑侠垂着头，神情疲倦，他擦了擦袖口上的血渍，“我不想杀你，我不想让生命白白流逝……” “那你现在是在做什么？” 小丑侠整理好袖口，视线定格在虚空，悠长地叹了口气：“我需要解决这一切，解决我的老朋友……而你，利爪，你是他的第二个兄弟，一个完全符合他想象的兄弟——” “懂了吗？你是他的突破口。” 被称作“突破口”的理查德当然知道对方口中的老朋友是谁。 他仿佛被刺痛了一般，艰难地扭过脑袋，神情晦涩不明：“不，夜枭不会来的。他、他就是个……” 后面的话卡在了理查德的喉咙里。 “如果他真的没有来，”小丑侠垂下眉毛，眼含悲伤，“那我就只好把你分成几份，装在一个个礼物盒里……亲手送给他了。” “你……唔、咳咳咳！” 理查德不可置信地望着小丑侠。 “所以，为了避免这场悲剧、避免这个我们都不想看到的结局，那就只能期待夜枭会——” 嘭！ 炸弹爆开，直接毁灭了半条巷道，飞扬的沙尘混合着雨水四处飞溅，理查德能清楚感觉到自己身上也沾到了许多泥点。 “哦，他来了。” 小丑侠垂着手，嘴角扬起一个弧度，如同上演话剧一般优雅地转身，朝向身穿猫头鹰制服的男人。 “好久不见，夜枭，”他彬彬有礼地打招呼，“你来得真快，这可有点出乎我的意料了……我还以为你直到搭档死了都不会反应过来呢。” 理查德的眼神复杂无比，他下意识抬头看向背光站着的夜枭，随即马上又移开视线，嘴唇嚅动了几下：“小托马斯……” 昏暗的灯光间，夜枭仿佛是一只真正的猛禽，在狂风与暴雨中，萦绕着令人恐惧的气息缓缓走来。 他的声音冷得像块冰：“小丑侠，你需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哦……哈哈哈哈哈！” 小丑侠狂笑不止，他捂着肚子笑得几乎要流下眼泪。 “夜枭，”他擦了擦脸上的雨水，“这话我早就听过了……从你躺在地上的这位搭档口中。” 夜枭稍稍转头。 理查德努力眨了眨眼睛，水珠从眼角滑落，几乎看不清是天上的雨还是他的眼泪。 “该回家了，利爪。”夜枭说。 理查德沉默着咳嗽了两声，他仰头看向夜空，呼哧呼哧喘着粗气：“你杀了我的父母……夜枭，你亲手杀了我的父母。” “我以为你能理解。” “……什么？我能理解？你以为我能理解！”理查德扯了扯嘴角，闭上眼睛，神情略显扭曲，“夜枭……你真是个不可理喻的疯子！” “……” “好啦好啦，停！家庭伦理剧到此结束！”小丑侠摇头晃脑地打断他们的对话，他掏出手帕擦了擦眼角晶莹的液体，叹息道，“夜枭和利爪，小托马斯和理查德……哦，真是一对好搭档、好兄弟……可惜你们之间的关系本来就是建立在脆弱的谎言上，又怎么可能会有完美的结果呢？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夜枭仿佛完全无动于衷，只冷冰冰地吐出一个词：“滚开。” 小丑侠涂满劣质油漆的脸上揉出一个诧异的表情，他指间夹着几张扑克牌，咕哝着抱怨道：“真令人惊讶，老朋友，你的脾气似乎变好了许多？噢，我以为现在该到我们俩大打出手的环节了。” “我和某个人达成了一项交易，现在没兴趣和你玩这种老掉牙的游戏，”夜枭走到迪克面前，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小丑侠，“你现在最好回去看看自己妻女的情况，否则，我也保证不了会发生些什么。” “……” 雨水肆意地泼洒在地上，浓墨似的夜色仿佛要将所有人吞噬。整个巷子里只剩下一站一坐的两个人，场面静得可怕。 “跟我回去。”夜枭还是这句话。 理查德自顾自地包扎伤口，垂着脑袋不看他，脸上神色莫辨：“不行。” “你差点死了。” “是的，‘差点’，但还没死。” “……” 理查德咬着绷带缠好肩上的枪伤，深吸一口气，双手撑墙，勉强用力站了起来，和自己的养父兼兄弟对峙。 “我不会回去。” 他隔着那两片椭圆形的镜片与夜枭对视，只丢下了这一句话。 昏暗的路灯晕开一片亮光，猫头鹰的影子倒映在小小的水坑里，雨点不断砸在地上，将他的倒影冲得粉碎。 理查德垂下头，不再多看夜枭一眼。 光线太暗，视线扭曲，他转身，踉踉跄跄地往前走了几步，脚上却不慎踢中了一块水管。刹那间，这个伤痕累累的身躯几乎要跌倒在地，然而，理查德咬着牙，硬是死撑着没倒下。 夜枭如同一尊沉默的雕像，伫立在黑暗中。 他一言不发地盯着理查德的背影。 “就算你死了，对我来说也无关紧要，”夜枭冷静地开口，他的声音被雨声冲刷得有些模糊，“如果你想不通，一直为那种无聊的理由纠结，那就不用再回来了。” 理查德身形一僵，随即继续缓慢地往前挪。 “好。”他说。 少年人的身影逐渐消失在了夜枭的视野中。 “这可真是不妙，托马斯少爷，”局外人不知何时走了过来，“理查德少爷就这么走了？他很有可能会再次被小丑侠抓住。” 夜枭脸上不带任何表情。 他一甩披风，直接转身离开：“无所谓。如果被抓，那是他自己学艺不精，如果死了，更是咎由自取。” 局外人挑了挑眉毛：“既然你坚称如此……那好吧。” 他跟上了夜枭的脚步。 韦恩宅。 一楼大厅里，阿卡莎摆弄着一枚蝙蝠镖，坐在椅子上晃悠着双腿，神情已经不见之前的焦躁与抑郁。 用利爪的消息换小丑侠一条命和基地其他同伴的自由，她自认为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了。虽然夜枭本人是个不定时炸弹，很可能压根不会遵守承诺，但无论如何，总比小丑侠杀了利爪之后再被夜枭宰了这种情况要好。 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以夜枭的速度，想必理查德应该能保住一条命…… 阿卡莎转了转蝙蝠镖。 门口处传来一阵琐碎的动静，她探头望去，左右巡视了一番，却没看到自己想象中的身影。 只有夜枭和局外人。 眼见前者即将走上楼梯，阿卡莎迅速开口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理查德在哪？” 她哪壶不开提哪壶。 20、犯罪辛迪加5 夜枭身形一顿，不含任何情绪地回头瞥了她一眼。 看来人还活着。阿卡莎下了结论。 局外人跟在后面，挂着礼貌性的微笑，提醒了一句：“现在很晚了，你该休息了，阿卡莎小姐。” 阿卡莎耸耸肩。 她绕过像个冰柱子一样杵在原地的夜枭，踮起脚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别伤心，孩子大了，总该离家的。” 如果她能收敛一下幸灾乐祸的语气，或许夜枭会更感动一些。 “事实上，我对此没有任何感觉，”夜枭低头，冷静地和她对视，“比起这个，我想你也许更应该关注一下自己的处境。” 阿卡莎露出一副茫然无知的表情：“什么？我很好，也很安全，谢谢你的关心。” 夜枭干脆脚步一转，拎着她往地下室走。 阿卡莎努力挣扎了几下，未果。 “你不是已经准备上楼了吗？”她勉强调整了一个舒服点的姿势，意外和局外人投来的冷冰冰的目光对上，语气一顿，又继续说，“现在带着我去地下室干什么？” “让你提前观察一下未来的工作环境，”夜枭随口编了个理由，“同时为了感谢你慷慨的帮助，我决定免费给你做个全身体检。” 阿卡莎在细枝末节处耐心纠正道：“不，不是帮助。我们那叫交易，各取所需。” 理查德捡回了一条小命，小丑侠同样捡回了一条小命，夜枭没收到利爪礼盒，正联同伴获得了自由……大家都有光明的未来。 夜枭哼笑一声。 他像拎猫一样攥着阿卡莎的兜帽把人带下了楼梯。 真不知道他哪来的力气。 阿卡莎暗自腹诽。 没过多久，她视线一暗，脚下一沉，夜枭把她放了下来。 打开灯后，她环顾四周。 这里的格局和蝙蝠洞类似。左边是工作台，上面堆着许多零零散散的半成品；居中挂着一块巨大的屏幕，下方的桌子上安置了一排电脑；右侧，角落里摆着张手术台和一应器械，从它的使用程度来看，夜枭受伤的机会应该不太多。 所有设备都很正常，也没有研究时空技术的痕迹——她还是忘不了这个。 虽然上一次尝试以失败告终，还不幸被丢到了这个鬼地方，但阿卡莎仍旧认为这是一条充满希望的捷径。 ……不过想来，夜枭应该也不会随便把这种技术暴露给她看。 阿卡莎眼神四处乱转，不自觉地在城市间的监控画面上多停留了一会儿。 “你想找什么？” 夜枭的声音像鬼一样突兀地响起， 阿卡莎把目光移开，镇定自若地回答：“没什么，只是想看看这里的哥谭和我印象中的有什么差别。” 夜枭歪着头，走到电脑前，似乎提起了一点兴趣：“你印象里的哥谭是什么样子？” “混乱、黑暗、罪恶，”阿卡莎毫不犹豫地回答，“像个吞噬一切的漩涡，几乎看不见一丝希望。” “几乎？” 阿卡莎自来熟地找了把椅子坐下，面对凑在电脑前开始忙碌的夜枭，理所当然地开口：“这不是还有蝙蝠侠吗。” 夜枭因为这个陌生的代号偏头多看了她一眼。 他思索片刻，语气平淡地得出结论：“是布鲁斯。平行宇宙的他，是个超级英雄。” 阿卡莎打了个响指，肯定道：“没错！” “当然啦，也不只有他一个人，”她回想了一下自己两只手都数不过来的家庭成员，含蓄道，“布鲁斯还挺喜欢养孩子的。所以一般来说，哥谭的夜晚总有不少义警在城市里晃荡。” 夜枭随口问了句：“孩子？他养了多少个？” “你是说正式收养的，还是连学生也一起算上去的？” 夜枭顿了顿：“只算正式收养的？” 阿卡莎在心底数了数：“八个。”* 比种葫芦娃的爷爷还多养一个。 夜枭思考了一会儿，得出结论：“他可真有闲心。” 对他来说，养一个利爪就够费劲了，而那位蝙蝠侠却一口气将八个孩子揽在羽翼下，不得不说，这实在是件魄力十足的举动。 身为布鲁斯发“闲心”中的一员，阿卡莎对此不置可否。 “好了，机器调整完毕，”夜枭靠在椅背上，微微扬起下巴，示意阿卡莎站到规定的位置，“来，该体检了。” 阿卡莎站直了，伸了个懒腰。 “当然，我很乐意。”她非常识时务地表示。 双方心知肚明，与其说是夜枭大发善心开始真心实意地关注阿卡莎的身体健康，不如说他只是掌控欲作祟，试图将她所有的基本信息收集齐全。 嗡—— 机器运转的轰鸣音响起，阿卡莎像个木头一样直愣愣地待在原地，任由x光或是其他什么乱七八糟的仪器将她从头扫到尾。 良久。 夜枭捏着结果单，摸了摸下巴，神色间带着点意料之外的惊异。 “你这是什么反应？”阿卡莎坐回了原本的椅子，纳闷道，“我以为我很健康。怎么，难不成我的身体真有什么问题吗？” “报告显示你曾全身多处骨折，包括颈部受损，”夜枭抖了抖几张叠在一起的单子，纸张划破空气，簌簌作响，“真意外，你居然还能好好地站在这里。” “区区致命伤＊，”阿卡莎对此嗤之以鼻，“超级英雄的家常便饭而已，我以为你很了解……毕竟说起来，你这份职业的危险程度也和超级英雄差不多。” 夜枭嗤笑一声，反驳道：“不，我不了解，因为几乎没有人能伤到我。” “啊，对，除了终极人、超女王甚至小丑侠……”阿卡莎故意拆台，“的确没人能对付得了你。” 夜枭将目光定在她身上，低低地笑了两声，浑身不自觉地散发出一点居高临下的傲慢意味，像是在嘲笑她的天真，也像是在嘲笑她提到的这些人。 然而有些人是经不起念叨的。 滴—— 隐藏在猫头鹰制服里的通讯器亮了亮，发出了清脆的一声提示音。 是来自辛迪加成员的信号。 阿卡莎连忙探头。 夜枭瞥了她一眼，随手接响了通讯器。 “三十分钟后准备开会。”终极人言简意赅道。 “我现在很忙。” “忙？夜枭，快点把你的事情解决干净，”终极人比最严格的铁血独裁者更冷酷，他丝毫不讲情面地警告，“记得不要迟到。” “……” “啧，终极人。” 夜枭面无表情地挂断通讯。 阿卡莎咂咂嘴，感慨了一句：“你和同伴的关系可真不怎么样。” “我们不是同伴，我们只是因利益相合而结成同盟的一群罪犯，”夜枭站起身，语气中带着点漫不经心，“别拿你和正义联盟之间那套来揣测我们的关系。” 阿卡莎当即改口：“好吧，不是同伴，是同伙。” 夜枭活动了一下手腕，直接推着她上楼，叫出了神出鬼没的局外人。 “你该睡觉了。”他说。 阿卡莎刚想点头，就见他将手悬在腰间，刻意比了比她的身高——阿卡莎坚信这家伙绝对把手放低了，而后勾起嘴角，嘲笑了一句—— “真担心你长不高了，小矮子。” 阿卡莎：“……” 她瞪着对方一甩披风潇洒离去的背影，咬牙切齿：“混蛋猫头鹰！我以后绝对比你高！” 被彻底无视的局外人咳嗽了一声。 阿卡莎转过头，对上他刻意保持的微笑和暗含警惕的眼神，扯了扯嘴角。 “我知道你对我有意见，恨不得直接宰了我，”她收起刚才外露的情绪，压着眉毛，直接挑破了窗户纸，“但既然你顶头老板执意让我们待在一块儿，那么还是麻烦你稍微收敛一下自己的杀意，好吗？我对这个有点敏感，很容易产生些应激反应。” 阿卡莎很清楚，即便她先前通风报信救下了理查德，局外人的态度也不会有丝毫软化。如果说夜枭和她之间还有点塑料亲情，那么局外人就是恨不得她当场变成一具死尸了。 不过没关系，阿卡莎完全不介意他的态度——只要他装得够好就行。 闻言，局外人眯起眼睛，嘴角的弧度略微加深：“如你所愿，小姐。” 翌日。 阿卡莎盘腿靠在沙发上，啃着吐司，兴致勃勃地盯着电视屏幕。 里边正在播报辛迪加与正义联盟的最新战况。 她看着伙伴们张牙舞爪的模样，很是满意夜枭的说话算数，对他的好感也从负一百急剧蹿升到了负九十九。 就连手里平平无奇的吐司似乎也变得香甜可口了起来。 唯一遗憾的就是，虽然她很想说辛迪加在正义联盟的攻势下疲态尽显……但很可惜，场面完全相反。 正义联盟基本招架不住辛迪加猛烈的攻击，没打多久，就当机立断逃离了战场。 意料之中的事。 果然，平行宇宙第一定律诚不欺我——黑化超英永远比邪恶大反派更可怕。 阿卡莎在心底叹了口气。 局外人也在旁边坐着，不带任何情感地看着她不断调换其他频道。 “近日，天文学家史密斯教授……” 无聊的东西。阿卡莎按下遥控器的按钮。 “卢瑟集团公开宣称将对正义联盟于战斗中所造成的民众财产损失负责，其名下基金会即将……” 没什么好看的，下一个。 “针对辛迪加组织近期的活动，总统斯莱德·威尔逊表示……”* 这个也没什么…… 等等。 阿卡莎调回了刚才的频道。 她盯着屏幕里那张熟悉的面孔，再配上旁边明晃晃的“现任总统”这个称呼，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丧钟！ 你怎么弃杀从政了—— 雇佣兵的日子就这么不好混吗！ 她在心底无声呐喊。 21、犯罪辛迪加6 今晚又是个暴雨天。 猫头鹰是昼伏夜出的生物。 夜枭正巡视着他的领地。自从昨晚被终极人喊去辛迪加开会起，他已经一整天没回来了。 阿卡莎正在局外人的监视下，坐在书房里翻看历年积攒的报纸。 灯光明亮，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地上，她的影子也忽隐忽现。过了没多久，她揉了揉眼睛，望向天边厚重的乌云，倏然间开口道：“我有件事情想问问。” “请说。” “布鲁斯的坟墓在哪儿？”阿卡莎头也不回地抓着报纸，面色平静，“我是说，如果他有坟墓的话。” 她琢磨这件事已经很久了。 上一个平行宇宙里，小布鲁斯的死亡一直是托马斯和玛莎的心结，因此她并没有提起这个话题。但在这边，夜枭对他兄弟的感情如何还不好评价，可毫无疑问，局外人肯定是对布鲁斯没有任何感情的，所以，她问得没有一点心理负担。 如她所料，局外人只沉默了两秒，就说出了答案。 “不远，就在韦恩宅的后花园。” 阿卡莎于是点点头，又问：“我可以去看看吗？” “现在？” “现在。” 局外人抬眼看去，窗外大雨倾盆，狂风呼啸而过，吹得树叶哗啦啦作响，偶尔还有几声惊雷炸响，无论怎么看，都不是个适合外出的好天气。 他意味不明地感慨了一句：“小姐，你可真有闲情逸致。” “我就当你在夸我了，”阿卡莎把报纸搁在一边，提议道，“如果你不想出门，也可以只给我指地方，让我一个人去，反正我也不会跑。” 她这话绝对出自真心。 毕竟她心心念念的时空技术还没搞到手呢。 局外人思索片刻，觉得阿卡莎的话有点道理，于是他微微颔首：“我陪你去。” “……啧。” “别这么不情愿，小姐，”局外人起身推开门，示意她跟上，“我得完成托马斯少爷留下的指令，即便你不想和我待在一起，恐怕也只好忍耐一下了。” 阿卡莎十分虚伪地表示：“怎么会？我很乐意与您这种绅士同行。” 呸。 她迟早有一天要对着局外人的脸吐唾沫，如有可能，最好这个人选再加上本世界辛迪加的所有成员。 轰隆隆—— 一道粗壮的蓝紫色闪电从天而降，其气势之大，仿佛要把整片天空撕裂。 阿卡莎举着黑色的大伞，任由夜风送来的雨点往自己脸上飞。 她走到墓碑前，半蹲下身。 “布鲁斯·韦恩，小托马斯·韦恩之弟，长眠于此。” 短短两行字，就概括了本世界布鲁斯的一生。八岁，上一个世界，死去的布鲁斯也只有八岁，这仿佛是一个魔咒，在他八岁那年，永远都要有一个改变他一生的小巷子，要么他死，要么韦恩夫妇死。 ……哦，当然，在这个平行宇宙，布鲁斯和韦恩夫妇都死了。 阿卡莎在墓碑前放上了一束花。 局外人冷眼旁观：“今晚的雨这么大，这束花即便不被风吹跑，最多不到半个小时，也会变成一滩烂泥。” “无所谓，”阿卡莎整理好复杂的心情，站起来回复道，“我明天还会再来一次。” 局外人对她的固执并不理解，但他还是状似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吧，如你所愿，阿卡莎小姐。” 雨点砸在洁白的花瓣上，震得整束花不停地颤抖，它在风中左摇右晃，但仍然牢牢地停留在了原地—— 因为阿卡莎在包装纸上压了块石头。 感谢局外人的提醒。 次日清晨。 阿卡莎给布鲁斯扫完墓，小鸡啄米似的点着脑袋吃过早饭，半睁着眼睛躺回房间里睡了个回笼觉。 昨天夜里，她久违地做了一个梦。 她梦到了从前。 反抗军基地里，布鲁斯用手拍了拍她的脑袋，宣布从今往后他就是她的父亲了。冰凉的盔甲有些硌人，但阿卡莎心中却只觉得一团火热，激动兴奋的心情直冲大脑，让她面对反抗军同伴们投来的善意目光时不自觉红了脸。 阿卡莎在此沉溺了许久，几乎要以为这是个美梦。 直到她眼睁睁看着众人惨死、反抗军溃败……以及坚持要将自由意志还给地球的布鲁斯被精神操控，如同行尸走肉般为超人的独裁事业添砖加瓦。 黑底紫边的制服，不仅不符合蝙蝠侠的风格，还极其难看、极其没有品味——她和提姆一致认为那是世界上最丑的一套制服，没有之一。 梦境最后，只剩下蝙蝠侠空洞的眼神与他满身血迹、了无生息的尸体。 明明只是个梦，阿卡莎却仿佛能感受到布鲁斯血液的温度。 很热，但又凉得让人发抖。 直到从睡梦中惊醒，这种触感仍然残留在她的手上。 后半夜，她再也没能睡着。 …… 火辣辣的阳光透过窗户，刺得阿卡莎不情不愿地睁开眼睛，她起身揉了揉头发，睡眼惺忪地打了个哈欠。 一觉醒来，她成功错过了午饭，肚子饿得咕咕叫。 不过考虑到局外人惊天地泣鬼神的厨艺，或许这是件好事也说不定——最开始的局外人也有过像一个真正的管家那样制作饭菜，但他的成品差点让阿卡莎以为他是在光明正大地逼自己吃毒药。 看来正常宇宙的阿尔弗雷德先生厨艺应该很不错。她只能这么自我安慰了。 “你醒了，下午想做些什么？” 局外人站在门外，拄着手杖微笑着看向穿戴整齐的阿卡莎。 “打打游戏？” 局外人一点惊讶地挑起半边眉毛。 面对这种反应，阿卡莎咂咂嘴，强调道：“我今年才十三岁，有些网瘾也很正常吧？” “嗯，没错。”局外人承认道。 “所以你是同意了？” “这里并不是牢房，你的合理要求当然可以得到满足，小姐。” 阿卡莎露出一个礼貌性微笑。 骗骗孩子就得了，可别把自己也给骗进去了。 不得不说，韦恩庄园的网速很快。 局外人把她带到了地下室，当然，这事肯定经过了夜枭的首肯。毕竟这里即便没有需要瞒着人的保密物品，却也算是半个危险地带了。 好在，有局外人在旁边看管，这位被软囚禁的小姐想必很难接触到一些她不该接触的东西。 阿卡莎真的开始认真打游戏了。 音乐响起，游戏开始，战况逐渐激烈，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间或眉头一皱，一看就是遇到了什么大难题。 局外人只瞟了一眼就不再看。 因为她在玩的游戏有一个老少皆知的名字—— 俄罗斯方块。 阿卡莎倒是不在乎他的鄙夷态度，只是庆幸于至少这个世界的经典游戏都还在，盘着腿聚精会神地玩了一个多小时才换另一款游戏。 局外人再次看去。 僵尸大战植物。 ——噢，这个反过来了，是控制僵尸攻击植物吃脑子。 阿卡莎眼前一亮，决定多玩一会儿。 局外人暗自吸气：“……” 又过了两个多小时，音乐消失，他懒洋洋地投去一个眼神，意料之中地发现她在玩扫雷。 十三岁的孩子，喜欢玩这些应该也很正常吧？ 局外人回忆了一番自己长期接触过的几个孩子，夜枭和理查德从来对电子游戏没什么兴趣，而布鲁斯压根没活到十三岁。 “……”他懒得再管。 阿卡莎大脑疯狂运转，斩钉截铁地戳了数字三旁边的格子一下，砰，踩雷了，游戏结束。 她似乎有点气馁。 局外人毕竟年纪大了，精神不济，没法像年轻时那样全天候集中注意力观察目标，拖到这时候也难免会分神。 但阿卡莎目不斜视，依旧只哼着小曲，什么多余的动作都没有。 天花板上，或明或暗的摄像头冷冰冰地对准她的方向，沉默地注视着一切。 等到她宣布玩够了，要去上楼吃晚饭，局外人翻开无死角的监控记录，反复播放了两遍，也仍然没察觉出有什么猫腻。 ——她表现得十分克制，不存在任何逾矩行为。 局外人只得叹息一声，把早就准备好的弹匣收回怀中。 吃过晚饭，阿卡莎又表示想去花园散步。 “天天闷在屋子里，我身上迟早要长蘑菇。”她说。 局外人自然无不答应。 他落后阿卡莎半步，不远不近地跟在她背后。如果忽略他偶尔略显阴沉的眼神，两个人走在一起，还真有些普通祖孙的感觉。 阿卡莎漫无目的地绕着韦恩宅走了一圈，期间刻意路过小布鲁斯的坟墓，又往那献上了花园现摘的一束花。 直到日暮东山，霞光万丈，离巢的猫头鹰先生终于回了家。 “听说你一整个下午都在玩游戏？” 夜枭换下制服，穿着居家的衣服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他虽然嘴角含笑，一双和布鲁斯极为相似的蓝眼睛却宛若亘古不化的坚冰，眼底没有一丝温度。 “反正也没事干，不如玩游戏打发一下时间，”阿卡莎又搬出了同样的说辞，“以我的年龄来说，这也不奇怪吧？” 夜枭用一种看穿了她所有把戏的目光颇有深意地打量了她一番，提醒道：“虽然不知道你的真实目的是什么，不过我劝你还是尽量安分一点。估计你也清楚，逃跑很简单，但想要不被我再次逮住，这个难度可不小。” 阿卡莎满脸茫然，矢口否认：“你在说什么？我只是想玩游戏而已，绝不会有比我更听话的囚犯了。” 这是实话。 虽然在座各位都清楚她心里有鬼，但她倒也不至于第一次碰到电脑就搞出什么事来。 夜枭哼笑一声：“看来布鲁斯把你教得不错，瞎话张口就来。” 阿卡莎抿着嘴浅笑：“过奖了，其实这方面是我自学成才。” 生活是最好的老师。 在被那对进狱系夫妻丢到福利院的几年间，她从懂事起，就在为了一瓶水、一块面包而努力，要不是韦恩企业对福利院的扶持力度够大，恐怕她年纪轻轻就不得不走上她父母犯罪的老路了。 22、犯罪辛迪加7 夜枭的实验室不在韦恩庄园。 阿卡莎用半天时间确定了这个结论。 地下室更像工作间，比起研究新技术，里边的设备主要是用于修补器械、制造简单道具以及完成某些小手术。 而庄园里其他地方她也都逛遍了——包括草坪甚至是后花园，但同样一无所获。 所以，夜枭在外边还有个实验室。 这可比大海捞针还难找。 好在，她还有一条捷径。 感谢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教会她骇客技术的芭芭拉，韦恩庄园网速很快，只要时机成熟，阿卡莎自信能靠地下室的电脑查出点东西来——不仅仅是时空技术，还有更多隐藏在他电脑深处的信息。 而现在，她最需要的是耐心等待。 夜枭又把她拉到了地下室。 “我对你的工作真的不感兴趣，”阿卡莎再次强调，“我也不会当你的女儿或者什么继承人，所以可不可以麻烦你放我回去睡觉？别让我在这无所事事地傻坐着了。” 夜枭嘴上说着两个人都不信的假话：“不行，因为你是我选中的最好的继承人。” 阿卡莎想了想。 “你最好的继承人不是理查德吗？”她直戳人心窝。 夜枭眯起眼睛。 见状，阿卡莎再接再厉，以绿灯侠英勇无畏的精神继续开口：“怎么，他还不想和你回来？哎呀，这可就尴尬了，我清楚记得当初某个家伙还信誓旦旦地放话，说他一定会回家呢。” 面对她阴阳怪气的嘲讽，夜枭靠在椅背上，嘴角扬起一点弧度：“噢，你在刻意激怒我。” 阿卡莎点头：“是啊，我在激怒你。” “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好处？显而易见，就是让你生气，”阿卡莎闭上眼睛，双手合十，“只要你比我更不爽，我就开心了。” 夜枭嗤笑一声：“小鬼头。” “大混蛋，”阿卡莎反唇相讥，而后热心建议道，“你要是实在看不惯我，也可以主动放我离开，我保证之后不找你麻烦。” 比起蝙蝠侠，夜枭情绪要更为外放。 例如现在，他就勾起嘴角笑了几声，单手撑着下巴，语气上扬：“放你离开？比起这个，我更愿意选择直接让你消失。” “这个就不劳你费心了，”阿卡莎眨了眨眼睛，非常诚恳地表示，“等过段时间，不用你出手，我就会非常自觉地消失。” 夜枭扭过头，和她互相瞪视，谁也不想先让步。 最终，他将视线挪到正在工作的屏幕上，低声说道：“真好奇，我平行宇宙的兄弟究竟是怎么把你养大的。” 阿卡莎直言不讳：“拜托了，想了解你弟弟就直接问，不要拿我当借口。” 夜枭：“……” 他收起笑容，面无表情地冷声道：“你想多了，我对他的事情没兴趣。” “啊，对，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阿卡莎以一种“我都懂，你不用解释了”的目光看向他，眼睛里闪过三分了然三分悲悯三分幸灾乐祸还有一分仅自己可见的愉悦，活像个成了精的扇形统计图。 夜枭“呵”了一声。 他头也不回地盯着电脑屏幕，良久，才冷不丁冒出来一句：“你那边的布鲁斯也死了。” 阿卡莎目光一沉。 “让我猜猜，你之前是不是有想过在我身上寻找他的影子？”夜枭扳回一局，低笑两声，笃定道，“虽然你比任何人都清楚我不是他。” “哇，猜得真准！” 阿卡莎双手环胸，语气毫无起伏地夸张大叫。 刚一说完，她顿了顿，脸上霍然又浮现出一抹亲切的笑容：“但要我来说，你不也有这个心思？在这方面，我们两个谁也别说谁。” 夜枭偏头定定地看了她几秒，眼底情绪晦涩不明。 ——这个世界里，小布鲁斯的人生永远停留在了八岁。 夜枭几乎无法想象他的未来。 但命运总是爱跟人开玩笑，一个平行宇宙的来客出现了。她是布鲁斯同位体的养女，她身上天然带有布鲁斯的痕迹，她的存在就代表着布鲁斯未来的一种可能性。 夜枭在把她带回去时，恐怕连他本人也说不好自己心里究竟抱有什么想法。 阿卡莎虽然寄人篱下，却总是爱和他对着干。她能这么胆大包天，一方面，是她明白那些话都无伤大雅，并不会真正踩中夜枭的底线，另一方面，则是因为相比较其他人而言，夜枭对她的容忍度的确不算低。 她表现得越鲜活、越自在，他就越能从中窥见出一些布鲁斯的线索。 ——就是不知道夜枭本人会不会承认自己的这点小心思了。 沐浴在对方存在感极强的视线里，阿卡莎不动声色地微笑着，脑海里的思绪却不期然有些神飞天外。 也挺有意思的。 她心想：要么丧父，要么丧子，要么丧弟……这才经历两个世界，死去的布鲁斯已经以一己之力凑齐了三个破碎的家庭。 场面僵持不到片刻。 局外人敲开门，带来了最新消息。 阿卡莎主动提出避讳：“你们聊，我先走了。” 她都有点担心刚才刺激过重，夜枭脑子一热，就想拿她开刀……现在既然台阶来了，她还是先走为妙比较好。 “不，你留下。” 夜枭揪着她的兜帽把已经走了两步的人扯回来，十分平静地放话：“我很好奇，你接下来还会不会有什么独特的见解。” 阿卡莎面无表情地龇了龇牙。 夜枭强行把她按回椅子上。 局外人冷眼围观着他们的互动，用毛巾擦了擦手，出声道：“抱歉，我以为你们还记得这里有一位老人家仍在耐心等待回复？” 夜枭转过头：“好吧，局外人。出什么事了？” 阿卡莎在旁边光明正大地窃取情报。 局外人掀了掀眼皮，视线在她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儿，才回答：“最新消息，终极人及整个辛迪加组织都被指控抢劫、谋杀、危害人类安全等数项罪行，卢瑟声称如若我们不投降，他将使用核武器解决问题。” 夜枭微微挑眉。 阿卡莎举手欢呼：“好耶！” 夜枭和局外人瞬间双双转头盯着她。 阿卡莎顿了顿，揉出一个十分敷衍的悲伤表情：“我是说，这也太糟糕了吧？” “哼嗯。卢瑟不会这么做的，”夜枭懒得搭理阿卡莎，他取出通讯器，迅速接通终极人，“他是个超级英雄。辛迪加的成员几乎都驻扎在大城市里，即便他有这个魄力，也绝对狠不下心牵连无数普通民众。” “重点是，终极人会怎么想？” “他会生气，”夜枭回答局外人，“非常、非常生气。” 果不其然。 “卢瑟那个杂种！他以为他是谁？竟然敢威胁老子！”对面传来终极人愤怒的叫嚣以及接连不断的打砸声，他极具穿透性的声音回荡在整个房间，“我要把他揪出来，用热射线在他那卑贱的大脑上穿两个孔！” 紧接着就是一连串重复的脏话。 阿卡莎侧耳去听，但没几秒钟就放弃了这个举动。毕竟终极人或许是受大脑容量影响，词汇实在有限，骂来骂去也就那几个词。 连夜枭也有点不耐烦了：“闭嘴，终极人，别说这么多废话。” “该死的猫头鹰！” 终极人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然后问道：“说吧，接下来要怎么办？” 关键时刻，他还是很信任夜枭身为辛迪加大脑的本事。 即便是仿佛毫无破绽的终极人，面对核弹的威胁也不可能无动于衷。更何况，卢瑟的宣言一出，辛迪加立刻就会有人心涣散的苗头。毕竟他们本就是因利益而聚在一起的罪犯，如今祸到临头，一个个的当然都只想要保全自己。 夜枭目光盯着电脑屏幕，十指翻飞，随口重复了一遍刚才的结论：“卢瑟不会动手的。” 终极人烦躁地回嘴：“是吗？谁知道那家伙会发什么疯！” “他要是有这个行动力，早在辛迪加宣布成立时就该直接轰了我们，”夜枭停下动作，屈指敲了敲桌面，慢悠悠地解释，“但他没有。既然如此，现在他闹出一定是为了隐瞒些什么更要命的东西。” “是什么？” “我还在查。”夜枭敷衍道。 没等终极人表示不满，他转而又问了另一位重要队友：“超女王在吗？” 这话简直就像点燃了炸药桶。 终极人把桌子敲出“嘭”得一声巨响，万分不满地吼道：“什么！我就知道，你们两个又在背着我偷情！” 近距离围观的阿卡莎：“哇。” 夜枭瞥了她一眼，嗤笑一声，回道：“虽然我不指望你的脑子能派上用场，但都这种时候了，你居然还在纠结那些事情……真是令我刮目相看。” 终极人强压怒火，又低声骂了一句：“该死的猫头鹰！迟早有一天，我要把你也给宰了！” 夜枭扯了扯嘴角，勾出一个毫无温度的笑容：“随时恭候。” 通讯器传来一阵“滋啦啦”的电流声。 片刻后。 对面接入一道慵懒成熟的女声：“这里是超女王。夜枭，听说你找我？” “是的，”没有寒暄，夜枭直接吩咐道，“超女王，总统应该是在你的掌控下才对。去查一查他，我需要弄清楚，卢瑟是从哪里掌握的核弹。” 超女王一口答应：“没问题。” 旋即她又轻笑一声，语气带着点缠绵的勾人意味：“昨天的滋味很不错，等这事处理完，我们再……” 啪！ 通讯被单方面切断了。 是终极人。 夜枭低头瞄了眼通讯器，顺手按掉开关，随后如同无事发生一般，继续忙着在电脑上搜查卢瑟的底细。 目睹全程的阿卡莎战术后仰，不由得发出独属于未成年小朋友的感慨：“你们的关系可真乱。” 夜枭给她分了点注意力，语气没有丝毫波动：“等你再成熟一些，就不会这么大惊小怪了。” “肮脏的大人世界。” 阿卡莎评判道。 23、犯罪辛迪加8 夜沉如水，星光暗淡。 阿卡莎哼着小曲，悠然自得地看着夜枭带着局外人加班。 感谢卢瑟。 虽然据说他在大多数情况下都是超级反派，但就阿卡莎亲身经历的三个世界来说，他毫无疑问都是坚定的大好人，很能给己方提供帮助。 “阿卡莎，你跟我去辛迪加开会。”夜枭说。 ……完蛋，乐极生悲了。 阿卡莎扯出一个职业微笑，真切地表达了自己的惶恐之情：“这不好吧？我是说，你带我去能有什么用？” 夜枭扭过头，用仿若无机质的眼珠子盯着她：“卢瑟这次突然发难与你有关吧？” “怎么会？”阿卡莎非常无辜，“除了刚进基地时我和他见过一面，之后我们就再也没有交集了，我可管不着他要干什么。” ——她说的可都是大实话。 阿卡莎满目真诚地和他对上视线，一点也不慌。 “嗯哼。” 夜枭发出一声鼻音，没说信，也没说不信。 阿卡莎就当他是赞同自己了。 “带我去辛迪加实在很没必要。就我之前搜集到的消息来看，你也没带利爪去见过他们吧？”她仿佛是个完全站在对方角度考虑问题的乖孩子，言辞恳切道，“那些家伙都是疯子——哦，没有说你不是的意思，我出现在他们眼前对你可没什么好处，或许辛迪加只会觉得自己抓住了你难得的弱点，而后像嗅到了血气的鬣狗一样紧咬着你不放。” 夜枭看向她，语气带着点散漫：“你可真为我着想，阿卡莎，我太感动了。” “应该的，”阿卡莎用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式回应道，“毕竟我们是同病相怜的好伙伴嘛。” 夜枭不带丝毫温度地笑了一声，他站起来，身后的灰色披风如同真正的鸟类羽翼一样下垂，在空中划过一道利落的弧线。轻微的衣料摩擦声响起，他走到阿卡莎身前，略微低下头，居高临下地俯视她。 “希望我回来时还能看到你这么有活力。”他说。 这是同意她不用去辛迪加的意思了。 阿卡莎吹了声口哨，语气欢快：“感谢你的慷慨。” 太好了。 她还盯着地下室的电脑呢，可没时间和辛迪加那群家伙耗。 夜枭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刚一说完话，他的背影很快就消失在了阿卡莎的视野中。 她将目光移向半个身体都藏在黑暗中的局外人，面带惆怅地叹了口气：“看来庄园里又只剩下我们了。” 局外人圆滑地回复：“我很乐意与你相处，阿卡莎小姐。” 阿卡莎也戴上虚伪的面具：“噢，是吗？我也一样。” 两人对视一眼，齐齐露出假笑。 不多时。 局外人盯着阿卡莎走进卧室，她推开门，里面一片漆黑。迎着黯淡的月光，她倒在床上，从腰带里摸出来一个小巧简陋的通讯器。 把它藏起来可真费劲，天知道局外人一个需要拄拐杖的老人家为什么能那么敏锐。阿卡莎暗想。 “咳咳，”她调准正联的通话频道后，咳嗽两声，问道，“有人在线吗？” “……谁？” 对面很快传来警惕的询问。 “这里是罗宾。”阿卡莎报出了自己只在基地同伴面前说过的代号。 “罗宾！太好了，你还活着！”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过后，毒藤女的声音插入进来，“你现在在哪？哈莉的情报我们已经收到了，天哪！夜枭有对你做什么吗？” “放心，我很安全。说来复杂……” 阿卡莎顿了顿，直接点明主题：“我现在住在夜枭家里，因为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是我的大伯。” “……” 通讯器里一片静默。 在这沉寂地有些可怕的氛围下，一道辨识度极高的声音冒了出来：“哈哈哈！聪明的小丑侠猜得没错，那个和猫头鹰做交易的无名氏果然是你！” 阿卡莎一向认为这种自卖自夸的语言习惯很弱智，现在，她更坚定了自己之前的想法。 “我就该让你们烂在一块儿。”她评价道。 “好了，时间紧急，”通讯器那头又转为卢瑟沉稳平静的声线，“罗宾，你需要帮助吗？” “在回答之前，我得先问一句，你那项工作完成得怎么样了？” ——这里代指的自然是她心心念念的时空技术。 为了避免通话被截断，他们都默契地不会把紧要的事情挑明。 “还处于尝试阶段，并不稳定。”卢瑟回答，“如果有最新消息，我会尽量通知你。” “唉，那看来我还得在这多待一阵子，”阿卡莎抓了抓头发，郁闷地回答他上一个问题，“不，我没什么需要帮助的，这段通话只是为了实验一下能不能连接到你们。非要说的话……你知道利爪现在的具体位置吗？” 卢瑟没问她想干什么，从小丑侠口中压榨出切实可靠的信息后，就直接回答：“布鲁德海文。他在马奇路16号有一个安全屋。” 布鲁德海文。 她琢磨了一下，决定有机会就去见理查德一面。 对方和夜枭的关系还在其次，最主要的是，她想尝试一下，能不能把这个夜翼的异世界同位体拉到己方阵营。 不管能不能成功，试一下总不碍事吧？ “谢啦，”阿卡莎眼睛盯着门口方向，时刻警惕局外人的动静，抓紧时间问道，“你的计划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卢瑟说：“做好你正在做的事情就够了。”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你之前的猜测是正确的，我借此制作了几个小道具。并且，在进行你最关心的那项工作时，我们还意外得到了一点蓝色的小惊喜。” 蓝氪石。 阿卡莎懂了。 这里的终极人把绿氪石当零食啃，而蓝氪石才是他的克星，但很可惜，整个世界的蓝氪石都被他毁灭得一干二净了，几乎没有漏网之鱼…… 除非，他们去其他宇宙旅游一趟。 恐怕这就是夜枭所说的，卢瑟需要隐藏在核武器威胁下的秘密了。 “要是你有行动，如果的话，麻烦稍微把动静闹大点，”阿卡莎立刻推翻了自己前一分钟想要和夜枭继续耗下去的想法，当即开口道，“我想要浑水摸鱼，在你们行动的同时离开这里……顺便带点消息回去。” 时机，这不就是她寻求的好时机吗？ “当然。”卢瑟答应了。 “真希望你的那项工作能尽早完成，”阿卡莎真心实意地说道，“或者干脆点，直接把整个辛迪加干趴下，这样所有人都皆大欢喜。” 卢瑟含蓄道：“我同样抱有这种希望。” “祝我们成功。” “祝我们成功，再见。” 阿卡莎收起通讯器，仰躺在床上，一时思绪有些飘散。 卢瑟曾经说过，他研究时空技术就是为了去其他平行宇宙搬救兵，虽然现在这个大目标仍然存在，但他刚才已经透露出了想要尽快处理辛迪加的意思——因为最近，后者的行为实在越来越过火了。 其中，终极人是最大的麻烦。 如果卢瑟的蓝氪石和其他道具真能派上用场，一口气解决这个麻烦，辛迪加绝对会元气大伤，对付起来难度系数骤降。 ……前提是，卢瑟真的能成功。 次日。 “今日晨间新闻，大都会企业家、慈善家莱克斯·卢瑟先生表示，他已向辛迪加组织发出最后通告，今晚十二点，他将投下首枚核弹。对此，我们邀请到……” 电视上的主持人和嘉宾正在侃侃而谈。 阿卡莎听了一耳朵他们的胡言乱语，果断换了个频道。 屏幕一闪，悍不畏死的记者正扛着长枪短炮，在战斗第一线直播终极人率领辛迪加成员大闹卢瑟集团。 夜枭也在那儿。 不过看得出来，他对这场一边倒的战斗兴趣缺缺，一直游离在边缘划水。 与之相对的，卢瑟本人并不在场，集团里的员工也早已逃开，辛迪加闹了半天，动静很大，但伤害基本为零。 ……很符合她对终极人的刻板印象。 阿卡莎都不禁为劳心劳力给辛迪加提高智商平均线的夜枭流下一滴鳄鱼的眼泪。 找不到目标的辛迪加众人愤怒地把卢瑟的公司轰成一片废墟，他们面色阴沉，对着记者的镜头，大声嚷嚷着一定要让这个敢威胁自己的家伙付出代价！ 放狠话时，夜枭正隐在角落全程冷眼旁观。 都不用多加思考，阿卡莎一眼望去就能猜到他一定在憋着什么坏水。 ……也不知道卢瑟什么时候行动。 她心知这个时机不会太远，但卢瑟最好能像他保证的那样，能把事情闹大点，把夜枭的注意力全部吸引过去。 身为哥谭实际统治者的猫头鹰先生可不好糊弄。 阿卡莎不求他能被死死拖住，只要足以留给自己一点计划的时间就好，地下室电脑里的资料、时空技术的具体情况……以及说服理查德，无论哪项她都舍不得放弃。 话说回来，夜枭盯着布鲁斯的女儿，而布鲁斯的女儿又盯着夜枭的儿子……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算不算一种轮回？ 阿卡莎晃了晃神，马上把这个略显奇怪的想法抛之脑后。 “你今天也和昨天一样，要去玩一整个下午的游戏吗？”局外人问道。 “如果可以的话，”阿卡莎耸耸肩，语气中带着点无所谓，“事实上我已经有些玩腻了，只不过这里的娱乐活动实在太少，就算我不干，恐怕也没什么更好的主意了。” 她想了想，又咂咂嘴，补充道：“原来理查德从小生活在这种环境里，难怪他长大了就只想着要离家出走。” 局外人拿出手帕擦了擦手，又将其叠起来放回原位，用一双沉静却犀利十足的眼睛看向阿卡莎。 “我恐怕你无法复刻理查德少爷的成长轨迹了，小姐。”他意味不明地表示。 24、犯罪辛迪加9 噢，这是警告？让她安分点，别想着逃跑的意思？ 阿卡莎弯起眼睛浅浅一笑。 “当然，我和理查德的情况完全不一样。”她说。 局外人略微挑了挑眉毛。 说真的，希望卢瑟快点行动吧，现在这种“我知道你有鬼，我知道你知道我有鬼”的处境实在太古怪了，我一点都不想在这儿多待一秒钟。 阿卡莎心下腹诽。 夜枭跟着辛迪加出外勤，局外人对她的看管依旧外松内紧，看着破绽百出实际上一直在钓鱼执法等她犯错……想必他真的很想让自己的枪管热起来。 地下室里。 阿卡莎一边打游戏一边在脑子里计算了一下之前道具的损耗，过了一会儿，扭过头，在一片寂静中突兀地询问道：“我能借用一下工作台吗？” 局外人掀起眼皮看向她。 “你想做什么？”他问。 阿卡莎转了转椅子，毫不迟疑地回答：“做点小道具。” 局外人没说话。 “只是打磨点飞镖之类的小东西，安全又无害，”阿卡莎摊了摊手，语气自然，“这个世界那么危险，我总该给自己留点后手吧？” 局外人右手在伪装成手杖的枪支上滑动了一下，顿了顿，最终还是收回了手。 阿卡莎再接再厉：“要不你去问问夜枭？虽然这只是件小事，但谨慎为上，我理解你。” 激将法？ 局外人眼神一暗，直接打开了通讯器：“如你所愿，小姐。” 他可不吃这一套。 阿卡莎随意地耸耸肩。 滋啦啦—— “嗯？”对面发出一声疑惑的鼻音。 局外人言简意赅地解释了事情经过。 “没问题，”夜枭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平淡，衬着背景激烈的打斗声与枪炮音，显得格外突兀，“以后这种小事就不用来找我了。” 阿卡莎吹了声口哨。 局外人只好勉强松了口：“好吧，看来小托马斯少爷并不介意这个。” 他收回通讯器，神色明显不虞，却又带着几分意料之中的了然。很快，他又恢复了往常的平静，起身把对方需要的工具和材料找了出来。 阿卡莎笑眯眯地说：“多谢。” 局外人擦了擦手，没搭话。 灯光打起，工作台格外明亮，宽大的桌面上摆着最简单的基础材料，她盘腿坐在椅子上，略微弯腰，开始一点点地耐心打磨出飞镖大致的形状。 一枚蝙蝠镖。 局外人在一旁等了半天，结果就等来一个小孩玩具似的东西，不由得眉毛一扬，陷入沉思。 他觉得有点莫名其妙：“你为什么非要执着于把飞镖做成这个形状？” ——他还不知道“蝙蝠侠”的存在呢。 阿卡莎也没详细解释。 她眯起一只眼睛，把成品放到灯光底下照了照，仔细检查了几下，这才愉快地回答：“不一定是蝙蝠，也可以有其他形状。” 比如圆润小鸟形状的……罗宾镖？ 局外人果然没再深究：“好吧，小姐，考虑到你的年龄，我想这事也很正常。” 阿卡莎笑了一声，不置可否。 真有趣。 她心想：局外人的顶头上司分明是个小小年纪就敢计划谋杀父母的狠角色，但他即便对自己万分警惕怀疑，却总是也免不了因为自己略小的年龄而透露出一丝轻视。 或许是因为她之前表现得都太乖了？ 阿卡莎想了想，决定把这个想法按下不表。 反正她巴不得局外人对自己轻视到底。 制作道具的时间一晃而过，阿卡莎将就着找了块面包，用其充当午饭，而后聚精会神地打磨自己的宝贝飞镖们。过了许久，她才放下手，转着脖子长舒一口气，站起来舒展四肢伸了个懒腰，随即迈着轻松的脚步走上楼。 看来夜枭今天应该是回不来了。她在心中暗自猜测。 电视上还在播放辛迪加的行动。 阿卡莎捏着一枚蝙蝠镖若有所思，黑色的残影在她指间飞快地转动，偶尔划过一道流光，发出轻微的破空声。 局外人向来沉默寡言——或者说他只是一直不愿意和阿卡莎多讲话——此时看着屏幕里夜枭潇洒的身影，不免多瞄了身边的短发女孩一眼，出声询问：“你在想些什么，阿卡莎小姐？” “什么也没有。”阿卡莎随口敷衍。 总不能实话实说，告诉他自己正在等着卢瑟的大动作好趁火打劫吧？ 不过她虽然守在电视机前，但其实也不怎么依赖这个信息渠道，否则要是把希望全放在这里，结果一时不慎错过什么大新闻，那乐子可就大了。 可惜，她兜里的通讯器至今也是一动不动，仿若一块废铁。 局面僵持不下，表面平静——好吧，在辛迪加的轮番攻势下，其实也不怎么平静——的大海内部早已暗潮涌动，局外人践行了自己的代号，无论电视上播报辛迪加又摧毁了卢瑟多少家企业、民众对此情绪如何亦或是总统女儿亲自发声反对辛迪加，他都一派从容，仿佛自己上司不在那个风口浪尖上的组织里似的。 有时候，阿卡莎甚至怀疑他对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人都没有感情，包括夜枭。 也许这就是反转宇宙不可避免的一部分吧。她想。 空闲的时间没有太久。 嗡—— 等到午休时间，下午两点，太阳最毒辣的时候，阿卡莎的通讯器震动了起来。 她没接。 通讯器两快一慢震了三下，接下来就再无任何动静——这是正义联盟之间的暗号，意思是“开始行动了”。 她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 虽然激动的心情溢于言表，但走之前，还是得先和主人家打个招呼，这可是必要的礼貌。 局外人合着双眼，坐在沙发上，微微垂着脑袋。 阿卡莎走下楼，越过沙发背面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局外人睁开双眼，顺势转过半截身体，蓝色的眼睛里一片清明，没有丝毫迷蒙的痕迹。 果然没在睡觉。阿卡莎暗自嘀咕。 “请问有什么事吗，小姐？” 阿卡莎面不改色地点点头：“是的。” 她支着手肘靠在沙发上，神色从容，开门见山地表明来意：“我想出去一趟。” 局外人扬起眉毛，扶好手杖。 “这可不是个好主意。”他说。 阿卡莎眼尖地注意到局外人的右手已经微微一动，搭上了手杖的扳机——是的，这个外表和普通手杖别无二致的玩意儿是改装的枪支。 她无声地叹了口气。 “我们就不能好好聊聊吗？”她决定做最后的努力，“你看，我们已经友好相处了这么久，不至于因为一点小事就闹到这份上吧？” 局外人提起手杖，挺直身板，露出了一个猎食者的笑容：“我不这么认为。很抱歉，但这个世界的规矩就是这样，阿卡莎小姐。” “唉，那好吧——” 话音未落，阿卡莎迅速滑下沙发，滚到了掩体后，猛烈的枪声追着她的身影响起，硝烟飘散，子弹头散落一地。 局外人虽已年老，身手却依旧敏捷。他一击不中，立刻离开原地，翻身半蹲在矮柜后方，迅速丢出一枚□□，再次举起枪口对准目标躲藏的方位，准备开始他的狩猎。 可惜，阿卡莎并不是任人宰割的小羊羔。 她捂住口鼻，闭着眼睛飞快地甩出三枚蝙蝠镖扰乱对方的视线，与此同时脚下发力，只凭听力避开直冲面门的子弹，飞身闪到局外人身前，拍开枪管，提肘用力砸向对方的下颌。 局外人咬紧牙关往后一倒，略微散去几分力道，正想抓住对手的脚踝，就被阿卡莎一脚踩在他的手腕上，狠狠一碾—— 惨叫声瞬间穿透了在场两人的耳膜。 阿卡莎毫无尊老的美德，一一卸掉对方的各个关节，搜刮走他身上的一应武器和通讯器，拆下窗帘，将人牢牢地捆了起来。 看在这段时间他们相处不错的份上，局外人得以留下一只完好的手。 “以你的本事，三个小时内挣脱束缚应该不算什么难事吧？” 阿卡莎一边毫不留情地动手，一边叹了口气，冷静地说道：“既然你实在不想好好聊天，那我们就用拳头讲话吧。” 混乱的童年、艰苦的训练、血淋淋的战场——是这些塑造了阿卡莎，她会在必要时审时度势，但不代表她真的会妥协于强权，像个没脾气的宠物一样通过讨好示弱换取对方似有若无施舍的一点好处。 即便局外人被蒙上了眼睛，但她仍然能感受到对方愤恨的视线。 阿卡莎咂咂嘴，感慨道：“瞧瞧，随便给个机会你就装不下去了？别在心底骂人，我已经够仁慈了，毕竟你可是想直接宰了我——让我猜猜，你有这个想法很久了吧？因为我影响到了夜枭……啧，不过算了，我心善，绝不会计较那么多。” 一个人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更何况局外人压根没有过多掩饰。偶尔，她无意间瞥到对方投来的视线时，总会下意识感受到一股彻骨的寒意与危险的气息。 他想杀了她。 当然，这也并不令人意外。 毕竟这里可是反转宇宙。 局外人和夜枭加起来，手底下无辜者的性命恐怕比她这辈子见过的人还多，而利爪估计也一样。 这三者之间的区别就是，在人均恶人、普遍“家庭和睦”的反转宇宙中，理查德仍然爱着他的父母，甚至能为了他们而与夜枭决裂——谁都能看出来，这对他可没什么好处。 只凭这点，阿卡莎就坚信理查德还有逃离反转宇宙这个大漩涡的希望。 至于局外人和夜枭…… 一方面，她很有自知之明，相信自己没那么大本事能让他们转变立场，另一方面，说真的，他们用得着自己来操心吗？ 局外人就不说了，即便是感情相对柔软的夜枭，也不可能因为她打几句嘴炮就幡然醒悟，当场弃暗投明、改邪归正。 上个世界的玛莎可以，是因为她心里最重要的就是布鲁斯，没有之一，但这个世界的夜枭可复杂多了。 阿卡莎决定放过自己。 她用最快的速度捞走地下室电脑里的资料，拍了拍手上的灰，思考了一会儿。最后，准备出门前，她在大门上留下了一小段话—— “夜枭先生，感谢你这段时间的款待，但我得走了——阿卡莎留。顺带一提，很抱歉，打了你的管家。” 25、犯罪辛迪加10 终于自由了！ 阿卡莎微微眯起眼睛，晒着太阳，感受到微风拂面，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她像只逃离牢笼的鸟儿般张开双臂，试图拥抱空气。 ……好像有点傻。 她悻悻地放下手。 说起来，夜枭之前有句话倒是说得没错，要想从韦恩庄园逃出去很简单，但要想不被猫头鹰再次抓住却很难。 她琢磨了一下，决定顶风作案。 “传过去的资料你们收到了吗？”阿卡莎从郊区往城市里赶路，耳边挂着通讯器，“希望那些东西能派上一点用场。” “收到了。多谢，罗宾，”卢瑟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和她对话，分享实验成功的胜利果实，“我在收到时空技术相关的资料后赶工了一阵子，现在穿梭装置只剩下最后的调试阶段，最迟两天，你就能回到属于自己的世界。” 阿卡莎感叹道：“夜枭的技术可真好用。” 卢瑟问她：“你还有其他计划吗？” “算是吧，”阿卡莎想了想，“我要去见见利爪。噢，他现在应该还在之前你告诉我的那个位置吧？” “还在。” 阿卡莎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话说回来，夜枭知道理查德的具体位置吗？嗯……或者说，他愿意知道吗？ 如果他真有这个心思，既然小丑侠都能轻松摸清楚理查德的行踪，夜枭应该也不在话下吧。 “你是想要拉拢利爪吗？” “只是聊一聊，你知道的，我没法决定他的人生……”阿卡莎神情严肃，只是她正经了不到半秒，又立刻泄气了，“好吧、好吧，我承认，我是想要拉拢利爪。他可是我在原本那个宇宙人人称赞的大哥诶，世界上一半的好词都可以堆在他身上，我又没真正见过他，现在遇到一个同位体有点想法也很正常吧？” 虽然她在上个世界已经和马戏团里的格雷森先生见过面了，但并不影响她对这里的理查德也怀抱最大的期望。 万一他真能走向光明面呢，对吧？ 现在这个世道，只要敢尝试，一切皆有可能。 “事实上，我认为你的成功率很高，”卢瑟声音平和，“总之，提前祝你成功。” “你也一样！”阿卡莎抬头望了望天，“如果我没弄错的话，终极人已经遇到你制造的那把黄太阳光线机了吧？” 卢瑟矜持地回答：“是的，它效果还不错。” “哪种不错？” “能把他打回老家不敢出门的那种。” 阿卡莎眉毛一挑，却也不是特别意外。她只问：“辛迪加其他成员呢？” 终极人怕光，但他能在白天行动自如并且保留大部分战斗力的原因很简单——地球上的绿氪石几乎取之不尽，而这正是他的能量来源。只要他不断补充绿氪石，阳光对他的影响就会降到几近于无，而卢瑟的黑科技武器却能打破这种平衡，让他补充能量的速度抵不过消耗能量的速度，进而使得阳光真正成为终极人的“弱点”。 “灰溜溜地逃了，连终极人这个老大被抓也没顾得上——噢，不过神力戒没能及时逃离，他也被逮住了，”卢瑟说完，又特意提醒了一句，“但在此之前，夜枭已经消失不见了，没人知道他在哪。所以，我个人建议，你行动时最好小心一些。” 这的确不是个好消息。 阿卡莎心下一沉，说道：“我会注意的。” “最后一个问题。” “嗯？” “你准备用什么方式从哥谭赶往布鲁德海文？” 阿卡莎有点奇怪：“当然是开车过去。怎么了吗？” 她现下正在风驰电掣。而这个新鲜座驾，正是她掏出大把钞票，从一个幸运路人手里买到的。 卢瑟那边停顿了一下，才出声：“虽然这个问题有些白痴，但我还是得问，你有驾照吗？” 年仅十三岁的阿卡莎理直气壮：“当然没有。” 卢瑟：“……” “好吧，”他也只能表示，“我对此毫不意外。” “嗯哼。” 蓝天白云，阳光灿烂，一切都在向好的方面转变，就连西升东落的太阳都变得顺眼了起来。 阿卡莎一路飙车，用最快的时间赶到布鲁德海文，进入了马奇路。她找到理查德的具体地址，确认了一下面前的门牌号，抬手敲响了大门。 咚、咚、咚。 门里一片安静。 阿卡莎清了清嗓子，喊道：“你好，请问是理查德·格雷森吗？我是猫头鹰派来找你……” 砰！ 大门被拍开，子弹倾泻而出。 ——果然，一提夜枭他就坐不住了。 阿卡莎胡思乱想之余连忙闪身，在躲避的间隙中也不忘大喊：“嘿！麻烦暂停一下！真抱歉，我刚刚是怕你不开门，所以在说胡话，其实我来这里和夜枭没什么关系！” 枪声停了。 理查德正站在门边。 他气质略显阴郁，黑发凌乱，一双湛蓝色的眼睛里此时有些灰蒙，眼神中还充斥着将将熄灭的火焰。 和她见过的、听说过的理查德·格雷森几乎没有任何共同点。 但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又很相像。 阿卡莎举起手表示无辜。 理查德手上不动，举着还在冒烟的枪口对准面前这位不速之客，用有些沙哑的嗓音问道：“你是谁？” 阿卡莎琢磨了一下他俩的关系，诚恳地表示：“我是你来自另一个世界异父异母的亲妹妹。” 理查德：“……” “你找错地方了，精神病院在对面那条街。”他说。 “我可以证明我说的是真话。” 闻言，理查德这才提起了一点兴趣，心底对她的怀疑也稍微减轻了些许：“怎么证明？” “噢，这就要靠你啦，”阿卡莎满目真诚，“你跟着夜枭这么久，总该从他身上学到些什么吧？他见我第一面就断定我是异世界来客，既然这样，那你也应该能察觉出来我没说谎。” 理查德和她对视了几秒。 啪。 他摔上了大门。 阿卡莎碰了一鼻子灰，在心底给自己鼓劲，继续坚持不懈敲门：“理查德？迪克？利爪？猫头鹰家的小……” 没过片刻，大门重新被打开了。 理查德凭借身高差居高临下地望着她，扯了扯嘴角：“我最近不想见血，所以这位不知名的小姐，能不能拜托你行行好，不要再来打扰我了？” “我叫阿卡莎·米勒，你可以直接叫我阿卡莎，”门外的陌生女孩像是完全屏蔽了他的不欢迎似的，笑眯眯地说道，“理查德，我是特意来找你的。” 理查德抓了抓头发，叹了口气：“为了什么？” “为了和你聊聊天，谈点心里话，”阿卡莎个子不高，气势却一点也不弱，她义正言辞地回答，“然后顺理成章把你拉拢到我们这边。” “你们那边？是哪边？” “好人的那边。” 理查德认真打量了她一番。 “你病得比我想象中还严重。”他评价道。 阿卡莎笑了笑：“话别说得那么绝对嘛。” “见谅，但我确信自己此前从没见过你，”理查德扶着门框，收回手枪转了转，“所以能不能麻烦你告诉我，你到底为什么会对我抱有这种奇怪的幻想？” “因为你在听到我说这话的时候没有表现得很抗拒？”阿卡莎认真挑出了一条理由，“顺便一提，我之前没在说胡话。我来自另一个平行宇宙，在那里，我们都被同一个人收养了，你是我没见过面的大哥，同时，也是个超级英雄。” 理查德露出了介于“你在说什么鬼话”和“好像有点可信度”之间的表情，敏锐地问道：“就算你说的是真话，那个世界的我们为什么没见过？” “因为你死得早。” 理查德：“……” 阿卡莎说完，又立刻纠正道：“哦，不对，应该说是你的同位体死得早。” 理查德揉了揉太阳穴。 “算了，你先进来吧。”他退让一步。 阿卡莎在心底默默地欢呼一声，表面上却一派平静，努力维持住了自己成熟稳重的气场。 理查德领着她走进门。屋里布置得非常简洁，或许是因为房间主人在此待的时间不长，比起生活物品，不同种类的枪械火药反而更多——当然，说不定这些才是他必备的生活物品。 两人面对面坐着，神情都还算放松。 理查德先问了一句：“另一个世界里，收养你的也是小托马斯吗？” “不，”阿卡莎告诉他，“是布鲁斯。” 理查德眨了眨眼睛，显得有点诧异：“布鲁斯·韦恩？小托马斯的那个弟弟？” 阿卡莎点点头。 “真让人意外。”他听不出什么情绪地说了一声。 阿卡莎心想：意外还多着呢。 比如小丑，比如正义联盟，比如太阳到底该从哪边升起…… 但现在两人还在严肃谈话中，显然不适合讨论这些多余的事情。 “你考虑得怎么样了？”阿卡莎兴致勃勃地劝，“看你的样子也不是没有这个想法，不如狠狠心，把想法付诸于实际？” 理查德垂下眼眸，逆着光，眼底晕出一小片阴影：“我从懂事起就在夜枭手底下做事，犯了多少错我自己都数不清楚……已经不能回头了。” 自从幼时被夜枭收养以来，理查德就不可避免地参与进了对方的事业里——当然，彼时他肯定是心甘情愿的。即便现在他已经和夜枭闹掰，但曾经那些肆意妄为的夜晚早已比他作为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的时间更长了。 猫头鹰的罪恶阴影下，是与其同流合污的利爪。 这是一条不可逆的道路。 他心知肚明。 “不能回头，但能转弯啊。”阿卡莎的声音响起。 理查德抬头看去。 “怎么了，难不成你的人生就是一条直行路，没有岔道口吗？”她情绪稳定，认真地表示，“我以为你知道的，只要想改正，什么时候都不晚。” 理查德眉毛一扬，脸上露出一个有点散漫的微笑：“这个世界可没有‘改正’的说法。我只是遵循了它的准则，杀人、抢劫、犯罪……” “可你还是对自己父母的死耿耿于怀。” 理查德笑容一顿。 “不好意思，我不该随意挑开你的伤疤，”她说，“但你看，你也发现了，你是不同的。” 她直视对方的眼睛，面色平静。 理查德沉默着。 这个世界的主旋律是什么？ 黑暗、混乱、罪恶。 父母厌恶孩子，孩子憎恨父母，这才是正常的基调。然而理查德不一样，他爱着他的父母，即便他心知他们私底下干着肮脏的勾当，即便他们对自己远远称不上和蔼可亲—— 但他本性中仍固执地带着一丝善良，他是这个世界的异类。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或许夜枭比他更清楚这个事实。 因为当初的小布鲁斯正是为此倒在了枪口下——他情愿为了那对人渣夫妻去死，也没有选择和他的兄弟一起活下去。 而许多年后，小托马斯选中的另一个兄弟也要因为同样的理由选择离开他。 不得不说，命运总是喜欢让人在同一个地方跌跟头。 26、犯罪辛迪加11 “你几乎就要说服我了。” 一番讨论后，理查德这么说。 “选择权在你。如果你不愿意，我就算劝上三天三夜也没法改变你的想法，”阿卡莎眨了眨眼睛，“最后问一下，‘几乎’是什么意思，你还有什么顾虑的吗？” “噢，顾虑……很简单。整个世界都在辛迪加的掌控下，你觉得我真的能摆脱小托马斯吗？”理查德嘴角扯出一点弧度，盯着阿卡莎轻声说道，“你也一样。他只要盯准了自己的猎物绝不会松手，显然，现在你也在猫头鹰的狩猎范围之内。” “严谨点，是‘这个世界’在辛迪加的掌控之下。” 她因为对方的话斟酌片刻，很快又自信满满地补充道：“而且你放心，有你在前面挡着，夜枭肯定不会注意到我的。” 理查德对后半句话不予置评。 他眉毛略微上挑，谨慎发问：“你前面那句话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阿卡莎讲了一句废话：“如果你想的是我想的那个意思，那么是的，没错。” 理查德差点朝她翻白眼。 他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眼眸微垂，指节轻轻敲了敲桌面，忍不住陷入深思。 只有“这个世界”在辛迪加的掌控之下，也就是说…… 平行宇宙。 理查德沉思了一会儿，肯定道：“这的确是个好主意。” 但更多的，他就没有表示了。 见状，阿卡莎当即明白了些什么。 她略微向前倾身，摆出一副认真倾听的表情，试探着问：“你有什么舍不得的人？朋友、爱人、亲人……夜枭？” 理查德没搭话。 好吧。 阿卡莎懂了：“你舍不得夜枭。” 理查德眼神闪烁了一下。他开始刻意转移话题，对之前的讨论避而不谈：“你提起这个建议，是想邀请我去你那边的世界长住吗？” 阿卡莎琢磨了一下：“算是吧。” 没等理查德表示什么，她又往后一靠，语气随意地开口道：“但其实我原本的宇宙已经爆炸了，现在我想回去的那个是它重启后的新宇宙……噢，说起来我自己都还没去过呢，对那里的熟悉程度恐怕不比你高。” 理查德：“……” 这位小姐年纪不大，经历倒十分丰富多彩。 想到这里，他不知怎么思绪略微飘散一会儿。没过多久，他轻轻地笑了一声，垂着眼睛，肩膀略微塌下来一点儿，忽然间泄气了。 “我会离开这里。”他突兀地开口。 话音刚落，理查德只觉得心里一阵轻松，仿佛背上的巨石突然卸下来了一般，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放松。 最终，他还是选择了一条与自己此前人生截然相反的道路。 有什么放不下的呢？ 理查德在心里问着自己。 朋友、爱人、亲人……很巧，这些他一个都没有。 顺应世界规则，当个穿着制服在哥谭夜间出没的超级反派的确很自在，他能轻易得到许多东西，只是有时候，他仍会不可避免感到一丝孤独。但从前，每当这时，他总能安慰自己：小托马斯还在，至少他还有一个家人陪在身边。 然而血淋淋的真相总是令人难以接受。 小托马斯，或者说夜枭…… 他们之间实在横亘了太多。两人既是兄弟，也是父子，同样更是仇人，他们的相遇是踩着他亲生父母的尸骨换来的，理查德实在做不到假装无事发生过。 他对小托马斯的感情极为复杂，仰望、崇拜、孺慕、感激……以及怨恨。他做不到放下任何一面感情，甚至不知道该用什么心情和对方相处。 ——既然如此，对他们来说，或许互相远离才是最好的选择。 理查德勉强扯出一个笑容，眼底晕染出一片晦暗复杂的情绪。 阿卡莎在旁边看了半天，欲言又止。 “别多想，”她拨开额角乱飞的小卷毛，真心诚意地安慰道，“其实你没必要表现得这么悲观。因为就算逃到其他宇宙，夜枭也很可能会追着你过去。” 理查德一顿：“……” 他繁杂的情绪戛然而止，等大脑彻底反应过来她说了些什么之后，霎时间整个人脸都绿了。 “你在讲什么恐怖故事？” ——他脸上仿佛明明白白地写着这句话。 阿卡莎一时没忍住，直接笑了出来。 在对方不赞同的目光下，她勉强压住笑意，干咳了两声。 “这种可能性很大，我建议你还是提前做好心理准备，”她略微坐直了些，双手交叠，表现出一副正经的姿态，“所以，现在你是真的决定好了？” 理查德收起之前的情绪，微微点头，轻声给出肯定的答复—— “是的，我已经做出了选择。”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阿卡莎总觉得理查德整个人都散发出了别样的光彩，就连他原本稍显颓唐阴郁的气质都变得积极向上了起来。 “很好，”她弯起眼睛笑了笑，“恭喜你重获新生啦，理查德。” 黑发青年眼睛里闪烁着微光，也跟着露出一个笑容，他开口问道：“好。现在我们该做些什么？” “去找卢瑟，”阿卡莎靠在椅子上，晃了晃腿，回忆了一下正联主席的说辞，“最多两天，他就能搞定时空穿梭装置，到时候你就可以去往其他平行宇宙了。” 她想了想，又说：“当然，你也不一定要和我一样去那个重启后的新世界。你完全可以在这两天考虑一下，想一想有没有什么比较喜欢的平行宇宙类型。” 理查德忍了又忍，还是没憋住：“这种事情还能挑？听你的说法，怎么好像我是在超市里挑零食一样。” “也差不多啦，”阿卡莎单手撑着下巴，神色间流露出一丝惬意，“不出意外的话，你估计得在之后的世界待很长一段时间，既然这样，那还是挑个自己喜欢的比较好。” “……” 理查德竟然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 “在其他平行宇宙，小托马斯……他是什么样的人？”他犹豫片刻，拳头紧了紧，提起精神问道，“既然我是超级英雄，难不成他也是？” 这个问题实在太好回答了。 “你说夜枭？其他平行宇宙压根就没有他的存在——至少我没见过。” 理查德一时心情复杂。 “算了，”他叹了口气，“我们出发吧。” 阿卡莎对此表示支持。 …… “辛迪加和正义联盟开战时，据卢瑟说夜枭突然消失了，不知道去了哪里，”阿卡莎被提溜出驾驶位，乖乖去了后座，“你小心点，说不定他是来找你的。” 理查德透过车内的后视镜瞥了她一眼。 “如果没记错的话，那个刚绑了局外人从韦恩庄园逃出来的家伙似乎并不是我？” “但你才是他想象中最完美的兄弟。” “可惜，他的幻想已经破灭了，”理查德单手握住方向盘，特意空出一只手朝后面挥了挥，“我和他已经决裂，彻底说‘再见’了！” “就是你被小丑侠抓走的那次？” 理查德诧异道：“你怎么知道？” “我当然知道，”阿卡莎得意洋洋地邀功，“这事还是我提醒的夜枭，否则他指不定等事情结束都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噢，看来我欠你一句感谢，”理查德和镜子里的蓝眼睛女孩对上视线，无声地笑了笑，“多谢你的帮助，阿卡莎。” “不用谢，”阿卡莎靠着椅背，双手环胸，诚恳道，“毕竟我也靠这事和夜枭达成交易，让他放走了之前抓到的正义联盟成员。” “无论如何，我这条命都是多亏了你才能保住，”理查德没对夜枭的行为做出什么评价，他只说，“我欠你一次。” “那就好好生活，对得起你自己被救下的这条命吧。” “当然，我会的。”他毫不迟疑地说。 路上旅途无聊，两个人天马行空地聊了一会儿，又回到了先前的话题。 “其他平行宇宙是什么样的？”理查德问得随意，“既然你说你不仅切身感受过三个不同的世界——算上你自己的那个，还额外看到了许多背景奇特的世界的发展……” “我不好说。” 阿卡莎思考片刻，严谨地回答：“有些很好，有些很糟糕，不过绝大多数情况下，它们都和这里完全相反。” 眼见镜子里的黑发青年略一蹙眉，半张脸上露出似懂非懂的表情，她直接下了一剂猛药：“比如说，善与恶的定义对调、英雄与反派立场颠倒、太阳东升西落、人的心脏基本长在左边……” “等等！”理查德连忙打断她的话，此时此刻，他霍然有种自己主动踩进火坑的不妙预感，“你说什么？太阳从哪边升起？” 果然，比起那些虚无缥缈的善恶立场，还是这种最日常的事情更加震撼人心。 阿卡莎略带同情地瞟了他一眼，再次肯定道：“从东方升起。是的，你没听错。” “……真棒，我已经开始后悔之前的决定了。” “很抱歉，你已经知道了我们的秘密信息，正义联盟不会放你走的，”阿卡莎下巴微抬，宛若一个强人所难的恶霸，“我恐怕你只能沿着这条路一直走到黑了。” 理查德纳闷道：“我怎么不知道我知道了什么秘密信息？” 阿卡莎提醒他：“时空穿梭装置。这可是我们的底牌，估计就连夜枭都不清楚卢瑟已经研究到了哪个地步。” “这也算？” “那当然。” “黑心商家。”理查德愤愤点评。 “多谢夸奖，欢迎下次惠顾。”阿卡莎彬彬有礼道。 27、犯罪辛迪加12 洁白的云朵飘飘忽忽地变换着形状，火红的太阳挂在云端，映衬着蓝得没有一丝杂质的天空。 利爪与罗宾驱车赶到了目的地。 理查德跟在短发女孩身后，一步步进入基地时，心中倏然生出了一种奇妙的感觉——此前，他都是靠着和小托马斯一起丢炸弹、甩枪子闯入内部的，还从没体验过这种规规矩矩走进来的滋味。 有点新鲜。 他想了想：但感觉还不错。 “哈哈哈！你真的把他带回来了！” 刚一进门，两人就见到身穿紫色西装的小丑侠等在门口，扬起夸张的大笑，张开双臂，试图给与阿卡莎一个热情的拥抱。 阿卡莎皱着眉毛，迅速后退一步。 旁边的理查德后退两步。 现在感觉可不太好了。他心想。 小丑侠扑了个空，只得站在原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擦了擦眼角，叹息似的拉长语调：“噢，真令人伤心，就没人想给可怜的小丑一个拥抱吗？” 理查德毫不掩饰地露出嫌弃的表情。 阿卡莎也果断回绝：“不了，抱歉，我对小丑过敏。” 小丑侠撇撇嘴，遗憾地收起手帕。 他肩膀上坐着的哈莉倒是很激动，没等吩咐就灵敏地攀上小丑侠的脑袋，朝阿卡莎挥舞着手臂，情绪高昂地和她打招呼：“吱吱吱！” 阿卡莎有模有样地挥了挥手：“嗯嗯，好的，我知道了！很高兴见到你，哈莉。” 哈莉显然更兴奋了。 理查德悄悄俯身问她：“你还听得懂猴子讲话？” “不，我听不懂，”阿卡莎也悄悄回复他，“我只是比较有礼貌，无论她说什么都认真回答。” 理查德挑起眉毛：“好吧，乖孩子。” “嘿！两位，你们是不是忘了，这里还站着个大活人呢！”小丑侠不满自己被忽视，提起声音叫道，“小丑的存在感可不应该这么弱！” 阿卡莎转过头，敷衍道：“啊，我也很高兴见到你。” 理查德直起身，耷拉着眼皮，双手插兜，面色平淡地说道：“又见面了。可惜，和她不一样，我一点也不想见到你，小丑侠。” 哈莉疑惑的视线在三人身上打转。 单纯的小猴子完全不知道这几个人类在纠结什么。 小丑侠装作没看出他们的情绪，优雅地弯了弯腰：“哈哈！别这么冷淡，伙计们！我可是卢瑟派来带领你们熟悉环境的向导……来，让我们好好相处吧。” 阿卡莎与理查德对视一眼。 “卢瑟可真会安排，”她说，“他就不怕你们打起来吗？” 理查德认同地点了点头。 要不是他最近心情不错，并且早在来的路上就做好了心理准备，现在非得和骗他信任还差点杀了他的小丑侠打一架不可。 小丑侠却啧啧两声，摇头晃脑地纠正了阿卡莎的说法：“不不不，罗宾，这个机会可是我自己争取过来的！原本卢瑟选定的是毒藤女，但这个选择实在太无聊了！” 他说到一半，咧开嘴角，摸了摸哈莉的脑袋，语调逐渐上扬：“——你们不觉得小丑更有意思吗？” “不觉得。”阿卡莎说。 “你有点自作多情了。”理查德也说。 小丑侠摇了摇头，闭上眼睛叹息道：“狠心的小鸟。” 阿卡莎搓了搓手上的鸡皮疙瘩。 很抱歉，但小丑侠做出这种表情实在让人有些不忍直视。她在心里默默地想。 而理查德甚至都懒得露出其他表情了。 …… 三人飞快逛完基地，期间小丑侠一直试图讲些并不好笑的冷笑话，但和他同行的两个人对此基本反应平平，惹得他不断唉声叹气，转而开始批判听众们的糟糕审美。 “……大概就是这样了。” 逛到最后，小丑侠礼貌性询问了一下二人的意见：“你们还有什么疑问吗？” “是的。有一点我很好奇，”阿卡莎眉眼带笑，迫不及待地问，“听说终极人已经被抓起来了，他现在被关在哪？我能去看看吗？” 理查德也流露出感兴趣的神色。 显然，他对这个提议也很心动。 “啊哈！好问题！”小丑侠嘴角上扬，眼珠子滴溜溜转了转，“但我得先弄清楚，你为什么想去见他，罗宾？” 阿卡莎纠结片刻，诚实回答：“因为好奇，想看他的笑话？” 理查德也在一旁附和：“氪星人的笑话可不好见，我们得珍惜机会。” 小丑侠长长地叹了口气。 “唉，小年轻。”他以一种欠揍的口吻感叹道。 阿卡莎拳头痒了。 理查德也跃跃欲试。 可惜，小丑侠很快就同意了二人的请求，让他们没法顺理成章地和他打上一架。 ——终极人被困在地下最深处。 小丑侠把人交给贝恩后就带着哈莉离开了，只留下他们三人乘着电梯往最底层走。一路上的安保十分严格，从警卫的轮班到黄太阳光监狱的建造，无一不透露出正义联盟想要关终极人一辈子的决心。 就连理查德也不禁称赞：“哪怕是夜枭来了都得花上半个小时才能解决吧！” 跟在旁边的安保大队长贝恩对他怒目而视。 阿卡莎咳嗽一声，打起了圆场：“这不是很好吗？我们可以从敌人的角度思考，查漏补缺，升级一下监狱的防卫力量。” “但我猜这小子应该玩不过那只猫头鹰吧？”贝恩阴阳怪气地反击。 这下轮到理查德对他怒目而视了。 阿卡莎：“……”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我才是在场最小的那个，但你们的表现一度让我以为我记错了你们的年龄，”她扯出一个假笑，“拜托了，能不能麻烦你们歇一会？” 贝恩掀起眼皮，勉强开口：“好吧，看在你的份上，罗宾。就这一次，我不和他计较。” 理查德用余光瞟了他一眼，哼笑一声，针锋相对地顶了回去：“我以为这话该是我要说的。” 阿卡莎沉沉地叹了口气。 唉，大人。 叮—— 电梯到了。 贝恩率先走了出去，阿卡莎和理查德紧随其后，跟在他后面扫视了一圈终极人的住宿环境。 亮，很亮，非常亮。 这就是阿卡莎对此的第一印象。 理查德眯起眼睛，伸手遮了遮眼睛，嘀咕了一句：“我几乎要怀疑你们是不是在这里造了个小型太阳。” “不完全是，但也差不多了，”贝恩熟门熟路地打开大门，取出墨镜分给另外两个人，“卢瑟为了这间牢房可花了不少心思。” 阿卡莎接过墨镜戴上，颇感新鲜地四处张望了一下。 理查德很少参与进辛迪加的事业，对终极人远远称不上熟悉，更谈不上有什么感情，因此他非常有利爪作风地问了了一句：“虽然以我之前的立场说这个有点奇怪……但你们为什么不杀了他，而是毫无保障地把他关起来？” 贝恩像是陡然反应过来什么：“噢，你们还不知道。” 阿卡莎有点纳闷：“知道什么？” “讲起来有点复杂，等你们探望完终极人我再解释，”贝恩耸耸肩，仿佛是在故意吊人胃口，“提前说明一下，我们不是不想杀了他，而是因为杀了他会造成一些更糟糕的事情。” 阿卡莎谨慎地问：“比如？” “世界毁灭？”贝恩看起来像是在开玩笑，又像是在认真回答，“总之，这事儿很难搞。” 阿卡莎眉毛一皱。 理查德拍了拍她的肩膀：“好了，别瞎想，现在我们该关心的是终极人。” 阿卡莎点点头，暂时放下了心中的疑虑。 贝恩带着他们走到光线最亮的那间牢房，抬手敲了敲透明的墙面，言简意赅道：“你们有十分钟的时间。注意点，可别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家伙给击倒了。” “不用你说。” 理查德一马当先地走进去。 事实上，他对看终极人笑话的热情不比阿卡莎低。虽然两人没什么矛盾，但这并不妨碍他在看到原本高高在上、傲慢自大的家伙被拉下神坛时感到幸灾乐祸。 要怪就怪终极人实在太能拉仇恨了吧。理查德心想。 利爪又不是光明正直的超级英雄，他的行为准则里可没写着“宽容大度”这种词。 “瞧瞧，这是谁？”理查德站在距离终极人十米远的地方，他双手环胸，在心底暗自猜测自己现在一定比当利爪时更像个标准的反派角色，“好久不见，终极人，没想到你现在居然混得这么惨。” 阿卡莎则是像个活不过三秒的小喽啰一样，没忍住笑出了声。 终极人恶狠狠地盯着他们。 他试图撑着墙壁站起来，可黄太阳光对他的削弱实在太强了，让氪星人提不起一丁点力气。 “我记得你，”他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咬着牙看向理查德，“猫头鹰家的小鬼，怎么，你现在是抛弃了自己的主子，在给正义联盟那帮杂种摇尾乞怜吗？” 理查德对这种程度的挑衅接受良好，他嘴角勾起一点弧度，居高临下地说道：“不管你怎么嘲讽，被关在笼子里的家伙可不是我。怎么样，被自己瞧不起的人打败的滋味如何？” 终极人显然很想给理查德狠狠来一拳，可惜他现在什么都做不到。 阿卡莎倒还记得一点正事。 她说自己只为了看终极人笑话当然是在开玩笑——至少只有一半是在开玩笑——而现在，该提出自己的问题了：“你知道夜枭去哪里了吗？” 终极人不屑地嗤笑一声：“小鬼，你以为你在跟谁……” 阿卡莎踮起脚把天花板上可活动的黄太阳灯扯下来，直接对准氪星人的眼睛。 “该死！快把这东西挪开！” 终极人试图翻身躲开，可惜被理查德眼疾手快地按住了肩膀，只好用尽全身力气发出几声怒吼。 “杂种！混蛋！你个……” 阿卡莎岿然不动：“回答我。” “我不知道！”终极人被迫接受光明的抚慰，气急败坏地喊道，“正义联盟难不成没给你分享他们的记录吗？该死！我已经被问了这事情不下十遍！” 意料之中。 “那他曾经有过什么不对劲的表现吗？” 虽然不太相信终极人的智商，但阿卡莎还是问了这么一句。 “谁会去关心那只混蛋猫头鹰有什么表现？”终极人挣脱不开理查德的束缚，只好愤愤地看向她，加重语气叫道，“我已经回答了你的问题，快把这该死的黄太阳灯挪开！” 阿卡莎咂咂嘴，颇为遗憾地收回了手。 好吧，看来终极人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28、犯罪辛迪加13 “还在担心夜枭？” 走出关押终极人的牢房后，理查德低头揉了揉阿卡莎的脑袋，安慰道：“别太紧张了，这种事情着急也没用，你需要放松一点。” 阿卡莎沉默了几秒。 她闭上眼睛做了个深呼吸，缓缓吐出一口气：“你说得对，我之前有点太神经过敏了。” 理查德又揉了一把她的小卷毛。 阿卡莎甩甩头，把头发重新顺好。 “现在是不是该轮到你给我们解释一下了？”她抬起下巴看向贝恩，冷不丁地问道，“关于为什么不能杀终极人那段。” 贝恩单手提枪走在前方，头也不回地问了一句：“既然你是从其他平行宇宙的来客，应该发现了我们这里和其他地方几乎完全相反吧？” 阿卡莎眉头微蹙：“没错。” “我们的世界被称为反物质宇宙，”贝恩只留给两人一个背影，他脚下不停，嘴里继续说道，“如果我们想要成功，就只能选择失败，如果我们想要正义，就只能拥抱邪恶。＊” “你的意思是……” “举例来说，我们可以杀了终极人，但他死后，世界为了平衡，就会创造出另一个‘终极人’，我们永远也无法真正成功。” 贝恩侧过半张脸，开了个玩笑：“邪恶永远会打败正义……就像绝大多数平行宇宙里，正义永远会打败邪恶一样。” 阿卡莎想起自己原世界的发展，嘟囔了一句：“这倒也不一定。” 贝恩转了转枪，又回到最初的话题，解释道：“所以我们只好决定，给终极人留下一条命——当然，辛迪加其他成员也一样——把他关着总比世界再创造出一个我们完全无法打败的怪物要强。” 阿卡莎懂了。 理查德也懂了。 “看来我还是尽快离开这个世界比较好。”他心有戚戚。 正义联盟现在所有成员几乎都处于忙碌状态，他们一改曾经屡战屡败的战绩，头一次打赢了一场漂亮的翻身仗。 终极人被直接抓走——他们甚至连压箱底都蓝氪石都没用得上，其他人四散而逃，都成了乌合之众……哦，不对，还有一个神力戒逃跑速度太慢，也被逮住了。 见谅，但他存在感实在太低，阿卡莎和理查德就连看笑话都没想起他。 总之，如今正义联盟风头大盛。 ……并且极度缺人。 虽然他们一向人手不足，全靠热情与理想支撑自己一个人干两个人甚至更多的活儿，但现在，这个问题尤为严重。 看管神力戒需要人，看管终极人更需要人，抓捕辛迪加其他成员需要人，防备夜枭或是其他人的动作也需要人…… 哪哪都重要，哪哪都缺人。 卢瑟该庆幸自己早就秃了，否则现在他的头发绝对会大把大把地往下掉。 所以，阿卡莎和理查德这两个马上就要离开的人顺理成章地被抓过去，充当了正义联盟为期两日的“临时工”。 他们主要的工作，就是配合贝恩看管终极人以及神力戒，顺带守一下基地。 原本顶在这里的毒藤女、黑面具等人终于能脱身，去往其他岗位发光发热。 两天的时间并不长，但当一个触手可及的美好未来就悬在眼前时，阿卡莎也不可避免地有些焦虑。 原本理查德才应该是那个需要关注心理状况的人，然而现在，他只好叹口气，勉强捡起自己“大哥”的身份，开始安抚情绪越来越焦躁的阿卡莎。 “要是你实在等不及了，就睡一觉吧，”他靠在基地大厅的椅子上，思索片刻，给出一个好主意，“我去找正义联盟的人要些安眠药，保管你一觉睡到两天后。” 阿卡莎：“……” 她婉拒了对方的好意：“谢谢，但这就不必了。” 理查德摸了摸下巴，再次突发奇想：“那去找毒藤女？她不是可以精神控制吗，让她帮个忙，你眼睛一闭一睁就到第三天了。” 阿卡莎扯了扯她刚赶工做好的新制服——虽然从外表来看和原来那件基本毫无差别——上边的兜帽，心平气和道：“多谢你的安慰，现在我感觉好了很多，一点也没有之前的焦躁不安了。” “不客气，”理查德表现得非常大方，“能帮到你就好。” 阿卡莎晃了晃腿。 虽然理查德出的主意一个比一个馊，但不得不说，这对她的确很有帮助……毕竟一想到自己继续紧张下去他还会提出其他奇奇怪怪的建议，她无论如何也该冷静下来了。 心态放平后，两天的时间其实并不怎么难熬。 阿卡莎只感觉自己前一秒才从终极人的牢房里出来，后一秒卢瑟就派人来通知她和理查德可以去进行时空穿梭了。 将手头上的工作交接给其他人后，两人便离开基地，飞快赶到了郊外某个隐蔽的实验室。 叮。 大门打开。 卢瑟像模像样地穿着白大褂，站在一个机器旁边。 阿卡莎打眼一看。 ……这玩意儿真够眼熟的。 半人高，银白色，圆形机器，上边还有个带着蓝色屏幕的控制台——简直和上个世界那台时空穿梭装置一模一样。 也挺合理的。她心想。 理查德倒是很稀奇地围着它转了一圈，眼神中不时流露出几分惊叹，他啧啧称奇：“说真的，在亲眼见到这机器之前，我还以为它只会存在于想象中呢。” 阿卡莎抓了抓自己的小卷毛：“夜枭也在研究时空技术，他的进度甚至比卢瑟还快一点儿……你不知道吗？” 理查德差点翻了个白眼：“我不知道。” 片刻，他又狐疑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总不可能是夜枭亲口告诉她的吧？ “简单来说，离开韦恩庄园之前，我用电脑去辛迪加的资料库逛了一圈，”阿卡莎解释道，“夜枭研究这个的时候没避开辛迪加其他成员，我当然能查到一些信息。” “好了，两位，”被无视了很久的卢瑟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不断调试着机器，“装置还需要一点时间启动，再过十五分钟左右，你们就可以进行时空穿梭了。” 阿卡莎转头戳了戳理查德：“你决定好了吗？是去我那边，还是找个其他的平行宇宙？” 理查德低头瞄了她一眼，语气平静：“决定好了。我和你一起回老家。” 没等阿卡莎表达一下自己的兴奋之情，他又开口补充道；“因为我很好奇你的生长环境。或许你自己感觉不到，但其实你和我们这个世界的人都不一样——包括正义联盟在内。” 阿卡莎眨眨眼睛，有点迷惑。 难不成这就是传说中的气场？ “哪里不一样？”她非常有求知欲地问道，“我以为我已经融入这里的环境了。” 理查德想了想，模棱两可地回答；“说不清楚。就像黑白老电影里掺杂了一个彩色角色那样，你的一切都很独特，并且还带着点格格不入的气质。” 阿卡莎歪了歪头，勉强接受了这个不是答案的答案。 “可你忘了吗？我长大的那个原世界早就爆炸了，”她直白地表示，“而其他宇宙和这里都不太一样，你要是对我的成长环境好奇，其实去哪都行。” 理查德：“……” 他扯出一个微笑：“没关系。因为要按你这么说，其他宇宙也都差不多，我没什么特别偏好的。” 阿卡莎点点头。 两人又靠在墙壁上无所事事地聊了一会儿。 “马上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理查德感慨了一句很有歧义的话，而后随口说了一句，“真希望一切顺利，不要有什么意外发生。” 话音未落，阿卡莎大惊，连忙呸呸两声：“别！这种话一说就会……” 哐哐！砰—— 理查德脸上将将浮现出疑惑的神色，不到半秒，“轰”地一声巨响，实验室外不断传来嘈杂的声音，坚不可摧的墙壁瞬间被炸出了一个大窟窿，不速之客正逆着光站在缺口处。 卢瑟抬头，他的表情瞬间严肃了起来。 三人纷纷向外看去。 ——是夜枭。 明明是非常紧张的氛围，阿卡莎却不自觉松了口气。 果然是他。 她心里有种尘埃落定的感觉。自从得知夜枭消失不见，她就总怀疑对方会从某个角落里忽然冒出来，就像是睡前听到了第一只靴子落地声响的居民，夜以继日的防备下，她前段时间的确有点神经过敏。 现在好了，第二只靴子终于落地了。 “机器还要多久才能调好？”她第一时间问道。 卢瑟向夜枭投去警惕的目光，手上动作不停，给出了精确的答复：“五分三十秒。” 阿卡莎深吸一口气。 “好吧，”她说，“五分三十秒。理查德，我们需要挡住猫头鹰这么长的时间呢。” 卢瑟还得调整机器，恐怕对付夜枭的事只能由他们俩来干。 “事实上，在我们说话期间，应该只剩下大约五分十五秒了。” 嘴上调侃着俏皮话，理查德握紧手上的枪，浑身紧绷，脸上却扬起了一抹轻松的微笑。 阿卡莎也配合着他：“真希望夜枭能一直站着不动，就这么让我们把时间耗光。” 但很显然，这不可能。 全场目光中心的夜枭沐浴在阳光下，转了转手里的炸弹，嘴角勾起一个弧度：“好久不见，这段时间过得还好吗？” 阿卡莎和理查德对视一眼。 黑发女孩当机立断，抢在前面率先对旁边的人开口：“他这是在问你呢，理查德！快回答，帮我们拖延些时间！” 理查德矢口否认：“不，阿卡莎，他这绝对是在问候你！” “别瞎说，是你！” “是你。” 如临大敌的卢瑟：“……” 他面无表情，麻木地打断了这场毫无意义的争吵：“都别争了，他问的是我。夜枭，你来这里干什么？” 夜枭往前走了几步，视线在圆形机器上多停留了一会儿，最终定格在理查德与阿卡莎的方向。 “来把不听话的小孩抓回家。”他说。 29、犯罪辛迪加14 阿卡莎与理查德齐齐心口一紧。 两人再次开始互相推诿。 “听到了吗，理查德，猫头鹰果然来抓你回巢穴了，”阿卡莎叹了口气，“我之前猜得没错吧？” “都说了，我早就和他决裂了，现在他想找的肯定是你。” 卢瑟一言不发，沉默着摆弄机器，双手都快搓出了火星子。 他已经放弃调解小鬼们之间的拌嘴了。 夜枭倒是浑身透露着从容不迫的气势，他歪了歪头，饶有兴致地注视着两个小崽子的互动。 “看来你们相处得很好。”他饱含深意地评价了一句。 理查德顿了顿，转过头，直视他的目光，也勾起一个无奈似的笑容：“毕竟我们有一个共同的麻烦。” 被明晃晃指为“麻烦”的夜枭视线在他身上打了个转，评价道：“这段时间你成长了不少。” “让你意外了吗？”理查德悄悄瞥了一眼时空装置的方向，嘴上继续和前任监护人搭话，“现在我们该进行哪一步？是剖析内心，还是直接打一架？” 卢瑟低声报信：“还有三分钟。” 阿卡莎默默绷紧了神经。 夜枭却没正面回答理查德，而是倏然间将视线转移到她的脸上：“你认为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阿卡莎？” 被直接点名的阿卡莎沉思一秒，立刻开口：“我认为你该转身离开，假装从没来过这里。” 理查德表示赞同：“她给了一个超棒的主意。你为什么不照着做呢，小托马斯？” 夜枭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什么也没说。 电光火石之间，他猝然出手，朝时空装置的方向甩去一枚炸弹，而后向前一跃，目标明确地往理查德和阿卡莎的方向冲过去。理查德毫不避让，迈步上前抵住沉重的肘击，摸出手枪抵上夜枭的腰侧试图攻击，却被对方轻松捏着手腕射空了子弹。 落后一步的阿卡莎丢出蝙蝠镖将炸弹撞开，地板被轰出一个大洞，尘土飞扬，淡淡的烟雾升起，实验室里瞬间染上了战场的硝烟。 金属碰撞声响起，夜枭和理查德瞬间扭打成一团。 阿卡莎伺机而动，凌空腾起一脚踹上夜枭的背，理查德趁机瞄准他的肩部、膝盖以及胸口，连开了好几枪—— 夜枭硬抗了一脚的力道，反手掐住阿卡莎的脚腕将她甩开，又翻身避开子弹，绕到理查德身后朝着他迅速转过来的半张脸狠击一拳，把他打飞到半空中。 两人滚落一圈，勉强稳住了身形。 “还有一分半。”卢瑟及时播报。 阿卡莎在心底暗骂了一句。 理查德擦干净嘴角的血迹，直接咬牙切齿地喊道：“该死！” 比起二人的狼狈，夜枭显得极为游刃有余。 他甚至还有闲心点评一番他们的动作：“力道太轻了，阿卡莎。至于你，利爪，你还不够狠心。” 两人反应不一。 阿卡莎只撇了撇嘴，理查德则是冷笑一声，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好，我会狠心的，感谢你的教导，夜枭。” 夜枭低低地笑了一声：“这还差不多。可别让我失望啊，至少该让我赢得有点难度吧？” “他疑似有点装了。”阿卡莎说。 理查德回复她：“去掉‘疑似’。” 三人再次战至一团。 卢瑟在震天的枪声与炸弹声中安然不动，除去分给战场中心的必要注意力外，几乎全部心神都扑到了面前的机器上。 快一点、再快一点…… 他心下急切，面上却丝毫不显。 等到屏幕上的进度条终于跑满，他霍然松了口气，提起声音喊道：“跑！罗宾、利爪！快跑！” “——装置可以开始工作了！” 气氛顿时更加紧张。 卢瑟转身冲进自己最新研发的机甲，迅速加入战场。他控制机甲抬起手，朝夜枭发射出一道白色的激光，试图掩护两个同伴的行动。 理查德毫不恋战，刚听到卢瑟的发言就脚下一蹬，揪住阿卡莎的帽子拎着她拼劲全力奔向时空装置。 阿卡莎抽空甩出几枚蝙蝠镖。 滴—— 其中一枚在半空中裂开，释放出干扰视线的烟雾，夜枭眼睛微眯，闪身躲开直冲他胸口而来的爆炸蝙蝠镖，伸手捏住最后一枚，“嗞啦”一声响，蝙蝠镖传导出强力电流。 卢瑟调动机甲，挡在了夜枭面前。 “不好意思，你最好稍等片刻再过去。”他的声音透过机甲传出。 电击对夜枭效果几近于无。 他随手甩开已经成为一块废铁的蝙蝠镖，扯起披风，目光投向距离时空装置只有半米远的理查德与阿卡莎。 “快快快！”理查德勾住机器边缘，把自己整个身体连带着阿卡莎一起晃上去，“确认一下坐标对不对，我们该出发了！” 阿卡莎飞快地扫了一眼屏幕：“坐标没问题！” 只是两人刚站上装置台，就见一个炸弹贴面袭来。 距离太短蝙蝠镖基本派不上用场，阿卡莎矮身避开，理查德废了一把手枪才把这玩意儿撞到墙边。 随着一声巨响，夜枭的身影渐渐出现在在飞沙走石间。 他已经越过卢瑟的防线了。 没办法，实验室空间太小，卢瑟的机甲体型过大，在顾及时空装置和同伴之余，很难有发挥的余地。 阿卡莎瞬间寒毛倒竖。 她用余光瞟了一眼神情凝重的理查德，当机立断按下按钮，自己跳下装置台：“你先走，我马上赶过来。” 理查德制止不及：“阿卡莎，等……” 话音未落，机器闪过一片亮光，实验室里已经不见他的身影了。 两个人一起走是不现实的，夜枭只落后一步，他完全可以跟在他们身后追到另一个平行宇宙，必须得有人想办法阻拦他的动作。 阿卡莎决定留下来断后。 和理查德不一样，她身上带有命运博士的魔法，会在某个时间点随即被传送到其他平行宇宙，就算被逮住，她逃离的机会也比理查德大得多。 ——虽然这可能是无用功。 毕竟夜枭自己也研发出了时空装置，他想要得到目标宇宙坐标的难度也并不大。 “几天不见，你果然一点都没变。” 夜枭嘴角一直带着点若有似无的笑意，即便理查德被传送走，他也没表现出什么特别的反应，仿佛一切都在自己掌控之中。 阿卡莎越过夜枭，看向后方挣扎着起身的巨大机器人，悠悠地叹了口气。 真难搞。 正义联盟的支援还没来吗？ 如今己方剩下的两个人，一个是头脑发达四肢简单战斗力全靠机甲的科学家，另一个则是体术心智这些全部处于发展阶段的未成年。 反观对面。 顶尖的战斗技巧、发达的科技、聪慧的大脑以及一颗不存在的良心，这还怎么打？ “现在开始谈心还来得及吗？”阿卡莎手指间夹着几枚蝙蝠镖，随口和他搭话，“我以为你和理查德已经正式决裂了？没想到，你还是对他紧追不舍。” ——假话，她压根就没考虑过夜枭会放理查德自由的可能性。 夜枭对这种程度的调侃接受良好。 “局外人说他很惊讶，因为你当时居然没有直接杀了他，”他语气中带着点懒洋洋的意味，“当然，我对此并不惊讶。因为你和我们、和这里的整个世界都不是一路人，你被教导过不要滥杀无辜，对吧？看来，我那位兄弟的异世界同位体应当是个不杀主义者。” 阿卡莎回答：“猜对了，要给你什么奖励吗？” “让我想想……有一件事你的确能帮忙，”夜枭又走近了一点，他整个人都充满了压迫感，“既然你拼命反抗也是同样的结果，不如我们节省一点时间，直接跳到最后你被我逮住的部分，怎么样？” 阿卡莎婉言拒绝：“真抱歉，猫头鹰先生，我觉得还是努力尝试一下其他结局比较好。” 滋—— 卢瑟对准夜枭的后背发射了一记激光。 夜枭敏捷地避开，顺手投了颗炸弹丢向时空装置。 阿卡莎又一次甩出蝙蝠镖，炸弹被碰倒在地板上，给本就不平整的地面再次轰出一个大坑。 天天想着炸弹、炸弹、炸弹，他的代号为什么是夜枭而不是炸弹客！ 阿卡莎咬着牙暗自腹诽。 卢瑟不愧为这个世界正义联盟的领头人，关键时刻，他凭借自己破破烂烂的机甲，硬是和夜枭纠缠了起来。 “我来解决时空装置，”他的声音此刻显得尤为让人有安全感，“阿卡莎，你只管按下按钮。” 夜枭嘴角拉平，手上动作越发凶狠了起来。 “多谢！” 阿卡莎不做犹豫，转身一跃，如离弦之箭般冲向装置台，她的披风在空中划过一道黑色的虚影，仿若鸟类的尾羽。 只差一步。 在踏上装置台前的最后一秒，她背后猝然受到重击，下意识闷哼一声，踉跄了两下，半跪在地板上。 门外忽而传来一阵嘈杂的声响。 翠绿的藤蔓裹住阿卡莎的腰，将她轻轻放上了装置台。 是正义联盟。 “老朋友，我真伤心，你竟然宁愿欺负小孩子也不选择陪我一起玩游戏，”几张扑克牌在小丑侠指间翻飞，他嘴角几乎要咧开到耳后根，“我真的、真的很伤心……” 阿卡莎长舒了一口气。 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居然会因为小丑的到来而感到心安。 藤蔓已经帮忙按下了按钮，她没法再动作，只得接受了众人的好意，站在原地静候传送开启。 “谢啦各位，祝你们一切顺利！”她挥了挥手，“希望我们未来还会有再见面的机会。” 联盟成员和夜枭打斗间隙，也朝她挥了挥手。 阿卡莎眨眨眼睛。 视线被白光覆盖的最后一刻，她眼前一花，像是看到了一枚炸弹不偏不倚地正中机器坐标轴，原本定位好的坐标点闪了闪，“唰”得一下瞬间熄灭了光芒。 联盟众人惊讶焦急的面孔在她眼前无限放大。 等等…… 阿卡莎忽然间生出一股不详的预感。 第30章【VIP】 第30章 家庭成员喜加一 数分钟前, 平行宇宙中。 理查德德刚一落地，就与一位胸口前带有蓝色大鸟图案的紧身服青年对上了视线。 对方率先开口：“这位不知名先生, 请问你是什么人？” 非常熟悉的声音。 理查德德心想：好巧，这人和我的声音一模一样。 他就算再迟钝也该反应过来和自己对峙的人是谁了，心下不由得为这奇妙的缘分而感到心情微妙。 “某种意义来说，我就是你，”理查德德进行了一个简短的自我介绍，“我叫理查德德·格雷森。” 迪克：“……” 他心神震荡之余，已经能想象到耳麦里众人夸张的反应了。 “又一位平行宇宙的客人？”蝙蝠洞里, 芭芭拉坐在计算机前揉了揉太阳穴, “是我的错觉吗，最近这事似乎发生得很频繁？” “希望他也能像之前那两位一样友好。”旁边的提姆感慨道。 这话提醒了迪克。 他观察了一下对面青年的反应，想了想，开门见山地问：“你认识一个叫阿卡莎·米勒的女孩吗？” “当然，”理查德德肯定道,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来这里？” 迪克了然地点点头。 很好。 他谨慎地寻求意见：“如果你愿意的话, 不如我们回去再聊？” 理查德德却皱了皱眉毛, 有点不情愿。 “我是通过时空装置来到这里的，”他说，“阿卡莎原本也该和我一起, 但她为了阻止夜枭选择退出传送, 让我先走一步……我得在这等她。” 迪克和耳麦里的伙伴们沉默了一会儿。 “夜枭是哪位？”他问。 “噢, 不好意思，忘了你们还不认识他，”理查德德抓了抓头发, 言简意赅地解释道，“他叫小托马斯·韦恩, 是布鲁斯·韦恩的兄长以及我的前任监护人——同时也是一个冷酷无情的超级反派。” 迪克这下感觉事情有点不对劲了：“那布鲁斯……” “他在八岁那年就死在了枪口下。” 迪克：“……” 他瞬间睁大了双眼。 阿卡姆疯人院。 最深处的牢房，仍旧关押着哥谭市最恐怖、最混乱的存在——小丑。 他的思维无法捉摸，他没有目标、没有规则，也不在乎金钱与名利，他……他已经死了。 如今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个小丑。 布鲁斯穿着干净整洁的西装，将手搭在玻璃窗前，轻声呼唤：“马莎。” “布鲁斯，孩子，”马莎隔着玻璃贴上他的手，眼里满是柔情，“你最近还好吗？” 警卫守在不远处，警惕地盯着他们。 即便几乎每天都要来一次，但布鲁斯还是耐心地回答：“我很好。放心，马莎，我不会有事的。” 马莎脸上浮现出一个微笑。 她现在精神状态好了不少，头发的绿色已经褪得差不多了，皮肤也不再像之前那样全是油漆质感。 毕竟，这段时间的生活是她做梦都不敢想象得美好。 布鲁斯还活着。 他长大了，从小小的一个孩子长成了如今的蝙蝠侠，他甚至也有了自己的孩子……还不止一个。 自从布鲁斯在她的怀里咽气之后，马莎第一次如此感激命运。 “你的夜间工作不要紧吗？”她语气中带着点忧心忡忡，“我在这里过得很好，布鲁斯，你不用为我担心。” “没关系，我只是想来看看你。”布鲁斯低声说道。 马莎完全拒绝不了他这样讲话。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通讯器里忽然传来一阵提示音。 马莎温柔地看着他，轻声说道：“去吧，布鲁斯。” 布鲁斯沉默着点点头。 “再见，妈妈，”转身前，他眉目舒展，露出一个微笑，“还有，我爱你。” 马莎捂着嘴，她声音略显含糊，带着细不可闻的一丝颤抖：“再见。我也爱你，布鲁斯。” 半刻钟后。 布鲁斯已经换上了制服，开始驱使蝙蝠车赶往韦恩宅。 他在耳麦里出声：“夜翼，报告情况。” “B，我们那位正在平行宇宙旅游的小妹又带回来一个人，”迪克注视着面前这张和自己完全相同的脸，心情十分复杂，“他是我的同位体，来自一个善恶颠倒的世界。据他说自己原本是超级反派，代号利爪，现在已经洗心革面了。” 布鲁斯问：“可信度高吗？” 迪克答道：“不像在说谎，但仍然有待观察。” 面对平行宇宙的威胁，他们再怎么谨慎也不过分。多次与异世界来客作战的经验告诉他们，不论对方最初表现得多么无害。倘若他们真的完全放松警惕，后果一定不堪设想。 布鲁斯「嗯」了一声。 “噢，还有一点，他说自己是阿卡莎劝过来的，”迪克笑了笑，“如果他没说假话，那我们这位新成员口才可真不错。” 一个小丑马莎，一个利爪理查德德……她战绩显赫啊。 布鲁斯于是又问：“但她自己还是没能过来？” “是的，这就是我们接下来需要防备的问题，”迪克声音略微放低，显得严肃了起来，“你的异世界兄长夜枭，以及他背后的犯罪组织辛迪加。” 布鲁斯眯起了眼睛。 蝙蝠洞中。 理查德德靠在桌边，时不时皱起眉毛，稍显焦躁地扫视着监控屏幕。 “阿卡莎还没出现吗？” 自从迪克用监控屏幕把他钓进家门起，他已经问了这个问题不下十遍。 芭芭拉也一次次地耐心回答：“至今还没有。只要一有消息，我们一定及时通知你，好吗？” 理查德德嘴唇紧抿。 随着时间一点点推移，他的心情显然也越来越低沉。 在场众人，没有哪个能比他更理解夜枭的难缠之处，阿卡莎迟迟不出现，总让他忍不住往最坏的方向去思考。 “要是再没有消息，我就回去一趟，”他下定了决心，“不管怎么样，我得知道结果。” 真巧。 芭芭拉心想：托马斯当初也因为这事回去过一趟。当时，他得出的结论是阿卡莎大概率被意外传送到了其他平行宇宙，现在看来，他的猜测确实没错。 “别太着急了，”迪克凑过去安慰自己的同位体，“现在哥谭市内同样没有出现身穿猫头鹰制服的男人，从侧面来看，情况至少没有你想象得那么糟糕。” 理查德德点点头，眉头却依旧没有松开。 迪克拍了拍他的肩膀。 提姆正和穿梭在街道中的史蒂芬妮通讯。 “搅局者，你有找到什么线索吗？” “不，没有，”史蒂芬妮跳到对面的房顶上，伴着风声开口，“我到现在还一无所获。” 卡珊德拉跟在她身边，听着芭芭拉的指示行动，一声不吭。 达米安正在独自逮捕抢劫银行的罪犯，对犯人重拳出击时还不忘抽空分析一句：“我猜米勒这回也是被传送到了其他平行宇宙。” 耳麦里适时传来杰森意义不明的一声哼笑：“这点我赞同。” 迪克叹了口气。 他们家成员一个比一个忙，这回难得聚集在一起，也是为了等待据说晚上会从另一个世界归来的托马斯，除去在和警员小姐度蜜月的蝙蝠女侠*以及正在上寄宿学校的杜克，几乎所有人都到齐了。 理查德德心情极度焦躁之余，都忍不住感慨道：“你们这边家庭成员可真多。” 迪克眨眨眼睛：“难道你那里不多吗？” “除开只在韦恩宅待了不到半个月的阿卡莎，夜枭只收养了我一个。” 迪克调侃了一句：“看样子另一个平行宇宙也少不了活力双雄*。” 理查德德瞥了他一眼，打破了他美好的幻想：“夜枭是通过杀了我父母的方式才收养我的，我猜即便是在反转宇宙，这事情也不算正义吧？” 迪克：“……” 其他所有成员：“……” 就连还在驱车赶回家的布鲁斯都不由陷入了沉默。 “还好我们的蝙蝠侠不杀人。”提姆语带庆幸。 迪克尴尬地咳嗽一声。 “能跟我们讲讲你那边的世界吗？”他生硬地转移话题，“听起来和我们这里有很大不同。” 理查德德勉强压下心底的急躁，双手环胸，稍微思考了一番。 他用贝恩的话解释了一遍自己所在宇宙的本质，看着众人紧锁的眉头，慢悠悠地加上一句：“举个例子，在我们那里，太阳西升东落。” 蝙蝠洞顿时陷入一阵窒息般的寂静。 理查德德看着他们惊恐的表情，满意地点点头，心情稍微好了些许。 绝不能只有我一个人受到惊吓。他心想。 “很好，”迪克艰涩地开口，“我们已经完全理解了。” 提姆喝了口水，冷静开口：“蝙蝠侠，你听到了吗？” “听到了，”布鲁斯的声音一如既往得沉稳，“具体信息已经发送至瞭望塔，正义联盟会给这个平行宇宙进行备案。” ——虽然收到这则消息后，今晚值班的金色先锋差点把他的耳膜都叫破了。 提姆同样表示：“我会让少年正义联盟一起留意的。” 迪克回想起了自己的团队：“泰坦也一样。” “还有猛禽小队。”身为负责人的芭芭拉开口。 “法外者可不怎么擅长这事。”杰森的回答显得格外突出。 “没关系，”耳麦里传来史蒂芬妮活泼的声音，“我帮遗孤说，她也会通知局外人的。” 理查德德还没来得及感叹这里英雄团队数量之多，就听到了一个熟悉的称呼，他疑惑地开口：“局外人？” “一个超级英雄组织，主要负责哥谭的事务，”迪克解释完，又问，“有什么奇怪的吗？” 理查德德目光移向角落里一言不发的阿福：“在我那边，局外人是管家阿尔弗雷德先生的代号。而他正是帮忙杀害韦恩夫妇以及误杀小布鲁斯的帮凶。” 阿福挑起了半边眉毛。 众人再次陷入一片死寂。 迪克抹了把脸，真诚道：“我们还是暂时关注些别的事情吧。” 理查德德不置可否。 不多时。 芭芭拉陡然提高嗓音发出警报：“蝙蝠侠！你那边有情况！” 迪克与提姆连忙转头看向监控画面，理查德德也伸长脖子往布鲁斯的方向瞟了一眼。 剎那间，他浑身一僵。 迪克敏锐地注意到了他的不对劲：“理查德德？” 理查德德沉着脸，低声道—— “是夜枭。” 布鲁斯听到了这句话。 他和头戴猫头鹰面罩、踩在自己车盖上的男人四目相对。 “布鲁斯……还是说，该叫你蝙蝠侠？”夜枭嘴角含笑，视线一错不错地盯着驾驶位上打扮成蝙蝠的男人，“真高兴见到你。” 布鲁斯沉默了一瞬。 “阿卡莎·米勒在哪？”他问。 按理乍得的说法，那个名叫阿卡莎的女孩应该是在阻挡夜枭。然而现在夜枭本人都出现了，可她却还不见踪迹…… “你问阿卡莎？”夜枭歪了歪头，算是耐心地给出答案，“我也不知道。她在被传送的最后一秒，机器坐标定位出了故障，当下可能正在一个连人类都没诞生的史前世界钻木取火也说不定。” 布鲁斯抿了抿嘴。 他浑身紧绷，暗自警惕对方的动作，出声询问道：“你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的？” 夜枭嘴角勾起一点弧度：“理查德德没告诉你吗？我同样也在研究时空装置，进度并不比卢瑟慢。” 话音刚落，他就砸开车顶，短暂交手间，和蝙蝠面具上的白色眼罩对上了视线。 “现在，该轮到我们好好聊一聊了，布鲁斯——” …… 某个平行宇宙。 被夜枭判定为或许正在史前世界当野人的阿卡莎重启了自己的世界观。 她站在几具干尸前，努力扯出一个微笑，对面前神情瑟缩、刚咬着别人脖子吸血的红眼睛男人安抚道：“我不怕你，真的，你刚才也没伤到我——” “蝙蝠侠。” 30-40 第31章 初遇 数分钟前。 阿卡莎被传送到半空中, 在迅速改变降落姿势之余，还有闲心亲切地朝虚空比了个倒转的大拇指。 她降落在一个哀嚎声震天的小巷子里。 ——不远处, 有一群抢劫犯，以及一个穿着蝙蝠制服的不知名先生。 这套制服和蝙蝠侠有些神似——紧身衣、尖耳、红色镜片……只可惜没有标志性的披风。 阿卡莎歪了歪头，刚有点兴趣，正想凑过去仔细查看情况，就见不知名先生如野兽般扒开抢劫犯的脖子，狠狠地咬了上去…… 昏暗的月光下，依稀可见森白的尖牙缓缓滑落一串鲜红的液体。 “……”阿卡莎心口一梗, 不禁暗想：刚来就给我看这么刺激的画面吗？ 剎那间, 不知名先生显然是发现了巷口的不速之客。他丢下某个倒霉的抢劫犯，灵敏地转过头，脚下一蹬，迅速冲过来掐住阿卡莎的肩部，似乎也想对她来一口—— 阿卡莎身体紧绷, 刚想反击, 对方却突兀地放弃了动作。 她眼神中带着点疑惑, 警惕地看过去。 “抱歉……不好意思，我是说，我真的很抱歉, ”长了双红眼睛的不知名先生像是触碰到火焰一样迅速缩回手, 他似乎恢复了意识, 后退数米躲在角落，小心翼翼地问她，“我、我刚才有伤到你吗……” “不, 你没有。” 阿卡莎用余光瞥了一眼旁边那群只剩下最后一口气的抢劫犯，若有所思地眯起眼睛。 不知名先生悄悄松了口气。 阿卡莎收起指间差点发动的蝙蝠镖, 回想了一下降落时听到的细微声音，确认道：“刚刚听这几个抢劫犯的意思，你被他们称为……蝙蝠侠？” 不知名先生略微避开了她明晃晃的视线，沉默片刻，答道：“我是。” “噢，”阿卡莎不确定地开口，“布鲁斯？” 不知名先生犹豫一瞬，面带疑惑：“不好意思，你说什么？” “不，没什么，”阿卡莎见他对「布鲁斯」这个名字毫无反应，仿佛懂了点什么，继续试探着问道，“这位先生，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 不知名先生后退一步，没有搭话。 好吧，我看起来的确有点可疑。 阿卡莎反省了一下，继而主动自我介绍：“我叫阿卡莎·米勒，是个意外流落到这里的旅行者，对你没有任何恶意，请放心。” 不知名先生肌肉稍微放松了一点。 她见对方没有抗拒，顺势往前走了几步，放轻声音，真诚地开口道：“我只是想和你认识一下，然后交个朋友什么的。” 不知名先生将自己整个身体藏在阴影处，低声说道：“我以为你刚才看到了……我是个怪物。” 阿卡莎困惑地眨眨眼睛。 什么怪物？ 下一秒，她恍然大悟。 和一堆千奇百怪的超人类组成队友或者敌人的时间太长了，她几乎都要忘记，「吸血鬼」不该算是正常人类。 “没关系，我不在乎这个，我见多了各种各样的人，”她真心实意地表示，“事实上，我还认识一个和你情况很相似的家伙。” ——虽然是在平行宇宙认识的。 不知名先生睁大了眼睛。 他神情激动，快速往前走了几步，又硬生生克制住自己再靠近一点的冲动：“你、你认识和我情况一样的人？” “呃，是的。但不好意思，我说的这个人并不在这个世界，”阿卡莎抓了抓小卷毛，略带歉意地回复道，“他叫科特·朗斯通*，是个研究蝙蝠的动物学家，为了治疗耳聋而往自己体内注射了包含蝙蝠DNA的血清，因此身体异化……” 没等她说完，不知名先生忽然开口：“你来自平行宇宙？” 阿卡莎停顿片刻，诧异道：“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对方沉默了一下。 “因为我也叫柯克·朗斯特姆。”他说。 阿卡莎：“……” 她尴尬地笑了一声：“哦，原来是这样啊。” …… 柯克·朗斯特姆，原哥谭大学高材生，主攻生物化学领域，因确诊淋巴瘤而选择自愿进行人体实验。 实验结果说不上成功还是失败。 好消息是，他体内的癌细胞被打败了，坏消息是，打败它的是另一种更为可怕的物质。 那种物质让柯克变得不像一个活人。 五官敏锐、身体素质强化……还有以血为食。 除去窃取医院血库外，柯克同样选择以犯罪分子的鲜血作为食物来源。只是，今晚他的猎食并不那么顺利。 饥饿感灼伤着他全身的神经，柯克甚至觉得大脑也被蒙上了一层厚厚的浓雾，令他几乎无法分辨出眼前的事物。 巷子里，金银首饰散落一地，罪犯们的哀嚎不断传出，柯克灵活地避开子弹——事实上，即便被击中，他也几乎不会受到伤害——而后扒开目标的脖子，将尖牙刺破他们的皮肤，源源不断地吸取血液。 阿卡莎就是在这个时候落地的。 头脑一片混乱的柯克显然把她也当成了敌人。直到尖牙接触她皮肤的最后一秒，他才恍然惊觉自己差点伤害了一个无辜的小女孩。 他道歉后，原本只想迅速逃离现场。但这个陌生的卷发女孩不仅对他很有兴趣，还透露出了一些令人惊讶的事实…… “那个科特·朗斯通，他最终变回正常人了吗？” 柯克眼含希冀地询问道。 阿卡莎对上他的视线，肯定地点点头：“变回去了。” 对方无声地张了张嘴，如血一样鲜红的眼睛里霎时间迸发出了明亮的光彩。 “虽然是我父亲帮他研发的解药，但我本人对这方面一窍不通，”阿卡莎提前给他打预防针，“并且你们情况不同，我猜他的经历对你来说也不一定适用。” 柯克却只露出一个青涩的笑容：“没关系，谢谢你，这就够了。” 他在黑暗中行走了太久、失败了太多次，几乎快要撑不下去……现在，至少他看到了一点成功的希望。 阿卡莎表示了然。 她思索片刻，眨眨眼睛，突然提出一个请求：“我刚到这个世界，对这里一无所知，也无处可去……所以，能麻烦你收留我一个晚上吗？我保证不会碍事。” 虽然布鲁斯要是知道了，一定会教训她这种行为实在过于鲁莽…… 但这可是吸血版蝙蝠侠诶！ 她该死的好奇心又冒了出来。 阿卡莎露出一个微笑，企图以真诚的目光动摇对方本就不怎么坚定的决心。 “我是个吸人血的怪物，”柯克双手拘谨地扯住制服边缘，垂下脑袋拒绝了她的请求，“你最好去找别人帮忙。” 阿卡莎歪了歪头。 她双手抱胸，果断表示：“再说一遍，我不介意你的身份。并且以我的观察来看，你绝不会真的对我动手……刚才，在最后一刻你压制住了自己的本能，你没咬下来，不是吗？” ——当然，要是柯克没忍住，她一定会用蝙蝠镖糊他一脸。 被一个刚见面的人直白地表达善意，柯克擦了擦嘴角的血渍，嘴唇嚅动了几下，什么也没说。 他无法坚持自己的立场。 自从被父母赶出家门、与所有人都失去联系以来，他实在太渴望得到一份认可或是一个亲密的朋友了。即便他在心底不断唾弃自己想要拉无辜孩子下水的卑劣，也实在忍不住为对方的建议而心动。 见状，阿卡莎深觉有戏。 她再接再厉，继续劝道：“你还担心什么？是怕误伤到我吗？” 柯克默认了。 “这点你尽管放心，”她自信开口，“我超厉害的，反正自保没问题……甚至你都不一定打得过我！” 这可不是她在吹牛。 从方才短暂的一个照面来看，柯克一切动作仰仗的都是自己超强的身体素质和反应能力，显然，他对战斗技巧一窍不通。 听到这话，柯克微微睁大眼睛，什么也没说。 啧，还是直接打一架比较直观。 阿卡莎拉起兜帽，略微压低重心，脚下发力，手肘直冲柯克的面门—— 柯克一惊，下意识后退两步抵住她的肘部，刚想空出一只手制住对方的动作，却见阿卡莎反手缠上他的手臂，抬起身体屈膝对准他的下颌狠狠顶了一记重击！ 柯克连带着手臂上挂着的人往后倒，阿卡莎及时松开手，踹了他胸口一脚凌空调整好身体安稳落地。 一场小小的打闹过后，她单手叉腰，欢快地说道：“看！我早就说了，我超厉害的！” 柯克眼神中充满了震惊。 虽然他没动真格，但同样的，他能察觉到阿卡莎也保有余力，这么算来…… “真厉害，”柯克好奇道，“难道你也有特殊能力吗？” “不，我没有，”阿卡莎装模作样地晃了晃脑袋，矜持地表示，“我只是接受过一点小小的训练而已。” 真难得。 她面上不显，心底却在暗自兴奋：前两个世界自己都只有被蝙蝠侠或者夜枭按着揍的份，现在终于可以翻身了！ “再次介绍一下，我叫阿卡莎·米勒，代号罗宾，是个超级英雄，”她见对方态度软化，主动伸出手，笑眯眯地说道，“很高兴认识你，柯克。” “我也很高兴认识你，阿卡莎。” 柯克回握她的手。 温热的、属于正常人类的温度。 他一时间有点晃神。 “既然交换了名字，那我们也该算是朋友了吧？”阿卡莎趁机再次提出请求，“好朋友，现在我能去你家做客了吗？” 柯克声音平缓地回答：“我住在一栋危楼的地下室里，那不仅是我的居住地，同样也是我的实验室……它环境很差。” “我有讲过吗？其实我出生贫民窟，还曾经被全球通缉，住过的地方比危楼地下室更差劲的不知道有多少，”阿卡莎耸耸肩，“所以，我才不会介意这种小事。” 柯克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了。 他发出疑问：“全球通缉？” “对，你没听错，”阿卡莎解释道，“在我那边，有个暴君想控制全人类，并且这家伙还真的成功了……我身为反抗军的一员，自然一直在被他通缉。” 即便这话简直就像三岁儿童的幻想，柯克也立刻相信了她。 “辛苦了，阿卡莎。”他说。 阿卡莎一愣，随即认真回复道：“不辛苦。对我来说，那是一段十分有意义的时光。” ——当然，这话得抛开结局不谈。 毕竟最后不管是超人政权还是反抗军，大伙全都炸成灰了，也谈不上什么意义不意义的。 第32章 原来卢瑟才是恒定量 果不其然, 柯克最终同意了阿卡莎登堂入室的请求。 阿卡莎非常礼貌地表示：“我会尽快找到落脚点，努力不给你添麻烦的。” 柯克正在摆弄工作台上的化学试剂, 闻言手下一顿，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出声问道：“你今年多大了？” “十三岁。” 柯克点头：“好，我会帮你找到一个合适的学校。” 阿卡莎：“啊？” 她一时间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什么学校？” 柯克比她还疑惑：“这个年纪，难道你不该去上学吗？” 阿卡莎陷入沉思。 她已经很久没经历过这种事情了。 其实最开始布鲁斯收养她的时候，她还是正常上学的。但后来超人越来越疯, 哥谭乃至整个世界都乱得一塌糊涂, 她没过多纠结就选择了肄业。 反正学校能教她的，布鲁斯和反抗军里的其他同伴都能教。如果实在想拿下文凭，她大可以等到升学时去再去参加考试。 而现在，作为无业游民混了这么久，阿卡莎久违地体会到了同龄人的烦恼。 所以, 到底要不要在这里上个学？ 她陷入了纠结。 柯克没有打扰她, 只静静地站在一旁做实验, 耐心等待她的结果。 很快，阿卡莎给出了回复：“我去。” 听到肯定的答复，柯克笑了一下, 轻声鼓励道：“很好。学校是个充满希望的地方, 和朋友们在一起, 你会过得很开心的。” 阿卡莎表示赞同。 但她想了想，马上又说：“有个问题，我是黑户, 没有身份信息。” “我可以想办法。” “没关系，我已经有思路了, ”阿卡莎摸了摸下巴，做思考状，“其实我计算机水平还不错，凭空造个身份难度不大。” 感谢芭芭拉。 要不是她带着自己学这些，现在阿卡莎一定会很苦恼。 柯克思索片刻：“去网吧？或者别的什么地方？” 花钱买一台是不用考虑了，他俩一个比一个穷，兜里只比家住下水道的杀手鳄富裕点。 “好主意。我明天就去，”阿卡莎原本想顺势邀请对方一起出门，忽然想起一个问题，“话说回来，我是不是还没问过，柯克，你怕阳光吗？” “我不是真正的吸血鬼，”柯克一边调制试剂一边回答，“所以我并不惧怕阳光，同样，我也不怕十字架、大蒜或是其他什么银制品。” 阿卡莎了然。 见柯克对于聊起自身异化情况并不抗拒，她又好奇道：“事先声明，没别的意思，我只是单纯想知道，除了人血，你还能吃别的东西吗？” “动物血也能勉强果腹，”柯克稳住手里的试剂，诚实地提起从前的生活，“我最落魄的那段时间，曾经靠吃老鼠为生。” 阿卡莎脸上没露出半分异色，她随意地点点头，笑道：“看样子我比你好一点，我最困难的时候吃的好歹还是夹着虫子的面包。” ——出自超人政权的监狱，那里伙食差得要命。 柯克愣了愣，随即同样露出一个微笑。 “现在很晚了，”他抬头瞄了一眼昏黄的灯光，提醒道，“也许你该去里面的房间休息了？” 阿卡莎伸了个懒腰：“好，明天见。” 只是动身前，她想了想，没在记忆里搜寻到第二个房间，于是问道：“那你睡哪儿？” “我几乎不需要睡眠，”柯克告诉她，“事实上，那个房间我基本上从没进去过。所以你得稍微注意点，因为里面布满了灰尘。” ——这话没有丝毫水分。 阿卡莎打开门，视线在房间里转了一圈，略过冰凉的床板和蒙上了一层灰尘的桌椅，勉强清理了一下床铺，把柜子里压箱底的被子和枕头丢了上去。 柯克站在门边，轻声说道：“晚安，阿卡莎。” “晚安，柯克。” 阿卡莎笑眯眯地朝他挥了挥手。 啪。 灯光熄灭，室内陷入一片黑暗。 阿卡莎踢开鞋子，仰躺在床上，直直地盯着天花板，眼底毫无睡意。 又一次。 在距离回家仅有一步之遥时，她再次被意外传送到了某个不知名的平行宇宙。 想到这里，她开始琢磨另一件事。 反物质宇宙的各位，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 她暗自分析了一番。 不出意外，理查德德应该到达了重启世界，夜枭有一半概率会跟上去……至于正义联盟，应该不至于再在辛迪加手底下吃大亏了吧。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只要她忽略夜枭的存在。 可惜，这位猫头鹰先生存在感实在太强，她想忘都忘不掉。 阿卡莎纠结了半天。 最终困意上涌，她在临睡前豁然开朗——算了，反正自己现在也顾不到那么远的地方，着急也没用。如果夜枭真的去往重启世界，那也是布鲁斯和其他超级英雄该操心的事情。 当下，她只能静待命运博士的魔法把自己传送到其他平行宇宙。 最好能直接把自己送回去。 阿卡莎不抱任何希望地幻想着。 她闭上双眼，呼吸声逐渐变得悠长均匀。 一墙之隔的实验室内。 柯克细心地完成每道实验步骤，企图配置出解药。可惜，忙活了半天，最终依旧一无所获。 他挫败地长叹了一口气。 重新把工作台上的用具摆好后，柯克坐在冰凉的地板上，把脑袋埋在膝盖间，神情郁郁。 这已经是他不记得第多少次的失败了。 恢复正常人生活的日子遥遥无期，要不是阿卡莎带来平行宇宙的好消息，他简直不敢想象自己要怎么继续坚持下去。 哦，还有。 他不合时宜地想到了一些往事：即使在自己没有得病之前，小镇上的所有人——包括他亲生父亲在内——对他的评价也都是怪胎、外人。 在他们眼里，柯克·朗斯特姆这个身份已经死了。 现在的他，和这个世界没有一丝联系。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至少今晚他交到了一个新朋友。 一阵规律的呼吸声飘进他的耳朵里，柯克搓了搓脸，勉强打起精神，站起身重新开始调配化学试剂。 夜色悠长，藏起了重重心事。 次日。 阿卡莎洗漱完，揉了揉咕咕叫的肚子，表示自己需要出门吃点东西。如果可以，最好再找个合适的落脚点。 虽然不惧怕阳光，但柯克平时也很少在白天出现。不过今天不一样，阿卡莎是他的朋友，他决定陪她一起出门。 不仅如此，他还时刻不忘劝人求学：“我昨天晚上考虑了一下，大都会的西城中学就不错。” 阿卡莎也觉得可以。 “我们待会去看看吧，”她说，“还好这里和大都会隔得不远。” 哥谭与大都会，著名的双子城，虽然距离很近。但两个城市的气质却截然相反，甚至让人怀疑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魔法作祟。 蓝天白云之上，挂着火红的一轮圆日。 阿卡莎跟着柯克身后走出地下室，仰起脑袋望了望天空。 她感到十分欣慰。 “你看起来好像很高兴？”柯克转过头，有些疑惑。 “是的，”阿卡莎面露感慨之色，“终于，我不用再看到太阳西升东落了！” 这里真棒！她心想。 ——现在她对其他世界的要求简直地低到了一个程度。 柯克：“……” 他反应过来后，认真地说道：“辛苦了。” 阿卡莎矜持地笑了笑。 两人从郊区走回人来人往的大街上，阿卡莎掏出身上仅剩的零钱买了份热狗，和柯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很快赶到了隔壁城市。 一路走来，她仔细观察了众人平静的生活状态，再结合柯克的叙述，完全可以得出一个结论：这个世界出乎意料得和平。 超人类？ 仅限于都市传说。 英雄？反派？ 只存在于想象作品。 要不是昨晚刚一落地就见到了正在吸血的柯克，阿卡莎几乎都要以为自己来到了一个只有正常人类的普通世界。 不过这也挺好的。她想。 比起其他宇宙三天一爆炸，五天一危机，这里虽然也存在不少阴影与罪恶。但至少还处于普通人的能力范围之内。 希望这个世界能一直平静下去。 她暗自祈祷。 逛了没多久，阿卡莎和柯克聊天中途猝不及防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下意识抬头看了眼大厦中心正在播报新闻的巨大屏幕，马上惊喜地发现，原来还是有熟人存在的—— 莱克斯·卢瑟。 不是，等等，怎么又是你？ 为什么这里没有布鲁斯、没有超人也没有神奇女侠和正联其他人，但是却还有卢瑟啊？ 再这样下去，我都要怀疑莱克斯·卢瑟才是多元宇宙的恒定量了。阿卡莎在心底暗自吐槽。 柯克敏锐地注意到同伴表情不对，他顺着对方的视线将目光挪到大厦屏幕上，皱了皱眉毛，关心地询问道：“怎么了？” 阿卡莎搓了搓脸：“没事，只是忽然看见一个熟人，有点感慨而已。” “莱克斯·卢瑟？”柯克显然知道这位大都会的名人，他问，“你要去和他见面吗？” 阿卡莎果断摇头：“不，不用了。” 她并不打算去卢瑟面前自爆。 多元宇宙中，大部分时候，卢瑟都是超级反派，她之前遇到的卢瑟是好人，不代表这里的也是。在对方立场还未确定之前，就贸然冲上去表明自己的身份……这可不是个好主意。 阿卡莎又瞟了一眼屏幕上正在侃侃而谈的卢瑟，默默把他列入自己的观察列表中。 如果这个世界的他是超级反派，那肯定很难对付，她得提前做好心理准备才行。 想到这里，她又在心底叹了口气。 这种在平行宇宙流浪的日子什么时候才到头啊？ 第33章 回来了，熟悉的感觉回来了！ 忧郁了一会儿, 阿卡莎调整好心情，准备继续自己之前的计划。 “你之前也是在西城中学读书的吗？”她说, “我还以为你是土生土长的哥谭人。” 柯克微微垂下头，答道：“不，事实上，我是在家乡小镇上的中学。” 阿卡莎眨眨眼睛。 柯克知道她在奇怪什么，侧过头解释道：“我在小镇上并不受欢迎，那里的环境对我来说有些压抑……但我总听人说，大都会的西城中学是个好学校。” 阿卡莎懂了。 她略微踮起脚拍了拍柯克的肩膀, 安慰道：“你是个好人, 柯克，如果有人看你不顺眼，那一定是他们的问题。” 非常偏心眼的说辞。 柯克朝她笑了笑。 两人走进网吧，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管理员就瞥了阿卡莎一眼, 直接敲了敲桌面：“未成年人禁止进入。” 阿卡莎和柯克对视一眼。 “拜托你了, 先生, ”柯克递过去一迭零钱，压低声音恳求道，“我侄女年纪还小, 我实在不放心把她一个人放在外面。” 这是他们之前计划好的——阿卡莎被设定为柯克的远房侄女, 从小在乡下长大, 因父母双亡前来投奔他。 管理员收起零钱，不再多嘴，匆匆朝他们挥了挥手。 两人这才走了进来。 “这种被当做小孩子对待的感觉可真讨厌。”阿卡莎撇了撇嘴。 “可你的确是小孩子。” 阿卡莎绕过烟雾缭绕的机位, 闻言据理力争：“但我心理方面已经很成熟了……更何况我还是个超级英雄！” “很好，成熟的超级英雄, ”柯克挑了个偏僻的角落，把位置让给她，“现在到你发挥的时间了。” 阿卡莎扯了扯兜帽，像模象样地坐上座位。 “放心，我速度很快的！”她打包票。 说罢，她迅速开始动作。 柯克靠在旁边，警惕着外界环境，严严实实地挡住了路人的视线。 没等多久，键盘敲击声就停了下来。 阿卡莎欢快地宣布：“搞定！” 柯克确认道：“都弄好了？” “没错！”阿卡莎略微抬起下巴，顺道感慨了一句，“这种小事要是还磨蹭半天，教我的老师绝对会气得抓狂。” 绝大多数时候，芭芭拉都会以一颗宽容的心来对待自己的学生。但这并不代表她会毫无脾气地容忍对方犯低级错误——毕竟对他们这种特殊职业的人来说，只要出现一点小小的差错，就可能会丢掉一条人命。 好在，阿卡莎一向是个聪明的乖孩子，几乎从不惹她生气。 “时间还剩不少，我顺便查点东西，”她甩了甩手，继续开始忙活，“麻烦你了，柯克。” “没什么麻烦的，”柯克说道，“你尽管去做。” 阿卡莎朝他比了个「OK」的手势。 半个多小时后。 两人离开网吧，沿着主干道顺利找到了西城中学。随即向门卫表示他们想和校长见个面，商量关于办理入学手续的事情。 门卫一通电话得到校长肯定的答复后，领着他们走进了校长办公室。 “欢迎二位前来，朗斯特姆先生以及米勒小姐！”校长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他们一圈，脸上带着和蔼的笑容，表示需要做个入学测试，“这是规定，我相信米勒小姐有能力通过测试？” “当然，我没问题！” 阿卡莎信心满满地仰起头。 校长笑呵呵地把准备好的试卷递给她，站到一旁开始和柯克搭话。 “朗斯特姆先生，你应当是米勒小姐唯一的监护人，”他提前嘱咐道，“如果她能顺利入学，想必我们会有些工作需要你的配合。” “是的，我明白。”柯克绷紧了声音。 他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充当「家长」的角色，虽然面上尽力表现得平静。但大腿边紧握的拳头还是不免透露出了他内心的紧张情绪。 校长敏锐地察觉到这位家长的生涩表现，他面色不改，顺势转移了话题：“请放心，这些事情都很简单。噢，还有，我很高兴你们愿意选择西城中学，我们学校……” 柯克表情严肃，时不时回复两句，看起来简直比正在刷刷答题的阿卡莎更像考生。 时间飞快地流逝。 没等终止铃响，阿卡莎就交上了自己的答卷。 校长起身把试卷交给各科老师批阅。 柯克事先没有了解过阿卡莎的学习情况。因此虽然对她很有信心，但心底还是不免有些虚。 他走过去小声问道：“感觉怎么样？” 阿卡莎转了转笔，笃定道：“很不错。” 柯克略微放心了一点。 没过多久，校长就迈着激动的步伐重新走进了办公室，他春光满面，脸上甚至都笑出了褶子。 ——考试成绩对得起阿卡莎的自信。 全科满分。 柯克悄悄松了一口气，和校长握完手，拘谨地交谈了几句，心中不由得酝酿出了一股奇妙的欣慰感，就好像阿卡莎真是自己争气的小辈一样。 而校长看样子比他还欣慰。 即便后来得知这对叔侄囊中羞涩，他也大手一挥，非常慷慨地介绍了学费减免以及奖学金等政策，表示绝不用操心钱的事情。 “您真是个好人，先生。”阿卡莎面露感激之色。 柯克同样表达了自己的感谢。 校长笑得更灿烂了。 他抽出时间，主动带着两人在学校里逛了一圈，简单介绍了一番校内布局和设施，并表示如果他们方便，明天就可以直接来上学。 阿卡莎点点头：“我们会的。” 交谈结束，一大一小便带着满意的答复离开了学校。 事情出乎意料地顺利，没有一丝波折。 阿卡莎简直都要赞美上天了。 “你的警惕心似乎一直没降下来，”出了校门后，柯克对她说，“就好像你觉得这里迟早会闹出什么大乱子一样。” 阿卡莎承认了：“没办法，我之前经历过的世界都不怎么和平……我想一时半会我是改不掉这个习惯了。” 柯克犹豫了一下，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别担心，我会保护你的。”他说。 阿卡莎任他动作，笑眯眯地响应道：“谢啦，我的远房叔叔。” “不客气，侄女。” 柯克说到做到。 夜幕降临，他果断拒绝了阿卡莎试图跟着自己一起出去「觅食」的强烈恳求，给出的理由十分冠冕堂皇—— “明天是你上学第一天，你得养好精神。” 阿卡莎只得乖乖回去睡觉。 虽然她曾表示自己完全可以找新的落脚点。但鉴于说这话时，她能清楚看见柯克脸上带着的失落表情。于是话音未落，她就将之前的宣言吞了下去，假装从未聊起过这件事。 算了，关爱空巢蝙蝠，人人有责。 她心想。 这个夜晚依旧平静。换上蝙蝠制服的柯克轻手轻脚地出门，饱餐一顿后，又悄悄回来，几乎没发出一点儿声音。 阿卡莎只在他进门的那一刻下意识清醒了一瞬，不到半秒，她继续沉沉入睡。 第二天。 临走前，阿卡莎朝还在通宵做实验的柯克打了声招呼，而后赶车奔赴位于另一座城市的学校——说真的，路途的确有点远。 老师领着她走进教室，敲了敲黑板，提起声音喊道：“这位新转来的米勒小姐，从今天开始正式加入我们班级，希望大家能和她好好相处。” 接着，老师示意她做个自我介绍。 “各位同学好，我叫阿卡莎·米勒，来自哥谭，”讲台上，黑发蓝眼的女孩笑面带微笑，“很高兴认识大家。” 即便她的发言很短，但班上同学也马上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老师把她安排在后排靠窗的位置。 很好，经典主角位＊。 阿卡莎走下台，刚把书包放下，就见同桌的金发女孩对她露出一个友好的微笑，小声招呼道：“嗨，我叫克里斯汀·怀特！” 阿卡莎同样挂着笑容：“你好，怀特，很高兴认识你。” “叫我克里斯汀就好，”金发女孩熟练避开老师的视线，和新来的同桌讲悄悄话，“你真可爱，能当我的同桌简直太棒了！我也可以直接叫你的名字吗？” 阿卡莎对这种自来熟的人接受良好，她立刻响应道：“当然可以！能和这么漂亮的姑娘互换名字绝对是我的荣幸。” 克里斯汀嘴角抿出一个略带羞涩的微笑。 “噢……我们下课再聊，怎么样？”她刚想说些什么，只是一抬头，却不期然对上了老师严厉的目光，“老师正在盯着我，我怀疑她已经看见我的小动作了。” 阿卡莎对她眨眨眼睛，表示了解。 两人很快结下了友谊。 相比阿卡莎常年接触的那些人而言，这个年龄段的学生简直单纯可爱得有些过分，虽然不排除其中有糟糕的家伙存在。但至少暂时在她眼皮子底下还没见到过。 “可惜我不太喜欢滑雪，”午休时，克里斯汀和她在教室里随意地聊着天，“但我父母都认为这是一件很有意思的活动，真希望今年冬天我不用再和他们去滑雪场了。” “我……” 阿卡莎本想回应一句，耳边却猝不及防传来一阵刺耳的爆炸声—— 眼前闪过一道白光，她下意识将克里斯汀扑倒在地，教室墙壁瞬间碎成豆腐渣，“唔……咳咳咳！” 克里斯汀捂住口鼻，眼里含着生理性泪光，她激动地看向护住自己的黑发女孩，刚想开口道谢，就见对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她下意识遵循了对方的要求。 ——此时此刻，显得尤为可靠的阿卡莎和新朋友一起藏在桌子底下，心情复杂地叹了口气。 这熟悉的感觉。 我就知道，没哪个宇宙能让我好好休假。她咬牙暗想。 第34章 超人紧急救场 学校瞬间响起了警报声。 一群蒙面匪徒举着枪大摇大摆地冲进教室, 大声嚷嚷着让学生们抱头蹲下，领头的那个甚至还朝天花板「砰砰砰」开了几枪—— 怎么子弹没弹回他们自己身上？ 阿卡莎暗自腹诽。 学生们震耳的尖叫声与哭喊声不断传来, 几个匪徒面露烦躁，随手拖走一个倒霉学生，拿枪抵着他的太阳穴，强行警告教室里的其他人安静下来。 那个学生被吓得面如土色，一点不敢多动弹。 此起彼伏的哭叫声戛然而止，整个房间只剩下几声止不住的抽噎，场面一时陷入僵局。 教室外, 叫喊声却依旧不停, 隐约还能听到直升机的嗡鸣音，料想应该是警察或记者匆匆赶来了。 和阿卡莎一起躲在桌子底下的克里斯汀死死抓住同伴的手臂，她双眸紧闭，身体不住地打着哆嗦，面上没有一丝血色, 连嘴唇也被咬得发白。 阿卡莎快速扫视了一圈现场情况。 她本想找机会溜出去换套制服再进来, 但眼角余光瞥见紧抓着自己不放的金发女孩, 只得打消了刚才的想法，决定见机行事。 ——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无辜的人死在她眼前。 这是底线。 如有必要, 大不了暴露自己的能力, 反正她在这个世界也待不长久。 下定决心后, 阿卡莎安抚似的拍了拍克里斯汀僵硬的脊背，从口袋里捏出几枚蝙蝠镖，已经做好了直接冲出去的打算。 首先, 利用烟雾弹遮挡一下他们的视线，再趁机做点伪装…… 思绪运转间, 她浑身肌肉紧绷，如捕猎的野兽般蹲在地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敌人的动作。 那个倒霉学生被松开了。 好机会—— 蝙蝠镖射出去的前一秒，千钧一发之际，两道刺眼的红光冲破玻璃窗，直接对准了领头的匪徒！ 阿卡莎当即一愣。 不远处，原本姿态嚣张的蒙面人瞬间化为了一缕黑烟。 在他之后，其他人也像韭菜一样纷纷倒在红光下，有人大声叫骂着四散而逃，却还是躲不过犹如死神镰刀般的热视线。 而那个被拖走的学生正虚靠着墙壁，直愣愣地待在原地。 此时没人顾得上他。 但热视线不会转弯＊。 阿卡莎眉毛一皱，侧过头悄悄示意克里斯汀放手。 “我、我动不了……”金发女孩欲哭无泪。 “没关系，不用怕，”阿卡莎轻声哄着她，动作小心地挣脱开对方冰凉汗湿的手掌，悄声示意道，“看，有人来救我们了，我们会没事的。” 克里斯汀脸上混杂着惊喜与惶恐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她努力咽了咽口水，用左手抓住自己虚握成拳的右手，竭力抑制住它的颤抖。 “你是要去把弗兰克拖开吗？”弗兰克，也就是那个被匪徒抓住的倒霉学生，他现在仍处于热视线的攻击范围内，“小心点，阿卡莎……我会乖乖待在这里的。” 克里斯汀含着哭腔说道。 她眼巴巴地望着自己的新朋友，不知道为什么，比起那个眼冒红光大杀四方的不知名超能力者，这个刚认识一天不到的蓝眼睛女孩反而更能带给自己安全感。 阿卡莎略一点头，不再多话。 她矮身上前，轻巧地越过凌乱的桌椅，迅速来到了弗兰克身边。 ——很好，他身上没有任何肉眼可见的伤口，可以随意移动。 在对方呆滞的目光注视下，阿卡莎直接用力把人扛起，背到了教室角落，帮助他脱离了热视线的扫射范围。 “谢谢、真的很感谢你，米勒，”过了好半天，弗兰克才反应过来，他眼神渐渐清明起来，语无伦次地说道，“我刚刚被吓傻了，完全没想到要躲起来……要不是你，我或许也会变成一捧灰……” 阿卡莎情绪仍旧平稳，她镇定道：“不用谢，我们是同学。” 弗兰克再次表达了自己的感激之情。 阿卡莎朝他笑了笑，随即将视线转向窗外，嘴角的弧度一点点收了起来。 半空中正悬浮着一个人。 他穿着紧身衣，外边套着黑色长披风，腰间还系了一条带有「S」图案的腰带，双手垂在两边，显得十分闲适。 即便眼里还冒着红光、正在干着杀人的活儿，他也仍旧显得极为平静，情绪波动似乎不比宰只鸡更大。 是超人吗？ 阿卡莎心存疑惑。 除了部分表现出来的能力和「S」的标识，这家伙和其他平行宇宙的卡尔·艾尔压根对不上啊。 她不由皱眉。 虽然都是黑发蓝眼，但这位疑似超人的超能力者皮肤却是小麦色，并且无论是性格还是长相，都和她认识的那几个超人相差甚远——无论是善良版本的还是邪恶版本的。 尽管很想直接下定结论把他划分到「不知名超能力者」的范畴，然而柯克的例子就摆在眼前。 考虑到这个宇宙的蝙蝠侠甚至是个吸血鬼，并且与布鲁斯没有任何关系……那么超人完全换了一个人也很正常吧？ 阿卡莎不确定地想着。 没等她思考太久，黑披风超人就像一道旋风般卷进学校每个角落，他任由密密麻麻的子弹击中自己，以最高调的方式毫发无损地解决了所有持枪者。 被他救下来的人纷纷仰起头，转动着脑袋努力捕捉他的身影……活像一个个向日葵。 事毕。 他悬在空中，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学生和老师或感激或恐惧的目光，语气傲慢地说道：“现在，你们安全了，那些杂碎没资格在我的城市大吵大闹。” 有靠近他的人大着胆子提问：“这位、这位先生，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你们可以称呼我为——超人。” 真名为赫尔南·盖拉的男人答道。 众人交头接耳，为这个代号发出了窸窸窣窣的讨论声。 人群中，阿卡莎眯起了眼睛。 不出所料，他果然就是这个世界的超人。 有点不妙啊。她心想。 这家伙的立场究竟是什么？反英雄吗？ 一个开杀戒的超人真的很难搞。 这无关那些执法权啦、义警界限啦、生命的重量啦之类的问题，事实证明，没有规则束缚的超级英雄就是很可怕。 这道理很简单。 平时超级英雄和反派们动手都主动遵循着基本规则——连控制战损都包括在内，在这种完全不利的情况下，他们面对毫无顾忌的反派都是赢多输少，要是哪天他们决定不遵守规矩…… 阿卡莎的世界就是前车之鉴。 最开始，超人只是宰了小丑，这很好，大快人心。 然后他决定逃脱法律程序，并且建立一个新的世界——绿箭侠被活活打死、火星猎人死于热视线、阿福因他派遣的杀手死在生日当天、为教训「不听话」的海王，他还把整个亚特兰蒂斯丢进了沙漠…… 如果说这些人是因为和超人作对，他的激烈行为还情有可原，那么只是表达了自己不满亦或是仅仅因不走运而意外混入反对者聚会中的普通民众呢？ 就连一直处于超人阵营、救下他好几条命的沙赞都被活活掐死了——而藏在沙赞外表下的比利，也真的只是个孩子。 “……”意识到自己的思维又偏回了曾经的世界，阿卡莎揉了揉太阳穴，甩掉脑海中杂乱的思绪，重新冷静了下来。 还是不一样的。 至少这里超人的出发点是为了救人，而不是为了稳固自己的统治与权威。 事实上，要是换了另一个超级英雄在她面前大开杀戒，她可能都不会有这么大反应——但超人不一样，和他敌对的那几年实在给阿卡莎整出了心理阴影。 就像这里的蝙蝠侠。 柯克在对付罪犯时，也并不会手下留情饶他们一命。哪怕他有时会因此陷入自厌情绪，表示分不清自己杀死罪犯究竟是为了正义而是仅仅只为了满足口腹之欲。 但阿卡莎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信任柯克，因此，她同样也决定给这位略显独特的超人一份信任。 ——至少接下来她不会在放学之后天天忙着找氪石了。 不过话说回来，氪石对这个超人有用吗？ 阿卡莎皱了皱眉毛，心底充满了疑虑。 …… 糟糕的事件结束后，校方果然放出通知说今天提前放学。 临走前，克里斯汀紧紧拥抱住阿卡莎，埋在她脖颈间，含糊着声音表达感谢：“再次谢谢你，阿卡莎，当时要不是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其实我只是帮你挡了最开始的那一下，并没有做什么，”阿卡莎回抱住对方，轻声说道，“你该感谢的是你自己，以及那位帮我们解决麻烦的超人先生。” 克里斯汀咕哝着：“可你确实给我带来了无与伦比的安全感……至于超人，是的，当然，我同样也很感激他。” 提到后半句时，她语气中不自觉带出了一些僵硬。 想来也是，克里斯汀毕竟还是个未成年的孩子，往常恐怕也没遇见过用眼睛发出激光射死人这种超乎意料……甚至还有点可怕的事情。 阿卡莎小大人似的安慰道：“晚上喝杯热牛奶，好好睡一觉。放心吧，明天的太阳还是会照常升起。” 克里斯汀眼睛弯了弯，终于露出了一个放松的笑容。 阿卡莎也莞尔一笑，看着她飞快奔向父母，如同乳燕入怀般扑进他们的怀里。 后方忽然传来一道声音。 “阿卡莎！” 是柯克。 他向来苍白的脸上都泛起了一丝红晕，显然是看到新闻后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上下打量了便宜侄女一番后，他终于放松下来，稳住声音说道：“走吧，我们也该回去了。” “好！” 阿卡莎欢快地回应道。 第35章 “这是你的崽子还是你的储备粮？” 两人回到了哥谭老家。 途中, 柯克向阿卡莎详细打听清楚了这次校园袭击的情况，当即忧心忡忡地表示：“看来大都会并不比哥谭安全。” 这才哪到哪。阿卡莎心想。 相比其他超反多如狗、超英遍地走的平行宇宙, 这里已经非常和平了。 “今天只是个意外，”她反过来安慰自己的临时监护人，“再说，至少结果是好的。除了那些蒙面匪徒，其他人身上甚至连稍微重一点的伤口都没有。” 柯克还是有些不放心。 “我们不能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他神情略带焦躁，“尤其还是个我们从没见过的超能力者。” “至少那家伙肯救人。”阿卡莎说道。 想开之后, 她显得十分放松, 仿佛压根没在心里怀疑过那位黑披风超人。 柯克略微皱眉，下定了决心：“我会尽量收集一些他的情报。” “那就辛苦你了！我也会留意相关消息的，”阿卡莎想了想，又说，“哦, 对了, 如果可以, 多关注一种名叫「氪石」的矿石……什么颜色的都行。” 柯克疑惑地重复道：“氪石？” “没错，”阿卡莎给他分享情报，“绝大多数平行宇宙中, 氪石都是超人的克星……但这里的超人有点奇怪, 我不太确定这个世界上有没有氪石, 或者说氪石对他有没有用。” 柯克认真道：“好，我记住了。” …… 结束了第一天紧张刺激的学校生活，阿卡莎和柯克走进地下室, 打眼一瞧就看到了工作台上散落着的各类实验材料。 她抓了抓小卷毛，什么也没说。 之前那段「平行宇宙科特成功恢复正常」的话已经说出去了, 就算担心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可她现在再怎么纠结都没用，只能在心底默默祈祷柯克也能成功。 “说起来，今晚总能带我一起出去了吧？”阿卡莎随口转移了话题，“我对你的夜间工作还好奇的。” 柯克垂着眼睛，纠正道：“我不是在工作，而是在寻找食物……虽然有英雄的代号，但我只是个杀人犯而已。” 阿卡莎拍了拍他的肩膀：“反英雄也是英雄。不管怎么说，你也没对无辜的人下过手，不是吗？” 柯克点点头，沉默片刻，低声道：“抱歉，又麻烦你来安慰我了，明明我才是那个该担起责任的成年人。” “不用计较这么多。成年人怎么了？我又不是普通的小孩子，”阿卡莎面露真诚，笑着说道，“更何况我们是朋友，你帮我的时候也不少。” 柯克温和一笑。 “所以，你今晚能带我出去吗？朋友。”阿卡莎旧事重提。 柯克：“……” 他纠结片刻，只好应下。 阿卡莎还小，总是拒绝她，会打击到她的热情吧？ 他迟疑着想道。 此前，别说养小孩，柯克就连和年轻人相处的机会都不多。而他自己的成长经历显然也没有任何可借鉴的地方。因此，对于阿卡莎这个比自己小了十来岁的朋友，他有时确实会感到不知所措。 好在阿卡莎一向是个成熟的孩子，和他相处时总能向上兼容，绝大部分情况下都不会让他为难。 但夜巡是个例外。 真不知道她为什么那么着迷于这项夜间活动。柯克心中疑惑。 在阿卡莎的期盼中，夜晚很快来临。 她换上制服，拉起兜帽，像只灵活的小鸟一样跟在柯克旁边，出声确认道：“今晚只需要解决那个叫莫克松的帮派老大？” 柯克肯定道：“没错。” “很好，”阿卡莎语气活泼，“我们会一击即中的！” 相比起她的干劲满满，柯克倒显得有些过于平静了。他嘴上应和着对方的话，但不知为什么，心里却总有种要出事的预感。 自从成为吸血鬼后，他这种预感就从没失灵过。 以至于他现在甚至都有点后悔答应阿卡莎带她出门了。 “我总感觉今晚有些不对劲，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一样，”他微微皱眉，语气略带紧张，“你得小心点，阿卡莎。” 阿卡莎应了一声，旋即提醒道：“工作时我们该称呼代号，蝙蝠侠。” “好的，罗宾，”柯克好脾气地表示，“这是我的失误。” “嗯哼。” 异世界版本的蝙蝠侠和罗宾一同潜入目标住所，悄无声息地解决了一群黑衣保镖，而后忽然从阴影中出现，把目标吓了个半死。 阿卡莎得承认，她很喜欢这个环节。 “是蝙蝠侠！” “该死！等等……他旁边怎么还有个小孩？” “快，攻击那个小的！” 混乱的叫嚷声响起，如雨点般的子弹配合着他们的叫喊，统统飞向了房间里的两个不速之客。 阿卡莎凭借灵巧的动作轻松避开，柯克显然更加无所顾忌，他根本不惧怕子弹的威胁，来一个打一个，在枪林弹雨中一路冲向目标—— 莫克松此时仍然表现得很沉稳。 “我听过你的传闻，蝙蝠侠，”他冷静地看过去，“你以吸血为生，对吗？这没什么不好的，只要你选择投入我的手下，我保证，你会有取之不尽的食物。” “下地狱谈判去吧！” 柯克丝毫没有动摇。 同时，阿卡莎也打晕了剩下的保镖，轻巧一跃，跳到了柯克身侧。 她视线在敌人身上转了一圈，刚想说点什么，就见莫克松看了过来，嗤笑一声，开口道—— “哪来的小鬼？这是你的崽子还是你的储备粮？” 阿卡莎和柯克对视一眼。 她压低声音，扯出一个假笑：“是能把你揍得哭爹喊娘的超级英雄。” “英雄？”莫克松像是自知死到临头，所以不要命了一样嘲讽出声，“你？还是说你旁边这个吸人血的怪物？” 阿卡莎直接照着他的眼睛来了一拳。 “对，你真聪明，我和蝙蝠侠都是超级英雄。”她说。 连柯克也没为这种阴阳怪气的垃圾话分神，他懒得再和莫克松多说半句，直接击倒对方，咬开他的脖子吸血。 莫克松眼神逐渐变得空洞。 考虑到阿卡莎在旁边，柯克最终还是没下死手，他扛起失去意识的莫克松，把人和之前搜集到的罪证一起丢到了警察局门口。 “其实你不用考虑我，”阿卡莎真心实意地说道，“这种事情我见多了。并且，不杀人只是我自己的规矩，我不会去管同伴怎么做。” 就像上上个宇宙里的托马斯和上个宇宙的正义联盟，他们一个个砍人如同切瓜砍菜一般，她也没表现出任何多余的情绪。 柯克却说：“我知道，但我不介意这么干。” 阿卡莎眨眨眼睛。 真是个心软得有些过分的好人啊，柯克。 她想了想，又问：“话说回来，把莫克松交给哥谭的警察局能管用吗？” “听说新上任局长是个好警察，”柯克回答，“我愿意相信他一回。” “谁？” “詹姆斯·戈登。” 阿卡莎恍然。 原来是戈登局长。她心想。 即便平行宇宙的事情不能一概而论，阿卡莎也立刻赞同了柯克刚才的话。 “他的确是个好警察，”阿卡莎摸了摸下巴，“至少在我那边是这样。” 柯克转过头问：“你认识他？” “认识，但没见过面。” 阿卡莎回答。 这话不假，她还真没见过戈登局长——对方早在超人通过铁血政策管理哥谭时就牺牲了，不过通过布鲁斯和芭芭拉的回忆，她也能明白对方绝对是个再好不过的警察。 “那就希望他能满足我们的期待。”柯克说道。 “如果不出意外，他肯定可以。” 两人在回程时悠闲地聊着天，路过某个小巷子看见有人被抢劫，又从天而降，顺手制服了歹徒。 接收完受害者的谢意并让她尽快回家后，阿卡莎面露感慨：“这让我回想起了初遇你的那个晚上。” 柯克沉默片刻：“它就在两天前。” 阿卡莎耸耸肩：“别拆穿嘛，让我多……” 唰—— 有人来了。 站在巷子里的两个人立即朝声源处望去，只见一个黑色的身影正飘在他们头顶不远处。 阿卡莎定睛一看。 这家伙是……超人？等等，真的是他！我没看错吧？ 她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你来这里做什么，超人？”柯克把阿卡莎护在背后，率先出声，“我以为大都会才是你的城市。” 超人缓缓落地，目光毫不掩饰地飘向嘴角还沾着一点血迹的蝙蝠侠：“我听说哥谭有个夜间传说，所以过来看看。” 柯克冷静开口：“那现在你看到了，可以马上离开吗？” “不，”超人拒绝了他的提议，“正相反，我决定和你交个朋友。” 柯克一愣：“什么？” “我们都是超能力者，我们是同样的存在，”超人神情中仍旧带着些惯例的傲慢，“我和你，我们比那些庸俗的凡人要强得多。” 旁边身为「庸俗的凡人」的阿卡莎：“……” 这家伙有点欠揍。她心想。 难道这就是柯克之前所说的「有什么事情即将要发生」的糟糕预感吗？ 藏在后边的阿卡莎看着蝙蝠侠的态度从警惕迅速过渡为信任，和对方友好地握了握手，随即还交换了名字。 不过该说不说，他对柯克的态度倒是很不错。她心想。 超人收回手，自我介绍道：“我是赫尔南·盖拉，你直接叫我赫尔南就好。” “我叫柯克·朗斯特姆，”柯克回头把阿卡莎拉到旁边，眼神示意了一番，得到她的同意后，顺势说道，“这是罗宾，我的朋友兼被监护人。” 终于加入对话的阿卡莎抬起头，露出一个礼貌微笑：“你好，超人先生，我叫阿卡莎·米勒。” 赫尔南视线在她和柯克之间游移了片刻。随即同样露出一个笑容：“你好，米勒小姐。” 第36章 平行宇宙科技挂 两人干巴巴地握完手, 不再多谈。 与他们之间略显尴尬生涩的气氛不同，超人与蝙蝠侠却是一见如故, 相谈甚欢，显然已经成为了好友。 这事并不少见。 据命运博士所说，大多数平行宇宙中，他俩都是31世纪历史书上盖章的「世界最佳搭档」＊。 可惜，阿卡莎世界里的超人与蝙蝠侠关系并不怎么友好，而且在之后的两个世界，她也没见过他们携手合作的场景——反物质宇宙中终极人和夜枭那对共犯不算。 不过面对柯克与赫尔南, 她终于理解了一点命运博士当时的话。 “即便是在这个超人和蝙蝠侠反目成仇的世界, 他们也曾是最好的朋友，”他说，“不管世界背景如何，超人与蝙蝠侠总是能相遇，总是能成为好朋友。” ——这话说得可真准。 分别时, 明显目中无人甚至连掩饰都懒得做的超人赫尔南, 居然还邀请柯克前往他的城市做客。 经历过前两个平行宇宙, 阿卡莎一度以为命运博士那段话是在扯淡，但现在…… 她略微侧头瞟了明显心情很好的柯克一眼，不由啧啧两声：“出乎意料啊, 你和超人竟然很合得来？我是说, 你们俩的性格几乎完全相反。” 当然, 大部分情况下的超人和蝙蝠侠都同样如此。 “我和赫尔南确实有很多不一样的地方，”柯克承认了，他看得很明白, “并且我清楚，在他心中自己才是最强大、最独一无二的那个。同时, 他也很难理解我的某些想法……但他仍然愿意和我做朋友，而我也一样。” “噢，我懂，”阿卡莎小声嘟囔了一句，“看来这就是神棍说的那个，超人与蝙蝠侠之间命中注定的友谊。” 柯克揉了揉她的一头卷发：“别多想，你同样是我最重要的朋友。” 阿卡莎努力把头发顺直，闻言很想翻个白眼：“我今年十三岁，不是三岁，绝不会在意这种事情。” 柯克轻轻一笑。 “当然，在我认识的人里，你绝对是最稳重、最可靠的那个。”他夸赞道。 “嗯哼。” 阿卡莎略微扬起下巴，理所当然地收下了这句称赞。 柯克嘴角弯了弯。 第二天一大早。 阿卡莎醒来后，睡眼惺忪地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地洗漱完。直到被冷水刺激得一激灵，她这才反应过来今天不用上学。 “……”失策了。她深感郁闷。 校园刚遭遇恐怖袭击，事故后续正在处理中，校内设施和防卫力量也要重新布置。因此，校方早就通知说接下来一周都放假。 可惜，尽管才上了一天学，但她已经养成了新的作息。 “你醒了？”柯克跟她打招呼。 阿卡莎胡乱点点头：“醒了。你又熬夜在做实验？” “与其无所事事地枯坐一晚，还不如找些事干。”他回复道。 “有点道理。” 阿卡莎随意煮了份麦片，咕噜咕噜喝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这日子可真够悠闲的。”她感叹道。 “嗯……你是无聊了吗？”柯克把试剂放好，提出建议，“要不要上街逛逛？” 阿卡莎很是无所谓：“我都行。” “那就出去吧，毕竟总是闷在地下室对身体也不好，”柯克思索道，“刚巧，今天的天气不错。” 阿卡莎比了个「OK」的手势。 她伸了个懒腰，把自己稍显杂乱的小卷毛打理好。随即靠在椅子上，盘起一条腿，像个监工一样看着柯克在工作台前忙碌。 “很可惜，我对这些东西几乎称得上一窍不通，”她有点遗憾，“否则现在我至少还能打个下手什么的。” 阿卡莎很有自知之明。 这种精密的事情要是放任白纸一张的她去当助手，那就不是帮忙，而是添乱了。 “没关系，我一个人也可以，”柯克的手和声音一样平稳，“这不是件很麻烦的事，它只是有点儿……漫长。” “希望在我被魔法传送走之前能看到你成功。”阿卡莎表示祝福。 “我也这么希望。” 天空一片蔚蓝，洁白的云朵不见踪影，只有一团红得像火的太阳挂在天上，热情地散发着光芒。 今天的天气确实很好。 阿卡莎和带着墨镜的柯克在街上闲逛，难得有心情看看风景。 虽然也没什么好看的。 他们都是土生土长的哥谭人，再加上夜间的义警工作，两人几乎对每条街道的模样都了然于心，闭着眼睛都知道…… 阿卡莎顿了顿。 一声巨响传来，她和柯克抬头望去——等等，这个画面是不是有点眼熟？ 哇。 她一时看呆了。 房顶上，巨大的铜制雕像猝然掉落，在即将砸到人的前一秒，一名带着头盔、身穿白色战斗服的女士霍然出现—— 她单手拎起铜像丢到一边，鲜艳的红棕色头发飘在空中，划过一道干净利落的弧线。 这位难不成就是…… “你们可以称呼我为神奇女侠，”面对围观群众的疑问，她声音铿锵有力地回答道，“我只为和平而战。” 嘶…… 阿卡莎不禁战术后仰。 果然，还真是神奇女侠。 她静下心来，直勾勾地盯着对方，眼底充满了探究与好奇。不过此时，整条街上几乎所有人都在望着这个突然出现的不速之客，所以，她的表现也并不显得突兀。 名为贝卡的本世界神奇女侠对这些热切的目光熟视无睹。 她来得快，去得也快。 介绍完自己的代号，她就直接飞上天空，很快便消失不见了。 围观群众纷纷发出叹息。 这段小插曲过后，两人继续沿着主干道往前走。 “又是你认识的人？” 柯克侧过头，敏锐地问道。 “还是那句话，”阿卡莎语气中带着点懒洋洋的意味，“很像，但和我认识的那个不能算是同一个人。” “这样啊。” “话说回来，不是说这个世界上除了你之外，就没听说过有其他超能力者吗？”阿卡莎若有所思，“怎么我感觉这两天见到的陌生超能力者格外多？” 刚落地就看到蝙蝠侠，上学第一天直接遇见大杀四方的超人，刚才难得出个门，又正巧碰到了神奇女侠…… 这运气，也是没谁了。 阿卡莎在心底暗自吐槽。 而柯克也搞不明白。 “在此之前，我的确没发现过任何与超能力者相关的确切消息，”他斟酌着措辞，猜测道，“也许是因为他们之前都隐藏得很好？” “那看来他们现在是不愿意继续藏下去了，”阿卡莎未雨绸缪地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出现新的超级英雄……或是超级反派。” 等等。 电光火石之间，她忽然产生了一个奇妙的想法。 ——该不会我要在这里完整地见证正义联盟成立的过程吧？ 超人、蝙蝠侠以及神奇女侠，三巨头已经凑齐了，接下来就只需要绿灯侠闪电侠火星猎人海王绿箭侠沙赞鹰女钢骨…… 哦，原来还差这么多人，那没事了。 阿卡莎放下心来。 柯克眼见她脸上表情一会儿犹豫一会儿放松，虽然不知道她在纠结什么事，但还是体贴地收起了好奇心。 “我们去公园休息一会吧。”他顺利转移了同伴的注意力。 “好主意！”阿卡莎说道。 接下来的时间风平浪静，无事发生。 两人选了个人烟稀少且能看到风景的好地方，愉快地享受了一顿下午茶。 当然，饼干、面包之类的食物都进了阿卡莎的肚子里，柯克只喝了两袋刚解冻的新鲜血液。 “它看起来像葡萄汁。” 阿卡莎对那两袋血如此评价道。 次数多了，她已经对这种画面完全失去了新鲜感。偶尔，看着柯克喝血，她甚至还会觉得有点馋——不过每一次她都会迅速打消这种无厘头的想法。 “我是不是还没问过你之前的经历？”这种宁静的氛围实在很适合谈心，柯克讲述完自己的故事，旋即开口道，“能说说看吗？因为我发现，你在面对赫尔南的时候似乎有些不自然。” ——就好像总担心他会突然暴起伤人一样。 闻言，阿卡莎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可以啊，这没什么不能说的。” 听到确切的答复，柯克略微坐端正了一点，摆出了认真倾听的姿势。 阿卡莎清咳两声，思索一番后，开始组织语言，用尽可能简单的措辞把自己所在世界经历过的事情吐露了出来。 “最后，就是现在这样了，”她喝了口水，结束了这段故事，“我在不同的平行宇宙之间流浪，期望那天能好运地回到老家。” 柯克拍了拍她的肩膀，无声地安慰着她。 阿卡莎却摆摆手，神色间不见一点忧愁：“不用这样，经历得多了，我早就对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难过不起来了。” 柯克于是换了个说法：“那就祝你早日回家，和亲人团聚。” 阿卡莎笑眯眯地应了，随后又认真保证道：“有机会的话，我还会来这里看望你的。” 听罢，柯克愣了愣：“平行宇宙……科技发展这么快的吗？” 在这个世界，时空技术还只处于理论阶段，就更别提研发出能精准定位某个宇宙的时空穿梭装置了……对这里的科学家们来说，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阿卡莎想了想，含蓄地表示：“或许不是世界的问题，是某些比较离谱的人的问题。” 要不是这里的柯克只专攻生物化学领域，看在蝙蝠侠这个代号的份上，说不定他研究个几天，也能得出什么好消息来。 第37章 正联三巨头，但异世界版 太阳西沉, 晚霞漫天。 阿卡莎和柯克难得度过了轻松且美好的一天。 往后几日也是差不多的流程。 只除了假期中途，柯克邀请她和自己一起去赫尔南家中做客。 阿卡莎：“……” 等等, 你们来真的啊？ 她一直以为之前超人那句「下次可以来大都会找我」是客套话呢！ 柯克还在等待她的答复。 阿卡莎想了想，点头同意了。 这是个可以用来观察异世界超人的好机会，无论从哪方面来说，她都不应该错过。 “我们明天早上出发，”柯克告诉她，“赫尔南说，还要给我们介绍另一位客人。” “谁啊？” 柯克摇头：“我也不清楚。” 阿卡莎琢磨了一下：“行吧, 反正明天到地方就知道了。” 时间一晃而过。 翌日, 两人赶到了赫尔南给他们的地址。 阿卡莎眯起眼睛，仰头看向面前豪华的小别墅，心情十分复杂。 ——这个超人居然这么有钱？ 果然，平行宇宙，一切皆有可能。 她稳住心神, 看着柯克按响了门铃。 大门很快就被打开了。 赫尔南换下了代表超人的那套制服——如果说紧身衣和黑披风也算制服的话, 穿着整洁的西装, 系着领带，张开双臂满面笑容地邀请他们进门。 “欢迎你们的到来，柯克, 还有米勒小姐, ”他单手插兜走在前方带路, 语调略微上扬，“我很高兴二位能够前来做客。” “我们也很高兴收到你的邀请，赫尔南。”柯克说道。 赫尔南把他们带上二楼, 推开招待室的大门，微微偏头：“请进。看, 里面这位姑娘就是我想介绍给你们认识的朋友……噢，或许你们已经在新闻报道之类的地方见过她了？” 阿卡莎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是神奇女侠。 很好，非常合理的人选。她心想。 “你们好！我是神奇女侠，当然，你们同样可以叫我贝卡，”英姿飒爽的红发女郎站起身，向他们问候，“见到你们真好，蝙蝠侠，还有这位……” “罗宾。”阿卡莎顺势接话。 “是的，罗宾，”她略微矮身，视线和年纪较小的黑发女孩齐平，脸上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很高兴认识你，年轻的战士！” “我的真名是阿卡莎·米勒，你也可以直接喊我的名字。” “好的，阿卡莎。” 两人友好地握了握手，阿卡莎能感觉到贝卡精准地控制了力道，这让她只觉得对方的手格外温热有力。 也就是这时候，阿卡莎彻底把她和自己认识的那个神奇女侠区分开了。 “我把你们邀请来，是因为我们是同类，”赫尔南坐在主座上，面对三人侃侃而谈，“和这个星球上所有庸碌无为的凡人不同，我们天然就是更高层次的存在，我们应当联合。” 再次被提醒「凡人」身份的阿卡莎：“……” 没完没了了是吧？ 前大半辈子都在当「凡人」的柯克也对这套说辞毫无反应，他不做评价，只和阿卡莎互换了一个微妙的眼神。 旁边的神奇女侠眉毛一皱，反驳道：“不，我们只是拥有一些特别的力量。但这并不代表我们比这颗星球上的其他人要高贵，所有人都应该是平等的存在。” 赫尔南对她的说法不屑一顾：“平等？对其他人来说，我们有着超凡的力量，我们就是神明。” “事实上，在普通人眼里，我们不是神明，而是怪物，”柯克开口了，“并且还是三个无法约束、随时会爆炸的怪物。” 这段话可有些戳人心窝了。 赫尔南对此不以为然：“我前不久才解决过一伙持枪的匪徒，挽救了无数条人命，所有人都理当对我感恩戴德。” 贝卡也说：“我同样救过许多人，那些人……他们绝不会害怕我。” 柯克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我曾经也是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我很清楚，大多数人会怎么看待我们。” 可惜，另外两个超能力者都认为他是想多了。 “对他们而言，我们就是英雄。”赫尔南言之凿凿地说道。 阿卡莎本想努力降低存在感，当个只会倾听的透明人。但见此情形，她思索片刻，也开口说了一句—— “那可不一定。” 其他人将目光转向她。 阿卡莎耸耸肩：“或许你们可以看看电视或者报纸之类的东西？里面对超能力者的评价可不像你们想象得那么友好。” “我不在乎政客们怎么想，”赫尔南语调略微拖长，声音中带着一丝轻蔑，“新闻报道？开什么玩笑，这些东西都是他们自以为的，真正的民众绝不会把我们当成威胁。” 看来他也知道自己在网上的风评。 不同于还是个都市传说的蝙蝠侠，超人以及神奇女侠这几日可谓是出尽了风头，他们奔赴在处理大型灾难事件的第一现场，拯救了许多人—— 同时，也造成了不少无辜民众的死亡。 虽然这基本都归结于超人的肆无忌惮。 抛开罪有应得的犯罪分子不谈，在热视线下倒坍的建筑不知埋葬了多少人的性命，超人在行动时，从来不会顾及其他人的死活……战损这种东西就更别提了。 但他仍然自我感觉良好。 相比于超人，神奇女侠倒是会留点神不影响无辜群众。但在大众眼中，超能力者都是一伙的，他们可分不清那么多。 “你要是这样想，我也没办法。”阿卡莎吐出了一句经典摆烂词。 这个超人一看就是那种傲慢且固执的家伙，她可不觉得自己随便几句话就能动摇他的想法，让他改变主意，在战斗同时顺带兼顾一下别人的死活。 关于民众意见这种事，稍微提一嘴就行，说多了她都担心对方恼羞成怒。 赫尔南见她不再多话，于是微微抬起下巴，开起来了另一个话题：“好了，这个争论到此结束。现在我们该关心的是，如何成立一个联盟？” 阿卡莎眨眨眼睛。 啊？ 等等，我错过了什么……之前还真被我猜中了？你们打算三个人就组建正义联盟吗？ 其他两人也很惊讶。 贝卡发出疑问：“我不是反对你的提议，我只是想知道，成立联盟的意义是什么？” “为了合作解决某些我们单打独斗无法解决的难题。” 说这话时，赫尔南语气中充斥着漫不经心，仿佛他只是随口一说，其实压根不想进行所谓的「合作」。 “说真的，虽然我们才认识不久，但我已经对你的自负了解得够深了，”贝卡微微皱眉，一点也没相信对方的说辞，“讲实话吧，超人。” 柯克没说话，但他显然也站在贝卡那边。 位于众人视线中心的超人却丝毫不慌，他甚至还有心情对着贝卡调笑了一句：“叫我赫尔南，我的情人都这么称呼我＊。” 贝卡靠着椅子，面上表情一点也没变动：“那段时间只是场消遣，别拿这个跟我套近乎。” 赫尔南哼笑一声。 一旁的阿卡莎：“……” 她侧过头瞄了一眼同属电灯泡的柯克，回想起自己那边的露易丝、超人以及神奇女侠的三角恋，不由在心中感慨：你们正联三巨头的感情线可真够乱的。 虽然蝙蝠侠时常在其中充当电灯泡就是了。 “既然你们都察觉到了，那么好吧，现在告诉你们我真实的想法，”赫尔南双手交叉摆在胸前，慢悠悠地说道，“我只是单纯地想打发点时间……而和几个不会随便被我杀死的人相处显然是个不错的主意。” “不出所料。”贝卡挑眉。 柯克和阿卡莎同样露出了「就知道是这样」的表情。 “那么，你们意下如何？”赫尔南再次问道。 贝卡没怎么犹豫就同意了。 “我加入，”她面露赞许，“同伴间彼此扶持确实是个不错的想法。” 柯克对这事要严肃些。 他侧头瞟了阿卡莎一眼，对上她鼓励的视线，认真考虑片刻，最终点点头：“我也加入。” 哇，我这算是见证历史了吧？ 阿卡莎兴致勃勃地盯着他们看。 但很快，她就发现所有人都把目光移到了自己身上。 她面露疑惑。 看我干什么？ 柯克轻咳一声，小声提醒：“阿卡莎，你的意见呢？” “我？”阿卡莎指了指自己，她完全没想到这里边还有自己的事，忍不住出声道，“不好意思？我是不是没说过，其实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不知道哪天就会离开，加入一个组织不管是对我还是对你们来说都毫无必要。” 贝卡却把黑发女孩的话理解成了其他意思，她温和地看向对方：“没关系，阿卡莎，我同样也不是地球人……我来自一个热爱战争、视和平为无物的种族。” 回想起自己曾经的经历后，她顿了顿，又补充道：“但当我意外来到地球，和这里友好的人们成为朋友后，我就发自内心地决定保卫地球。我想，你也可以尝试一下？” 阿卡莎沉默：“……” 不是，我倒也不是这个意思。 柯克正想解释两句，就听赫尔南也开口了：“我同样也来自一个遥远的星球，但我很明白我该做什么……这种小事不应该成为你拒绝的理由。” 这下柯克也沉默了。 阿卡莎心想：真棒，一屋子四个人，地球土著居然只占一半。 预感到真相即将揭露，柯克一言不发地扭过头，假装自己不存在，企图逃避接下来的僵硬气氛。 可阿卡莎逃不了。 她只得深吸一口气，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认真说道：“我的意思是，我来自平行宇宙，随时可能会穿越回去……并且这个过程完全不受控制，我自己也说不好什么时候就会突然消失。” 被虚晃一枪自爆身世的贝卡以及赫尔南：“……” 他俩尴尬地扯了扯嘴角，双双露出一个的笑容，若无其事地点点头。 “哦，原来是这样。” “那就没办法了，很可惜不能与你并肩作战，阿卡莎。” 阿卡莎也露出一个礼貌性微笑。 “我也很可惜。”她说。 ——要命，好尴尬。 在场两个地球人两个外星人此时都产生了同一个想法。 第38章 什么，露易丝和卢瑟是同伴？ 在这种微妙的氛围下, 正义联盟成立之初的第一次非正式会议虎头蛇尾地结束了。 阿卡莎对此深表歉意。 虽然她感觉自己原本也不该背这个锅就是了。 和其他两个会飞的外星人不同，阿卡莎和柯克都得遵循地球人的体质, 慢慢走回去——介于他俩这次过来身上没穿制服，也没携带滑翔翼之类的工具。 路上，柯克嘴角带着点笑意，调侃似的拍了拍她的肩膀，语调深沉地说道：“辛苦了，阿卡莎。” “不辛苦，”差点被当成外星人的地球土著女孩弯起眼睛, 脸上带出一个假得过了头的甜蜜微笑, “是我的错，说话没说清楚，以至于闹出这种误会来。” 柯克忍笑：“不怪你。至少现在我们都知道他们是外星人了，对吧？” 阿卡莎轻哼一下，没吭声。 “我只是有点惊讶, 你们才三个人就把正义联盟组建起来了。”她转而聊起了另一个话题。 听到这话, 柯克马上懂了她的潜台词, 不由得面露好奇：“平行宇宙的正义联盟有多少人？” “组建时是七个，”阿卡莎想了想，“不过后来加入的人越来越多, 还有些人加入了又退出, 退出了又加入……我猜他们自己都算不清人数, 反正几十个应该是有的。” 柯克沉默片刻：“……” 他斟酌了一番措辞，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意外与茫然：“嗯……你们的世界，可真热闹啊。” “可不是嘛, ”阿卡莎面露感慨，“地球隔三差五就要面临一次大危机, 我有时候都怀疑它是不是被下了什么恶毒的诅咒。” 柯克认真思考了一下，诚恳道：“看来我们的世界还是保持现在这样就好。” 阿卡莎深以为然。 两天后。 自从经历了上周的风波，西城中学的警卫力量明显增加了许多，整个学校从上到下都严阵以待，生怕又来一次恐怖袭击。 学生们回家好好休息了一周，基本上都恢复了从前的活力，克里斯汀见到阿卡莎便用力挥了挥手，满脸带着喜悦。 “真高兴见到你，阿卡莎！”金发女孩乐呵呵地说道，“上次不记得问了……这几天你有时间吗？我想邀请你去我家做客，我父母也会很欢迎你的！” 阿卡莎想了想：“可以啊。不过今天不行，这事我至少得通知监护人。” 克里斯汀当然表示同意。 上课时，关于安全问题，老师几乎强调了小半节课，其中还充斥着不少超人相关的内容——隐晦地提醒他们应该心存感激，但不要把超人当成救世主一样的英雄看待。 阿卡莎在台下听得津津有味。 克里斯汀和她咬耳朵：“虽然这么说不太好，但看到活生生的人死在那道红光下时，我真的有点担心自己就是下一个……” “没关系，这是很正常的反应，”阿卡莎安慰她，“别多想啦，要是实在害怕，下次看到他记得躲远些就好。” “我倒是觉得超人很酷！”克里斯汀的前桌往后一仰，也小声参与进了她们的话题，“还有最近出现的那个神奇女侠！他们可真厉害，我也想象他们一样帅气！” 很显然，这个脸上带着点雀斑的男孩是超级英雄们的忠实粉丝。 阿卡莎瞥见他亮晶晶的眼睛，想了想，好奇地询问：“蝙蝠侠呢？” “什么？你是说哥谭的那个都市传说吗？”男孩愣了一下，旋即转过头，更加兴奋了起来，“我一直以为他是假的！这么说，难不成蝙蝠侠是真实存在的吗？” 阿卡莎睁眼说瞎话：“不清楚。毕竟我也没见过他，刚才只是随口一问。” 男孩失望地把脑袋挪了回去。 讲台上的老师已经有点注意到他们的小动作了。三人连忙正襟危坐，摆出一副认真听课的表情。 下课后，他们才重新活跃了起来。 名叫吉迪的雀斑男孩低头瞄了眼手机，猝然惊呼一声：“嘿！你们看到今天的头条新闻了吗？” 阿卡莎抬头看去。 旁边有人问：“出什么事了？” “超人、神奇女侠……还有那个传说中的蝙蝠侠！”吉迪兴冲冲地喊道，“他们刚刚宣布自己组建了一个名叫正义联盟的超级英雄组织！” 班上众人都听到了他的话，且对此反应不一。 曾经差点被热视线击中的弗兰克不知想起什么，脸色唰得一下变得惨白，他嘟囔了一句：“真糟糕，看来这些家伙都是一伙的。” 和他有相似想法的人不在少数。 有些人对超人过于粗暴的做法表示不满，有些人警惕着仿若天外来客的神奇女侠，还有不少人认为会吸人血的蝙蝠侠十分恐怖。 他们不停地议论着，同时，声音也下意识地压低了点儿。仿佛生怕自己的话被嘴里的主角们听到一般。 不过，也有许多人抱有和吉迪一样的想法，觉得这些拥有超凡能力的人都很酷，而现在，他们还成立了一个英雄组织……哇！更酷了！ 阿卡莎则是哪边都不沾。 她心里只有一个想法：早知道刚才不给蝙蝠侠的真实性打掩护了。 今早出门时，她并没有从柯克口中听到相关消息。但现在才过多久，这事儿竟然都闹上头条新闻了。 该说不愧是正义联盟的行动力吗？ 而这股有关他们的讨论风暴并不仅仅只局限在校园内。 这是个轰动全球的大事件。相比于绝大多数还停留在口头上争论的人，某些更有想法、更有能力的人已经开始着手应对正义联盟所造成的影响了。 放学后。 阿卡莎和克里斯汀结伴走出教室，一路上聊得很投入。直到走近校门口时，她俩忽然被两个保镖装扮的陌生黑衣人拦住了。 ——不过准确来说，那个人找的只有阿卡莎。 “阿卡莎·米勒小姐，我的老大有事找你，可否与他见个面？” 面对金发女孩担忧的目光，阿卡莎侧身挡在她身前，镇定地询问道：“你的老大？他是什么人？” 黑衣保镖显然也不想造成误会，其中一个开口道：“是莱克斯·卢瑟先生。他说，他对你的兼职活动很感兴趣。” 阿卡莎略微眯起了眼睛。 “你先走吧，克里斯汀，”她扭过头温和一笑，“别担心，我认识卢瑟先生，刚刚只是一时没反应过来。” 克里斯汀迟疑着扫视了他们一圈。 随即在朋友坚定的目光下，她紧了紧手里的书包带，出声道：“记得给我报平安。” “放心，我会的。” 克里斯汀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阿卡莎把视线转回两个黑衣保镖身上：“走吧，二位，麻烦带个路。” 卢瑟的确是有备而来。 他没在自己的办公室等着阿卡莎过去，而是坐在车上，一见目标大喇喇地坐上自己旁边的位置，就立刻吩咐司机开始启动。 阿卡莎甚至都懒得走流程惊呼一句「你们要把我带到哪」，而是一上车就抱着书包，端端正正地坐好了。 “你好，卢瑟先生，”她环着书包，把手搭到膝盖上，彬彬有礼地打招呼，“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后座上，卢瑟穿着西装，打着领带，不像是在干绑架未成年的事，而更像要去和商业伙伴谈合作——虽然他的真实目的与这个也差不多。 “你好，米勒小姐，”他声线平稳，语气中甚至还带了点温和的意味，“很抱歉以这种方式和你见面。但我想，我们有必要进行一次友好的会谈。” 阿卡莎脸上挂着毫无破绽的微笑，明知故问道：“谈什么？” “谈谈正义联盟。” 果然是为了这事。 阿卡莎在赞叹对方动作迅速之余，也不免带了点烦恼……毕竟卢瑟可不好糊弄。 “正义联盟？我对它不感兴趣，也没什么好说的，”她往后靠了靠，眼角微微上挑，半真半假地回复道，“要是你想从我嘴里听到什么有建设性的意见，那你可就打错主意了，卢瑟先生。” 想了想，她还补充了一句：“其实随便从学校里抓一个学生，得到的答案和我想的也差不多——当然，这话不是让你真去抓一个的意思。” “噢，这是阿卡莎·米勒的想法，还是罗宾的想法？”卢瑟身体姿态表现十分放松，他直视对方的浅蓝色眼睛，眼底闪烁着冷静的光泽，“请放心，关于你的秘密身份，我并没有告知任何无关人员，包括车上的司机和保镖——他们并不能听到我们的对话。” “啊，真感谢你，”阿卡莎眼皮都不动一下，几乎没对他的发言做出任何反应，只夸张地赞叹一声，“你绝对是个大好人……卢瑟先生，我是真心实意这么想的。” 卢瑟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毛。 “是么。我总感觉，你似乎对我并不陌生？”他敏锐地注意到了这一点，“但我确定，我此前从没见过你。” ——甚至连她的过往经历也找不到。 果然视野决定想象空间。 阿卡莎心想：毕竟，上个宇宙正在钻研时空技术的卢瑟可是一个照面就认出了自己异世界来客的身份。 “可能是因为我当时平平无奇，没法走入你的视线。”她踢了踢腿，随口编了一句瞎话。 “或许吧，”卢瑟不再纠结这个问题，他视线转向窗外的风景，“再稍等几分钟，我们就到目的地了……而我想给你介绍一个朋友。” 好熟悉的话。 阿卡莎在心底默默地想：上一个是要介绍朋友的还是超人，而他带来了神奇女侠，所以，卢瑟会把谁带过来？ 想到这里，她不免有些好奇。 而卢瑟很快宣布了他的答案。 她刚一下车，就有一名气质干净利落的黑发女郎走过来，微微倾身，挽起耳边碎发，朝她伸出一只手：“你好，米勒小姐。我叫露易丝·莱恩，是个记者。” 阿卡莎：“……” 第39章 监护人与被监护人的关系 阿卡莎默默地回握住对方的手, 在大脑还未反应过来时，脸上就下意识带出一个微笑：“你好, 莱恩记者。” 救命。 我到底都在经历些什么事情？ 露易丝和卢瑟合伙邀请罗宾一起商量对付正义联盟的有关事项……我怎么会做这种梦？ “你和我想象中有些不一样，”露易丝和阿卡莎并排走进卢瑟的研究所，低头瞄了她一眼，斟酌着措辞，“我以为你会是那种……更傲慢一些的家伙？” 阿卡莎弯起眼睛笑了笑：“就像超人？” 露易丝肯定道：“就像超人。” 阿卡莎咂咂嘴，心情有些复杂：“看来你真的很不喜欢他。” 露易丝哼笑一声，显然是默认了。 走在前方带路的卢瑟插了一句嘴：“请别多想。我和莱恩小姐只是对这种高高在上的姿态比较过敏, 人类不该把他——或者说, 他们——当做救世主。” 阿卡莎想了想，自己现在可是在人家的地盘上。于是她依据灵活的道德底线，委婉地将自己和正义联盟暂且划清界限：“这个「他们」里边，不会也有我一份吧？” 闻言，卢瑟微微一笑：“当然没有。” ——很好, 答案是有。 阿卡莎点点头。 “我们现在要去哪儿？”她干脆转移了话题, 视线随意地在四周转了一圈, 语气中带着点漫不经心，“都到这里了，还需要保密吗？” “不需要保密, ”露易丝答道, “只不过目的地并不是重点, 我们只是需要一个安静且可靠的谈话环境而已。” 阿卡莎眉毛一挑：“噢，我知道了。” 她于是不再多问。 而旁边两个人面上不显，心底却都双双叹了口气。 他们都隐隐察觉到, 这个黑发蓝眼的女孩恐怕并不像她外表看起来的那么好对付。 从最开始的应对保镖，到现在的准备谈话, 整个过程中，她都十分配合——哪怕以罗宾所展现出的能力来看，她想要逃走应该是件非常简单的事情。 比起被人软性绑架，她的表现却更像是放学后去朋友家做客，全程都极为冷静，眼睛里几乎没有一丝多余的情绪。 阿卡莎·米勒，这个女孩究竟是什么来头？ 走了不一会儿，卢瑟在走廊最里边的房间前停住脚步，通过了指纹、瞳纹、密码三项解锁，最后才拿出钥匙插进锁孔。 卢瑟推开门，示意后面两位先进。 阿卡莎路过门口时，脚下一顿，抬头对上他的视线，语气略带调侃：“不是说只是一个谈话的房间？这防备措施可真够齐全的。” 卢瑟滴水不漏地答道：“有备无患。” 阿卡莎嘴角弯了弯。 嗒。 卢瑟随手关上房间大门，礼貌性地先问了一句：“需要喝水吗？还是饮料？” 阿卡莎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完全不讲客气：“谢谢，请来瓶牛奶，最好是温的。” 她当下的长期目标除了回家，就是长高——最好能窜到一米八。 虽然以她目前的身高上涨速度来算，这事发生的概率不比达米安长大后是个两米多的壮汉要高＊，但人总是要有梦想的嘛。 卢瑟为这个回答挑了挑眉毛。 他颔首：“我会准备的。” 露易丝不动声色地打量了黑发女孩几秒。旋即扭过头，看向卢瑟：“那也给我来杯咖啡。” “没问题。” 卢瑟临时充当了一回助理。 阿卡莎随后把书包放在腿边，而后挺直了腰板，摆出一副认真的姿态：“那现在可以告诉我，你们想要谈什么了吗？” 露易丝目光和她交汇了一瞬：“正义联盟。” “我对他们的行为不发表任何意见，既不反对也不支持，”阿卡莎像是早有预料，对方话音刚落就极其顺畅地接过话头，毫不停顿地说了下去，“如果你们期望我对付他们或是透露相关消息，很抱歉，我做不到。但这并不代表我不支持你们的做法……同样，也不表示赞同。” 一时间，露易丝眼神中混杂着惊讶与无奈交织的情绪。 随后她轻笑一声：“这段话你准备多久了？” “不久，也就在车上的时候才想好，”阿卡莎接过卢瑟的温牛奶，笑呵呵地道了声谢，而后继续说道，“毕竟站在校门口被黑衣保镖带走这事可不常见，我事先没整理好措辞也很正常，对吧？” 卢瑟和阿卡莎、露易丝呈三角分布坐在沙发上，再次诚恳地说道：“我对此深表歉意。” ——但是不后悔。 阿卡莎当然懂他的言外之意。 她抿了口温牛奶，抬眸和他撞上视线：“我接受你的道歉。” 卢瑟泰然自若地回应道：“多谢你的慷慨，米勒小姐。” “还是叫我罗宾吧。” “好的，罗宾，”这回是露易丝开口了，她身体微微前倾，一双天蓝色的眼睛里闪烁着锐利的光泽，“既然你不想谈正义联盟，那我们就换个话题。比如说……聊聊你的事情，如何？” 阿卡莎放下牛奶，眉头微抬：“你想知道什么？” “你的真实身份，以及你和蝙蝠侠究竟是什么关系。” “噢，你说蝙蝠侠，我和他是监护人与被监护人的关系，”阿卡莎靠着沙发，语气随意地开口道，“至于我的身份，很简单，我只是个孤儿，从小靠福利院资助和捡垃圾卖钱长大，被蝙蝠侠捡到后，就开始跟着他学东西、混日子。” 这可不算说谎。 她句句属实，就算被神奇女侠的真言索套绑着也挑不出什么毛病……反正主语只说「蝙蝠侠」，又没具体指出是哪一个。 露易丝微微眯起眼睛，和卢瑟交换了一个眼神，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这倒也说得过去。 众所周知，哥谭市鱼龙混杂，信息登记得十分不完备，阿卡莎如果从小混迹于哥谭贫民窟，此前经历一片空白也勉强可以理解。 但她的第六感却总觉得这事不简单。 不过现在，她并不准备纠结这个。 “你的意思是，蝙蝠侠收养了你，还把你培养成他的助手？”露易丝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不紧不慢地说道，“先不谈他有没有领养资质……这算非法雇佣童工吗？” 阿卡莎低头思索片刻。 “我没工资，所以不算雇佣。”她真诚地回答。 露易丝：“……” 失策了。 见状，在旁边充当了半天背景板的卢瑟眉心微跳，暗戳戳地重新挑起有关正义联盟的话题：“既然你和蝙蝠侠有这层关系在，他为什么不邀请你加入他的英雄团队？” “也许是因为我还是个正在上学的未成年，他认为让我好好享受校园生活才是最重要的，”阿卡莎解释道，“而罗宾的工作，最多只能算是晚上打发时间的一个小游戏，不需要承担什么责任，想退出就能退出。” 虽然其他平行宇宙的罗宾没这么轻松就是了。 卢瑟真假不辨地感慨道：“看来我先前对蝙蝠侠有些误会……他其实是个负责任的家长。” 阿卡莎理所当然地说：“那是自然。” 她说完，余光瞥了一下窗外日渐下沉的太阳，决定加速一下这段谈话进程：“好啦，现在我们不要浪费彼此的时间了。直说吧，你们到底想对正义联盟做什么？” 而这其中又到底能和她扯上哪门子关系？ 看她态度强硬了起来，露易丝和卢瑟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决定顺从她的意见，直接表达他们的要求。 “相比于绝大部分来说，正义联盟的三个人都有着堪称神明般的能力，”露易丝慢条斯理地开口道，“虽然我和莱克斯先生忧心忡忡地警惕着他们不好的那一面。但不得不说，现阶段，正义联盟还没发展到某个不可控的程度。” 阿卡莎示意她继续：“嗯哼，所以呢？” 露易丝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但即便如此，一位合格的神明就该待在天上。” 阿卡莎微微后仰，沉思片刻，忽而笑了起来，笃定道：“你们想把正义联盟关到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 “不算与世隔绝，”卢瑟整理了一下袖口，耐心纠正了她的说法，“只是轻易不要接触其他人而已。” 阿卡莎没对此表达什么意见，她只歪了歪头，手臂交叉在胸前：“那你们想让我做什么？不会以为我有本事让他们乖乖听话，自己住进笼子里去吧？” “不，”露易丝搅拌了一下微凉的咖啡，平静地说道，“我们只是想从你这里探出口风，看看他们同意的可能性有多大。” “除非让他们深刻认识到自己不被民众欢迎，否则几乎不可能，”阿卡莎几乎毫不犹豫的回答，随即她微微垂眸，警告了一句，“并且那些群众得是真心实意、没有半分被阴谋裹挟的意思……不然这事不仅不能成功，你们还一定会收到疯狂的报复。” 露易丝嘴角勾起一个笑容，自信地表示：“放心，我们还不至于干出这种恶心的事情……更何况，本来就有相当一部分的民众非常反感正义联盟。” 阿卡莎知道她的话没有一点水分。 并且随着时间推移，只要正义联盟不改变自己的行动方式——这基本上不可能，反感他们的这部分人肯定还会越来越多。 卢瑟站了起来，朝她伸出手：“感谢你的帮助，罗宾。” 阿卡莎回握了一下：“感谢就不用了，我说这些话的原因很简单……是因为蝙蝠侠也这么想。” 她在心底叹了口气。 柯克要是知道他们的这个打算，想必会第一个同意自己被关起来——毕竟他一向有着很深的自厌情绪，并且也非常能共情普通人面对他们那些超人类的感受。 第40章 送别礼 露易丝和卢瑟还是讲道理的。 双方讨论完毕, 他们果然不再多提其他事情，只将阿卡莎带到楼下, 表示要把她送回家。 “不用送到家门口，”她把手机还给卢瑟，一双含笑的浅蓝色眼睛仿佛看穿了一切，“等路过中心街道时就差不多可以把我放下了。蝙蝠侠暂时还没同意和你们谈话，我不希望他被随意打扰，谢谢。” 闻言，卢瑟只好打消了原先的念头, 面不改色地点点头：“我会通知司机的。今天麻烦你了, 罗宾。” “没关系，”阿卡莎把书包甩到背上，随意地摆了摆手，“祝你们和正义联盟能找到和谐相处的完美方式，再见啦！” “再见。” 卢瑟和露易丝站在原地, 目送她离开。 黑色的轿车疾驰而去, 直到汽车尾气都看不见了, 两人才开始交谈。 “你觉得她有威胁吗？”露易丝问道。 卢瑟沉思了好一会儿。 最终，他轻轻摇了摇头：“不。从刚才短暂的相处来看，罗宾和超人乃至整个正义联盟都不一样, 她并不是高高在上的神明……或者怪物。” “是的。罗宾不杀人, 她给自己划下了一条底线, ”露易丝回忆起他们先前搜集到的些许资料，轻声开口道，“甚至就连蝙蝠侠, 也开始有了不杀原则。” 卢瑟顺势提起了另一点：“和超人以及神奇女侠不同，蝙蝠侠原本就是普通人类, 他是可争取的那一部分。” “可惜，那女孩很敏锐，”露易丝抚过耳边的发丝，语气略带遗憾，“她察觉到我们的意图了。” “但她只是想让蝙蝠侠全凭自己心意做出选择，”卢瑟的眼神犹如一池幽深的潭水，他从容不迫道，“所以，她会把我们的谈话告诉他的……而这正和我们的想法。” 露易丝微微侧目，冷静地望着黑发女孩离开的方向：“希望能有一个好的结果。” 另一边。 此时，正被惦记着的阿卡莎还在车上。 “之前吓到你啦，真不好意思，”她手上忙于拆开绕成一团的耳机线，只好侧着脑袋支起肩膀夹着电话，温声给担忧朋友安全的克里斯汀报平安，“嗯嗯，我没事，放心吧！”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把电话挂断。 车窗外的景色飞快掠过，司机注意到通话声消失。于是透过后视镜往后一瞥，适时出声道：“停在这里就可以了吗，米勒小姐？” “是的，”阿卡莎把手上的东西一股脑塞进口袋。旋即拎起书包，朝司机礼貌地一点头，“谢谢你啦，司机先生。” “不用谢，小姐。” 阿卡莎关上车门，转身眯起眼睛望向天边的晚霞，须臾，她调整了一下书包位置，哼着轻快的小曲走回了地下室。 “我回来了！” “欢迎回来，阿卡莎，”柯克循着声音看向黑发女孩，顿了顿，又带着点介于担忧和疑惑之间的情绪问道，“你今天好像回来得有些晚？” 阿卡莎随手放下书包，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尘。 “放学时被一个意外拖长了时间，”她回身和柯克对上视线，眼神中难得带了点严肃，“我有事要说，柯克。” 见她态度认真，柯克当即放下了手里的试剂。 “怎么了？”他面带困惑。 阿卡莎往前走了几步，组织了一下自己的语言，随即开口道：“我今天下午碰到了两个人，来自大都会的莱克斯先生和莱恩记者。他们猜出了我们的身份，并且对于正义联盟，他们还有一个计划好的设想……” 柯克表情逐渐严肃。 他安静地听完阿卡莎的叙述，思索了好半天，才如实道：“这个想法很不错，我愿意配合。但问题是，另外两个人绝不会轻易听从别人的安排。” 阿卡莎双手交叉在胸前，应声道：“这点大家都很清楚。而且我也和他们说过，如果不亲眼见到一群真情实感反对自己的民众，超人和神奇女侠是肯定不会松口的。” 柯克抿着嘴，神情凝重地点了点头。 “还有就是，卢瑟先生和莱恩记者估计正在考虑怎么拉拢你，”阿卡莎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抬眸撞上对方的视线，真诚道，“当然，这件事你自己决定就好，选你想做的，而不是应该做的或是别人希望你做的。” 柯克愣了愣，旋即嘴角微微抬起：“我知道。谢谢你，阿卡莎。” 黑发女孩笑眯眯地回复：“我们是朋友嘛。” …… 次日清晨。 从昨晚起就得知阿卡莎放学后要去朋友家做客的柯克站在工作台前，见她即将出门，及时开口道：“注意安全，早点回来。” 阿卡莎背着书包，笑着朝他挥了挥手：“知道啦，下午见！” “下午见。” 柯克说完，继续开始自己的实验。 今天和往常任何一天比起来都没什么区别。 刚一放学，克里斯汀就兴冲冲地拉着阿卡莎往外跑，两人甚至差点都来不及收拾东西。 “我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金发女孩压抑着激动，低声道，“只是先别抱太大期望，因为那只是一件玩具……” 阿卡莎笑了笑，坚定地保证道：“不管是什么，我都会好好珍惜的。” 听到这话，克里斯汀微微抿着嘴，眼角眉梢都含着笑意，眼睛也亮闪闪的，活像在发光。 她说得没错。 礼物的确只是一件玩具……不过，它是件很特别的玩具。 “看，这是我花了足足一周才拼好的千年隼号＊！”克里斯汀面带骄傲地指着桌子上的乐高模型，语气略微上扬，“前几天我放假在家都是在完成这项工作！” 看着占了将近半个桌子的浅灰色飞船模型，阿卡莎不由啧啧两声，夸赞道：“真厉害！这一定需要非常耐心吧？” 克里斯汀眉眼弯弯地笑了笑。 “算不上耐心，我只是觉得这个过程很有趣，所有没太注意耗费了多长时间，”她雀跃地宣布道，“要是你喜欢的话，我就送给你啦！” 阿卡莎一惊，而后连忙摆手：“你花了这么久才拼好……” 克里斯汀打断了她，认真地说道：“阿卡莎，多亏了你，我才不至于在恐怖袭击时崩溃……我很想感谢你，但当时我不知道你的喜好。所以，我就只好把我喜欢的东西送给你。” 顿了顿，她又笑着补充道：“噢，对了，如果你想体会亲手拼装的乐趣，也可以先把它拆了，自己再装回去。” 阿卡莎缓慢地眨眨眼睛。 她心底生出一片交织着感动与喜悦的复杂情绪，表情不自觉柔和下来，眼底带出几分慎重：“我会好好保管的。谢谢你，克里斯汀。” “不用谢！”克里斯汀轻快地回复道。 在对方的肯定下，阿卡莎上手捧起面前的「宇宙飞船」，从外到内仔细端详了一番。 不得不说，它非常精致，即便阿卡莎从没了解过相关作品，也能看得出来它在细节处有多用功。 “能给我介绍一下吗？”她好奇地望向金发女孩，“比如它的本体有什么功能之类的……” 克里斯汀当即点点头，略带兴奋地侃侃而谈：“没问题！事实上，千年隼号是一艘被改装的货运飞船，不仅内部空间大，还升级了武器与防具，能够以光速甚至超空间航行……” 阿卡莎耐心听着，偶尔还会好奇地打量一眼这艘被等比例缩小的乐高飞船。 直到云朵再次染上夕阳的颜色，她这才辞别了依依不舍的克里斯汀。 只是临走前，阿卡莎脚下停顿片刻，忽而转身，一手护着模型，一手环住克里斯汀给了她一个拥抱。 在某种奇妙预感的催促下，她下意识张口道：“我可能要转学了。很抱歉现在说这个……但我很担心时间来不及，我会不告而别。” 克里斯汀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她眉心微皱，纠结了好半天，才稳住心神，随后努力挤出一个微笑，盯着黑发女孩的眼睛，轻声道：“我很意外……但是，阿卡莎，和你在一起的时间我过得很开心。所以，无论如何，希望你一切顺利。” “我也是，”阿卡莎收敛好情绪，浅浅一笑，“我会记得这段时间的。” 克里斯汀拍了拍自己的脸，深吸一口气，笑吟吟地喊道：“明天见，阿卡莎！” “明天见，克里斯汀。” 阿卡莎朝她用力挥了挥手。 ——只是，应该不会再有明天了。 顺着夕阳洒落的余晖，黑发女孩怀抱着自己的礼物，准备去找另一个朋友告别。 “我回来了！” “阿卡莎，欢迎回来，”柯克见她抱着个乐高模型，不由惊讶了一瞬，“朋友送你的礼物？” “没错，”阿卡莎笑眯眯地回答，不知想起什么，她又皱起眉毛，“真希望离开的时候能把这个带走。如果不行，恐怕只能麻烦你帮我保管了，柯克。” 对方沉默片刻，鲜红色的眼睛里几乎无法分辨出任何情绪：“你要离开了？” “你猜到了？啊，也对，我表现得那么明显……”阿卡莎耸耸肩，眉眼微垂，语气中带着点低落，“回答你刚才的问题……是的，恐怕最迟不超过明天——或者只在下一秒，我就要前往其他平行宇宙了。” ——方才一路走回来，她心底里那种即将要离开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了。 柯克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即便从初见起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真的等到这一天来临，他仍然有些猝不及防。 “总之，阿卡莎，”他只能干巴巴地说着之前早就想好的送别词，“祝你好运，嗯……还有早日回家。” 说罢，他纠结片刻，双手不自然地往上抬起了一点，似乎是想给前方的黑发女孩一个拥抱。 没等他继续犹豫下去，阿卡莎身体微微前倾，主动伸手抱住了自己的朋友。 “我会一直记得你的，柯克，”最后，她一口气说完了早就想说的话，“你永远是我的朋友。无论别人怎么看，或者你心底怎么想……但你绝不是罪犯，你是个好人，真的，一个称得上超级英雄的好人。” 柯克回抱住对方，感受着属于正常人类的温度，僵硬片刻，忽而浑身放松，长长地舒了口气。 他伸出手，回抱住黑发女孩：“你也永远是我的朋友，阿卡莎。” “好啦，别把气氛搞得这么沉重，”阿卡莎松开手，仰着脑袋，脸上重新挂起一个笑容，“现在也可能只是暂时的分别，说不定哪天我还有机会回到这个世界呢？” 柯克也露出一个浅淡的微笑，和她目光交汇：“那就祝我们再次相遇。” 倏然间，一股熟悉的、从天灵盖直冲尾椎骨的电流感袭来…… 阿卡莎只来得及抓紧手里的模型，空出另一只手使劲挥了挥：“我要离开了！再见，柯克！” 柯克下意识往前走了两步，也朝她用力挥了挥手—— “再见，阿卡莎！” 他话音刚落，房间里再不见黑发女孩的身影。 40-50 第41章 人在太空，感觉良好 阿卡莎正驾驶着宇宙飞船, 在太空横冲直撞。 她跃过一颗颗外表各异的行星恒星中子星，远远避开不断旋转的黑洞, 与广阔而静谧的夜空为伍…… 所以，地球呢？ 阿卡莎绷紧了表情，竭力搜寻着自己的老家，两只U形手在操作台上几乎飞出了残影。 这个平行宇宙给她带来了别样的震撼。 从落地到现在，阿卡莎的心情一直大起大落—— 坏消息，她发现自己身处太空。 好消息，携带的千年隼号变成了真正的宇宙飞船。 坏消息, 她自己也变成了积木小人, 并且对于驾驶千年隼号一窍不通。 好消息，飞船上有驾驶员手册，她勉强学会了开飞船。 坏消息，她至今找不到地球在哪。 好消息……暂时还没有好消息。 阿卡莎努力避开又一颗流星，艰难地空出一只手翻看驾驶员手册, 两只圆溜溜的贴片蓝眼睛犀利地眯了起来。 超空间飞行。 这是一种非常神奇的技术, 简单来说, 它可以通过飞船上的计算器模拟出到目的地的最短航线——避开太空里各个星球的那种，而后以超光速跃进超空间自动航行，直至到达目标地点。 听起来非常棒, 对吧？ 可惜, 她没有地球的坐标, 压根用不了这个功能。 同时也就是说，她暂时只能待在千年隼号里，随着时间流逝, 被传送到另一个平行宇宙，或者因为什么意外成为一具干尸——等等, 积木小人也会变成干尸吗？ “……”阿卡莎真心认为，最好还是别出现能验证这个想法的意外比较好。 又漫无目的地行驶了一段距离，她根据万能的驾驶员手册调出自动航行模式，跳下驾驶座，努力适应了一下目前的身体。 吧嗒吧嗒，吧嗒吧嗒。 怎么走起路来还有声音啊？ 这可不行。 阿卡莎表情严肃：谁家罗宾行动时还会出现脚步声？ 她一边思索着对策，一边原地蹦跶了两下，继而做出翻滚、跳跃等动作，随即矜持地点点头。 ——还好，至少身体本能还在。 只是没等高兴太久，她余光瞥见自己那两双奇怪的U形手，剎那间，一时悲从中来，她不由得眼泛泪光…… 等会。 阿卡莎甩了甩脑袋。 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幼稚了？ 她精神一震，暗自警惕起来：难不成，其实她是中了什么诡异的魔法，这一切都是幻境？ 想到这里，阿卡莎豆豆眼里闪过一丝锐利的光泽，控制好脚步声——她现在已经能做到走路时悄无声息了，耐心地在飞船内部仔细摸索了一番…… 好吧，应该不是幻境。 这里实在是太真实了。 不说别的，正舱的休息间里甚至还有一台从未见过的全息游戏桌，她研究了半天，也能搞明白这东西到底是怎么玩的。 大概是原主人的爱好吧。她想。 不过现在，比起这些…… 阿卡莎揉了揉自己光滑的肚子，悲伤地叹了口气。 食物在哪？ 积木小人也会饿死吗？ 以及，积木小人的身体内部究竟是什么构造？ …… 她脑海里充满了许多自己不敢亲身验证的猜测。 好不容易找到食物柜，阿卡莎捏着下巴，疑惑地挑起一边眉毛，开始认真思考究竟该怎么把这个脑袋大小的汉堡给塞进嘴里。 还有就是，这种看起来像积木、摸起来像积木、闻起来也像积木的东西真的能吃吗？ “……”不管了。 她决定先试探性地咬一口。 等等，怎么四分之一直接没了？ 阿卡莎面露惊讶，两只浅蓝色的豆豆眼迷茫地眨了两下。 我的嘴是连接了什么异空间吗？ 她大为震撼。 ——总之，阿卡莎解决了食物问题。 她回到驾驶室，捧起有自己半张脸大的杯子，像买醉似的灌了口味道如同牛奶的不知名蓝色液体＊。 而后，她单手撑着下巴，兴趣缺缺地望着窗外。 透过窗户，她能清楚看到千年隼号正在穿过一片错综复杂的小行星带——如果不是因为这些都是积木，也许她会觉得这是一番美景？ 可惜，现在她只觉得无聊。 这里别说人了，连个活物都没有。 就算来个异形之类……哦，这种东西还是算了吧，就算它是乐高积木风格，阿卡莎也绝对会很嫌弃。 嗡—— 就在这时，她忽然听到了一阵声响。 虽然太空中无法传声，但为了方便作战，千年隼号配备了专门模拟音源的装置，以至于阿卡莎能立刻捕捉到这些信息，激动地跳起来往声源处张望—— 拜托了，一定要是地球人啊！ 她眼含期待，在心底疯狂祈祷。 结果比她想象得还要好。 一抹鲜明的绿色突兀地出现在太空中，绿灯侠哈尔·乔丹飞到驾驶室的窗前，非常有礼貌地敲了敲窗面…… 见鬼，积木小人给了她一个wink。 虽然心知现在自己也是积木小人，但阿卡莎还是觉得这画面有些离谱。 不过下一秒，她的注意力就转移了。 因为紧随其后的，是一艘载满了包括正义联盟全员在内的宇宙飞船。 并且除了无法在太空中生存的蝙蝠侠和闪电侠，其他人都纷纷跑了出来，和绿灯侠一样好奇地打量着阿卡莎和她的千年隼号。 蝙蝠侠！ 这个蝙蝠侠一定就是布鲁斯！ 阿卡莎心潮澎湃。 她拍了拍脸尽量冷静下来，遥遥对上蝙蝠侠警惕的视线后，又移开目光，朝着飞成一排的正义联盟使劲挥了挥手，努力传达出友好的讯息。 沟通装置、画板……或者随便什么东西，她该怎么具体表达自己的意思？ 阿卡莎有些手足无措地四处看了看。 马上，她眼前一亮。 驾驶员手册！ 她一目十行地翻找着自己想要的内容……哦，有了！ “如何招待朋友？首先，请按下如图所示的这个键。” 阿卡莎放下手册，朝一窗之隔的正义联盟露出一个友好的笑容，继而自信满满地用力敲下了某个按钮—— 滋滋滋。 一对只看外表就极具威胁的激光炮探出头来，精确地对准了面前的「敌人」。 阿卡莎：“……” 刚准备回以笑脸的正义联盟全员：“……” 等等，不是…… 阿卡莎无声吶喊。 正义联盟几乎立刻警惕了起来。 超人眼睛微微泛红，仿佛是在思考该从飞船的那个部位先下手，旁边的绿灯侠幻化出了和千年隼号一模一样的绿色飞船，似乎是想和她对对碰，而神奇女侠只捏着拳头，钢骨则变出了五花八门的武器，甚至就连待在后方飞船里的蝙蝠侠和闪电侠都把U形手放在了某个按钮上，虎视眈眈盯着她。 阿卡莎再次沉默。 要不是自己先前表现得过于无害，恐怕这些攻击已经落到了她头上来吧？ 她非常有眼力见的举起双手，表示这是个意外，自己绝无和他们对战的想法。 见状，超人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而后爽朗一笑，贴片似的圆眼睛重新变回了蓝色，他将手往下压了压，示意大家冷静点。 除开蝙蝠侠，正义联盟其他成员都渐渐放松了下来。 阿卡莎递给超人一个感激的眼神。 ——虽然也不知道积木小人的眼睛究竟能不能传达出这种复杂的意思。 不过超人似乎是接收到了。 他露出雪白的牙齿，又扬起一个明媚的笑容。 阿卡莎也微微一笑。 在操作台寻摸了半天，她终于发现了打开飞船入口的按钮。 她放开舱门，做出邀请的姿势。 乐高版的超级英雄们交头接耳了好一阵子，随后达成一致，纷纷鱼贯而入。 只除了蝙蝠侠。 他仍坐在飞船里，靠着驾驶座，双手环胸，半眯着眼睛，嘴角还微微往下撇。 好重的警惕心。阿卡莎感慨道。 不愧是布鲁斯，即使变成了积木小人，他也一点没变——虽然很快，她就会改变这个想法。 “嗨！你叫什么名字？”热情的闪电侠率先开口，比起她认识的那个成熟稳重版本的巴里，这里的极速者显然要活泼很多，“你是外星人吗？看起来可不像！那你是地球人？这艘飞船是什么，你从哪……” 绿灯侠把绕着阿卡莎飞速跑圈的闪电侠揪了出来，自认耐心地提醒道：“嘿嘿！闪电侠，你话太多了！” 闪电侠扑腾了两下腿，转过头表示不满：“灯侠！我明明和她聊得很愉快，都是你打扰了我们！” “打扰？你看她有回答的时候吗？这是你单方面的愉快还差不多！” 眼见两人即将内讧，神奇女侠一手一个，把他们扯开，分别放到两边：“现在可不是吵架的时候！” 绿灯侠和闪电侠对视一眼，火花四溅，似乎又要重新吵起来。 神奇女侠扶着额头叹气。 而钢骨还像个五岁小孩似的，正对着飞船内部各种装饰哇哇直叫。 最终，还是超人扛起了沟通的桥梁。 “嘿，女孩，你叫什么名字？”他的豆豆眼里硬生生透露出一股温和的气息，“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超人，并且包括外面那个黑漆漆的家伙在内，他们都是我的队友——我们被称为正义联盟。” 啊，这我熟。 阿卡莎假装没看见正在互相闹脾气的绿灯侠和闪电侠，清了清嗓子，严肃地说道：“我的名字是阿卡莎·米勒，代号罗宾，来自平行宇宙，是蝙蝠侠的养女兼助手。” 正义联盟全员：“……” 超人愣在原地，绿灯侠和闪电侠停止了小学生互殴，神奇女侠不再叹气，而钢骨的一声尖叫卡在了嗓子眼。 第42章 如何从称呼上分辨两个罗宾？ 五秒钟后。 唯一留在飞船上预防意外发生的蝙蝠侠也被搬了过来。 ——或者说, 被公主抱了过来。 好心人闪电侠还特地给他系了一个大红色的蝴蝶结＊。 位于视线中心的蝙蝠侠垮着一张脸，三两下挣开束缚, 在空中转体一周半完美落地后，转头恶狠狠地瞪着闪电侠，严厉批评了他此等肆意妄为的行径。 “闪电侠，你需要好好记住我的话！”即便是积木小人，蝙蝠侠也坚持不懈地用喉癌腔讲话，“我说过，我得留在原地警戒, 警戒——” 阿卡莎甚至能从那张卡通画风的脸上看出热腾腾的杀意。 超人笑呵呵地飘过来, 把他的U形手搭在蝙蝠侠的肩膀上，眉飞色舞地说道：“嘿，蝙蝠侠！别不高兴了，我们在这儿可是发现了一个惊喜！” “大惊喜！”闪电侠补充道。 “超级超级无敌大的惊喜！”钢骨继续补充。 蝙蝠侠犀利地眯起了眼睛。 他顺着队友们的目光看过去。 一个身穿制服的卷发女孩双手背在身后，浅蓝色的圆眼睛眨了眨, 朝他露出一个乖巧的微笑—— “你好, 异世界的老爸！” 蝙蝠侠瞳孔地震。 正义联盟十分配合地欢呼起来, 众人热烈鼓掌，一时间，千年隼号里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人人都带着灿烂的笑容。 只除了蝙蝠侠。 他走出震撼的情绪, 疯狂甩了甩脑袋, 不可置信地望着这个黑发蓝眼的女孩……等等，黑发蓝眼？ 他立刻动摇了。 好像也不是不可能。他想。 “你不相信我的身份吗，布鲁斯？”阿卡莎像课堂上回答问题的学生一样举起手, 语气欢快，“我可以证明的！” “嗯……” 蝙蝠侠环着手臂, 没说话，扭头看向他的队友们。 神奇女侠飘下来，脸上带着温柔的微笑，朝他轻轻一点头：“已经用过真言套索了。” 超人则是露齿一笑，分享了自己质朴的观点：“她不像在说谎。” 余下成员纷纷赞同。 “这么小的孩子怎么可能会骗人？” “瞧她看起来多乖！” “她不仅知道你是布鲁斯，还知道我们其他人的真实身份呢！这绝对没问题！” …… 阿卡莎眨巴眨巴眼睛，满脸无辜。 蝙蝠侠撇撇嘴，勉强压下了心底的疑虑。 “那好，”他暂时妥协了，“孩子，把你的基本情况都告诉我。” 钢骨就爱接话：“她叫……” 蝙蝠侠不赞同地看过去。 钢骨卡壳了：“呃，那个，我觉得还是她自己说比较合适。” 蝙蝠侠满意地收回视线。 “我叫阿卡莎·米勒，代号罗宾，是平行宇宙里布鲁斯的养女，”尺寸比在场所有人都小了一号的黑发女孩眼都没眨，熟练地自我介绍道，“如今正在进行不可控的异世界旅行，终极目标是回家。” 蝙蝠侠往前走了几步，联盟成员如同摩西分海般退开，给这对异位父女留下了充足的私人空间。 ——虽然他们炽热的眼神让这一切都变成了徒劳。 “罗宾？嗯……你的上一任是谁？”蝙蝠侠认真端详了面前的异世界女儿一番，挑起眉毛，出声试探道，“他或者她，为什么辞职不干了？” 阿卡莎深沉道：“这是一个很漫长的故事。” “我们有的是时间。” “噢，好吧。其实很简单，我的上一任罗宾是达米安，而他投奔超人了，”阿卡莎简略地回答，“顺带一提，我们世界的超人是个坏家伙。” 乐高超人大惊失色。 他环顾四周，对上伙伴们或震惊或赞赏的眼神，摸着脑袋尴尬地笑了两声。 “哦，平行宇宙，那是平行宇宙，”他撞上搭档锐利的目光，声音越来越小，“那可不关我的事……B，你知道的，对吧？” 蝙蝠侠哼了一声。 他一甩披风，视线掠过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最后看向黑发女孩：“你那边还有谁是坏蛋？” 阿卡莎环视一圈。 除了垂着脑袋表情略显郁闷的超人外，成员们或是自信叉腰，或是面带微笑，显然不觉得平行宇宙的自己会成为大反派。 “所有人，每一个，无一例外——” 阿卡莎连着用了三组不同的词语，一锤定音道：“都是坏家伙。” 蝙蝠侠：“……” 正义联盟其他成员：“……” 他们如遭雷击，表情瞬间凝固，嘴角逐渐往下压。 与之相反，超人却抬起了头，昂首挺胸地飘在空中，脸上重新挂起了爽朗的笑容。 ——既然大家都一样，那就没事了。 蝙蝠侠不得不反复确认：“就只有我？海王呢？绿箭侠？黑金丝雀？沙赞？” “倒也不止你一个啦，”阿卡莎宽慰了一下老父亲脆弱的小心脏，“绿箭侠和黑金丝雀还是和你站一边的……虽然海王和沙赞不是。” “……”蝙蝠侠捂着脑袋走来走去。 “所以我们的同位体到底有多坏？”绿灯侠在空中转了一圈，飘到阿卡莎身边，摸了摸下巴，显得十分好奇，“他们会不会禁止冰淇淋出售？规定试卷满分才算及格？还是说一只只地把所有猫咪都放到树上去？” 众人瞬间倒吸一口凉气。 闪电侠不可置信：“你怎么会有这么邪恶的想法！” 神奇女侠也强烈反驳：“异世界的我们也是我们，亚马逊的女战士绝不会投身于黑暗！” 钢骨叹息道：“喔，可怜的小猫咪……” 一时群情激奋。 在旁边欲言又止的阿卡莎：“……” 这下可难倒她了。 听完这段话，她总感觉，自己原世界里的那些破事一说出口就会直接被屏蔽掉……因为那实在太限制级了。 两边世界完全不是一个画风。 除此之外，联盟众人争论之余，还不忘或直白或隐晦地盯着她，表情紧张中带着一丝期盼，似乎非得要个答案。 最终，阿卡莎只能咳嗽两声，含糊道—— “差不多。” 禁止冰淇淋出售，约等于禁止一切反对意见；规定试卷满分才算及格，约等于超人宣布自己是唯一的法律；把所有猫咪放到树上，约等于把所有持不同观点的人处死…… 嗯，这也大差不差吧。 阿卡莎在心底盘算了一下，随即毫不心虚地接收着众人的视线。 “……”得到确切的答案，联盟成员一个个蔫头耷脑的，像是地里失去了水分的小白菜。 好在，这时候，唯一的「幸存者」发话了。 “别再想了，”蝙蝠侠双手交叉在胸前，左右巡视了一圈，摆出一副严肃的表情，“那都是平行宇宙的事情，和我们无关。” 超人早在得知「大家一样坏」这个消息时就恢复了往日的活力。 他挥了挥手臂，接在蝙蝠侠后边给伙伴们加油打气：“嘿！朋友们，蝙蝠侠说得对！我们可是全宇宙最棒的超级英雄团队，才不是什么会把猫咪放到树上的大反派！” “没错，”神奇女侠第一个赞同，“我们不该纠结于一件永远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绿灯侠和闪电侠对视一眼，双双摊手，表示支持。 “真不敢相信平行宇宙的我是个大坏蛋。”只有钢骨小声嘟囔了一句。 蝙蝠侠清了清嗓子。 他转向阿卡莎，犹豫片刻，旋即像是下定很大决心似的，深吸一口气：“平行宇宙的罗宾也是罗宾，我会担起责任的。” 阿卡莎还沉浸在上一个话题，闻言一愣，手忙脚乱地接话：“啊？哦！我是说，我很高兴，因为这就是我的目的……不对，我在说什么？” 她有些懊恼地捂住了脸。 超人和神奇女侠一左一右把手搭在她肩膀上，表情柔和，齐齐露出一个微笑。 “阿卡莎，很高兴认识你。”神奇女侠亲切地说道。 “欢迎你来到我们的世界，”超人则是亮出洁白的牙齿，粲然一笑，“好好享受吧，我敢说这绝对是最棒的一个平行宇宙！” 充当气氛组的其他人也纷纷表示欢迎。 绿灯侠甚至还顺手给她做了顶寿星帽，绿莹莹的，几乎快把她整张脸罩住。 阿卡莎时刻紧绷的心弦忽然放松了下来。 她把帽子挪开，停顿片刻，左右看了看，同样勾起一个笑容：“我也很高兴认识你们。” 蝙蝠侠挤开超人和她并肩站在一起，随即拍着胸口宣布道：“很好，往后蝙蝠侠罩着你。” 超人抱着手臂，好脾气地让开位置。 阿卡莎抬眼，看着乐高版老父亲上扬的嘴角，抿着嘴又笑了笑。 “好的，蝙蝠侠，”她郑重声明，“我也会罩着你的。” 蝙蝠侠轻哼一声，拍了拍她的肩膀，不轻不重地说了一句：“很有想法。但蝙蝠侠从不用人罩，都是他罩着别人。” 阿卡莎逻辑完美：“没关系，我又不是别人，我是罗宾！” 蝙蝠侠没再反驳。 ——主要是闪电侠霍然提出了一个非常严肃的问题。 “等等，阿卡莎是罗宾，但现在的达米安也是罗宾，”他停止和绿灯侠打闹，转头看向阿卡莎，认真思考道，“所以我们该怎么从称呼上分辨你们俩？” 阿卡莎想了想：“他是罗宾1.0版，我是罗宾2.0版。” “念起来有些太绕口了。”绿灯侠做出重要评价。 “而且要是这么算，夜翼才是罗宾1.0版，之后以此类推。”超人补充道。 阿卡莎现场给自己编了个新代号：“好吧，那之后请叫我……呃，黑罗宾。” 蝙蝠侠挑起眉毛。 钢骨沉默一瞬：“这是在仿照红罗宾的取名方式吗？” “没错。你们觉得怎么样？” 蝙蝠侠回答：“挺好的。” 其他人对此也没什么意见。 阿卡莎于是肯定道：“那就这么定了。” 第43章 布莱尼亚克？打！ 一场关于罗宾称呼的讨论很快结束。 蝙蝠侠有了新女儿, 阿卡莎喜提新代号，正义联盟得到了快乐, 大家都有光明的未来。 “该继续行动了，”蝙蝠侠扯回了之前的话题，“嗯……至少得留下一个人把联盟的飞船开到目的地。” 众人都对千年隼号很有兴趣——蝙蝠侠看中了它的科技，钢骨眼馋全息游戏，其他人则只是单纯的好奇。 不过，谁都不想成为那个落单的。 于是大家决定采用最公平的办法——剪刀石头布。 阿卡莎作为千年隼号的主人自动获得免战权，不战而胜, 在一旁充当尊贵的观众与气氛组。 正式开始前, 她想了想，举手问了一句：“我现在也是你们出任务的一员，对吧？” “噢，当然！”神奇女侠回答，“只不过这不是任务, 而是一趟拜访朋友的旅行。” 阿卡莎好奇道：“朋友？” 哪个朋友家住地球外？ “是比扎罗与其他超级英雄的异魔克隆体, 他们不太适应地球的生活, 因此一直住在外星球上，”超人解释道，“为了避免寂寞, 正义联盟会经常去探望他们。” ——当然, 「不太适应」只是委婉的说法, 事实上，比扎罗一行人在地球上的行动堪称灾难。 比扎罗？ 啊……有点耳熟。 阿卡莎摸着下巴，从记忆中搜刮出这个名字的相关信息。 超人的氪星克隆体, 有着类似丧尸的外表以及与超人相反的超能力，就连讲话也是倒着来的——比如他说「讨厌」, 意思就是「喜欢」。此外，他性格单纯懵懂，和不谙世事的小孩子别无二致，通常听从于创造他的卢瑟的命令。 至于其他异魔，则与比扎罗类相似，都是某个超级英雄的克隆体，并且拥有与本体相反的超能力，同样也心性单纯，喜欢倒着讲话。 阿卡莎心里有底了。 她回过神来，只见石头剪刀布大赛正进行得如火如荼。 蝙蝠侠身为第一个胜利者，洋洋得意地把剪掉其他人布匹的剪刀收回腰带——他们玩的是真正意义上的石头剪刀布，而后大踏步走出了众人的包围圈。 倏然间，阿卡莎想起些什么，连忙凑到他旁边，语气激动：“嗨，蝙蝠侠！刚刚我忘了说，其实千年隼号还有个很好用的功能——超空间技术。” 蝙蝠侠猛回头。 他拎起阿卡莎的帽子把人提溜到一边，神情略带思索：“说说看。” 见他俩似乎在讲悄悄话，联盟众人假装缠斗，实则也竖起耳朵在认真听。 阿卡莎从头到尾仔细解释了一番。 蝙蝠侠眉毛微皱，时不时点点头，满脸若有所思。 与此同时，石头剪刀布大赛第二轮的结果出来了。 神奇女侠、超人与钢骨险胜，三人松了一口气，纷纷让开，把战场交给最后一对难兄难弟。 剩下两人当即惨叫一声。 最终时刻来临。 绿灯侠与闪电侠互不相让，交汇的视线中仿佛都带着噼里啪啦的闪电，他们一直默契地举出石头、剪刀、布……如此循环往复一分钟，直到接收完重要情报的蝙蝠侠拍板—— “你们两个一起去。”他无情地宣布。 两人齐齐尖叫：“什么！” “再这样下去，你们玩到第二天都不一定能出结果。”蝙蝠侠犀利地点评。 “……”两人不得不承认他是对的，垂着脑袋，失望地叹了口气。 “还有，我和黑罗宾准备实验千年隼号的超空间技术，这点你们刚刚也听到了吧？”蝙蝠侠双手环胸，严肃道，“如果成功，那最好，如果失败，你们两个人就是联盟的后手……总之，无论如何，你们都需要尽快赶到目的地。” 最后，他撇撇嘴，勉强补了一句：“我相信你的飞船驾驶技术，灯侠。” 话音刚落，绿灯侠瞬间自信爆棚。 他骄傲地一仰头：“那当然，我可是王牌飞行员！” ——虽然驾驶的是飞机，不过这和飞船相比也差不多。 灯戒光芒一闪，闪电侠当即被装进一个凭空出现的绿色大球里，他顺势坐在原地，踹了球面一脚，和喜滋滋的绿灯侠一起飘回了属于正义联盟的那艘飞船。 “还好有你陪我一起垫底。” 闪电侠翻出自己的储备粮，坐到副驾驶座，咔嚓咔嚓地啃着零食补充能量，心中略感安慰。 “其实我们的飞船也挺好嘛！”绿灯侠随心所欲地操控着飞船，语调上扬，“虽然没什么奇怪的黑科技，但至少它看起来是崭新的＊。” 此时，留在「不那么崭新」的千年隼号上的正义联盟还在研究超空间技术——不过主要人员只有蝙蝠侠，钢骨勉强算半个。 阿卡莎自己也只是懂个大概，她翻开驾驶员手册，一摊手，表示自己知道的就这么多了。 “先输入坐标。”蝙蝠侠自言自语。 钢骨耳朵一动，飞快地在操作台上迅速点了几下，大声回复：“完成！” 一阵嗡鸣音响起。 千年隼号计算完毕，众人坐在椅子上，乖乖把安全带系好。 飞船迅速启动，消失在原地。 蝙蝠侠还没来得及确认坐标是否正确，身形一顿，只好低头翻看手册：“没后续了？好吧……接下来就只需要等待。” 钢骨语气活泼：“哇！这很简单嘛！” 蝙蝠侠收起手册，踱步到他旁边，眯起眼睛确认道：“坐标没问题吧？” 钢骨跳下驾驶座，正准备直冲休息间，闻言脚下一剎，忙不迭地点头：“绝对没问题！我可是照着地图上的位置输入的！” 蝙蝠侠狐疑道：“什么地图？” 钢骨把一张巨大的银河系地图掏出来，从侧面露出半个脑袋，扬起一个闪亮的笑容。 蝙蝠侠定睛一看：“……” 他深吸一口气，咬牙道：“你拿反了。” 钢骨：“哦噢。” 已经确定好的航线无法更改，众人只好等待千年隼号把他们送去一个未知地点。 超人走到正散发着低气压的蝙蝠侠身边，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乐观道：“嘿！别生闷气了！说不定我们的目的地是个非常有趣的地方呢？” 蝙蝠侠冷哼一声。 阿卡莎也安慰道：“别担心了，蝙蝠侠，要是有什么危险，大不了我们转头就跑！” 她想了想，又强调了一句：“千年隼号的速度很快，非常快，我敢保证一般的宇宙飞船绝对追不上它。” 蝙蝠侠脸色好看了一点，他来回走动了一圈，沉思片刻：“我们得做好交战的准备。” 阿卡莎回忆了一下：“千年隼号的背侧和腹侧配备了一对激光炮，只不过一般需要专人操控，你们有谁会吗？” 反正她没学过……不过要是赶鸭子上架，倒也能试试。 好在联盟人才还是多。 钢骨连忙举手：“我！” 神奇女侠也接话：“还有我。” 他俩一个自身就配备了各种长枪短炮的武器，另一个则是有一架隐形飞机，会这个也很正常。 对此，蝙蝠侠显然也并不意外：“如果有意外情况，激光炮的控制权依次交给钢骨、我、女侠，没问题吧？” 其余几人纷纷点头。 又讨论了好半天，蝙蝠侠才心满意足地宣布作战会议结束。 “希望这些准备都用不上。”钢骨闭着眼睛合手祈祷。 阿卡莎祈祷他的祈祷成真。 超人笑呵呵地扭过头，拍着胸脯保证道：“不用担心，有超人在，一切难题都会迎刃而解！” 蝙蝠侠双手抱臂，语气低沉：“嗯？” “更重要的是，还有蝙蝠侠！”超人强行接上刚才的话题，“无论敌人是谁，我们都能战胜他！” 蝙蝠侠下巴微抬，这才放过了刚才口出狂言的外星人。 神奇女侠无奈地摇摇头，圆圆的眼睛里硬是流露出了大人看小孩的宽容意味。 阿卡莎咂咂嘴，觉得很有趣。 毕竟在她那边，团结友爱的正义联盟向来只存在于其他人只言词组的回忆中，之后的几个平行宇宙也没见过这场面，她一时间感到十分新鲜。 ——这个世界怎么能这么和谐？ 她不禁发出感慨。 并且，没过多久这个念头就达到了巅峰。 “biu！biu！biu！” 一阵猛烈的炮火朝着刚从超空间跃进到目的地的千年隼号袭来。 飞船立刻放出护盾，抵挡住了这波攻击。 明明是非常紧张的情况，阿卡莎却有些进入不了状态……这炮火声未免也太儿戏了吧？ 没错，就是儿戏。 和她「刻板印象」里的那些激烈刺耳的轰隆声响不同，这里不管是敌人的炮火声，还是己方刚刚发射的激光炮，其声音都像是小孩玩闹时自给自足配音的那种口哨声。 正义联盟倒是飞快进入了作战状态。 超人扫描了一下一言不发就朝他们攻击的飞船，不由惊呼一声：“布莱尼亚克！” ——布莱尼亚克。 听到这个名字，阿卡莎瞬间变脸，刚才略带感叹的表情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眼睛也危险地眯了起来。 她对这个名字过敏。 他是拥有十二级智慧的外星人工智能，喜好把城市缩小并关到罐子里收集起来……但这些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她原世界里，超人用来精神控制蝙蝠侠的设备正属于布莱尼亚克科技。 阿卡莎侧过头，看向正在驾驶舱忙碌的乐高版蝙蝠侠。 她忽然想起千年隼号不止有激光炮。 它还配备了震荡导弹——即一种能穿过大多数能量护盾、射速达到亚光速的超强杀伤力武器。 第44章 “你想听歌吗？” 阿卡莎很冷静。 她扯了扯超人的披风, 在对方出去迎战前问了一句：“布莱尼亚克的飞船里有被缩小的城市吗？” 超人回过头，思考了一下：“不仅有, 还摆满了整面墙。” 啧，可惜了。 阿卡莎撇撇嘴，垂着眼睛收回了手。 少了绿灯侠和闪电侠两个战力，联盟人手难免有些紧张，剩下的成员都在各司其职。钢骨忙于操控激光炮，超人和神奇女侠飞在太空作战，阿卡莎则是接替了驾驶座的位置, 让蝙蝠侠腾出手加入战场。 临走前, 蝙蝠侠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 他看向满脸云淡风轻的阿卡莎，出声询问：“黑罗宾，你是有什么想法吗？” 阿卡莎微微侧过头，眨了眨眼睛，有问必答：“千年隼号有震荡导弹, 我打算找机会给布莱尼亚克来一发。” 蝙蝠侠思索片刻, 嘱咐道：“小心别误伤队友。” 阿卡莎刚想比个「OK」的手势, 然而右手都抬起来了，才恍然回想起自己现在是U形手，没法完成那么复杂的工作。 “我会注意的！”最后她扬声道。 蝙蝠侠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 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而后转身离开。 二人达成一致。 很好。 我就喜欢这种死不了人的世界。阿卡莎心中十分满意。 蝙蝠侠已经套上了高科技——或者说黑科技——太空服, 飞出舱门，在超人与神奇女侠激烈战斗的掩护下，悄悄摸进了布莱尼亚克的飞船。 阿卡莎操控着千年隼号左闪右避。 她连着耳麦, 和钢骨配合默契，两人基本上覆盖了布莱尼亚克的火力。 “蝙蝠侠, 你那边怎么样……呃！” 超人提问到一半，一时分神，不慎被激光击中，在空中连着栽了好几个跟头，旋转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 “超人，专心点，”蝙蝠侠显然通过耳麦得知了对面的动静，他压低声音，“我在避开布莱尼亚克的眼线，准备把罐子里的城市全运回去。” 否则他们打斗时还得分心看顾这些无辜的外星城市与居民，这可不太方便。 超人捂着脑袋晃了晃，飞身避开一波激光雨，随即坚定地说道：“放心，我们会辅助你的！” 说罢，神奇女侠举起盾牌护在前方，子弹「biu！biu！biu」地不断弹开，超人双眼射出两道热视线，瞄准时机切断了敌人半数炮台。 阿卡莎闪到敌方飞船侧翼，钢骨控制激光炮破开防护罩轰出一道口子，船体顿时歪斜了一下，好不容易才颤颤巍巍地稳住了。 这下子可气到飞船的主人了。 布莱尼亚克气急败坏地冲出来，张牙舞爪地朝着他们猛烈攻击。 “说起来，布莱尼亚克为什么一见到我们就攻击？”阿卡莎熟门熟路地躲开对方轰来的能量波，语气中带着点纳闷，“难不成他第一眼就看出了我们是正义联盟？还是说他只是无差别攻击？” “噢，我猜是第二个原因！”钢骨接话，“这些坏蛋一见面就只会朝人亮武器，永远学不会礼貌！” 阿卡莎回想起前不久的乌龙，表示非常惭愧：“我刚开始也差点朝你们发射激光炮了。” 一般情况下，千年隼号的激光炮都需要专人操作。但如有必要，也可以直接通过主驾驶舱进行调控。 好在当时阿卡莎见势不妙并没有按下第二枚按钮，否则可真就讲不清了。 “一个小小的意外而已，不用在意！” 趁着布莱尼亚克被超人和神奇女侠轮番教训时，钢骨迅速朝他轰了一发激光炮，结果准确命中！ “呜呼！”耳麦里一时充满了钢骨的兴奋的叫声，“啊哈！我中了！” 布莱尼亚克原本绿色健康的身体顿时变成了焦黑色，他咳嗽一声，吐出一团黑烟，怒气疯狂上涌。 见此情形，阿卡莎心中一片舒爽，她及时给予功臣反馈：“哇，真厉害！” 钢骨喜滋滋地回复：“你也一样！天哪，黑罗宾，我们可真默契！” 在两人高兴得有些忘乎所以之际，蝙蝠侠低沉的声音响起，飞快地帮助他们降温了。 “待会再庆祝，”蝙蝠侠说道，“任务完成，我马上就离开布莱尼亚克的飞船。” “太好了！” 阿卡莎控制着千年隼号往前靠近了些，打开舱门，顺势接住了往回赶的蝙蝠侠。 “超人，还有神奇女侠，”她提起声音兴冲冲地催促道，“快回来！我要给这家伙来一发导弹！” “嗯哼？” 超人发出一声疑惑的鼻音，出于对同伴的信任，他射出热视线逼退布莱尼亚克，当即和神奇女侠一起用最快速度冲进了千年隼号。 咔哒。 舱门关闭。 布莱尼亚克正怒气冲冲地往前飞，身边却猝不及防擦过一发震荡导弹。 “啊哈！没击中！” 他洋洋得意地叉起了腰。 嘭—— 飞船的防护罩滋滋两声，彻底没了作用。 第二枚震荡导弹袭来。 飞船瞬间四分五裂，炸开的碎片如天女散花般飞溅而出，布莱尼亚克并没有被直接命中。但导弹爆炸引起的震荡声爆足以让他当场裂开。 太空中不能传声，但好在千年隼号有着模拟声源的装置，让飞船里的人得以听见外界的动静。 “哇哦……” 众人看着太空中这朵转瞬即逝的烟花，不禁发出了感慨的声音。 等到响动完全结束，大家才忙着把布莱尼亚克收集回来——他已经变成了一堆漆黑的零件。 “咳咳咳！” 超人迅速把零件抖了抖，恢复成原本的颜色，随后将他拼好，神奇女侠适时用真言索套把恢复原样的布莱尼亚克结结实实地绑了起来。 “哦，地球人！”即便身为阶下囚，布莱尼亚克原本的傲慢也一点没变，他环视一圈，毫不犹豫地放狠话，“我一定要把地球上的每个城市都关进罐子里！” 众人面面相觑。 “要不还是把他变回刚才那样吧？”阿卡莎跃跃欲试。 蝙蝠侠整理好偷偷带出来的那些罐子，闻言转过身，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若有所思道：“或许我们可以让他换个爱好。” 阿卡莎看向他的侧脸，眨巴眨巴眼睛。 布莱尼亚克正对着蝙蝠侠摆出来的城市罐子虎视眈眈，他做出凶狠的表情，十分不满地跺了跺脚。 “你就没有其他想做的事情吗？”听完蝙蝠侠的话，超人飘在半空，挡住了布莱尼亚克灼热的视线，“把城市和居民关在罐子里可一点都不好玩！” 布莱尼亚克哼哼两声，没搭话。 这家伙一点都不配合。 “还是把他关起来吧。”阿卡莎迫不及待地提议。 “别急，让我们再试一次，”超人说完，和神奇女侠对视一眼，扭过头面对布莱尼亚克继续之前的话题，“除了收集城市，你真的没有另外的兴趣爱好吗？” 布莱尼亚克眼见得不到自己心爱的城市罐子，只得恋恋不舍地移开目光，坚决地答道：“不，没有。” 交涉失败。 众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让我来，”超人做出决定，“把他关进幻影地带吧。” 阿卡莎小海豹似的鼓掌：“好诶！” 钢骨立刻陪着鼓掌，其他人紧随其后，就连蝙蝠侠也顺应氛围敷衍地拍了两下手。 一时间，空气中充满着快活的气息。 “我们先去把这些城市全都物归原主，”超人嘴角一咧，露出闪亮的笑容，“然后回到地球，去孤独堡垒拿钥匙，把布莱尼亚克关进幻影地带！” 众人无视了无能狂怒的布莱尼亚克，掌声愈加热烈，统统觉得这个计划天衣无缝。 只有阿卡莎总感觉好像忽略了什么。 “绿灯侠和闪电侠，”在她旁边，蝙蝠侠幽幽地吐出了两个同伴的名字，“我们或许应该先去找他们，嗯哼？不要告诉我你们都忘了这个。” “……”阿卡莎低下头，开始专心研究千年隼号的地板。 其他人也纷纷转移了视线，超人抬头望天，神奇女侠盯准了布莱尼亚克，像是在防备他突然动作，而钢骨则是心虚地吹了段口哨，默默走远了一点。 蝙蝠侠嘲讽地笑了一声：“啊哈。” “好了，我们去比扎罗那里和他们汇合吧，”超人飘到地面上，假装无事发生地问道，“继续使用那个超空间技术？” 蝙蝠侠点头：“继续。” 顿了顿，他又沉声道：“我来输入坐标。” 钢骨悄悄走得更远了。 好在，这次的旅程没有再生波澜。 众人顺利和绿灯侠与闪电侠汇合，与比扎罗及其他异魔玩闹了半天，才踏上了回地球的道路。 阿卡莎心情有些激动。 “我差点都要以为自己回不去了，”她望着太空的景色，扭头和蝙蝠侠打探消息，“现在哥谭有哪些义警？” “你是想问我们家里有谁吗？” 阿卡莎点点头。 “夜翼，蝙蝠女，红头罩……”他报出了一连串代号。 “稍等，我确认一下，”阿卡莎掰着手指头——好吧，做不到，这次只能在心里默数，“这些人的真实身份应该是迪克·格雷森，芭芭拉·戈登，杰森·托德……没错吧？” 蝙蝠侠肯定道：“没错。” 他刚想多说点什么，比如要注意纽约的复仇者联盟——尤其是钢铁侠——之类的事情，结果立刻就被超人从背后推了一把。 “友好一点，她还是个孩子，”超人用极小的音量提醒道，“你得和她好好聊一聊。” 蝙蝠侠回头怒瞪一眼。 须臾，他转过头，清了清嗓子，从腰带里掏出一副耳机，邀请道：“你想听歌吗？” 阿卡莎一愣：“啊？” 第45章 打不过就加入【本章万字】 超人捂住了脸。 阿卡莎迟疑着接过东西, 瞄了欲言又止的正联各位一眼，顿了顿, 而后坚定地戴上了耳机。 听个歌而已，不至于吧？ 她尽力忽略了心底不妙的预感。 “这是我自己写的歌，”蝙蝠侠在千年隼号的操作台上飞快戳了几下，刻意哑着嗓子说道，“蝙蝠侠的专属音乐！” 阿卡莎欲言又止。 因为问题太多，她反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只得吞下了满肚子的疑惑。 “为什么不直接外放？” 她纠结片刻, 挑出了一个无伤大雅的疑问。 蝙蝠侠随口回答：“因为耳机能让你更沉浸其中……而其他人欣赏的次数已经够多了, 没必要再听一遍。” 阿卡莎环顾四周。 除了明显兴奋起来嘴里喊着「酷」的钢骨，就连超人和闪电侠都避开了她的视线，眼神游移。 她心下一沉，暗自提高警惕，做好了心理准备。 这首歌到底…… “至黑之夜里！我让坏蛋败落！”一阵强劲的摇滚乐直冲她脆弱的耳膜, “谁用最酷的装备？蝙蝠侠！＊” 阿卡莎：“……” 她大受震撼。 阿卡莎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唾沫, 目瞪口呆地环视一圈。 蝙蝠侠面对着她, 正带着阳光的笑容自信跟唱——见此情形，她大脑一片混乱，CPU都快烧了。 而其他人…… 他们纷纷露出了不忍直视的表情。尤其是绿灯侠, 他早在第一句与绿灯誓词极为相似的歌词响起时就立刻转过身体, 只留下一个孤寂的背影。 唯有钢骨在很给面子地啪啪鼓掌。 音乐已经播放了三分之二。 阿卡莎在经历了呆滞、困惑、怀疑人生、无奈接受……的心路历程后, 最终大彻大悟，又听了半晌，电光火石之间, 她忽而灵机一动—— 她决定加入其中。 阿卡莎深吸一口气，在联盟众人惊讶的目光下, 开始小声哼哼调子。 ——唱歌词是不可能，仅存的羞耻心正在阻止她再进一步。 不过即便如此，蝙蝠侠也眼前一亮。 他十分满意拍了拍她的肩膀，用一种看到小丑乖乖走进阿卡姆的眼神欣慰地望着对方，赞扬道：“好孩子！” 随即他掏出话筒，唱得更大声了。 秉持着「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不是我」的心态，阿卡莎渐入佳境，无视了联盟众人无声的吶喊，音量逐渐恢复升高到正常水平——但凡再早几天，有人说她会和蝙蝠侠合唱一首摇滚乐，她都会把人家当傻子看。 然而，平行宇宙真的有无限可能。 唱到最后，蝙蝠侠甚至还凭空掏出一把吉他——或者贝斯？原谅她真的分不清——亲自奏乐，歌声还压过了耳机里的原唱。 “蝙蝠侠！” 歌曲最终以一声撕心裂肺的吶喊结束。 阿卡莎当即大力鼓掌，她取下耳机，面露惊喜：“好听，太好听了！” 蝙蝠侠收回乐器，闻言「哈」了一声，双手环胸，抬起下巴得意洋洋地说道：“我就知道！” 正联众人纷纷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眼神看向阿卡莎。 阿卡莎假装没察觉到。 她闭眼吹：“天哪，真不敢相信，我居然能听到如此美妙的歌声！” 众人的目光逐渐变得复杂起来。 阿卡莎视而不见，继续真情实感地流露心声：“经历过好几个平行宇宙之后，我敢说，这里的蝙蝠侠绝对是最有艺术感、最擅长音乐的那个！” ——这倒是大实话。 蝙蝠侠显然非常骄傲。 他双手叉腰，发出了几声大笑，旋即侧目看向阿卡莎，颇为温和地表示：“事实上，我歌单里还有不少作品，你还想听吗？” 阿卡莎诚恳地回答：“求之不得。” 经历过好几个千奇百怪的平行宇宙之后，她的适应能力明显得到了极大的提升。至少现在，发觉自己抵抗不了蝙蝠侠摇滚乐的威力后，她便当机立断，打算认真接受这项新鲜事物。 虽然这事有点过于新鲜了。 父女二人坐在一处，友好地分享着动听的音乐，抛开一切杂七杂八的东西不谈，这画面倒还挺美好的。 可惜围观的正联众人只觉得离谱。 “是大家审美不一样，还是他们哥谭人比较特殊？”绿灯侠疑惑地摸了摸下巴，自动忽略了钢骨那句「我也觉得不错」，继而自我怀疑道，“难道蝙蝠侠真的是音乐奇才，问题其实出在我们身上？” 神奇女侠否认道：“不，我觉得不是。因为就连阿卡姆的反派们显然也对此欣赏不来。” 超人显然能捕捉到蝙蝠侠耳机里播放的那些歌声，他毫无必要地稍微飞远了一点儿，笑呵呵地打圆场：“别管这些啦，蝙蝠侠有了忠实的听众，这不是挺好的吗？” 绿灯侠觉得他说得有道理：“至少下次聚会，他应该不会再把音乐改成自己的自作曲了。” “真的吗？这可不一定。”闪电侠幽幽出声。 “……”众人互相对视一眼，决定把注意力放到近在咫尺的地球老家上。 这次他们运气不错。 在正义联盟几乎全员出动的情况下，地球却并未遭遇诸如外星人入侵、反派联合试图统治世界之类的大事件，正相反，它这几天出奇得和平。 “简直不可思议。”绿灯侠对此评价道。 回到正义大厅，众人稍微聚了一会儿。随即各回各家，布莱尼亚克按原计划交给超人。而阿卡莎和蝙蝠侠则坚持要把千年隼号带回哥谭。 “我提前通知了阿福，”路上，蝙蝠侠侧过头嘱咐道，“他和罗宾已经做好迎接你和千年隼号的准备了。” 阿卡莎表示了解，随即她踌躇片刻，出声问道：“千年隼号就这样飞去韦恩庄园是不是太明显了？我是说，我们不需要隐藏一下吗？” 蝙蝠侠微微睁大双眼：“隐藏？为什么？” “为了防止别人怀疑你的真实身份之类的？”阿卡莎抓了抓头发，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太过大惊小怪了，“呃，说真的，有一艘宇宙飞船飞进布鲁斯·韦恩这种花瓶富二代的家里不是很奇怪吗？” “蝙蝠侠和布鲁斯·韦恩是室友，”对方振振有词，“所以，韦恩庄园里无论出现什么东西都是正常的。” 阿卡莎：“……” 等等，什么东西？ 她顿时陷入头脑风暴。 呃，仔细想来，虽然乍一听有些离谱。但细细思考后竟然还有那么一丝逻辑…… 不对，还是很离谱吧！ 她不禁提出疑问：“室友？就没人怀疑过这个怎么看怎么敷衍的说法吗？” “当然没有，”蝙蝠侠对上她不解的视线，登时咧嘴一笑，自信道，“我的伪装天衣无缝！” 阿卡莎不可置信：“从来没有人看穿过？” “从来没有……好吧，除了超人，”提到这事，蝙蝠侠压下眉毛，嘁了一声，“但这和我的伪装技术无关，全是因为这个外星人有X射线，能看到阿福给我内裤边上缝的名字＊。” “你……”阿卡莎一时哽塞。 蝙蝠侠颇有些同仇敌忾的意味：“你也觉得这个外星人十分卑鄙，没错吧？” 阿卡莎一时沉默。 她缓缓呼出一口气，稳住心神：“你知道超人能听到这些，对吧？” 蝙蝠侠十分理直气壮：“怎么了吗？” “不，没什么，”阿卡莎揉了揉脸，随即满眼真诚地看过去，“我只是觉得自己对这个世界的了解还是太少了。” 虽然有些不解其意，但蝙蝠侠还是拍了拍她的背，出声安慰道：“慢慢来，我们有的是时间。” 阿卡莎心情复杂地点点头。 千年隼号在空中划过一道利落的弧线，迅速抵达了目的地。 这里的韦恩庄园竟然在一座孤立的小岛上，并且通过密码还是—— 蝙蝠侠清了清嗓子，沉声道：“钢铁侠弱爆了＊！” 一旁的阿卡莎：“……” 她面露疑惑：“等等，钢铁侠是谁？” “你不认识吗？” 阿卡莎迟疑道：“呃，我应该认识吗？” 闻言，蝙蝠侠眯起眼睛，若有所思道：“那么美国队长？蜘蛛侠？复仇者联盟？” 阿卡莎茫然地摇摇头。 她一个都没听说过。 “平行宇宙，有些差异也在所难免，”蝙蝠侠揣摩片刻，继而再接再厉，确认道，“托尼·斯塔克？斯塔克企业，这个你有印象吗？” 阿卡莎面露无奈：“完全没有。” “那好吧，”蝙蝠侠很快得出结论，他随意地摆摆手，简略地介绍道，“刚刚那些人都属于复仇者联盟——也就是由一些不重要的超级英雄组成的不重要的英雄团队。” 这话夹带私货是不是过于严重了。阿卡莎默默地想。 “他们一般在纽约活动，”见她似乎很感兴趣，蝙蝠侠撇撇嘴，不情不愿地多挤出了一点信息，“如果你想知道更多情报，可以回蝙蝠洞查看他们的数据。” “好哦，我知道了。” 阿卡莎暗自记下这件事。 很快，千年隼号缓缓降落，停靠在蝙蝠洞内，和一排排锃光闪亮的蝙蝠车成为了邻居。 而这个蝙蝠洞，也稍微有些超乎阿卡莎的想象了。 “这里面的空间未免太大了吧，”跟着蝙蝠侠一路走来，她简直有些眼花缭乱，“感觉不像「蝙蝠洞」，像「蝙蝠堡垒」。” 蝙蝠侠对此略感诧异：“平行宇宙的蝙蝠洞难道不是这样吗？” 阿卡莎认真回答：“不是。” 虽然科技含量同样不低，但普遍来说，蝙蝠洞依然有着一个洞穴应该有的样子，不像这里——数不胜数的蝙蝠车，巨大的衣柜，充满科技感的装修风格…… 刚进去时，她一度以为自己误入了异世界。 蝙蝠侠倒是眉毛一扬，对这个答案很满意：“哈！果然，我是最棒的那个蝙蝠侠！” “……”阿卡莎停顿片刻，当即应和道：“嗯嗯，没错，你说得对。” 活着的蝙蝠侠都是好蝙蝠侠。她心想。 片刻后。 “父亲！这就是你带回来的新成员吗？”一个身穿经典罗宾装的小矮子在空中转体两周半，目标明确地跳到了阿卡莎面前，认真端详了她片刻，“啊哈，小矮子。” 阿卡莎：“……” 她皮笑肉不笑地回应：“容我提醒，这位矮个子罗宾，我们分明是同一个尺寸。” 对面的罗宾自信放话：“但我敢肯定，我要比你高一点。” 阿卡莎哼了一声：“无聊的自我安慰。” “小矮子。” “幼稚鬼。” “……”两人直勾勾的盯着对方，一人反手摸刀一人捏着蝙蝠镖，交织的目光间仿佛碰撞出了噼里啪啦的火花—— 关键时刻，阿福一手一个，按住了即将闹起来的两个小崽子。 他隐晦地瞟了蝙蝠侠一眼：“我以为，或许家庭成员见面的第一件事应该是自我介绍？” 蝙蝠侠立刻收起方才看热闹的表情，他咳嗽两声，附和道：“阿福说得对。” 罗宾与黑罗宾互瞪几秒，最终双双收回视线。 阿卡莎随手把蝙蝠镖塞回腰带，脸上扬起乖巧的微笑：“你们好，我是阿卡莎·米勒，代号黑罗宾，是异世界蝙蝠侠的最后一任助手，如今正在各个平行宇宙间流浪。” “我是达米安·韦恩，现任罗宾，”对面既熟悉又陌生的男孩挺起胸膛，“以及最好的一任罗宾！” 阿卡莎瞅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 她忽然发觉，这个达米安明显只是个臭屁小孩，而自己作为心智更成熟的那一个，理当秉承长者风范，宽容大度地体谅一下幼稚的兄弟。 至于刚刚那些不成熟举动……她绝对是被这个过于简单的世界给同化了。 阿卡莎再次告诫自己要守住本心。 要是她不自觉地带着乐高风格去往其他平行宇宙，尤其是某些不太友好的平行宇宙……天哪，简直是噩梦。 这时候，背着手候在一旁的管家适时开口了。 他面向阿卡莎，圆圆的眼睛里流露出慈祥的光芒：“初次见面，阿卡莎小姐，我是阿尔弗雷德·潘尼沃斯，你可以直接叫我阿福。” “你好，阿福！”阿卡莎略带好奇地望着他，笑眯眯地说道，“真高兴认识你。” “我也很高兴认识你，小姐。” 即便是乐高版，阿福的动作姿态和语音腔调也极为优雅，完全符合阿卡莎心中对于那位传说中的阿尔弗雷德先生的想象。 比起地球三某位……不，他们俩完全没有可比性。 阿卡莎收回胡乱发散的思绪。 会面结束，她左右张望了一下，疑惑道：“其他成员都不在吗？” “他们都有事要忙，”蝙蝠侠带着阿卡莎从蝙蝠洞绕回韦恩宅内部，他一路换下制服，只留着自己的头罩，“迪克在布鲁德海文当警员，芭芭拉在哥谭警局上班，杰森在旅游，而提姆还在上大学。” 阿卡莎往旁边瞄了一眼：“达米安应该也要上学吧？” “没错。” “虽然学校里的知识我早就学会了，”达米安双手背在脑后，接话道，“我现在也可以和德雷克一样去上大学……不，我已经有好几个博士学位了，完全不需要把时间浪费在学校里。” 蝙蝠侠——脱掉制服后，或许该称呼他为布鲁斯——对这种说法不置可否，他答道：“这事我们已经谈过了，达米安。” 达米安晃晃脑袋，叹了口气。 阿卡莎视线略微飘忽，一路保持安静，努力降低存在感。 虽然在上个平行宇宙有一段相当愉快的校园经历。但她显然对于在乐高世界上学这个提议致谢不敏。 但很可惜，这事终究逃不过。 说完达米安，布鲁斯顺势扭头看了过来：“阿卡莎，那你……” “我请家教。”阿卡莎立刻回复。 “嗯……” 布鲁斯正在思考。 在达米安带着满脸不怀好意的笑容试图拉人下水之前，阿卡莎迅速提醒道：“你知道的，布鲁斯，我随时会离开……这也就意味着，我并不适合去学校。” 布鲁斯皱了皱眉头，略显不满。 “好吧，家教，”他上下打量了已经换上休闲装的黑发女孩一眼，妥协道，“你的建筑课学得怎么样？” 阿卡莎眨眨眼睛：“什么？” 她猜自己现在的表情一定非常迷惑。 布鲁斯耐心重复了一遍：“建筑课。这可是我们最基础的课程，我需要知道你的学习进度。” 阿卡莎沉默了一下。 她大概猜到这是本世界的特色课程了。 “呃，进度为零？”她讪笑两声，“我们的世界似乎没有这门课。” ——其实有，但肯定和这里的「建筑课」不一样。 布鲁斯顿时睁大了双眼。 他的表情仿若被打翻的调料盘，一时混杂着疑惑、惊讶、痛心……最终定格在坚定上边。 “我来教你，如果我没有时间，那就阿福，”他语气低沉，一锤定音道，“韦恩家可不能出现建筑课不及格的情况。” 在其他三人的注视下，阿卡莎抓了抓头发，面露无辜。 “我没意见。”她说。 几人走上韦恩宅，阿福和布鲁斯带着阿卡莎上楼查看她的房间，达米安跟着旁边，显然有些不安分的念头。 “噔噔！怎么样？” 在阿福的提醒下，布鲁斯「啵」得一声取下忘记摘的头盔，他张开双臂，喜气洋洋地向新来的孩子展示她的卧室。 阿卡莎扫视一圈。 巨大的空间，巨大的床、巨大的衣帽柜……哦，还有必不可少的蝙蝠元素。 “真棒，我很喜欢，”她走进去踩了踩厚实的地毯，心满意足地回答，“谢啦，布鲁斯，还有阿福。” 阿福朝她露出一个和蔼的笑容：“你喜欢就好，阿卡莎小姐。” 布鲁斯抱着手臂，得意地哼哼两声。 阿卡莎暗戳戳瞟了他一眼。 完蛋，这个蝙蝠侠有点过于可爱了。她心想。 ——真是难以置信，有朝一日「蝙蝠侠」和「可爱」这两个词竟然会出现在同一个句子里。 “哦，很好，迎新午会结束了？”无所事事地等待了好半天，达米安这才转向阿卡莎，脸上挂着瞩目的笑容，“来吧，新人，我们去切磋一下！”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这可是我们家的老传统了。” 阿卡莎很平和地回复：“好哦。” 心态转变后，她对乐高版达米安的态度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当然，是好的那一方面。 毕竟回想起自己那边的达米安·韦恩，眼前这个拽小孩简直比天使还天使。 阿福和布鲁斯显然也并不打算阻止孩子们「交流感情」。 “达米安少爷，还有阿卡莎小姐，希望你们能下手轻一点，”阿福只是委婉地提醒道，“至少别把周围的东西全拆了。” 阿卡莎和达米安对视一眼。 “我们会的，阿福。” 他俩异口同声地保证。 ——事实证明，罗宾嘴里的保证毫无可信度。 无论是罗宾还是黑罗宾，打起架来都很少会有「收敛」这一意识。 或许最开始他们还有些束手束脚，但不出半分钟，当阿卡莎的蝙蝠镖被击飞到墙角而达米安的长刀也发出「叮」得一声脆响时，他俩便互换了一个眼神，默契地不再保留实力。 战况一度十分焦灼。 阿卡莎身手矫健，但毕竟刚来不久，对乐高风格的战斗仍有些不适应。 辗转腾挪间，她飞快躲开小黄鸭、独角兽玩偶以及就地取材刚拼好的各种道具……眼神逐渐由严肃转变为迷茫。 她踢开对方的长刀，翻身压住他的背部，达米安不甘示弱，抬脚欲踹，两人登时在地上滚作一团。 接下来的场面完全可以称为菜鸡互啄。 两人互不相让，像真正的小学生一样来回扭打。 旁观的布鲁斯：“……” 他深沉地叹了口气，走上前去，用了点力气把他们分开，拎起来好好站直，而后一边一个抵住额头—— “好了，切磋结束。” 他左看看右看看，以一个公正裁判的目光做出判决：“平局。” 阿卡莎和达米安停止眼神交战，各自整理了一番衣着，双双上前一步握手言和。 “水平不错，”达米安像模象样地点评道，“可惜道具使用差了点。” 阿卡莎眉心一跳，没搭话。 虽然是事实，但这方面她恐怕暂时还学不来……究竟为什么随便从墙壁或者地上抠点积木下来就能拼出那些个稀奇古怪的武器啊？而且还不是花架子，居然真的有用？ 她百思不得其解。 “观察得不错，达米安，这正是阿卡莎接下来的课程。” 说罢，布鲁斯顿了顿，压低声音提醒道：“但现在，你们最好注意一下四周的环境……然后在阿福发现之前，尽快把这里恢复原样。” 显然，经历完一场小小的切磋，整个大厅已经由古典风变成了废土风。 阿卡莎和达米安撞上视线，都看到了对方圆圆的眼睛里呼之欲出的惊恐。 布鲁斯适时离开。 临走前，他表示为同一个目标合作奋斗是促进感情升温的最好途径。因此作为一名好父亲，他会给孩子们足够的时间交流感情。 ——虽然他看起来更像是不想收拾乱摊子。 达米安游刃有余地把拼好的道具拆分成一块块，迅速填补着墙壁或者地板上坑坑洼洼的窟窿，并且还有余力教导一无所知的阿卡莎。 “放松点，米勒，”见对方捏着两块积木犹豫不决，他提示道，“其实只要颜色大小差不多，不用纠结究竟是不是原来的那部分。” 阿卡莎皱着眉毛，随便挑了一块积木塞进地板上的空洞，继而伸脚踩了踩，确认它与整个地面严丝合缝。 “就这样？” 她盯着光滑的、不见一丝痕迹的地板，再次对这个世界的真实性产生了一点小小的怀疑。 我不会是在做梦吧？ 她暗自腹诽。 然而转念一想，之前的布莱尼亚克都被轰成焦块了还能拼回来原地复活，现在只是对着墙壁和地板修修补补…… 合理，很合理。 忙碌之余，达米安用余光瞥了眼阿卡莎的动作，颇为满意地肯定道：“对，就是这样。” 阿卡莎收拾好心情，开始闷头赶工。 打架一时爽，后勤火葬场。 两人虽然尺寸不大，但破坏性却不小，等他们气喘吁吁地整理完毕，时间已经过去了好一会儿。 阿福送来了牛奶和曲奇饼干，假装没看出阿卡莎与达米安的狼狈，像看两只调皮的猫咪打架一样温和地望着他们，镇定地说道：“辛苦了，两位。” “谢啦，阿福。” 阿卡莎接过牛奶，一饮而尽。 她啃着饼干，和达米安在沙发上排排坐，勾肩搭背地畅聊了起来。 虽然布鲁斯离开前的那段话应该是懒得陪他们一起收拾房间的借口，不过他的理论本身还是很有道理的。 至少现在，罗宾和黑罗宾已经结成了良好的关系。 “平行宇宙，哦呼，酷！”达米安端着牛奶杯，兴致勃勃地询问，“你认识的那个我是什么样子？” “……”大孝子、小暴君、杀死迪克的直接凶手……显然，无论哪个都不是什么好词。 阿卡莎绞尽脑汁地思索半晌。 她一时无言，最终斟酌片刻，勉强捡了点好话说：“你长大以后还挺高的。” “哇，我就知道！” 达米安没察觉出她的微妙态度，大笑两声，兴趣盎然地继续问道：“还有吗？” 阿卡莎背靠沙发，认真思考了起来。 “孝顺。” 专指阿福。 “信念坚定。” 可不是吗，拉都拉不回来。 “身手不错。” 这个毫无疑问。 “虽然和同伴们相处得不太好。” 倒不如说正义联盟那帮家伙之间就没几个关系好的。 “但他们都对你很敬佩。” 背叛蝙蝠侠选择超人，谁见了不迷糊。 阿卡莎一点点说完，眼见达米安眼睛越来越亮，沉着冷静地剩下的牛奶一口灌下喉咙。 她可不心虚，毕竟自己句句属实。 “啊哈，我长大以后也会成为那种人的！”达米安喜滋滋地叉着腰。 阿卡莎沉默片刻。 “还是不了吧，”她含蓄地鼓励道，“你完全可以成为更好的那个。” 达米安矜持地回答：“你说得没错，我当然会成为更好的……不，应该说，是多元宇宙中最好的那个达米安·韦恩。” 阿卡莎耸耸肩：“而我已经是最好的那个了——考虑到多元宇宙中有且仅有一个阿卡莎·米勒。” 达米安：“……” 他愤愤地咬了一口饼干。 阿卡莎抿嘴一笑，她的心情倒是很明朗。 这个乐高世界和谐得不可思议，经历过前几个世界的紧张事件后，她难得感受到了彻底的放松。 夕阳西下，晚餐时间来临。 阿卡莎和盘子里比她脑袋还大的焗龙虾面面相觑，一时无从下手。 她转头看向布鲁斯。 对方叉起龙虾直接往嘴里塞，风卷残云般三两口就解决了第一只。 阿卡莎迷茫地眨眨眼睛，随即面露难色。 等等，连壳一起吃？ 她再转头看向达米安。 可对方也是同样的动作，不仅如此，见她看过来，还丢过去一个疑惑的眼神：“你不吃吗？” “我吃。”阿卡莎说道。 或许对于乐高积木来说，「剥壳」这种行为的确有些太难为人了吧。她在心底给出了一个理由。 于是她学着餐桌上另外两个人的动作，叉起龙虾直接往嘴里送，脆脆的、香香的……感觉竟然还不错？ 阿卡莎大感意外。 “今晚你在家里上课，建筑课，”餐桌上，布鲁斯对阿卡莎嘱咐道，“阿福会抽时间来教你。” 阿卡莎举起叉子提出异议：“我可以夜巡！” “等你的建筑课成绩及格再说，”布鲁斯咔嚓咔嚓又解决完一只龙虾，他果断拒绝了这个建议，“在此之前，这事没得商量。” “可我在前几个世界已经夜巡过很多次了，到这里也不会有什么差别，”阿卡莎睁着眼睛说瞎话——事实上，除了上一个世界，她压根就没夜巡过，“放心吧，布鲁斯，我能应付那些反派。” 旁边的达米安也帮腔：“父亲，让米勒一起去吧，她绝对是一个优秀的同伴。” 阿卡莎递过去一个感激的眼神。 真是好兄弟，不枉我们有一整个下午的交情！ 好兄弟回给她一个肯定的眼神。 ——然而布鲁斯不吃这套。 “达米安，你也一样，”结果很惨烈，不仅黑罗宾没捞出来，连罗宾也差点搭进去了，布鲁斯沉声道，“在你完成学校的作业之前，别想着去夜巡。” 达米安发出一声抱怨似的叹息。 天知道中学生的作业为什么能这么多！他虽然写作业很快，但一点也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种毫无意义的事情上。 达米安叹了口气，用叉子戳了戳盘子里的龙虾，忽而突发奇想：“不如这样，米勒帮我写作业，我帮她完成建筑课的考试，这样我们都能达到要求……怎么样，父亲？” 阿卡莎不禁鼓掌：“天才！” 布鲁斯嘴角几不可查地抽动两下，看样子很像敲敲他俩的脑袋让他们清醒一点。 “就算不及格，至少你得学会最基本的东西，”他最终还是退了一步，对阿卡莎说道，“这要求不过分吧？” 阿卡莎见好就收：“当然，我会做到的。” 布鲁斯满意地点点头。 旋即他扭过头，面无表情地瞪了提出刚才那个馊主意的达米安一眼。 达米安若无其事地垂着脑袋，眼睛紧紧盯着盘子里的食物。 晚饭时间结束，蝙蝠侠和罗宾准备出门夜巡，阿卡莎则是在阿福的指导下，正式开始了自己的建筑课学习。 首先是记住理论知识。 阿卡莎比了比那迭书籍的高度，悲伤地发现自己竟然更矮一点。 好在阿福的授课十分通俗易懂。 阿卡莎认真听讲，很快通过了这一部分的学习。 随后是实践环节。 阿福让她自由发挥。 阿卡莎纠结片刻，决定从最简单的部分开始，先制作一个缩小版的千年隼号——当然，是没有实际用途的那种。 她哼着蝙蝠侠的主题曲，一点点地拼装，从背侧、腹侧…… 一双手从背后突兀地袭来，试图捂住她的眼睛。 阿卡莎察觉到不对劲，灵敏地蹬脚一跃，翻身躲开这次意料之外的袭击。 “是谁？”她皱眉道。 一个带着多米诺面具的积木小人出现，他双手往下压，脸上带着阳光的笑容：“嘿！别紧张，我不是坏人！” 阿卡莎懂了。 估计是哪个兄弟吧。她心想。 果不其然，对方扶了扶有些杂乱的头发，继续说道：“我是理查德德·格雷森，代号夜翼，你可以直接叫我迪克。” “哦，你好，迪克，”她拍了拍衣服上的灰，自我介绍道，“我叫阿卡莎·米勒，代号黑罗宾，你也可以直接叫我阿卡莎。” 对方仿佛对这个答案早有预料。 “我知道，布鲁斯已经通知了大家，所以我等不及想来认识你了，”他稍微走近了一点，朝新成员眨眨眼睛，“以及，抱歉，我刚刚只是想开个玩笑，没有吓你的意思。” 阿卡莎当然表示不介意。 她打量了乐高版迪克一圈，有些新奇地出声道：“你的制服……” 迪克扬起下巴：“怎么样，是不是很帅？” ——黑底红色标志，和阿卡莎熟悉那几个夜翼都不一样。 “是的，很帅气。”她诚恳道。 迪克咧嘴一笑。 “看来你们已经互相打过招呼了，”阿福端着刚从厨房端出来的舒芙蕾，面朝迪克说道，“欢迎回来，迪克少爷。” 迪克顺手捏起一块小蛋糕，感叹道：“见到你可真好，阿福！” “我也很高兴见到你，迪克少爷。”老管家彬彬有礼地应了。 旋即他侧过身体，微微挑起眉毛：“那么，阿卡莎小姐，你的进展如何？” 阿卡莎看了看自己的半成品，迟疑道：“嗯……还不错？” 阿福走过去观察了一会儿，肯定道：“是的，很不错，接下来你只需要耐心完成它。” 阿卡莎暗自松了一口气。 “你们在聊什么？”迪克凑过去扫视了一圈情况，随后了然道，“哦，建筑课。” 等弄清楚布鲁斯关于夜巡的那个规定时，他不禁咂咂嘴，嘀咕道：“还真是一点都没变。” 阿卡莎已经完成了缩小版千年隼号，颇有兴致地打量着自己的第一件作品。 迪克也戳了戳它，吹了声口哨：“酷！” 旋即他灵光一闪，提议道：“我的建筑课成绩向来是满分，不如我来给你补课？” 阿卡莎眨眨眼睛：“交换条件是？” 迪克揽着新成员的肩膀，小声道：“让我开一次千年隼号，我听说，它速度非常、非常快！” “成交！” 两人击掌为誓。 “容我提醒一下，”旁观的老管家意味深长地开口道，“两位少爷小姐，希望你们不要闹出什么大乱子。” 一大一小两只罗宾鸟齐齐露出乖巧的笑容，拖长了声音保证道：“放心吧，阿福！” 哥谭的夜空向来黑得不见一丝光亮。 蝙蝠侠蹲在滴水兽上，冷静地审视着整个城市。 耳麦里传来罗宾活泼的声音：“嗨，蝙蝠侠，我已经处理好老城区的抢劫案了！” “很好，”蝙蝠侠沉声道，“不要松懈，尽快回来。” “收到。” 蝙蝠侠继续蹲守在滴水兽上。 今夜，他收到消息，小丑极有可能出来作乱。作为蝙蝠侠最大的对手，小丑的思维不可捉摸，他不好对付的程度甚至可以在整个哥谭反派中排第一…… 蝙蝠侠的思绪猝然被打断了。 他眯起眼睛，盯着夜空中飞速掠过的那一抹熟悉的灰影。 “喔！刚刚天上飞过去的是千年隼号吗？”连罗宾都发现了，他兴奋的声音里夹杂着呼呼风声，“真酷……哦，咳咳，我是说，它怎么会出现在外面？” 蝙蝠侠咬牙道：“是啊，为什么呢？” 还能是为什么。 “呜呼——” 迪克操控着千年隼号直冲云霄，他兴高采烈地向上一个猛冲：“真帅！” 阿卡莎坐在副驾驶位，面露迟疑。 “我刚刚好像看到蝙蝠侠了？”她不确定地说道。 迪克笃定道：“错觉。” “嗯？你怎么这么肯定？” “因为就算是真的，那也得是错觉，”迪克深沉道，“放心，他肯定会知道的……但在此之前，至少我们可以毫无负担地玩个痛快。” 这心态可真棒。 阿卡莎不禁侧目。 “说得有道理，”她点头如捣蒜，随即问道，“我们的目的地在哪？” 迪克语气上扬：“中心城！” 第46章 全年龄向不允许暴力内容 中心城。 这是一个阳光明媚、邻里友好的城市。 夜空中, 一道灰影极速闪过，居民们若有所感, 抬头望天，却什么也没能发现。 “嗨！沃利！”迪克挂在舱门边，潇洒地朝朋友一挥手，“好久不见！” 被约到郊外见面的沃利目瞪口呆。 他揉了揉眼睛，惊呼道：“迪克！” “惊喜吗？”迪克跳下飞船，笑着和他碰拳，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瞧我带了什么好玩的过来！” 沃利仰起脑袋仔细观察了一番。 随即他身形一晃, 以最快的速度绕着面前的大家伙转了好几圈，而后把手搭在迪克的肩膀上，语气深沉：“蝙蝠侠不会放过你的。” 迪克了然：“哦，你听说过千年隼号。” “这不是当然的吗？”沃利忍不住瞪圆了本就圆溜溜的眼睛，“要知道巴里也属于正义联盟, 而我今天下午才和他见了一面！” 迪克忍俊不禁。 他伸长手臂, 揽着对方的肩膀来了一拳, 嘴角勾起一个可恶的灿烂笑容：“那么，乖宝宝沃利，你到底要不要接受我真挚的邀请？” 沃利回了迪克一拳。 他的答案显而易见。 千年隼号内。 “来, 我介绍一下, ”迪克一手箍住沃利的脖子, 一手拎起阿卡莎的兜帽，“这位是沃利·韦斯特，闪电小子, 以及我最好的朋友；而这位是阿卡莎·米勒，代号黑罗宾, 我新来的妹妹。” 沃利挣脱好兄弟如同钢筋般的束缚，清了清嗓子，露出一个闪亮的笑容：“嗨！黑罗宾，我听巴里提起过你，听说你来自平行宇宙？” 阿卡莎也朝他扬起一个笑容：“你好，闪电小子。还有，是的，我来自平行宇宙。” “哇哦，酷！” 沃利兴致勃勃地凑到她旁边，亮着星星眼，语气中充满了好奇：“那你认识平行宇宙的我吗？” 没等阿卡莎回话，正在驾驶千年隼号的迪克就立刻敲了敲桌面，提起声音表示抗议：“嘿，等等！我还没问过这个问题呢！” 闻言，沃利靠在椅背上摊了摊手，故作高深地叹气道：“大度点，兄弟！你知道的，我速度向来很快。” 迪克哼哼两声。 “那正好，我也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我是说，关于平行宇宙的自己究竟是什么样子，”他不再搭理沃利，转而面向阿卡莎眨眨眼睛。随即又思考了几秒，严谨地猜测，“依旧是义警？警察？马戏团员工？或者别的什么？” “让我歇口气，一个一个回答，怎么样？”阿卡莎单手撑着下巴，先是转头解决了沃利的疑惑，“真抱歉，我之前从没见过你，你是我认识的第一个沃利·韦斯特。” ——得到对方一声失望的叹息。 不过很快，他就调整好心情，洋洋自得道：“看来我是非常、非常特别的存在。” 迪克嫌弃地朝他呸了一声。 “至于迪克，”阿卡莎强行忽略大哥一个猛回头投来的明晃晃的视线，沉吟片刻，出声夸赞道，“通常来说，我和平行宇宙的他相处时间并不多……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我认识的每一个迪克都棒极了！” 乐高版迪克骄傲地挺起了胸膛。 “尤其是我，我是最棒的那个。”他特意强调道。 这回轮到沃利嫌弃地朝他呸呸两声了。 阿卡莎倒是真诚地应和道：“对，你最棒了。” 得到肯定的迪克却眯起眼睛，空出一只手使劲揉了揉她的头发：“我才是哥哥！不要用这种哄小孩的语气跟我说话！” “啊，抱歉抱歉。” 阿卡莎毫无诚意地双手合十。 聊完后，沃利嘴里喊着「我去看看情况」，继而原地蹦跶两下，在飞船里像一阵风似的蹿了几圈，不时还发出几声惊呼。 随即他霍然想起什么，脚步一转，闷头冲回驾驶舱，使劲摇了摇迪克的椅子：“等等，我好像还没问过你要带我们去哪？” “去哪？去流浪！” 无人打扰的迪克正处于驾驶兴奋期，他高举双手「呜呼」一声，显然有些过于亢奋了。 “……”沃利无奈扭头，他视线转向阿卡莎，语气中带着点怀疑：“迪克是不是中了什么奇怪的魔法？” 阿卡莎晃了晃两只小短腿，随口答道：“或许是因为他失恋了。” 沃利大惊：“真的吗！” 阿卡莎：“……” 她认真解释：“假的，我只是在瞎猜。” 沃利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两声，而后转身继续打扰迪克：“兄弟，给句准话，我们到底要去哪？” 这次迪克回答了。 他理直气壮：“我也不知道！” 沃利瞪大了双眼。 他和满脸无辜的迪克对视了好一会儿。随即捂着脸，发出悲愤的声音：“我真不该上你的贼船！” 迪克眉毛一挑，嘴角勾起一个邪恶的笑容：“哼哼，真抱歉，这里可没有后悔药！” 沃利一顿，而后立刻张牙舞爪地挥动手臂表达不满。 见状，阿卡莎连忙跳下驾驶座分开两人的距离，出声调解道：“没关系，闪电小子，至少我们还在地球上。” 迪克忽然侧过头，朝她wink了一下。 “……”阿卡莎心中顿时生出一种不妙的预感。 她迟疑道：“我们还在地球……对吧？” “对也不对，”在沃利倒吸一口凉气的背景下，迪克轻松自在地回复，“现在还在地球，但待会就不一定了。” 阿卡莎沉默片刻。 她仰起头，绝望道：“我已经猜到蝙蝠侠会有多生气了。别说夜巡，我甚至怀疑他会不会关我禁闭……唉，和你这笔交易真是亏大了。” 作为前辈，迪克亲切地给出建议：“你可以离家出走。” 阿卡莎：“……” 沃利眼疾手快地捂住好朋友的嘴，语气深沉：“快闭嘴吧，兄弟。” 开弓没有回头箭。 既然无法反抗，不如好好享受。 只听「嗖」得一声，在三人的见证下，千年隼号瞬间冲破了大气层。 沃利趴在窗前，惊奇地望着窗外的景色。 虽然闪电侠经历过许多需要离开地球的宇宙级任务。但年纪较小的闪电小子不一样，他对此明显经验不足。 阿卡莎熟门熟路地找出外星牛奶，给在场各位一人倒了一杯。她刚想说点什么，眼角余光却猝不及防瞥见一个绿油油的身影直冲他们而来—— “小心！”她脱口而出。 迪克一惊，连忙转向。 千年隼号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个意外。 三人探头探脑地望过去。 什么也没有？ “检测设备也没有察觉出问题，”迪克低头沉思，心中十分纳闷，“但我们分明看到了有东西在那里……我是说，我们三个不可能集体出现幻觉，对吧？” 沃利心情微妙：“真没想到，我们刚离开地球不到一分钟就能出意外。” 阿卡莎则是皱着眉毛在努力思考。 这几个特点实在有点熟悉。 绿色，会飞，能隐形…… “火星猎人！”电光火石之间，她恍然大悟，“是荣恩·荣兹！” 迪克和沃利双双扭头，一脸茫然：“什么？” 一道绿色的身影悄然出现在他们面前。 “你们好，”他礼貌地打了声招呼，随即将视线定在阿卡莎身上，“你认识我？” 迪克和沃利瞬间炸毛。 两人原地起跳，迅速挡在不速之客面前，神情难得严肃，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 阿卡莎拍了拍他们的肩膀，安抚道：“别紧张。不出意外的话，这家伙应该是个好人。” 迪克微微侧目，小声询问：“你在另一个世界的熟人？” 阿卡莎同样小声回复：“也算是吧，不过单方面的那种……我认识他，他不认识我。” 沃利加入对话：“为什么？” ——因为他死得早。 这个理由显然不太方便说出口。 因此阿卡莎含糊道：“因为他……退休得比较早。” “噢！原来是这样。” 迪克和沃利单纯地相信了。 阿卡莎心虚不到半秒，转而挤出他们的包围圈，扶稳了头发，和静候在旁边的火星猎人搭话：“荣恩·荣兹先生？” “嗯……你是谁？为什么我的心灵感应对你几乎没有效果？”火星猎人皱着眉毛，显然非常困惑，“你的心声全部都是「哔」这种屏蔽音，我只能隐约感应到几个断断续续的单词。” 不会是因为G级＊的世界不能出现血腥暴力内容吧？ 阿卡莎暗自腹诽。 “或许是因为我来自平行宇宙，”她熟练地自我介绍道，“我叫阿卡莎·米勒，和异世界的你算是同伴。所以知晓你的部分情报，荣兹先生。” 火星猎人像是接受了这个理由。 他视线扫过仍然有些警惕的迪克与沃利，若有所思道：“正义联盟……地球上原来还有这种超级英雄团队。” 话音未落，迪克就呸呸两声，皱着脸喊道：“快离开我的脑子！” 火星猎人点点头：“不好意思，我这就走。” “……”这对话是不是有点奇怪。阿卡莎默默地想。 旋即她咳嗽一声，询问道：“你是刚来地球吗？” 火星猎人态度还算平和，他答道：“是的。我在太空游荡时，恰好遇见了几个地球人，所以对这里产生了一些兴趣……如果有冒犯到你们的地方，我很抱歉。” 阿卡莎抓了抓头发：“那你刚刚飘在地球外面……是准备进去还是准备离开？” “离开。” 沃利发出了一声疑问：“诶？为什么？” 火星猎人心态倒是不错：“因为地球人似乎不太欢迎外星人，他们对我很警惕……所以我觉得，还是离开比较好。” 阿卡莎和迪克不禁对视一眼。 虽然对方什么也没说，但不知为何，他俩仿佛看到蝙蝠侠被莫名戳了一箭。 第47章 邪恶的外星人 当然, 想归想，火星猎人的事百分百和蝙蝠侠无关。 “其实地球人也不是全都反感外星人, 比如我，”迪克拍拍胸脯，主动坦诚，“我可喜欢超人和星火了！” 星火，外星公主，少年泰坦成员之一，迪克的好伙伴, 并且据说不少平行宇宙里他俩都有过一腿。 阿卡莎不是很想知道他为什么要把超人和星火放在一起举例子。 火星猎人点头：“我明白。” 等等, 你明白什么了？ 沃利挠挠头：“那你还准备离开吗？说真的，其实我觉得你很适合正义联盟。” 为表尊重，火星猎人没再读他们的心。因此听到这话，他不由微微睁大眼睛, 面露好奇：“为什么？” “因为你是绿色系, ”沃利理所当然地回答, “而绿灯侠和绿箭侠也是，还有海王也算半个吧……所以我觉得你们一定很有共同话题。” 迪克点赞：“有道理！” 阿卡莎：“……” 这说法简直和「蝙蝠侠与布鲁斯·韦恩是室友」的拙劣借口有得一拼。她暗自嘀咕。 火星猎人捶了一下掌心，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看来我真的很适合正义联盟。” 你等等。 他诚恳道：“正义联盟现在还招人吗？想加入需不需要考核？” 迪克自信一笑, 双手叉腰：“有我们担保, 当然不需要考核！你可以直接去见负责人。” 沃利也拍着胸脯保证：“我们上面有人，完全可以帮你走后门！对吧，黑罗宾？” 猝不及防被拉下水的阿卡莎：“……” 抱歉, 并不是很想和你们同流合污。 “啊，对, ”撞上火星猎人期待的目光，她最终还是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正义联盟就需要你这种人才。” 火星猎人眼前一亮。 哥谭。 今晚的蝙蝠侠格外暴躁。 他和罗宾以最快的速度处理好小丑绑在哥谭大桥的炸弹，而后在猛烈的围攻下辗转腾挪，拳头如雨点般激烈，又一次刷新了解决各个反派的最短时间。 “他不对劲，很不对劲！” 小丑嘴角往下拉，在枪林弹雨中顶着井盖不满地嚎叫。 企鹅人奋力地把企鹅往蝙蝠侠身上丢，试图推迟对方的脚步：“别说废话，小丑！瞎子都看得出来蝙蝠今晚心情不好！” 一旁的贝恩惊呼：“他甚至没播放他那要命的摇滚乐！” 停顿片刻，他又补充道：“当然，这并不意味着我很想听他开腔，不如说最好他放弃音乐领域……咳咳，我的意思是，这很不同寻常！” 谜语人勾过来一个废弃箱子挡住直冲面门的蝙蝠镖，语气中充满了不解：“可可谭所有叫得上名字的反派都在这里！除了我们，还有谁能让蝙蝠这么苦恼？” “超人？正义联盟？”被藤蔓顶到天花板的毒藤女猜测道。 “呸呸呸！” 她话音刚落，小丑的脸瞬间扭成一团，变得皱巴巴的，他弯下腰，做出了夸张的干呕动作。 毒藤女所说的可能性实在令人讨厌，小丑掏出手帕擦了擦嘴，当即下定决心，不再忍下去了。 “嘿，小蝙蝠！”小丑从柱子后面主动探出半个身体，挥舞着手帕努力吸引着蝙蝠侠的注意力，“你今晚到底怎么了，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哈！烦恼？蝙蝠侠从不烦恼！” 黑漆漆的身影快速闪过急冻人布下的冰冻陷阱，在空中转体一周半，抽空甩出两枚蝙蝠镖精准切断贝恩的管子。随即轻巧落地，飞出一脚把谜语人踹远了几十米。 企鹅人刚想从背后偷袭，却被从黑暗中跳出来的罗宾用长刀挑翻了天，和不远处昏迷的日历人、稻草人以及萤火虫迭在了一起。 “你们能不能别这么快就被打倒！”见状，小丑不满地跳脚，眼看毒藤女驱使的藤蔓瞬间枯萎，他登时更气了，“拜托，给我点面子好不好？” 然而所剩无几的队友——特指小丑女——完全没听见他这番肺腑之言。 她举着大锤冲上去试图救出毒藤女，可惜功亏一篑，同样被蝙蝠侠绑了起来。 小丑捂着心脏往后仰。 “你的邪恶计划正式宣告失败了，小丑！”罗宾猛地扑过来和他过招，脸上带着骄傲的笑容，“蝙蝠侠和罗宾，又一次取得了胜利！” 小丑往下一滚，灵巧地躲开对方的攻击，愤愤不平地喊：“小孩子就得回家写作业，应该让小蝙蝠来和我打架！” “哼！” 被戳到痛处，罗宾当即手上发力：“就算是小孩子，对付你也不成问题！” 而后他长刀挥舞得更凶了。 小丑利用四周环境不断闪避。 没等多久，透过罗宾，他远远望见蝙蝠侠恶狠狠地冲过来，顿时眼泪汪汪，兴奋地大叫：“小蝙蝠！我就知道，你绝对不会把你最大的敌人交给其他人处置！” 蝙蝠侠近了，更近了。 小丑侧身躲开罗宾的刀劈，激动地攥紧了手帕—— 然后他被人从背后拎着衣领提了起来。 “嗯？” 小丑措手不及。 他下意识蹬了蹬腿，眉毛倒竖，带着满脑子问号凶巴巴地转头看去—— “超人！” 小丑气得眼冒金星，他愤怒地大吼：“你为什么会来哥谭？而且居然还打扰了我和小蝙蝠的游戏！邪恶的外星人！” 超人表情疑惑，把手里这个试图对自己拳打脚踢、并且闹腾腾的家伙挪远了一点儿。 “蝙蝠侠！好久不见，”他迅速把小丑捆起来，而后朝走过来的黑漆漆队友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虽然我们下午才道别……” “你来哥谭有什么事？” 蝙蝠侠打断了他无意义的寒暄。 超人落到地上，挠了挠后脑勺，答非所问：“夜翼和黑罗宾似乎搭乘千年隼号偷偷跑出去玩了？” 蝙蝠侠挑起一边眉毛：“嗯哼。” “所以——” 超人飞速跑了个来回，把迪克和阿卡莎一左一右夹在臂弯带了过来，他笑容爽朗：“我是特地来送他们回家的！” “嗨，蝙蝠侠！” 一大一小两只罗宾鸟露出了同款笑容。 蝙蝠侠眯起了眼睛。 不远处，通知完戈登局长前来善后的罗宾跳了过来，哈哈一笑：“哇！你们可真厉害……呃，我是说，你们怎么能擅自驾驶千年隼号离开蝙蝠洞？” 在蝙蝠侠不赞同的目光下，他硬生生改掉了后半句话。 “嘿！别这么严肃嘛，”超人放下迪克与阿卡莎，笑呵呵地打圆场，“孩子们还小，贪玩也很正常……” 蝙蝠侠把目光挪向他。 超人的声音顿时降低了一个度：“当然，这并不意味着，我不赞同你的决定。＊” 蝙蝠侠哼了一声。 他大踏步凑近努力降低存在感的迪克与阿卡莎，仔细观察了一番。随即面对他们逐渐僵硬的表情，冷不丁地开口—— “你们找了谁冒充黑罗宾？” 在场众人瞬间瞪大了双眼。 「阿卡莎」的身体登时由虚化实，变回了原本绿油油的形态。 火星猎人甩了甩脑袋，豆豆眼中充满了好奇：“你是怎么认出来的？” 被询问的对象顿时勾起一个冷酷的笑容，哑着嗓子答道：“因为我是蝙蝠侠！” “……”被超人迅速带回来的、真正的阿卡莎刚到场就见证了这个场面，一时陷入沉默。 火星猎人再次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 啊？ 不是，你又明白了什么？ 她暗自腹诽。 蝙蝠侠双手环胸，视线在除了同样一无所知的罗宾以外其他所有人身上都转了一圈，语调略微上扬：“所以，谁能给我解释一下，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几人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 阿卡莎与迪克合力把超人推到身前，在他肩膀后方探出两个脑袋，简略地把整件事叙述了一遍。 “找到超人后，我们突发奇想，决定试探一下你能不能分辨出真正的阿卡莎，”迪克最后说道，“于是合谋……不对，合伙……咳咳，也不对！呃，总之，我们合作完成了这项计划。” 阿卡莎点头如捣蒜：“就是这样。” 超人主动上前，拍着正在生闷气的队友的肩膀夸赞道：“不愧是蝙蝠侠！一下子就识破了火星猎人的伪装！” 蝙蝠侠撇撇嘴，不可否认气消了一点。 火星猎人左看看右看看，和他们完全不在同一个频道：“所以，我的面试成功了吗？” “非常成功，”蝙蝠侠上下打量了他一遍，肯定地点点头，正式递出橄榄枝，“恭喜你加入正义联盟。” “呜呼！” 围观众人欢呼雀跃，啪啪鼓掌。 蝙蝠侠冷冰冰地扫视一圈。 “……”吵闹的声音立刻消失。 “哼哼……接下来，就到算账时间了，”众人在蝙蝠侠极具压迫力的目光下节节败退，他压低了嗓音，一个个地点名，“超人，夜翼，黑罗宾，还有你们尽力想要隐瞒存在的闪电小子……” 阿卡莎试图挽回局面，连忙举手：“我们推荐了新成员，这应该算功过相抵吧？” 蝙蝠侠无情否定：“驳回。” 众人纷纷叹气，失望地垂下脑袋—— “超人本月瞭望塔的值班翻倍。” 不算严重。超人拍拍胸脯，放心了。 “夜翼回蝙蝠洞增加两个月体能训练。” 迪克倒吸一口凉气。 “黑罗宾扣除一个月零花钱。” 阿卡莎牙疼地「嘶」了一声。 “至于闪电小子……我会让闪电侠通知他好好反省，顺便去正义大厅打扫半个月。” 众人为不在场的沃利默哀一秒。 蝙蝠侠有条不紊地安排完毕，走流程似的询问道：“有异议吗？” 众人把头摇成了拨浪鼓。 唯有火星猎人摸不着头脑，他和同样无所事事的罗宾对视一眼，真诚地提出疑问：“我需要做些什么吗？” 蝙蝠侠沉思片刻。 他点了点手臂：“你刚来地球不久，还没有正式身份，对吧？” “是的。” “那么你之后的任务就是……”蝙蝠侠拖长了声音，宣布道，“找到新身份，好好适应地球生活。” 第48章 相亲相爱一家人 除去超人不轻不重地吐槽了一句——“同样都是外星人, 蝙蝠侠对火星猎人的态度可比当初对我好多了”之外，这个夜晚还是很圆满的。 阿卡莎和迪克灰溜溜地被拎回了韦恩宅。 阿福见怪不怪地挑起一边眉毛：“欢迎回来。迪克少爷, 阿卡莎小姐，看来你们的旅途很愉快。” 迪克蹦跶了两下，得意道：“哈！那当然，我们可是正义联盟的大功臣！” “好吧，两位大功臣，”蝙蝠侠视线在阿卡莎与迪克之间来回巡视，他语气低沉, “麻烦你们告诉我, 千年隼号被完好无损地带回来了。” “毫无疑问！”迪克回道。 “我们拜托了沃利，”阿卡莎自信抬头，“放心吧，布鲁斯，千年隼号可是我重要的伙伴, 我绝不会丢下它的。” 阿福淡定自若：“哦, 十分钟前, 沃利少爷的确把千年隼号送回了蝙蝠洞。” 迪克赞道：“好兄弟！” “虽然他差点坠机了。” “……”阿卡莎云淡风轻地摆摆手：“只是「差点」，小事，不成问题。” 迪克拍了拍胸口, 也长舒一口气：“还好驾驶员不是绿灯侠＊。” 阿卡莎：“……” 达米安吭哧一声笑出了声。 蝙蝠侠勉强给队友找补：“哈尔驾驶水平很高, 他只是比较喜欢极限操作……所以偶尔会发生一些意外。” 在场众人很给面子地点点头, 纷纷表示自己信了。 蝙蝠侠：“……” 他嘴角抿成了一条直线。 …… 夜色已深，小鸟们都被蝙蝠老爸催着回房间睡觉，上楼途中, 阿卡莎和达米安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芭芭拉刚才拜托我邀请你明天一起去游乐园，”达米安双手环胸, “怎么样，你要去吗？” 阿卡莎欣然同意：“去！” 达米安满意地勾起嘴角，掏出比脸还大的手机唰唰点了两下：“很好，我这就给她回消息。” 旁边听了半天的迪克脚步一顿。 他双手叉腰，忍不住询问：“等等，那我呢？” 达米安诧异回头：“什么？” 迪克气鼓鼓地说道：“难道你们不准备邀请我吗！” “哦，抱歉，”达米安收回手机，耸了耸肩，“但这是芭芭拉的决定，她想带我和米勒出去放松一天，是的，就我们三个……呃，不对，还有德雷克。” 迪克嘴巴张成了「O」形。 他不可置信地后退两步，一双豆豆眼剧烈颤动，语气悲愤：“这不可能！” 被这种活像看背叛者的眼神刺了一下，阿卡莎浑身一抖，拍了拍他的肩膀，尽力安慰道：“呃，至少你不是唯一一个没被邀请的？” 达米安点头：“没错，还有托德。他甚至都不知道有这件事，你赢了。” 迪克气呼呼地鼓着脸，他甚至把头发都揪了下来：“杰森不知道是因为他还在离家出走！” “离家出走？”阿卡莎还没来得及震惊他的可拆卸头发，就被这句话吓了一跳，“可布鲁斯明明告诉我，说他在旅游！” 达米安发出爽朗的笑声：“蝙蝠老爸也要面子嘛！” 阿卡莎：“……” 好吧。 迪克自顾自把头发装了回去，用力按了两下，郁闷道：“我先确认一下，小芭知道我在这里吗？” 达米安想了想：“应该不知道？我没告诉过她。” “啊哈！果然是这样！” 迪克瞬间满血复活。 他露出一个放松的笑容：“小芭一定是误以为我还要上班，担心打扰到我！事实上，我有时间，而且是很多、很多时间。” 真好哄啊。阿卡莎心想。 而且这话的暗示意味未免也太明显了吧？ 她侧目看去。 达米安露出一个「我都懂」的表情，点头说道：“哦。” “……”沉默，良久的沉默。 “晚安，格雷森！晚安，米勒，”达米安推开卧室大门，朝他们挥挥手，“祝你们好梦！” 啪。 门关了。 迪克眨巴眨巴眼睛，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啊，对了！”没出半秒，门又立刻被踢开，达米安探出半个脑袋，脸上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格雷森，其实芭芭拉也给你发出邀请了，我刚刚只是在开玩笑，别介意！” 阿卡莎眉心一跳。 她和迪克不期然撞上视线，两人面面相觑。 迪克捂着脑袋，差点又把头发拔了下来，他语气中带着浓浓的不可置信：“我们竟然真的被这个小鬼给骗到了？” 阿卡莎沉痛道：“看来是的。” 太大意了。她在心中暗自磨牙。 迪克纠结到一半，忽而抬起头，眉毛皱起，像是想到了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一样。 阿卡莎瞅了他一眼：“怎么了？” “没什么，我只是突然想起来……”迪克托着脸，看起来很是纳闷，“提姆正在外地上大学，之前哥谭面临灭顶之灾他都没回来，现在怎么会有时间去游乐园？” 阿卡莎一愣，旋即恍然惊觉。 对哦。 她也开始头脑风暴：为什么呢？ 次日。 “嗯？你问德雷克？”达米安叉起煎蛋往嘴里塞，含糊道，“他当然没时间过来。” 阿卡莎疑惑道：“但你昨晚上说……” “视频通话，”达米安言简意赅地解释，“全程。” 阿卡莎：“……” 好，这很合理。 早饭后，三人和布鲁斯报备了一下行程，随即马上开车去赴约。 “这是不是对杰森不太友好？”阿卡莎扣好安全带，不禁提出疑问，“我是说，除了布鲁斯、阿福和凯特，所有人都在，以至于这显得像是个小辈间的家庭聚会……” ——是的，这个世界依旧没有卡珊德拉和史蒂芬妮。 “可杰森还在离家出走，”唯一能合法上路的成年人迪克飞快地打着方向盘，在路上横冲直撞，他显然也有些苦恼，“就算我们能联系到他，他也不会……啊，有了！” 迪克忽而灵光一闪。 阿卡莎调整了一下坐姿，准备认真倾听他的见解。 “我们可以制作一个和杰森一模一样的立牌！”迪克大声宣读他的好办法，“既然杰森本人不在身边，那就把他的立牌当做一份子！” 阿卡莎陷入沉默。 等会儿，什么东西？ 旁边的达米安眼前一亮，并着口哨声大力鼓掌：“厉害，格雷森！这主意太棒了！” 好，我就知道是这个发展。 阿卡莎面无表情地抱着手臂。 ——于是他们真的停下车，徒手制作了一个杰森的立牌。 并且还是就地取材。 阿卡莎心态彻底放平，并且还能在第一次制作时犀利地指出：“我们要带过去的是杰森，不是红头罩，你们画错了。” 迪克和达米安恍然大悟。 遂丢掉原本的红颜料，飞速画好了一个新的立牌。 而现在，它正被搁置在副驾驶座上。 阿卡莎和立牌杰森对视一眼，默默移开了目光。 她真担心自己会被这个世界同化。 数分钟后。 几人在游乐园里的咖啡厅正式会面。 立牌杰森果然没能引起丝毫波折。四人围在圆桌边，迪克夹着立牌杰森，芭芭拉举着手机屏幕里的提姆，画面一度十分和谐。 “真高兴见到你，阿卡莎，”入座前，芭芭拉给了新成员一个热情的拥抱，“你比我想象得还要可爱！” 阿卡莎回抱她，眨眨眼睛，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我也特别高兴见到你，芭芭拉！” “嗨！” 屏幕里的提姆对着她挥了挥手，随后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扬起一个明晃晃的笑容：“听说你的代号是黑罗宾？很有品味，我喜欢。” 阿卡莎一本正经地回道：“真巧，我也喜欢这个代号，红罗宾。” 两人视线交汇，隔空击了个掌。 简单的互相介绍后，芭芭拉和提姆默契地扭头，神情自然地朝占了一个位置的立牌打招呼。 “好久不见，杰森。”这是芭芭拉。 “噢，杰森，”这是提姆，“真是令人惊讶，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好像这辈子都没见过你一样……啊，等等，我想起来了，原来我们真的从没见过。” 嗯？ 阿卡莎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提姆被布鲁斯带回来的时候，杰森已经离家出走了，”迪克见她面露迷茫，当即解释道，“等到杰森回归，提姆又在上大学……所以他们确实直到现在都没见过面。” 阿卡莎欲言又止。 最终，她只能干巴巴地回应：“哦，原来是这样。” 这个世界真有意思。她心想。 “我们去玩旋转木马，怎么样？”聊了没几句，迪克就兴致勃勃地提议，“或者摩天轮？过山车？” 达米安表示拒绝：“我投鬼屋一票。” 提姆立刻接话：“那我投除了鬼屋以外的所有项目一票。” 两人隔着屏幕互瞪一眼。 芭芭拉把手机换了个方向，熟练地拉开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真抱歉，提姆，每个人只有一票！”迪克单手拍拍胸脯，露齿一笑，“而我投摩天轮，杰森也一样，所以现在摩天轮两票！” “托德什么时候投票了？”达米安提出异议。 迪克自信放话：“现在！” 随即他凑到立牌杰森背后，掐着嗓子说道：“咳咳，我是杰森，我投票给……” “游戏厅。” 一道声音突兀地响起。 众人大惊。 连带着屏幕里的提姆在内，所有人纷纷扭头朝声源处望去—— “杰森！”迪克惊呼。 阿卡莎睁大了豆豆眼，仔细打量了来者一番。 黑头发，皮夹克，红色眼罩。 这特征简直不要更明显。 “嗯哼，”杰森瞥了立牌一眼，撇撇嘴，甩了甩手里的游戏带，语气上扬，“惊喜吗？” 第49章 决定了，突袭小丑！ 迪克尬笑两声, 挪了挪屁股，试图把立牌藏到身后, 可惜未果。 “嗨，”他悄悄把背后冒出来的半截立牌按回去，努力假装若无其事，“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你也是来游乐园玩吗？” 其他人当即反应过来，纷纷笑呵呵地朝来者打招呼。 “你最近还好吗？” “这里是提姆·德雷克。杰森，真高兴见到你。” “托德, 没想到你也会来游乐园？” “初次见面, 我叫阿卡莎·米勒。” …… 吵吵嚷嚷间，位于视线中心的杰森·托德先生取下眼罩，飞快地扫了他们一眼。 “不，”他咧嘴一笑，目光移向迪克, 答道, “我是特意追踪你们过来的。” 迪克面露迷茫：“嗯？” “我在路上看到它了, 所以有点好奇你们想干什么，”说着，杰森伸出手, 隔空点了点立牌, “让我仔细看看。” 迪克不情不愿地把东西递过去。 杰森接……接收失败。 他没能抽动。 迪克用足了力气, 抿着嘴和他对峙，手上纹丝不动。 杰森深吸一口气，身体后仰, 咬牙抽出立牌——结果对方刚一松手，他就顺着惯性往后跌了个跟头, 只得手掌撑地，立刻稳住身形，勉强维持住了潇洒的半蹲姿势。 他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眉毛倒竖，恶狠狠地瞪了过去。 迪克挠了挠头，小声道：“不好意思。” 杰森哼了一声。 “算了，我才不计较这些小事。” 他大度地原谅了自己不着调的兄弟。 旁边几人围观了一场好戏，默契抬头，一齐喝了口咖啡。 杰森大摇大摆找了个位置坐下，把立牌搁在旁边。随即挑起一边眉毛，扭头看向阿卡莎：“哟，新来的？” 后者点头：“对。嗨，杰森，你可以直接叫我阿卡莎，或者称呼我的代号，黑罗宾。” “黑罗宾？”杰森咀嚼了一下这个熟悉的字眼，不期然和屏幕里的提姆视线交错，一双豆豆眼犀利地半眯起来，“你们俩是什么关系？” 提姆耸耸肩：“第一次见面的关系。” 杰森翻了个白眼。 等等，原来积木小人可以做出这种表情吗？ 阿卡莎深感意外。 “杰森！你来得刚好，我们正在投票决定先去哪个项目，”迪克单手叉腰，不死心地提起了之前的话题，“你一定会支持我的摩天轮，对吧？” 他自动忽略了对方最开始的那句「游戏厅」。 “嗯哼，在此之前，你最好先解释一下，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杰森抬手敲了敲立牌上正在傻笑的自己，眼神微妙，不自觉撇撇嘴，露出一个嫌弃的表情。 迪克感到莫名其妙：“你的立牌啊。” “我还没瞎，说点我不知道的。” “因为你正在离家出走，我们约定聚会时没法联系到人，”达米安豪放地端起咖啡杯，仰头灌了一口饮料，“为了凑齐家庭成员，所以我和迪克决定做个立牌，假装你也在场。” 芭芭拉啪啪鼓掌：“多完美的办法啊！” 杰森若有所思。 “有点道理。”他说。 “所以我们的投票可以继续了吗？”迪克还在纠结这个问题。 “当然，”杰森拍了拍口袋里的游戏带，不忘初心，“我选游戏厅。” “游乐园里没有游戏厅。” 芭芭拉无视了这个事实，在刚掏出来的黑板上给游戏厅加上一票，随即说道：“我选过山车。” 阿卡莎倒是摸了摸下巴，和达米安对视一眼：“我比较倾向于鬼屋。” “啊哈！” 两人默契地击了个掌。 提姆选择弃权。 迪克瞄了一圈，大声叹气：“那就鬼屋吧。” 十分钟后。 几人排着队走出鬼屋，留下一屋子或是气恼于他们的面不改色或是反被吓坏了的工作人员，互相对视一眼，眼神中充满了不可置信。 “我们竟然顺利通过了这个项目！”芭芭拉捂着嘴惊呼，“中途没有任何意外发生！炸弹、毒气、罪犯……什么都没有！” 阿卡莎眉心一跳。 怎么就连乐高世界也摆脱不了这种超英休假必出意外的发展？ 屏幕对面的提姆已经在打哈欠了。 “能不能来点刺激的。”他说。 “不，不要，”芭芭拉果断摇头，气鼓鼓地说道，“上次我和达米安跑去星城的游乐园都撞上了红灯军团闹事，这回可绝对不要再出意外了！” 达米安倒是对此很兴奋。 他原地起跳转体一周，摆出一个帅气的姿势：“哈哈！那次我和蝙蝠女可是大出风头，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 “我看过那场直播，”提姆一心二用，边敲键盘边和他们搭话，“你们不是没打几下就被网住了吗？最后还是靠杰西卡来救场＊。” “闭嘴吧，德雷克。” 达米安气得跳脚——字面意思上的那种。 芭芭拉再次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 她强行转移话题：“接下来是哪个项目？” “鉴于其他选择都只有一票，”迪克露齿一笑，做出公正的决定，“去摩天轮！” 杰森挥舞着立牌攻击他：“不，游戏厅！” 迪克连着后翻三个跟头避开了这次突然袭击，他双手叉腰，摇头晃脑地感叹：“果然还是个小孩子。” 自认为是酷哥的杰森：“……” 他继续挥舞立牌。 阿卡莎见他们争了好半天也没得出个结论，不由得抓了抓头发，纳闷道：“我们为什么不能分开行动？” 迪克和杰森凝固了。 对哦。 “但这不是家庭聚会吗？”迪克迟疑道。 “这是吗？”身为活动发起人的芭芭拉都有些不确定了，她托着下巴，嘀咕道，“虽然我本意只是想带达米安和阿卡莎感受一下普通小孩的生活……好吧，看来现在已经成为家庭聚会了。” 关键时刻，年纪最小主意最大的达米安总能有好想法：“我们为什么不来点刺激的行动？” 阿卡莎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 她重复了一遍对方的措辞，并且着重咬词：“「行动」……你刚刚说的这个词，没错吧？” 达米安哼哼两声：“是的，「行动」。” 阿卡莎战术后仰。 她有预感，这绝对不是个好主意。 其余众人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目光移向达米安：“说说看？” 后者自信一笑。 “我们去突袭小丑，怎么样？” …… 结果不出意料。 这个提议获得了大家的一致赞同。 就连满脑子都是游戏的杰森和远在另一端的提姆都不想错过这个行动。 “昨天晚上，小丑在被押回阿卡姆疯人院的路上逃走了，”达米安分享情报，“而现在他已经在哥谭公园待了一整天，这一定是在谋划什么大阴谋！” 阿卡莎疑惑道：“你怎么知道他的行踪？” 达米安骄傲地抬起下巴：“我用一枚蝙蝠镖换取了他把追踪器在身上保留三天的承诺！” 阿卡莎：“嗯？” 等等，你用什么换了什么？ 她满头问号。 旁边众人纷纷倒吸一口凉气，满脸不可置信。 迪克最先出声，他愤愤不平道：“居然才保留三天？” 正期待他会说些什么的阿卡莎：“……” 重点是这个吗？ 芭芭拉的态度要更温和一点，但她同样对此表示不赞同：“达米安，这个交易太亏了。” 阿卡莎暗自叹气。 她无奈扶额，彻底死心了。 看来又是只有我在大惊小怪。她默默地想。 面对质疑，达米安却咧嘴一笑：“亏？哼，我可是坑了小丑一把。” “怎么说？” “我骗他说交易的那枚蝙蝠镖是蝙蝠侠用过的，”达米安洋洋得意，“实际上那并不是。” 阿卡莎：“……” 行吧。 众人对此等妙计大为赞叹。 芭芭拉瞪大了豆豆眼：“达米安！这太天才了，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小丑可不好糊弄！” 迪克连忙点头：“没错！上次我也想拿蝙蝠镖套取他的邪恶计划，结果居然被识破是我仿制的！” 阿卡莎眼神微妙。 迪克，好大哥，原来你也干过啊？ 就连杰森和提姆也兴致勃勃地等着回复。 “很简单，”达米安双手抱胸，神情一派轻松，“只需要让蝙蝠侠摸一下就好。其实这么算来，严格意义上来说，那枚蝙蝠镖的确是蝙蝠侠用过的，我也不算说谎。” 众人纷纷惊呼「厉害」。 阿卡莎：“……” 她吸气又呼气，缓了好一会儿，还是没忍住在心底叫道—— 这里的小丑难不成是狗鼻子吗？ …… 小丑当然不是狗鼻子。 但他比这个更强——主要体现在辨别蝙蝠侠那些「小道具」真假性的方面。 直到靠近哥谭公园，阿卡莎还有些没有实感。 哪怕这里是全年龄向的乐高世界，但是……小丑，这个狡猾又奸诈、疯狂又恐怖的敌人真的会信守承诺，乖乖留下罗宾安置的追踪器吗？ 不过很快，事实证明—— 他真的会。 “哈哈哈！罗宾、前任罗宾……以及蝙蝠女！”小丑蹦蹦跳跳地在原地转悠，他四处张望，兴高采烈地问，“难道小蝙蝠也在这里吗！” “蝙蝠侠不在，但罗宾同样不好对付，”达米安拔出长刀，跃跃欲试，“说吧，小丑，你在公园里待了这么久，到底是在酝酿什么阴谋？” 确认蝙蝠侠不在后，小丑的情绪登时下降了好几个度。 他眉毛下垂，咕哝了一句：“阴谋？我只是想和小蝙蝠玩个游戏，你们能不能别来打扰我们？” 阿卡莎眉心一跳，脑海里瞬间充斥着各种不美好的回忆。 即便她是在小丑被杀后才成为罗宾。但这并不妨碍她对这家伙的事迹有着深刻的认知，并且感同身受地觉得毛骨悚然。 好在，这里是乐高。 即便是小丑，也是乐高版的可爱小丑。 想到这里，阿卡莎忽然一激灵。 ——比「蝙蝠侠」和「可爱」出现在同一句话里更恐怖的事情出现了，是「小丑」和「可爱」出现在同一句话里。 第50章 铁骨铮铮的反派们 小丑没给阿卡莎等人太多反应时间。 他这次是有备而来。 “我特意没管追踪器, 其实这是个绝妙的陷阱——为了引来小蝙蝠！”小丑双手叉腰，发出一连串笑声, 暴露了自己邪恶的计划，“可惜小蝙蝠不在场，来的只有罗宾……啊哈！没关系！聪明绝顶的小丑会把你们一网打尽！在这之后，小蝙蝠一定会过来找我！” 众人互相望了望，情不自禁地露出一个微妙的表情。 “我们这是被小看了？”阿卡莎抓了抓头发，迟疑道。 “我们被小看了，”杰森握紧了手里的枪, 肯定道, “上吧，让这家伙知道我们的厉害！” “天真的小鸟！” 小丑皱着脸呸呸两声，旋即后退两步，彬彬有礼地一鞠躬，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咳咳, 现在, 让我隆重介绍一下我的新朋友们, 嗒哒——” 嘭！ 几个熟悉的身影闪亮登场。 一道强烈的黄光袭来，众人不由得眯起了眼睛——狡猾的小丑早有准备，他戴上了墨镜。 「末日军团」。 这几个单词照亮了整片场地。 阿卡莎抬手挡住刺眼的光芒, 仔细看向光源处—— 是赛尼斯托。 果然, 一点也不让人意外。她撇撇嘴。 此外, 出现在这里的，还有海王的反派黑蝠鲼、神奇女侠的反派豹女、闪电侠的反派寒冷队长与大猩猩格鲁德…… 等等，卢瑟居然不在？ 阿卡莎张望了好半天, 确认没见到熟悉的秃头后，不由得大为惊讶。 前几个世界哪哪都有他, 等到了现在这个卢瑟本该出场的画面，他竟然又消失了？ 少一个大反派并不令人安心，正相反，阿卡莎心里没底，总感觉卢瑟会在暗地里偷偷在谋划什么大事件。 “哼哼哼，我们原本计划通过控制蝙蝠侠抓走整个正义联盟……”黑蝠鲼提着枪，发表了一通经典反派宣言，随即叫嚣道，“但现在没有蝙蝠侠，吃点餐前甜点也不错！” 迪克叹气：“我们真的被小看了。” 他抽出两根卡里棍，径直朝还在大笑的黑蝠鲼冲了过去！ 其余几人也都选好了自己的对手。 达米安对豹女很感兴趣，芭芭拉冲着大猩猩格鲁德飞起一脚，杰森挑翻了寒冷队长的冷冻枪，阿卡莎面对小丑重拳出击，而提姆…… 提姆正在给他们加油鼓劲。 他用两只手完成了敲鼓、弹吉他、弹贝斯等整个乐队的活儿，不时还洒点彩带以烘热气氛，简直比正在打架的另一边更热闹。 “上啊！”提姆兴奋的声音传来，“让这些家伙见识一下罗宾与蝙蝠女的实力！” ——其他先不说，至少红罗宾的演奏能力在场众人是见识到了。 阿卡莎正追着小丑打。 重点是追，不是打，因为对方闪避能力实在过于强悍，她一时还造成不了什么伤害。 “哦，又一只小鸟！你是新来的？”小丑躲避攻击之余，还不忘碎碎念，时刻惦记着他的宿敌，“小蝙蝠可真贪心！” 语气中甚至还夹杂着点抱怨与无奈。 阿卡莎顿时一个激灵。 她感觉自己不存在的鸡皮疙瘩都要冒出来了，不由得再次加重了甩蝙蝠镖的力度。 小丑最开始还颇有兴致，试图分辨一下这些蝙蝠镖究竟属于蝙蝠侠还是阿卡莎。然而没过多久，他失望了几次后，就果断放弃了这项毫无收获的观察。 “你为什么不说话？”小丑顺手提起一块井盖充当护盾，嘴里一刻不停，“是讨厌小丑叔叔吗？” 阿卡莎随口应道：“是的，我讨厌你。” 哪曾想，一听这话，小丑瞬间激动了。 “嗯？” 阿卡莎迷茫地盯着眼前的对手。 小丑站在原地，垂下眉毛，看起来甚至有些可怜巴巴。他颤抖着声音，轻声道：“难道，小蝙蝠也讨厌我吗？” 阿卡莎心情复杂。 她瞥了眼手里的蝙蝠镖，丢也不是，不丢也不是，一时陷入了两难。 “应该是的吧？” 铁石心肠的阿卡莎走过去，面不改色地捆起了毫不反抗的敌人，犹豫片刻，诚实道：“毕竟你给他造成了那么多麻烦。” 说话间，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小丑脸上的表情——对于积木小人来说，这很简单——并且已经做好了对方嚎啕大哭的心理准备。 这个乐高小丑一定做得出来。她确信。 然而，她还是小瞧了对方。 小丑抽噎一声，被阿卡莎的答案感动得眼泪汪汪：“他恨我，我也恨他。” 霎时间，阿卡莎脸上五官纠结成了一团。 她大开眼界。 什么情况？ 拜托了，讲这句话的时候能不能别那么黏糊啊！ 还有，她清楚地记得，刚才自己明明说的是「讨厌」而不是「恨」……等下，重点好像不是这个？ 阿卡莎：“……” 她敲了敲脑袋，努力理清混乱的思绪。 算了。 不出半分钟，她就在心底叹了口气：反正小丑已经抓到了，这些小事不重要……真的，完全不重要。 旁边的战斗也进入了尾声。 打到后面已经没有一对一的说法了，除去远离人群的阿卡莎与小丑，其他人都开始了大混战。 迪克踩到香蕉皮不慎滑倒，大猩猩格鲁德还没来得及笑出声，就见对方顺势做了几个后空翻，而后扶了下松动的头发，抬手把围观的豹女打晕了绑起来。 芭芭拉和达米安通力合作，挣脱赛尼斯托的束缚，背靠背击溃了还在朝他们喷水的黑蝠鲼以及企图用香蕉把他们埋起来的大猩猩格鲁德。 杰森避开寒冷队长的射线，发出最后一击，轻松解决了对方。 最后就只剩下赛尼斯托。 即便队友全部落败，他也丝毫不慌，甚至还勾起了一抹自信的笑容。 他还有什么底牌？ 不远处的阿卡莎捏着蝙蝠镖暗自警惕。 很快，她就明白了赛尼斯托为什么能如此自信。 ——因为他逃得飞快。 众人下意识抬头，远远望去，赛尼斯托在天空中划过一道亮黄色的弧线，不一会儿就变成了一个小点，再也瞧不见了。 行吧。 打不过就跑，这很合理。 阿卡莎紧了紧小丑身上的绳子，后者双腿合并，一蹦一跳地跟着她往前走。 “嗯哼，收获不错！” 达米安环顾四周，下巴微抬，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现在要通知正义联盟来接手吗？”芭芭拉问道。 “我已经通知了，”阿卡莎放下手机，举手回答，“蝙蝠侠说马上就到。” “嗯……” 迪克摸了摸下巴，语气深沉：“我总觉得这背后还有什么大阴谋。” “没错，”杰森敏锐地眯起眼睛，附和道，“究竟是谁把他们组织到一起的？” 提姆建议：“拷问一下不就知道了。” “好主意。” 众人交换了一个一切尽在不言中的眼神，扭过头，将目光转向晕乎乎的反派们，同时扬起了一个微笑。 “哼哼……” 反派们察觉出不对劲，登时清醒了大半，连爬带滚地凑成一团，瑟瑟发抖地仰头看着面前几个高大的身影。 “你们、你们要干什么！” 达米安压低了声音：“如果不想接受酷刑，我劝你们最好把所有事情都吐出来！否则的话……” 阿卡莎双手环胸，冷笑道：“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当然，她是在虚张声势。 阿卡莎压根不知道所谓的「酷刑」是个什么东西。要是换成其他平行宇宙，她心里还有点数，但这个乐高世界…… “我们才不会松口！”豹女怒目圆睁，张牙舞爪地说道，“末日军团可不会屈服于恐惧！” 其余几名反派纷纷应和。 “说得对！” “我们可是末日军团！” “除非你们给我小蝙蝠的……” 反派们顿时一齐转过头，怒瞪试图趁机做交易的小丑。 小丑左看看右看看，眼神飘忽。 “呵。” 杰森忽略了小丑提出的交易，朝同伴们一歪头：“动手！” 众人将反派们团团围住。 阿卡莎起了个凑人头的作用，颇有压迫感地往前走了几步。 这是要干什么？ 她完全在状况外。 几人联合按住了黑蝠鲼的四肢，阿卡莎想了想，也蹲下去，用力压住了他的左腿。 她对接下来的发展拭目以待。 ——迪克掏出了一根羽毛。 阿卡莎眨了眨眼睛。 等等，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她心中充满了不确定。 “哈哈哈！住手！哈哈哈！快住手！”黑蝠鲼疯狂挣扎，阿卡莎差点都没按住他，“我说！我什么都说！” “啊哈。” 迪克收回手，洋洋得意地叉着腰。 “果然，没人抵抗得了这种酷刑！”他捏着羽毛在面露惊恐的一众反派面前晃了晃，嘚瑟道，“早就叫你们老实交代了。” 阿卡莎一时沉默。 她低头瞄了黑蝠鲼一眼，心中不由纳闷：这家伙不是穿着鞋子吗？为什么羽毛还能对他有用啊！ 可惜现在没人能回答她的疑问。 “是卢瑟将我们召集过来的，”黑蝠鲼当下乖巧得像只小猫，“他说正义联盟最近太强势了，为了和他们对抗，我们也得组建一个团队。” 芭芭拉问道：“那卢瑟现在在哪？” “应该还在大都会，”黑蝠鲼挠了挠头，“他说不想参与哥谭的事……” 闻言，达米安愤愤不平：“哈？哥谭怎么了？他什么意思！” 小丑也在绳索的束缚下奋力蛄蛹了两下，跳着脚表示不满：“我就知道这个秃子不是好人！” 阿卡莎瞅了瞅一致对外的两人，默默地想：或许这就是原因吧。 50-60 第51章 和杰森达成交易 黑蝠鲼对于达米安和小丑的二重奏——其间自然还夹杂着其他小鸟的几句亲切问候——充耳不闻, 他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都吐了个干净，随即期期艾艾地表示…… “这下可以放过我了吧？” 迪克一本正经地颔首。 “没问题, ”他拍着胸脯保证，“等警察过来，我会帮忙让他们给你在监狱安排最好的房间。” 黑蝠鲼心满意足。 可惜他不知道，监狱里的房间都是一个样，对他们这些注定要住单人间的超级反派来说，最好的和最差的都没什么差别。 ——而比警察先一步赶到的，是正义联盟。 战机降落, 舱门打开, 一天前才和阿卡莎分别的联盟众人直接从半空中往下跳，以标准的超级英雄落地姿势出场。 “嗨！”人群中，闪电侠冒出一个脑袋，目光在迪克和阿卡莎身上摇摆不定，他兴致勃勃地问, “听说火星猎人是你们和闪电小子合伙骗过来的？” 被点名的火星猎人微微睁大眼睛, 直勾勾地看了过去。 “什么叫骗？”迪克理直气壮, “我们只是向他提供了一个更好的选择。” 阿卡莎连连点头：“没错！” 火星猎人收回视线，慢悠悠地掏出奥利奥饼干啃了一口。 见状，阿卡莎的目光不自觉地往他身上瞟。 看来火星猎人喜欢奥利奥饼干的这条情报在乐高世界也适用……不过话说回来, 这种情报到底有什么用？ 阿卡莎甩了甩脑袋。 察觉到她的注视, 火星猎人思索片刻, 把奥利奥递了过去：“你想吃吗？” “不……好的，”阿卡莎纠结了一会儿，当即改口接过饼干, “我是说，谢谢。” “咳咳。” 蝙蝠侠瞄了他们一眼, 清了清嗓子，把已经歪到天边的话题扯了回来。 “你们这次行动很鲁莽……”他一个个地盯了过去，没错过孩子们或低头或傻笑或满脸无所谓的各种表情，停顿片刻，忽而勾起嘴角，“但是干得不错。” “哇哦……” 没等被夸赞的蝙蝠女以及现任和前任罗宾们反应过来，其他某些人倒是表现得更加迫不及待。 ——这里特指小丑。 他见自己一直被忽视，忿忿不平地在原地艰难地蹦跶了两下，试图扭到宿敌眼皮子底下：“嘿！小蝙蝠，你是特地过来押送我的吗？” 眼前晃过一团紫绿相间物体，蝙蝠侠撇撇嘴，瞬间收起笑容：“小丑，又是你。” “啊哈！哈哈哈！”即便双手被捆到身后，小丑也努力做出了「捧腹大笑」的动作，美滋滋地宣布，“小蝙蝠，我就知道你放不下我！” 蝙蝠侠满脸嫌弃地呸呸呸了好几下。 “……”所以说，小丑这个结论究竟是怎么得出来的？ 阿卡莎琢磨了半天也没搞明白。 不过转念一想，乐高版小丑也是小丑，他的脑回路向来异于常人，自己要是真能理解他的思维那还得了？ 遂放平了心态。 阿卡莎静静地看着蝙蝠侠和小丑你来我往地争论。 超人这边已经和迪克对接好了流程，他严肃了没几秒，立刻又露出一个闪亮的笑容：“放心吧，无论卢瑟在计划什么，他都不会成功！” “没错，正义联盟会调查清楚的。” 神奇女侠笑着担保。 牵扯出几乎整个正义联盟之后，末日军团已经不在蝙蝠家族的管理范围内了——毕竟他们向来只固定在哥谭及其附近城市活动，除去团队活动，几乎不怎么出外勤。 阿卡莎等人对此也并无意见。 罗宾和蝙蝠女都被提前下班的蝙蝠侠带了回去。至于剩下的反派们，在警察来之前，则是由正义联盟暂时看管，以保证不出意外。 “嗯哼，很高兴看到你们相处愉快，”飞机上，蝙蝠侠瞟了仍顽强守在在线的提姆一眼，语气欣慰，“尤其是红罗宾也在场——考虑到就连上次哥谭差点消失了你也不在。” 屏幕对面的提姆无辜地眨眨眼睛，随即想起些什么，乐滋滋地笑了两声。 他叉着腰，语气兴奋：“明年我就毕业了！很快我就能回来，不需要再依靠视频通话。” 达米安「哈」了一声，语带嘲讽：“前提是你能顺利毕业。” 提姆就当他是在诚心祝福了。 他空出两只手在计算机上啪啪打字，随口回道：“我会的。感谢你的美好祝愿，罗宾。” 达米安移开目光啧了一声。 蝙蝠侠没管这些小插曲，他沉吟片刻，目的性明确地侧目看向阿卡莎：“你的建筑课进展怎么样？” 阿卡莎一顿。 万万没想到，蝙蝠侠竟然这么惦记她的功课。 “才刚起步，”她瞥了一下之前答应给自己补课的迪克，斟酌着开口道，“不过……感觉还行？” 察觉到她若有若无飘过来的视线，迪克立即转头看过去，扬起头，自信满满地打包票：“放心，这门课不难，有我帮忙，你一定能达成优秀！” 阿卡莎对此半信半疑。 “希望是这样。”她说。 不一会儿，飞机就回到了韦恩宅。 进门时，阿卡莎放缓了脚步，凑到杰森身边，悄声问道：“说起来，你不是正在离家出走吗，怎么随随便便就回来了？” 杰森顿住，恍然惊醒：“啊！对哦，我还在离家出走呢！” 阿卡莎：“……” 我就不该好奇多问这一句。她面无表情地想。 好在，杰森没有一听这话就掉头就走。 他纠结了没几秒钟，马上摆摆手，爽快地表示：“算啦，反正已经回来了，离家出走就先暂停一下吧。” 还没等阿卡莎夸他心大，就又听他说：“而且蝙蝠计算机的网速可比我出租屋的好多了，打起游戏来特别顺畅，哈哈！” “……”原来你惦记的是这个……算了，也行吧。 阿卡莎无奈地舒了口气。 布鲁斯显然也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他扭过头，视线在杰森和阿卡莎身上扫了个来回，轻轻哼了一声，什么也没说。 阿福欣慰地看着归来的这一大家子。 天色也不早了，品尝完他准备的夜宵甜点之后，众人揉了揉肚子，非常自觉地准备回去睡觉。 ——只除了预备补课的阿卡莎和迪克、还在和戈登局长聊天的芭芭拉、准备熬夜打游戏的杰森、人在外地还要忙于学业和工作的提姆。 “……”布鲁斯望着周围一圈叽叽喳喳的崽子们，嘴角抽动了两下，最终只能在心底安慰自己：至少还有个达米安能乖乖上去睡觉。 守在旁边的阿福全程面带微笑，眼神慈祥。 一夜过去。 阿卡莎揉了揉眼睛，打着哈欠下了楼。 饭桌上吵吵闹闹，她无视了桌上的混战，埋头专心享用早餐。 “末日军团的事情查得怎么样了？”用餐之余，芭芭拉抽空问道。 “有些线索了，”布鲁斯抬手捞住达米安飞过去的餐刀和杰森甩来的叉子，镇定自若地回答，“不仅是卢瑟，似乎也和复仇者联盟那边有牵扯。” “复仇者联盟？” 阿卡莎疑惑地眨眨眼睛。 布鲁斯推测：“应该和洛基有关。” 阿卡莎若有所思。 她对这些名字的印象只停留在蝙蝠洞的那些资料上，除此之外，基本毫无了解。 达米安暂停了和杰森的二人乱战，支肘戳了戳阿卡莎，小声邀请道：“要去纽约逛逛吗？” 阿卡莎心头一动。 布鲁斯眯起眼睛，无情镇压了跃跃欲试的两个小崽子：“不，至少要等末日军团的事情结束才行。” 阿卡莎和达米安齐齐失望叹气。 两人对视一眼，只得暂时打消了先前的想法。 饭毕，几人各有各的事干，阿卡莎打开电视，调到了新闻频道。 “斯塔克先生近期宣布，复仇者联盟大厦改建在即，届时将诚邀各位市民参加剪彩活动，”主持人侃侃而谈，“据小道消息称，新复仇者联盟大厦的改建主要是受到了正义大厅的刺激……” 阿卡莎抱着蝙蝠抱枕，端起牛奶喝了一口。 托尼·斯塔克，钢铁侠。 这个算是她在复仇者联盟中最熟悉的一员了——主要归功于韦恩庄园的那句通过口令。 杰森凑过来坐在她旁边，咳嗽两声，打听道：“迪克是不是驾驶过你的千年隼号？” 阿卡莎点头。 “太好了！”他咧嘴一笑，随即万分不舍地把一堆游戏带掏出来，肉痛道，“我能要这些和你做个交易吗？” 阿卡莎面露迷茫：“什么？” 杰森搓了搓手，表情难掩兴奋：“听说千年隼号上面有一台游戏桌，酷！我还从没玩过外星游戏呢！” 阿卡莎懂了。 但她还是忍不住提醒道：“游戏桌上好像没有任何指南，你估计得自己摸索玩法了。” 杰森眼前一亮：“这不是更棒了吗！” 阿卡莎挠了挠后脑勺。 她把交易品推回去，肯定道：“没问题，你去吧。不过游戏带就不用了，我不怎么玩这些。” 她的游戏水平至今还停留在扫雷这种程度，对于更复杂一些的基本都没有尝试过，这些东西给她也是堆在角落积灰，还不如还给杰森物尽其用。 杰森也没强求。 他摸了摸下巴，认真思索片刻：“我才不会只占便宜不出力！让我想想……” 阿卡莎正想说不用麻烦，就听他提议道—— “过两天我瞒着老头子，偷偷带你去纽约见复仇者联盟，怎么样？” 阿卡莎吞下了刚才的拒绝。 她目光诚恳：“好的，交易成立。” 两人达成一致，默契地击了个掌。 第52章 关于外号 时间一晃而过。 短短三天, 杰森就攻克了千年隼号上的那款外星游戏，阿卡莎在迪克的指导下, 也终于通过了布鲁斯的建筑课考试。 一切准备就绪，行动即将展开。 然而出师不利。临走前，两人刚一碰面就被达米安逮住了。 “无论你们在谋划些什么，我都劝你们最好带上我，”后者双手抱臂，敏锐地眯起了眼睛，“不然的话, 哼哼……” 阿卡莎摸了摸下巴, 非常有求知欲地问：“不然你会怎么样？” 达米安冷笑一声：“我会偷偷跟在你们身后。” 阿卡莎：“……” 你哪怕说句自己会给蝙蝠侠打小报告呢？ 她暗自腹诽。 “没关系，你跟着吧，”杰森把枪别在腰带上，满脸真诚，“可别被我们甩下了。” 阿卡莎也附和：“加油, 小矮子。” 达米安跳起来敲了一下她的脑袋。 阿卡莎揉了揉脑袋, 反手敲了回去。 杰森暗中比划了一下几人的身高差, 满意地勾起了嘴角，以一种怜悯的态度注视着两个小家伙打闹。 阿卡莎和达米安对视一眼，开始暂且放下矛盾, 转而一致攻击外敌。 …… 闹归闹, 二人行最终还是变成了三人行。 “这里和大都会风格很像, ”走在纽约大街上，杰森短暂地充当了一回介绍员，“超级英雄多, 反派也多，此外, 它还并且特别、特别吸引外星人。” 阿卡莎表示了解。 刺眼的阳光洒落，她抬手挡住一些，余光随意一瞥就望见了某个地标性建筑，不禁感慨道：“这栋复仇者大厦好明显啊。” “嗯哼，要不然反派们为什么总喜欢盯着它？”达米安给她科普，“就像正义联盟，明明建好了瞭望塔，但正义大厅却仍在使用——这就是为了让反派们找最明显的靶子泄愤。而不去寻找天上的瞭望塔或是朝普通市民撒火什么的。” “原来正义大厅是用来做这个的！” 阿卡莎醍醐灌顶。 只是不清楚其他平行宇宙是不是也一样了。她默默地想。 “话说回来，我们怎么才能见到复仇者联盟？”阿卡莎买了份香草冰淇淋，边吃边问，“难不成直接去他们的基地？还是说就在大街上守株待兔？” 杰森严谨地确认：“你想见谁？” 阿卡莎想了想，表示无所谓：“都行吧。其实我没有什么偏好，只是有些好奇而已……毕竟之前我从没见过他们。” 达米安一口气吃完自己那份冰淇淋，低头瞄了眼手表，当即做出决定：“那就蜘蛛侠。我们现在去皇后区，这个时间段他经常出没，应该很容易偶遇。” 阿卡莎表示赞成。 她有看过数据和新闻，相比于复仇者联盟其他成员，蜘蛛侠和这个英雄团队牵扯得并不算深。此外，他在群众中很受欢迎，还被亲切地称为「纽约好邻居」。 “感觉输了，”阿卡莎深沉道，“蝙蝠侠就没有什么类似的外号吗？比如「哥谭好邻居」之类的……” 杰森和达米安齐齐沉默。 说起来，和其他平行宇宙不同，乐高世界的蝙蝠侠在哥谭同样人气很高——不是那种吸引扭曲粉丝的高，市民们都很喜欢找他合照握手，甚至颇有些全民偶像的意味。 但「哥谭好邻居」这种头衔还是太夸张了。 “复仇者？暗夜骑士？＊”达米安沉思片刻，不确定地开口道，“说起来，前一个是不是和复仇者联盟撞了……难道这就是蝙蝠侠看他们不爽的原因吗？” “如果这种也算外号，”阿卡莎禁不住吐槽，“那超人的外号难不成是鸟？是飞机？＊” 杰森认真反驳：“是外星救难犬。” 阿卡莎：“……” 她忍住了没问一嘴「如果超人是外星救难犬，那小氪是什么」。 毕竟，现在没必要纠结这些。 除此之外……姑且不论超人与蝙蝠侠的外号和本人贴不贴切，至少蜘蛛侠的外号没取错。 皇后区其实并不怎么安全。 刚进来没多久，阿卡莎三人好死不死就碰巧遇到了超级反派行凶。 毕竟是柔弱无力的普通游客，面对这种情况，他们也只能聚成一团，躲在章鱼博士的阴影里瑟瑟发抖。 后者正在兢兢业业地履行超级反派的职责——即一旦占据绝对优势，就忍不住说些废话。 他挥舞着四只机械触手，发出阴森森地怪笑：“哼哼，完美的人质！只要有你们……嗷！” 关键时刻，一个红蓝相间的身影荡着蛛丝从天而降！ 他直接飞起一脚把章鱼博士踢出了十米远。 后者惊慌之余，下意识脚步急剎，同时瞬间放出张牙舞爪的触手，试图攻击蜘蛛侠。 见状，阿卡莎悄悄捡起脚边的石子，暗戳戳地瞄准其中一只机械触手，用力一甩，将石子飞了出去。 一击即中，触手果然被打歪了。 然而歪的不止那一只。 章鱼博士总共也只有四只触手，结果没两下就一口气倒了三只，仅剩下最后一棵独苗孤零零地冲着蜘蛛侠耀武扬威。 压力骤减的蜘蛛侠：“嗯？” 好不容易把莫名其妙出故障的触手们捞回来的章鱼博士同样面露迷茫：“嗯？” 阿卡莎侧目看去。 杰森和达米安同样看了过来。 好的，破案了。 阿卡莎心下庆幸：至少他们默契度还挺高，没选中同一根……等等，这算默契高还是默契低？ 她甩了甩脑袋，不再细想。 接下来的战斗可以说是一边倒。 蜘蛛侠三两下打败状况频出的章鱼博士，放出蛛丝，轻松捆住对方，还非常有耐心地打了个蝴蝶结。 “啊哈！又一次，蜘蛛侠击败了反派，保卫了大家的安全！” 他举起双手晃了晃，白色的眼罩略微放大。即便隔着面罩，旁人也能轻易看出他笑得很开心。 热心市民一号阿卡莎也不例外。 她心情激动万分，迅速从兜里掏出签名板和笔：“拜托了，蜘蛛侠，我一直是你的粉丝！能不能麻烦你给我签个名？” 刚通知完警察善后的蜘蛛侠往前一跃，轻巧地从墙壁边跳了下来，矜持地咳嗽两声：“当然，我很乐意。” 热心市民二号达米安过来凑热闹，同样递上签名板：“还有我！” 热心市民三号杰森自来熟地揽住蜘蛛侠的肩膀，掏出手机拍了几张合照，随即兴奋地吹了声口哨：“酷！” 蜘蛛侠被围在中心，忙得不可开交。 “你们是来旅游的吗？”他把签名板递回去，语气轻快地提醒道，“最近反派们活动有些频繁，路上千万要注意安全哦……如果遇到了什么意外，就大喊蜘蛛侠！” 他挺起胸膛：“纽约好邻居会守护你们的！” 这话实在让人充满了安全感。 阿卡莎把签名板抱在怀里，紧了紧手臂，笑眯眯地回复：“谢啦，蜘蛛侠！我们会注意的。” 达米安见缝插针，适时开口：“超级反派？他们最近是受什么刺激了吗？” 蜘蛛侠回忆片刻，挠了挠后脑勺：“似乎是聚在一起组建了什么反派俱乐部？” 三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哇哦，这可真糟糕，”阿卡莎毫无感情地棒读了一句，而后眨了眨眼睛，表现得十分诚恳，“我能问一下都有谁参与进去了吗？” “不太清楚诶，”蜘蛛侠极为实诚地透露出了一些讯息，“反正章鱼博士肯定在，我就是为了追查这件事才来抓他的。” “原来是这样……” 霎时间，阿卡莎三人眼睛都犀利地眯了起来，默契地将目光定在被蛛丝五花大绑贴在墙上的章鱼博士身上。 “呃……” 蜘蛛侠左看看右看看，虽然不知道他们在看什么，但为了合群，也一齐望了过去。 位于焦点中心的章鱼博士：“……” 他忽然有点心慌。 达米安偏头看向蜘蛛侠，礼貌地询问：“我可以问你的俘虏几个问题吗？” 「俘虏」一词可算把章鱼博士刺激到了，他咬紧牙关，两只圆滚滚的眼睛里几乎气得快冒火。 蜘蛛侠有些摸不着头脑：“我倒是没意见啦……可他的嘴不是被蛛丝堵住了吗？” 章鱼博士愤怒地「唔唔」了两声。 杰森随意地摆摆手：“没关系，观察他的表情足够了。” 这话一出，就算是再单纯的人也该反应过来了。 蜘蛛侠的白色眼罩瞬间眯成了一条缝，他后退两步，捏着蛛丝警惕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阿卡莎正在考虑说辞，就听达米安神乎其神地来了一句—— “我们绝不是罗宾和前任罗宾！” 阿卡莎：“……” 这什么不打自招。 哪曾想，蜘蛛侠居然一脸恍然大悟：“我刚才还以为你们是罗宾呢，居然猜错了！唉……所以你们的真实身份到底是什么？” 顿了顿，他又小声补充道：“如果担心被章鱼博士听见，我们可以躲远一点，悄悄地说。” 阿卡莎陷入沉默。 说真的，现在我一点也不担心秘密身份会暴露了。她面无表情地想。 杰森随意敷衍了一下：“其实，我们是罗宾的朋友……因为对复仇者联盟很好奇，所以想来纽约找机会见见他们。” “罗宾有说过反派们最近的动向——关于组建一个反派团队什么的，”达米安顺势接话，“刚才我们一听到章鱼博士和这个有关，就忍不住想试探一下他还知道些什么。” 蜘蛛侠了然地点点头，很轻易就相信了：“哇！原来是这样！” 阿卡莎也不禁侧目，心中默默地想：令人惊叹，这段随便编出来的瞎话居然还算得上有理有据？ …… 即便有蜘蛛侠的大力支持，但很可惜，章鱼博士嘴里基本撬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他们只知道对方是末日军团纽约分会中的一员，加入这个组织没有其他想法，只是因为卢瑟说过会发工资——虽然后者直到现在还没兑现过这项承诺。 “卢瑟再不给钱，我就要去找他讨债了。”嘴上蛛丝暂时被消解的章鱼博士如是说。 告别了慌慌张张赶路的蜘蛛侠——他似乎要忙着去送外卖？ 第53章 让漫威的超英打DC的反派 即便有蜘蛛侠的大力支持, 但很可惜，章鱼博士嘴里基本撬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他们只知道对方是末日军团纽约分会中的一员, 加入这个团队没有其他想法，只因为卢瑟说过会发工资——虽然后者直到现在还没兑现这项承诺。 “其实我正准备去找卢瑟讨债。”嘴上蛛丝暂时被消解的章鱼博士如是说。 众人对他的遭遇表示同情。 阿卡莎双手合十——虽然U形手做出这种动作有点滑稽，诚心道：“我们会帮你多骂卢瑟几句的。” 旁边几人胡乱点头，纷纷附和。 “对，我们都支持你找他讨债！” “太过分了，”蜘蛛侠仿佛感同身受般，格外愤愤不平道, “干完活居然不发工资, 怎么会有这么邪恶的家伙！” 章鱼博士眼泪汪汪地看着他。 阿卡莎不禁侧目，眼神略显微妙。 蜘蛛侠那话听起来怎么像是他亲身经历过这种事情一样？ 但她保持了可贵的沉默，并不多问。 章鱼博士被警察带走后，阿卡莎三人告别完匆匆忙忙要处理急事的蜘蛛侠，继续在大街上游荡。 “这个末日军团到底是什么情况？”路上, 阿卡莎啧啧称奇, “竟然还有分会？” 杰森对此颇不在意：“没关系, 反正只是个不成气候的小组织……再说，这事有正义联盟在管，我们到纽约的主要目的是见复仇者, 而不是加班。” 阿卡莎恍然大悟：“对哦。” 她挠了挠头, 又说：“不好意思, 职业病犯了。” 杰森拍拍她的肩膀，轻快地眨了眨一双豆豆眼：“放松些。” 阿卡莎点了点头，心态趋于平静。 ——可惜, 她不知道的是，自己马上就没法放松了。 因为纽约很不安全。 重申一遍, 它非常、非常不安全。 蓝天之上，太阳高高挂起，散发出明亮的光芒。然而没过多久，一抹怎么看怎么不对劲的乌云忽然出现，并且迅速膨胀，一举遮住了整片天空。 路上行人显然非常震惊。 有人感慨：“哇！洛基一个月前不是刚被雷神抓回去吗？这又是哪来的反派！” 也有粉丝在蹲守超级英雄：“复仇者联盟来了吗？神奇四侠在不在？真希望打完之后我能有机会向他们要个签名……” 更有尽职尽责的记者极度兴奋：“啊哈！太走运了，我居然在第一现场！” …… 大街上，无辜游客阿卡莎环顾四周，发现各位市民竟然表现得都很轻松。遇到这种事情，除了惊讶一阵子之外，他们几乎没有任何其他反应，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早已习惯了这种场面。 嗯……或许的确如此。她默默地想。 不远处，杰森和达米安已经摩拳擦掌，准备变装义警参与战斗了。 乌云正下方，猝然破开了一个大圆圈。 有人背着手，悬浮着空中飘了过来。他身材高大——比正常积木小人至少高了两个尺寸，表情严肃，两只圆溜溜的眼睛散发出摄人的光芒。 “达克赛德！” 阿卡莎三人齐齐高呼。 他们互相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惊讶的表情。 “完蛋，打不过，”迅速换好制服的阿卡莎表情沉痛，“搬救兵吧。” “这里是复仇者联盟的地盘，”同样换完装的杰森托着两把枪，出声回复道，“他们至少能有点用处吧？” 早已换好装的达米安自信爆棚：“无所谓，罗宾会解决一切问题！” 阿卡莎沉默片刻。 “拜托了，别在这种地方学习绿灯侠的英勇无畏。”她诚恳道。 说话间，又有好几个大圆圈划开，而后从中涌出了一群群黑影。 有达克赛德的地方就少不了类魔。 这群长着翅膀、外表丑陋的生物在变身为积木小人后，竟然还有几分诡异的可爱…… 阿卡莎忧愁地叹了口气，觉得自己恐怕离瞎不远了。 想归想，她手上动作不停，和杰森以及达米安一起不断地救下市民、击倒类魔。然而对于达克赛德的军队来说，这些都不过是杯水车薪。 好在他们并不是孤军奋战。 随着一阵「biubiubiu」的响声，复仇者联盟闪亮登场。 钢铁侠和美国队长完成了二人组合技，一道激光正中盾牌中心，立刻又被反弹到达克赛德眼前，后者双眼射出欧米伽激光与之对抗。 滋啦啦—— 两道激光互相抵消，在空中碰撞出了一小簇火花。 “哇噢，队长，这个大家伙可真难对付！”钢铁侠抬手击飞了一只类魔，悬在空中抱怨道。 美国队长安抚道：“保持冷静，托尼。” “浩克！” 一声巨响传来，绿巨人带着地动山摇的动静试图冲向达克赛德，挥舞着一双巨大的拳头捶翻了一路小兵。 可惜他很快就被数量众多的类魔挡住了。 鹰眼蹲在高楼上，持续不断地射箭，一支支箭头戳中类魔，开盲盒似的爆发出了烟雾、火焰、冰冻、电击……等各项功能，看得围观群众眼花缭乱。 “酷！”有个近距离观战的小男孩立刻被征服了，他甚至还往前走了几步，想要拔出类魔脑门上的箭，“我要把这个带回去收藏！” 阿卡莎连忙飞身将他扑倒，反手甩出蝙蝠镖炸翻了前来攻击的某个类魔。 “快回家吧！”她拍了拍男孩身上的灰。 “没错！这种时候，小朋友就该乖乖回家，不然会被怪物抓走！”达米安空中转体三周半，在他们旁边精准落地，“喂喂，听到了吗？” 男孩默默估算了一下几人的尺寸，当即提出质疑：“可你们也是小孩子！” “不，”达米安压低声音，“我不是小孩子，我是罗宾！” 阿卡莎同样沉声道：“我也不是小孩子，我是黑罗宾！” “……”男孩反驳不了，不情不愿地离开了。 有着一头艳丽红发的黑寡妇神不知鬼不觉地冒了出来，她左看看右看看，疑惑地眨眨眼睛：“罗宾？你们不是哥谭的特产吗，怎么会来纽约？” 阿卡莎面不改色地回答：“我们是来旅游的。” 黑寡妇立即露出官方笑容：“原来是这样，祝你们旅行愉快！事实上，纽约是个星际化大城市——没错，比国际化更高级，它……” 骑着蚂蚁飞在空中的汉克·皮姆博士晃到他们眼前，跳脚道：“嘿！娜塔莎，旅游宣传待会再做，我们现在要解决那个大块头！” 黑寡妇懊恼地捂着脑袋，随手击倒一只类魔：“糟糕，之前录的旅游宣传视频太多了，我现在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杰森双手持枪疯狂射击，且战且退站到他们旁边，一双豆豆眼犀利地半眯起来，他彬彬有礼道：“劳驾，你们能认真打架吗？” 他头顶上的黄蜂女珍妮特抬手射出两道能量波，把聚在一起的类魔直接冲散架，兴奋地「呜呼」一声：“当然！我们很认真！” 阿卡莎仰起脑袋望了眼天边，达克赛德正一动不动地浮在原处，底下超级英雄和类魔打得热火朝天，然而他连一丁点反应都没有。 “真够自信的。” 阿卡莎翻身避开扑面而来的类魔，甩手丢出几枚蝙蝠镖，小声嘀咕道。 看达克赛德这幅样子不爽的不仅是她，浑身缠绕着雷电的雷神飘在空中，锤子一挥，噼里啪啦的电光直冲目标！ 惊奇队长位于达克赛德身后，在他躲避雷电之时，趁机放出一道能量波直击对方的双眼—— “唉，又被躲开了。” 惊奇队长甩甩手，失望地叹了口气。 她绕到雷神身侧，正想说些什么，就见队友一声不吭地僵硬着身体掉到了地上。 “嗯？” 惊奇队长迷惑地眨了眨豆豆眼。 “哈哈！我愚蠢的兄弟！”头戴角盔、通体绿色的洛基跳了出来，他飘在半空中欢快地翻了个跟头，洋洋得意道，“他还是这样粗鄙、堕落以及不堪一击！” 惊奇队长反应极快地朝他轰出能量波，却只击中了一道虚影。 洛基显然更得意了。 “我可是九界第一法师，”他高高在上地点评道，“蠢笨的地球人！” 惊奇队长双眼直冒怒火。 她灵机一动，飞到地上拎起刚从昏迷中醒来的雷神使劲晃了晃，悄悄朝他使了个眼色，大声喊道：“洛基！你哥哥真的醒不过来了！” 雷神迅速紧闭双眼。 洛基迅速现出真身，伸着脑袋看过去，惊讶道：“你说什么！” 演技极差的雷神被惊奇队长抛向洛基，后者手忙脚乱地试图避开。可惜最终还是被他异父异母的亲哥哥砸晕了脑袋。 惊奇队长和雷神默契击掌，轻松将洛基绑了起来。 见状，阿卡莎歪了歪脑袋。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一幕十分眼熟…… “啊哈，北欧神话版的外星海王兄弟。”旁观的杰森精准吐槽。 阿卡莎瞬间醍醐灌顶。 对了，就是这个！ “海王他弟弟有自己的代号，那家伙叫海洋领主，”达米安一丝不茍道，“你不能就用「兄弟」这个统称将他概括。” 杰森无所谓地耸耸肩：“好吧，我的失误。” 思考间，阿卡莎支肘击歪了身前类魔的脑袋，踩在它背上，飞起一脚踹倒了另一头，同时纳闷道：“纽约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正义联盟怎么还没出现？” “一般来说，正义联盟和复仇者联盟都是各管各的，”旁边的黑寡妇一棍子挑翻了一头类魔，主动解释，“不过我猜，像现在这种情况，正义联盟不久之后也会出现。” 阿卡莎好奇道：“为什么？” “因为敌人是达克赛德，”黑寡妇已经忽略了迅速被打败的洛基，回答道，“而他是正义联盟的对手。” 阿卡莎沉吟片刻。 “你们还挺严谨。”她评价道。 第54章 达克赛德败得不冤 黑寡妇的猜测正确与否暂且不论, 反正此时此刻战场上有且仅有复仇者联盟。 或许也不一定。 刚刚赶到的神奇先生如同橡胶般伸出了长长的、长长的手臂，大掌一挥, 扫翻了无数拦路的敌人，霹雳火人如其名，化身为一团火焰直冲天际，和石头人合作撞倒了一群类魔，而隐形女侠…… 隐形女侠在哪呢？ 阿卡莎环顾四周，眨了眨豆豆眼，最终将视线定格在不远处凭空被冲击波击飞的类魔身侧。 好吧, 人如其名。 阿卡莎收回了视线, 重新将注意力放到战场上。 类魔源源不断地涌现，头顶还有个达克赛德虎视眈眈，超级英雄们略占上风，却很难形成压倒性优势。 还是得再来些帮手…… 踩着一只类魔忙于掰断它翅膀时，阿卡莎忽而想起了刚分别不久的纽约好邻居：“蜘蛛侠呢, 有人知道他在哪吗？” 同样是年轻超级英雄、和蜘蛛侠关系很好的霹雳火在空中转了个圈躲开攻击, 抽空喊道：“他还在街上救人, 暂时赶不到主战场！” “噢，好吧。” 阿卡莎失望地叹口气。 “正义联盟快到了吧？”她踹飞脚边昏迷的敌人，小声嘀咕道, “消息应该早就传过去了……” 话音未落, 说时迟那时快, 伴随着一阵激昂的音乐，一架通体黑色的战机猝然出现在战场上空！ “是正义联盟！” 众人眼前一亮，心中大定。 所有人纷纷抬头望去, 只见那架战机犹如离弦之箭般冲向战场—— 随后一时没剎住车撞在了达克赛德身上。 围观群众：“……” 满心期待的阿卡莎：“……” “哇啊啊啊！超人救命——”不断旋转的战机里，钢骨捂着脸放声尖叫, “不对！超人也在飞机上啊啊啊！” 副驾驶的蝙蝠侠忍无可忍地提醒他：“我记得你会飞！并且除了我和闪电侠，每个人都会飞！” 无辜躺枪的闪电侠：“嘿！” 然而这安慰很有效。 他话音刚落，钢骨顿时像是被卡住脖子般收了声，恍然大悟道：“对哦！” 吵闹间，超人迅速飞出战机，在空中绕了一小圈，而后来到底部举着整架战机稳稳落地。 这一举动瞬间点燃了所有人的热情，围观群众当即爆发出了热烈的掌声与口哨声。 “喔噢！酷！” “看这里！超人，我是你的忠实粉丝！” “超人以一己之力扛着正义联盟行动！”坐在直升飞机上的战地记者也亢奋了，他唰唰动笔，“联盟其他成员毫无反抗之力，统统都是他的负担！” 耳聪目明的超人双手抱臂，不赞同地望了过去。 记者意外撞上正主不满的视线，停顿一秒，当即信誓旦旦地改口：“超人直面以上言论却并未表示反驳！” 超人：“……” 算了，他早该习惯这些记者同行的。 另一边，蝙蝠侠从舱门处跳下战机，以一个后空翻稳稳落在阿卡莎身前。 他转身回望，用一种早有预料的眼神扫了视线飘忽的罗宾三人组一眼，重重地哼了一声，转而笃定道：“我们得把达克赛德送回去。” 阿卡莎举手提问：“怎么送？” “母盒，”蝙蝠侠言简意赅，“它能切断达克赛德的通道，直接阻止类魔继续入侵，还能将这些家伙送回原本的星球。” 阿卡莎表示了解，旋即又问：“那母盒在哪？” “达克赛德手上。” “……”阿卡莎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口水，迟疑道：“所以，谁去送死……啊不是，谁去把母盒抢过来？” 蝙蝠侠毫不犹豫地回答：“我。” 闻言，阿卡莎深吸一口气。 她正要说些什么，转念一想，乐高世界死不了人，于是到底把之前的话吞下去了。 滋—— 然而没等他们行动，两道欧米伽射线率先目标明确地拐着弯朝超人袭来！ 后者翻身躲开，立刻也放出热视线与之对抗。 两波激光在空中互不相让。 即便先前被突如其来的大飞机狠狠撞了一下，达克赛德也没表现出任何不适，他纹丝不动地静立在半空中，冷冰冰地与超人「对视」。 “哼，氪星人。” 他意味不明地冷笑一声，语气中充满了不屑。 僵持中，神奇女侠绕到他身后，真言套索金光闪烁，牢牢地缠上了他的脖子，绿灯侠「啊哈」一声，光明正大地举起灯戒变幻的巨锤，恶狠狠地砸向了目标！ “啊哦！” 超人热视线抵抗不过，身体一晃，在空中接连往后翻了好几个跟头。 与此同时，真言套索被迫松开、巨锤破碎，神奇女侠和绿灯侠惊呼一声，也齐齐被弹飞出十米开外。 电光火石之间，蝙蝠侠动手了。 他踩在类魔的背上，控制着脚下的生物横冲直撞，一路飞到达克赛德身侧。旋即迅速把对方怀里的母盒掏了出来！ 达克赛德一愣。 他停止攻击，下意识摸了摸空荡荡的腰间，脸上夹杂着惊讶与愤怒的表情。 “区区一个普通的地球人……” 他不可置信。 地上众人也不禁面露赞叹。 “哇！驯龙高手……不对，是驯类魔高手！”钢骨眨着星星眼，随手轰翻身前试图进攻的敌人，而后疯狂鼓掌，“不愧是蝙蝠侠！” 蝙蝠侠自空中转体三周半，轻松落地。 两道愤怒的射线朝他袭来，他左闪右避，丝毫不给传说中「无法闪避」的欧米伽射线留一丁点面子。 超人甩了甩脑袋，飞身挡在蝙蝠侠面前，再次放出热视线和达克赛德对抗，可惜还是有所不足。 愤怒状态下的达克赛德格外强势。 众人见状，纷纷前来相助。 钢铁侠抬起掌心，雷神举着锤子放电，惊奇队长、黄蜂女、隐形女侠发射出各色能量波…… 达克赛德不甘心地扫视一圈，终于倒下了。 ——在正义联盟和复仇者联盟的围殴下败退，这也不算丢脸。 蝙蝠侠把母盒丢给钢骨，后者迅速分析。随即把达克赛德和类魔都丢回了他们来时的大圆圈里。 “呜呼！赢啦！” 一时间，全场都开始欢呼。 闪电侠停下搬运无辜路人的脚步，和飞速赶到的神奇先生等人一样，凑到了聚集在一起庆祝的超级英雄群体中。 “哈，哥谭的黑漆漆。” “哼，纽约的铁罐子。” 身为两个英雄组织的金主，钢铁侠与蝙蝠侠面面相觑。随即互相嗤笑一声，双双扭过头，不去看对方。 阿卡莎挠了挠头。 “蝙蝠侠和钢铁侠到底有什么过节？”她不期然回忆起蝙蝠洞的通过口令，悄悄和杰森以及达米安咬耳朵，“他们为什么会互相看不顺眼？” “撞人设了。”杰森深沉道。 阿卡莎看了看通体漆黑的蝙蝠侠，又看了看红金配色十分醒目的钢铁侠，沉默片刻，怀疑道：“你确定？” 达米安接着开口：“有钱、任性、花花公子……虽然这是蝙蝠侠的伪装，但这也足够让他们不爽了。” 阿卡莎想了想：“可绿箭侠也是有钱任性的花花公子。” “所以蝙蝠侠同样不喜欢绿箭侠。” “……”行，这很合理。她心想。 超人拉着蝙蝠侠的披风，美国队长拽了拽钢铁侠，两个操碎心的队友同时露出一个阳光的笑容，互相握了握手。 “我们是不是也该派一个人上去握手？”旁观的霹雳火兴致勃勃。 神奇先生婉拒：“不了，神奇四侠是家庭团队，和他们不一样。” 蝙蝠侠扯回披风，踱步走向阿卡莎三人，路上其他人纷纷给他让路，以至于蝙蝠侠没一会儿就站在了阿卡莎身前。 “……”阿卡莎目光游移，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 杰森和达米安也是同样的表现。 蝙蝠侠也不急，只静静地站在原地，目光越发深沉的盯着他们三个。 剎那间，蒙混过关的念头瞬间占据了他们的大脑。 “我只是从犯！” 三人异口同声地喊道。 与之相对，达米安指向杰森，杰森指向阿卡莎，阿卡莎指向达米安。 “……”蝙蝠侠挑起了一边眉毛。 三人互相对视一眼，默契地换了个顺序指认同伴。 “事实上，我早就知道你们的行动了，”蝙蝠侠双手抱臂，半眯着眼睛哼了一声，“真是丝毫不让人意外。” 阿卡莎果断装乖：“我错了。” 见她投降得这么快，杰森和达米安猝不及防，两人面露震惊，下意识看过去，随即交换了一个眼神，纷纷开口—— “我要离家出走了，”杰森试图溜之大吉，“再见，老头子！” “我是为了监督他们才来的，父亲。”达米安面不改色地回道。 蝙蝠侠一手一个，按住了这两个不安分的家伙。 旁观的阿卡莎心虚地吹了声口哨。 超人和复仇者联盟寒暄完，飞到他们面前，大笑着拍拍蝙蝠侠的肩膀：“来吧，蝙蝠侠！这种时候就别教育孩子了，让我们一起庆祝末日军团的末日吧！” 阿卡莎敏锐地听到了什么，从蝙蝠侠身后探出一个脑袋：“末日军团？” 超人咧嘴一笑：“没错！事实上，末日军团的幕后领袖就是达克赛德！” “还有洛基。”雷神插嘴。 他得为自己坚持不懈谋划事业的反派弟弟正名。 超人点点头：“还有洛基！” 阿卡莎眼神微妙。 “所以他们大举进攻纽约是为了……” “正义联盟被卢瑟缠住了，”蝙蝠侠解释道，“达克赛德和洛基想趁机打败孤立无援的复仇者联盟，然后占领纽约，借此侵略整个地球。” 阿卡莎沉默片刻。 “他们想得还挺远。”她评价道。 第55章 小丑破大防 总之, 达克赛德被打败了。 超级英雄们接受了记者的采访，超人和钢铁侠都自信地表示, 对付这个敌人实在是轻而易举！ 而性格更为沉稳的美国队长、神奇女侠和蝙蝠侠则认为，达克赛德是一个很强大的敌人，他们绝不能掉以轻心，要时刻提防他卷土重来。 “甚至可以说，达克赛德是正义联盟……或许还有复仇者联盟，有史以来所面对过最强大的敌人，”蝙蝠侠顿了顿, 勉强加了一个定语, “之一。” 记者们纷纷倒吸一口凉气，低下头奋笔疾书，灯光闪烁得更频繁了。 采访后。 两个组织一拍即合，就近在复仇者大厦内举办了一场大型庆祝会。 绿灯侠第一个跳出来毛遂自荐，想要负责灯光效果, 结果不出意外, 没过半分钟, 他就被赶了下来。 “绿色实在太单调了，下次你可以邀请几位红灯侠、紫灯侠、□□侠、黄灯侠……哦，这个最好不要, ”钢铁侠接过灯光控制权, 随口安抚了一下气鼓鼓的绿灯侠, “说实话，我还挺期待那个场面。” 闪电侠捧腹大笑。 绿灯侠眼睛半眯，目标明确地冲上去, 和他扭打成一团。 大厅中央，超人清了清嗓子, 在众人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起哄下，闭上眼睛，捧着心口开始倾情演唱农场之歌。 阿卡莎好奇地凑过去听了一耳朵。 听完后，她对此的评价是：“不如蝙蝠侠的摇滚乐。” 杰森瞅了她一眼。 “你的滤镜是不是太厚了？”他犀利地指出。 阿卡莎：“……” 有些人是经不起念叨的。 超人下台后，立刻轮到蝙蝠侠被簇拥着走上了舞台中心。 他拿起话筒，显然是打算一展歌喉，不远处的钢铁侠正在为他打碟配乐——在摇滚这个共同爱好下，两位成熟的超级英雄终于摒弃前嫌，暂且放下了彼此之间的矛盾。 神奇女侠给绿灯侠和闪电侠拉完架，对这一幕表示十分感动。 “还挺好听的。” 阿卡莎和钢骨一齐鼓掌。 杰森仰头喝下一口果汁，咂咂嘴，接话道：“抛开事实不谈，对吧？” 阿卡莎：“……” 她使劲把杰森往旁边推了一点。 蝙蝠侠唱到一半，有人按响了门铃。 忙于打碟的钢铁侠探出一个脑袋：“我的披萨外卖到了？麻烦帮我拿一下，谢啦！” 角落里，从浩克状态恢复回来的班纳博士点点头，整理了一下刚换上的衬衫，抬手打开了大门。 “你好！这里是托尼·斯塔克先生吗？” 年轻的外卖小哥提高音量确认道。 阿卡莎下意识侧目而视。 她不由得摸了摸下巴，心里总感觉这声音很耳熟…… “没错！谢谢你，孩子！”班纳博士接过堆在一起、几乎顶到天花板的披萨盒，乐呵呵地邀请道，“要和我们一起参加聚会吗？” “哦，不了，”外卖小哥挠了挠棕色的头发，略显失落地叹口气，“我还得继续送外卖呢。” 钢铁侠示意霹雳火接替他的工作，起身拍拍手，凑过来抽出一盒披萨，揽着棕发年轻人的肩膀往里走：“别操心了，孩子！我的机甲会帮你把外卖送上门的！你可以好好享受这场聚会，毕竟你也为此奋斗了许多，不是吗？彼得，或者说……” 彼得连忙大声打断了钢铁侠的未尽之言：“好的，斯塔克先生！” 钢铁侠略一挑眉，止住话头，三两口解决了一块披萨。 不远处，阿卡莎若有所思地盯着这个年轻人。 彼得敏锐地察觉到她的视线，使劲伸手够到后颈摸了摸，压下一片鸡皮疙瘩，旋即扭过头，霍然睁大了双眼。 他磕磕绊绊地出声道：“你、你是……” 见他这副表现，阿卡莎顿时犀利地眯起了眼睛。 她思考片刻，踱着步走过去，在对方耳边低声道：“蜘蛛侠？” 彼得倒吸一口凉气。 他同样压低声音，迟疑道：“罗宾？” 阿卡莎纠正道：“是黑罗宾。” 两人抬起头对视一眼，双双陷入沉默。 不多时，达米安端着饮料路过，脚下一顿，纳闷地瞥了他们一眼：“你们怎么不说话？” 阿卡莎回过神来，指着彼得，侧目看向同样换下了制服的达米安：“你认识他吗？” 达米安满脸莫名其妙：“嗯？我们下午不是刚见过？” 阿卡莎这下懂了。 “你和红头罩……你们果然知道蜘蛛侠的真实身份。” 闻言，达米安无所谓地耸耸肩：“谁让你不看加密数据的？” “啧。” 阿卡莎不满地咂咂嘴。 一旁的彼得：“……” 他弱弱地开口：“呃，下次你们谈论这种事情的时候，能麻烦避开我吗？拜托了。” 阿卡莎顺手取走一盒钢铁侠购买、蜘蛛侠派送的披萨，把它递给彼得，大气道：“抱歉抱歉。来，这个给你，尽管吃！” 彼得歪了歪头，最终还是礼貌地表示：“谢谢。” 两人分食完一盒披萨，默契地忽略了先前的尴尬。 舞台上，蝙蝠侠唱完一曲，自信满满地走了下来。 下台后，他扯起披风，目标明确地往阿卡莎面前一站，咳嗽两声，刻意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阿卡莎疑惑地看过去。 “我在韦恩庄园给你留了个礼物，”蝙蝠侠拍拍她的肩膀，嘴角上扬，故作神秘道，“是个惊喜，大惊喜——你一定喜欢，等回去就能看到了。” 阿卡莎面露好奇：“是什么？” “暂时保密。” 阿卡莎没被这话唬住。 她低头思索片刻，当即猜测道：“时空穿梭装置？” 蝙蝠侠一哽。 “你怎么知道的。” 他双手环胸，有些憋闷地默认了她的答案。 阿卡莎耸耸肩：“因为我脑子里只有这个，想不到别的了。” 蝙蝠侠：“……” 他撇撇嘴，小声嘟囔了一句含糊不清的话。 见状，阿卡莎连忙走近几步，伸着耳朵凑过去听：“什么什么？” 蝙蝠侠抵住她的脑袋：“什么也没有。” “你想知道吗？”超人不知从那里冒了出来，他举着一杯果汁，朝阿卡莎眨了眨眼睛，“我刚刚特意关注了这边，想知道我可以告诉你哦！” 阿卡莎眼前一亮。 蝙蝠侠登时一个大跨步，扬起披风结结实实地挡住了超人的脸，加重语气，咬着牙重复道：“什么也没有！” 超人哈哈一笑，好脾气地飞远了。 蝙蝠侠恶狠狠地瞪了他的背影一眼。 阿卡莎兴趣更浓了。 她仔细想了想，忽而一顿，旋即眼珠子一转，出声保证道：“其实我不会立刻就走……毕竟已经过了那么久，我也不是很着急回去了。” 蝙蝠侠「嗯哼」一声，表情中带着点满意的神色，微微抬起了下巴。 阿卡莎再接再厉：“至少得等到我参与完夜巡再说。” 蝙蝠侠：“……” 他用了点力气搓了搓阿卡莎的脑袋。 后者仰起头，咧嘴一笑。 …… 这次庆祝会举办得很成功。 正式结束前，蝙蝠侠第一个提出要离开——因为天快黑了，哥谭那些妖魔鬼怪估计也该出门了。 阿卡莎跟在他身后碎碎念，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终于得到了夜巡的机会。 达米安和她击掌，脸上露出一模一样的自信笑容。 至于杰森…… 他老早就提前溜走了。 黑夜。 浓密的乌云覆盖了整片天空，月光暗淡，就连蝙蝠灯也没有发光。 “小丑这次的计划非常严密，”蝙蝠侠蹲在滴水兽上，深沉道，“他竟然偷偷把蝙蝠灯的开关卸掉了！” 认真倾听的阿卡莎：“……” 她棒读：“哇，真是不可思议，这也太邪恶了吧！” 罗宾的关注点则是在另一方面：“小丑？他不是被关起来了吗，这才几天，他怎么又越狱了！” 这个「又」就用得很妙。阿卡莎默默地想。 蝙蝠侠微微眯起眼睛：“据说，他是靠一个汤勺解决的守卫。只是暂时还不清楚，他越狱的目的是什么……” 阿卡莎想了想，随口猜道：“为了给末日军团复仇？” 虽然这个塑料一样的反派组织已经被彻底解决了，但万一小丑对它感情深厚……好吧，这个可能性很低。 “不排除这种可能。”蝙蝠侠只说。 ——不过很快，他们就知道，阿卡莎猜对了……至少和事实沾了点边。 “小蝙蝠！你今天的那个采访究竟是什么意思？”小丑怀抱一颗滴滴作响的炸弹，满脸悲愤欲绝，“我、我真的没想到……你居然会说出那种话！” 蝙蝠侠和罗宾以及阿卡莎迷惑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三人满头问号。 “你说什么？”阿卡莎不禁发出疑问。 “采访！那个采访！” 小丑简直要气炸了——算上他怀里的炸弹，这简直是双重意义上的「气炸了」。 达米安悄悄绕后。 阿卡莎继续吸引敌方的注意力：“小丑，麻烦你把话说清楚。” 小丑嘴角下垂，沉痛地望向表情严肃的蝙蝠侠，颤抖着声音喊道：“小蝙蝠，你居然说……达克赛德是你「有史以来所面对过最强大的敌人」！我简直不敢相信你会说这种话！” “事实上，蝙蝠侠那句话的主语是「正义联盟和复仇者联盟」。” 阿卡莎用余光瞥了蝙蝠侠一眼，勉强安慰了一句。 小丑跳脚：“难道小蝙蝠不属于其中一员吗？” “好吧，”阿卡莎甩了甩一团浆糊的脑袋，尽力安抚道，“呃，可他还加了「之一」的限定符。” 小丑持续火冒三丈：“我不管！” 阿卡莎暗自叹口气。 解铃还须系铃人。 她只好后退半步，把舞台让给一言不发的蝙蝠侠。 “交给你了。” 她用一种充满鼓励的眼神望向蝙蝠侠。 第56章 欢送会？等等，我是走了不是死了！ “小丑。” 蝙蝠侠开口了。 在场几人纷纷扭头, 将视线一齐都聚焦在他身上——只除了还在小丑背后鬼鬼祟祟试图动手的罗宾。 “噢，小蝙蝠！” 小丑堪称深情地呼唤了一声。 阿卡莎默默抖了抖胳膊上的鸡皮疙瘩——虽然积木小人压根没有这种东西。 蝙蝠侠往前走了一步, 眼睛微眯，沉声道：“你在监狱是怎么看到电视新闻的？” 小丑一愣。 不出片刻，他奋力甩着手里的炸弹，眉毛倒竖，怒气冲冲地叫喊：“什么？你关注的居然是这个！” 蝙蝠侠皱起眉毛，发出一声疑问：“哈？不然呢？” 阿卡莎捂着脸，一言不发。 一时间, 她难得对小丑生出了一点怜悯之心。 不远处, 被同情的小丑深吸一口气。 他闭上眼睛，气鼓鼓从牙缝里挤出来一段话：“没关系，我早该习惯的！呼……吸气、呼气，吸气、呼气……小蝙蝠，我再问一遍, 谁才是你最强大的敌人？” 蝙蝠侠满脸莫名其妙。 “达克赛德。”他坚定不移地回答。 小丑瞬间撕破刚才的平静假面, 将炸弹往地上甩得啪啪作响：“达克赛德是正义联盟的敌人, 不是蝙蝠侠的敌人！” 哟，这下不来「蝙蝠侠也属于正义联盟」那套了？ 阿卡莎默默腹诽。 按理说，炸弹倒计时只剩不到最后两分钟, 再怎么样她也该体会到一些压迫感, 可惜, 小丑的表现实在是太让她提不起精神了。 ——紧张不起来，真的，完全紧张不起来。 这番情形下, 阿卡莎只恨手上变不出一桶爆米花。 蝙蝠侠却还很认真。 他想了想：“那就换一个。” 小丑期待地眨着星星眼。 阿卡莎悄悄摸出两枚蝙蝠镖以提防敌人的动作，因为她有预感, 蝙蝠侠接下来的答案一定不会是小丑想听到的那个。 “是超人！” 蝙蝠侠宣布。 果不其然。阿卡莎心想。 小丑瞬间抓狂了！ 他用力把炸弹往地上一摔，半是委屈半是愤怒地喊道：“麻烦你搞清楚，超人是超级英雄！他和你一伙，不是你的敌人！” 超人要是知道小丑这么维护他，会不会感动得掉眼泪啊？ 阿卡莎非常没道德地想着。 ——不过超人感不感动谁也不清楚，但蝙蝠侠肯定是不感动的。 “哼嗯，超人是我的队友，”他一甩披风，哑着嗓子催促道，“行了，小丑，别废话，我们尽快解决你的问题吧。” “嗯哼，那你接下来要说什么？” 蝙蝠侠叹了一口气。 “我恨你，你是我最大的敌人，”说话间，他一甩蝙蝠镖准确击中小丑。随即掏出钩爪枪荡到前方，把炸弹拎了起来，补充道，“仅限哥谭。” 小丑完全没在意后面的限定语。 他捧着心口，眼泪汪汪地任由蝙蝠侠抢走炸弹。 阿卡莎瞅他一眼，心情微妙。 要是其他平行宇宙的小丑也能这么容易对付就好了。她不切实际地想。 蝙蝠侠在空中转体两周半，抱着炸弹完美落地，从腰带掏出道具开始拆解手里滴滴作响的高危物品。 待机许久的达米安猝然出击，从背后偷袭，一脚踹在小丑背上，阿卡莎顺势扯起他的衣领，把他拖到了墙角。 “唔唔唔！” 小丑被绑住了嘴。 他双手被束缚在身后，只得原地艰难地挪动两下。随即忿忿不平地望着动作飞快的黑罗宾，眼里充满了控诉。 阿卡莎低头瞟了眼手里的布条，毫无诚意地道歉：“不好意思，习惯了。” 罗宾转头看去：“蝙蝠侠！你那边怎么样？” 一个熄火的炸弹被丢了过来。 “毫无挑战性。” 蝙蝠侠双手抱臂，嘴角勾起一个自信的弧度。 阿卡莎啪啪鼓掌。 直到亲眼盯着小丑被警察押走，她才后知后觉：“所以小丑闹这一出，就是为了让蝙蝠侠承认他……呃，你懂的。” 达米安严肃点头：“没错。真是太邪恶了！” 阿卡莎揉了揉脑袋。 “算了……今晚解决完小丑，应该就能回去了，”她估算着时间，“正好，我还能赶上深夜档的回放节目。” 达米安诧异道：“你不参加接下来的粉丝见面会吗？” 阿卡莎：“啊？” 她不禁开口道：“等会，你刚刚说什么？什么见面会？” 达米安下巴微抬，再次确定道：“粉丝见面会！” 阿卡莎：“……” 她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呜呼！蝙蝠侠！快看我快看我！” “给我个签名！” “合照！拜托了，蝙蝠侠，还有两位罗宾！麻烦和我合照！” …… 阿卡莎生平头一次遇见这种事。 她僵硬地签名、拍照、走路……扭头一看，蝙蝠侠与罗宾正挥舞着双手，极其自然地挂着大大的笑容和哥谭市民们互动。 她不由得沉默片刻。 你们为什么这么熟练啊！ 在十三岁这年，阿卡莎的三观又一次遭受了巨大冲击。 三人在欢呼声里走出了巨星登场的效果——或许本来也没差，过了好一会儿，蝙蝠侠才咳嗽一声，示意他们该离开了。 阿卡莎迫不及待，当即一个后空翻跳进了蝙蝠车里。 蝙蝠侠打开车门，盯着她。 阿卡莎无辜对望。 “去副驾驶或者后座，”蝙蝠侠双眼微眯，冷酷无情地说道，“未成年不许开车。” 阿卡莎撇撇嘴，翻身挤回了后座。 达米安毫不客气地笑出声来。 阿卡莎捏紧拳头，反手敲了下他的脑袋。 达米安敲回去。 两人扭打成一团。 蝙蝠侠沉迷于和计算机对唱，压根没管后方的菜鸟互啄。 …… 时间过得飞快。 转眼间，阿卡莎已经在这个世界待了将近一个月。 期间要说有什么长进…… 她已经能娴熟地应对粉丝们的请求了。 虽然估计一到下个世界这项技能就会没用，但也不妨碍她现在刷满熟练度。 孤儿院外。 布鲁斯带着阿卡莎和达米安分发完堆积成小山似的礼物盒，照例发表了一通关于「韦恩家不喜欢蝙蝠」的宣言后，拍了拍孩子们的脑袋，推开大门坐回了豪车里。 车上一路开着自动驾驶模式，作为司机的阿福只需要把手搭在方向盘上，其他什么都不用干，非常方便。 阿卡莎在后座刻意清了清嗓子。 蝙蝠侠眉毛蹙起，偏头问道：“你感冒了？” “不，没有。” 达米安「噢」了一声，接过话头：“那你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准备宣布吗？” 阿卡莎点头：“没错。” 她顿了顿，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最近我总有种微妙的第六感……我觉得，也许是我离开的时间要到了。” 车上三人顿时探头，目不转睛地看过来。 “什么！” 他们惊呼出声。 阿卡莎暗自叹口气。 “我这种预感很灵，”她抓了抓头发，无奈道，“最多不超过两天，我恐怕就要去往下一个平行宇宙了。” 布鲁斯眯起了眼睛。 达米安眼角下垂，显然很是伤感：“我还以为时间还有很多呢！真没想到，你会走得这么快，一想到你马上就要离开这个世界……唉。” 阿卡莎虽然觉得这话听起来有点怪怪的。但还是难得温和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别担心，我一直与你们同在。” 等等，好像更奇怪了。 阿卡莎眉头一皱，面露深思。 阿福提出建议：“或许我们可以举办一个欢送会？你说是吧，布鲁斯老爷。” 布鲁斯闷声闷气地回答：“我没意见。” “好啦，布鲁斯，”阿卡莎侧过头，忽略欢送会这个听起来略显微妙的仪式，安慰道，“我一定还会再回来的！” “或者我们也可以去你的世界！” 达米安提出了一个天才般的建议。 闻言，布鲁斯和阿福重新换上了笑脸。 阿卡莎左看看右看看，挠了挠后脑勺，低声道：“这是个好主意……可我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回去我想去的那个平行宇宙。” 布鲁斯收起表情，重重地哼了一声。 “你会的，”他笃定道，“你早晚会回家。” 阿卡莎愣了愣，旋即笑道：“谢啦，布鲁斯！” 她转身凑过去，在车里狭小的空间给了乐高版老父亲一个大大的拥抱。 布鲁斯表情柔和下来，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嘿！你们压到我了！” 达米安不满地抱怨。 阿卡莎回头瞄了他一眼，伸出小短手，把他和驾驶座上的阿福也一起勒进了这个拥抱。 四个脑袋挤在一起，短暂地享受了片刻宁静。 还好车上安装了自动驾驶系统。阿卡莎暗自庆幸。 欢送会说办就办。 众人里里外外忙活了好半天，拉横幅、做蛋糕、放鲜花、定相框……等等，鲜花就算了，这个相框？ 阿卡莎和被簇拥在花堆里、笑得异常灿烂的自己面面相觑。 迪克颇为自得：“这个照片怎么样？” 阿卡莎停顿一秒，真诚道：“很好，非常好，有种我已经去往另一个世界的感觉了。” 迪克误以为是夸赞，蹦蹦跳跳地离开了。 阿卡莎无奈摇头。 忽然间，背后伸过来一只手拍拍她的肩膀。 她扭头看去，果不其然是杰森。 “我会帮你照顾好千年隼号的游戏台，”他语气深沉，“你就放心地走吧。” 阿卡莎礼貌回绝：“谢谢，但这就不必了，就算是下地狱，千年隼号也得跟我一起烧成灰。” “啧。” 不远处，芭芭拉带着屏幕里的提姆——是的，直到现在他还在外地求学——踱步走来，温和地看着阿卡莎：“希望我们很快就能再次见面。” 提姆叹口气，也说：“希望下次见面时，我们能正式握个手。” 阿卡莎忍俊不禁。 她眉毛飞扬，轻声道：“一定会的！” 嗒哒！嗒哒！ 一阵激昂的音乐响起。 阿卡莎顺着众人的目光侧目望去，毫不意外地发现布鲁斯正在调试音响，他掐着话筒，来了首她没听过的新歌。 众人如痴如醉——至少表面如此，纷纷鼓掌。 唯有达米安眼珠子一转，趁机朝阿卡莎丢了块蛋糕。 后者敏锐地抄起盘子挡住。 达米安失望地咂咂嘴，立刻被后方袭来的奶油糊了一脑袋。 他瞪直了眼睛回头看向罪魁祸首—— 杰森！ 他正笑得前仰后翻。 达米安冷笑一声，迎着布鲁斯越来越响亮的歌声，戳起一块蛋糕朝对方扔去！ 混战，开始了。 没有人是赢家。 包括以一己之力对抗所有人成为众矢之的布鲁斯在内，统统都被背着手面带微笑的阿福分配了清理工作。 阿卡莎任劳任怨地抹着地板。 旁边适时传来了达米安和杰森关于「谁扫得更快」的较量声，迪克和芭芭拉试图劝架，失败后顺势加入其中，提姆在屏幕里哈哈大笑。 布鲁斯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转过身，和阿卡莎对上视线，犹豫片刻，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 “准备好要离开了吗？”他问。 阿卡莎点头：“是时候了。” 打扫结束后，她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敲了敲嗓子—— “我得走了。” 众人顿时停下了动作，眨眨眼睛，直勾勾的望了过去。 “怎么这么快？”达米安小声嘀咕。 阿卡莎笑了笑，走上前和他们一一拥抱。 “再见！” 不多时，她站在千年隼号里启动了时空穿梭装置，用力挥着手，笑容灿烂地告别：“我会想你们的！” 众人往前走了两步，也笑着和她挥手。 “下次见啦！” 最终，阿卡莎在自己的欢送会上送走了自己。 留下的一群人看着她原地消失的身影，互相望了望，纷纷长叹一口气。 …… 另一个世界。 阿卡莎睁开双眼，抱紧怀里的千年隼模型，警惕地环顾四周。 没过一会儿，一群化着浓妆、皮肤惨白小混混耀武扬威地略过她，高声谈论着自己的「英雄事迹」。 阿卡莎转身看去，低声念出了他们口中自称的名号—— “小丑帮？” 第57章 抱歉，我来得不是时候 这个世界有种说不上来的微妙感。 阿卡莎拉下兜帽, 悄悄跟在小丑帮身后，同时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外界环境。 既熟悉又陌生的街道、标志性的建筑……她能确定现在所处的城市仍是哥谭, 但却不是自己记忆中的哥谭。 阿卡莎默默提高了警惕。 只希望这里不要出现过于离谱的东西。她暗自祈祷。 又走了许久，直到进入一个废弃工厂，前方的小混混们忽然开始大声叫嚷，他们聚在一辆卡车前，随手掀开后车厢，从中取出了一堆杂七杂八的枪械。 阿卡莎蹲在桥梁上定睛一看。 都是些样式新奇的武器，但也勉强能从中看出一点原貌。 她摸了摸下巴, 若有所思。 小混混们显然非常兴奋, 他们吹着口哨，时不时发出几声惊呼，直接在原地大肆实验这些刚得到的新「玩具」。 阿卡莎「啧」了一声。 她略微侧过身体，避开了无意间飞到自己面前的子弹。 说起来，都等到现在了, 怎么还不见小丑帮的头目跳出来？ 她暗自思索：难不成这些家伙真的只是一群恰好顶了「小丑」头衔、化着和小丑同款妆容的普通小混混？ 阿卡莎眉心一跳, 继续默默地观察。 “哈哈！这次我一定要让那群该死的老师们好看！”其中一个爆炸头青年眼神凶恶, 他从鼻子里呼出一口气，恨恨地说道，“我早就看他们不顺眼了！” 旁边几个同样年轻的小混混围着他大呼小叫。 “说得没错！得让他们知道, 我们小丑帮可不是好惹的！” “下一个就去我的学校, 怎么样？” “还有我还有我！天哪, 我早就不想上学了！” “……”阿卡莎有点提不起精神了。 她开始怀疑自己小心翼翼追踪小丑帮这么久简直就是在浪费生命，早在最初的一个照面，她就该解决这帮不务正业的小年轻。 唉, 也不知道这个世界哥谭警局的号码变了没有。 阿卡莎完全没耐心再等下去了。 显而易见，这里只是聚集了一群无所事事的小混混, 和真正的那个小丑简直有着天壤之别。 ——手指间，三枚蝙蝠镖蓄势待发。 阿卡莎眼神一凝，已然打算解决这群小混混。 然而她终究没能动手。 有另一伙人比她更快。 “快住手！你们已经被包围了！” ——哥谭警察。 阿卡莎收起蝙蝠镖，将视线移开，继续蹲在暗处。 她隐约能从人群中窥见警察们的领头羊——那是一名打扮得一丝不茍、头发花白的成年女性。 这人感觉十分眼熟。 阿卡莎眯起眼睛，努力想要看得更清楚一点。 好在她的隐匿技术非常高超，即便明晃晃地将目标从上到下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遍，也没被对方发现。 此人的脸庞与阿卡莎记忆中的某张面孔渐渐重合。 那是…… “解决完毕，戈登局长，”警员们轻松制服了这群小混混，开始给领导汇报情况，“违规武装也一并清缴齐全。” 阿卡莎倒吸一口冷气，眼底充满了不可思议。 芭芭拉·戈登！ 她一时心神巨震。 此时，底下的芭芭拉正翻看着手中的数据，眉头微蹙，轻声念叨：“其他三队人员没有发现异常，这里同样也没有。毒气弹……他们究竟把那东西卖到哪里去了？” 旁边应当是她副手的警员安慰道：“局长，别担心，我们会及时赶到的。” 芭芭拉并没有放松，她轻叹一声：“希望如此。” 说罢，她指挥人清理完现场，而后攥紧资料，单手插兜，亲自率领警员前往下一个可疑地点。 “……”暗中观察的阿卡莎抹了一把脸。 她现在急需弄清楚一件事——究竟是芭芭拉一个人变老了，还是说，这个世界所有人都变老了？ 如果是后者，那么恐怕可以得出结论…… 未来。 这里是某个平行宇宙的未来。 阿卡莎揉了揉太阳穴。 失策了，第一件事就该买份报纸来看——如果未来世界，传统纸媒还没彻底消亡的话。 到底还是「小丑」这名字威力太大，她一听有人和这玩意儿扯上关系，就下意识挪动了脚步。 阿卡莎无奈地叹口气，轻巧地从横梁上跳了下去。 …… 她此前猜得没错。 这里的确是未来的哥谭。 阿卡莎盯着眼前醒目的「蝙蝠侠不见踪迹，是已死？还是退休」的大字标题，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这已经是数年前的老报纸了。 天知道她花了多少功夫才把这东西翻出来。 至于刚才所说的毒气弹，这件事并未过多困扰哥谭警局，在早已褪去青涩面孔的芭芭拉的指挥下，警员们很快就找到了突破口，顺藤摸瓜，迅速解决了潜在的危机。 如此看来，这个芭芭拉应该值得信任吧？ 考虑到平行宇宙的多样性，阿卡莎实在有些顾忌，生怕熟悉的家人转眼就送自己一个「大惊喜」。 不过仔细想想…… 她还是选择了相信对方。 说是直觉也好，在这短暂的观察时间内来看，阿卡莎并不认为这个世界的芭芭拉会是个道貌岸然的大反派。 深夜，哥谭警局。 局长办公室的灯光依旧明亮，芭芭拉仍未归家，还埋头于层出不穷的新案件。 “你好，戈登局长。” 一道声音霍然自芭芭拉的身后响起。 阿卡莎换上了随身携带的制服，戴上多米诺面具，静静地伫立在阴影处。 芭芭拉笔下一顿。 即便面临这种堪称惊悚的情况，她也表现得极为冷静。 “你是谁？”她转过椅子，平静地直视对方略带探究的目光，“我不记得我认识你。” 阿卡莎十分自来熟地坐上房间里专用于待客的沙发，往后一靠，语气中带着点莫名的笑意：“但我认识你。” 芭芭拉挑起了一边眉毛：“嗯哼？” “蝙蝠女。” 阿卡莎轻声说道。 她将视线直勾勾地定在芭芭拉身上，仔细观察着对方最细微的神态与动作，没错过任何一丁点细节。 芭芭拉的反应几近于无。 但阿卡莎却弯了弯眼睛，嘴角勾起一个愉快的弧度：“很好，我猜对了，你果然是。” 即便被叫破曾经的秘密身份，芭芭拉也没表现出半分惊慌。 她语气平淡，重复了一遍最开始的问题：“所以，你是什么人？” “我叫阿卡莎·米勒，是布鲁斯的养女，代号黑罗宾，或者你也可以直接叫罗宾，”身穿黑底白边制服的短发女孩爽快地揭了自己的老底，“此外……我来自另一个世界。” 芭芭拉略微睁大双眼。 此时此刻，她终于流露出了一点惊讶的神色。 芭芭拉认真端详了一番面前黑发蓝眼的年轻女孩，轻声道：“平行宇宙……嗯，这就说得通了。” 阿卡莎看着她微微一笑。 “那么，你来找我是为了什么？”芭芭拉问。 阿卡莎晃了晃腿，并未掩饰真实目的：“很简单，我只是想简单了解一下这个世界，当然，重点是布鲁斯……或者说，蝙蝠侠的现状。” 闻言，芭芭拉不出意料地暗叹一声。 她略微垂下头，眼神中透露出了一点复杂的情绪，其中夹杂着怀念、愉快，以及一丝挥之不去的无奈…… 阿卡莎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些情绪。 “我已经很久没和布鲁斯见过面了，”芭芭拉收回一直藏在大衣下的手枪，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缓缓说道，“要从哪里开始呢？是蝙蝠侠退休前的最后一次战斗，还是再早一点，关于他和迪克的决裂、和提姆的诀别、以及和我的分道扬镳……” 阿卡莎不自觉地正襟危坐起来。 她面上不显，心底却大受震撼。 ——什么情况？ 她略微抿紧嘴唇，暗自深吸一口气，整理好心情，准备迎接接下来的大炸弹。 见状，芭芭拉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忽而轻轻一笑，重新倒了杯茶递过去，安抚道：“别紧张。事实上，我和布鲁斯的关系并没有你想的那么糟糕，我很关心他，但……我没法再接受他被困在蝙蝠侠的漩涡里了。” 说到后面，她的声音也低沉了一些。 阿卡莎道完谢，捧着热茶，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所幸，芭芭拉也不需要她的响应。 她只是抽离出自己的情绪，尽量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在面前尚且年轻的小鸟的注视下，将往事娓娓道来。 …… 阿卡莎静立在韦恩宅大门前，默默裹紧了芭芭拉给自己披上的大衣，心中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 她心情十分复杂。 在这个未来，迪克瞎了一只眼睛，并且还彻底与布鲁斯决裂，至今仍未和好；提姆曾被小丑抓住，还被注射了笑气和小丑基因，差点就成为了另一个「小丑」，也因此，他完全从义警生活中退役，并且再也没和布鲁斯见过面；芭芭拉是陪伴蝙蝠侠最久的一个，但到了后来，她也没办法再接受日渐苍老、身体虚弱的布鲁斯继续义警事业…… 除此之外，阿福早已逝去，而杰森、史蒂芬妮、卡珊德拉、达米安……这些人压根就不存在。 也就是说，如今的布鲁斯孤零零住在韦恩宅。 一个老人，一条狗。 这就是布鲁斯的晚年生活。 阿卡莎走进庄园内部，环顾四周，情况也丝毫不出意料。 ——空荡荡的，没有一丝人气。 咔哒。 通往蝙蝠洞的机关响了一声，阿卡莎放轻脚步，悄悄走下去，眼神晦涩，心底一片沉重。 这个未来实在是太残酷了。 任谁也想不到，曾经被调侃最爱捡小孩的布鲁斯竟然会过上这种孤单的…… “做得不错，泰瑞。” 阿卡莎登时脚下一顿。 她隐住身形，抬头望去，只见年迈的布鲁斯坐在椅子上，脚边趴着黑色大狗艾斯，手里拄着拐杖，语气温和地夸赞着他面前黑发蓝眼、身材高大的年轻人。 被夸赞的青年愣了愣，立刻回以一个笑容：“当然，我可是你的继承者！” “……”好一番其乐融融的景象。 阿卡莎不禁陷入沉默。 或许我来得不是时候？ 第58章 我们蝙蝠系是这样的 孤独？寂寞？孩子纷纷远去？ 阿卡莎注视着不远处的一老一少一狗, 不由得对自己刚才的猜测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耳边不时传来两人和谐的对话。 “你最近状态不错。” “是的，布鲁斯, 就在昨天，我和戴娜和好了！本来还以为我得花更多时间……” 阿卡莎错过了一口气登场的最佳时机。于是干脆静下心来，仔细观察了一番面前这个名叫「泰瑞」的青年。 活泼、要强、有正义感。 这就是泰瑞给她的第一印象。 不得不说，他看起来的确是个合适的继承人。 阿卡莎摸了摸下巴。 而且，从某些角度看，他竟然和年轻版的布鲁斯有那么一点神似…… 但这也不奇怪。 ——毕竟长得帅的人总会有些相似点嘛, 而他俩恰好还都是黑发蓝眼。 阿卡莎无声地点点头。 看样子, 布鲁斯先前的凄凉处境肯定不假。但相应的，他倒也没一直孤寡无依下去……都人到老年了，竟然还能捞到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继承自己的披风事业，也真是不得不佩服他。 想到这里, 她忽然记起, 芭芭拉曾经说过「我已经很久没和布鲁斯见过面了」, 而对方之前也从未跟她提过有关泰瑞的事情。所以说，芭芭拉应该也不清楚这个蝙蝠侠继承人的存在？ 那看来对方接过披风的时间并不长…… 阿卡莎没能继续思考下去。 她被发现了。 之前没料到自己要磨蹭那么久, 屏蔽气味的药水只匆匆抹了一点, 看起来现在艾斯终于嗅到陌生人的气味了。 它耳朵直立, 猝然由趴变站，开始对着阿卡莎藏身的方向狂吠。 “什么人！” 泰瑞顺着艾斯的目光警惕地望过去，下意识挡在布鲁斯身前, 飞快戴上了制服的头罩。而难得充当「被保护者」这一角色的布鲁斯眉毛蹙起，余光瞥向蝙蝠计算机, 伸出手抚了抚艾斯的脊背。 “抱歉，吓到你们了？” 阿卡莎只得现出身形，拍了拍大衣上不存在的灰，举起双手示意自己并无恶意：“但是请相信我，我不是来找你们麻烦的。” 泰瑞对此不置可否。 即便对方从外表来看只是个人畜无害的黑发少女，他仍旧绷紧了肌肉，蝙蝠装的头罩上具象化地浮现出一个严肃的表情。 布鲁斯顶着不速之客明晃晃盯着自己的视线，嘴角拉平，语气沉稳：“你是谁？” “你在另一个世界的养女。” 阿卡莎即答。 已经做好开战打算的布鲁斯：“……” 正准备打架的泰瑞：“……” 这个答案属实让人意想不到。 阿卡莎嘴角勾起一个小小的弧度，声音轻快：“有必要这么惊讶吗？” 泰瑞禁不住出声：“什么？这位不知名小姐，难得你说的话不值得让人惊讶吗？” 布鲁斯摩挲了一下手里的拐杖，若有所思：“平行宇宙……如果你说得没错，那么就能解释你身上那件芭芭拉的大衣了。” 阿卡莎眨眨眼睛，顺手整理了一下衣领。 泰瑞当即扭头：“等等，布鲁斯！你怎么这么快就相信了她的话？” 布鲁斯回以一个平静的眼神。 ——他说的只是「如果」，并没有板上钉钉确定对方的说辞。 泰瑞这下懂了。 他稍微放松了一丁点，转而问道：“要是我们怀疑……好吧，我们就是怀疑！说真的，你有什么证明身份的办法吗？” 阿卡莎垂眸思索片刻。 她摸出一堆蝙蝠镖，又抖了抖衣兜，塞好千年隼号模型，掏出了一块氪石，抬眼问道：“这些够了吧？” 布鲁斯沉默片刻。 别的先不说…… “这块绿油油的石头是什么东西？”泰瑞既警惕又好奇，“不会是带辐射的矿石之类的吧？” 阿卡莎想了想：“要这么说也没错。” 泰瑞微微睁大眼睛。 布鲁斯打断了他未出口的话，视线在氪石上凝固一瞬，旋即转向阿卡莎说道：“好了，我相信你说的是实话。” 阿卡莎抛了抛氪石，把它重新收回了腰带里，嘴角扬起一个笑容，爽快地做完了自我介绍。 “所以，我现在还在平行宇宙间流浪。”她最后结尾。 或许是因为乐高世界太过特殊，以至于上个世界的时空穿梭装置压根没发挥它应有的效果，阿卡莎没被传送到正确坐标，而是去往了另一个世界——也就是现在这里。 按理说她该抱怨一番的，然而…… 一次两次的她还有力气愤愤不平，现在次数多了，她甚至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也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阿卡莎说完，将视线转回泰瑞身上，示意他也同样做个自我介绍。 “我叫泰瑞·麦金尼斯，是布鲁斯的继承者，新任蝙蝠侠，”眼前比她高了一截的少年摘下头罩，笑着说道，“很高兴认识你，阿卡莎……或者说，罗宾？” 阿卡莎和他友好地握了握手。 “我也很高兴认识你，泰瑞，”她说，“我现在没穿制服，叫我阿卡莎就行。” 泰瑞顺势说道：“好的，阿卡莎。” 艾斯在布鲁斯的默认下凑了过来，绕着阿卡莎转圈，尾巴像扇子似的摇了摇，像是在记住她的气味。 阿卡莎没怎么和小动物相处过，她迟疑一瞬，还是蹲下来伸手摸了摸它的脑袋。 入手温软，毛茸茸的，摸起来手感很棒。 艾斯用一双滴溜溜的圆眼睛注视着她，吐着舌头哈气，任由她从头摸到尾。 “真可爱！”她笑眯眯地夸道。 “艾斯是一位非常忠诚可靠的伙伴，”布鲁斯拄着拐杖，不急不缓地走到了她身边，“我很高兴看到你们相处愉快。” 阿卡莎仰起脑袋，敏锐察觉到他话里的深意，眼含笑意地说道：“这么说来，你同意我在这蹭吃蹭喝了？” 布鲁斯哼了一声。 他硬邦邦地说道：“这是最好的选择。” 阿卡莎憋着笑，一本正经地点点头，表示明白。 “真够嘴硬的。” 旁边的泰瑞小声嘀咕了一句。 布鲁斯虽然年迈，却仍然耳聪目明，当即向他投去了犀利的目光。 阿卡莎心里很赞同泰瑞，但明面上还是假装没听见，搓了搓艾斯的脑袋，也顺着布鲁斯的视线满脸无辜看过去。 被两束目光盯着的泰瑞：“……” 他举起手，投降似的勾起一点嘴角：“抱歉，我的错。” 布鲁斯收回视线，没说什么。 他坐到计算机前，冷静地开口道：“该去工作了，泰瑞。” 泰瑞左看看右看看，比了个「OK」的手势，重新戴上头罩，语气轻快地应道：“没问题！” 见状，阿卡莎若有所思：“我还以为这套蝙蝠侠制服是连体的。” 这件未来蝙蝠侠的制服从头到尾都没有缝合的痕迹，像是连成了一块似的。此外，它没有披风，胸前的蝙蝠标志也是鲜红色的，十分独特。 “呃，它的确是，”泰瑞回答，“但同时，它的头罩也能取下来，我觉得这个设计很不错。” “确实。” 阿卡莎点点头，旋即礼貌询问：“需要我帮忙吗？” 闻言，布鲁斯偏过头，和她对视一眼，插话道：“暂时不用。或许你可以在这和我聊些别的事情？” 他想套话。 并且还懒得隐藏这个意图。 阿卡莎坐下来，朝转身出门的泰瑞挥了挥手，靠在椅背上问道：“你想知道什么？” ——正好，她也不介意和这位年迈的异世界布鲁斯分享一下自己的故事。 像是察觉出她的意图，布鲁斯定定地看了她一瞬，随后将视线移回计算机屏幕上，平静道：“一切。” 阿卡莎对这个答案丝毫不感到意外。 “那就从头开始？” 布鲁斯微微颔首。 阿卡莎裹了裹略显宽松的大衣，把千年隼号模型掏出来看了看。随即语气平淡地叙述道：“这个世界有超人——也就是克拉克·肯特，对吧？在我的世界里，他……” 随着故事深入，布鲁斯的表情却始终没有产生丝毫变化。 听到对讲机传来的声音，耳麦里的泰瑞都收敛起了平日里话痨的风格，逐渐安静下来，认真听她讲话，顺便殴打罪犯。 “哇哦……” 阿卡莎讲完后，泰瑞一时无言，只能发出一声无意义的感叹。 对不到十六岁的他来说，包括超人在内，正义联盟活跃时期的事迹已经是将近半个世纪以前的老故事了。 他对阿卡莎话里的那些角色都算不上熟悉。因此听完这段讲述，除了不可避免地产生某些情绪之外，泰瑞更多的是当做一个真正的故事来听。 “还好我们的世界没变成那样，”他屈肘顶翻敌人的下颚，语带庆幸，“更好的是，现在我们没有超人！要知道，据说这么多年以来，他唯一的弱点——也就是氪石，早就被消灭得一干二净了。” 布鲁斯摸了摸艾斯的脑袋，给自己的老搭档挽回了一点形象：“那都是平行宇宙的事情。在这个世界，超人无疑是个出色的超级英雄，我们不该为从未发生过的事情怀疑他。” 阿卡莎单手撑着下巴，出声附和道：“说得没错。事实上，我的世界只是个意外，变坏的超人才是少数。” 话音刚落，泰瑞带着笑意的声音瞬间闯入他们的耳膜：“哈哈！得了吧，我就不相信你们没防备过氪星人！” “布鲁斯，你就没留下点秘密武器？”他携着凉风在城市间飞行，调侃道，“还有阿卡莎，你那块绿油油的石头应该就是为了以防万一的氪石？我没猜错吧！” 真的留下了压箱底氪石的布鲁斯：“……” 的确是为了预防超人所以随身携带氪石的阿卡莎：“……” 第59章 越老越温柔 一老一少沉默地对视数秒, 一切尽在不言中。 “但这并不代表我们不相信超人。” 布鲁斯平静地开口道。 也不管泰瑞看不看得见，阿卡莎一拍桌子, 连连点头：“虽然准备了专用于对付他的秘密武器，可这只是为了以防万一，其实我们内心深处绝对信任超人！” 你要不听听看自己在说什么？ 布鲁斯都忍不住侧目瞥了她一眼。 另一边的泰瑞不禁陷入沉思。 难道说，不合群的是我吗？ 怀着这种微妙的疑问，泰瑞揍罪犯的力道更凶狠了。 阿卡莎靠在椅背上，又伸手摸了摸艾斯，随口提了一句：“说起来, 我还没问过, 这个世界的超人怎么样了？” “退休了。”布鲁斯回答。 阿卡莎眨眨眼睛：“嗯……正义联盟其他人也一样？” “已经过去半个世纪了，”布鲁斯偏头和她对视一眼，语气平缓，“不管是超级英雄还是超级反派，我们都老了。” 阿卡莎微微颔首。 两人都没提那些不老不死的存在。 “不过现在组建了新正义联盟, ”泰瑞在打架间隙插了一句, “他们也想邀请蝙蝠侠加入, 但我还在考虑。” 布鲁斯眼睛盯着屏幕，心中不断估算泰瑞的行动路线，因而对此反应平平：“你自己决定就好。” 阿卡莎有点好奇：“都有些什么人？” 布鲁斯没时间一一解释, 干脆指了指旁边的计算机：“里面存了资料。” 阿卡莎侧过头, 拖着椅子坐过去。 另一边。 泰瑞解决完一群抢劫银行的小混混, 某处忽然传来一阵巨大的响声，他心中警铃大震，当即听随指示, 顺着线索展翼飞到了声源处。 四周环境冷清，地域偏僻, 只有个外表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实验室。 “保持警惕，泰瑞。” 耳麦里传来布鲁斯的警告。 泰瑞趴在实验室外的天窗上，用气音回复：“别担心，布鲁斯，我能处理好。” 说罢，他伸着脑袋去探情况。 里面光线不足，灯光昏黄，几乎要看不清情况。 但好在，敌人非常显眼。 对方通体泛着绿幽幽的微光，不见人形，更像一副发着光的骷髅骨架，他站在房间里，随意清理着一些焦黑的杂物。 “凋零？”泰瑞略带困惑与愤怒的声音传来，“这家伙又想干什么！” 闻言，布鲁斯眼神一凝，沉声道：“冷静。” 泰瑞憋着气回答：“放心，我没问题。” 阿卡莎停下翻看未来正义联盟数据的动作，眉毛微皱，抬头问道：“凋零？” 布鲁斯给她稍微介绍了一下。 简单来说，又一个实验室产物——因辐射意外制造出来的超级反派，时常想干些破事或是盯着蝙蝠侠找麻烦。 阿卡莎表示了然。 “哥谭传统果然没丢啊。” 她不由感慨了一句。 从曾经的毒藤女、急冻人、人蝠……到现在的凋零，哥谭实验室总是源源不断为城市建设做贡献呢。 布鲁斯微妙地瞥了她一眼。 显然，他脑海里也回忆起了当初那些老对手的面孔。 说话间，泰瑞已经潜入了实验室。 他的行动堪称完美，不仅没让凋零发现，还骗过了守卫的机器。 阿卡莎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这套制服居然还有隐形功能！”听完布鲁斯的介绍，她略微睁大双眼，发出一声没见识的小小惊呼，“如果我没弄错的话，它似乎还能飞？” 布鲁斯倒是表现得很自然：“时间过去那么久，升级了某些功能也很正常。” “这套制服是布鲁斯原本打算留给自己的，”即便是在潜行，泰瑞也没停止和他们嘀嘀咕咕，“说起来，我成为蝙蝠侠的契机还是刚见面那次偷走了制服呢。” 布鲁斯哼了一声。 “小混蛋。”他低声说道。 泰瑞短促的笑声传来，他声音略带得意：“你分明很满意我，不是吗？” “啧。” 布鲁斯嘴角略微上扬，旋即又很快放平，他反驳道：“我只是说你干得还凑合。” “哈！得了吧，我们都清楚，这就是你「很满意」的意思。” “收心，”布鲁斯盯着计算机屏幕，心里的分析也一刻没停，他直接截断话题，“注意凋零的行动。” “嗯哼，收到。” 泰瑞语气轻快地回复。 阿卡莎撑着脑袋，眼神中满是兴味。 耳麦对面，泰瑞静悄悄地在天花板上爬行，瞄准时机，趁凋零不备，直接俯冲下去从背后将对方踹倒。随即立刻朝正中央最显眼的玻璃罩甩出三枚蝙蝠镖。 滋啦—— 蝙蝠镖打破玻璃罩，不到半秒后又放出强力电流，直接造成外边的防护罩短路，显露出了核心的造物。 通过泰瑞对其外表的叙述，阿卡莎仔细思索了一番。 “是某种放射性物质吗？” 她迟疑道。 “没错，”布鲁斯语气平淡，“过去的半个世纪里，人造放射性元素中诞生了不少新成员。” 顿了顿，他又推测道：“恐怕之前的动静，就是因为凋零实验这些元素时不小心导致了爆炸。” 阿卡莎当即战术后仰。 不过转念一想，单一个真实存在的魔法就足够把物理法则来回碾碎三百遍了，更不用说超级英雄或者超级反派那些稀奇古怪的能力，化学当然也难逃一劫……足足半个世纪的时间，世界上出现些什么新东西都不奇怪。 因此她很快放平了心态。 另一头，泰瑞那边的局面明显大占优，他几乎把凋零溜得团团转，阿卡莎也为此稍微放松了一些。 她偏头看向布鲁斯，单手托着下巴调侃道：“你和泰瑞相处得很不错嘛。” 布鲁斯掀了掀眼皮。 他对此不置可否：“是吗？我们最开始可闹过不少矛盾。” 阿卡莎饶有兴致：“之后聊聊？” 布鲁斯微微侧目，朝她一点头。 实验室里，泰瑞不断投出自己的虚影戏耍凋零，抽空慎之又慎地取走放射性元素，层层包裹塞进了腰带，而后一个急转身—— “唔！” 一团漆黑的影子猝然出现，绞住了泰瑞的双腿，直接把他掀倒在地。 听到这声巨响，阿卡莎顿时坐直了身体。 “什么情况？”她眉心一跳。 “是墨姬！” 泰瑞咬牙道。 他奋力挣脱束缚，反手投出一枚蝙蝠镖。然而这只能勉强暂缓敌人的行动，不出片刻，对方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临消失前，还能听到对方的嘲讽。 “这些小把戏对我来说可没用！蝙蝠侠，你得小心了哦。” 泰瑞眉毛蹙起。 布鲁斯也略微倾身，神情稍显严肃：“小心，把东西放好，墨姬应该是在找这个。” 泰瑞应了一声，护好存放元素的小盒子，神色警惕地看向四周。 阿卡莎凑到旁边那台空闲的计算机前，退出正义联盟的页面，开始寻找墨姬的数据。 “因人体实验而产生的超级反派，”她轻声喃喃自语，“能力是融入黑暗，身体可以变为类似液体的形态。” “有些麻烦了。”布鲁斯沉声道。 泰瑞被左右夹击，翻身避开凋零的拳头，转而又挨了墨姬一脚，再次被她牢牢捆住手脚，束缚了全身。 “嘶……” 泰瑞这个身体都被用力挤压着，五脏六腑都发出了承受不住的咔嚓声。 他牙关紧咬，努力摸出一枚蝙蝠镖，拍到墨姬身上，强力的电流瞬间传遍两人全身，墨姬一时承受不住，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只得逃离了现场。 但泰瑞显然也没好到哪里去。 “啊啊啊——” 他喉咙里也冲出了一阵刺耳的痛呼。 见不到具体情况的布鲁斯和阿卡莎瞬间表情一肃，两个人面沉如水，眉毛也狠狠拧成了一团。 “泰瑞？泰瑞！你还好吗？” 布鲁斯语速飞快地确认着情况，语气中带出了明显的焦急意味。 趴在地上的艾斯也不安地望向声源处。 “呃、咳咳……” 泰瑞粗喘着气，从地板上撑起半个身体，尽力回复道：“我没事，只是一点小问题，马上就能解决！” 说罢，他测滚躲开凋零的猛扑，单手撑地一个后空翻闪过墨姬的偷袭。旋即踩在地上，搬起旁边的椅子直接朝凋零砸了过去。 即便身怀超能力，凋零本体却也不过只是个养尊处优的普通人，身体素质和战斗意识几近于无，他还真被这一下砸懵了。 趁此良机，泰瑞甩开纠缠不休的墨姬，试图一举解决凋零—— 可惜最终还是功亏一篑。 关键时刻，凋零甩了甩抽痛的脑袋，汗毛一竖，登时清醒过来，他大喊一声墨姬的名字，随即直接破窗逃跑！ “该死，别想逃！” 泰瑞下意识往前冲，然而身后的墨姬穷追不舍，她再度化成液状形态裹住泰瑞的双腿，令他直接错过了追击的最佳时机。 “啧！” 泰瑞不爽地拧起眉毛。 墨姬却不管这些，她眼见泰瑞就要反手对付自己，连忙躲进了阴影处，又一次消失在了他的眼皮子底下。 泰瑞满心不甘地回到了蝙蝠洞。 阿卡莎跳下椅子，凑过去踮脚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对二，你已经干得很不错了！” “没关系，”布鲁斯的声音也适时传来，“只要拿到实验室的放射性元素就好。” 他话音刚落，方才还在安慰泰瑞的阿卡莎顿时转过身，有些惊讶地眨了眨眼睛。 “真想不到，”在泰瑞略显迷茫的注视下，她不禁感慨了一句，“布鲁斯，你居然属于越老越温柔的那种类型。” “哈？” 泰瑞左看看右看看，连刚才那点小情绪也忘到了九霄云外，他不由得发出一声疑问：“这也叫温柔？” 第60章 讲故事 没等阿卡莎举例个一二三, 布鲁斯就摸了摸艾斯脑袋，拄着拐杖不疾不徐地走过来, 轻飘飘朝她投去一瞥。 阿卡莎登时一个激灵。 她嘴角抿出一个乖巧的微笑，在嘴上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等到布鲁斯走到前边，她又从旁边探出一个脑袋，对着泰瑞比了个口型，意思是「回头再说」。 泰瑞递给她一个肯定的眼神。 布鲁斯头也没回地轻轻哼了一声。 阿卡莎当即站直了，双手背在身后，满脸无辜地笑了笑。 “东西拿出来。” 布鲁斯只假装什么也不知道, 表情严肃地朝泰瑞一伸手。 后者低头从怀里掏出一个黑色的小盒子, 顺手递了过去，提醒道：“小心点，布鲁斯，里面的东西辐射可不小。” 布鲁斯略微垂下头，拿着盒子走向实验台：“我心里有数。” 泰瑞背着他朝阿卡莎摊了摊手, 挑起一边眉毛, 无声地做出口型：“温柔？” 阿卡莎眼也不眨, 面不改色地一点头。 泰瑞双手抱臂，露出了惊异的眼神，嘴角也带着点调侃似的笑意。 “别闲聊了, ”布鲁斯像背后长了眼神似的, 他从显微镜下移开视线, 略一扭头，朝他们看了过去，沉声道, “今晚这事还没完。” 泰瑞当即正色：“怎么说？” “这种放射性元素是钺，”布鲁斯小心地收起那些东西, 解释道，“再加上铩和镞，它们混合在一起，所产生的爆炸能让整个哥谭瞬间暴露在辐射下。＊” 阿卡莎和泰瑞对视一眼，双双看出了对方眼中的凝重神色。 “这反派到底什么来头？” 阿卡莎不禁皱眉。 泰瑞撇撇嘴，牙疼似的吐槽道：“你说凋零？他自己因为辐射变异，治疗过程中，顺带就也总想着拉其他人下水。” 阿卡莎又想起另一个人：“那墨姬呢？” 泰瑞回道：“她通常算是雇佣兵那一类，很少会自己谋划那些破事。” 阿卡莎表示了然。 布鲁斯已经搜寻出了凋零最有可能出现动静几个地点，仔细思考片刻，把屏幕里地图上几个小红点指给两人看：“除去哥谭这三个角落，就只有布鲁德海文市郊还有一块废弃地区。” 听到熟悉的地名，阿卡莎不由抬头瞄了布鲁斯一眼，后者回以一个平和的眼神，表情毫无异色。 阿卡莎于是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 泰瑞倒是对他们的隐晦的眼神交流一无所知，他站在布鲁斯身后，盯着地图认真思索了一会儿：“我们需要一个个查过去吗？” “不用。” 布鲁斯将手搭在拐杖上，沉稳道：“这些地点也只是可能性的来源之一。如果凋零胆子大一点，完全可以去偷盗运送那两样放射性元素的相关车辆，我们防不胜防。” 泰瑞想了想：“那我们只能坐以待毙？” “换个说法，”布鲁斯偏头，眼神沉静，“这也叫引蛇出洞。” 阿卡莎听完两人讨论，捂着嘴打了个哈欠。 见状，泰瑞顿时一个激灵。 他收起刚才严肃的表情，连忙仰起脑袋看钟，骤然瞪大眼睛，喊道：“我要回家了！该死，明天还有测试！” 布鲁斯哼笑一声：“年轻人。” 泰瑞只来得及换下制服，用力挥手，倒退着走了几步：“明天见，布鲁斯！明天见，阿卡莎！” 阿卡莎也挥挥手：“明天见，泰瑞！” 布鲁斯微微颔首，目送他离去。 场面一时寂静了片刻。 布鲁斯转过头，伸手搭上了阿卡莎的肩膀，声音平稳地说道：“你也该睡觉了。” 阿卡莎思考半秒：“好的。我睡哪？” 布鲁斯眉毛略一皱起，随即很快又舒展开来：“楼上房间，除了我的主卧，其他任你挑选。” 阿卡莎轻轻吹了声口哨。 “谢啦，布鲁斯！”她诚恳道，“你人真好！” “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临走前，布鲁斯又平静地开口道，“只是这些都急不来。这个世界……对你而言，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世界，需要你自己观察，而不是通过别人的描述去凭空想象。” 阿卡莎认真答应了：“放心，我有经验，这些没问题的。” 布鲁斯眼神略微柔和了一些：“我相信你。” 阿卡莎笑了笑，当即和他互道晚安，上楼随意选了间客房，而后度过了一个美好的晚上。 次日，清晨。 阿卡莎一觉醒来，揉了揉略显酸涩的双眼，走下床伸了个懒腰。 她这段时间精神状态都很不错，也许是经历过的平行宇宙太多，梦里光怪陆离的发展什么都有，就是少了死气沉沉的布鲁斯。 这倒也算件好事。 她心下放松一会儿，又不禁有些惆怅。 回家的希望遥遥无期，这个未来世界科技发展得十分有限，布鲁斯年纪也大了，想必那些过于费神的研究是很难完成了。 时空穿梭装置…… 算了，依之前的例子来看，这东西恐怕也没什么效果。 阿卡莎收拾好心情，转身下了楼。 艾斯像一阵小旋风似的凑到她脚边，毛茸茸的身体不断挨着她，十分亲热的样子。 阿卡莎蹲下去摸了摸它的脑袋。 “吃饭吧。”布鲁斯的声音传来。 阿卡莎放开艾斯，不期然朝窗外瞥了一眼，太阳才刚刚升起半个脑袋，晨光熹微，外边景色都雾蒙蒙的。 “你起的好早，”她坐在桌上，给自己倒了杯牛奶，嘟囔道，“我还以为你得等到快中午的时候才起床。” 这就是之前的刻板印象了——主要来源于上个世界的乐高版布鲁斯。 因为另一个她熟识的布鲁斯，每天从早到晚都不得歇，两眼一睁就要准备给超人找麻烦或是提防超人给自己找麻烦……别说睡过头，他能休息好就不错了，赖床这种悠闲的事情那是想都别想。 眼前这位头发苍白、脸上布满皱纹的布鲁斯合上报纸，端起水杯喝了一口。 “人老了，习惯也不一样，”他轻飘飘地解释，“我现在的作息更偏向于早睡早起。” “是晚睡早起吧。” 阿卡莎嘀咕了一句。 昨天夜里她上楼睡觉时，还劝布鲁斯也一起。但对方却说夜间收尾的工作没做完，他得亲力亲为解决好才安心，只催促阿卡莎尽快上去睡觉——后者当然是尊重他的意见了。 布鲁斯耐心地等她用完餐，才出声提示道：“你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阿卡莎收拾好桌面，应道：“是有一些。” 布鲁斯招呼艾斯过来，左手抚上它的脑袋，轻轻一颔首：“问吧。” “先讲讲你和泰瑞的故事，怎么样？” 阿卡莎拍了拍手，语带笑意：“我还挺好奇的。” ——不论如何，先用这件轻松点的事情开头吧。 布鲁斯也没流露出意外的神色。 他回忆片刻，娓娓道来：“那是一个巧合。小丑帮的混混们把他堵在韦恩庄园外，他们缠斗时，正巧被我看见，所以我就搭了把手……” 顿了顿，他又继续道：“然而我的身体情况不太好，运动之后恰巧又犯了心脏的老毛病，只能拜托他帮忙拿药。进屋子之后，他为了救一只困在时钟里的蝙蝠，无意间发现了地下的蝙蝠洞……” 阿卡莎听着，只感觉自己的心脏也微微泛疼。 她靠在椅子上，见布鲁斯歇过来，嘴角稍微提起一点弧度，轻声问道：“嗯……你们还闹过矛盾？” 这是昨晚闲聊时布鲁斯自己透露的。 不过说实话，也不意外。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算是一种罗宾的传承——从领头的迪克到最小的达米安，不论外表看起来是什么性格，内里总归都是有自己傲气的，经常会有和布鲁斯意见相左的时候。 至于阿卡莎，她的叛逆期倒还没出现过。 不为别的，一方面她原世界情况特殊，并不给人太多情绪发酵的机会，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她和布鲁斯的意见大多统一，并且她向来属于明面上装乖、暗地里干坏事的那种类型，布鲁斯就算偶尔发现她的小心思，只要不过火，也只当作没看见。 虽然她挨训的次数也不少。 阿卡莎回忆起当初学习的日子，不由得打了个激灵，连忙回过神来继续认真听这位年迈的布鲁斯讲他和泰瑞的经历。 “泰瑞很年轻，他是个很好的孩子，虽然有时会比较冲动或者处理事情不成熟，”布鲁斯微微垂下眼眸，平缓地叙述道，“我们的矛盾大多来源于，他把「蝙蝠侠」所要面临的困难看得太轻了……某些时候，这是会丧命的。” 阿卡莎也在心底叹了口气。 果然，无论在哪个平行宇宙，蝙蝠侠都不怎么好当。 “而我有时候也太固执……” 闻言，阿卡莎不禁微微睁大双眼，递过去一个诧异的眼神。 布鲁斯嘴角略微上扬：“别这么看着我，尽管我很少开口说，但我当然知道自己是什么性格。” “并且也并不打算改。” 阿卡莎顺势接话。 布鲁斯挑起一边眉毛，意思是「那还用问」。 阿卡莎不由得噗嗤一笑。 布鲁斯微微后仰，零零碎碎又捡了些他和泰瑞的故事讲，其中串杂着不少关于时势的信息。直到天光大亮，他才停下来，示意自己已经结束了。 阿卡莎眨眨眼睛，适时递过去一杯水。 “还有什么要问的吗？”布鲁斯喝了口水润润嗓子，随即轻笑道，“这可是你想提问的最好时机了。” 阿卡莎却摇了摇脑袋。 “不用了，布鲁斯，”她也笑了笑，“这些就够了。” 剩下的，关于她原本重点想知道的那些，关于他和迪克、提姆之间的事情…… 算了，也不急于一时。 60-70 第61章 善解人意阿卡莎 又过了一周。 之前搞事的凋零近段时间藏得很深, 几乎没露出一丁点马脚，以至于布鲁斯三人在静观其变。 韦恩企业在多年后迎来了新的大股东鲍尔默, 布鲁斯已经很少参与公司事务了。但某些时候，他仍然需要出席会议。 就比如今天。 “你打算怎么安排？”布鲁斯换好西装，整理了一下袖口，回头看向懒洋洋窝在沙发上的阿卡莎，“在家？公司？还是别的什么？” 后者运转大脑仔细思考片刻。 “我去找泰瑞！”她坐起来，面向布鲁斯说道, “正好, 他今天放假。” 布鲁斯微微颔首。 阿卡莎又去找艾斯，把它抱起来掂了掂，笑道：“顺便也带艾斯出去遛弯！还是说，布鲁斯你去公司时要把它也一起带走？” 艾斯无辜地「汪」了一声。 “不用了，我平时去公司一般也不会带着艾斯, ”布鲁斯说道, “你和它一起出去玩就好。” “好哦！” 阿卡莎蹭了蹭艾斯, 把它放了下来。 哥谭公园。 今日万里无云，碧空如洗，暖融融的阳光洒在地上, 像是镀上了一层金边。 公园里, 一草一木都显得生机勃勃。 阿卡莎牵着艾斯, 偶尔偏头看看形态各异的奇特植物，眉飞色舞地和泰瑞边走边聊。 两人早在这短短一周内就打好了关系。 “所以说，年轻的布鲁斯也这么幼稚？”泰瑞单手插兜, 时不时发出一声惊叹，“我还以为他一直都是那种稳重的性格呢。” 阿卡莎摸了摸下巴：“其实布鲁斯一直都挺稳重的, 只不过相较而言，年轻人总会更活泼一点嘛。” 泰瑞微妙地瞥她一眼：“你现在也才十三岁，怎么就换上一副长辈的口吻了？” “因为我已经经历过好几个世界，按心理年龄来算，完全是个成熟的大人了！” “好吧，大朋友，”泰瑞伸手拍了拍她的脑袋，眼神飘到旁边的冰淇淋车上，驾轻熟路地哄道，“我们去买份冰淇淋，怎么样？” 阿卡莎抬头瞅他一眼，点点头。 等到前边排队的人都买完了，她把钱递过去，果断道：“香草口味，两个球，谢谢。” 泰瑞要了份巧克力味的。 两人并肩才走了不到几步，泰瑞就身形一僵，停下了动作。 阿卡莎顺着他的视线疑惑地看过去。 ——是一名身材高挑、披着黑发长发的年轻少女。 “有情况？”阿卡莎悄声去问。 泰瑞面色凝重，沉声道：“有情况。” 阿卡莎一口把冰淇淋球咬下去，肌肉紧绷，牵着同样警惕的艾斯，望着不远处的黑发少女，暗自做好了心理准备：“我们……” 她话音未落，就见对方也看了过来。 那道眼神十分犀利……但不像恶人。 阿卡莎倏地一顿，心底带了点疑惑。 她还未有行动，黑发少女就目标明确地踱步往他们的方向走了过来，眼睛也直勾勾地盯着泰瑞。 阿卡莎这下终于懂了点什么。 她侧头看去。 泰瑞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打量着黑发少女的脸色，斟酌着措辞：“戴娜……” 果然。 阿卡莎舔了下冰淇淋，示意艾斯也放松下来，心想：是泰瑞的女朋友。 “听说某些人的兼职工作很忙，啊哈？”戴娜走到他们面前，单手叉腰，高高地挑起一边眉毛，上下扫视着经常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男朋友，“现在他又是在干什么呢？” 阿卡莎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们。 “实在不好意思！”泰瑞双手合十地道完歉，随即眼神一转，搭着阿卡莎的肩膀给人介绍，“这是阿卡莎·米勒，韦恩先生的养女，因为家里没人所有托我照顾一天……” 阿卡莎下意识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 “你好，戴娜！” 被直接叫出名字的黑发少女脸色柔和下来，她眨眨眼睛，好奇道：“你认识我？” “噢，那当然！我经常听泰瑞提起你，”阿卡莎略微仰起头，眼巴巴地望着戴娜，“他特别特别喜欢你，总说戴娜是世界上最好看的女孩，所以我一见到你就知道是谁了！” 戴娜满脸惊讶：“真的吗？” 泰瑞比她更惊讶：“真的吗！” 阿卡莎指使艾斯偷偷用尾巴甩了他一下。 可千万别浪费我的好心。她深沉地想。 艾斯一尾巴的力度可不小，泰瑞顿时一惊。 随即在一明一暗两束目光的注视下，他当即反应过来，咳嗽一声，收起刚才的表情，正色道：“对，我平时是这么给阿卡莎和布鲁斯介绍的……” 阿卡莎连忙接话：“没错，他念叨得就连我家的狗狗都知道了！” 说罢，她轻轻扯了下艾斯的牵引绳。 艾斯顿时热情地甩着尾巴，欢快地朝戴娜叫了两声：“汪汪！” “哦，你好，小可爱！” 戴娜在阿卡莎的同意下，试探着蹲下身体摸了摸艾斯的脑袋，随后立刻露出了柔软的笑容。 泰瑞也半蹲下来，凑在旁边介绍道：“它叫艾斯，是只忠诚的好狗狗。” “汪！” “嗨，艾斯，”她对上艾斯清澈的眼神，忍不住又笑着摸了摸它，“你真是个漂亮的小伙子！” 泰瑞也不禁笑起来：“它是我最棒的伙伴之一，我们经常一起行动。” 闻言，戴娜双手抱臂，轻轻哼了一声。 “那你的女朋友呢？” 泰瑞一愣：“啊？” 阿卡莎登时后退一步。 她视线在两人之间扫了个来回，而后咬了口冰淇淋，满脸真诚地建议道：“你们应该有事要谈？没关系，我和艾斯先去旁边转转，你们尽管聊，不用在意我。” “阿卡莎？等……” 泰瑞阻拦不及。 戴娜倒是偏过头，对她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谢谢。” 阿卡莎保持着礼貌微笑，摆摆手：“不用谢。” 说罢，她无视了泰瑞求救的视线，在心底对他喊了声抱歉。随即干脆利落地一转身，飞快地牵着艾斯走远了。 泰瑞盯着她和艾斯的背影，眼含沉痛，无声地张了张嘴。 戴娜在他眼前打了个响指。 泰瑞回过神来：“嗯？” 戴娜冷笑一声，把刚才因为小孩和狗在旁边而收起来的情绪全摆在了脸上：“我没听错的话，那是韦恩先生家的孩子？” 泰瑞有些摸不着头脑，疑惑地点了点头。 “噢！我就知道！”戴娜眉毛倒竖，语气中夹杂着一点怒火，“韦恩、韦恩……又是韦恩！你有没有觉得自己为这份校外兼职花费了太多时间？” 泰瑞声音放低了些：“呃，真抱歉！我是说，非常抱歉，戴娜，我知道我不是个合格的男朋友，可是韦恩先生他需要我……” “你的女朋友也需要你，泰瑞。” 戴娜深吸一口气，压下了汹涌的情绪，咬牙道：“除非你不再有女朋友。” 泰瑞瞬间睁大了双眼。 他连忙开口：“戴娜！我……” “我们都得冷静一下，”戴娜截住他的话头，“但这并不是说我们要分开，我和你只是需要一点时间，鉴于阿卡莎说你经常提起我……我想我们应该还是两情相悦的，对吧？” “毫无疑问！” 泰瑞肯定道。 他抓了抓头发，还想说些什么，戴娜却直接转身，朝着不远处正在等待自己的朋友们挥了挥手，径直走过去了。 泰瑞只好默认她的决定。 “就这样？” 听完解释后，阿卡莎问道。 泰瑞表情郁郁：“就这样。” 阿卡莎踮脚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老成：“别太担心了，我一看就知道，戴娜肯定还是喜欢你的。” “我也喜欢她，”泰瑞望着天边，忽而叹了口气，“可我的夜间工作……” 阿卡莎耸耸肩：“不好意思，这题无解，我也不会。” 泰瑞低下头，朝她笑了笑：“放心，我也没指望从你这得到答案……毕竟你才这个年纪。” 阿卡莎「啧」了一声，撇撇嘴：“那你想问谁？友情建议，最好别找布鲁斯，他对这方面的事也不怎么擅长。” 泰瑞这下倒有点惊讶了。 “我还以为……” “以为蝙蝠侠无所不能？” 泰瑞回答：“不，是以为蝙蝠侠完全没有爱情，所以不会有这方面的烦恼……结果看来正相反。” 阿卡莎意味不明地哼哼两声。 她瞥一眼在场最单纯的艾斯，咂咂嘴：“我敢打赌，这里的布鲁斯感情经历恐怕也很丰富。” 泰瑞摸了摸后脑勺。 两人又逛了半天，很幸运地没遇见什么抢劫、爆炸、帮派火并……之类的破事，安安稳稳地度过了一个愉快的上午。 餐厅里。 差不多结束午餐后，阿卡莎闭上眼睛双手合十，不由庆幸：“太好了，我们居然没碰见那些意外，一路平安地玩到了现在。” 泰瑞对她的反应表示不理解，但尊重。 “接下来去哪？”阿卡莎兴致勃勃地问道。 “一个著名景点，游乐园，”泰瑞靠在椅背上，笑着答道，“阿卡姆疯人院。” 阿卡莎：“……” 她差点没反应过来：“等会儿，你说什么？阿卡姆？游乐园？” 泰瑞镇定地点点头。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他说。 阿卡莎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时间真是件利器，万万没想到，昔日里让人闻之色变的阿卡姆疯人院竟然已经被改建成了游乐园！ 泰瑞原本也不太了解这些情况，虽然就任蝙蝠侠后多少查了些曾经的数据。但也对阿卡姆疯人院的恐怖没有实感。 “别太惊讶，说起来，这个阿卡姆游乐园还很受孩子们欢迎呢，”他想了想，又说，“不过要是你实在不想去，那我们……” “不，我想去。” 阿卡莎打断他的话，满目真诚道：“或者应该说，我非常、非常、非常想去见识一下！” 第62章 阿卡姆游乐园半日行 阿卡姆游乐园。 最意想不到的组合出现了。 阿卡莎望着不远处的牌子, 不由得生出一股荒谬之感。 “今天人不多，”泰瑞带着她在门口排队, 兴致勃勃地询问，“咱们先去哪？” “你有什么推荐吗？” “毒藤女主题的植物园、企鹅人主题的溜冰场、泥脸主题的手工坊……这些都挺不错的，”泰瑞如数家珍，“噢，还有谜语人主题的猜谜屋，不过这个我不是很喜欢，那些谜语实在是太多太细碎了, 做起来真的很烦躁。” 阿卡莎心情复杂。 她想了想, 问道：“没有小丑主题吗？” “小丑主题？这个不需要进阿卡姆游乐园找，”泰瑞讲了个冷笑话，“大街上那群游荡的小丑帮成员不就是吗。” 阿卡莎一顿：“有道理。” 两人在风格颇为阴森的阿卡姆游乐园逛了小半天，期间总有孩子们欢声笑语地从他们旁边跑来跑去，这也不禁令阿卡莎再次对哥谭市民的良好心理素质有了新体会。 “这里可真受欢迎。” 她买了份带有急冻人标志的雪糕感叹道。 泰瑞应道：“毕竟是哥谭好评率最高的游乐园, 节假日甚至还经常有外地游客组团来参观。” 顿了顿, 他又补充道：“这是你最后一盒雪糕了, 吃太多冰的对胃不好。” “好的吧。” 阿卡莎不无遗憾地咂咂嘴。 泰瑞摸了摸她的脑袋，又笑道：“而且别的不论，阿卡姆游乐园的安全措施……” “啊！” 话音未落, 一声凄厉的惨叫穿透云霄。 行人纷纷驻足, 向声源处望去, 神色间充满了不安与好奇，大多数谨慎些的本地人已经在左顾右盼地寻找退路了。 阿卡莎和泰瑞对视一眼，两人神情凝重。 “来吧, 艾斯，”阿卡莎蹲下来, 凑在立着耳朵的艾斯旁边悄声说道，“我们去现场看看！” “汪！” 两人一狗避开人群，立刻套上制服往叫声传来的方向赶了过去—— “凋零！” 泰瑞惊呼一声，旋即拧起了眉毛：“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阿卡莎将昏迷的路人挪到安全处，指挥艾斯守着他们，随后凑到躲在阴影里的泰瑞身边，纳闷道：“我还以为他这段时间都不会出现。” “这里难道有他想要的那两个放射性元素吗？”泰瑞百思不得其解，他望着不远处正埋头于角落里大肆翻找的那架绿光骷髅，小声嘟囔，“真不知道这家伙为什么要来游乐园。” 阿卡莎也蹙起眉头仔细思考了一番。 按理说，现在阿卡姆疯人院都被改建成游乐园了，应该也不会留下什么危险物品才对…… 等等。 阿卡莎恍然一惊，连忙戳了戳泰瑞，用气音喊道：“磷博士！” “什么？” 阿卡莎解释道：“当初蝙蝠侠的老对手之一，和凋零很像，都是通过辐射爆炸获得了相关的超能力，他有可能会藏着某些合成元素的关键道具！” 泰瑞也是一惊。 “如果真是这样，凋零是怎么知道这个信息的？”泰瑞嘀咕了一句，眼见敌人已经挖出了某个黑色盒子的一角，当即抿起嘴角，抬手甩了几枚蝙蝠镖出去，“上！” 凋零手腕被打歪，瞬间扭过头对着泰瑞的方向怒目而视。 “什么人！”他厉声喝道。 阿卡莎翻身躲开攻击，和泰瑞一前一后对着凋零踹了一脚！ 显然，蝙蝠侠的优先级要比她这个无名小卒高得多，凋零调整好身形，压根没管阿卡莎，第一件事就是冲着泰瑞抡了一拳！ “啧啧。” 辛苦你吸引火力了，泰瑞。阿卡莎心想。 她跳到凋零刚挖出来的大坑旁边，拿起旁边的铲子把黑色盒子翘了起来，刚收入怀中就感觉小腿处传来一阵拉扯感—— 果不其然，是墨姬。 她像一滩浓郁的墨水似的，牢牢束缚住了阿卡莎的下半身。 “别想跑哦，罗宾。” 一道带着点笑意的声音传入她耳中。 刚才匆匆扫眼一瞧，那个黑色盒子上果然有磷博士的标志。 阿卡莎稳住心神，收好盒子，不动声色地摸出三枚蝙蝠镖夹在指间：“真荣幸，我才出现不到一周，你竟然就知道我的代号了。” “毕竟作为蝙蝠侠的最新搭档，你可是出了大风头，”墨姬又缠上阿卡莎的腰部，轻笑道，“你是逃不掉的。不如我们跳过那些流程，你直接把东西交给我，怎么样？” “抱歉，我拒绝。” 说到一半，阿卡莎反手将蝙蝠镖插在裹住自己腰部的黑色液体身上，咬着牙挺过了接踵而来的刺激！ “嘶——” 眼见墨姬一时被电流打散，阿卡莎立刻逃开束缚，往后疾退数步。 “呼……” 她拍了拍肩膀上残留的灰尘，暗自松了一口气：还好制服加装了防电击功能。 “又是这种小把戏！你和蝙蝠侠，你们就不会来点新花样吗？” 墨姬凝固身体，变成了一个眉毛倒竖、面带怒容的黑发女人。 阿卡莎耸耸肩：“有用就行。” 墨姬冷冷地盯着她，像是在评估些什么，同时她脚下一动，正预备动手—— “话说回来，那家伙给你多少钱？”阿卡莎开口打断了对方的动作，她肌肉紧绷，面上却若无其事地笑道，“我出双倍……不，十倍，买你反水，怎么样？” 墨姬身形一顿，而后用手指绕着头发，悠悠地叹了口气。 “真可惜，”她语气中充满了遗憾，“我这的确让人心动。但我是雇佣兵，不能干这种败坏风评的事情。” 阿卡莎于是也叹气。 她眼角余光瞥了眼已经越打越远的泰瑞与凋零，抬眼说道：“那就来吧。” 话音刚落，她便和重新变回液体形态的墨姬扭打成一团，面对一个物理攻击很难奏效的敌人，阿卡莎的确感觉有些棘手。 但也仅限于此了。 黑暗是墨姬最好的掩护色，可惜此时正值大白天，和上次与泰瑞的遭遇战相比，她天然就失去了一部分优势。 阿卡莎将烟雾弹砸过去，在对方「哈？你确定这不是在帮我吗，罗宾」的嘲讽声里，又摸出一支简易冷冻枪，对准墨姬来了一发绝对零度的射线。 “呃！” 墨姬被冻住了大半截身体，阿卡莎眼疾手快地掏出一个瓶子把她剩在外面的身体塞了进去。 “啊哈，解决！” 阿卡莎晃了晃手里装着活跃黑色液体的瓶子，愉快地把冰冻墨姬锁在了原地。 与此同时，泰瑞与凋零的战斗也告一段落了——后者被打得落花流水。 蝙蝠侠与罗宾汇合，当即通知芭芭拉分派警员。随即两人走向艾斯，阿卡莎摸了摸它的脑袋，泰瑞则打算给布鲁斯报个信。 嘟—— 一阵忙音传来。 阿卡莎抬起头，和泰瑞面面相觑。 两人又试了一遍，但即便使用私密通讯频道，对面也没传来任何动静。 “布鲁斯还在开会吗？”泰瑞双手抱胸，心底忽然产生了一种不妙的预感，“他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阿卡莎掂了掂从怀里掏出来的黑色盒子，眉毛皱起，盯了它好几秒。 “我们分头行动吧，”最终她说，“你守着他们，顺带拷问相关情报，等警察来了再和芭芭拉聊聊，有时间就回蝙蝠洞里分析一下这个盒子……” 顿了顿，她眯起眼睛说道：“至于我，现在就去韦恩企业探查情况。” “或者也可以我去韦恩企业。” 阿卡莎摇了摇头：“我之前和布鲁斯去过几次，对那里更熟悉一点。” 虽然泰瑞对外称自己在韦恩企业兼职。但事实上，他几乎连公司的大门都没进去过，对那里很是陌生。 这个理由足够充分，他也只好赞同。 泰瑞接住阿卡莎抛来的黑色盒子，压下心底逐渐攀升的焦虑情绪，安慰道：“别担心，布鲁斯不会有事的。况且韦恩企业好歹也是哥谭最著名的公司。如果真出现什么问题，一定会有消息流出的。” 阿卡莎点点头。 她又蹭了蹭艾斯，轻声道：“走吧，我们去找布鲁斯。” 说罢，她当即起身朝着目标地赶去。 泰瑞望着她的背影，转身看了看自己被困在这里的头号原因，不爽地「啧」了一声，随即抬脚对着凋零来了一下—— “唔！唔唔！” 被捂住嘴的凋零发出几声含糊不清的叫喊，他眼含怒火，纷纷地看向泰瑞。 后者把拳头掰得咔咔作响，揪着对方的脖子，刻意压低声音说道：“接下来，让我们先聊一聊，怎么样？关于这个盒子里究竟有什么，还有你的目的……” 凋零渐渐惊恐地瞪大了双眼。 另一边。 赶路途中，阿卡莎大脑疯狂运转，试图摈弃杂念，整理好一片混乱的思绪。 ——或许，幕后黑手是蝙蝠侠的某个老对手。 她垂下眼眸，暗自思索。 就算不是本人，至少这里面估计也有他们的手脚。 得出这个结论的理由很简单。 盒子显然和磷博士有关，而他并不是什么著名的反派，比起阿卡姆曾经那些赫赫有名的「大人物」，他除了和如今的凋零相似度很高之外，几乎没有什么特别的。 所以能和磷博士扯上关系，要么对方不知道用了什么方式获取了当初的隐秘情报，要么对方干脆就是当时的相关人员。 而比起前者，后者的可能性显然大得多。 思索间，已经能看到韦恩企业的标志了。 阿卡莎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任何不对劲，周围行人神色都很放松，不像是有意外出现。 她想了想，还是换下了制服，光明正大地牵着艾斯，靠刷脸走进了公司。 “我有事要找布鲁斯，但电话打不通……”面对前台工作人员，阿卡莎抿了抿嘴，略显紧张地扯了扯艾斯的牵引绳，扯出了一个乖巧的笑容，“姐姐，麻烦你能叫一下他吗？” 第63章 有些事情永远不会改变 十五分钟后。 阿卡莎终于见到了布鲁斯。 ——贴着心电监护仪、躺在医院病床上的那种。 “已经为他注射了抗毒血清, 但韦恩先生体内的毒素实在过于顽强，”医生小心翼翼的话语像是一把尖刀, 直直地刺入她的耳膜，“具体清醒时间还无法确定，我们现在只能维持他的生命体征……” 沉默良久。 阿卡莎透过玻璃窗，深深地望了面色苍白风布鲁斯一眼，随即向医生低声道谢：“我知道了，谢谢你，医生。” “不用谢, 米勒小姐,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如果有新情况，我们一定尽快通知你。” 阿卡莎微微点头。 “麻烦你了。”她说。 而后，她转身走向旁边正在交谈的几名公司高层，略微提起声音，询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几名高层停下讨论, 互相望了望。 最终, 即将代理布鲁斯工作的那位约旦·普莱斯先生略微俯身, 斟酌着开口道：“这是个意外，我们谁也不清楚具体情况。大约四十分钟前，韦恩先生接到一条信息后, 表示要暂时离开会议, 结果过去许久, 我们也没再见到他，因此决定派人前去寻找……” “最后，我们在杂物间发现了已经昏迷的韦恩先生, 于是将他紧急送往医院。” 语毕，普莱斯顿了顿, 嘴唇嚅动片刻，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刚才那些都是实话，而他唯一隐瞒的是，当时的韦恩皮肤极其苍白，嘴角还挂着夸张的大笑。但他面部表情却是痛苦的，简直就像是…… 就像是被小丑毒素入侵了一样。 想到这里，同样头发花白的普莱斯心底悚然一惊，眼神深处充斥着浓浓的恐惧与震惊。 ——多年前，小丑早就死了。 有尸体，有警局的声明……因此他的死亡是毫无疑问的。哥谭早就逃离了当初那个肆无忌惮的疯子的阴影，韦恩先生的情况绝对只是个巧合。 绝对只是个巧合。 他在心里对自己说。 一旁的阿卡莎自然没错过他的微表情，她蹙起眉头，抿着嘴，表情有些严肃。 即便普莱斯不说，她也了解布鲁斯目前的情况，清楚地知道对方隐瞒了什么。 小丑毒素……小丑。 又是这个阴魂不散的家伙。 回想起今天的所有细节……也不知道凋零和他是什么关系，有没有参与进袭击布鲁斯的事件里。 思索良久，阿卡莎抬起头，问道：“还有谁知道布鲁斯的事情吗？” 另一个人回答：“为了维护公司稳定，我们没对外透露具体情况，只说韦恩先生是不小心摔倒了。” 阿卡莎颔首，表示明白。 “那就这样吧，辛苦各位了。” 一边说着，她和在场众人友好地握了握手，继而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迅速往医院楼下走。 布鲁斯周围有哥谭警局的人看管，并且凶手似乎并不想直接要他的命……这就表明，至少现在，他的生命安全还能得到保证。 ——同样也就是说，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和泰瑞一起，把这个该死的真凶揪出来。 “你听到了吗？” “当然，”泰瑞的声音自耳麦里传来，他立刻汇报自己那边的情况，“凋零嘴里没掏出什么有用的信息，黑色盒子里也只有铩这一种放射性元素……我们似乎陷入僵局了。不过在和戈登局长聊过后，我暂时锁定了一个目标。” 阿卡莎牵走艾斯，问道：“谁？” 对面的泰瑞似乎犹豫了一下，才回答道：“你也认识的。” “嗯？” “提摩西·德雷克。”他说。 阿卡莎脚步急停，攥紧了手里的牵引绳。 某栋普通的公寓外。 “我还是认为这不可能，”阿卡莎藏在树上，和旁边的泰瑞悄声交流，“这又不是什么英雄和恶棍立场颠倒的平行宇宙，我了解的那个提姆绝不会做这种事。” “你了解的那个肯定不会，我相信，”泰瑞冷静地回道，“只是这里的德雷克可与你认识的那位大不相同。” “但有些事永远不会改变。” “嗨，别紧张，我们只是来了解一下情况，”泰瑞安抚道，“如果他是无辜的，那自然最好不过，毕竟我也不想怀疑从前的超级英雄。” 但如果这事真是他干的…… 泰瑞没接着说下去。 阿卡莎「啧」了一声，嘀咕道：“你现在倒是和布鲁斯很像。” “噢，真的吗？我就当你在夸我了。” “哼嗯。” 下一秒，公寓的窗户猝然被打开。 两人连忙闭嘴，就听一道声音传来：“别躲了，拜托，我隔着好几堵墙都能听到窗外的动静。” 阿卡莎和泰瑞对视一眼。 他们晃到阳台上，和既熟悉又陌生的中年提姆面面相觑。 “哦，我倒没发现外面的是两个人。” 对方率先开口了。 听到这话，阿卡莎当即转向泰瑞，低声道：“果然！我就说嘛，我的隐匿水平那么高怎么还会被发现。” 被明晃晃嫌弃的泰瑞：“……” 他干脆直接转移话题，开门见山地问：“你有看到布鲁斯入院的新闻吗，德雷克先生？” “当然。我知道你们来这里是为了什么，”提姆扫了他们一眼，平静地回答，“但我可以保证，我和这事没关系。” 阿卡莎没和他叙旧或者聊些别的什么，她只是出声道：“你也发现了？这是小丑的把戏。” “小丑毒素，”提姆眼底情绪复杂不明，他轻声道，“过去三十多年，我以为我已经忘记了，但我没有。在看到老头子图片的那一瞬间，我就认出来了。” 新闻照片上的布鲁斯当然不会是最开始中毒的那副样子。但即便是躺在病床上的那张，也足够向来敏锐的提姆分析出这些了。 阿卡莎双手抱臂，继续问道：“那你对凋零熟悉吗？或者磷博士？” “一个是现在的新兴罪犯，一个是曾经的底层反派，”提姆反问，“而我现在只是个通讯工程师……罗宾，对吧？你指望我还能对他们有多少了解？” 阿卡莎张了张嘴，有些沉默。 像是看出来她在想什么，提姆声音放得更轻了。 他语气平淡地叙述道：“想来你们也该知道当初我被小丑抓走的那件事……啊，那真是过去了很久。总之，我放下了罗宾制服，正在继续自己的生活，而你们迟早也一样。” 阿卡莎一时心情复杂，垂下眼眸，深深地叹了口气。 她什么也没说。 而泰瑞却对此无动于衷。 他和提姆完全不熟，基本不会被后者影响到。因此他左看看右看看，抬手拍拍阿卡莎的肩膀，接过话头：“好的，我们知道了，很抱歉打扰你，德雷克先生。” “希望没有下次了。” 等到提姆再看过去，就只能见到阳台上一片寂静，蝙蝠侠与罗宾已经消失不见了。 “……”他的脸隐在黑暗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提姆？怎么了，亲爱的？” 屋里传来他妻子的呼唤。 “不，没什么。” 他说完，随手关上阳台的门，抬脚走进了房间里。 …… 日暮西沉，天色逐渐转暗，层层乌云笼罩了整片夜空。 “德雷克先生的嫌疑消除了，”蝙蝠洞里，泰瑞表示，“我不认为现在的他还保留着恨意，会对布鲁斯做出这些事情。” 阿卡莎揉了揉太阳穴，心情复杂道：“真不知道这个评价对提姆来说是夸还是贬。” 泰瑞对此不予置评。 不久前，医院那边传来消息，说布鲁斯的情况已经趋于好转，想必马上就能清醒，因此两人这才放松了些许。 “芭芭拉在医院守着布鲁斯，防备有可能的袭击，”阿卡莎望着玻璃罩里蝙蝠侠的早年制服，叹气道，“而我们至今还一无所获。” “只可惜，凋零那边也没有任何线索，”泰瑞皱着眉毛，分析道，“至少表面上，他知道当初磷博士的私藏只是个巧合，而不是有人特地让他来转移我们的视线。” 阿卡莎嘀咕了一句：“想要对布鲁斯出手的还会有谁？” 闻言，泰瑞望着她，目光沉沉。 “……”撞上他的视线，阿卡莎当即一顿，眯起眼睛警惕道：“你不会是想说迪克吧？” 泰瑞耸耸肩，默认了。 阿卡莎立刻表示：“不，这不可能。” “不，”泰瑞反驳道，“应该说一切皆有可能。我们不能放过任何一种可能性，你知道的，阿卡莎，或者说罗宾。” 阿卡莎缓缓呼出一口气，正想说些什么，就听艾斯欢快地叫了一声。随即背后霍然传来一道熟悉的、沉稳的声音—— “放心，这事和迪克无关，芭芭拉已经查过了。” 阿卡莎当即扭过头，瞪大了双眼。 “布鲁斯！” 她和泰瑞同时惊呼。 入口处，布鲁斯穿着宽松的病号服，他摸了摸扑过来的艾斯，拄着拐杖一步步地走向两人，看上去比平时虚弱了许多。 阿卡莎拧起眉毛，顺手把椅子推过去：“布鲁斯？怎么回事，你不是应该在医院养伤吗？” 泰瑞也双手环胸，纳闷道：“医院和芭芭拉怎么没拦着你？” “我们尽力了。但无论遭受多严重的伤，也无法困住想要工作的布鲁斯，”芭芭拉从布鲁斯身后走过来，脸上挂着怀念似的微笑，面向阿卡莎说道，“有些事情永远不会改变，不是吗？” 阿卡莎扬起眉毛，无奈地叹了口气。 “你说得对。” 泰瑞瞥了布鲁斯一眼，接着开口道：“但我想，这种事情改变一下也没什么。嗯哼，你说呢，布鲁斯？” 第64章 小丑归来，与提姆 面对三人合起伙来的调侃, 布鲁斯充分运用了良好的心态，眼睛眨都不眨一下, 只当没听见。 “啧啧，真是冷淡。” 眼见对方若无其事地坐在计算机屏幕前，阿卡莎不禁叹气似的摇了摇头，随即轻轻地笑了一声。 泰瑞抬手搭上她的肩膀，附和道：“谁说不是呢？布鲁斯，你不能因为听到自己不喜欢的事情就假装没听见。” “嗯哼，”被再次拉入战场的布鲁斯手持拐杖, 掀了掀眼皮, “我以为你们现在更该关注当下的事件？” 闻言，几人顿时收起了刚才轻松的表情。 芭芭拉走到他旁边，俯身问道：“你有线索？” 布鲁斯紧紧盯着计算机屏幕，沉声道：“是的。首先，关于袭击我的凶手的真面目, 恐怕我必须得当面跟你们说清楚——” “小丑回来了。” 他的声音不亚于一记惊雷, 直接将场所有人炸得心神俱震。 “这怎么可能？”芭芭拉最先反应过来, 她皱起眉毛说道，“我以为他已经死了。毕竟当时是我们亲眼目睹……” 说到最后，她倏地收了声。 泰瑞和阿卡莎对视一眼, 问出了她的未尽之语：“目睹了什么？” 芭芭拉闭了闭眼睛。 布鲁斯垂下头, 摸了摸艾斯仰起来的脑袋, 低声道：“告诉他们吧，全部。” 芭芭拉沉默片刻，轻叹一声。 这是一个不为人知的故事。 提姆曾被小丑抓去过一段时间, 还中了小丑毒素——这事大家都熟，但鲜为人知的是, 小丑在试图控制提姆对布鲁斯动手时，那一瞬间，提姆的理智短暂地占据了高地，他猝然摆脱精神控制，亲手杀死了小丑。 在场众人——布鲁斯、芭芭拉以及当时的戈登局长，合力瞒下了当时的真相，只说小丑死于意外。 这之后，提姆在一位名叫莱斯利的可靠医生帮助下，足足花费了一年多才彻底消除了小丑毒素的影响，脱下义警制服，渐渐步入了正常人的生活。 “……”阿卡莎抓了抓头发，嘴唇微张，但很快又被她自己咬紧了下唇。 因为她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并且，想必其他人也一样。 “回到现在，”布鲁斯将所有情绪埋在心里，开口打破了沉默，“总之，我很确定，袭击我的那个人就是小丑。” 泰瑞回过神来，诧异道：“诈尸了？” 阿卡莎眉毛微蹙，不爽地「啧」了一声，嘟囔了一句：“我竟然一点也不意外。” 毕竟那些个反派生命力都极其顽强，简直堪比小强，有时哪怕碎成渣了都能复活。 布鲁斯垂下眼眸，眼底一片晦涩不明：“问题是，他究竟是怎么复活的，又有什么目的？” 几人一时无言。 谁能猜到一个疯子的想法？ “没关系，他迟早会露出马脚，”一片寂静间，泰瑞霍然拍了拍手，面向众人扬起笑容，拍着胸口保证道，“无论如何，蝙蝠侠都会再次打败小丑——像从前的每一次那样。” 阿卡莎一愣，随后笑了笑，正想附和两句，忽而顿住了。 等等…… “小丑的目标是蝙蝠侠，”她低声喃喃着，旋即悚然一惊，下意识抓紧了泰瑞的胳膊，叫道，“小丑是冲你来的！布鲁斯只是烟雾弹！” 一直以来，小丑都把蝙蝠侠当成自己最大的对手、命定的宿敌，他乐于挑战蝙蝠侠的底线，一次次地试图让对方失控…… 他会探究蝙蝠面具底下的身份，却不会对其过于关注——除非他想利用些什么。 也正是因此，小丑没对布鲁斯下死手。 而现在，若干年后，当小丑醒来，看到新任的蝙蝠侠后，他会想些什么呢？ 阿卡莎有些毛骨悚然。 “有两种可能，”布鲁斯低沉的声音适时传来，“第一，小丑把你当成了新上任的游戏对象……” 泰瑞试探道：“第二？” 阿卡莎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接话道：“第二种可能……小丑认为你是个不合格的替代品，是需要抹除的存在。” 泰瑞眯起了眼睛。 “我不是所谓的替代品，毫无疑问，并且我绝不需要向小丑证明这一点，”他双手抱胸，语气笃定，“放心吧，我会解决这个家伙的。” 布鲁斯起身拍拍他的肩膀：“当然。你是蝙蝠侠的继承者，但你同样只是你自己……泰瑞，你不是任何人的替代品” 泰瑞扭过头，微微抬起下巴。 “这个我早就知道了。”他说。 一老一少相视一笑。 旁边的芭芭拉提醒道：“泰瑞，如果小丑知道你的真实身份……我想你现在最好给家里打个电话。” “哦！多谢！” 泰瑞连忙掏出手机拨打了母亲的号码，所幸，对面很快就被接通了。 “泰瑞？” “妈妈！你还好吗？” “怎么想起问这个？好吧，尽管放心，我什么事也没有，”一道温柔的声音传来，“说起来，我听你弟弟告状了，你今晚是不是不在家？” “噢，对，我可能要晚些回来，”终日夜不归宿的黑发少年用余光瞄了布鲁斯一眼，随意编了个借口，“我的雇主……也就是韦恩先生，他伤势很严重，考虑到我受他帮助很多。因此实在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一个人躺在病床上。” 病重的韦恩先生已经坐回了椅子上。 闻言，他侧过头轻轻瞥了后辈一眼，而后继续刚才的工作，丝毫不受干扰。 “唉……好吧，”半晌，对面的女人叹口气，语气中却充满了欣慰，“泰瑞，记得照顾好你自己，顺便替我向韦恩先生问候一声……如果他醒了的话。” “嗯哼，我会的。” 挂断前，泰瑞再次提醒母亲要小心。如果有意外必须随时联系自己，而他的母亲自然满口答应。 阿卡莎略显欣慰：“看样子你的家人都很安全。” 泰瑞深深地呼出一口气。 他语带庆幸：“还好没事，不然我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见状，芭芭拉善解人意地表示：“哥谭警局会随时关照你父母，如果有任何情况，我们也会尽快通知你。” 泰瑞顿时松了一口气：“多谢。” “不用谢，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几人闲聊间，布鲁斯已经埋头于计算机工作了许久。直到现在，他才抬起脑袋，扫视了几人一圈。 “我找到了小丑可能的藏身地点。” 他轻飘飘地抛出一个炸弹。 “什……” 阿卡莎与泰瑞互相交换了一个不可置信的眼神，继而迅速稳住心神，目光沉沉地盯着屏幕上的地图仔细观察。 其中一个重点标红的建筑格外眼熟。 “ACE化工厂……” 阿卡莎轻声呢喃着。 ——传说中小丑的诞生地。 至于为什么是「传说中」，因为这类传言都是小丑自述的。而他口中的诞生地一直以来都有许多个版本，并且很显然，没人能把小丑嘴里对于这事的真相掏出来……不过也说不定，这其中就有一个是真的呢？ 而泰瑞的关注点并不在此处。 他蹲下去摸了摸好狗狗的脑袋，抬起头惊讶道：“这个化工厂居然和艾斯同名？未免也太巧了吧！” 布鲁斯撞上泰瑞和阿卡莎的视线，沉吟片刻，询问道：“所以，你们是决定第一趟就去ACE化工厂吗？” 阿卡莎点头。 泰瑞想了想，同样表示赞同。 “那就开始吧。” “阿卡莎，泰瑞，千万要小心，”芭芭拉眉头微蹙，目光中暗含担忧，她语气如山般沉重，“小丑绝不是那种好打发的家伙，记住，你们最重要的目标就是保全自己。” 布鲁斯把艾斯的牵引绳交给阿卡莎，示意后者接过：“也许你们还需要一个忠实的好伙伴。” 阿卡莎眼前一亮，当即蹲下身体蹭了蹭艾斯的脑袋，笑着调侃道：“没错！感谢你的慷慨，大方的韦恩先生。” 布鲁斯朝她哼笑一声。 ACE化工厂。 早在十年前，它就已经彻底废弃了。 某任市长曾主持工作，将这一化工厂改建成旅游景点，靠着「小丑诞生地」的名头，在当时也算是小小地轰动了一把，可惜好景不长，游客们马上就对其失去了新鲜感。 阿卡莎和泰瑞悄悄潜入其中，警惕地观察着外界情况。 如果之前猜得没错，小丑的目标的确是泰瑞，那他到底会做些什么呢…… 阿卡莎拧起眉毛，心中满是疑问。 化工厂内部灰尘漫天、凌乱不堪，一应器械也早都生了锈，两人必须十分小心，才能准确避开那些老旧物品，以免后者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嘎吱」声。 再度深入一间平平无奇的暗室，并在里面毫不意外地发现了有人活动的痕迹…… “锵锵！主角登场！” 一阵尖锐的大笑刺痛了阿卡莎与泰瑞的耳膜，随着「啪」的一声脆响，整间房子都被明亮的灯光笼罩了—— 两人迅速循声望去。 惨白的肤色、挂着夸张大笑的鲜红嘴唇以及疯癫的行为举止…… 真的是小丑。 阿卡莎咬着牙，瞪大眼睛，目光一错不错地死死盯着面前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努力保持着平静。 眼前的人也不只是小丑。 “德雷克！”泰瑞语气中夹杂着些许愤怒与惊讶，“真没想到，居然会是你！” “哈哈哈！你错得太离谱啦，假蝙蝠！” 小丑洋洋得意地背着手走来走去，有恃无恐地叫嚣道：“这个鸟宝宝的身体里被植入了一枚芯片——含有我DN息的芯片，如果你对我动手，恐怕他也不会好过！哈哈哈！是不是感觉有些棘手了，假蝙蝠，还有这位新罗宾？” 第65章 “我要把这话录下来。” “我好想揍他。”阿卡莎说。 “我正准备揍他。”泰瑞回复。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当即默契地同时冲上前，一左一右地对着小丑挥拳与扫腿。 就连艾斯也扑上去试图撕咬敌人。 “真是不好意思！”阿卡莎一边毫不留情地动手, 一边满目真诚地劝道，“但我们不会停手的！德雷克先生，如果你不想第二天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一身伤，那就最好清醒过来！” 小丑左闪右避，像一尾滑溜溜的游鱼似的避开了所有攻击，脸上表情肉眼可见地阴沉起来，嘴角也往下拉得老长。 他恨恨地嘟囔着：“该死！现在的蝙蝠和罗宾一点也不讲礼貌！” 阿卡莎冷笑一声, 肘击的力道更重了。 ——开什么玩笑？布鲁斯年轻时分明下手更狠。 “好吧、好吧……不听话的小家伙们, 我劝你们暂且停手，”缠斗半晌，小丑嘴角扬起一个夸张的弧度，他捧着心口，用黏糊糊的叹咏调喊道, “因为我在哥谭埋了几个炸弹！要是你们处理不及时, 啊哈！那就只能得到一个——「嘭」！” 阿卡莎和泰瑞面色一沉。 两人视线交缠间, 连带着另一边的布鲁斯与芭芭拉一同陷入了沉默，耳麦里一时只能听见他们轻微的呼吸声。 旁边的艾斯观察着两个小主人的脸色，耳朵一动, 恶狠狠地盯着小丑, 有些焦躁地刨了刨地面。 气氛顿时凝固了。 “噢, 瞧你们多紧张……没办法，让好心的小丑叔叔给几个免费的提示吧！”小丑拖长了语调，涂着鲜艳红色的嘴唇一张一合, “其中一个炸弹埋在了假蝙蝠的老家，而另一个, 则是藏在他女友所在的街道——” “那女孩叫什么来着？啊！我想起来了！戴娜、戴娜……哈哈哈！真是个好名字，不是吗？” 剎那间，泰瑞心中怒火与恐惧齐齐上涌。 他攥紧拳头，朝着小丑的面门重重一击。即便对方鼻血如注也没放松一丁点。 “哈哈哈！” 小丑发出一阵刺耳的大笑。 他避开接下来的攻击，仰起头，对受伤的部位不管不顾：“我知道你在听，小蝙蝠！好久不见，怎么样，还满意这份礼物吗？” 耳麦对面的布鲁斯沉默着，正在极速排查那些炸弹可能的藏匿地点。 “我和芭芭拉会解决炸弹的问题。” 他只在最开始对泰瑞说道。 而被他一并提到的芭芭拉早已冲出去，迅速通知哥谭警局开始工作了。 “而我和罗宾会解决小丑。” 泰瑞回复他。 和「老朋友」打完招呼后，小丑等了好半天。除了泰瑞和阿卡莎愈加凶猛的攻击外一无所获，于是只得忧愁地长叹一声。 他咂咂嘴，犹嫌不过分，眼珠子一转，阴冷的声音瞬间如同蛇信子般缠上泰瑞的耳膜：“家人和女友，亦或是其他无辜的市民……你要先救哪边，麦金尼斯？” “……”没心思顾忌被点出姓氏的惊恐之情，泰瑞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地回应道：“我会先把你的牙齿一颗颗地敲碎！” “啊哦，这可不行！”小丑侧身躲开阿卡莎发射的蝙蝠镖，不赞同地摇了摇脑袋，“我用的可是鸟宝宝的身体，你最好不要太过火了，假蝙蝠！真正的蝙蝠侠才不会这么做！” 见他被蝙蝠镖扰乱视线，阿卡莎指挥艾斯上去狠狠咬住他的小腿，随后瞄准时机，立刻对着小丑的腰部狠狠踹了一脚！ “呃？糟糕！” 小丑甩开艾斯，龇牙咧嘴地揉了揉腰，脸上忽而露出一个浮夸的大笑：“哈！话说回来，小蝙蝠的拆弹工作怎么样了？是不是也和我一样，遇到了巨大的麻烦！” “炸弹里藏着的是毒气，并且还受中央控制，我们必须找到总开关，否则解决不了根本问题，”布鲁斯的声音同时传来，“而现在可以确定，总开关就在小丑身上。” 阿卡莎和泰瑞瞬间明悟。 前者趁机朝敌人甩去三枚蝙蝠镖，冷静道：“你只说对了一半……初代蝙蝠侠没事，但你的确要有麻烦了，小丑。” “哈哈！别白费力气了，我对你们的攻击简直熟得不能再熟！” 一边说着，小丑游刃有余地躲开了蝙蝠镖，结果还没等他再嘲讽两句，就被冲出来的艾斯撞了下膝盖—— 小丑当即下肢不稳，身体大幅度地摇晃了起来。 “真正的蝙蝠侠可不会跟你废话，”泰瑞趁机将敌人双手反剪压倒在地，讥讽似的回嘴道，“滚回地狱吧，小丑！” “哦！其实我倒是很喜欢地狱的风景，可惜那儿人实在太少了！”即便正脸被狠狠扣在地上，也不妨碍小丑嘀嘀咕咕地发出些令人烦躁的声响，“不过……如果带上整个哥谭，那就热闹啦！哈哈哈！” “除了你，谁都不会有事！” 泰瑞又给了他一拳，眼神像野狼般凶狠。 “是吗！可我……唔唔唔？” 阿卡莎从怀里掏出一大团纱布粗鲁地塞进了小丑口中，后者试图把异物吐出去，然而很快就被胶带封住了嘴。 “经验之谈，别听这家伙讲话。”阿卡莎冷静道。 泰瑞朝她比了个「OK」的手势。 不消片刻，小丑整个人也被严严实实地绑了起来。 阿卡莎蹲下身体，招呼立了大功的艾斯过来，让它凑近小丑嗅了嗅。 “去找找带有这家伙气味的东西吧。” “汪！” ——未免万一，还是让艾斯搜寻一下小丑有没有藏着后手比较稳妥。 大脑运转间，阿卡莎摸了摸艾斯的脑袋，看着它如同一阵旋风似的飞奔出门，继而回过头，毫不客气地把小丑打晕，继而撕开了他那件饱和度极高的紫色西装。 她和泰瑞一起翻找起来。 “开关、开关……总开关究竟在哪？”阿卡莎喃喃自语。 “他不会没放自己身上吧？”泰瑞双眉紧缩，手上动作一点没停，“如果是这样，那就麻烦了……” 阿卡莎开始找外援：“布鲁斯？你怎么看？” “小丑不会放心让重要物品离身的，”布鲁斯的声音混杂着敲击键盘的清脆响声传来，他冷静分析道，“要是找不到，有可能是被他藏进了身体里。” “啧……” 阿卡莎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我们总不能把他拆了吧？”她皱着眉毛嘀咕道，“这可是提姆的身体。” 布鲁斯提供建议：“把小丑带回蝙蝠洞，用仪器搜查就好。” “没问题！” 事不宜迟，泰瑞立刻起身把小丑扛在肩膀上，转身欲走。 “呜汪！” 刚才出门的艾斯霍然冲了进来，把嘴里咬着的一团黑乎乎的东西轻轻吐在阿卡莎脚边。 泰瑞脚步一顿，扭过头和阿卡莎一齐望向那团不明物体，等看清楚了，两人当即倒吸一口凉气。 “这家伙居然在自家基地还埋了个炸弹？他真是疯了！” 泰瑞不满地甩了甩肩膀上的累赘。 阿卡莎迅速出手，把这个危险物品装进一个黑色盒子里，揉了揉艾斯的脑袋，开始和泰瑞一起用最快的速度赶回蝙蝠洞。 夜空中，乌云黑压压地连成一片，月亮忽隐忽现，施舍般撒下一点光芒。 “炸弹的排查工作怎么样了？”赶路中途，泰瑞迫不及待地出声道，“如果人手不够，我和罗宾也可以分出一个人去帮忙！” “放心，进展很顺利，”布鲁斯安抚道，“芭芭拉已经带人搜查了整个哥谭，把所有拆完的炸弹都堆在了郊区的废弃工厂里。” 泰瑞和阿卡莎双双松了一口气。 这样看来，即使他们没来得及找出总开关，想必哥谭也不至于泡在小丑毒气里。 泰瑞带着两人一狗飞回韦恩宅，用最快的速度冲进蝙蝠洞，把昏迷不醒的小丑甩在仪器台上。 哐当—— 早已听到动静的布鲁斯拄着拐杖走过来，瞥了泰瑞一眼：“轻一点，别把设备砸坏了。” 泰瑞叉着腰，用余光瞪了像只毛毛虫似的小丑一眼，随口回复：“我以后会注意的。” 布鲁斯微微颔首，垂眸看着躺在台上这张熟悉的面孔，眼底情绪复杂不明。 他没再多说什么。 接下来的检查工作十分顺利。 “开关被藏在他的第二、三肋骨间，”布鲁斯飞快得出结论，沉声道，“我马上取出来。” 阿卡莎揽着艾斯坐在旁边，伸手揉了一把好狗狗的脑袋，静静地盯着布鲁斯动作。 泰瑞也和他们蹲在一起。 叮—— 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 布鲁斯扶着拐杖，稳稳地站在原地：“没问题了。” 阿卡莎与泰瑞连忙起身，一人直勾勾地盯着带回来的炸弹，另一人迅速按掉总开关。 滋滋。 炸弹瞬间停止工作。 在场众人纷纷舒了一口气。 “芭芭拉，我们解决了，”阿卡莎出声问道，“你那边怎么样？” “没有意外，炸弹全都停下了，”耳麦里传来一道温和的声音，“做得好！泰瑞，阿卡莎，辛苦你们了。” 阿卡莎弯着眼睛笑了笑。 “我们可是蝙蝠侠与罗宾，”泰瑞略微抬起下巴，双手环胸，“这是理所当然的。” 布鲁斯走过来，将手搭在两人的肩膀上：“是的，蝙蝠侠与罗宾……并不是这两个身份带给你们价值，而是你们本就是个正直、善良、有责任心的好人。” 阿卡莎与泰瑞对视一眼。 “哇哦。” 耳麦里响起芭芭拉含笑的感叹。 “我要把这话录下来，”阿卡莎眨了眨眼睛，诚恳道，“布鲁斯，你能再说一遍吗？” 泰瑞点头：“我也一样！” 艾斯左看看右看看，欢快地叫了一声：“汪！” 第66章 布鲁斯的亲生孩子？你说谁？ 医院里。 中心病房才送走了韦恩先生, 又住进来一位德雷克先生。 “没什么大碍，只需要好好修养几天, ”医生翻着病历本，对陪护人员说道，“只要醒过来就好。” 提姆的妻子和孩子连连点头。 他们眼含担忧地望着病床上昏睡的家人，同时小心翼翼地觑着布鲁斯的脸色，时不时还分给阿卡莎和泰瑞几个眼神。 “韦恩先生，你们……”最终还是提姆的孩子鼓起勇气开口了，“你们认识我父亲吗？” 布鲁斯偏过头, 神情平静。 “是的, 我们认识，”他语气中带着点怀念，“我和你父亲曾经是一对工作上的好搭档，只是后来意外分开了而已。” 孩子不明所以。 他从没听自己的父亲讲过关于韦恩先生的事情。但看样子, 对方也不像是在说谎。 思索片刻, 孩子压下心底的疑惑, 面上露出了然的神色：“哦……原来是这样。” 阿卡莎朝他笑了笑，主动缓和气氛：“别在意，我们只是来探望朋友, 如果他醒了, 请及时通知我们就好。” “噢！当然, 没问题。” 提姆的妻子一口应下。 阿卡莎拍拍布鲁斯的肩膀，两人和泰瑞一同暂时退下。 “没关系，布鲁斯, ”她安慰道，“我们有的是时间。” 临走前, 布鲁斯驻足，回头深深地看了提姆一眼。 “是的，我们还有很长时间。”他说。 医院外，天空澄澈如水，火红的太阳高高挂起，晒得人昏昏欲睡。 阿卡莎适时打了个哈欠。 连轴转了几乎二十四小时，神经一旦松懈下来，她才后知后觉地感到有些疲惫。 泰瑞也是一样。 他甚至比阿卡莎更辛苦些，毕竟他还要忙着自己的学业。 阿卡莎同情地望着他：“祝你好运。” 泰瑞揉了揉她的脑袋。 “晚上见，两位！”他双手插兜，潇洒地伸出一只手挥了挥，“希望这两天我们能睡个好觉。” 布鲁斯微微颔首：“晚上见。” 三人当即各回各家。 或许是小丑闹得太大，以至于其他罪犯纷纷避其锋芒，这段时间的哥谭竟然称得上风平浪静。 芯片被取出后，提姆没过两天就清醒了。他和布鲁斯避开其他闲杂人员，两个人关起门来谈了许久。 没人知道他们聊了些什么。 但最后，结果显示这对曾经的搭档与父子已经在修复当初破裂的关系了。 阿卡莎对此表示很欣慰。 天知道她为什么要操心这两个年纪比她大了不知道好几轮的家伙。 与此同时，泰瑞也已经和女友戴娜和好如初，两人甜甜蜜蜜，看起来就和最普通的小情侣别无二致。 而阿卡莎同样混得如鱼得水。 夜巡时，队友是蝙蝠侠，后勤辅助也是蝙蝠侠，这配置不可谓不高。 “万万没想到，我从给蝙蝠侠提供后勤支持，变成蝙蝠侠给我提供后勤支持，”夜间任务即将结束时，她不禁感慨道，“果然，平行宇宙，一切皆有可能。” 布鲁斯在耳麦里对着她哼了一声。 “有个快递任务需要你们帮忙，”他似乎在翻找什么数据，“阿曼达·沃勒，你认识这个人吗？” 阿卡莎微微眯起了眼睛。 “当然，这可是个名人。”她说。 泰瑞疑惑道：“谁？” “一个只服务于政府、利益至上且野心勃勃的人，”阿卡莎言简意赅地介绍道，“她手底下最著名的项目之一——「自杀小队」，听说过吗？” “哇哦……” 泰瑞想起来了。 自杀小队，顾名思义，即是派遣一队穷凶极恶的罪犯，在这些人体内植入炸弹，以此命令他们完成某些任务。 知名成员包括小丑女、死射、回旋镖队长等人，而这一小队的总负责人正是阿曼达·沃勒。 “在某个平行宇宙，她还当上了总统，”阿卡莎兴致勃勃地分享八卦，“就是我说过的，那个蝙蝠侠是吸血鬼的世界……” 泰瑞发出一声惊呼。 “真不可思议，”他咂咂嘴，顺带感叹了一句，“这么看来，我们世界总统的人选还真是平平无奇。” 阿卡莎对此不置可否：“嗯哼，我觉得这挺好的。” 布鲁斯适时打断了他们越扯越远的话题，开口道：“我已经把地址发过去了，希望你们能顺利从她手上把资料取回来。” 阿卡莎好奇道：“是关于什么的？” “小丑基因以及其他反派基因的秘密数据，”布鲁斯意味不明地回答，“她手里的东西可不少。” 泰瑞表示疑惑：“听说这人作风很强硬，万一她不愿意把数据给我们怎么办？” “不，她会给你们的，”布鲁斯平静道，“时间是治愈一切的良药，沃勒女士现在和之前可大不相同了。” 阿卡莎和泰瑞交换了一个眼神。 “好吧，我们马上就去。” …… 某栋公寓内。 阿曼达·沃勒靠在沙发上，略微眯起眼睛，仔细辨认着手里五花八门的药片。 半晌，她仰头吞下，灌下一大口水。随即清了清嗓子，目不斜视地出声道：“两位，进来吧。” 嘎吱—— 阿卡莎与泰瑞推门而入。 阿曼达抬头看着他们，打量了片刻，而后脸上露出一个平淡的微笑：“请坐，我给你们倒杯茶。” 说罢，她站起身，取出茶壶给他们满上两杯，轻轻地推了过去。 阿卡莎道了声谢，仍有些不适应。 虽然布鲁斯说过阿曼达改变了很多。但亲眼看到后，回忆起对方年轻时的样子，她心里还是感觉有点微妙…… “你好，沃勒女士，”她踌躇片刻，随即捧着茶杯开门见山道，“我们是来拿数据的……就是你和布鲁斯说好的那份。” 对方早已知晓初代蝙蝠侠面具底下的身份，他们现在自然没有隐瞒的必要。 阿曼达同样给自己倒满茶，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旋即指了指桌角，平静道：“哦……东西就在这里，请拿去吧。” 阿卡莎把资料抽过来，和泰瑞低头确认了一遍。 “没问题。”她点头。 蝙蝠洞那边，布鲁斯正在与来看望他的提姆在房间密谈，此时耳麦对面空无一人。所以两人都只想早点结束现在的工作。 “多谢你的慷慨，沃勒女士，”泰瑞没喝茶，当下就想告退，“时间已晚，我们就不打扰……” “稍等一下。” 阿曼达打断了他的话。 泰瑞顿了顿，而后停下动作，彬彬有礼地询问：“请问还有什么事吗？” “啊，是的，”阿曼达看了看阿卡莎，又将视线挪到泰瑞脸上，眼底情绪复杂不明，“我想，有件事还是需要告知你们比较好。” 泰瑞与阿卡莎对视一眼，双双看到了对方眼里的迷茫。 后者试探着应道：“请说。” ——反正对方看起来也不像是在找事，那么不论她要说什么，听听也无妨。 阿曼达将目光定格在泰瑞身上。 她从上到下，仔细地打量着面前黑发蓝眼的年轻人。 泰瑞忽然生出一股奇妙的预感。 仿佛马上就要有什么不受控制的事情发生了一般…… “事实上，泰瑞·麦金尼斯，”阿曼达郑重其事地开口道，“布鲁斯·韦恩是你生理学上的父亲。” “唔、咳咳咳！” 阿卡莎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她简直比旁边的当事人还要不可置信，下意识猛回头去看同伴的表情。 泰瑞已经懵了。 他大脑空白一片：“等等，你在开什么玩笑？我的生父明明就是……” “那只是你以为的。实际上，这件事还是我一手造成的，”阿曼达不给他们反应的时间，爽快地说明了缘由，“因为当时我认为，这个世界不能缺少蝙蝠侠，而蝙蝠披风下的布鲁斯·韦恩毕竟只是个凡人，他会衰老，也会死亡。” “于是我就产生了一个想法，那便是亲手创造一个蝙蝠侠……” “……”阿卡莎揉了揉太阳穴。 听完这段讲述，她一时间甚至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说真的，这件事未免也太离谱了吧？ 据阿曼达所说，她偷偷收集了布鲁斯的基因，并在搜查过程中，选中了麦金尼斯夫妇，在他们不知情的情况下，将基因注射进了麦金尼斯先生体内，以至于这对夫妇最终生出了与布鲁斯血脉相连的孩子。 “……”场面一时陷入寂静。 唯有阿曼达丝毫不受影响，还在慢悠悠地品茶。 阿卡莎左顾右盼，最后只能抓了抓头发，虚弱地问了一句：“这件事布鲁斯知道吗？” “他不知道。”阿曼达干脆地回答。 阿卡莎沉默片刻，偷偷去瞧泰瑞的脸色。 他看起来简直快炸了。 “你的意思是，我的生父其实是布鲁斯？”泰瑞深吸一口气，咬着牙说道，“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阿曼达镇定道：“没错。” 半晌，阿卡莎才百思不得其解地憋出一句：“你为什么要怎么做？” “我说过了，”阿曼达瞥她一眼，笃定道，“世界需要蝙蝠侠。” 她顿了顿，又火上浇油似的补充道：“麦金尼斯，其实在你八岁时，我曾派人试图杀死你的父母……但杀手最终没能下手，她拒绝我的指示，并指责我说这种做法永远也没法创造出蝙蝠侠。” 闻言，泰瑞眼神一厉，当即攥紧了拳头。 阿曼达反而面带微笑：“放松，我毕竟放弃了这个想法，不是吗？” “但我的父亲还是死了。”泰瑞硬邦邦地说道。 “这是个意外，”阿曼达垂下眼眸，叹了口气，“并且我也没想到，你最终竟然还是成为了蝙蝠侠。” “嗯……” 好吧，至少现在看来，达米安那家伙不是布鲁斯唯一的亲生孩子了。阿卡莎苦中作乐地想。 第67章 布鲁斯与艾斯与泰瑞 深夜, 客厅，密谈。 阿卡莎正小口抿着茶, 努力降低存在感。 泰瑞闭上眼睛，吸气又呼气，花了好半天才平复完心情。 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竟然还在笑。 阿曼达满怀欣慰地看着两人，她眼神中带着点怀念，开口道：“你们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执着于蝙蝠侠吗？那么，要不要再听一个小故事？” 阿卡莎悄悄瞟了泰瑞一眼。 后者压根不想搭话，但神色间还是流露出了几分意动。 唉…… “好, 请说吧。”她回应道。 阿曼达端着茶杯, 沉吟片刻，提出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我听说，韦恩家的狗，名字叫艾斯？” 艾斯，即ACE, 意思是王牌, 也通常用于指代扑克牌中的A。 这有什么问题？ 阿卡莎心底疑惑, 面上却丝毫不显：“没错。” “噢，别多想，我只是随口一提……或许是我想多了也说不定, ”阿曼达慢悠悠地说道, “只不过, 我接下来那个故事的主人公，她也被叫做这个名字。” “嗯？” “当然，准确来说, 她应该是梅花A。” 皇家同花顺，顾名思义, 是一伙以扑克牌花色及数字为代号的犯罪团体，其成员并不固定，多以「家庭」为纽带，通常热衷于抢劫财宝。 直到现在，这个团体也仍然在活动——泰瑞还曾经和其中某位成员有过一段。 而在许多年前，某一代皇家同花顺被正义联盟制服后，其核心成员梅花A却差点造成了巨大伤亡。 “她出身于实验室，有着意念控制的能力，甚至能做到扭曲现实，”阿曼达仿佛陷入了回忆，“她把自己困在了重重机关的最深处，并且体内还长了一个大动脉瘤，也许只能存活几个小时了……” “如果不使用秘密武器将她杀死，那么当她正常死亡时，在其能力范围内的所有人都得给她陪葬——到时候，伤亡数量甚至需要用英里计算＊。” 泰瑞眉心微皱，猜测道：“布鲁斯……他制服了那个梅花A？” 阿曼达眼里充斥着复杂的情绪，她摇了摇头，否定道：“不，他没有。” 蝙蝠侠没让正义联盟其他成员出手，他拿走武器，孤身一人闯进了重重机关内，和梅花A面对面。 “这一定费了不少功夫吧。”阿卡莎嘀咕道。 “不，正相反，”阿曼达轻笑道，“在布鲁斯前进时，所有机关都主动放他进去，只把想要跟上去的联盟众人拦在了外面。” 阿卡莎了然道：“他们认识？” “算是见过吧。” 蝙蝠侠成功来到了梅花A面前。 后者年纪尚小，正坐在公园的秋千上来回晃荡，低声抱怨着自己悲惨的实验室童年、没人愿意陪她玩耍之类的事情。 以及…… “我能读心，我知道你不会用那个东西对付我。”梅花A说道。 “对，我不会。” “我就要死了。” “是的，我很抱歉。” “那你能陪陪我吗？”梅花A仰着头，眼睛里闪烁着泪花，“我好害怕。” 布鲁斯沉默着，坐到了旁边的秋千上。 他将自己的手伸过去，梅花A愣了愣，也把手迭上去。 两人平静地度过了最后的时光。 “在梅花A死之前，她解除了自己的能力，让一切都回归了原状，”阿曼达润了润嗓子，给这个故事留下结尾，“最后，布鲁斯把她抱了回来。” “……”阿卡莎与泰瑞撞上视线，两人眼神里都带着点晦涩不明的情绪。 阿曼达又喝了一口茶。 “好吧，这个故事很不错，”阿卡莎收拾好心情，斟酌着措辞，“所以，在这之后，你就着手于创造……呃，一个新的蝙蝠侠？” “开始这件事的时间还要稍微往后推一点，”阿曼达看着面前年轻女孩的蓝眼睛，语带笑意，“你们应该知道，当初的我和布鲁斯以及他背后的正义联盟几乎算是敌人。” 阿卡莎低声嘟囔了一句：“大部分时候，可以去掉「几乎」。” 阿曼达嘴角勾起一点弧度，对这句话不置可否。 她只是轻声道：“之后的事你们也知道了。随着时间推移，我慢慢开始理解并尊敬蝙蝠侠……并且再也无法接受一个没有蝙蝠侠的世界。” “嗯，我明白了。” 很难想象，眼前这位看似平凡温和的老太太年轻时居然是个不折不扣的野心家。 阿卡莎再一次感受到了时间的威力。 而她身侧，作为无辜的当事人之一，泰瑞双手环胸，出声道：“那么，你现在告诉我们这件事的目的是什么？” 闻言，阿曼达望了望窗外一片漆黑的夜景，语气毫无波澜：“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未免日后你和布鲁斯发现你们之间存在血缘关系，并因此产生矛盾……我想，现在还是由我亲口说出真相比较好。” “……”泰瑞垂下头，做了一个深呼吸。 此时，他心底充斥着混乱的情绪，并且迟迟找不到一个宣泄口，简直就快要爆炸了。 阿卡莎收好两人此次前来原定目标的资料，犹豫片刻，还是伸手搭上同伴的肩膀，悄声道：“要不然……我们先出去散散心？” 泰瑞没说话，只胡乱点了点头。 “再见，沃勒女士，”阿卡莎当即起身，礼貌道，“感谢你的招待。” 泰瑞也勉强说了声「再见」。 阿曼达抬头看着面前两个年轻人的身影，笑眯眯地说道：“再见，蝙蝠侠与罗宾。” …… “你还好吗，泰瑞？” 空无一人的公园长椅上，阿卡莎凑在同伴旁边，低声询问道。 泰瑞晃了晃脑袋，捂着脸回答：“我没事。别担心，阿卡莎，我只是、我只是需要一点时间……” 好吧，这件事的确令人难以接受。 阿卡莎在心底长长地叹了口气。 除此之外，只要一想到，接下来他们还得把这事告诉布鲁斯…… 救命，饶了我吧。 阿卡莎苦着脸抓了抓自己的小短毛。 ——有些人是经不起念叨的。 滋滋。 耳麦里传来一阵杂音。 “泰瑞，阿卡莎，你们现在在哪？”一无所知喜当爹的布鲁斯沉声道，“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不仅如此，还是个超级无敌大的麻烦。 阿卡莎默默心想。 旁边的泰瑞身体僵硬，一动不动地坐在椅子上装雕像，她只好清了清嗓子，努力思考措辞：“我们没什么。只是刚才无意中知晓了一个秘密，现在心情有些复杂，所以正在公园冷静。” 布鲁斯发出一声疑惑的鼻音。 “具体情况……” 一边拖长了语调，阿卡莎用眼神示意泰瑞，后者咬咬牙，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这是同意把事情透露给布鲁斯了。 “还是让泰瑞亲口告诉你吧。” 阿卡莎顺口把锅甩出去。 泰瑞一惊，登时微微睁大了双眼。 “嗯哼。” 布鲁斯显然有点疑惑了，想必他现在正在头脑风暴。 泰瑞磕磕绊绊地开口：“呃，布鲁斯……我刚刚才得知，其实你是我、我血缘上的……” “什么？” 泰瑞一闭眼睛：“其实我是你生理意义上的亲儿子！” “……”耳麦里顿时陷入了漫长的沉默。 “是沃勒告诉你的？”布鲁斯绷紧了声音，情绪不明地开口道。 泰瑞倏然放松下来，应道：“没错。” 随后他和阿卡莎一人一句，把整件事情从头到尾地复述了一遍。 “竟然是这样……” 布鲁斯语气低沉，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像是犹豫了好半天，才出声问道：“泰瑞，你怎么想？” 借着稀薄的月光，阿卡莎侧过头，瞅了一眼同伴的脸色。 嗯，好吧，他表情看起来一片空白。 泰瑞低头，沉思良久。 “我的父母就是我的父母，沃伦·麦金尼斯毫无疑问是我的父亲……”他尽力组织好语言，表达出自己的意思，“但布鲁斯，你不仅是我的搭档、前辈，同时，呃，也是我的父亲……我是说，如果你愿意这么想。” 漂亮的发言。 阿卡莎暗自点头。 对面安静了好一会儿，半晌，才传来布鲁斯的回复—— “我和你有着同样的想法。” “哦……是吗？这很好！”泰瑞立刻接话。 很好，事情完美解决。 阿卡莎在心底吹了声口哨，随即笑吟吟地出声道：“既然已经说开了，那我们现在就把数据送回去？” 泰瑞恍然惊醒，连连点头。 看样子他都快把这事给忘了。 阿卡莎沉着地拍拍他的肩膀，搭上蝙蝠侠便车，两人一起飞回了韦恩宅。 整栋别墅还是原来那副阴森森的模样。 两人面不改色地走进去，刚一回到蝙蝠洞，就受到了来自狗狗的热情招待。艾斯摇着尾巴，兴奋地围着他们转圈圈，吐着舌头直哈气。 阿卡莎搓了搓它的脑袋：“好狗狗！” 听完布鲁斯年轻时与梅花A的故事，她现在看到懵懂的狗狗艾斯，心里不自觉有点微妙。 泰瑞也是同感。 布鲁斯拄着拐杖走过来，语气平和：“桌上给你们留了刚出炉的点心，记得早点吃完，不然就该放凉了。” 阿卡莎把资料递过去，笑嘻嘻地应声：“知道了！谢啦，布鲁斯！” “嗯哼。” 布鲁斯接过数据，迅速浏览了一遍，而后肯定道：“没问题。” 阿卡莎捏起一块点心塞进嘴里，含糊道：“那当然，我们拿到时就检查过了。是吧，泰瑞？” 接收到她的暗示，布鲁斯也偏头看向一言不发的泰瑞。 后者一个激灵，当即开口：“啊，对！我和阿卡莎……我们来回翻看了好几遍，不会出岔子的！” 布鲁斯犹豫一瞬：“干得不错。” “噢，一点小事……” 阿卡莎又咽下一块点心，咂咂嘴，左看看右看看，真诚发问：“要我给你们提供一个私密空间吗？” “不，不用了。” “没必要。” 父子俩齐声拒绝。 阿卡莎了然点头，笑道：“哎呀，你们这不是很有默契吗？” 布鲁斯和泰瑞不期然撞上视线。 后者移开目光，顺手揉了揉阿卡莎的脑袋，凑过去小声道：“收着点吧，你看热闹的心思都藏不住了！” 阿卡莎也小声回复：“布鲁斯的热闹，不看白不看。” 泰瑞「啧」了一声。 他终于肯直视布鲁斯的目光，打算认真讨论两人的关系了。 “总之，像之前那样相处就好。” 一番简短的商谈后，最终，两人做出了如上总结。 “行吧，感觉说了和没说一样。” 阿卡莎对此点评道。 泰瑞笑了笑，忽而想起什么，身形一顿。 阿卡莎疑惑道：“怎么了？” “我突然想起，”泰瑞深沉道，“我有说过吗？其实我还有个弟弟，也就是说，布鲁斯他……” 阿卡莎：“……” 好一个买一送一。 第68章 生日意外 总之, 这件事平稳地过去了。 布鲁斯与泰瑞的相处模式基本没发生任何变化，连带着围观的阿卡莎也不得不歇了凑热闹的心思。 “你想要什么生日礼物？” 某天, 泰瑞极其自然地询问正在闭目养神的阿卡莎。 “嗯？” 后者睁开双眼，掀开盖住眼睛的兜帽指了指自己，面露迷茫：“等等，过生日？我？” 泰瑞肯定地点点头。 阿卡莎又转头看向布鲁斯，只见他也目光沉沉地望着自己，似乎正在专心等待答案。 “就在三天后的九月九日啊，你之前说过的, ”泰瑞单手撑着桌面, 侧过头，挑起一边眉毛，“怎么，连自己的生日都忘了？” 阿卡莎抓了抓头发，面露迟疑：“可我一直在不同平行宇宙间穿梭？每个世界的时间流逝都不同, 这么算来……” 泰瑞摆摆手：“哎呀, 别计较那么多了。你总不能一天不回去, 就不算年龄增长吧？那要是倒霉点，等你过个一二十年……噢，抱歉, 我住嘴, 没有这种可能性。” “哼嗯。” 阿卡莎施施然收回了犀利的目光。 泰瑞笑了笑, 又问：“所以，你这算是同意了吗？” “对，”阿卡莎想了想, 觉得他说得也没错，“不过那些吹蜡烛、唱生日歌之类的琐碎流程就不用了——噢, 蛋糕还是要的。” 泰瑞摸了摸下巴，表示了解。 “没问题，”他回过头和布鲁斯交换了一个眼神。一手撑在椅背上，另一手拍着胸脯保证道，“放心，绝对让你满意！” 见状，阿卡莎敏锐地眯起眼睛。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她笑眯眯地说道。 三天后，蝙蝠洞。 为了符合气氛，泰瑞特意挂了个横幅，桌上摆着双层蛋糕，旁边迭着几个礼物盒，艾斯脖子上也挂着小巧的罗宾标志，对着寿星兴奋地「汪汪」了几声。 但这些都不是重点。 阿卡莎扶稳泰瑞按在她脑袋上的寿星帽，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熟悉的机器，不由得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时空穿梭装置，”她眼神微妙，顺手往嘴里塞了口蛋糕，心里有种诡异的平静，“你们是怎么想到研究这个的？” “你不是很想回家？”泰瑞双手抱胸，语气中带着点理所当然的意味，“为了帮你早日达成愿望，我和布鲁斯就造了这个机器出来。” “准确来说，是我制造了这个机器。” 布鲁斯拄着拐杖走到两人身边，轻飘飘地瞥了泰瑞一眼。 后者对这种说法表示不满。 “我明明也帮了不少忙，”他据理力争，“比如说，呃……至少这个想法是我提出来的！” 布鲁斯轻哼一声，没搭理这家伙。 阿卡莎放下蛋糕，搓了搓艾斯毛茸茸的脑袋：“不管怎么说……我很喜欢这个礼物，谢啦！” “喜欢就好。” 布鲁斯回应道。 泰瑞用手肘戳了戳阿卡莎，嘴角上扬，笑着撺掇道：“要不要现在就试验一下？” 后者有些疑惑：“试什么？” “之前听完你在各个世界穿梭的经历，我和布鲁斯一致认为你实在是太倒霉了，”泰瑞看着她的眼睛，真诚地打出会心一击，“未免再次发生意外，我们特意添加了一个功能——瞧，你可以通过这个屏幕直接看到对面的场景，以免不小心跑到别的地方去。” 阿卡莎当即眼前一亮。 她好奇地碰了碰面前的机器，再次确认道：“现在就能试？不会出现什么意外吗？” “这项功能的原理，就是通过打开的时间裂缝提前探查对面情况，”布鲁斯耐心解释道，“只要对方没有人在同一时间打开时空裂缝，两个世界就会相安无事。” “……”这话一出，阿卡莎不免有些疑虑。 她仰起头认真询问道：“所以，出事的概率高吗？” “几乎为零。” 话音刚落，阿卡莎脑子里瞬间闪过了无数低概率事件。 她沉默片刻，小心翼翼地提问：“要是对面恰好就有人这么干，会发生什么事？” 布鲁斯瞟了她一眼，简略地回答：“原本是单向通道——即只能我们派人去，但如果对面也有人干同样的事，那么他们也能派人过来。” 阿卡莎一顿。 “是吗，那我再考虑一下。”她低头沉思。 泰瑞凑过来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放心，不会有事的。在今天之前，我早就和布鲁斯实验过无数遍了，并且，每一次都很顺利。” “抱歉，这下我更慌了。” “嗯……” 泰瑞思考片刻，又补充道：“我们用的是你原世界的坐标，即便出现意外，最倒霉也不过是和反派们干一架——至少我们能肯定对面是个正常的平行宇宙，对吧？” 而不是像她之前说的那些，什么英雄与反派立场颠倒、超人黑化、正义联盟全员黑化……之类的怪东西。 阿卡莎眨了眨眼睛。 “你说得对，”她抬起头，下定决心，“那好吧，我们试试。” 布鲁斯微微颔首。 他输入坐标，调整好参数，将手悬在按钮上：“那我们现在就开始吧。” 滋—— 话音刚落，一道白色的时空通道凭空出现，阿卡莎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一阵杂音炸响，通道里面竟然现出了一个人形！ “啊，我竟然一点也不意外。” 阿卡莎「啧」了一声，同在场其他人一样，瞬间绷紧神经，做好了战斗准备。 艾斯守在布鲁斯身边，瞪圆了眼睛，警惕地望着不远处的几名不速之客，耳朵微微竖起，时刻准备冲上去扑咬敌人。 白光消散，不速之客的身影出现在他们眼前—— “火星猎人！” 阿卡莎不由得惊呼一声。 泰瑞凑过来，皱起眉毛盯着面前的绿皮外星人：“谁？” 阿卡莎给他粗略介绍了一遍。 位于视线中心的火星猎人站在原地，随手扯了扯披风，视线掠过泰瑞与阿卡莎，定格在布鲁斯身上：“你好，布鲁斯。” 年迈的布鲁斯不疾不徐地走上前，眼底情绪复杂不明：“你好，荣恩。” 一旁的阿卡莎与泰瑞对视一眼。 “你应该不是这个世界的火星猎人吧？”前者压下兜帽，主动询问，“是来自平行宇宙吗？到这里有什么目的？” 火星猎人将注意力挪到她身上。 “你很敏锐，年轻的女士，”他肯定道，“我的确来自另一个世界，到这里来是为了寻求帮助。” “啊哈？” 火星猎人开始讲述他的故事。 简单来说，就是他那边世界正在面临巨大挑战，不得不从平行宇宙寻求帮助，全正义联盟都在各个世界招人。而火星猎人便借助布鲁斯刚才开启的时空通道，来到了这里。 “哦……这样。” 阿卡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她扭头看过去。 布鲁斯拄着拐杖，平静道：“嗯，故事讲得不错，但也仅限于此了。荣恩，我不想和你动手，不如你自己回去，怎么样？” 火星猎人身形一顿。 在场几人早已将他团团包围，只留下一个通往另一空间的时空通道。 他语气平淡：“你们不相信我？” “你的说辞简直漏洞百出！先不说正义联盟全员健存，但面临困难竟然是从平行宇宙找人……”泰瑞咂咂嘴，忍不住回复道，“我真好奇，到底是谁教你讲这么明显的谎言的？” 火星猎人叹了口气。 “那就抱歉了。” 说罢，他当即虚化身体，任由数枚蝙蝠镖穿过去，而后他变幻成巨大的蛇形，避开阿卡莎的攻击，牢牢裹住泰瑞，随即飞到空中，将对方直接抛下—— 在落地的最后一瞬，泰瑞重新掌控住制服，顺利飞了起来。 “呼……好险！” 他松了一口气。 巨蛇版的火星猎人微微睁大双眼。 勇敢的狗狗趁机冲上去咬住他的尾巴，阿卡莎丢出蝙蝠镖，一张巨网在空中展开，精准地裹住了火星猎人。 后者忍着电击，再次虚化，逃离了束缚，朝他的目标飞去—— “小心！布鲁斯！” 电光火石之间，阿卡莎迅速转身，朝布鲁斯的方向冲过去，仍飞在空中的泰瑞一个急转弯，也朝布鲁斯伸出了手—— 一瞬间成为战火中心的布鲁斯却很冷静。 他在火星猎人贴面的那一剎那，朝地面投掷了一枚蝙蝠镖！ 明亮的火焰猝然出现，顿时熊熊燃烧起来，火舌差一点就舔到了火星猎人的披风，彻底击退了地方想要偷袭他的举动。 阿卡莎皱起眉毛，立刻从烈火中将布鲁斯扯回来—— “诶？” 背后霍然传来一阵猛烈的撞击感，她躲闪不及，下意识松开紧握住布鲁斯的手将他推开，身体不受控制地朝时空通道扑了过去。 “等等……” 阿卡莎努力转过头，只见推到她的火星猎人比她还要震惊——看样子他的原定目标应该是布鲁斯，而后者和泰瑞距离她不到半米，都万分焦急地试图将她带回来…… 嘭！ 一阵白光闪过。 通道被炸毁，阿卡莎不由得紧闭双眼，以此躲开猛烈的强光。 …… “嘶……” 阿卡莎被通道甩在地上，她单手撑起身体，皱着眉毛仰起脑袋，朝前方看去。 一群熟悉的人影出现在她眼前。 是正义联盟……吗？ “你好，异世界的来客。” 看长相打扮应该是神奇女侠的女人朝她伸出手，阿卡莎眨眨眼睛，惊讶地发现对方竟然是短发。 除此之外…… 超人也在盯着她。 并且，这个超人还穿着一套白色制服。 第69章 “我们为他报了仇。” 瞭望塔。 阿卡莎被困在角落里, 与在场众人面面相觑。 她站起身，眼眸微垂, 不动声色地巡视了一圈四周环境。 洁白、干净、没有一点杂物。 看起来简直像个牢房——或者说，它本来就是。 啧，也不知道布鲁斯和泰瑞那边怎么样了…… 阿卡莎收回视线，暗自皱眉。 在她后方，赶在最后一秒进入时空通道的火星猎人毫发无损地飘过来，拍了拍披风上不存在的灰，语气中带着几分懊恼：“抱歉, 我失败了。” 身穿黑底制服、白披风的超人目不斜视, 平静地回复道：“没关系，一点小差错而已。” 火星猎人沉声道：“时空通道已经被炸毁，恐怕我们暂时没办法过去帮助那个世界变得更好了。” 听到某个关键词，阿卡莎警觉地抬头。 好熟悉的说辞！ 什么「让世界变得更好」、「帮助其他世界」……天哪，又一个黑化版正义联盟？ “平行宇宙多得让人眼花, 我们没必要只关注那一个。” 说罢, 短发神奇女侠绕着阿卡莎走了一圈, 饶有兴致地端详着面前的陌生女孩：“我没见过她，你们呢？” 其他人也纷纷摇头。 在同伴们的注视下，火星猎人提供了一点信息：“她和老年蝙蝠侠在一起, 并且这套制服……应该是新任罗宾？” 约翰·斯图尔特版本的绿灯侠皱了皱眉毛, 当着阿卡莎的面直接问道：“你的心灵感应怎么说？” “这对她没用, ”火星猎人显然也有些困扰，“有些奇怪，她不像是凭借意志力或者其他手段抵抗了我的读心, 而是……” 他想了想，勉强找出一个合适的形容：“而是像信号接触不良那样, 让我只能听见大段的电报音。” 哦，乐高世界的遗留能力。 阿卡莎在心底默默地想。 原以为只有乐高的火星猎人没法对她使用心灵感应，没想到这个正常版火星猎人也一样。 这可真是意外之喜。 ——毕竟现在，无论是直觉还是理智，都清楚地告诉她，面前的这个「正义联盟」非常、非常不对劲…… 果不其然。 背戴人工双翼、手持能量锤的鹰女和绿灯侠对视一眼，看向超人，寻求他的意见：“我们需要把她关起来吗？” 阿卡莎心口一紧。 超人双手环胸，挑起一边眉毛。 “不，不用了，”他对上黑发女孩明晃晃的视线，决定道，“我打算把她送去哥谭，交给蝙蝠侠看管。” 说完，绿灯侠接收到超人的暗示，走过来给她戴上了一副手铐。 “……”很好，也就是说，这个世界的蝙蝠侠居然和他们是一伙的。 身为阶下囚的阿卡莎自然没有选择余地。自知实力悬殊，她没有不自量力地反抗，只垂眸盯着手铐，在脑子里不断分析，顺带在心底骂骂咧咧问候了这该死的命运几句。 原先没在这群人里面找到布鲁斯，她还抱有对方不一样的幻想来着，结果现实总是比她想象得更残酷。 不过话说回来，闪电侠也不在这里，并且这群人从头到尾都没提过他，难道…… 唉，算了，还是先别给自己太大希望为好。 阿卡莎微微叹气。 “这个主意不错。但在此之前，我们是不是先要稍微了解一下这女孩的情况？至少，我们得知道她的名字吧？”神奇女侠的视线飘到阿卡莎头上，轻笑道，“哦，瞧瞧看，今天还是这个小家伙的生日呢。” 嗯？ 阿卡莎下意识伸手摸向脑袋，取下了刚戴不久的寿星帽——之前打斗那么激烈，这玩意儿居然还没掉下来。 真是个糟糕的生日。她心想。 “生日快乐，女孩，”鹰女走向她，略微俯身，嘴角上扬，开门见山地询问道，“可以告诉我们，你叫什么名字吗？” “阿卡莎·米勒。” “代号？” “罗宾。” “能力？” “和前任罗宾差不多。” “年龄……嗯，这个需要问吗？” “刚满十四。” …… 阿卡莎堪称乖巧地一一作答，只是除去那些没用的基本情况外，她的来历、特殊性之类的重要信息完全没透露出去。 不过好在，这群人对她的警惕度并不高。即便察觉她有些含糊其辞，也没打算浪费更多时间撬开她的嘴。 简单查探情况后，鹰女站直身体拍了拍手。 她面朝阿卡莎，忽而有些好奇：“你一直不主动说话，难道就没有什么想问我们的吗？” 那可多了去了。 不过那些要紧的事情想必他们也不会回答，所以…… 阿卡莎抬起头对上她的视线，沉默片刻，顺势出声询问：“我只有一个问题，你们这个团队叫什么名字？” 在场众人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 “正义领主。” 超人带着莫名的自信回复道。 …… 哥谭，韦恩宅。 蝙蝠侠坐在计算机屏幕前，专心敲打键盘，头也不回地开口道：“你来这做什么，超人？” “只是押送一个囚犯而已，”超人拎着黑发女孩飘到地面上，随手把人放下，“但如果你愿意，或许她也能成为你的新助手。” 阿卡莎甩了甩脑袋，撇撇嘴，没对这话发表什么意见。 蝙蝠侠停下手上的动作，起身看了过来。 他上下打量了陌生女孩一遍，视线在手铐上定格了一瞬，继而眉心微蹙，疑惑道：“她是什么人？” “靠你那个时空技术从平行宇宙抓回来的小孩，”超人简略介绍道，“阿卡莎·米勒，代号罗宾，或者黑罗宾。” 语毕，他顺势把手轻轻搭在女孩的肩膀上。 剎那间，阿卡莎顿时寒毛直竖，整个人像是被毒蛇盯上了一般，警报声在脑海中响个不停。 她尽力维持住面部表情，手指痉挛似的抽动两下，而后仰起头，认真观察了面前这位身穿灰色制服的蝙蝠侠一番。 既老年版布鲁斯之后，又来了个黑化版布鲁斯？啊哈，真有意思。 阿卡莎扯了扯嘴角。 而蝙蝠侠显然也陷入了沉思。 超人收回手，视线一转，朝队友肯定道：“放心，我用X视线检查过了，除了一些蝙蝠小道具，她身上并没有携带其他危险物品——至于这副手铐，随你处理就行。” 把氪石装在铅盒层层包裹的阿卡莎面不改色地眨眨眼睛，暗自松了一口气。 ——果然，这种「以防万一小道具」是绝对不能缺少的。 她心想。 蝙蝠侠对此不置可否。 他只瞟了阿卡莎一眼，就转移目光看向超人：“为什么把她交给我？” “她是罗宾，本来就该归你管。” 超人理所当然地回答。 “嗯哼。” 蝙蝠侠便也没再拒绝，一甩披风，默认了这项提议：“好，我收下。” 阿卡莎觑着两人的表情，想了想，主动走向了蝙蝠侠身侧。 超人神色间带着点满意。 他和蝙蝠侠随口寒暄了两句，临走前，特意扭过头盯着阿卡莎的眼睛，冷声道：“你最好乖乖待在这里，别想着逃跑，否则，我会用我的办法让你听话。”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阿卡莎似乎在他眼底窥见了一缕鲜艳的红色。 “……”她无视了脑海中迅速拉响的刺耳警铃声，扯开一点嘴角，露出礼貌性微笑：“请放心，我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超人最后望了她一眼，犹如深海般没有一丝杂色的钴蓝色眼睛里无波无澜。 “你最好是。” 说罢，他果断转身朝入口飞出去，快得几乎只留下一道残影。 直到眼前连半个影子都不见了，阿卡莎才活动了一下脖颈，收回了一直注视着对方背影的目光。 她回过头，面朝蝙蝠侠，主动打招呼：“嗨，布鲁斯？很高兴见到你。” 蝙蝠侠没对她的到来发表任何意见。 他微微点头，神色毫无异常：“你好，异世界的罗宾。” 阿卡莎轻轻一笑，扯了扯手铐，直接问道：“好吧，先确认一下，我现在的身份是囚犯，还是助手？” 蝙蝠侠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你想当哪种？”他反问。 “那当然是助手啦，”阿卡莎镇定自若地回答，“我可不想和阿卡姆的那群家伙一个待遇。” 蝙蝠侠顿了顿，抿着嘴不说话。 他只转过身，取来道具，在她体内迅速注射了一小块芯片，随即解开了手铐。 阿卡莎稍微活动了一下手腕。 啊哈，果然有情况。她低头暗想。 “这芯片是用来干什么的？”她明知故问地寻求答案。 蝙蝠侠把人带到计算机前，轻飘飘地瞥了她一眼，毫不掩饰地答道：“定位，以及电击。” 阿卡莎丝毫不意外地笑了笑。 她和蝙蝠侠对上视线，若无其事地提起另一个话题：“说起来，阿卡姆是有什么问题吗？我还挺好奇异世界的阿卡姆疯人院变成什么样了呢。” “不，没什么，”蝙蝠侠扭过头，低声道，“阿卡姆并没有太大变动……最多，只算是一点小改造而已。” “噢……” 阿卡莎盯着面前的计算机屏幕，若有所思。 很快，她就明白了对方口中的「小改造」究竟是什么意思。 屏幕一闪，顿时现出了好几块监控画面。 最中心的那一块里，小丑靠在大厅的办公桌前，慢悠悠地坐直了，彬彬有礼地朝镜头挥手：“你好，蝙蝠侠。” 他仍然有着油漆似的绿色头发和过于苍白的皮肤。但却不再大笑，整个人显得异常平静。 阿卡莎定睛一看，惊讶地在他脑门上发现了两个小洞——看样子，应该是超人热视线留下的痕迹。 难不成…… “他的脑叶被烧了。” 蝙蝠侠瞧出了新任助手的疑惑，随口一答，肯定了她心底的猜测。 “……”阿卡莎眯起眼睛，语气意味不明：“所以，现在的小丑是个白痴？” 蝙蝠侠身形一顿。 “差不多，”他说，“我们管理罪犯时，会用到这个办法——它很有效，彻底解决了层出不穷的犯罪行为。” 阿卡莎瞅他一眼。 “嗯，好主意，”她拳头紧了又松，笑眯眯地附和道，“让我在远离故土的其他平行宇宙，竟然还感受到了一点家乡的气息。” 蝙蝠侠略微皱眉，只觉得这话听起来有些莫名其妙。 但他也没再多想，只是通过对讲机例行询问道：“阿卡姆有任何异动吗？” 小丑完全看不出曾经的样子，他情绪稳定地回答：“哦，当然没有。请放心，这里一切正常。” “好。” 蝙蝠侠略一颔首，挂断了通讯。 透过监控摄像头，阿卡莎扫视了一圈里面行动迟缓的罪犯后，又问道：“我能知道，烧脑叶的标准是什么吗？” “所有罪犯。” “什么罪犯？”阿卡莎仔细确认道，“我的意思是，不管是杀人放火，还是小偷小摸，他们的惩罚都是这个吗？” 蝙蝠侠沉默片刻。 “是的，”他再次重申，“这项措施有效地降低了犯罪率，从根本上遏制了悲剧的诞生。” “嗯嗯，我懂，我对这个可熟了。” 阿卡莎想了想，好奇道：“所有人都同意你们的行为吗？难道就没人表示反对……我只是随口一问，没别的意思。” 蝙蝠侠也不在乎她的态度，只说：“偶尔会有抗议活动，但全都是小打小闹而已。” “噢。” 阿卡莎点点头，猝不及防地问出了她非常好奇的一件事：“这个世界的闪电侠在哪？” 气氛一时凝固。 蝙蝠侠沉默良久，才缓缓开口道：“他死了，全因卢瑟的诡计。当时，我们没来得及救下他——” “但我们为他报了仇。” 第70章 一阶段话疗失败 三天后。 哥谭, 雨夜。 阿卡莎从睡梦中惊醒，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在稀薄的月色下，第一时间就不管不顾地掐着发白的手心凑到眼前仔细检查—— 没有血。 干干净净的，一点杂色都没有。 阿卡莎瞬间松了一口气。 她倒回床上，将手臂横在眼前挡住视线，侧耳听着外面隐隐约约的落雨声，思绪已然飘到了天边。 又来了。 只住下三天，但这已经是她来到这个世界第四次做这个一模一样的梦了——其中有一次她甚至还是在大白天补觉时惊醒的。 经历过好几个平行宇宙后, 在来到这里之前, 她早已不记得上一次在梦里见到浑身染血的布鲁斯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她甚至一度以为，自己逃离了那个噩梦。 然而事实告诉她，并没有。 那些画面犹如昨日重现，阿卡莎记得清清楚楚，每一个细节都刻在了她的脑子里。 “……”阿卡莎蒙上被子, 捂住了脸。 ——该死, 希望之后再也别让我碰见黑化版超人了。 否则迟早有一天她得发疯。 良久, 情绪稳定后，阿卡莎露出半张脸，一双浅蓝色的眼睛在月光照射下闪烁着细碎的微光。 原本想着, 在这个世界混过去也不错, 但现在看来, 她果然还是想给超人以及整个正义领主找点不痛快。 只是，首要问题在于，这里的布鲁斯态度究竟是什么样的？ 思索间, 阿卡莎眼中晦涩不明。 …… 蝙蝠洞里。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阿卡莎已经勉强和这个布鲁斯混熟了——而且也不知道是错觉还是她自带滤镜, 她总感觉，相较其他世界而言，这个平行宇宙的蝙蝠侠显得格外温和。 阿卡莎思绪放空了一瞬。 初到这个世界的一幕幕在眼前快速闪过，正义领主各个成员的面孔深深地刻在了她的脑海中，与原世界那群人的脸不断重合，最终扭曲成一团乱麻。 “唉……” 她晃晃脑袋，侧目看去。 不远处，计算机散发出幽幽微光，布鲁斯埋头于屏幕间，看起来很是忙碌，却也一直没让她这个新上任的助手帮忙。 阿卡莎收回视线，眼神持续放空。 先前的十四岁生日过得实在太混乱了。 她之前纠结了好半天关于「还没和上个世界的布鲁斯以及泰瑞正式告别」的事情，又暗戳戳地询问她什么时候能通过时空穿梭装置走人。 当时布鲁斯头也不回地说道：“至少两个月后。你和火星猎人已经把联系这两个平行宇宙的时空信道炸毁了，修复它需要不少时间。” 啧，好吧。 阿卡莎只反驳了一句「我没炸」，并没有表示可以输入她原世界的坐标。 毕竟，包括布鲁斯在内，现在整个正义领主都不知道她其实是在各个平行宇宙不定时流浪，上个世界并不是她的原世界。 当然，她也没打算解释。 再怎么说，这点基本的警惕心她还是有的，至少布鲁斯一天属于正义领主，她就一天不会透露实情。 胡思乱想间，阿卡莎又暗自隔着布料摸了一下腰带——好在，千年隼号没丢，压箱底的氪石也没丢。 半晌。 布鲁斯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他盯着屏幕，像是在思考些什么。 见此情形，阿卡莎稍微提起了一点精神，抱着可有可无的心态，再次礼貌性询问道：“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结果不出意料，又被婉拒了。 “我自己能处理好。”他说。 阿卡莎点点头，不由感慨：“唉，我可真是来混日子的。” “哼嗯。” 见对方心情不错，她于是再次主动找布鲁斯搭话——主要话题是，他对她的未来究竟有什么打算。 “既然你不是这个世界的原住民，如果有机会，我会再送你回去，”面对这个疑问，布鲁斯的态度出乎意料得温和，简直让阿卡莎怀疑他是不是假冒的，“至于现在，你只要安静住下来就好，这里基本没人找你麻烦，也没有需要你帮忙的。” 阿卡莎摸了摸下巴，忍不住提了个非常小白的问题：“那夜巡？” 这几天似乎都没见他准备过相关工作。 “从很久以前，哥谭就不需要夜巡了，”蝙蝠侠答道，语气里听不出是什么情绪，“我现在更多的是花时间专注于科研。” 好吧，一点也不让人意外。 阿卡莎了然：“研究时空技术之类的？” “没错。” 布鲁斯多解释了一句：“之前去往你那个世界的时空通道，就是我的成果。” “噢，我知道了，”阿卡莎点点头，又问，“说起来，前任罗宾或是蝙蝠女在哪？我是说，迪克、芭芭拉、杰森、提姆这些……” “我和他们联系不多。” 蝙蝠侠语气平淡：“他们都长大了，有自己的事业。还有，你说的那位杰森，我并不认识他。” “噢……那凯特？史蒂芬妮？卡珊德拉？达米安？杜克？” 阿卡莎机关枪似的报出了一连串名字。 “我只认识一个提姆，”蝙蝠侠耐心回复，“而他当然也在忙。” 阿卡莎咂咂嘴，对此倒是并不意外。 经历过好几个平行宇宙，她也差不多摸清这些人出现的概率高低了。 只不过…… “阿福也不在？”她问。 这几天，她似乎并未在韦恩宅见过这位可靠的管家先生。 果然，蝙蝠侠仍是摇头。 阿卡莎眉心微跳，不禁叹了一口气。 “看样子，你所在的平行宇宙非常热闹，”蝙蝠侠倒是若有所思，“听起来，我周围似乎有许多人。” 阿卡莎双手抱臂，感同身受般肯定道：“可不是吗？就连猫女都管你叫鸟妈妈＊。” 听到这个绰号，蝙蝠侠不由一默。 他停顿片刻，开始转移话题：“铺垫了这么多，你究竟想说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想问，你们到底为什么要去平行宇宙？”阿卡莎晃了晃腿，有一搭没一搭地和闲下来的布鲁斯聊天，“啊，这个能告诉我吗？” “为了帮助其他平行宇宙变成更好的世界，不让后来者重蹈覆辙，并实现彻底和平的理想。” “拜托，直接点。” “用我们的理念征服其他世界。” 布鲁斯顿了顿，继续解释：“不过，我和其他人也清楚，这种行为在你们看来也许并不算友好。” 阿卡莎颇为诧异地瞟了他一眼。 正义领主这帮人居然还有自知之明？真是神奇。 见对方暂时还有兴趣聊天，她思考片刻，又出声道：“我想跟你分享一个故事，有兴趣听一下吗？” 布鲁斯疑惑道：“嗯？” “故事的开头，有一对好搭档，”既然没直接拒绝，阿卡莎便自顾自喝了口水，娓娓道来，“两人关系很好，其中一个即将当爸爸，还让另一个给他未出生的孩子做教父……” 她这是什么意思？ 布鲁斯眉头微皱，潜意识感觉对方是有备而来。但他眯起眼睛想了想，仍是沉下心来，静静地倾听阿卡莎的讲述。 从至交到分裂，从英雄到独裁罪犯，从一次破例到次次草菅人命…… 阿卡莎连中场休息也不用，顺畅地把自己亲身经历的那个故事稍加润色，一口气囫囵说完了。 语毕，她还兴致勃勃地问：“布鲁斯，你觉得这个故事怎么样？” “我不喜欢这个结局。” “另外，在你的描述中，主角应该是超人和蝙蝠侠？”布鲁斯准确捕捉到阿卡莎的视线，他眼睛犹如一汪看不见底的深潭，语气无波无澜地说道，“你想通过这个杜撰的故事表达什么，让我也像里面的「蝙蝠侠」一样，组建反抗军，向超人以及整个正义领主宣战？” 阿卡莎笑了笑，并没有直接回答：“难道你不想吗？” 布鲁斯眼眸微垂，低声道：“我对现有的秩序很满意——这是一个再也不会有八岁孩子目睹双亲死亡的世界，它很好。” “噢，是吗。” 提到这个，阿卡莎就不好发言了。 有些苦痛，本人可以说，也可以云淡风轻地举例并表示不在意，但其他人不行。 看样子一阶段进展不顺啊。 她默默吞下后边的话，没再多说什么。 ——不过，也不意外就是了。 阿卡莎理了理略显凌乱的小卷毛，心底只掠过一丝微弱的可惜情绪，而后便在脑子里冷静地构思接下来的步骤。 还没等她再次开口，就见布鲁斯轻敲两下键盘，目不斜视，语气毫无起伏地提醒道：“记得藏好你的氪石。” 阿卡莎登时一惊。 剎那间，她几乎能幻听到自己心脏骤停的动静。 她眼睛都不眨一下，舔了舔嘴角，下意识挂上乖巧无害的笑脸：“嗯？什么氪石？” “不用装傻，我能猜到。另外，放心吧，超人不会监听到蝙蝠洞的情况，”蝙蝠侠目不斜视地开口，“为了应付陷入疯狂的氪星人，留下一点氪石是必要的措施——我能理解，也不会对你做什么。”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但你最好不要幻想对这个世界的超人出手，否则我不会手下留情的。” 阿卡莎迅速平复好心情。 “好吧，多谢提醒。”她回道。 语毕，她还拖着空椅子，找了个不远不近的位置继续光明正大地观察对方工作，眼底情绪复杂不明。 她有些欲言又止。 从刚才的对话来看，也就是说，对这里的布鲁斯来讲，一个会肆无忌惮烧人脑叶的超人竟然还称不上「陷入疯狂」？ 阿卡莎晃了晃脑袋，只觉得有点离谱。 70-80 第71章 阿卡姆之旅 哥谭。 正午时分, 天空碧蓝如洗，晴空万里, 唯有一轮火红的太阳高高挂起，散发出万丈光芒。 这景象可真难得。 ——虽然她一宿没睡，困得脑袋直点，现在压根没心思关注这些。 只不过，见多了哥谭的夜景，连带着之前去过的那些平行宇宙，阿卡莎也少有这种在大白天出去闲逛的经历。 主要是, 旁边陪着的还是布鲁斯。 她悄悄往身侧瞟了一眼。 对方穿着普通的浅灰色皮夹克, 戴起帽子遮住半张脸，看起来就像最平常的路人一样，融入在人群中，丝毫不显眼。 阿卡莎也是类似的装扮。 只不过她不需要戴帽子，毕竟这里没人认识她的脸。 两人的目的地是市图书馆。 一路上, 整段行程堪称风平浪静。阿卡莎都有点难以想象, 自己如今正踩在犯罪率居高不下的哥谭的土地上。 虽然, 偶尔也会见到某些不和谐的画面。 冰淇淋餐车前，有人买完后抱怨了一句「你给我弄错口味了」，店员连忙解释, 顾客却仍是不听——结果两人争执到一半, 一伙身穿黑色制服、荷枪实弹的人忽然出现, 将争吵中的两人拷住，不顾他们的哀求直接将「罪犯」齐齐押送上车。 或许，接下来等待他们的就会是超人的热视线了。 “哇哦。” 阿卡莎不由咋舌。 “难怪犯罪率这么低, ”她偏过头，眉毛微挑, 出声感慨道，“这可真累啊，只要有一点苗头出现就得立刻行动……还真是辛苦你们了。” 布鲁斯沉默不语。 他扭头瞥了扬长而去的黑色警车一眼，视线落在空无一人的冰淇淋餐车前，微微抿紧了嘴唇。 “话说回来，你去图书馆干什么？”阿卡莎慢悠悠地走着，随口找了个话题，“而且还非得带上我。” 布鲁斯答道：“要找些旧资料。另外，你忘了吗？你暂时还不是自由身，得由我时刻看管。” “噢……懂了。” 说罢，阿卡莎捂住嘴打了个哈欠。 或许是阳光过于火热，她整个人看起来都恹恹的，青黑的眼底也显得格外突出，仿佛随时就要昏睡过去。 ——简直就像是被迫上岸的缺水海带。 布鲁斯瞥她一眼，难得主动询问道：“没睡好？” “有一点。” 阿卡莎揉了揉眼睛，含糊道：“还好，不是什么大问题。” 布鲁斯于是点点头，没再多说。 市图书馆很快就到了。 今天不在节假日，馆内客流量并不算多，尤其布鲁斯还领着阿卡莎直奔三楼内部，专挑旧时的报刊杂志翻。 阿卡莎凑过去，瞅了两眼就没兴趣了。 她伸了个懒腰，随意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暖融融的阳光洒落，她趴在桌上，调整好姿势，不出一分钟便沉沉入睡。 布鲁斯抽空盯了她几秒，发现并无异样，这才施施然收回目光。 梦里。 在一片白茫茫间，阿卡莎漫无目的地走了很久。 她不记得目的地，也不记得自己要干什么，只知道一直走、一直走……不知过了多久，她霍然惊喜地发现，眼前出现了几个熟悉的身影。 布鲁斯背对着她，与凯特、芭芭拉等人并肩而行，阿卡莎往前跑了几步，挥了挥手正想打招呼，霎时间，却见每个人都浸在刺眼的鲜血中—— 她倏然一惊，像是被冷水冲了个彻底。 “醒醒，阿卡莎，醒醒——” 是布鲁斯的声音。 阿卡莎眉头微蹙，睫毛颤动几下，勉强睁开了双眼，一时只觉得眼前一片雾蒙蒙。 “布鲁斯……” 她小声念道。 也许是睡得太久，她嗓子不免有些干涩沙哑，说完话便不自觉咳了两声。 平行宇宙的布鲁斯略微皱起眉毛，眼中担忧与疑虑的情绪交织在一起，他顺手递过去一杯水：“你还好吗？” 对方看起来实在很不对劲。 他心底不免感到有些奇怪。 “谢了，”阿卡莎接过水，顿了顿，旋即仰着头一饮而尽，“还有，当然，我很好。” 又在嘴硬。 布鲁斯一言不发，指了指她眼角的位置。 见状，阿卡莎愣了愣，下意识伸手擦过去，低头一看，却猝然发现指尖接触到了一点冰凉的晶莹。 “……”啊哦，这就有点尴尬了。 “其实，呃，这也没什么，”她回过神来，连忙揉了揉眼睛，踌躇片刻，随后挂上笑脸尽量解释道，“只是一点点生理性泪水！我刚才不小心做了个噩梦，一时半会有点不舒服而已。” 好吧，很拙劣的借口。她叹口气，捂着脸不想说话。 “嗯哼。” 布鲁斯脸上表情不变，像是在猜测些什么，没过一会儿，他又镇定自若地收回打量的视线，给对方留了点余地，不再细问。 “我们现在去阿卡姆一趟。” 他停顿片刻，又说：“很快就好。但如果你还需要休息，我们也可以稍等一下。” “不，不用了，”阿卡莎拍了拍脸，努力振作起来，“我已经休息好了，现在就可以出发……说起来，你要找的资料已经收集好了？” 布鲁斯余光瞥向几本迭在一起、页角已然泛黄的旧杂志，应道：“没错。” “那就走吧，你带路？” 布鲁斯颔首。 十五分钟后。 阿卡莎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干净整洁、和谐友好、阳光明媚……这类正面的形容词竟然可以安在阿卡姆疯人院头上。 这给她带来的震撼不亚于上个世界的阿卡姆游乐园……甚至还要更超过。 毕竟再怎么说，半个多世纪以后的未来发生什么变化都不足为奇。而现在这个情况，虽然早有预料，但她还是觉得自己先前的心理准备不够充分。 “你踩到草坪了。” 一道毫无起伏的声音传来。 阿卡莎转了转脑袋，向声源处望去。 “毒藤女？”她迟疑道。 面前身穿统一制服的红发绿皮肤女人眼神平静，不急不缓地说道：“这里禁止踩踏草坪……你会伤到那些可怜植物的。” “噢，抱歉。” 阿卡莎迅速收回脚。 她不免有点紧张，众所周知，毒藤女对于植物的保护欲简直到了病态的地步，要是她忽然发狂—— “没事的，她不会动手。” 布鲁斯出声道。 阿卡莎眨了眨眼睛。 她仔细观察着毒藤女，果不其然在对方脑门上发现了两个小孔。 她眼神微暗，轻轻「啧」了一声。 差点忘了，现如今阿卡姆所有罪犯应该都被烧掉了脑叶。 “是的，这没什么，”毒藤女眼都不眨一下，转身便拿起大剪子修理掉灌木丛中翠绿的枝叶，语调平缓地说道，“已经无所谓了，什么都无所谓。我现在很平静，非常、非常平静……” 一只手搭上阿卡莎的肩膀。 “该走了，”布鲁斯目光掠过毒藤女的背影，开口道，“我们已经在门口浪费了不少时间。” 阿卡莎心情复杂地应道：“好。” 一路走到大厅，双面人守在门口，他抛动硬币，无论结果是正面还是反面，都没露出一丁点多余的情绪。 “请进。” 他缓慢眨眼，做出了邀请的手势。 阿卡莎跟着布鲁斯走进大门。 里面三三两两地坐着昔日那些过于活泼的罪犯们，鉴于他们的「丰功伟绩」，她其实很难产生悲叹亦或是同情之类的多余情绪……只不过，她偶尔会觉得有点毛骨悚然。 毕竟那些家伙现在就像活死人一般。 “看来超人的技术不错嘛，”阿卡莎环顾四周，咂咂嘴，忽而好奇道，“说起来，要给那么多人烧脑叶，他有过失误吗？” 布鲁斯和阿卡姆守卫小丑——这个搭配听起来似乎有点地狱笑话——核实完信息后，转头确认道：“你说什么？” “就算说，他有没有过一个不小心让人误死什么的？” 布鲁斯很快否认：“不，没有。” 阿卡莎瞟他一眼，拖长了语调，感慨道：“看来超人手里竟然还很干净嘛。” ——当然，除了最开始的卢瑟。 布鲁斯沉默片刻，没说什么。 他仿佛已经习惯了阿卡莎间歇性的阴阳怪气——虽然对方声称自己只是实话实说，压根没有他想的那种意思。 “我要进去找些资料，”他抬了抬下巴，向黑发女孩示意道，“你在大厅稍等一下。” 后者比了个「OK」的手势。 “放心吧，布鲁斯，我不会逃跑，”她戳了戳被注射微型芯片的部位，笑道，“我很有自知之明的。” 布鲁斯回头看了看她，转身往里面走了进去。 阿卡莎扫视一圈，大摇大摆地走到正中央的沙发前，朝座位上其他人挥挥手：“不好意思，麻烦让让，给我腾个地方。” 谜语人慢吞吞地抬起脑袋，盯着她。 阿卡莎理直气壮地与他对视。 没过几秒，谜语人垂下头，挪了挪位置，顺带把旁边的日历人也扯远了一点。 “多谢。” 阿卡莎礼貌点头。 她一点也没有欺负傻子的负罪感，毫不客气地靠上去，左右张望了两下，试图找人搭话：“嗨，你们在干什么呢？” 围坐在一起的罪犯们直愣愣地看着她。 阿卡莎咂咂嘴。 这场面可真够诡异的。她心想。 “没什么，”稻草人拨弄了一下简陋的麻袋头罩，慢吞吞地回话，“我们只是坐着。” 贝恩也附和：“对，只是坐着。” 不远处，小丑坐在办公椅上——阿卡莎很奇怪，都是罪犯，为什么偏偏只有他是管事的——略微歪了歪头，主动参与进对话：“你又是来干什么的，小姐？” 第72章 “我正在考虑你之前的提议。” “你问我？” 阿卡莎扭头看过去, 随口答道：“我是来找茬的。” 面对这种略带荒谬的回答，小丑却显得异常平静。他脸上表情丝毫未变, 出声道：“噢，原来是这样。” 语毕，小丑重新垂下头，不再多话，看起来就像是最普通不过的图书馆管理员，完全没有阿卡莎记忆中那种疯疯癫癫的样子。 后者不由咂咂嘴，心底略感微妙。 真没想到, 有一天她竟然能和包括小丑在内的一屋子哥谭特色反派和谐相处。 某种意义上来说, 这可多亏了超人。 阿卡莎揉了揉太阳穴，收回胡乱发散的思绪。 布鲁斯想必还得好一会儿才能出来，为了打发时间，她思索片刻，施施然转过身, 决定去和正在研究棋盘的稻草人下棋。 良久。 阿卡莎与稻草人战况正酣。 布鲁斯刚一推开门, 只见他的新助手正在兴致勃勃地欺负傻子——阿卡莎只要见势不妙就悔棋, 他不禁脚步微顿，犹豫了一下才叫她起身。 “阿卡莎，我们该走了。” 他走过去, 从背后拍拍女孩的肩膀, 扫了一眼战况焦灼的棋盘, 随即不忍直视地移开了视线。 ——没办法，新助手水平实在有点糟糕，他属实看不过眼。 “啊！好的。” 阿卡莎拍拍手, 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继而笑着应道：“要回去了吗？” 布鲁斯摇了摇头。 “我需要去瞭望塔参加会议, ”他扭头看向黑发女孩，沉声道，“你也一样。” “噢……好吧。” 真是个糟糕的消息。 阿卡莎暗叹一声，随即跟上他的脚步，扭头朝开始清理棋盘的稻草人挥了挥手：“再见啦！” 对方抬起头，默默盯着她。 过来好一阵子，他才垂下脑袋，语气平淡地说道：“再见。” 半刻钟后，瞭望塔内。 阿卡莎随布鲁斯换好制服，跟在他身后，从通道走了进去。 “噢，真难得，”鹰女靠在墙边，视线在两人身上巡视了一圈，调笑道，“我还以为这次会议上又见不到你了，蝙蝠侠。” 阿卡莎侧头看去。 布鲁斯眼睛都不眨一下，压根没接话：“进会议室吧，鹰女。” “等会儿，”鹰女走了过来，站定在距离两人半米远的地方，面向布鲁斯低声示意道，“你进去当然没问题，但她？” 阿卡莎无辜地眨巴眨巴眼睛。 布鲁斯瞥她一眼：“她是我的助手。” “同样也是囚犯。” 布鲁斯语气平静：“但她现在归我管，而我认为，可以让她旁听。” 鹰女耸耸肩，后退一步。 “好吧，”她妥协了，“要是超人问起来，就得你来跟他解释了。” “当然。” 说罢，布鲁斯把眼珠子乱转的阿卡莎领进了会议室。 后者飞快地扫视一圈。 “我该站哪儿？”她问道，“好像没有多余的位置了。” 布鲁斯指了指角落。 “把椅子搬过来，坐我后面就行。”他的回答出乎意料得接地气。 阿卡莎自然听从。 见状，鹰女挑起眉毛瞟了他们一眼，随后坐在到得最早的绿灯侠身边，和他小声讨论些什么。 等了没多久，其他成员纷纷推门而入。 并且每个人都不由自主地给布鲁斯和他身后的阿卡莎分了几个眼神。 “蝙蝠侠，你怎么把她也带过来了？” 超人双手环胸，站在首位居高临下地望着阿卡莎。 布鲁斯挑眉道：“有什么问题？” 超人停顿片刻，说道：“我们接下来的会议是关于修订最新版管理超级罪犯的法律，她在这里并不合适。” 布鲁斯并不在意这些，只侧过头与他对视：“真的不行吗，你确定？” 超人沉默片刻。 “没问题。”他也妥协了。 阿卡莎咂咂嘴，视线在对峙的两人和其他看热闹的成员之间转了一圈，而后在心底默默感慨了一句—— 看来他们的关系倒也没想象中那么糟糕。 不过这也正常。 阿卡莎思索道：毕竟和她原世界不一样，这里的超人和蝙蝠侠可是队友关系。 很快，超人也不再关注她。 他语气不疾不徐，开始逐条诉说他理想中的法律条文，一旁的神奇女侠时不时补充两句，气氛倒是很和谐。 然而这并不影响阿卡莎认为会议内容十分枯燥无味。 她悄悄打了个哈欠，有点昏昏欲睡。 布鲁斯对她当前的状态心知肚明，也不打算去管，面对超人投来的目光更是坐在原地，面不改色地回望过去。 “……”超人顿了顿，干脆眼不见为净，移开视线，目不斜视地继续宣读条文。 其他成员明显也有些心不在焉。 直到自由发言阶段，布鲁斯冷不丁地提出了一句：“罪犯的划分标准是否需要更新一下？我认为，有些错误并不构成死罪。” ——他们没有制定死刑，但烧脑叶也好不到哪去。 阿卡莎登时一个激灵，彻底清醒了。 难道说…… 她开始认真聆听。 可惜，正义领主其他成员并不买账。 “一点小小的火星也有可能引发大灾难，”绿灯侠第一个表示反对，他沉声道，“无论大小，我们都不能放任一例潜在犯罪行为的发生。” 神奇女侠也赞同道：“没错。” 而火星猎人和鹰女也是同样的想法。 等场面安静下来后，超人眯起眼睛，看向布鲁斯，一锤定音道：“好了，蝙蝠侠，你瞧，理由列得很清楚——到此为止，这件事不必再讨论了。” 面对同伴的一致反对，布鲁斯也并不强求。 他只是不紧不慢地扫视了众人一圈，稍一停顿，眼底平静如水，看不出一丝情绪：“好，我明白了。” 阿卡莎盯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小插曲过后，会议继续进行。 不知过了多久。 会议宣布结束，布鲁斯朝众人微微一点头就算打过招呼，他不多寒暄，转身直接带着阿卡莎离开会议室，直接通过音爆隧道回到了哥谭。 阿卡莎踩在坚实的地面上，抬头看了眼天色。 两人自韦恩庄园出发时正值晌午，然而，现在仰头望去，太阳西沉，天空也早已被染上了晚霞的颜色。 这一天过得可真够漫长。她在心中默默感慨了一句。 “我好像一直没问，你前几天又去图书馆，又来阿卡姆，究竟是想找什么东西？” 回去途中，阿卡莎询问道。 “一些关于哥谭旧时情况的数据。”布鲁斯答道。 阿卡莎有点疑惑：“蝙蝠洞没有吗？” “有，但不够完备，”布鲁斯解释道，“尤其是关于市民方面的。” 阿卡莎更疑惑了：“你找这个干什么？” 布鲁斯侧过头瞥她一眼，云淡风轻地投下一枚炸弹：“因为我在认真考虑你之前的提议。” “什么？” 布鲁斯面不改色地重复道：“你之前的提议——对，就是你想的那样。” “……”阿卡莎感觉脑子嗡嗡的。 等等，我错过了什么吗？ 她惊疑不定地想着，大脑飞速运转。 “你为什么突然……”她满脑子问号，踌躇片刻，考虑到超人的超级听力，不禁吞下之前的说辞，转而含糊道，“我是说，你前几天才坚定不移地表示对当下的状况很满意？” “只是考虑而已，还没正式决定。”布鲁斯强调道。 阿卡莎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好好好！” 开什么玩笑，能考虑就代表他心里已经有想法了，只是缺点时间或是契机——迟早的事罢了！ 回忆起今天会议中对方的表现，她心中有些了然，又出声问道：“所以，到底是什么让你想改变主意了？” 布鲁斯答非所问：“我一直在研究时空技术。” “嗯哼？” “这些天，我看到了不同平行宇宙的画面，”他说，“并且，还与某个同位体联系上了。” 阿卡莎似乎摸到了头绪。 “所以，你们互相交流了一下情况，然后你被他说服了？” “算是吧。” 阿卡莎清楚地知道蝙蝠侠能有多固执。于是她眼眸微亮，好奇地提问：“我能知道他是怎么说服你的吗？” 明明这些天她也一直在布鲁斯身边暗戳戳地工作，讲故事、摆道理……什么方法都用上了，可对方还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 布鲁斯沉默片刻。 “那个同位体，把我狠狠骂了一顿。”他语气毫无起伏地回答。 阿卡莎：“……” 哦，原来是这样。 “只是这样？”她眉头微蹙，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不会吧，就这么简单？” 布鲁斯这次沉默的时间更长了。 他低声道：“不止是他，还有其他人。” “谁？” 谁这么有本事，能劝动——或者说骂醒——蝙蝠侠？ 阿卡莎打起了精神。 “托马斯，还有马莎，”布鲁斯眼底情绪复杂不明，他抿紧嘴，答道，“他们也在。” “……”阿卡莎暗自倒吸一口凉气。 她感到十分意外。 虽然这么说不太好，但……这究竟是哪个平行宇宙的蝙蝠侠，居然还能达成父母健在的成就——要知道就连乐高的布鲁斯都失去了父母！ 哪怕是她，有着在好几个不同平行宇宙间流浪的经历，也只在第一个世界见到过托马斯和马莎…… 等等。 “你说的那个托马斯，”她忍不住追问，“他是不是也是蝙蝠侠？而且制服上蝙蝠标志的下方是红色圆底？” 布鲁斯难得有些诧异，他挑起一边眉毛，反问道：“你怎么知道？” 阿卡莎抹了把脸。 她明白了。 如果不出意外，恐怕布鲁斯联系上的正是她最终的目的地！ 天哪，这么会这么巧？ “具体情况有点复杂，”她既惊又喜，一时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只得表示，“等回去之后我慢慢解释。” 布鲁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好。”他说。 第73章 布鲁斯与布鲁斯的对话 翌日, 蝙蝠洞。 和平常相比，这里并没有任何差别。操作台摆在一侧, 存放着前任罗宾与蝙蝠女制服的玻璃柜好好地安置在后方，像是无言的守卫。 正中央的蝙蝠计算机上微微闪烁着亮光。 布鲁斯与阿卡莎站在前方，与屏幕里的人面面相觑。 前者微微侧目，往旁边瞟了一眼。 此时，阿卡莎正直勾勾地盯着屏幕里那张熟悉的面孔，一言不发。她大脑持续性一片空白，良久, 也只动了动嘴唇, 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而屏幕对面也在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 “啧。” 身侧，布鲁斯看不过眼，伸手拍拍她的肩膀，低声提醒道：“回神了。时间有限，你们再不出声, 对话通道就要关闭了。” 剎那间, 阿卡莎一个激灵, 清醒了。 “好，我、我马上就好……”她磕磕绊绊地说道。 时间回到今早。 也许是因为收到了好消息，昨天夜里, 阿卡莎一夜无梦, 难得睡了个好觉, 醒来时也格外振奋。 “早上好，布鲁斯！” “早安，阿卡莎。” 两人打完招呼, 布鲁斯翻着报纸，眼见阿卡莎精神十足地戳着面包, 不禁抬起眉毛，眼神中流露出一点笑意。 “看来你很期待接下来的通话。”他说。 阿卡莎抬起头，飞快咽下嘴里的食物，扬声道：“那当然！我都不记得在外流浪多久了，还是头一次能收到来自布鲁斯——我是说我那边那个——的消息呢！更别说还能和他正面交流了！” 听都听得出，她现在非常兴奋。 不过想想也是，毕竟在各个平行宇宙间流浪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才得到一点来自原世界的信息，激动一些也是正常的。 本世界的领主布鲁斯对此非常理解。 他往后靠了靠，提醒道：“跨世界的沟通并不稳定，并且未免引人察觉，你们交流时速度最好快一点。” 阿卡莎哼哼两声，弯起眼睛笑了笑，自信发言：“放心，我明白！关于要说些什么，我已经在脑子里演练过无数遍了，待会儿绝不会出岔子！” 听起来，她语气十分笃定。 布鲁斯于是点点头，相信了。 然而，不出片刻，他就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会这么轻信于人。 “……”屏幕里面的同位体，和屏幕外面的黑发女孩，在视线交织的那一瞬间，一同沉默下来，几乎让布鲁斯怀疑对话通道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他不禁暗自叹了口气。 好在，经过鼓励，阿卡莎最终还是鼓起勇气开口了。 “嗨！布鲁斯，你好，”她身形略显僵硬，语气毫无起伏地背诵着先前定好的台词，“我是阿卡莎·米勒，代号罗宾，或者黑罗宾，也许你听过我的名字？呃，我是说……” “我知道你，”屏幕里的布鲁斯终于出声了，“你好，阿卡莎，初次见面……或者说，我们总算见面了。” 阿卡莎眨巴眨巴眼睛。 “托马斯和马莎提起过你，”对面握紧手，抿着嘴，一板一眼地解释道，“他们都很想你。除此之外，还有理乍得、小托马斯、泰瑞以及我的老年同位体……” “不是，等等。” 阿卡莎越听越感觉不对劲。 ——说真的，这是不是有点离谱了？ 她眉心微跳，顿时收回先前略显拘谨的表现与复杂的心情，不由得提起一点声音，发出质疑：“为什么除了我，所有人都成功到达我的目的地了啊！” “……”原世界布鲁斯难以回答。 领主布鲁斯左右扫视一圈，同样也保持了沉默。 唯有阿卡莎破大防。 “其他人也就算了，我还有点心理准备，”她揉了揉太阳穴，纳闷道，“为什么老布鲁斯和泰瑞也过去了？” “据说是由于火星猎人的袭击导致时空通道爆炸时，把他们也卷进去了，”原世界布鲁斯停顿片刻，随即有条不紊地答道，“而爆炸前，时空穿梭装置设定的坐标正巧是我们的世界，因此他们无意中到达了这里。” 阿卡莎抹了把脸。 “好，我懂了，”她双眼无神，喃喃自语，“所以，就是我倒霉，对吧？” 原世界布鲁斯沉吟片刻。 “别担心，我们会尽快接你回来的，”他大脑飞速运转间，一边思考一边斟酌着措辞安抚道，“两个月后，就能建立起与这个世界的时空通道。只要不出意外，我们就能赶在你被传送到其他平行宇宙前把你带回来。” 阿卡莎闭了闭眼，悲痛道：“但我还没遇到过不出意外的情况。” 原世界布鲁斯：“……” 领主布鲁斯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以表安慰。 “两个月，”阿卡莎真诚道，“我感觉我顶不住诶。” 原世界布鲁斯略微蹙眉，目光沉沉地盯着面前的黑发女孩，在心底默默思考解决方案。 领主布鲁斯好心宽慰道：“冷静。不要着急，会有办法的。” “噢，还有你，”原世界布鲁斯的目光瞬间犀利起来，他眼神如箭般射向对面的同位体，沉声道，“我几乎要忘了，这次通话最开始的目的分明是讨论你和你那个世界不合理的制度。” 引火烧身的领主布鲁斯：“……” 原世界布鲁斯敲了敲桌面，表情不变，口中却是咄咄逼人：“有去了解民众情况吗？试过向联盟其他人提出意见了没？怎么样，难不成你还在保留原先那个「我对现有秩序很满意」的想法？” 被连续三个问题狠狠刺中心窝的领主布鲁斯：“……” 他双手环胸，盯着眼前的同位体，面无表情地开口道：“我说过了，我正在考虑。” “啊哈。” 原世界布鲁斯嘴角勾起一点，发出了一声意味不明的嗤笑声。 领主布鲁斯微微眯起眼睛。 霎时间，气氛顿时凝固起来，空气中充斥着紧张的气息。 “好啦好啦，不要吵了！”阿卡莎左看看右看看，尬笑两声，艰难地维持场面和平，“大家都是布鲁斯，肯定都能理解对方，有什么是不能好好聊聊的呢？” “平行宇宙间的差异有时比人与狗之间的差别还大，我想这点你应该很清楚，阿卡莎，”原世界布鲁斯凉嗖嗖地说道，“因此，我很难说我能与这个独裁统治的维护者互相理解。” 领主布鲁斯冷哼一声：“同样，我也很难与一个天真、无知、幼稚的蝙蝠侠互相理解。” “诶，你们别这么说嘛……” 阿卡莎一时头大。 她突然很好奇，先前这两个人联系时究竟是怎么没吵起来的？ “布鲁斯——我是说我旁边这个，”阿卡莎刚一出声，接触到两束不同的目光便连忙补充道，“既然你在考虑，那就说明你心里肯定是有想法，对现状不太满意的嘛……所以彻底改变立场也只是时间的问题，没错吧？” 领主布鲁斯眼眸微垂：“在此之前，我还会继续尝试改变超人和其他人的想法。” 原世界布鲁斯「啧」了一声。 “听说你那边世界的氪石全部都被销毁了？”这时他也不说什么风凉话了，转而友好开口道，“需要我想办法支持一些吗？虽然时空通道无法打开，但也许能有其他办法传送物品。” ——科技侧行不通，还有魔法侧。 顿了顿，他又扭头看向阿卡莎：“所以，不用担心，我会去找扎塔娜和命运博士帮忙……实在不行，啧，还有康斯坦丁。” 提到最后那个名字，虽然起伏不大。但他的语气明显透露出了一点嫌弃的意味。 听罢，阿卡莎登时一惊，旋即疯狂摇头。 她诚恳道：“其他就算了，你可千万别去找康斯坦丁！嗯，已经过了这么久，我忽然觉得，其实……我也不是特别着急回去了。” 比起布鲁斯找康斯坦丁那个坑货，那还不如慢慢等待自己哪天好运地被送回家。 阿卡莎在心底默默腹诽。 原世界布鲁斯见她的抗拒之情如此强烈，不禁略感诧异，但稍微一想，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地狱神探康斯坦丁的「好名声」可是在里世界出了名的。 因此他微微颔首，扭过头重新面向领主布鲁斯：“关于我刚才的提议，你考虑得怎么样？” 后者却出人意料地摇了摇头。 原世界布鲁斯往后靠了靠，询问道：“还是对那个氪星人心存幻想，甚至连后备手段都不准备？” “不，”领主布鲁斯略一挑眉，语气平和，“是因为我自己还保存了一些氪石。” 原世界布鲁斯撞进同位体犹如深潭般的眼底，忽而勾起一点嘴角，两人心知肚明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阿卡莎啧啧称奇，心底却并不意外，反倒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难怪他之前发现我私藏氪石的时候什么都没说呢，原来是自己也早有准备啊。 她暗自感慨道。 “你说得对，阿卡莎，”原世界布鲁斯慢悠悠地开口道，“我们都是蝙蝠侠，我们总是能互相理解。” 闻言，阿卡莎不由得略微抬起下巴。 “那当然，也不看看我是谁！”她语气顿时欢快起来，笑眯眯地说道，“我可是和你……还有不同平行宇宙的蝙蝠侠相处过那么久的时间！” ——真好哄。 领主布鲁斯瞥她一眼，在心底默默地说道。 受先前时空通道爆炸的影响，就连两个世界间的对话通道也并不稳定，双方刚聊了没多久，屏幕就开始滋滋作响了。 通话只能就此结束。 “下次再见啦，布鲁斯！” 阿卡莎心底十分遗憾，面上却不显，只打起精神朝他挥了挥手。 原世界布鲁斯眼神尽量柔和了一点，他踌躇片刻，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再见，阿卡莎，还有……” 倏然间，他表情一肃。 “有人来了。” 他与领主布鲁斯异口同声地说道。 话音刚落，计算机屏幕闪了闪，瞬间变成漆黑一片，不留下半点痕迹。 与此同时，阿卡莎脊背一凉，霍然有种被凶猛的野兽盯上的错觉。在意识还未反应过来之前，身体就已经微微绷紧，做好了战斗准备。 ——也许，这不是错觉。 “蝙蝠侠，你刚刚在忙什么？” 一道白色的身影悄无声息地飘到半空中，他披风猎猎作响，钴蓝色的双眼微微眯起，如同极地冰川般布满了寒芒。 “我进来时，似乎听到蝙蝠洞里还有另一道声音，”来者平静地望着自己的同伴与他藏在身后的黑发女孩，压低声音，开口道，“能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吗？” 第74章 自信白超 近日来, 哥谭的天气很不错。火辣辣的太阳挂在高空，毫不吝啬地洒下一片金芒, 晒得街上热浪翻滚。 蝙蝠洞里。 超人正悬浮在半空中。 他垂下眼眸，目光沉沉地盯着面前的一大一小，背后披风卷起一角，似乎还裹挟着一丝阳光的气味。 但阿卡莎却察觉不到这些，她只觉得像是被一盆冰水从头浇到了脚。 布鲁斯向前一步，将她挡在身后。 “声音？”他抬起头，冷静地同面前白披风的人间之神对视, “只是在尝试与平行宇宙的同位体沟通而已。” ——他在赌, 赌对方没听到那些要命的关键词。 后者定定地注视着他。 “是吗？” “当然。否则你以为我在干什么？” 面对同伴从容不迫的态度，超人沉吟片刻，双眼如同激光般巡视一周，最终将视线定格在布鲁斯身上。 半晌。 人间之神缓缓降落，披风垂地。 他神色不变, 仿佛只是随口一问：“同位体？有点意思, 你们都聊了些什么？” “关于平行宇宙间的差异以及如何培养罗宾之类的, ”布鲁斯面无表情地回答，“并且看样子，我的同位体比我年轻, 也比我软弱许多。” “哦？” 超人眉毛微挑, 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兴趣, 像是对这个结论有点好奇。 布鲁斯却不想再谈。 与对方又东拉西扯了几句，他终于放弃无意义的对话，转而询问道：“超人, 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后者嘴角勾起一点弧度：“没什么，只是给你汇报一个好消息。” “说说看。” “夜翼的指挥官工作干得很不错, ”超人语气中似乎带着点欣慰，“他已经能独当一面了。” 偷听的阿卡莎：“嗯？” 怎么突然说这个？ 她心中纳闷。 布鲁斯沉默一瞬，问道：“你来就只是为了告诉我这件事？” 超人否认道：“当然不是。” 他略微侧目，眼角余光瞟了露出半个脑袋的新任罗宾一眼，随后开口道：“最近新法颁布，正义领主需要处理的事务明显增多。我在想，既然你确认这位新任罗宾是无害的，不如让她来帮忙？” 阿卡莎登时一惊。 她眨眨眼睛，尽量表现得自然一些，略微偏过头，错开对方不含一丝温度的目光，看向了布鲁斯。 ——原来是来拐劳动力的。 身为正主的阿卡莎心中了然。 她暗中思考片刻，却有些怀疑这是不是超人设的圈套——虽然以她的级别，应当还不至于让对方这么费心费力。 而布鲁斯果然拒绝了。 “罗宾归我管，”他目不斜视地摸了摸新助手的脑袋，语气平淡，却显然寸步不让，“你可以去找别人。” 超人倒也并不意外。 他没再继续纠缠，只随意一瞥，两束穿透性极强的目光仿佛刺破一切，打在了阿卡莎身上：“你似乎对她太过放纵了，蝙蝠侠。” 布鲁斯面上不显，一把扯过披风，彻底遮住了身后的黑发女孩：“你说谁？” 超人微微眯起眼睛。 “你该知道，这对我没用，”他说，“只要我想，就连这女孩的骨骼肌肉我现在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布鲁斯不置可否：“嗯哼。” “担心我对她不利？”超人双手抱胸，“你带她到瞭望塔开会时可没这么紧张。” 布鲁斯掀了掀眼皮：“那不一样。” “噢，所以你承认是在防备我了。” “别发散思维，超人。” “……”阿卡莎藏在布鲁斯背后，仔细聆听耳边传来的对话，有些欲言又止，总觉得这两个人越扯越远了。 不过转念一想，至少这就证明刚才的事应该糊弄过去了，两人顺利过关。 她心中稍感安慰。 超人并未在蝙蝠洞待多久。 他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表示自己还有要事在身：“再见，蝙蝠侠。希望你不要太沉迷于研究——其他成员都要对你次次缺席会议有意见了。” 布鲁斯对此不以为意：“我分明参加了会议，并且就在昨天。” 超人冷哼一声。 他不再讨论这个话题，转头和重新现出身形的阿卡莎对视一眼：“还有你，再见了，罗宾。” 阿卡莎露出一个礼貌假笑：“再见，超人。” ——真希望再也不见。 她面不改色地腹诽道。 良久。 确认氪星人早已离开，无法再窃听蝙蝠洞的情况后，阿卡莎这才缓缓松了一口气。 她抹了一把脑门上不存在的汗珠，小声嘀咕道：“这回运气不错。但凡超人来得再早一点，恐怕我们就不好解释了。” 布鲁斯将手轻轻搭在她的肩膀上。 他垂下眼眸，安抚道：“别担心，就算发生意外情况，我也能处理，不会有问题的。” 阿卡莎自然表示了解。 她笑了笑，反而宽慰道：“放心吧，布鲁斯，应对超人这事我经验可足了！和我熟悉的那个相比，这里的超人已经算是好对付了。” 当然，这主要是因为对方和蝙蝠侠暂且还处于同一立场。 布鲁斯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辛苦了。” 阿卡莎摆摆手：“小意思！” 她停顿片刻，瞅了一眼对方的神色，低声问道：“所以……迪克是怎么回事？” 布鲁斯沉默片刻。 “迪克是自愿加入正义领主的，”他移开目光，解释道，“没有人胁迫他，这是出于他自我意愿的选择。” 阿卡莎眨眨眼睛。 她迟疑道：“呃，也就是说，迪克也像你之前一样，真心拥护现在的秩序？” “是的。” 阿卡莎「哦」了一声，思索片刻，又兴致勃勃地询问：“那我们要想办法拉他入伙吗？” 这事她熟啊！ 阿卡莎不禁回忆起了之前的成功案例。 布鲁斯瞥她一眼，明知故问：“入伙？” 阿卡莎抬眼笑道：“意思是，和整个正义领主作对的不归路？” 布鲁斯冷静地与她对视。 “不需要去找迪克，”他缓缓叹口气，语气中带着点莫名的意味，“我们迟早会光明正大地与超人作战。如果到时候他有想法，自然会主动加入。” 阿卡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你和迪克关系不好？”她一针见血地指出。 布鲁斯一顿：“……” “因为日渐长大，所以决定离开控制欲过强的父亲，走自己的道路？”阿卡莎歪了歪头，诧异道，“这个世界也是这种发展吗？” 布鲁斯抿紧嘴：“没错。” “好吧，我一点都不意外，”阿卡莎略微踮起脚，拍拍布鲁斯的肩膀，用一副大人似的成熟口吻劝道，“你和迪克可是最初的搭档！只要没有什么大矛盾，把话说开就好，你们肯定可以互相理解的。” 布鲁斯挑起一边眉毛：“嗯哼，看起来你很了解我们。” “肯定的。好几个例子摆在眼前，看也该看会了，”阿卡莎咂咂嘴，感慨道，“而且我原世界的迪克死得早，布鲁斯虽然嘴上不怎么提，但看得出来他真的很怀念对方。” “你那边的迪克死得早？” 不愧是布鲁斯，就是会抓关键词。 阿卡莎在心底咕哝了一句，随即清了清嗓子，斟酌好措辞，开始细致地分享自己原世界的某些经历——先前她描述真实身份时，只对此说了个大概。 …… 另一边，大都会。 “露易丝，我们很久没有一起吃饭了，”超人带女友来到某个高层的私人包厢，拉开椅子说道，“希望你的工作没那么忙。” “啊哈，我当然不忙。” 露易丝坐在椅子上，直视身穿白披风制服的男友，毫不客气地嘲讽道：“毕竟现在媒体都被你们控制了，我就算想工作，恐怕你也不会允许吧？” 超人叹了口气。 “我们已经聊过这事了，很多次，”他语气中仿佛带着一丝疲惫，“这是规定，露易丝，我不能为你破例。” 前普利策得主、王牌记者露易丝哼笑一声，眼神冷冽：“规定？谁制定的？你和你那些超能力同伴吗？” 超人丝毫不心虚，承认道：“是，当然是我们。” “哼嗯。” 超人切开牛排，耐心解释道：“由正义领主统治这个世界是最好的选择，并且，你也看到了成果。在我们的领导下，犯罪率突破新低，街上再也不会有恶性事件发生——即便有，我们也会在它造成破坏前解决掉。” 露易丝捏紧手里的刀叉，嘴角扯开一个笑容：“是吗？可我只能看到，在强硬独裁统治下，有数不清的无辜市民被带去监狱，被迫接受了脑叶切除术。” “无辜？不，”超人反驳道，“他们都是潜在的罪犯。” 露易丝「啧」了一声。 她往后靠了靠，缓缓呼出一口气：“我们还要这样循环对话多少遍？” “这完全取决于你。” 超人彬彬有礼地回答。 “……”露易丝盯着面前这张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忽而有些恍惚，她几乎有些不敢相信，这个人会是曾经那个善良到有些过于夸张的小镇男孩克拉克·肯特。 哦，不对。 他现在已经放弃了「克拉克·肯特」的身份，所以，准确来说，应该叫他…… “卡尔·艾尔，”露易丝轻声开口，用讲述事实的语气说道，“你的统治不会长久，总会有人反抗，总会有人想要推翻你。” “并且他们终将成功。” 她语气笃定，目光如炬。 超人眉毛微挑。 他露出一个自信到有些自负的微笑，语气低沉：“我不介意有人反抗。并且，我同样也不认为他们会成功。” 第75章 “你昨晚找迪克聊了什么？”【二合一】 蝙蝠洞。 “情况怎么样了？”阿卡莎坐在计算机前, 朝刚从瞭望塔归来的布鲁斯打了个招呼，“他们还是不愿意改变自己的想法？” “嗯哼。” 布鲁斯脚步不疾不徐, 带着夜间的丝丝凉意靠近她身侧，沉声道：“正义领主所有成员，都坚信当下的制度完美无缺……对他们来说，放宽收监标准与同罪犯妥协无异。” “唔……” 阿卡莎低头思索了一会儿，认真道：“倒也不意外。说起来，这是你第多少次尝试了？” “五十二次＊。” “哇……竟然都过了这么久，”阿卡莎咂咂嘴, 不禁感慨道, “从某些方面来说，正义领主也算是非常坚持原则了。” 布鲁斯意味不明地哼了一声。 他侧过头，瞟了一眼漆黑的计算机屏幕，出声询问道：“还是没和你原世界联系上？” “没办法，”阿卡莎有点无奈, “上次告别得太过匆忙, 还没来得及约好时间, 双方很难凑巧撞上。” 布鲁斯沉吟片刻。 “不用着急，总会联系上的，”他语气平缓, 莫名带着股安抚人心的意味, “我们暂时还有的是时间。” 阿卡莎「啧」了一声, 可惜道：“要不是怕超人或者正义领主其他成员发现什么端倪，我肯定会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守着计算机等那边来消息……” 布鲁斯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以表安慰。 “算了, 不讨论这个，”阿卡莎收拾好心情, 仰起脑袋，好奇道，“说回你，布鲁斯。为了将正义领主带回正道，你都试过这么多次了，至今仍然一点进展也没有……不过，你还是没有打算放弃吗？” 布鲁斯肯定道：“没有。” 阿卡莎欲言又止，想劝也不好劝。 毕竟众所周知，蝙蝠侠十分固执——不管是哪个平行宇宙的，只要是他决定好的事情，旁人无论做什么也很难影响到他。 所以一开始，布鲁斯能被动摇曾经的观念，从而决定反对当前的制度……哪怕自己也为此做了不少努力，并且心知说服他的是另一个世界的布鲁斯，但阿卡莎依旧非常惊讶。 像是知道她在纠结些什么，布鲁斯思考片刻，稍微解释了一下他的想法：“既然我能清醒，那么，其他人也可以——他们只是缺少一个机会。” 阿卡莎忍不住吐槽道：“不，我觉得他们改变的机会已经够多了。” 五十二次呢，足足五十二次！ ——最开始布鲁斯还要带着她上瞭望塔开会。但后来次数太多，他甚至都懒得提这事了。 近些天里，从日行例会，到私下交流，布鲁斯一天将近半数时间都花在了说服队友们这项大工程上。 可惜，结果仍是不尽如人意。 甚至于，若非布鲁斯表示得比较隐晦，他差点就要被超人和神奇女侠抓到小辫子。 “我知道。” 布鲁斯眼底犹如汪洋般深不可测，他嘴角勾起一点弧度，低声道：“所以，我决定换个方法让他们清醒一下。” “什么？” “打败他们。” 布鲁斯眼神冷冽，语气笃定，几乎带出了一丝不容置疑的意味——对于在各个蝙蝠侠中性格相对温和的他而言，这实在算是很难得了。 “既然好好劝解没用，那就彻底打破他们现如今居高临下的心态，”他直视前方，仿佛在评论天气般，语调无波无澜地说道，“正义领主的成员都是骄傲的，也许只有用更强硬的手段表明观点，他们才会听进去吧。” 阿卡莎差点没忍住给他来一段掌声。 “说得好，布鲁斯！”她弯着眼睛，笑眯眯地应道，“看来我们的秘密工作能进展得更迅速了。” 布鲁斯飞快浏览着哥谭近期的状况，抽空开口道：“芭芭拉和提姆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阿卡莎给他比了个「OK」的手势。 “一切都在顺利进行，”她有条不紊地答道，“哥谭警局方面表示支持，芭芭拉暗地里联系上了民间抗议团体，提姆在四处奔波，和灰色地带的雇佣兵等人搭上了线——各方面进展都很不错。” 自从决定要和超人所代表的整个正义领主分庭抗礼后，布鲁斯便联系上了单飞的芭芭拉和提姆，顺带也介绍了阿卡莎这个新任罗宾。 几人一番沟通后，很快达成了共识。 毕竟不是正义领主的成员，芭芭拉和提姆面对闪电侠死亡事件以及随之而来的正义领主成立总归是隔了一层，只是先前大势所趋，他们尽管潜意识察觉出不对劲，却也在理智上认同当前的秩序，因此并未表示出抗议情绪。 但只要有人直白地点出问题，他们便会如同拨云见日般恍然大悟，迅速转变之前身为旁观者的立场。 至于刚才唯一没提到的那位…… “迪克那边我去说，”布鲁斯将手搭在椅背上，沉声道，“他……迪克是个成熟的义警，他有明确的是非观，只要有人耐心解释，他会理解的。” 阿卡莎瞅他一眼。 “你准备就用刚才那种非常官方的话去劝迪克？”她提出了一点异议，“倒不是我泼冷水，只是你们现在还处于闹矛盾状态，用这种方式……你确定真的不会让他产生逆反心理吗？” 布鲁斯沉默了好一会儿。 他垂下眼眸，像是在思虑些什么。 阿卡莎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的神情，在心底暗自叹了口气。 好吧，这事的确有些难为布鲁斯了。 她心想。 但矛盾就在这里，不是他们想装作看不见就不存在的。布鲁斯和迪克之间的关系正处于冰川期，要想解决，也只能靠他们自己，旁人最多只能算个推动力。 “或许你可以先认真夸他两句？”阿卡莎对这种亲子问题也很苦手，她绞尽脑汁地思索着办法，“青春期嘛，叛逆一点也很正常，尤其是你之前也，呃，不太退让……迪克现在肯定很想证明自己，只要你别一开口就教育，把他劝回来应该还是没问题的。” 说罢，她又像是给自己增加信心似的重重点头，盯着布鲁斯重复道：“嗯，绝对没问题！” 布鲁斯侧目，略微挑起一边眉毛。 “你似乎很熟练，”他问，“难不成你也有过叛逆期？” 阿卡莎摆摆手：“我才刚满十四岁，还没到那个年纪。再说，我也不会叛逆，毕竟我向来是个乖孩子。” ——至少相比于原世界那个差点没认超人当亲爹的达米安而言，她的确可以自信地表示自己乖得很。 布鲁斯微微颔首，信了她的鬼话。 “我会尝试你的办法，”他若有所思，随意敲了敲桌面，“迪克是个好孩子，我不希望他顺着歧途一路走到底。” 阿卡莎抬眼，默默开口：“耐心点，布鲁斯，这也怪不了迪克，毕竟你自己先前也没树立一个好榜样。” 布鲁斯：“……” 真是谢谢你的安慰了。 “不过没关系啦，”阿卡莎伸手拍拍布鲁斯的肩膀，摆出一副深沉的表情，一本正经地说道，“只要肯回头，不管什么时候都不算晚。” 布鲁斯笑了一下：“当然，我明白。” “你现在就要出发吗？” 眼见对方已经整理好计算机的数据，收拾收拾起身了，阿卡莎见状，不由好奇地问了一嘴。 “没错，我希望尽快解决这个问题。” 布鲁斯转过头，同样给她发出邀请：“要不要一起去？或者说，你更愿意在蝙蝠洞蹲守我那个同位体的消息？” 阿卡莎眉头微蹙，稍微纠结了一会儿。 “和你一起去吧，”她想了想，眼眸微亮，提起了一点精神，“正巧，我也对这个世界的迪克有些好奇，很想见他一面。” 至于原世界的布鲁斯…… 唉，没办法，反正也不缺这一时半刻，只能等有缘再续了。 她暗自想道。 另一边，布鲁德海文。 寂静的夜，乌云翻滚，遮住了皎洁的明月与满天星光。 “长官，A15区的罪犯已经收容完毕，”一名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兵身板挺立，端着枪汇报道，“十分钟后，马上就能运送到总部接受处理。” 一个身穿黑底蓝边制服的身影立在前方。 夜翼脸上带着多米诺面具，抿着嘴，半个身体藏在阴影处。 “我知道了，”他转过身，语气低沉，“前期工作已经完成，接下来你们自行护送就好，我还有事要忙。” “是！” 小兵迟疑不到半秒，连忙应道。 离开时，他心中闪过一丝疑虑：夜翼长官对这些工作一向喜欢亲力亲为，这次怎么忽然转变了态度？ 但无论如何，这些也不是他能知道的了。 码头上，闲杂人等一律离开，不出片刻，这里便只留下了夜翼一个人。 气氛一时显然有些过于宁静。 夜翼站在集装箱上，目不斜视地盯着远处黑沉沉的海湾，整个人笼罩在稀薄的月色下，周边泛着微不可见的白光。 “既然来了，就出来吧。” 霍然间，他打破了一片寂静，头也不回地说了一句。 一大一小两个黑影悄然出现。 面对首任搭档的背影，布鲁斯注视了对方许久。直到阿卡莎暗戳戳地扯了扯他的披风，这才低下头回望了她一眼。 “主——动——点——” 阿卡莎悄声给他做口型。 布鲁斯静立片刻，朝她一点头。 迪克不清楚后方的无声交流，他双手抱胸，眉头紧锁，盯着眼前看了不知多少次的景象，心中不免有些烦闷。 布鲁斯来这干什么？找我有事？ 他脑子转了半天，苦于信息缺失，实在没琢磨出蝙蝠大家长的意图。 听说他最近又收养了一个新罗宾…… 啧，上一个提姆可还没单飞多久呢。 想到这里，他一时间又觉得当下气氛有些过于紧绷了，磨了磨牙，决定自己主动开口，尽量早点结束接下来的对话。 “你……” 只是才刚开口，布鲁斯的话就把他盖了过去。 “我们认真聊聊吧，迪克。” 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迪克闭了闭眼，暗自深吸一口气，抬脚转过身，直视布鲁斯那双在夜间也仍然瞩目的眼睛—— 然后不期然看到了另一个家伙。 他视线略微往下移，注视着面前这位新罗宾浅蓝色的双眼，想说的话顿时卡在嗓子里，一时无言。 阿卡莎理了理自己的小卷毛，眨眨眼睛，朝他露出一个保准的微笑：“嗨，夜翼，初次见面，我叫阿卡莎·米勒，当然，你也可以称呼我的代号……” “罗宾。” 迪克眯起了眼睛。 “或者黑罗宾。”阿卡莎不受一丝影响，停顿片刻，十分顺畅地接话。 迪克轻哼一声。 布鲁斯没打断两人的交流，见他们聊完，便向前一步，盯着迪克的眼睛重新开口道：“你现在有时间吗？” 迪克眉毛一扬，显然有些意外：“啊哈，真贴心，你现在居然还会在意这些？” 说罢，他张了张嘴，眼神微暗，抵着舌头吞下一句下意识涌到嘴边的「布鲁斯」，最终只念道：“蝙蝠侠。” 布鲁斯沉默片刻。 “人总是会成长的，”他说，“我是，你也是。” “……”气氛莫名陷入寂静。 阿卡莎左看看右看看，在心里啧啧两声，悄悄把兜帽扯下去一点，遮住了自己有些过分明亮的眼神。 迪克抓了抓头发，微微叹气。 “好吧，你想要聊什么？”他对上蝙蝠侠的视线，眸光闪烁了一下，“事先声明，我现在很忙，时间有限，你最好快点说完。” ——假的，他近来其实很清闲。 早有了解的布鲁斯没拆装他这话，只微微侧目，说道：“我们最好找个安静些的地方。” “嗯？”迪克眉头一皱，“除了我们，这里一个人都没有，还不够安静……” 布鲁斯默默盯着他。 见状，迪克灵光一闪，忽而想到些什么，霎时间收了声。 ——是超人。 迪克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 身怀超级听力，只要超人想，他便能监听到全世界所有细小微弱的声音——除非采取某些防备措施。 虽然超人很少干这种事，但正处于暗中布局期间的布鲁斯也不得不防。 要瞒着超人…… 迪克定了定神，心里清楚接下来的对话恐怕不是那么简单了。 “也对，这里风景不错，晚上总有人喜欢来逛，”他眼眸微垂，表情不变，顺势改口道，“那就走吧，去你那边。” 布鲁斯点头。 不多时，迪克成功被拐回了蝙蝠洞。 他默默环视四周，心里有些感慨：上一次站在这里，还是在和布鲁斯据理力争闹矛盾的时候……真没想到，现在两人竟然已经可以心平气和地在此聊天了。 哦，当然，还有多了一个人。 阿卡莎熟门熟路地搬了把椅子坐下，眼见两个身高比她高了至少两个头的成年人还站着。于是歪了歪头，疑惑道：“你们不坐吗？” 语气之自然，仿佛是在待客。 “……”布鲁斯和迪克双双坐下。 三个人围成一个三角形，互相望了望，一时相顾无言。 “神神秘秘的，到底要聊什么？” 迪克率先开口。 布鲁斯整理了一下披风，抬眼说道：“在此之前，我先问你一个问题。” “嗯哼？” “你有没有想过，现在正义领主所制定的规则或许是错误的。” 布鲁斯不疾不徐，轻描淡写地说道。 迪克：“……” 现在他总算知道，这次对话为什么要避开超人的耳目了。 虽然他刚才对这话也早有预料了。 阿卡莎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迪克的神色，发现他脸上浮现出的更多是意外与明悟，其中夹杂着一丝无奈，倒也并没有任何其他负面情绪。 稳了。 她心下一定。 “难怪你突然来找我，”迪克眼神略显复杂，他收起所有情绪往后一靠，挑眉道，“你想谈些什么，来吧，说说看。” 半个小时后。 谈过过程异常顺利。 尽管迪克正处于和布鲁斯闹别扭的叛逆期。但在这种原则性问题面前，他一旦想通，便抛下了复杂的思绪，立刻决定参与其中。 三人顺带讨论了一下日后的行动。 迪克表示在超人察觉异常前，自己会尽可能长时间地待在正义领主的势力下卧底。 布鲁斯回道：“我也一样。” 阿卡莎抬头瞥了他一下，悄声开口道：“其实吧，现在你就是正义领主势力的一部分。” 布鲁斯偏头看去。 “诶嘿。” 阿卡莎对上他的视线，当即弯了弯嘴角，露出一个乖巧无辜的笑容。 布鲁斯揉揉她的脑袋。 迪克注视着两人的互动，眉毛微挑。 见状，阿卡莎眼珠子一转，刻意清了清嗓子，主动开口道：“需要我暂时离开，给你们一个单独的空间吗？” 虽然人是拉到队伍里了，但这两人之间的矛盾可还没解决呢。 布鲁斯显然也明白。 他视线和阿卡莎交织一瞬，旋即一言不发地扭过头，默认了这项提议。 唯有迪克一愣：“什么？” 阿卡莎余光觑着布鲁斯的脸色，心中了然，并不多解释，只朝迪克笑了笑：“待会儿见！希望你们聊得顺利。” 迪克望着她的背影，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明显有点摸不着头脑。 “她这是什么意思？” 布鲁斯倒是镇定自若地挑了挑眉毛，推过去一杯茶，平静道：“意思是，也该聊一聊我们之间的事情了，迪克。” “……”迪克别过头，双手抱臂，低低地「嗯」了一声。 …… 次日。 餐桌上，阿卡莎打了个哈欠，脑袋小鸡啄米似的一点一点，看起来仿佛随时都能睡过去。 “又做噩梦了？” 布鲁斯问道。 在同一屋檐下相处这么久，再怎么掩饰，阿卡莎夜间的状态也很难藏好——更何况她压根没怎么藏。 “没有，只是没休息好，”阿卡莎迷迷瞪瞪地灌下一杯热牛奶，低声道，“等会睡一觉就行。” 布鲁斯点了点桌面：“这段时间你的压力的确不小。撑不住了就说，这很正常，也不用担心，我会分担你的工作。” 蝙蝠侠和迪克得去瞭望塔例行开会或是应付正义领主的事情，芭芭拉和提姆在外奔波，大部分时候，处理杂事最好的人选就是待在蝙蝠洞的阿卡莎。 阿卡莎拍了拍脸颊，勉强打起精神：“还好啦，我心里有数。说起来，昨晚你和迪克聊得怎么样，看样子还不错？” 布鲁斯明显心情不错。 他点了点头，矜持地回答：“一个晚上的时间，足够我们互相理解了。” “那就好！” 听到好消息，阿卡莎眼前一亮，稍微振奋了一下，又迅速被打回原形，眼角微垂，捂着嘴再次打了个哈欠。 “今天还是要上瞭望塔？”她又问。 “是的。” “也真够麻烦的，”阿卡莎嘀咕道，“真不知道哪来那么事要讨论。” “这几天都是为了同一件事，许多学校……” 见她已经快困得睁不开眼了，布鲁斯当即收回话题，叹了口气，劝道：“别撑了，吃过早饭就去休息吧。” 阿卡莎单手支着下巴，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了一句，像是在说「马上就好」。 布鲁斯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折起报纸，脑海中大脑不停地运转，思绪从蝙蝠洞里隐藏的氪石武器飘到今日正义领主即将举行的会议，一时有些沉默。 瞭望塔上。 “因此，近期我们需要关注校园内部的学生团体，如有意外，立刻按要求镇压。” 超人报告完，扫视了同伴一圈。 “还有其他疑问吗？”他问。 众人纷纷摇头。 超人微微颔首：“那就这样，散会。” 绿灯侠和鹰女愉快地聊着天，一同站了起来，火星猎人向来沉默寡言，神奇女侠走之前，倒是眼含笑意地瞥了蝙蝠侠一眼。 布鲁斯暗自皱眉。 果不其然。 “蝙蝠侠，你稍微等一下，我还有事找你。” 超人开口了。 其他成员互相望了望，疑惑地对视一眼，一齐走出了会议室。 咔。 门关了。 超人不急不缓地转过身，在距离蝙蝠侠半米远处停下脚步，只用一双深蓝色的眼睛静静地盯着他。 布鲁斯沉声道：“你有什么事？” “没什么，只是随意聊聊，”超人语气极为平静，仿佛没有丝毫情绪波动，“关于你近段时间的动作。” 布鲁斯面无表情地挑起一边眉毛：“嗯哼？” 超人直勾勾地盯着对方。 “最近你似乎总爱找同伴聊天，这不像你会干的事情。还有……昨天晚上，你和迪克都聊了些什么？”他眼神微暗，语气中充斥着不容置喙的意味，“我需要一个答案，蝙蝠侠。” 第76章 三方作战 瞭望塔上。 蝙蝠侠与超人平静对视。 “只是有些想法需要确认一下, ”布鲁斯双眸微微一沉，表情冷淡, “在和同位体聊过后，我决定暂时放下正义领主的工作，专心于研究。” 超人一愣：“什么？” 布鲁斯确认道：“就是你想的那样。” 超人眉心微不可察地皱了皱，他悄然摩挲了一下手指，疑惑道：“你之前不是已经从正义领主的杂事中脱身了？最近频繁参加会议，我还有些意外……为什么忽然说这个？” “和其他成员沟通后，我认为正义领主的制度足够完美无缺, 并不需要我过多干涉, ”布鲁斯不疾不徐地解释道，“恰好，我近来对时空技术很感兴趣，也许会消失很长一段时间。” 超人沉思一瞬，声音情绪不辩：“只是因为这个？” “与之前不同, 这次我是认真的。” 布鲁斯拢了拢披风, 继而通知对方：“今天以后, 除非哥谭或者整个地球下一秒就要爆炸，否则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打扰我。” 如果是这样…… 超人若有所思：“所以, 你之前去找成员们了解情况只是因为不放心？” 或许是觉得自己已经解释得足够充分, 布鲁斯说完便转过身, 披风在空中划过了一道利落的弧线。 他侧目往后方瞥了一眼，沉声道：“我可没这么说。” 超人表情缓和了一些。 他自认弄清楚了同伴的想法，思索片刻, 又稍微关心了一下对方的私人生活：“那你去找迪克也是为了在「消失」前和他打个招呼？嗯……这可真不像是你的作风。” “是罗宾提的主意。” 现在他口中的「罗宾」自然指的是阿卡莎。 布鲁斯站在会议室大门前，脚步一顿, 勉强回头多解释了一句：“效果不错，我和迪克已经修复好关系了。” 罗宾？ 超人大脑飞快运转半秒，终于从脑海里挖出了关于那个黑发女孩的信息——虽然他曾因人手不足而上门讨过人。但他本身和阿卡莎不熟，对她也并未过多印象。 “噢，是么？” 他沉吟片刻，勉强夸了句好话：“看来她还算不错。” “哼嗯。过些天再见，超人。” 说完，布鲁斯便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再见，蝙蝠侠。” 超人注视着搭档的背影，直到亲眼看见他离开瞭望塔，才垂下眼眸，低声道：“你怎么看，神奇女侠？” 在他身后，亚马逊女战士的身影倏然现出。 “蝙蝠侠有问题。”她笃定道。 “这点我当然清楚，”超人头也不回，透过墙壁望向广阔的宇宙，面无表情道，“我只是想弄明白，事到如今，他究竟还有什么不满。” 神奇女侠走到他身侧，答非所问道：“无论如何，他已经下定了决心。夜翼、蝙蝠女、红罗宾……还有新来的那个罗宾，显然，这些人正在蝙蝠侠的指挥下准备与正义领主作对。” 超人沉默不语。 “我以为我和他有着同样的理念，我以为我们是共犯，”良久，他才缓缓开口，“过去的时光无法倒流，难不成他是想回头吗？” “已经来不及了。”神奇女侠说道。 “……”超人不再继续纠结，他双手环胸，目不斜视道：“摸清楚他们的行动了吗？” “差不多。绿灯侠和火星猎人一直都在盯着他们呢，”神奇女侠挑起一边眉毛，回答道，“说真的，我很意外，蝙蝠侠居然只是联系一些孱弱的普通人……这也妄想扳倒我们？简直是白日做梦。” 超人沉声道：“但我们不能任由这股势力继续发展下去。” 神奇女侠轻笑一声，补充道：“说的没错。更何况，我也不认为蝙蝠侠能这么好对付——趁他还在积蓄力量，我们最好尽快处理掉这个麻烦的家伙。” 超人眯起眼睛，点了点头。 深夜，蝙蝠洞。 布鲁斯盯着面前的计算机屏幕，平静道：“不出意外，正义领主已经开始针对我们行动了。” 阿卡莎叹了口气：“还是没瞒过去吗？” “不如说能瞒过去才奇怪，”布鲁斯结束了和芭芭拉的信息交流，一板一眼道，“正义领主的人都不是傻子，之前为了争取他们转变立场，总归不可避免地露出了一些破绽。” “好在最终的氪石武器已经完成了。”阿卡莎嘀咕了一句。 “但这只能防备超人，”布鲁斯随口接话，“正义领主的其他人同样不可小觑。” 闻言，阿卡莎单手撑着脑袋，努力回忆：“说到这个……提姆这两天是在和谁牵线来着？” “丧钟，”布鲁斯提醒她，“并且提姆已经成功了，对方答应会帮助我们的行动。” 阿卡莎赞赏道：“就喜欢这种拿钱办事的雇佣兵！” 布鲁斯点点头，又说：“各处进展都很顺利。接下来，就只需要防备正义领主的动作了。” 阿卡莎摸了摸下巴，揣测道：“我猜他们会先从民间那些反抗团体开始，把领头的人挑出来杀鸡儆猴。” 而这部分如今归属芭芭拉负责。 布鲁斯说道：“没问题，芭芭拉已经做好了准备。” “嗯哼。” 超人与蝙蝠侠现在可以说是「我知道你有鬼」和「我知道你知道我有鬼」的真实写照，双方维持着一戳即破的表面和平，都在为接下来的作战积蓄力量。 “和平行宇宙的沟通怎么样了？”布鲁斯又问。 阿卡莎比了个「OK」的手势，抬起头笑着答道：“放心吧，布鲁斯，一切都在计划内。” …… 五天后。 “我们非得要干这事吗？”鹰女飘在空中，和绿灯侠低声聊天，“我是说，不管怎么说，蝙蝠侠也是我们的同伴，况且他之前说的那些……” “我明白你的意思，希雅拉，”绿灯侠长长地叹了口气，眼神中流露出几分挣扎，“尽管我们的确站在超人这边，但不得不说，蝙蝠侠的话也不无道理。” “现在的制度……” 鹰女低头望去，接触到自己视线的市民纷纷带着惊惧的目光四散而逃，她眼神一暗，禁不住回忆起曾经那些快乐的回忆，心中一时有些迷茫。 绿灯侠显然也有几分触动。 两人一言不发，继续往目的地飞行。 良久，只听鹰女轻声说了一句：“我想他了，要是当初他能平安无事，事情想必不会发展成现在这样。” 毫无疑问，她提到的正是曾经死在卢瑟手上的闪电侠沃利·韦斯特。 而绿灯侠只有沉默。 与此同时，哥谭警局中。 “来找麻烦的是谁？”芭芭拉询问道。 通讯器另一边的迪克答道：“鹰女与绿灯侠，他们可不好对付。小芭，恐怕你得谨慎应对了。” “放心，我有分寸。” “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说，我会马上赶到。”迪克笑道。 芭芭拉眉毛微挑：“哼嗯，你还是照顾好自己吧，卧底的工作可不轻松……更不用说你现在的身份几乎已经摆在了明面上。” “不出意外，我的工作马上就能结束了，”此时的迪克显得极为沉稳可靠，“虽然只待了一周左右，但也足够我发挥了。” “想必正义领主还没意识到我们已经做好了准备吧。” “那是当然，他们目前还以为我们没察觉到他们发现了我们的小动作，”迪克简直像在说绕口令，“所以在你和鹰女与绿灯侠开战前，我还得在这等着，以免露出破绽。” “小心些，迪克。” “你也一样，小芭。” 说罢，两人暂时停止了交流。 透过宽大的玻璃窗，芭芭拉仰起头，眼睛里流露出尖锐的微光，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格外冷漠。 鹰女与绿灯侠。 芭芭拉指节轻轻敲击了一下桌面，在脑海中不停地演算着之后的事项。 另一边，韦恩宅。 一大一小两个人影站在庭院外，仿佛是在特地等待某个人的到来。 布鲁斯收拢披风，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蝙蝠装，继而沉声道：“超人要找上门来了，随时注意，罗宾。” 阿卡莎戴好多米诺面具，语气活泼：“知道啦，蝙蝠侠！别担心，我没问题的。不就是超人嘛？我已经不知道面对过多少次了！” 打不过归打不过，但气势不能输。 她默默想着。 布鲁斯抬手压了压她的兜帽，没点出她的紧张情绪，只是冷静地安抚道：“嗯，有我在。” 阿卡莎眨了眨眼睛，当即笑眯眯地应和道：“啊，没错，有蝙蝠侠在！” “蝙蝠女有夜翼随时接应，应对鹰女和绿灯侠问题不大，”布鲁斯垂眸道，“至于我们……” “蝙蝠侠。” 白色披风猎猎作响，钴蓝色的眼睛犹如夜空般深邃，逆着光的人间之神悬在半空，由上至下地俯视着自己曾经的挚友。 “好久不见，超人。” 像是没察觉到空气中瞬间凝固的气氛似的，布鲁斯抬起头，直视前方，堪称友好地打了个招呼。 超人微微眯起眼睛，瞳孔中似乎迅速地闪过了一丝红光：“好久不见，蝙蝠侠。” 阿卡莎站在布鲁斯身旁，收起了刚才放松的表情，绷紧身体，警惕地望着眼前的氪星人。 超人顺势将目光移向她。 “噢，还有一只小老鼠。”他开口道。 “不是小老鼠，是罗宾鸟哦！”阿卡莎丝毫不惧，笑眯眯地把话顶了回去。 “所以，让蝙蝠侠失去理智离开正义领主的就是你吗？” 阿卡莎略微瞪圆了眼睛：“啊哈？我？” 虽然自己的确要承担一点点责任，但无论这么想。要是布鲁斯自己不愿意，也没人能强迫他吧？ 她眼神中明明白白地流露出「你可真看得起我」的意思，超人见状，不由得冷哼一声。 “看来是我高估你了。”他嘲讽道。 阿卡莎：“……” 这氪星人可真欠揍。 布鲁斯上前一步，阻挡住对方的视线：“别废话了，超人。” “果然，你们早有准备，是我之前想得太简单了，蝙蝠侠，”他环视一圈，压低声音，语气中带着浓重的威胁意味，“但未来会证明，无论你做些什么，都无法抵抗我的力量。如果现在收手，我还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布鲁斯毫不犹豫地开口：“不，我拒绝。做好彻底失败的觉悟吧，超人。” “很好，我对此丝毫不意外。” 同一时间，瞭望塔上。 神奇女侠和火星猎人正在对峙。 “你到底在想什么，火星猎人！”亚马逊公主皱起眉毛，“我以为你站在我和超人这边！” 她忍不住有些烦躁，毕竟按计划来说，火星猎人负责守卫瞭望塔。而自己现在本该和超人一同出现在蝙蝠侠面前。 但现在，前去韦恩宅的却只有超人一个人。 虽然很相信氪星人的强大，但对手毕竟是蝙蝠侠，要是出了什么意外…… “我的立场并未改变。” 火星猎人回复道。 “那你为什么要阻止我去找蝙蝠侠？”神奇女侠质问道。 火星猎人沉默片刻，答道：“因为他同样是我的伙伴。” 神奇女侠攥紧了真言套索，几乎要冷笑出声：“你以为我们是在玩过家家游戏吗，火星猎人？这里只有两种选择，正义领主或是蝙蝠侠——你该做出决定了。” “不，还有第三种。” 火星猎人的目光略过神奇女侠，仿佛见到了自己遥远的家乡，他平静道：“今天过后，我会离开地球。” “是吗？” 神奇女侠眉头紧锁。 角落里。 见证了一切的丧钟啧啧称奇：“他们这是闹内讧了？哇哦，真有意思。” 旁边的提姆悄声提醒道：“好了，别忘记我们来这里的目的，丧钟。” “放心吧，雇主，拿钱办事，你得相信我的职业素养。” 丧钟同样悄声回复道。 第77章 白超：队友呢？怎么全跑了？ 哥谭警局。 嘭—— 警员早已离开了战场中心, 在经验丰富的布洛克警长的指挥下，提着枪扛着武器就和正义领主的士兵战成了一团。 一时间, 吼叫与枪炮声不绝于耳。 在避开绿光化作的拳头与鹰女挥舞的锤子后，芭芭拉站在废墟边缘，随手扯开披风，挑眉笑道：“真意外，你们这是在手下留情吗？” 即便早有准备，但不管怎么说，芭芭拉一人迎战两名正义领主的成员还是太过勉强了。 不过好在, 她的目的并不是打败对方。 她只需要拖住这两人的脚步就好。 ——而照现在这个激战数小时的情况来看, 她已经超额完成了任务。 “为什么要反抗正义领主？”鹰女拎起锤子，真心实意地表达了困惑，“距离闪电侠的事件已经过去了两年，在那之后，我们的事业不是发展得很好吗？” 对方试图谈心, 而这正和芭芭拉拖延时间的意愿。 她认真回道：“因为想要改正, 什么时候都不晚。” 这话听起来倒是有些答非所问。 鹰女握紧了手里的锤子, 不期然再次回忆起了镇压反抗活动时那些愤怒的抗议声。绿灯侠将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无声地安慰着自己的同伴。 见状，芭芭拉又添了一把火：“难道你们从始至终都没有过一丝动摇吗？哪怕是听了蝙蝠侠这两天的劝导, 你们也没有一点感觉？” 是有的。 鹰女在心底给出了答案。 但是…… “在今天以前, 我们一直以为还能对本就存在的问题视而不见, ”绿灯侠开口道，“超人和蝙蝠侠，至少到目前为止, 他们的做法我仍然无法评判对错。” 鹰女和裹着绿光的同伴交换了一个默契的眼神，继而严肃道：“没错。既然如此, 那么，在事情结束前，我们都不会再参与他们的战争了。” “你成功说服我们了，蝙蝠女。”绿灯侠也说。 芭芭拉心下一松。 这无疑是份天大的意外之喜。 “即便保持中立，但在超人看来，你们也会是毫无疑问的背叛者，”在被兴奋冲昏头脑前，芭芭拉立刻冷静了下来，“所以，你们打算怎么办？” “离开地球。” 绿灯侠沉声道。 身为活跃于太空的宇宙治安官，他的活动范围并不仅仅只局限于地球——虽然地球及其周边区域的确隶属于他的负责扇区。 而出身于外星球纳冈星的鹰女就更不用说了＊。 她也做出了相同的决定：“我和绿灯侠一样。” 芭芭拉对此不予置评。 “我得说，这是个正确的决定，”她说道，“祝你们一切顺利。” 鹰女稍一颔首，随即偏头望向了远处哥谭警员与正义领主士兵的混战。 “在离开之前，我会让这些士兵暂时停止进攻，”她说道，“但这并不能拖延很久，因为他们的最高指挥权只在超人手里。如果他或者任意一个成员发现不对劲，照样可以继续向你们发动攻击。” 芭芭拉却笑道：“这就足够了。多谢你的帮助，鹰女。” 由母星不远万里赶来地球维护正义的战士叹了口气，轻声道：“不，我并没有做什么。” 绿灯侠情绪倒是一如既往地稳定：“我们会在不远处见证的，无论结果如何，这都是你们的战斗。” 芭芭拉点点头，语气肯定：“最终的胜利者一定会是我们。” “是吗……再见，蝙蝠女。” “再见，两位客人。” 不多时，两个熟悉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天际，与此相对的，在同一片天空下，一道快成虚影的白色身影却正彰显着自己独一无二的存在感。 与蝙蝠侠合力将超人引出韦恩宅后，阿卡莎在树林间荡着钩爪枪，睁大双眼，努力辨认着敌方的踪迹。 氪星人，作为敌人来说真是太麻烦了。 她暗自嘀咕道。 “放弃吧，身为普通人类，你们是无法战胜我的，”超人如同鹰隼般犀利的目光扫过一大一小两个敌人，他浮在空中，居高临下道，“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然而，这话得到的响应只有阿卡莎抛来的烟雾弹与蝙蝠侠甩出的飞镖——掺了氪石的那种。 “唔！” 烟雾升起的那一剎那，在超人使用X视线前，他果不其然被飞镖击中，直接从空中栽倒下来，溅起了不少沙尘。 阿卡莎无声地吹了声口哨。 ——虽然如此，但在场的所有人都清楚，这并不是结束，充其量只能算是一点小打小闹的反击，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别分心，罗宾。” 蝙蝠侠没浪费一点时间，疾冲上前，头也不回地提醒了一句。 阿卡莎丢出几枚蝙蝠镖为他掩护：“放心，蝙蝠侠。” 滋啦—— 超人刚提起一点力气就挨了电击，只得捂着胸口半跪在地上，面对蝙蝠侠随之而来的凌厉攻击只能尽量转身，稍稍缓解了一点对方拳击的力道。 然而到底是挨了全力一击，他一时身形不稳，狠狠撞倒在了粗壮的树干上。 嘭！ 在蝙蝠侠与阿卡莎的攻击再次袭来前，超人咽下一口血沫，咬牙拔出了氪石飞镖。 今天的阳光有些过于灿烂了。 超人捏碎蝙蝠镖，单手将蝙蝠侠掀开，后者灵敏地后翻滚落地，警惕地望着白披风的人间之神在飞沙走石间腾空而起。 对方抿紧嘴唇，双眼霎时间布满了血色。 “啧。” 阿卡莎眉头微蹙，虽然早有预料，但心底依旧觉得有些可惜。 即便氪石被称为氪星人的克星，但事实上，随便一点氪石武器很难将其打倒。尤其是在这个世界，超人领导下的正义领主几乎把所有氪石都给销毁了，氪石量不足，许多武器的威力也会随之下降。 这枚氪石飞镖的效果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至于他们的秘密武器…… 阿卡莎闪身避开超人愤怒的热射线，跳到树枝上，抽空在耳麦里询问：“情况怎么样了？” 提姆言简意赅道：“正在进行中。” 未免超人使用超级听力听到他们的计划，两人的交流只留下了最低限度的对话，当然，即便超人有所察觉，那也并无大碍，毕竟还有蝙蝠侠与阿卡莎拖延他的动作。 提姆对此很放心。 现在他比较烦恼的，反而是他和丧钟的秘密行动。 作为正义领主的基地，瞭望塔担当了十分重要的职责，而三岁小孩都知道，双方作战先抄老家是最简单的道理。 “不管怎么说，神奇女侠和火星猎人闹矛盾对我们来说再好不过，”通过走廊赶路时，提姆表达了自己朴素的愿望，“希望他们能一直吵下去。” 丧钟半眯起眼睛，忽而冷不丁地开口道：“我认为我们的存在已经暴露了。” 提姆一惊。 他迅速镇定下来，脚步只稍一停滞便立刻跟上了同伴的步伐。随即在短暂思考后，他得出了相同的结论：“是火星猎人？” 丧钟肯定道：“没错。”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临走前，我总感觉有道视线极快地朝我们的方向瞥了一眼。” 作为无数次从生死一线中走出来的雇佣兵，丧钟对于他人的视线极其敏感，而这也多次救了他的命。 “嗯……” 不久前，两人在暗处窥视到神奇女侠与火星猎人争吵时，所处的位置其实并不算太远，按理说应该仍处于火星猎人的心灵感应范围内。如果不小心被对方听到一两句心声从而暴露也完全合理。 提姆迟疑道：“那他为什么不报告神奇女侠，反而像是在……” 丧钟眉心微挑，接上了他的话：“像是在掩护我们？” 回忆起先前神奇女侠与火星猎人的那段对话，提姆若有所思：“难不成他还真准备脱离这场蝙蝠侠与超人的战斗？” “嗯哼，我猜是的。” 提姆「啧」了一声，心情一时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 “也算是好事了。”他嘀咕道。 靠身手与脑子通过防卫装置与身份验证，两人费了好一番力气，终于来到了瞭望塔的中心控制室。 “我会尽快侵入系统，在此期间，守卫工作就麻烦你了。”提姆迅速说道。 丧钟耸了耸肩：“了解，雇主。” 滴、滴、滴。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提姆沉下心，眼也不眨一下地用最快速度入侵了正义领主的系统。随即以最高权限发布指令，命令士兵们即刻停止镇压市民的行动，同时还要放出监狱关押的无辜群众。 在收到士兵指挥官回传的确认消息时，他仗着正义领主成员一个比一个忙，没人能反驳他的指令，坚定不移地再次传达了肯定的指示。 “就按我说的办。” ——点击，发送成功。 提姆稍微松了一口气。 “好，任务成功，该离开了，”他顺手收好拷贝的数据，向手持双刀的雇佣兵说道，“我们合作得还不错嘛，丧钟。” “嗯哼。” 丧钟不置可否地挑起了一边眉毛，却并未如同伴所愿准备离开控制室。 提姆顿时警惕道：“你还想干什么？” “这样结束真的好吗？”丧钟语气中带着点懒散的笑意，他意味深长道，“既然是战争，就得把事做绝。” 闻言，刚单飞不久、尚且还带着点青涩的红罗宾微微眯起了眼睛。 “你要把瞭望塔给毁了？” 他反应极快地猜测道。 丧钟哼笑一声，当即承认了：“我就喜欢和聪明人聊天。” 那么，要不要按他说的办？ ——这个问题只在提姆脑海中存在了不到半秒。 “这主意不错，”他抬起头，眼神中流露出锋芒毕露的锐利光芒，“作为反击的开始，我们来给正义领主这帮高高在上的家伙们放个烟花吧。” “乐意效劳，雇主。” 第78章 压箱底的秘密武器 布鲁德海文。 轰—— 一声巨响传来, 确认行动成功后，迪克飞快地离开了爆炸地点。 赶在卧底身份彻底暴露在普通士兵前, 他捞足了一手信息，顺带把布鲁德海文的武器库炸了个底朝天——正义领主或许是太过自傲又或是单纯不想打草惊蛇，总之，这些人即便心知他是卧底，竟然也没多做些什么。 “真巧，就在刚才，瞭望塔也爆炸了。” 耳麦对面传来了芭芭拉的声音。 赶路中途, 迪克略一挑眉, 猜测道：“是提姆和丧钟干的？” “没错。” 迪克咂咂嘴，又说：“看来他们相处得还不错。” 作为时常被丧钟针对的泰坦成员之一，一想到要和这位手持双刀的雇佣兵合作，他心情便有些微妙。好在，真正与对方组队的是提姆而不是他。 “嗯哼。目前各方面一切顺利, 就看布鲁斯那边了。”芭芭拉说道。 “正义领主的那些据点就交给我, ”正在往下一个地点奔波的迪克开口道, “管理民众抵抗军不算费劲，至于哥谭方面就只能麻烦你去处理了，小芭。” “没问题。” “话说回来, 提姆和丧钟现在在哪？” 芭芭拉答道：“在隔壁大都会和神奇女侠混战。瞭望塔爆炸前, 他们离开时被神奇女侠发现, 因此传送地点稍微出了点差错。” 迪克沉吟片刻：“我记得目前火星猎人还没出现过？” “他去外层空间了。” 迪克：“……” 他回想起前不久芭芭拉通知过的「鹰女和绿灯侠决定离开地球」这一消息，又看到现在火星猎人这一茬，不禁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这些家伙可真是……” 他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芭芭拉察觉出他的无言以对, 于是随口说道：“并不意外。布鲁斯暗中给他们灌输了不少次其他想法，他们有所触动也正常。” 就在两年前, 正义领主还是维护世界和平的超级英雄。除了疯得最厉害的超人和心智最坚定的神奇女侠外，其他成员或多或少还是有点良心的。 先前他们站在超人那边，最重要的一点便是蝙蝠侠并未彻底与正义领主闹掰，以至于他们仍然认为事情还能继续这样糊弄过去。 不过现在嘛…… 芭芭拉收起略微散乱的思绪，连通了与布鲁斯的通讯：“情况怎么样了？” 嘭！ 布鲁斯飞身避开超人的攻击，在阿卡莎的掩护下使用电击蝙蝠镖麻痹了对方一瞬间，旋即抽空回答道：“还在僵持中。” 超人从剧烈电流中缓过神来，他显然听到了刚才的对话，于是冷哼一声：“僵持？战斗很快就会结束了。” 布鲁斯微微眯起眼睛。 两人不再多话，继续开始缠斗。 阿卡莎暂时担起了与芭芭拉交流的任务，出声道：“大家的行动都还顺利吧？” 芭芭拉给出了肯定的答复：“除去提姆和丧钟暂时被神奇女侠困住脱不开身外，其他方面都出乎意料地顺利。” 超人听到了这段话，一时间更生气了。 “噢！真不错……” 阿卡莎矮身闪开朝她面门袭来的热视线，稍微停顿了一下，随即立刻说道：“最后的时机也快到了，我们会牵制住超人的，放心吧。” 芭芭拉表示了解。 不远处，超人略微皱了皱眉头，在心底暗自猜测她们所说的「最后时机」究竟是什么意思。 但对方并未给他继续深思的机会。 “现在回头还来得及，”趁敌方分心，布鲁斯挥出一拳击中超人的面门，继而冷静开口道，“我以为我们会是最懂对方的人。” “我们是，”超人回过神来，一边攻击一边低声道，“但这并不影响我们走上相反的道路。别再试图说服我了，布鲁斯，你早该清楚的，我们已经回不到过去了。” “……”布鲁斯若有似无地叹了口气。 他忽略肋骨被重击的剧痛，侧身躲开超人的又一拳，朝阿卡莎吩咐道：“是时候了，罗宾。” 最后的劝解失败，那就没办法了。 阿卡莎点头：“了解！” 她反手抛出一枚烟雾弹，超人瞬间反应过来，飞至半空张嘴将所有气体吸入口中，在一片干净的空气中沉声道：“同样的招式对我来说可不管用。” 阿卡莎笑眯眯地回复道：“这点我当然明白。” 但她与布鲁斯只是需要一点点时间而已。 嗡—— 一把形似机枪的武器霍然出现在布鲁斯手中，「咔嗒」一声，刺目的绿光直冲云霄！ 超人躲避不及，腰侧终究被绿光擦到了些许。下一秒，细碎的氪石如同天女散花般绽放，深深地嵌入了氪星人体内，以至于对方承受不住突如其来的力量，霎时间从空中狠狠跌落。 与此同时，浓郁的红太阳光也笼罩了他整个身躯。 “唔……什么！” 超人挣扎着抬起头，一直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流露出了其他情绪。 见状，阿卡莎耸耸肩，代替后者好心地为他解答疑惑：“这是光学共振器，带氪石的那种＊。怎么样，还满意它的效果吗，超人？” 毕竟是布鲁斯压箱底的秘密武器，其威力自然对得起他们的重视。 超人不再多言，他勉强使出冷冻呼吸，试图冻住布鲁斯的秘密武器。然而后者敏锐地一闪身，迅速避开了这道攻击。 阿卡莎再次丢出几枚效果不一的蝙蝠镖，在超人狼狈应付之余，嘴上也不遗余力地刺激道：“你是不是还在寄希望于其他成员前来营救你？哎呀，真可惜，鹰女、绿灯侠还有火星猎人，这三个可都脱离正义领主了，大战在即队友跑了一半……看来你这也不怎么样嘛。” 布鲁斯瞟了她一眼，手持武器再次放出红太阳光，很给面子地配合道：“嗯，她说得没错。” “……”超人咬牙挺过强烈的虚弱感，转而恨恨地瞪着布鲁斯。 阿卡莎不由啧啧两声。 她心中暗想：果然，自己说那么多句，都比不过布鲁斯随口一句话拉的仇恨值。 处于视线中心的布鲁斯岿然不动。 就在超人晃着身体试图飞离地面时，他挑准时机甩过去一枚氪石蝙蝠镖，令其逃离的希望彻底破灭。 “咳咳……” 超人再次软倒，后背撞在树上，一时难以行动。 阿卡莎盯着一动不动的氪星人，顺手掏出锁链，不由在心底感慨计划出乎意料地顺利——在他们的原定设想中，她与布鲁斯至少要面对包括超人与神奇女侠在内的两名甚至更多成员。因此只针对超人一人的秘密武器自然需要一个完美的时机去启动。 只是谁曾想，事到临头，正义领主的成员一时间竟然离开了大半…… 正因如此，在各方行动顺利的前提下，对于没有后顾之忧的他们来说，当下便是最好的机会。 “这就是你的底牌吗，蝙蝠侠？” 被氪石与红太阳光反复刺激的超人艰难地撑起身体，眼中红光闪烁不定，然而最终还是熄了火。 “哼……” 他眼神一时晦涩不明。 此时的氪星人就像拔了牙的老虎，余威尚存，但威胁程度却降到了最低。 布鲁斯稳稳控制着武器，一旁的阿卡莎走上前，将超人牢牢绑住——虽然对于恢复能力的氪星人来说，这种程度的束缚简直和没有一样，但对付当前的超人倒是足够了。 心知大局已定，超人不再有多余的动作，只是一错不错地狠狠盯着面前的布鲁斯。 “原来你早就有异心了。” 他冷冰冰地出声道。 任谁也看得出，这种针对性极强的武器可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制作出来的。 对此，布鲁斯反应平淡。 他说：“只是一点必备手段而已。” 阿卡莎忙着捆人，此时也眉毛一挑，抽出空来开口道：“啧……别用这种仿佛蝙蝠侠背叛了你似的口气讲话，难不成只允许你起杀心，不允许蝙蝠侠做点小准备？” 超人转头看向她，嗤笑一声：“啊，还有你……我早该把你解决的。” 在他眼中看来，事情的失控都是从阿卡莎意外出现在这个世界开始——即便他心里清楚，她不过只是布鲁斯反水的导火线而已。 “啊哈，是吗？”面对这句狠话，阿卡莎却笑了笑，“可惜你没有，所以现在只能被丢进监狱里面了。别担心，我们会给你准备一个豪华单间的，保证让你舍不得出去。” “……”超人胸口一时起伏不定，仿佛马上就要爆发。 阿卡莎倒是丝毫不怵。 “现在还在战斗的……我想想，好像就只剩下提姆他们和神奇女侠了吧？”绑好超人后，她打开了通讯，“红罗宾，你那边怎么样了？” “就快解决了。” 在激烈打斗声中，提姆冷静地开口道。 阿卡莎眼前一亮，立刻汇报情况：“是吗？我们这里也成功解决了超人。” “哦？真厉害。” 礼貌性称赞一句后，提姆继续说道：“但我的意思是，我和丧钟快被解决了。” 阿卡莎：“……” “如果有多余的人手，麻烦来支持我们一下，”提姆语气非常真诚，“神奇女侠不知道发了什么疯，现在状态格外狂暴，我和丧钟已经快控制不住了。” “坚持一下，支持马上就到。” 说罢，阿卡莎连忙转接了芭芭拉的频道。 作为实力强劲且没有明显弱点的半神，无论何时，神奇女侠无疑都是个异常棘手的存在。 只希望提姆和丧钟能坚持住吧…… 阿卡莎不合时宜地回忆起自己当初面对的那个神奇女侠，心中不禁有些戚戚然。 第79章 完美错过 正义领主溃败得很快。 这倒是意料之中的事。毕竟缺了领头人和联盟半数战力, 以神奇女侠为首的其他人几乎不成气候，很容易就能对付。不过即便如此, 布鲁斯一行人想要处理完所有后续工作，也需要花费不少时间和精力。 “联系上他们了吗？” 刚回到蝙蝠洞的芭芭拉问了一句。 这里的「他们」指的自然是此前交流过的平行宇宙蝙蝠侠等人。 已经在计算机前蹲守了整整一周的阿卡莎摇了摇头，微微叹气：“还没消息。要不是先前布鲁斯也在场，我都要怀疑那次和原世界布鲁斯对话的经历是我在做梦了。” 芭芭拉怜爱地摸了摸黑发女孩的脑袋。 她出声安慰道：“别着急，我们会解决这个麻烦的。” “嗯哼。” 阿卡莎收回视线，重新将目光放到一动不动的计算机屏幕上，在心底暗自苦恼。 一周前, 本世界最大的麻烦——特指超人领导的正义领主——被解决后, 她紧绷的神经猝然放松，一时间还有些无所适从。但这种情况并未持续太久，毕竟她还要头疼于如何回到原世界。 而为了不再穿梭到其他平行宇宙空耗时间，她要么再等一个月左右。直到时空通道被修复好, 要么就得想办法和上一次沟通过的原世界布鲁斯继续交流, 双方合力, 一齐解决眼前的困境。 ——可惜，直到目前为止，她仍然没能联系上后者。 “不说这个了, ”阿卡莎拍拍脸颊, 稍微提起了一点精神, “绿灯侠他们怎么样了，还在外层空间吗？” 芭芭拉顺手拉开椅子坐下，闻言答道：“是啊, 虽然我们和超人的战斗已经结束了。但他们似乎没有重回地球的想法, 估计是想要借此机会一直在外行动吧。” 阿卡莎觉得可以理解：“他们都是中立阵营，现在回来处境也有些尴尬，各自冷静一下也挺好的。” “说得没错。” “那现在，所有扫尾工作都结束了？”阿卡莎又问。 打败正义领主后，所有人都陷入了忙碌状态，唯一空闲的只有守家的阿卡莎。因此，如今她对外界的事情只粗略了解个大概，并不清楚具体情况。 “还剩了些一时半会解决不了的遗留问题。比如我回来就是为了处理部分无辜入狱的普通民众的数据，”芭芭拉手上动作不停，抽空答道，“但我们的进展还算顺利，不出意外，这两天就能收尾了。” 作为需要监视的重点对象，超人和神奇女侠喜提监狱大单间，其中超人更是享受全天候二十四小时不间歇的红太阳光照射。监狱内，身体健康的无辜群众被一一释放。而绝大多数接受了脑叶切除术的市民则是被送进了疗养院——当然，这其中并不包括某些真正罪犯，比如阿卡姆疯人院的那些老熟人。 至于摧毁正义领主据点之类的其他工作，也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中。 阿卡莎沉吟片刻：“按往常穿梭平行宇宙的规律来说，不出意外，我应该也快要前往下一个世界了……” 芭芭拉有点兴趣：“怎么说？” “一般来讲，只要我在某个世界完成了想做的事情，那么长则一个月，短则几天，很快就会因各种意外前往下一个平行宇宙，”阿卡莎摸了摸下巴，揣测道，“这个结论至今还没出过差错。” 芭芭拉若有所思。 “当然，关键是我在被命运博士的魔法传送前不久，偶尔会有些预感，”阿卡莎补充道，“正巧，今天从起床开始，我就一直有点心神不宁。” “唔……魔法侧的事情可真难搞。”芭芭拉感慨了一句。 阿卡莎也说：“是啊，真难办。” “在前往下一个世界之前，要是你能够和原世界的布鲁斯联系上就好了，”芭芭拉叹了口气，嘀咕道，“也不知道他们那边究竟出了什么状况，按理说，你守在这里这么久早就该有消息了。” 阿卡莎耸耸肩：“谁知道呢？但不管怎么说，我也不能放弃这个机会，否则再联系上原世界也不知道该是什么时候了。” 芭芭拉对此表示赞同。 阿卡莎眼珠子一转，又好奇道：“话说回来，布鲁斯现在在哪？” “这个时间点……” 芭芭拉琢磨了一下，答道：“大概是去见超人了。” “哦……” 阿卡莎歪了歪头，没再多问，只是继续等在计算机屏幕前。 ——芭芭拉猜得果然没错。 夜色渐浓，弯月藏在乌云下，温和地散发出淡淡银光。 布鲁斯站在一扇门前。 旁边守卫的士兵走上前来，谨慎地确认完他的身份，随后开口道：“请进。犯人目前情绪稳定，身体状况良好，可以进行有效沟通。” 布鲁斯点了点头，随即推门而入。 哐—— 映入眼帘的，是一大片刺目的红光。 布鲁斯向前几步，停在玻璃窗前一步远的距离，将目光投向牢笼里唯一的住客：“超人。” 氪星人缓缓抬起脑袋。 “蝙蝠侠，”他对上前任队友的视线，略微拖长了声音，平静道，“真没想到你还会来探望我。” 布鲁斯并不打算过多寒暄，他直接切入正题：“现在回头还来得及。我们已经将正义领主的势力削减干净了，你已经失败了。因此，按你那套理论来说，这足以证明你是错误的。” 超人似乎哼笑了一声：“是吗？” 布鲁斯继续说道：“莱恩记者负责报道此事。你想要我读一下报纸上是怎么评论你和正义领主的吗？” “不，不用了，”超人掀起眼皮，回复道，“我了解露易丝。并且，如果你是打算用她的话来劝我，那么我想我们没必要再谈下去了。” 布鲁斯丝毫不为所动：“只是介入旁观者的视角而已。如果你不愿意，那么我换一种说法……” “直到现在，你仍然认为自己没错吗？” 超人的回答果断利落：“我当然有错。我最大的错误，就是不该对你以及绿灯侠等人抱有一丝一毫的信任。” “神奇女侠坚定地站在你那边，”布鲁斯眉毛一挑，“所以，她现在和你一样，也被关进了监狱。” 超人微微眯起眼睛。 “别浪费时间了，蝙蝠侠，”他说，“以前你无法改变我的想法，那么现在，你同样也办不到。” 布鲁斯沉默片刻。 “你说得没错，克拉克……不，”他最后深深地看了超人一眼，低声道，“应该叫你卡尔·艾尔才对。” 说罢，他转身离去，黑色披风随着他的动作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如同某种标志般，在超人与蝙蝠侠之间彻底画上了一条分界线。 他还有许多工作要做，的确没有时间浪费在前任队友身上。 留在原地的超人从始至终都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他盯着布鲁斯的背影，良久，才嗤笑了一声。 “蝙蝠。” 他语气中带着点莫名其妙的意味。 而此时，布鲁斯已经离开了这所关押超人的特殊监狱。 他穿行于城市间，耳麦连上了蝙蝠洞的通讯，低声问道：“蝙蝠女，数据筛选进行得怎么样了？” “非常顺利，”芭芭拉的声音传来，“正义领主当初的入狱程序做得很不错，现在倒是方便了我们的工作。” “哼嗯，继续。” “了解。” 布鲁斯又问：“罗宾的情况如何？” 阿卡莎单手撑着下巴，懒洋洋地回复：“一切照常，没有任何情况……啧。” 布鲁斯暗自皱了皱眉头。 “你还能在这个世界待多久？”他迅速算了下时间，出声道，“修复时间通道最快也要二十天，如果一直联系不上你的原世界，事情恐怕就麻烦了。” “啊……” 阿卡莎的心态反倒是不错：“没关系，蝙蝠侠。说实话，我已经习惯了，想来就算一切顺利，说不定等到真正传送时又会闹出什么问题来。” 第一次意外，她气急败坏，第二次意外，她强压怒火，第三次、第四次…… 到现在，她已经懒得动气了。 布鲁斯眼神微暗。 “别担心，这么多次我都挺过来了，再多一次也没什么，”仿佛察觉到了对方的未尽之语，阿卡莎宽慰道，“而且，就算下一秒出现在陌生的平行宇宙。不管那里有什么，我都不会觉得意外了。” 布鲁斯稍稍叹了口气。 他出声道：“但如果能够避免，最好还是……” 话音未落，他霍然察觉到不对劲。 “罗宾？罗宾！” 耳麦对面寂静无声，布鲁斯脑子里一瞬间掠过了无数个想法，他抿紧嘴唇，大脑飞速运转。 下一秒，芭芭拉的声音猝然传来—— “罗宾原地消失了！” 布鲁斯瞳孔一震。 与此同时，原世界蝙蝠洞。 “联系上之前那个平行宇宙了？”身穿猫头鹰制服的男人倚在桌边，对面前这名与他长相足有七八分相似的男人笑道，“终于能接流落在外的小鸟回家了，感觉怎么样？” 原世界布鲁斯指节轻轻敲击桌面，沉声道：“直觉告诉我，恐怕事情没那么简单，夜枭。” “这可是在家里，你该叫我小托马斯，”夜枭的关注点却歪到了另一方面，“或者哥哥也行。” “……”原世界布鲁斯瞥他一眼，不再多话。 站在离夜枭最远处的理查德德嗤笑一声，面对前任监护人的行为，充分表达了自己的不屑。 身旁的小辈们眼观鼻鼻观心，都假装自己在忙正事，只在暗地里悄悄挤眉弄眼，各自神色间都带着点了然于胸的意味。 见证全程的老年布鲁斯挑起眉毛，轻哼一声：“年轻人。” 即便已经相处了一段时间，但托马斯侧目望着这个年纪比自己还大的儿子，心情仍是有些微妙。 最后还是泰瑞打破了略显诡异的氛围。 “屏幕有画面了！”他惊呼一声，又想起了前不久的糟糕经历，不由暗自皱眉，“啧，要不是为了给之前那个魔法师收拾烂摊子，我们早就能和阿卡莎见面了！” 迪克搭着他的肩膀，安抚道：“没办法，找康斯坦丁办事就是这样，我们早该想到的。 为了能尽快把阿卡莎接回来，最终布鲁斯还是违背了她的劝告，找上了大名鼎鼎的魔法师约翰·康斯坦丁。 将阿卡莎带回来这一事，对方倒是答应得很痛快。 双方交易得十分顺利。 ——然后不出意外，包括布鲁斯在内，全家人都被一个巨大魔法阵坑进了地狱。 字面意思上的地狱。 不过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他们半推半就。毕竟康斯坦丁的目的，是让他们对付某个试图离开地狱去人间为非作歹的大恶魔，而他们既然知道这件事，自然没办法放任不管。 也因此，直到事情结束后的现在，众人才有时间来和阿卡莎通讯。 然而…… “阿卡莎已经去往下一个平行宇宙了，就在十分钟前。” 屏幕上，领主布鲁斯面无表情地通知了他们这个坏消息。 在收到阿卡莎原地消失这一情况的十分钟内，他和芭芭拉以最快速度做好了排查工作，已经确定对方是进入了其他平行宇宙而不是遭遇了什么意外。 得出这个结论，两人不由得松了口气。 唯一有点可惜的就是，他们还没来得及好好道别。 而此时，原世界众人的心情就更微妙了。 霍然听到这一消息，他们惊愕遗憾之余，也不由得面面相觑，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也不知道该说她运气差，还是我们运气差……”迪克小声嘀咕了一句。 众人默默点头，深有同感。 同一时间，某个平行宇宙。 上一秒，阿卡莎还位于深夜的蝙蝠洞。下一秒，她就被明亮的阳光闪到了眼睛。 “哇哦！什么情况？” 她环顾四周，努力仰起脑袋，盯着面前超人与蝙蝠侠的巨大雕像，不禁诧异道：“他们在这个世界这么高调吗？” 第80章 诶？要打超蝙？谁？ 众所周知, 超人与蝙蝠侠这对兄弟是世界最强搭档，在他们的联合掌控下, 虽然偶有骚乱，但全世界总体上已经实现了和平…… 和平吗？ 阿卡莎躲在雕像下的阴影处，目光一错不错地紧盯着报纸。 她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回忆起不久前，自己信誓旦旦地向上个世界的布鲁斯保证，说不管发生什么她都不会觉得意外…… 但现在，她恐怕要收回之前的话了。 雕像周围聚集了不少普通民众，在嘈杂的对话声中, 阿卡莎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双目无神地喃喃自语：“我这是在做梦吗？超人就算了，怎么连布鲁斯也……” 她一时有些难以接受。 先不说超人和蝙蝠侠为什么会是兄弟…… 想到这里，她神情微妙，再次从报纸上别开了视线。 虽然深知平行宇宙一切皆有可能，但亲眼目睹自己的导师兼养父成为了控制全世界的统治者, 果然还是很难让人接受。 阿卡莎忧愁地叹了口气。 她望着蔚蓝色的天空, 心中不由得生出一股无力感：这个世界可该怎么混啊！ 难不成独自去对抗超人与蝙蝠侠？ 谁？ 我吗？ 阿卡莎心有戚戚。 刚打完正义领主没两天, 胜利成果还没捂热乎，她甚至还没和上个世界的各位告别，结果就被丢到了这个世界…… 混蛋命运博士的混蛋魔法。 她在心底骂骂咧咧。 但不管怎么说, 这种事并不以阿卡莎的意志为转移, 因此即便她思来想去也琢磨不出解决办法, 可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 ——总之，先去打个零工吧。 阿卡莎默默地决定了自己的去路。 半个月后。 夜幕降临，月沉如水。 一家普通的杂货铺正准备关门。 “干得不错, 米勒小姐！” 临走前，杂货铺店长布朗女士对新任临时工眨了眨眼睛：“多亏你的帮助, 我这两天可轻松多了！” 阿卡莎抬起头，眉眼弯弯地笑道：“不用在意，布朗女士，这是我应该做的。” 布朗女士随意地点点头，望了眼窗外的天色，又关心道：“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回去没问题吗？” “当然，请放心，”阿卡莎笑了笑，“这儿可是那对兄弟势力范围的中心地带，没人想在这闹事，不是吗？” “你说得对。” 听到「那对兄弟」这个代称时，布朗女士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毛，她飞快扫视了阿卡莎一圈，而后犹豫着小声开口道：“你很信任……或者说，爱戴他们吗？” 阿卡莎面不改色地微笑道：“不，我刚才只是陈述一个事实而已。” 布朗女士似乎松了口气。 她依旧眉头紧锁，眼神中充满了惊惧与不安的交织的情绪，努力斟酌着措辞，小心翼翼地出声道：“我不是说他们不好，我只是……唉，他们并不像报纸上表述得那么和善，你懂我的意思吧？” “当然，我很清楚。”阿卡莎回复道。 毕竟昨天才有报道称，超人与蝙蝠侠暴力镇压了某个所谓的「不安分团伙」呢，她还没那么健忘。 布朗女士眉头稍微舒展了一些。 她并不愿意看到一名单纯热情的年轻人被那对兄弟一戳就破的假面蒙蔽双眼，从而做出某些不理智的事情。因此，阿卡莎的回答无疑让她轻松了不少。 “你心里明白就好。”她语气轻快道。 阿卡莎嘴角弯了弯，锁上杂货铺的大门后，转头朝布朗女士说道：“我以为这是非常明显的事，谁都能看出来他们的真面目。” “那可不一定。” 布朗女士悄声嘟囔了一句。 两人道完别，随即朝两个不同的方向离开，在昏黄的路灯下踏上回家的路。 咔哒。 阿卡莎打开出租屋大门，轻哼着曲子，面对黑洞洞的客厅打了个招呼：“嗨！我回来了，公主。” 一道熟悉的声音从黑暗中传出—— “你可以直接叫我黛安娜。” 随着开关打开，明亮的灯光骤然填满了整间屋子，腰间系着套索的亚马逊女战士站在窗边，朝归来的黑发少女轻轻挑起了一边眉毛。 阿卡莎从善如流：“好的，黛安娜。现在已经很晚了，你还没睡吗？” “我在床上躺了两天，已经休息得足够充分了，”平行宇宙的神奇女侠向前一步，相较阿卡莎而言过于高大的身型足以让其仰着头看她，“并且，比这更重要的是，你回来得似乎有些太迟了，女孩。” 阿卡莎耸耸肩：“今天我打工的杂货铺稍微有点忙碌。” 神奇女侠略微颔首，表示了解。 “那么，我们谈谈吧。”她紧接着又说道。 “好啊。” 两人分坐在沙发上，互相对视了一眼。 神奇女侠率先开口：“你为什么要救我？” 阿卡莎并不意外对方会问这个，她摩挲了一下手中的水杯，语气轻快地回道：“因为我觉得你不该死在那里。” 两天前，同样也是一个寂静无人的夜晚，阿卡莎在回家途中无意间碰到了伤痕累累的神奇女侠……以及她身后属于超人与蝙蝠侠势力的追兵。 没做多想，在对方警惕且诧异的目光中，阿卡莎果断蒙上面罩引开了追兵。 而后，她很快又折返回来，将几乎陷入昏迷的神奇女侠带回了自己暂居的家中——直到今早，恢复力极强的亚马逊女战士才堪堪苏醒。 “你这是在和超人与蝙蝠侠作对，”神奇女侠严肃地表示，“我是因为同他们战斗而负伤，你救下我，就相当于是我的同伙。” 阿卡莎沉思片刻：“听起来还不错。” 神奇女侠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稍微缓和了一下语气：“我不是在开玩笑！这可不是一件小事，像你这样的孩子不该牵扯进来……在确认你不会被那群疯子找到后，我马上就会离开。” 她指的自然是那些犹如鬣狗般的追兵。 阿卡莎双手抱臂：“孩子？我可是一名优秀的超级英雄。放心吧，黛安娜，我有能力照顾好自己，也有能力参与进你那个对抗超人与蝙蝠侠的计划。” 神奇女侠眉头一皱。 “我并不是质疑你的力量，”显然，她对两天前阿卡莎引开追兵的事还有印象，“只不过，我想你很清楚，我……或者说，我们所面对的敌人究竟代表着什么。” 阿卡莎面露诚恳：“再清楚不过了。” 一个是最熟悉的搭档，一个是最熟悉的敌人。哪怕她被丢进拉撒路之池泡个上百回都不会忘记这两人的实力。 “……”神奇女侠无疑体会到了对方的决心。 良久，她再说不出制止的话语，只盯着少女浅蓝色的眼睛，认真询问道：“阿卡莎，你为什么想要对付他们？” 阿卡莎反问道：“那你呢，你的理由又是什么？” “为了真理与正义而战。” 神奇女侠毫不犹豫地回答。 阿卡莎于是笑了笑：“嗯……那我也一样。” 神奇女侠一愣，而后收起了严肃的表情，轻笑道：“狡猾的女孩。” 阿卡莎无辜地眨眨眼睛。 不得不说，这个世界还是有点希望的。她心想。 天知道在遇见神奇女侠之前，她都快做好孤注一掷的准备了，哪知道峰回路转，正义联盟最终还是留下了一根独苗。 哦，或许也不止一根…… “你听说过绿箭侠吗？”神奇女侠问道。 阿卡莎想了想，严谨地回复：“稍微有点印象。” 奥利弗·奎恩，星城的蒙面战士，嫉恶如仇，表面身份为奎恩工业董事长，箭术高超，与同属于正义联盟的黑金丝雀是一对情侣，两人十分恩爱。 ——当然，以上都是她对自己原世界绿箭侠的认知。 至于这里的绿箭侠…… 说实话，她甚至不知道有这个人。 神奇女侠冷静地开口道：“单打独斗是无法胜过那对兄弟的。所以，我认为我们需要集结一些可靠的伙伴。” “比如绿箭侠？” “比如绿箭侠。” 阿卡莎轻轻「嗯」了一声。 神奇女侠语气坚定：“我有听过他的一些传闻。作为在星城持续抵抗超人与蝙蝠侠势力的幕后英雄，我认为他值得我们托付信任。” 阿卡莎没有异议：“我同意。” “很好，那就这么决定了，”神奇女侠雷厉风行地决定道，“我们明天一早就出发，怎么样？” “没问题。但在此之前，我得先去和打工的店长告个别。”阿卡莎说道。 “那是当然。” 与此同时，全城最高的大厦内。 “布鲁斯，那个玩绳子的女战士还没被抓到吗？”将头发梳得一丝不茍、身穿西装的超人坐在沙发上，看向了他的兄弟，“我以为她逃不远了。” 被点名的布鲁斯挑起一边眉毛：“嗯哼。派过去的士兵声称她被一个蒙面的家伙给救走了——说实话，我对此有点意外。” “我也是，”超人紧皱眉头，不爽地咋舌，“哼嗯，又一个反抗者。这些家伙就是学不乖，不是吗？” 布鲁斯安抚道：“放松，克拉克，无论他们想做什么，我们都不会输的。” “说得对，布鲁斯，”超人松开眉毛，露出一个带着点高傲意味的笑容，“我和你，还有母亲与两个父亲，我们一家人在一起，没有什么能打倒我们。” “说到母亲与父亲，我们似乎有段时间没到天上去见他们了？” 超人沉吟片刻：“你这倒是提醒我了。或许在解决掉那几个不自量力的反抗者后，我们可以上去一趟，权当庆祝胜利的家庭聚会。” 布鲁斯表示赞同。 二人的母亲与两位父亲——具备心灵感应能力的土星女皇伊芙·艾瑞丝、能操控雷电的霹雳大帝梅克特·兰茨以及可控制任意元素的秩序之主伊瓦·伯勒特，均是来自三十一世纪的未来人，为了实现一个比原定命运更美好的世界，他们从久远的未来穿梭到了现在。 通过时间机器，他们带走了犯罪巷中亲眼目睹父母死亡的小布鲁斯，也抱走了降落在堪萨斯州的飞船内的小婴儿。 三人一齐充当这两个孩子的父母，教导他们成长，直至这对兄弟彻底掌控整个世界。 除此之外，从源头上解决被闪电击中前的闪电侠、飞机失事的绿灯侠、尚未从研究所逃出的火星猎人、父母相遇时便双双去世的海王……这些均是他们为实现更美好的世界所付出的努力。 而努力是有回报的。 ——毫无疑问，现在的世界就是最美好的世界。 布鲁斯与克拉克对此确信无疑。 80-90 第81章 著名魔术师扎塔娜 星城, 奎恩工业。 奥利弗盯着面前两位不速之客，双手抱胸, 脸上带着捉摸不透的表情。 “总之，我们要说的就是这些，”阿卡莎喝了口温水润润嗓子，努力劝道，“孤军奋战对付超人和蝙蝠侠真的很难，与我们合作不是挺好吗？” 奥利弗眉毛微挑：“是吗？我可不想和小孩谈合作。” “我也属于这个团队，”神奇女侠给对面递过去一个不赞同的眼神, 强调道, “并且阿卡莎今年已经满十四岁了，她是个成熟的战士，有能力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当然，她没说的是，自己昨晚也因为年龄问题否决过阿卡莎一次。 奥利弗将目光移过去。 阿卡莎顺势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 她面上不显, 只在心底默默吐槽：不和小孩谈合作？那你的养子罗伊·哈珀是怎么回事？这算雇佣童工吗？ ——虽然身为著名童工代言人罗宾的称号拥有者, 她也没资格这么说就是了。 “哼嗯, 成熟的战士，”奥利弗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他视线在对面二人身上巡视了一圈, 忽而挑眉问道, “先不说这个, 你们究竟是怎么查到我真实身份的？” 早在最开始这两人点破自己的秘密身份时，他就想问这件事了。 阿卡莎神色从容：“星城、身体素质强、用得起消耗量颇大的高科技装备，这几个条件迭加起来, 再上网对比一下你历年的行动线路……唔，我觉得真相不难猜到。” ——这些可不算假话。 她只不过隐藏了一点信息, 比如自己其实是因为来自平行宇宙所以才会清楚绿箭侠的底细而已。 奥利弗若有所思地点了点下巴。 “很好，看来我的伪装技术还有待改进，”他评价道，“啊，当然，也希望像你这样心思缜密的家伙越少越好。” 阿卡莎腼腆一笑。 神奇女侠适时清了清嗓子。 “该回到正题了，两位。”她提醒道。 听罢，阿卡莎点点头，眼含期待地盯着奥利弗，直接询问道：“所以，你考虑得怎么样了，奎恩先生？” 奥利弗扬起一个自信的笑容。 “没什么好考虑的，我同意了。”他的回答异常干脆。 在超人与蝙蝠侠的强压下苦苦挣扎了这么久，现在既然有个绝佳的机会摆在眼前，他为什么不把握住呢？ ——毕竟，他可是定下了一个将那对高高在上的兄弟彻底打落凡间的目标。 奥利弗眼底飞快地闪过一丝寒芒。 身前的神奇女侠伸出一只手，露出了友好的笑容：“很好，绿箭侠，欢迎你的加入。” 奥利弗略一颔首。 双方握了握手，算是初步达成一致。 气氛稍微轻松了一点，奥利弗往后靠了靠，询问道：“你们下一步打算做什么？” “继续集结伙伴，”阿卡莎很有自知之明地回答，“否则只凭我们三个人，要想对付超人和蝙蝠侠简直是痴人说梦。” 奥利弗对此并无意见。 他摸着下巴，语调略微上扬：“虽然很难听，可这话说得没错！更何况……我们的敌人还不止是那对兄弟。” “嗯？” 阿卡莎摆出倾听的姿势。 奥利弗掀起眼皮，抬手指了指天空，嘴角带着点不屑的笑意：“往上看。虽然那几个家伙行动的痕迹很少，但显然，我们头顶上还有三个隐藏在幕后的强敌。” 阿卡莎顿时了然。 在来到这里的半个月，她也没闲着，已经通过各种渠道搜集了不少资料，自然对奥利弗提到的那三个人不陌生。 一旁的神奇女侠思索片刻，冷不丁地开口道：“既然提到了这三个人，那么，有件事我想你们需要知道。” 阿卡莎和奥利弗对视一眼。 “事实上，这个世界的命运曾经被篡改过，”神奇女侠语气镇定，一出手就爆了个猛料，“在原定的时间在线，超人与蝙蝠侠原本应该是守护正义的超级英雄，我和他们以及其他几人一起，共同组建了名叫正义联盟的英雄组织。” 停顿片刻，她又对面露震惊的奥利弗说道：“你也是联盟的成员之一。” 阿卡莎神情微妙：“……” 她一时也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 神奇女侠没注意到身旁少女的欲言又止，她继续说道：“而改变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那三个高居天空的家伙。他们来自三十一世纪，依靠时间机器回到了对他们而言过于久远的过去——也就是现在，并且，他们还靠着预知未来的本事，一步步扭曲时间线，扰乱了全世界原本的命运。” “啧。” 奥利弗不爽地皱起了眉头。 “所以，要想达成我们的目标，不止有正面打败那对兄弟这一个办法，”神奇女侠分析道，“我们也可以找到时间机器，恢复原本的世界线。” 哦，这个我熟。阿卡莎心想。 早在最初进入的那个平行宇宙，她就经历过一次改变时间线的作战了。 “虽然我还是赞成上去给那对兄弟一人一箭……”奥利弗耸耸肩，调笑道，“不过好吧，你是对的，我们还有其他办法。” 神奇女侠笑了笑。 “我们接下来打算去魔法侧找人，”阿卡莎说道，“他们有些仍在隐世，有些则是在暗地里反抗，无论如何，都是可以争取的力量。” 奥利弗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魔法？” 神奇女侠肯定道：“没错，魔法。” “那些家伙可不好找，”奥利弗咂咂嘴，“并且……说实话，其实我对魔法不太感冒，毕竟我向来和那些神神秘秘的东西沾不上边，你们懂的。” 另外两人不可置否。 “我出身于剑与魔法并存之地，对我而言，所谓神秘的魔法并非陌生的存在。”神奇女侠说道。 听罢，奥利弗摊了摊手。 旁边的阿卡莎沉吟片刻，开口道：“有一位魔法大师倒是很好找。” 奥利弗好奇道：“谁？” “扎塔娜·扎塔拉，”阿卡莎看向他，嘴角带起一点弧度，“我猜，你应该也听说过她的名字？” 奥利弗惊讶地瞪大了双眼。 “她难道不是一个普通——好吧，或许比她的同行们稍微受欢迎一些——的魔术师吗？”他强调道，“魔、术、师，我是说，魔术！” 阿卡莎只是朝他露出一个微妙的笑容。 “……”奥利弗捂住了额头。 同一时刻。 “只是一个普通的魔术师而已，你为什么这么关注她，布鲁斯？”超人向他的兄弟提出了疑问。 布鲁斯不疾不徐地回复：“有吗？” 超人眉心微挑：“当然。别说你没有格外关注她，我们可是兄弟，你骗不了我，布鲁斯！” “嗯哼。” “她身上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布鲁斯点了点桌面，语气低沉：“只是一个猜测。但我有理由怀疑，扎塔娜·扎塔拉其实是个货真价实的魔法师。” “魔法师……” 超人沉思片刻，很轻松地下了决断：“既然这样，那我们现在就去把这个不安定因素抹除吧。” 布鲁斯果断表示拒绝：“不行。” 超人投去一个疑惑的眼神。 布鲁斯冷静道：“先别打草惊蛇。确认她的身份后，我还需要靠这个诱饵引出魔法侧的其他势力。” 超人对这事无所谓：“听你的。” 他想了想，又问：“我记得她似乎正在世界各地巡回表演魔术？嗯……她的下一站是哪里？” 布鲁斯很快给出了答案。 “星城。” 星城，南街。 华丽的大堂中央，一片漆黑中，灯光正汇聚在演出台上唯一一位身着礼服、头戴小高帽的黑发女士身上。 “我的下一个魔术……” 扎塔娜刻意停顿立刻，目光往下瞥，扫过观众们期待的脸庞后，抬手轻点礼帽，低声道：“花瑰玫下洒中空。” 哗—— 剎那间，灯光亮起，无数火红的玫瑰花瓣如雨点般飘落，观众们纷纷抬头，为这一演出报以热烈的掌声。 “简直不可思议！” “天哪！这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 在一片高低起伏的欢呼声中，阿卡莎支肘戳了戳身旁的奥利弗，悄声道：“怎么样，是不是很神奇？” 奥利弗中肯地评价道：“很神奇，我完全没看出她是怎么做到的。” 阿卡莎笑道：“都说了，是魔法啦！” 神奇女侠略微侧头，好奇道：“你似乎对她很了解？” 阿卡莎没有正面回答：“人只要生活在这个世界上，不管怎么隐藏，多少都会有些痕迹……我只是靠那些痕迹拼凑出一个形象而已。” 她对这里每个人的认知，都基于其他世界的印象以及自己所搜集到的数据，虽然和真实情况一定会存在部分出入。但总体上来说，应该还是比较靠谱的。 奥利弗倒是「啧」了一声。 显然，他是回想起自己被点出身份的事了。 见状，神奇女侠好心安慰了一句：“就算没有阿卡莎，我也早就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了，所以，你其实不用太在意这个。” 奥利弗：“……” 他面无表情道：“有两个随时能掀人老底的队友可真够让人受的。” “但作为敌人会更难受。” 阿卡莎一本正经道。 奥利弗沉默片刻，不得不同意她是对的。 “还是接着看魔术表演吧，”他转移话题，“等这位女士表演结束，我们就该正式邀请她加入队伍了。” 阿卡莎点了点头。 和其他观众不同，他们三人此时坐的是全场观看角度最棒的包厢位置——感谢奥利弗慷慨的金钱支持，因此不必担心对话被旁人听见，同时也能更好地观察场上的扎塔娜。 而这股并不算明显的探究视线…… 扎塔娜鞠躬后直起身体，目光似有若无地在他们包厢的方向停滞了一瞬间。 第82章 队友喜加二 魔术表演仍在进行。 扎塔娜将礼帽抛到半空, 嘴里小声念着「子帽出钻子兔」，下一秒, 一只活泼的小白兔便在灯光的追踪下扑到了她的怀中。 “哇！” 霎时间，观众席上传来了阵阵掌声。 扎塔娜又念：“花鲜成变子兔。” 不出意料，小白兔瞬间化成了一捧艳丽的花束。 “噢噢噢！” 观众席更沸腾了。 包厢里，阿卡莎也看得兴致勃勃。 神奇女侠倒是对这类表演没有太大兴趣，她侧着脑袋，一直在和绿箭侠商讨正事。 “想要对付超人，就得从他的弱点下手, ”奥利弗双手环胸, 语气中带着点自得，“虽然那些绿色的小石头几乎被销毁得一干二净。但好在我早有准备，多少还保存了一些。” 神奇女侠赞赏道：“真不错。” 奥利弗嘴角勾起一个愉快的弧度。 下一秒，听到关键词的阿卡莎回过头来, 语气欢快地附和道：“是吗？太好了！我这也留了些氪石！” 奥利弗笑容一滞：“……” 他上下打量了阿卡莎一眼, 不确定地问道：“他们从七年前就开始销毁氪石……我是说, 你今年多大了？” “刚满十四岁。” “那氪石……” 阿卡莎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这是我从上辈子就开始攒的家底。” ——虽然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话倒也不完全是错的。 奥利弗：“……” 他直接忽略了阿卡莎的回答，扭头和神奇女侠说道：“很好, 现在我们获胜的几率更大了。” 神奇女侠同样点了点头。 阿卡莎眨眨眼睛, 继续扭头去看扎塔娜精彩的魔术——或者说魔法——表演。 …… 时间过得很快。 演出结束, 观众席逐渐散了场，身为全场唯一焦点的扎塔娜回到后台，对着镜子稍微整理了一下额角发丝。 咚、咚、咚。 忽然间, 一阵敲门声传来。 扎塔娜猛地抬起脑袋。 这个时候，唯一能来到她房间的经纪人仍在忙工作……所以, 现在是谁在外面？ 她攥紧手心，不动声色道：“请进。” 门开了。 是个外表极为普通的陌生男人。 扎塔娜眉心微蹙，随即很快又挂上仿若一无所知的笑脸，疑惑道：“你好，这位先生，请问你是……” “啊！真不好意思！”男人道了歉，继而露出真诚的笑容，自我介绍道，“我是死人。” “嗯？” 扎塔娜揉了揉太阳穴，一时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抱歉，我是说……呃，你是什么？” “噢！你误会了！这只是个代号，并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个意思！”死人手舞足蹈地解释完，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虽然我的确死了。” 扎塔娜：“……” 她叹了口气，妥协道：“知道了，死人先生。那么，请你告诉我，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看样子这家伙同样属于魔法侧。 原来演出时她察觉到的同类气息是这个人……哦，不对，应该说，是这个幽灵。 短短片刻，她心中便掠过了无数想法，其中也隐含这一丝担忧：也不知道，对方忽然来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 “你其实也可以叫我波士顿——我的名字就叫波士顿·布兰德，魔术师小姐，”死人开门见山道，“想必，你已经看出我的身份了？” 扎塔娜挑起一边眉毛：“嗯哼？” 她当然看出来了。 和死亡女神做过交易，从而得到了暂留于人间机会的幽灵吗…… 她在心底默默地分析着情况。 “你猜得没错，魔术师小姐，我确实是个幽灵，”话音刚落，男人的身体瞬间倒地，只见他头顶霍然飘出一个皮肤惨白、服装鲜红的灵体，“而我这回找你，只是为了寻求合作。” 合作？ 扎塔娜并未表露出自己的意思，只问：“你要对付谁？或者说……你要防止自己被谁对付？” “不是「我」，是「我们」，”死人飘荡在半空中，凑近了扎塔娜，强调道，“是我们所有人，在这点上，你是绝对无法撇清关系的，魔术师小姐。而我来劝你，正是因为我们共同的敌人……” 停顿片刻，他严肃道—— “他们已经盯上魔法世界了。” “好吧，那我想，我猜到你的敌人是谁了。” 超人与蝙蝠侠。 总是那对兄弟……但想来也不奇怪，若不是他们，那还能有谁呢？ 扎塔娜又叹了口气。 “唉，我可是很看重我的魔术师事业的。”她轻声嘀咕了一句。 很明显，这就是默认的意思了。 死人耸了耸肩。 他正欲开口—— “我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不远处传来一个略显模糊的声音，只听阿卡莎说道，“不如你们干脆再扩大一点队伍，怎么样？” 扎塔娜悚然一惊。 死人的惊吓程度比前者更甚。 两人迅速扭头望向声源处，死死地盯住了吊在窗边朝他们挥手凹造型的黑发少女。 向来是神出鬼没的他们恐吓别人，这下难得被别人给吓了一跳……而且重点是，这个陌生女孩究竟是怎么做到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藏起来的？ 想到这里，两人便死死盯紧了这个不速之客。 只可惜这人对他们的视线仿若无觉。 “嗨，两位！能不能帮个忙，把窗户打开一下？外面似乎有点冷，我想进来休息一下，谢谢啦！” 阿卡莎彬彬有礼地请求道。 ——看样子不像是来找麻烦的。 扎塔娜抬手制止了一下摆出攻击架势的死人，飞快地扫视了对方全身，随即低声念道：“来进。” 下一瞬间。 阿卡莎凭空出现在房间里，她上下打量了自己一圈，带着点兴奋地感慨道：“魔法！真是神奇的力量，我很久没感受到了！” “你究竟是什么人？” 扎塔娜微微眯起眼睛，神色间十分警惕。 同样，死人也悄悄做好了准备，打算对方一有异动就立刻控制住她的动作。 “我只是个路过的无辜少女，你们可以叫我的代号，罗宾或者黑罗宾，”阿卡莎随口介绍了一下，而后清了清嗓子，诚恳道，“冒昧找来真是抱歉。只不过，既然我们有同一个目标，那不如合作，怎么样？” 顿了顿，她继续劝道：“反正你们多几个人手也不吃亏。” 扎塔娜试探道：“你都听到了什么？” 死人在阿卡莎身边飘了一圈，也质疑道：“还有，我们为什么要相信你？” “因为这个。” 阿卡莎自信地拍了拍胸口。 扎塔娜沉默片刻，揣测道：“因为你可以发誓拿命保证？” “还是说因为你有一颗正义的心？”死人也提出猜想。 两人互相对视一眼，都觉得自己说的才是那个正确答案。 “啊，都不是。” 阿卡莎却果断否认了。 在围观者的注视下，她从怀里取出了一个黑色的小盒子，在打开它的那一剎那，微弱的绿色光芒瞬间俘虏了另外两人的双眼。 “这是……氪石！” 扎塔娜顿时捂住了嘴，无声惊呼。 死人则表现得更夸张一点。 他瞪大眼睛，绕着那块珍贵的绿色小石头仔仔细细地看了一圈，口中也啧啧称奇。 暴露出氪石的效果比她想象中还要好。 阿卡莎收回盒子，眨了眨眼睛，轻笑道：“如果我有异心，可不会拿这个开玩笑，对吧？” 扎塔娜握住了她的手。 “你的代号是罗宾，没错吧？嗨，罗宾！以后我们就是队友了！” 死人也在一旁连连点头。 魔法的确可以展现出各种不可思议的奇迹。但总有些事情，即便身怀魔法，也很难得到想要的结果。 ——比如氪石。 众所周知，超人与蝙蝠侠几乎销毁了地球上所有氪石。 而这个「所有」的含义，可不只是包括现存的氪石，而是通过他们父母的手段，造成了连魔法也无法重现消失的氪石的奇景。 因此，骤然见到这种只闻其名的传说级物品，扎塔娜和死人略显激烈的表现也就不足为奇了。 这次拐队友出乎意料地顺利。 阿卡莎顺势提出她还有两个队友正守在门外，在得到扎塔娜与死人的允许后，五个人围在一起，互相做了个简短的自我介绍，继而共同商谈着接下来的行动。 ——而作为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此时的超人与蝙蝠侠仍在悠闲度假。 “我和露易丝最近相处得还不错，”超人随手抛下手上瘫软的尸体，和兄弟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你呢？你和赛琳娜还好吗？虽说我不太喜欢她，但我也得承认，你和她之间的氛围确实有些不一样。” 蝙蝠侠站在尸堆上，一击捅穿了最后一个仍在茍延残喘的敌人的心脏，挑眉道：“在这种时候，你还和我谈这个话题？” 超人飘到他身边：“不行吗？” 蝙蝠侠收拢披风，干脆道：“没有，只是我不想谈。” 超人也不强求：“嗯哼，我懂了。” 他盯着自家兄弟的侧脸，犹豫片刻，又说：“总而言之，你得知道……布鲁斯，你不仅是我最好的搭档，同样也是我最重要的兄弟，我只希望你能过得幸福。” “我明白，克拉克，”蝙蝠侠缓和了语气，低声道，“我也一样。” “那进入下一个话题，”超人随着搭档轻巧的动作一齐飞下尸堆，慢悠悠地往回赶路，“那个魔术师，你调查得怎么样了？” 蝙蝠侠晃了晃刚从最后一个咽气的人手中拿到的魔法书，微微颔首：“我已经确认了她的身份。并且，不出意外，这时候想必应该已经有其他魔法侧的人找上她，试图寻求合作了吧。” “你觉得她会同意吗？” “她当然会，”蝙蝠侠眼中划过一道寒光，他笃定道，“扎塔娜·扎塔拉可不像她看上去得那么简单。我很清楚地明白她看向我们的眼神有什么含义……只要有一丝机会，她就敢于挑战我们的权威。” 超人毫不迟疑地答道：“无论如何，她都不会成功的。” “当然，我对此十分确定。” …… 另一头，五人小队的讨论刚刚结束。 或许是窥见了一丝成功的希望，房间里，原本略显沉闷的气氛也稍微轻松了些，几人各自坐着，顺势聊起了其他话题。 “所以，你在演出时往我们的方向看，其实是因为察觉到了波士顿的气息？”奥利弗诧异道，“我还以为是我们的视线太过明显了！” “我是个魔法师，比起其他人来说，我自然对这类人更有感应。” 扎塔娜解释了一句。 阿卡莎深有感触：“我对超人也有类似的情况。只要他一靠近，我就浑身难受——因此往往很快就能发现他的存在，但面对其他敌人的时候，我却没有这种感觉。” 扎塔娜：“……” 奥利弗沉默一瞬，真诚道：“我觉得还是不能用这个模拟。” 第83章 “约翰·康斯坦丁。” 总之, 阿卡莎找到了一群靠谱的队友。 不仅是扎塔娜与死人波士顿，他们还与上都夫人以及一向独来独往的沼泽怪物搭上了线, 虽然这三位并不会参与他们的行动。但好歹也算是有了点联系，说不准某些时候可以帮上忙。 此外，他们的队伍又多了一个人—— “约翰·康斯坦丁，”阿卡莎一字一顿地念着新队友的名字，心中情绪犹如坐过山车般起伏不定，“我就直接问吧, 你为什么想要主动加入我们？” 毛遂自荐的某位三流魔法师、一流诈骗师嘴里咬着烟, 语气散漫：“你好？女孩，我们曾经见过吗？” 显然，他敏锐地听出了阿卡莎话里对他的熟稔程度。 “是的，”阿卡莎半真半假地回答，“不过只是我单方面见过你。我对你有些了解, 当然, 你并不认识我。” 康斯坦丁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 扎塔娜察觉到阿卡莎微妙的态度, 于是直接询问道：“他有什么问题吗？” 阿卡莎毫不迟疑地点了点头。 “我担心这家伙会在关键时刻出卖我们，”她直视对方略带探究之意的眼神，直白地点出问题, “据我所知, 他干这种事可不是一次两次了。” 扎塔娜眉心一跳。 面对众人投来的视线, 康斯坦丁泰然处之，他满不在乎地笑了笑：“我说，你们当着我的面讨论这种事真的好吗？” 神奇女侠正色道：“这种问题还是提前说清楚比较好。” 其他人也表示同意。 见状, 康斯坦丁揉了揉脑袋。 他轻啧一声，手指夹着烟, 解释道：“我只想干掉那对该死的混蛋兄弟，但单靠我一个人可没法办到……所以我才会来找你们，明白了吗？” 看得出来，他对于解释自己的行为目的很不耐烦。 闻言，一旁飘在半空的波士顿恍然大悟：“噢，所以你去找沼泽怪物也是为了这个！” 说起来，他们原定的目标同样是能控制植物、代表万物之绿的沼泽怪物。但到了地方才发现，对方正巧还有个客人——也就是康斯坦丁。 最后，沼泽怪物不仅拒绝了康斯坦丁的组队请求，同样也拒绝了他们的招揽。 ——并且是非常不留情面的那种拒绝。 不过在这之后，康斯坦丁倒是主动找上了他们，表示想要合作对抗超人与蝙蝠侠…… 也算是意外之喜？ 奥利弗双手抱臂，目光沉沉地盯着眼前懒散的男人，显然还没放下警惕心：“你想要对付超人与蝙蝠侠，为什么？” 毕竟对方看起来可不像是那种会高喊「正义与真理」的家伙，很难想象，他会想要主动给自己惹上这种程度的麻烦。 在众人的注视下，康斯坦丁深深地吸了口烟。 “因为他们害死了我的朋友，”他眼眸微垂，继续摄入尼古丁，从喉咙里发出一声讥笑，“而我总得给他报仇——对这个理由还满意吗，陪审团们？” “……”众人一时无言。 唯有扎塔娜眯起眼睛，没被这种气氛镇住，她直言不讳道：“看得出来，你脾气可真够烂的。” 康斯坦丁略微挑眉，态度针锋相对：“而这大概算是我听过的对我最好的评价了，大名鼎鼎的魔术师扎塔拉小姐。” 扎塔娜单手压着礼帽，锐利的目光直冲面前这个看似没骨头的家伙。 而康斯坦丁也毫不退让。 “……”果然，就算换了一个世界，他们俩也还是这种相处方式。 阿卡莎默默地想。 “啊，拜托，你们都少说两句吧！” 神奇女侠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康斯坦丁和扎塔娜对视一眼，双双收回了目光。 两人暂且停战了。 前者视线若有似无地在阿卡莎身上停留了一瞬，而后又轻飘飘地移向队伍目前的领头人：“公主，怎么样，同意我入队吗？” 神奇女侠盯了他好几秒。 半晌，她终于松了口：“我会时刻监督你的，康斯坦丁。” 这就是同意了。 康斯坦丁没对这种明晃晃的不信任发言做出任何评价，他只是往阿卡莎的方向走了几步，仔细打量了后者一番。 “你有事吗？” 阿卡莎略微仰起头，眉毛微皱。 “放轻松，没什么的，”康斯坦丁嘴角带着点笑意，“我只是对你有些好奇而已。” “无聊。” 阿卡莎扯下兜帽，挪了挪脚步，懒得搭理对方。 “啊，现在我们的队伍算是初步组成了？”波士顿在人群中飘来飘去，托着下巴，兴冲冲地提议道，“我觉得，我们该为它取个名字！” 是该这么做。 众人纷纷表示赞同。 “正义联盟？” 神奇女侠思考片刻，率先提出建议。 阿卡莎顿了顿，随即委婉道：“呃，似乎不太合适。” 康斯坦丁也做出一个反胃的表情：“太恶心了，哈，「正义」？认真的吗？拜托别，再说下去我就该后悔加入你们了。” 神奇女侠面不改色地给了他一肘。 “嘶……” 旁边的扎塔娜想了想：“那就黑暗正义联盟……怎么样？” “和刚才那个有什么区别吗？”波士顿吐槽完，又肯定道，“但我觉得还不错。” 神奇女侠也说：“我投这个一票。” 剩下的没人表示反对。 见状，阿卡莎支肘戳了戳奥利弗，调侃道：“看样子我们有些格格不入啊。” 奥利弗发出一声疑惑的鼻音。 “毕竟在场的只有我和你不属于魔法侧，”阿卡莎耸耸肩，“这感觉还挺有意思的。” 当然，她的真实想法并不是这个。 事实上，她的世界也有黑暗正义联盟——其成员主要包括扎塔娜、康斯坦丁、死人、上都夫人、沼泽怪物等，神奇女侠和他们关系也不错。正因如此，阿卡莎才觉得自己和绿箭侠像是混进去凑数的。 奥利弗自然不清楚她的言外之意。 他略一挑眉，嘴角往上勾起：“但我们可不会输给这些家伙，对吧？” 阿卡莎自信道：“那当然！” 神奇女侠望着她，温和地笑了笑。 与此同时。 “布鲁斯！” 喜马拉雅山上，超人神色紧张，迅速飞到前者身边查看他的伤势：“你还好吗？我差点以为你出事了！” “呃、咳咳！” 蝙蝠侠捂着脖子咳嗽两声，随即搭着超人的肩膀安抚道：“放心，只是一点小伤。” 超人迅速用X视线上下扫视了一番。 很快，他松了口气。 “没事就好，”他缓和了语气，沉声道，“要是你出事了，我绝不会放过那些该死的家伙！” “嗯哼。” 蝙蝠侠收回视线，在四周巡视一圈，冷眼扫过雪地上堆积如山的尸体，微微眯起了眼睛。 其中，有一个被冻起来的人格外显眼。 超人也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 “死亡女神？”红色披风猎猎作响，宛如人间之神的氪星人嗤笑一声，语气中带着浓浓的不屑，“哈，这也算是神吗？” 蝙蝠侠目光沉沉地掠过那个冰冻人形，只说：“就算她是神，现在也已经倒在我们手下了。” “我记得情报上说，有个不安分的家伙也在这儿，可我似乎没见到他？” 超人双手环胸，又朝四周望了望。 “死人波士顿，前马戏团成员，”蝙蝠侠低声念着敌人的信息，语气平静如水，“我猜，他恐怕已经和神奇女侠的人会和了。” 超人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这些家伙……”他再一次叹息道，“他们就不能安分点吗？” “我想他们永远也学不会乖乖听话。” 蝙蝠侠扯紧了飞扬的披风，声音飘散在弥漫着血腥味的空气中。 在这座雪山上，唯有超人与他比肩而立。 “孩子们，”一道温和的声音倏然出现在两人脑海中，“希望你们尽快回来一趟。” 超人与蝙蝠侠对视一眼。 “母亲？”超人眉头微蹙，有些疑惑，“是出什么问题了吗？” 蝙蝠侠摇头表示他也不清楚。 守望塔上。 土星女皇眼见刚被传送来的蝙蝠侠脖子上有道伤口，瞬间倒吸一口凉气，蹙眉道：“你还好吗，孩子？” “我很好，母亲，别担心。” 蝙蝠侠任由对方将手抚上脸侧，轻声问道：“你们急着找我和克拉克是有什么事吗？” “雪山上那些自称为神明的家伙彻底解决了吗？”踏步而来的霹雳大帝表情严肃，沉声道，“我们有新的麻烦了。” “已经解决了，死亡女神只不过是个名不副实的伪神而已，”超人眉头微挑，“不过父亲，你说……新的麻烦？” “没错。” 土星女皇点头：“有个古老的组织，他们正试图推翻我们一手建立起来的世界，而我们此前竟然对它毫无所觉。” 超人问道：“敌人是谁？” 父母三人互相对视一眼，停顿了片刻。他们的目光在蝙蝠侠身上停留了一瞬，继而又若无其事地移开。 “刺客联盟。” 秩序之王沉声回答。 蝙蝠侠敏锐地察觉到他们微妙的反应，抿了抿嘴，却并未多言。 超人不动声色地靠近他，面向秩序之王，出声询问道：“我从没听说过这个组织，他们有什么问题吗？” “刺客联盟的领头人名叫雷霄古，”土星女皇介绍道，“他野心勃勃、身手不凡，重点是，他活了数百年，并且直到现在仍有不死之身。” 霹雳大帝补充道：“他准备颠覆整个世界，并且很快就要有行动。” “而我们需要阻止他，”秩序之王的视线在兄弟二人之间徘徊了一瞬，继而开口道，“你们能做到的，对吗？” 超人对此反应平平：“当然，我们会解决他的。布鲁斯？” 蝙蝠侠沉默地点了点头。 “在此之前，我需要更多的信息。”他说道。 土星女皇轻声道：“我们会把我们知道的所有和刺客联盟有关的事情都告诉你。等解决掉这个问题，我们一家人也该好好聚一聚了，不是吗？” 闻言，超人不禁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母亲、父亲，我们明白。” “好孩子。” 父母三人眼含笑意，却在兄弟俩注意不到的角落暗自交换了一个微妙的眼神。显然，他们都想到了同一点——这个笑容，实在太像历史书上二十一世纪真正的那个的超人了。 蝙蝠侠注视着他们的反应，沉默不语。 “话说回来，大概一周前，伦敦那边的叛乱已经处理完毕了，”超人又想到了一件事，“当然，死了不少人……但一切还在可控范围内。” “我们相信你和布鲁斯能处理好这些，”土星女皇温声道，“听说你们最近在找魔法师？” 超人答道：“没错。听说利物浦＊那里有个臭名昭著的家伙。可惜，等我们赶到的时候，他已经逃之夭夭了。” “那个人是谁？” 超人陷入短暂的思考：“呃，我想想，应该是……” “约翰·康斯坦丁。” 哧。 丝卡牌香烟点起，火星明明灭灭，一缕微薄的烟雾缓缓升起。 康斯坦丁指间夹着烟，低垂着脑袋，懒洋洋地开口道：“既然人手充足，我们也该准备去把那对高高在上的混账兄弟拉下来了，嗯哼？” 聚集在绿箭侠安全屋的众人纷纷点头。 死人波士顿吹了声口哨：“就我们五个？” 神奇女侠坐姿潇洒，她随手握着真言套索，肯定道：“就我们五个。” 眼见要谈正事，阿卡莎当即关闭计算机，往后一靠，捂着昏昏沉沉的脑袋晃了晃，嘴里嘟囔着几个模糊不清的词语。 她打了个哈欠，面向众人提醒道：“最新消息，超人和蝙蝠侠前往中东了。” “中东？” “我想他们是打算去对付刺客联盟。”阿卡莎提出猜测。 其他人互相望了望，都看清楚了队友脸上的茫然之色。 显然，他们都不知道刺客联盟的底细。 阿卡莎于是简略介绍了一番。 听罢，扎塔娜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道：“也许我们可以试着与他们合作……我是说，既然我们有着同一个敌人，不是吗？” 对刺客联盟比较熟悉的阿卡莎不太赞同。 “他们的领头人非常极端且高傲，至少在我看来，雷霄古不会愿意同他眼中的蝼蚁谈合作，”她指出关键问题，“事实上，我怀疑在见到我们的第一秒，他就会试图把我们全都杀了。” “他不也是人类吗？”波士顿有些不解。 “拉尔斯·艾尔·奥古，在阿拉伯语中意为恶魔之首，”阿卡莎解释道，“这是雷霄古给自己取的新名字，他可不认为自己是和我们一样的所谓腐朽的人类……不过无所谓了，人类最终会证明他的结论是错误的。” 神奇女侠耸耸肩：“虽说我是半神，但我很赞同你的话。” 阿卡莎朝她笑了笑。 “好了，各位，回到正题上，”奥利弗拍了拍手，将话题扯回正轨，“我认为这是个难得的好机会。超人蝙蝠侠与刺客联盟开战，无论胜利者是谁，我们都可以成为决定性的第三方，对吧？” 波士顿浮在半空，叹了口气：“真希望刺客联盟能给点力。” “这玩意儿也好不到哪去。” 阿卡莎撇撇嘴，恨不得一场战斗出现两个输家。 康斯坦丁满不在乎：“没关系，反正我们也不是什么好人——至少我不是。总之，他们最好能打个昏天黑地，如果两败俱伤那就更好了……不管怎么说，这事对我们只有好处。” 扎塔娜表示赞同：“嗯，说得没错，尤其是你评价自己的那一部分。” 康斯坦丁朝她挑了挑眉毛。 “要是你高兴，我还能骂得更狠一些，魔术师小姐。”他语气中带着点阴阳怪气。 扎塔娜冷笑一声。 见状，奥利弗又叹了口气。 他自认性格不算好，但现在，和队友们相处一段时间后，他总觉得自己已经被磨得没脾气了。 “麻烦回到正题，两位。” 他指节敲了敲桌面，再次提醒道。 一旁的神奇女侠也叹气。 “在我看来，刺客联盟赢不了，”她眉心微蹙，神色间带着点烦恼，“超人和蝙蝠侠……我和他们作战过，这对兄弟实在强得有些超乎人类想象了。” “氪石可以削弱超人的力量，”阿卡莎分析道，“并且就以往的数据来看，他对魔法的抵抗力并不强，以我们当下的能力来说，勉强还有点胜算。” 这话有理。 其他人都赞成她的结论。 唯有神奇女侠沉默片刻，出声道：“那么，蝙蝠侠？” 场面顿时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第84章 “多谢你的安慰，奥利弗。” 中东, 沙漠一带。 烈日当空，火红的太阳炙烤着大地, 空气裹着热浪，被沙砾覆盖的土地上，几乎不见一点生命的迹象。 蓝天之上，一个黑影呼啸而过。 被阿卡莎等人持续念叨的蝙蝠侠正驾驶着战机，朝刺客联盟的方向飞去。 “布鲁斯，你最近有些不对劲。” 超人侧过头，看向坐在驾驶座上的蝙蝠侠, 满脸认真地开口道：“我们是兄弟, 也是家人，如果你有什么烦恼，完全可以向我倾诉，不是吗？无论如何，我希望你明白, 我会永远支持你的。” 蝙蝠侠沉默片刻。 “我知道, ”他说, “对于这点，我从不怀疑。” 超人再接再厉，继续问道：“那么这些天以来, 你究竟在苦恼些什么？” 蝙蝠侠一时没有作答。 他目不斜视地盯着前方, 映入眼帘的是一望无际的沙漠, 他紧了紧拳头，眼底充满了令人捉摸不透的情绪。 半晌。 超人耐心地等待着答复。 在一片寂静间，蝙蝠侠忽而开启了另一个话题：“克拉克, 我记得，你之前有好奇过——如果母亲和父亲他们没有改变时间线, 那么，我们的人生会是什么样？” 超人眉心微蹙：“你当时说这不重要。” 蝙蝠侠略微挑起了一边眉毛，语气中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意味：“我现在也这么认为。” “噢……” 超人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语气笃定地询问：“所以，你最近只是在考虑这个问题？” “一半一半。” “嗯哼……” 超人盯着蝙蝠侠的侧脸，双手抱臂，垂下头稍微思索了一番。 “你希望知道我的想法，那么，好吧……成为一对普通农民的儿子能给我带来什么？”他倏地抬起头，面色平淡，声音毫无波澜，“我可以肯定地回答，对我来说，那种生活没有任何意义。” 蝙蝠侠沉默不语。 须臾，超人觑着对方的脸色，犹豫片刻，又一次开口了。 “你也一样，布鲁斯，”他顿了顿，神色认真地说道，“如果父亲母亲他们没来，我简直无法想象，你该是多么的孤独……现在就是最好的选择。我有你，你有我，我们是兄弟，也是家人，我们彼此了解、彼此支持，没有什么比这更重要的了。” “……”蝙蝠侠偏过头，仔细凝视着超人湛蓝色的眼睛，而后抿紧嘴唇，好一会儿才出声。 “你说得对。” 他果然同意了这点。 “原本的时间线只是一个不会再实现的可能性而已，”深思片刻后，蝙蝠侠最终还是妥协了，他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沉声道，“纠结于已经改变的事情没有任何必要，我们现在要做的，只有朝未来继续前进。” 超人嘴角勾起一个愉快的弧度。 “真高兴你想通了，布鲁斯，”他舒了一口气，欣慰道，“也许你只是因为最近与魔法侧接触过多而产生了压力——我知道你不喜欢魔法。不过别着急，刺客联盟的实力还算不错，待会儿和他们的战斗一定能让重新你兴奋起来！” “嗯哼。” 蝙蝠侠对此不置可否。 不可否认，战斗时紧张刺激的氛围的确能让他产生某种近似愉快的感觉，但在此之前，他还是得确认一下…… “假设，如果某一天，我想重回原本的那条时间线，怎么办？” “我会帮你的。” 超人满眼认真，毫不犹豫地回答：“我们是世界最强搭档，布鲁斯，即使挡在前方的是父亲与母亲，我们也不会输的。” 蝙蝠侠也认真地盯着对方。 “当然，我们不会输。”他说。 停顿片刻，在超人温和的注视下，他又补充道：“刚才我只是提供一种假设，并不是说我真的打算和父亲与母亲作对——毕竟，我对目前的生活并没有任何不满。” 超人笑了笑：“我明白。” 蝙蝠侠回过头，重新直视前方。 蓝天之上，太阳一如既往地毒辣，刺眼的阳光灼烧着整片沙漠，卷起层层热浪。 超人非常喜欢这种环境。 身为以黄太阳光为能量来源的氪星人，他晒着太阳，只觉得浑身暖融融的，仿佛充满了无穷无尽的力量。 “快到了。” 不多时，蝙蝠侠出声提醒道。 超人眼皮抖动了一下，当即睁大了原本半阖着的双眼。 离战机不远处，只见一片部落状的古朴村落，其看似平平无奇。但X视线却清楚地告诉他，这些都只是表象，刺客联盟真正的罪恶老巢正藏匿于其中。 至于入口…… 超人和蝙蝠侠共同确认了一下刺客联盟所有出入口及其周围全部地形，随即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照平常的规矩，不留一个活口。” 他语气平淡地宣判了对手的死刑。 蝙蝠侠扯紧披风，沉默着点头。 而被两人当做蝼蚁看待、完全没多分一个眼神的村落中，不久前才悄悄潜入了一伙不速之客。 “他们真的不会发现吗？” 换上普通村民装束的奥利弗牵着骆驼，再次小声向身旁的伙伴确认道。 扎塔娜也再次重申：“绝对没问题。我的屏障魔法专防超人的超级听力，针对性很强，没那么容易解除——呃，除非那两个混蛋一夜之间突然变成魔法大师。” 阿卡莎骑着骆驼，认真道：“嘘——扎塔娜，这种话还是不要说比较好，否则我很担心会「梦想成真」。” 扎塔娜登时一惊，继而心有戚戚地点头。 “我下次注意。”她说。 “我们也就现在还能闲聊两句了，”奥利弗摸了摸自己的宝贝弓箭，叹息道，“接下来可是一场硬仗。” “可不是吗？真希望之后的行动一切顺利，”扎塔娜轻啧一声，而后嘀咕道，“也不知道其他人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黛安娜和波士顿一起行动，就算打不过蝙蝠侠，逃跑也不成问题，”阿卡莎摸着下巴，冷静分析，“至于康斯坦丁……哈，别的不说，只要关键时刻他别坑我们，我就心满意足啦！” 他们的计划很简单，就是挑准时机，超人与蝙蝠侠在和刺客联盟争斗结束两败俱伤后，由康斯坦丁负责将超人引到阿卡莎等人的位置。而波士顿则与神奇女侠一同对付留下来的蝙蝠侠。 当然，如果有机会，趁二者战斗时在其中浑水摸鱼下黑手也不失为一个绝妙的办法。 ——不过，这事自然不能靠身负战士荣誉的神奇女侠。 正因如此，他们才决定让康斯坦丁前去第一线，毕竟这家伙可不讲究那些有的没的，他可是干这行的佼佼者。 扎塔娜瞟她一眼：“你似乎对他意见很大。” 这个「他」指的自然是康斯坦丁。 对此，阿卡莎也完全不掩饰，她点点头：“真要说有多烦倒也不至于……嗯，我只是单纯信不过他而已。” “也不是不能理解。” 同样和康斯坦丁不对付的扎塔娜说道。 “实不相瞒，我已经做好超人与蝙蝠侠一齐跳到眼前的准备了，”阿卡莎面无表情道，“要不是没有其他人选……” 阿卡莎与奥利弗有氪石，扎塔娜是魔法大师，他们三人堪称对超人特攻，不适合做别的。 而神奇女侠拥有并肩超人的强大力量。但性格所致，不太适合干那些较为阴险的行动，不过她对付蝙蝠侠倒是个不错的战力，只是若想稳妥点，也还需要一个有着附身、隐身等五花八门能力的帮手波士顿…… 所以，最终这个至关重要的引路人选，就敲定了哪哪都合适的康斯坦丁。 ——虽然从计划伊始，阿卡莎就对此表露了极度的忧心。 但事已至此，也只能选择相信他了。 阿卡莎扯了扯头上的遮阳布，在心底默默做好了一番恶战的准备。 成败在此一举。 虽然刚才只是随口一提，但如果蝙蝠侠真的和超人一同出现了…… “趁现在还有时间，我需要告诉你们一个消息，”阿卡莎深思片刻，忽而出声道，“先做好心理准备，不管你们接下来听到什么，最好都不要太惊讶。” 扎塔娜与奥利弗面面相觑，互相交换了一个疑惑的眼神。 “你说。”两人谨慎道。 “其实我是蝙蝠侠的养女，”阿卡莎摸了摸骆驼的脑袋，轻飘飘地抛出一个大炸弹，她神色自若道，“当然，仅限于其他时间线。现在这条时间线的蝙蝠侠，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但毕竟他们本质上是同一个人，因此我依旧能获取和蝙蝠侠相关的某些信息。” ——她到底还是隐瞒了大半真相。 要不是担心待会儿万一真碰到了蝙蝠侠，她的应对之法不能很快被队友信任，阿卡莎连这点实情都不会透露。 不过，只是这点消息也足够令人震惊了。 “……”一旁的扎塔娜满脸呆滞。 而奥利弗缓慢地眨了眨眼睛，也比前者好不到哪去。 两人都僵硬着表情，大脑一片空白，喉咙同样变得干涩无比，一时间几乎没法吐出一个正常的词语。 现场顿时陷入了一片死寂。 “嗨？两位？”阿卡莎半趴在骆驼上，俯身在他们耳边敲了个清脆的响指，“麻烦回神了！嗯……是不是还没办法接受这个现实？” 二人登时一个激灵，清醒了。 “呃，抱歉，阿卡莎，”扎塔娜揉了揉太阳穴，调整好复杂的情绪，而后开口道，“我们只是……太惊讶了，一时半会没缓过神来，并没有针对你的意思。” 奥利弗也附和道：“没错！你是我们的同伴，我们绝不会因为这种小事就怀疑你！” 阿卡莎笑了笑：“放心，我明白的。” 二人于是放下心来。 扎塔娜踌躇片刻，终究还是好奇地问道：“所以，你是怎么知道……呃，某条时间在线的蝙蝠侠是你养父的？” “一直都知道。” 阿卡莎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诚实道：“我从最开始就那份记忆。” 二人恍然。 扎塔娜不知误会了什么，当即抬起手，安慰似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别这样，其实这并不是什么坏事。正相反，其实我很感激这段记忆，毕竟是它塑造了现在的我，”阿卡莎真心实意地说道，“而且说真的，虽然心里清楚他们不是同一个人……但被分配到对付超人而不是蝙蝠侠时，我还是松了一口气的。” 奥利弗耸耸肩，发出了真诚的祝愿：“那就只能期待神奇女侠那边给点力直接把蝙蝠侠解决掉，以免你还得伤心一回。” 阿卡莎：“……” 她说：“多谢你的安慰，奥利弗。” 第85章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刺客联盟。 昏暗闭塞的走廊上, 只能见到两个隐在黑暗中的模糊身影。 “西瓦女士最近行踪不定，有消息称她正准备前往东南亚地区, ”黑衣男子落后半步，脑袋微垂，正恭敬地向首领汇报着组织事项，“与她合作的提案恐怕需要往后推迟——” “停。” 前方，一道声音霍然响起。 黑衣侍从下意识停住脚步，往前一瞧，只见身着青袍、两鬓斑白的雷霄古正沉着脸, 直勾勾地望向了半空中。 “有客人来了。” 后者冷不丁地开口道。 闻言, 黑衣侍从心中一惊，连忙扬起脑袋向上看去。 一束金光从天而降。 在短短一秒前，原本封闭得严严实实的屋顶瞬间被破开了一个大洞，金灿灿的阳光肆无忌惮地散落一地，照亮了两名不速之客的身影。 他眼前闪过一蓝一黑两个色块。 “是超人和蝙蝠侠！” 黑衣侍从自嗓子眼里憋出一声惊呼。 鲜艳的红色披风与深沉的黑色披风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来者逆着光, 任凭阳光如何刺眼, 也无法让人看清他们藏在阴影下的面容。 超人揽着蝙蝠侠，从空中缓缓降落。 “拉尔斯·艾尔·古尔，”后者脚踩地板稳住身形, 沉声道, “还是说, 我们应该称呼你为——雷霄古？” 超人双手环胸，即便只是一言不发地站在他兄弟的身侧，也让人丝毫不敢轻视他的存在。 黑衣侍从隐晦地朝前方一瞥。 被点名道姓的雷霄古低低地哼了一声。 “久仰大名, 两位，”他上前一步, 毫无惧色地与兄弟二人对峙，“我早已抛弃了曾经那个名字，它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自然，也无法对我造成任何影响。” 而蝙蝠侠只是漠然地盯着他。 “这点我们早就猜到了，”超人接过话头，“让一切都简单点吧，雷霄古。我和蝙蝠侠听说，你最近似乎在组织某些过火的行动？” 雷霄古表情冷淡，眼神中没流露出一丝多余的情绪。 “现在，我们给你两个选择，”超人嘴角流露出一点笑意，眼神却是实打实的冷漠，“臣服，还是死？” 话音刚落，蝙蝠侠便朝他靠进了些许。 这对几乎统治了全世界的兄弟站在一起，其压迫感与威慑力自然不言而喻。要是对面换了个普通人，恐怕早已被吓得瘫软在地了。 一旁的黑衣侍从僵在原地。 他浑身寒毛倒竖，大脑中警铃直响，此前从未有一刻感觉自己离死亡如此接近。 好在这时候几乎无人关注他。 包括雷霄古。 自从开始推进那些踩在超人与蝙蝠侠警戒在线的行动，他就心知早晚会有这一遭。如今想象成真，一时间倒也十分冷静。 “这里是我的地盘。” 雷霄古活动了一下手腕，下巴微抬，嗤笑道：“需要做选择题的是你们才对，该死的混账兄弟。” 超人与蝙蝠侠眼眸微眯。 “看来谈判破裂了，”前者丝毫不走心地叹了口气，侧过头说道，“布鲁斯，我早就说他不会乖乖听话，谈判这招是行不通的。” 蝙蝠侠回道：“所以我对目前的发展也并不——” 打断他们闲谈的是一柄弯刀。 蝙蝠侠侧身一滚险险避开刀锋，随即迅速调整身形，抬手格挡住下一招，在疾冲而来的长刀攻势下往后退了半步。 “啧。” 他不爽地嘁了一声。 “在战斗中分心可不是个好主意。”雷霄古冷冰冰地嘲讽道。 嘭—— 下一秒，他头顶的天花板骤然轰塌，粉尘混杂着烟雾升起，两束红光激射而出，擦着雷霄古的衣边钉在墙上，直接烧出了两个小孔。 “同样的话奉还给你。” 红光渐退，超人直视面前这名胆大包天的敌人，眼神仿佛是在看一个死物。 雷霄古握紧了刀柄。 幸存的天花板一角，无人注意的角落里。 “所以，我们该怎么下黑手？”神奇女侠隐住身形，略显不适应地蹙起眉头，“我从没干过这事。” 下方三人激战正酣。 康斯坦丁又一次试图点烟，被虎视眈眈的神奇女侠瞪了一眼后，只得忍痛收起了预备点火的小法术。 他眼神眷恋，深情注视着指间的香烟，随即忧愁地长叹一声：“我的屏蔽法术学得还算不错，来一口香烟也——” “不行。” 神奇女侠冷酷地表示拒绝。 康斯坦丁咋舌：“所以我说，这事我一个人来就行，你和波士顿……呃，只需要乖乖等着大蝙蝠外卖送上门就好。” 神奇女侠不为所动：“我也说过了，在你入队时我就保证过，我会盯着你的。” 康斯坦丁无所谓地耸耸肩。 “放心好了，”他正了正领带，从容不迫道，“接下来，你只需要耐心等待一会儿，然后看着我行动就好。” 闻言，神奇女侠挑起了一边眉毛。 只不过等待的时间总是格外漫长。 村落里，阿卡莎抓着新鲜的草料，已经给自己骑的骆驼喂了两轮。然而早该见到的红披风氪星人却仍然没出现。 “别喂了，”身旁的奥利弗好心提醒她，“阿卡莎，这些骆驼一天只需要享用一顿饭。” 黑发少女撇撇嘴，随手放下了草料。 她摸了摸乖巧稳重的骆驼，叹气道：“真希望超人能早点出现，我都有些等不及了。” 奥利弗表示赞同：“我也迫不及待地想狠揍那个蓝色大块头一顿！事实上，从他和他那个黑漆漆兄弟施行暴政的第一天，我就想这么干了。” 听罢，阿卡莎吹了声口哨。 “伟大的梦想。”她说。 奥利弗摊了摊手，正想继续回复几句，倏然间却从心底感到一阵寒意—— “有情况！” 扎塔娜倏地出声，瞬间做好了战斗准备。 一个小黑点骤然出现在远处的高空中。 阿卡莎警惕地朝它望去。 随之而来的，是第二个、第三个……不远处，天空霎时间被一片黑影笼罩，密密麻麻的、数不清的小黑点如蝗虫过境般迅速铺满了小半个天空。 阿卡莎顿时大惊失色。 “什么鬼东西！”奥利弗惊呼出声。 扎塔娜则是瞬间想到了关键点，她咬牙切齿道：“康斯坦丁！该死！绝对是那个混蛋干的好事！” ——仔细一看，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正是一群形态各异的恶魔。 字面意思上的恶魔，来自地狱，偶尔会通过某些途径来到人间，有时还会与部分人类签订契约帮助其满足某个心愿，而做为交换，他们通常会索要契约者的灵魂。 但这只是极少数情况。 绝大多数时间，恶魔都被迫待在地狱中，很少有机会前往人间。 除非有人放出他们。 除非有会魔法的人放出他们。 而满足这个条件的…… “如果不是康斯坦丁，还能有谁？”扎塔娜压下烦躁的情绪，努力保持镇定，“波士顿和神奇女侠只能说和魔法侧有关系，但实际上并不算是魔法师。” “现在的重点不是这个。” 阿卡莎眉头紧皱，已经开始遣散尚且茫然无知的群众了：“不论如何，我们都得解决这个麻烦。” 嗡—— 齐刷刷的破空声响起，只见天空上那些张牙舞爪的怪物们纷纷动了起来，目标明确地朝这边赶来！ 身边传来居民们此起彼伏的叫喊声，奥利弗和阿卡莎扯着嗓子指挥他们躲避，扎塔娜口中念念有词，瞬间释放出一个巨大的半透明屏障笼罩住整个村落。 领头冲得最快的几只恶魔撞上屏障，在发现无法用蛮力闯进里面后，顿时满目狰狞地朝下方发出愤怒的吼叫声—— 刺耳的音浪一阵比一阵强烈。 扎塔娜额角垂下一滴豆大的汗珠。 “快跑！我撑不了多久了！”她喊道。 即便语言不通，但居民们显然也看得出她的窘境，瞬间，众人大脑的理智「噌」地一声断了线，争先恐后地往后方的避难所逃去。 一时间，场面混乱不堪。 “呜啊啊啊！” 耳边忽然传来一阵稚嫩的尖叫。 阿卡莎眼神一凝，当即顺着声源处冲上前，抱起一个意外摔倒的小孩将他交还到家长手里。随即站在原地仰头望天，从腰带里取出了一把能量枪。 好在现场已经空了大半。 或许是由于这个村落本就位于刺客联盟附近。因此面对灾难事件时，本地居民们的反应速度都很快，在扎塔娜为他们争取时间的短短数分钟内，一个个都飞快地逃到了安全位置。 见状，奥利弗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他一转眼，又瞥见阿卡莎举着枪朝天空射击，不禁面露疑惑：“物理攻击对这些家伙真的有效——” 轰！ 话音未落，她头顶的天空瞬间干净了一小片。 奥利弗顿了顿。 “看来有效。”阿卡莎松了一口气。 一道犹如撕裂空气般的破空声响起—— 屏障上空，一只体型足有三个成人大小的红眼恶魔应声掉落，瞬间化成了飞灰。 奥利弗反手又摸出三支箭搭在弓上。 “既然这样，那我就放心了。” 随着他轻快的声音传来，天上的恶魔如同下雨似的纷纷散落。不出片刻，他们头顶的区域原本已经勉强能看到原本的天空了。 但地上三人的心情却丝毫不轻松。 阿卡莎又轰出一击，冷静开口：“我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确认居民们统统逃离之后，扎塔娜逐渐缩小了屏障范围，现下只需要包围三个人，她明显轻松了不少。 甚至于，她还有机会放出攻击招数。 随着恶魔一只只被击落，扎塔娜却蹙眉道：“这些都只是小喽喽，但要想聚集这个数量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通常来说，成群结队的恶魔背后都会有个极其难缠的大头目。” ——这并不是她危言耸听，而是实际行动得出的血泪经验。 其他二人自然是相信专业人士的判断。 奥利弗搭弓射箭的手几乎挥出了残影，他不爽地咋舌道：“可千万别让我知道这群鸟人是怎么来的！如果真是康斯坦丁……啧，我非得把那个该死的罪魁祸首狠狠揍一顿！” 阿卡莎对此深表赞同。 扎塔娜提醒道：“等完全度过这次灾难再聊这些。别忘了，我们在这埋伏的其实是超人。如果他在这个节骨眼上真的出现了……” 剩下的话自不必多说。 阿卡莎和奥利弗下手更重了，其力道简直像是把这些恶魔当作发泄怒火的沙包似的。 “所以说，康斯坦丁那边究竟闹出什么乱子了？” 阿卡莎问出了在场三人的心声。 第86章 康斯坦丁一计害三贤 嘭—— 废墟中央, 一时间尘土飞扬。 红披风的氪星人不见踪影，蝙蝠侠与雷霄古也停止了打斗, 双方被迫合作。如今正在共同对付源源不断的恶魔。 场地边缘处，隐约有个散发着微弱光芒的法阵，其中正一只接一只地窜出形态各异的恶魔。 “康斯坦丁！你都干了些什么！” 伴随着神奇女侠的怒音，康斯坦丁挨了对方一记重重的盾击，他头一歪，鼓了鼓腮帮子, 吐出了嘴里的血沫。 “公主, 别这么生气嘛。” 康斯坦丁直视亚马逊女战士愤怒的双眼，点起一支烟，缓缓笑道：“你看，我们的目标不是达成了吗？” 主要目的是让超人与蝙蝠侠分开。 ——全靠附身在氪星人身上的波士顿，这个达成了。 后续目标, 一个是把超人带到阿卡莎三人的埋伏地, 另一个则是以神奇女侠为主力对付蝙蝠侠。 ——这个也没问题。 甚至于, 就连作为附加题的「在超人蝙蝠侠同刺客联盟作战时下黑手」这一难题，他也给出了答复。 任谁看了不说一声「好」？ 神奇女侠咬紧了后槽牙。 “关掉这个魔法阵，康斯坦丁, ”她强压着怒火, 沉声道, “这些恶魔如果被释放到人间，你有想过会发生什么事吗？” “当然。” 康斯坦丁毫不犹豫地回答。 “这是必要的准备，”他说, “蝙蝠侠可不好对付吧？为了让我真正所需要的帮手现世，只能先放出这些小喽喽。” 神奇女侠深吸一口气, 在心底反复告诫自己现在不是发火的时候。 “这是你们干的？真令人惊讶，放出这些家伙对你们而言究竟能有什么好处？” 不远处，雷霄古显然发现了他们。 他眼角余光瞥见跟随自己的黑衣侍从被两只恶魔拎到了半空中，不由得轻啧一声，顺手投去一柄剑解决了那两只恶魔。 “没用的废物。”他语气平淡道。 “……”黑衣侍从只稍微调整了一下身形便立刻投入战斗，并不多言。 而神奇女侠此时也顾不得康斯坦丁了。 她手持盾牌砸倒一片恶魔，继而又转身一个侧踢，在避开攻击的同时也踹飞了绕后的敌人。 “我记得你，那只逃掉的老鼠。” 蝙蝠侠不知何时来到了他们身旁，他随手轰出一炮炸碎朝自己伸出爪子的恶魔，而后眼也不眨地盯着神奇女侠。 后者额角直跳。 “别这么叫我！”她压抑着满腔怒火，警惕地盯着对方，“不管怎么样，你待会儿都得死在这儿，蝙蝠侠！” “哼嗯，如果你办得到的话。” 蝙蝠侠语气冷淡。 “超人被你挟持到哪里去了，魔法师？”他转而看向康斯坦丁，眼眸微眯，语气冷淡，“我劝你们最好现在就收手。” “否则你就怎样，大蝙蝠？” 康斯坦丁吸了一口烟，嗤笑道：“是干脆利落地杀了我？还是让我受尽折磨而死？去你的吧，你个恶魔养的混账东西！” 说罢，他上前一步，明晃晃地竖起了一个国际友好手势。 蝙蝠侠对这番挑衅不为所动。 “你究竟想干什么？”他只是问。 他已然察觉出，在自己和超人与雷霄古战斗时，放出一群恶魔捣鬼并用控制超人身体让对方自行离开的幕后主使，不是神奇女侠，而是眼前这名看似颓废的长风衣男人。 一缕微弱的烟雾缓缓升起。 康斯坦丁呼出一口呛人的浓烟，半张脸藏在阴影里，显得有些捉摸不透。 在他们周围，混杂着辨不清的战斗杂音与层出不穷的恶魔嘶吼声，几乎让人听不见他的声音。 “没必要告诉你，”他说，“如果你非要一个答案，蝙蝠，那就下地狱吧，到时候我会在你的坟前把所有事都告诉你的。” 停顿片刻，他恍然大悟似的补充道：“噢，我差点忘了，像你这种家伙怎么可能会有人帮你下葬？而唯一愿意的那个……” “他也得死。” 康斯坦丁语气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坚决。 蝙蝠侠的目光瞬间冷了下来。 “你们还有团伙，”他几乎是瞬间就猜到了这点，“这是一个针对我和超人的计划。” 康斯坦丁状似惊喜地鼓鼓掌。 “真棒，蝙蝠，”他绕开身侧恶魔的攻击路线，随即笑道，“我猜你现在一定很着急，想知道我们究竟留了什么底牌去对付你那个难缠的兄弟，对吧？” 蝙蝠侠掀了掀眼皮，语气一如既往地没有丝毫波动：“我相信他。至于你，还有神奇女侠……敢伤害我的家人，你和她，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康斯坦丁吹了声口哨。 “那就试试看啊，蝙蝠。” 说罢，他嘴角上扬，勾起一个充满恶意的笑容。 下一秒。 法阵白光一闪，随即像承受不住般彻底崩溃，消失在原地。 与此同时，一个黑影逐渐显露。 “康斯坦丁……” 来者向前一步，面容逐渐显现在阳光下。 以他为中心，恶魔纷纷四散而逃，用最快的速度直冲云霄，扇着翅膀飞向远处，仿佛不愿意多和他多待一秒。 整块区域瞬间被清空了。 无论是远处原本正在激烈战斗的雷霄古，还是站在一旁暗自警惕的蝙蝠侠和神奇女侠，在场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将注意力转向了这名不速之客。 “初堕者。” 康斯坦丁嘴角咧开一个笑容，满不在乎地叫出来了对方的名号。 ——初堕者？ 蝙蝠侠不动声色地在心底盘算。 这个称呼，直译为「第一个堕落的生物」，考虑到对方来自地狱，并且通过这段时间他所了解到的相关数据来看…… “路西法？” 他提出一个猜测。 初堕者瞬间皱紧了眉头。 康斯坦丁毫不顾忌地笑出声来，他夹着烟，伸手拍了拍初堕者的肩膀，语带调笑：“老兄，瞧瞧！你在人间究竟是有多低调啊！就连这家伙都没猜出你的身份！” 后者狠狠拍开他的手。 “不要和我凑近乎，康斯坦丁，”他转而伸手捏紧金发男人的脖颈，一字一顿道，“我现在就可以杀了你。” 猜测失败，蝙蝠侠倒也毫不意外。 他的目光从初堕者转向神奇女侠，不出半秒，又轻飘飘地转了回来。 康斯坦丁仍然被掐着脖子。 “咳、咳咳……你、你不会这么做的，”他摆明了有所依仗，因此即便濒临死亡，脸上也毫无惧色，“要是我死了……唔、咳咳！我的灵魂可是个抢手货啊！” 说到最后，他几乎是用气音吐出来的词。 初堕者顿时加大了力道。 然而就在最后一秒，他咬咬牙，最终还是松开了手，拍了拍自己的衣袖。 他不得不松手。 因此康斯坦丁曾经干成过一件事。 地狱中，由三位王统治——初堕者正是其中之一。他们实力相当，为了维持平衡，彼此间并不会轻易发生争斗。而康斯坦丁当初得罪过初堕者，与他签下了代价为自己死后「一整个灵魂」的交易，为了躲避对方索取灵魂，他转而又与其他两位王签订了契约，而代价同样是「一整个灵魂」＊。 也就是说，若想完成收取他灵魂的契约，地狱三王只能打一架，由胜利者带走他完整的灵魂。 然而，地狱里维持了这么久的平衡哪可能轻易打破？ 就为了一个康斯坦丁？ 不值得。 至于说放弃，那更是无稽之谈。 身为地狱之王，他们丢不下这个面子。 以至于，为了不因康斯坦丁死后的灵魂开战，他们甚至得保证这家伙的生命安全。 ——这可真是见鬼了！ 回忆起当初被骗的经历，初堕者一时气急，又咬着牙在心底怒骂了这个狡猾的骗子魔法师一回。 “咳咳咳……” 一时间，现场只能听见康斯坦丁的咳嗽声。 在场其他人并不清楚这两人之间的底细。因此看着他们一系列令人迷惑的举动，只觉得莫名其妙。 “就算是真的路西法也无所谓，”雷霄古目光犹如鹰隼，他盯着初堕者，开口道，“我过去也和地狱里的某些生物打过交道，有些的确很可怕，但可惜……” 他把之后的话咽了下去。 康斯坦丁侧过头，多看了他一眼，神色莫名。 蝙蝠侠不着痕迹地摸向自己的腰带。 神奇女侠则是深吸了一口气。 “康斯坦丁，我需要一个解释，”她巡视着面前一团乱糟糟的场景，只觉得大脑一片混乱，“你究竟要做什么？” 康斯坦丁对上她的目光，挑了挑眉毛。 他还是没有回答。 下一刻。 “初堕者，我们做个交易？”康斯坦丁咬着烟头，哼笑一声，“我自愿把我全部的灵魂交给你——而不是另外两个，至于你需要做的，只是带走这只大蝙蝠的性命，怎么样？” 初堕者定定地看了他好半晌。 “签订契约，就现在。” 他毫不犹豫地同意了。 ——杀死一个没有任何特殊能力的凡人，简直是小菜一碟。 初堕者心想：康斯坦丁这混蛋恐怕是被友人死去的仇恨彻底蒙蔽了双眼，否则以他平时奸诈的个性，是绝对做不出这种亏本买卖的。 康斯坦丁显然不满足于此。 他又转向雷霄古，邀请道：“既然我们并无矛盾，现在又有同一个敌人，不如彼此合作？我想，聪明人都该知道，这时候该帮谁。” “……”雷霄古默不作声地站在了初堕者一侧。 至于神奇女侠……已经对康斯坦丁的操作彻底没脾气了。 “真有你的。” 她语气中透露着一丝疲惫。 还能怎么办？ 恶魔已经释放完毕，事情都到了这种地步，无可转圜，她也只能顺势而为，捏着鼻子认下这两个「临时队友」。 康斯坦丁对她笑了笑：“多谢夸奖。” 目前局面瞬间变成了一边倒。 即便是面对如此不利的情景，蝙蝠侠也只是挑起一边眉毛，若有似无地轻哼了一声。 与此同时。 远在村落的阿卡莎三人只想骂人。 “这群该死的恶魔！”扎塔娜已经放弃了屏障，转而只猛烈攻击，“为什么！越来越多了！” 随着她愤怒的喊声，恶魔也如同被风吹走的泥沙般瞬间飘散了大半。 其实不久前，他们已经清理得差不多了。 然而不出几分钟，还没等稍微放松一下，他们又近乎崩溃地发现，仿若海浪般的恶魔再次袭来了。 并且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的恶魔显然更急切、更凶猛。 阿卡莎左闪右避，踩着其中一只的脑袋瞄准高处击落了头顶的敌人，而后干脆向下一滑，骑着恶魔强行控制他冲向天空—— 嘭嘭嘭！ 这一波的效率可高多了。 奥利弗手上动作不停，还一边回着队友的话：“加把劲，小扎，这些家伙总归不是无穷无尽的吧？我们迟早能把他们耗死！” 并肩作战的确是增长感情的好机会，这才多久，在场三人已经可以亲密地喊上对方的昵称了。 “也可能是我们先被耗死，”坐骑死后，重返地面的阿卡莎面无表情地提醒道，“别忘了，按照原计划——虽然现在恐怕已经碎得一塌糊涂了。但不管怎么说，我们还是得做好和超人战斗……” 话音未落。 “超人！” 眼尖的奥利弗顿时尖叫了一声。 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阿卡莎猝不及防地抬起头，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蓝大个，红披风，「S」形标志。 她瞬间倒吸一口凉气。 “偏偏在这种时候！”扎塔娜再次开启屏障魔法试图缓冲一下，同时说出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声，“该死！就不能稍微让我们喘口气吗？” 奥利弗叹了口气，手上一动，氪石箭已然搭在了弓上。 “啊哈，”阿卡莎冷笑一声，同样取出了自己压箱底的绿色宝贝，“在引超人前来的这方面，康斯坦丁倒是一点都没耽误。” 说归说，但三人动作一点也不慢，只等目标飞进攻击范围内就要动手—— 关键时刻。 只听「超人」慌忙停住，大喊道：“我是波士顿！” “嗯？” 已经做好了攻击架势的三人身形一顿。 “波士顿？” 原来是队友。 扎塔娜稍微松了口气，当即控制手上魔法转而攻向周围其他恶魔。 她思索片刻，又上下打量了一番已经近在眼前的队友，出声道：“你要怎么证明自己的身份？” 阿卡莎和奥利弗也看了过来。 波士顿一愣，他望着同伴们的表情，当即瞪大了眼睛，双手叉腰：“证明？哈！你觉得就超人这种眼高于顶的家伙，他会愿意低下头假装被我控制吗？” 闻言，扎塔娜不由得露出一个微笑。 她心想：超人当然不会。 “不好意思，”她揉了揉太阳穴，停顿片刻，而后解释道，“我们有些……你懂的，神经过敏。” 波士顿大度地摆摆手表示不在意。 他也露出一个放松的笑容：“没关系，我能理解。毕竟你们刚才……” 他环视四周，不禁微叹一声。 恶魔的数量仍有不少唯一的好消息是，他们至少不再继续增加了——否则阿卡莎三人恐怕会无时无刻都在问候那位罪魁祸首。 不过想到这里…… 战斗中途，阿卡莎三人交换了一个默契的眼神。 扎塔娜面向同样控制着超人身体开始作战的波士顿，指了指天上的恶魔，咬牙切齿地询问道：“所以说，这事究竟是不是康斯坦丁干的？” 波士顿：“……” 他什么也没说，唯有眼神飘忽了一下。 见状，阿卡莎顿时了然：“好，我明白了，果然是他。” 奥利弗也忿忿不平：“那个该死的混蛋！” 波士顿无辜地耸耸肩：“我可什么也没说。” 第87章 氪星人的血也是红色的 试图加入战斗的波士顿还是被拦下了。 阿卡莎三人都劝他不要动手。 “你现在的任务有且只有好好待着, 让超人没办法抢回身体的控制权，”扎塔娜在杀敌间隙抽空喊道, “至于这些恶魔……放心，我们会解决的！” 阿卡莎和奥利弗都点头。 毕竟要是一个不注意，超人的意识把波士顿的灵魂顶出去那他们还怎么玩儿？ 现在只能稳妥行事。 波士顿也不是不能理解同伴的担忧。 他左看看右看看，只好叹息一声，晃着脑袋不甚满意地盘着腿飘在空中，偶尔发出几句碎碎念。 “这里还算顺利，真希望神奇女侠那边也一切都好……”他嘟囔着说道。 不过一想到她面对的敌人是蝙蝠侠, 而队友则是康斯坦丁——这种离谱的双重危机——波士顿心里就一阵发虚。 阿卡莎三人也一样。 而他们唯一能做的, 就是尽快解决这群恶魔……顺带把氪星人也一并解决掉。 扎塔娜顶上前专心对付恶魔，没多久便清理了一块干净的区域，阿卡莎和奥利弗对视一眼，仰起头朝波士顿招了招手。 后者略带疑惑地来到了两人身边。 “趁小扎在辛苦掩护我们，”奥利弗摸出氪石箭, 言简意赅道, “来吧, 该解决这个蓝大个了。” 一旁的阿卡莎也掏出了氪石枪。 波士顿一怔。 他盯着直戳心窝的枪口与利箭，咽了口唾沫，迟疑道：“你们不会连带着我也一块儿解决掉吧？不会吧？” “当然不会。” 阿卡莎语气坚定地保证道：“我有不杀原则。就连敌人我都不会下死手, 更何况是同伴？” 奥利弗「嗯哼」了一声。 “……”波士顿瞟了眼消失大半的恶魔群。 随后, 他又低头看了看超人的制服和散发着荧荧绿光的氪石, 一时有些沉默。 “外星人不算人，”见他犹豫，阿卡莎诚恳道, “我的不杀原则只针对人类。” ——同理，布鲁斯也一样。 只不过, 布鲁斯对「人类」的定义比较广泛，而阿卡莎的标准则略微灵活一些。举例来说，无论什么时候，布鲁斯都认为超人这个外星人是「人」，而阿卡莎……她会默默地把某些不干人事的氪星人开除人籍。 波士顿：“我明白了。” 他闭了闭眼睛，满脸严肃：“来吧，我已经做好准备了！” 奥利弗吹了声口哨：“早该这样了。” 阿卡莎用余光瞥了眼正忙于同恶魔纠缠的扎塔娜，心中有些焦急，面上却不显：“我喊「三、二、一」，你掐准时机脱离他的身体。” 波士顿深吸一口气，点点头。 “三。” 阿卡莎最后调整了一下氪石枪，奥利弗则是退后几步，拉满了长弓。 “二。” 场上三人都咬紧了牙关。 “一。” 扳机扣动，利箭射出—— “咳、咳咳！” 子弹毫无偏差地击中心口，利箭穿透了胸膛，鲜红的血液喷涌而出，顺着指缝缓缓流入沙地。 滴答、滴答…… “原来氪星人的血液也是红色的，”奥利弗的声音突兀响起，“我还以为他不会流血呢。” 阿卡莎回道：“现在他看起来倒是和我们一样了。” “也只是看起来。” 不远处，波士顿颇为庆幸地舒了口气。 一击即中，阿卡莎和奥利弗嘴上聊着天，与此同时也迅速拉开距离，同暗自警惕这边情况的扎塔娜一起，死死盯住了他们的目标，并再次发动攻击—— 成群的恶魔在天上嘶吼。 “灵魂、灵魂……” 他们直勾勾地盯着虚弱的氪星人，眼神垂涎欲滴，像是看到了什么绝世美味般。仿佛立刻就要冲上去撕下他一大块肉。 “……”超人甫一睁眼，就看到了这幅画面。 真该死…… 在大脑尚未彻底反应过来之前，他便强撑着软绵绵的身体竭力躲开了阿卡莎与奥利弗又一轮攻击，而后咬着牙拔出氪石箭，又粗略地挖出了身体里的氪石碎片。 “呃！” 霎时间，他流出的血更多了。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不自觉垂下头，大脑一片混乱。 我为什么……这里是哪？布鲁斯、布鲁斯怎么样了？雷霄古，还有那些恶魔……该死！我得尽快回去…… 我得回去。 想到这里，超人握紧了拳头。 他眼神毫不留情地扫过去，拦在面前的，无论是恶魔、幽灵、魔法师还是拿着氪石的那两个家伙…… 统统都是敌人。 他在心底给这群人下定了判决。 “注意！超人正在恢复！”霎时间，阿卡莎目光一沉，当即反应了过来，“我们的攻击效果不够，他还没死！” “看得出来，罗宾！” 波士顿揉了揉太阳穴，无奈地喊道。 阿卡莎与奥利弗对视一眼，两人正想趁超人还未完全恢复时继续攻击，不期然却被猛扑过来的恶魔干扰了行动，只得暂且放弃行动，先解决掉眼前的危机。 红光射出，几只恶魔化成了飞灰。 “唔、咳咳……别高兴得太早了，你们这些渣滓！”超人收回热视线，吐了口血沫，凶狠地死盯着面前的敌人，“妄想就这样打倒我？哈！简直是白日做梦！” “啧，怎么搞的？真是见鬼了。” 阿卡莎暗自皱了皱眉。 氪石的效果似乎比预想中更差，这样看来，也许还是得用到魔法……又或者，再来一次？ “波士顿，你能行吗？” 巧的是，奥利弗也有同样的想法。 听到同伴的问话，波士顿当即拍着胸口保证道：“没问题！” 超人显然也明白他们想干什么。 他警惕地往后退，双眼如同鹰隼般死死盯着这个胆大包天的幽灵，无论是拳头还是热视线，始终都无法伤到对方一丝一毫。 “啊哈！我可没有实体，你这完全是在白费力气！” 波士顿咧嘴一笑。 下一秒，他不退反进，直接冲了上去。 显然，超人能中招第一次，如今更为脆弱的他就能中招第二次。 “该死的魔法——” 话音未落，在波士顿的强行入侵下，他的身体再次被掌控了。 “哇哦！这可真是……” 波士顿叉着腰，正想发表几句感言。然而没出半秒，他便脚下一软，立刻跪倒在地。 “这具身体……已经是强弩之末了，”他粗喘着气，头上迅速冒出了一层冷汗，“该死……真不知道那家伙是怎么站起来！我现在、我现在只感觉浑身无力，呃……” “不管你们要干什么，都快一点！” 一时间，他胸口剧烈起伏。 奥利弗担忧道：“你还能逃走吗？” “当然！” 波士顿挤出一个笑容，他顿了顿，似乎是想缓和一下气氛，随即开口道：“等解决完超人，我们就能去帮神奇女侠对付蝙蝠侠——” 就在这时，一阵意料之外的剧痛袭来！ 波士顿吞下了后面的话，瞬间捂住脑袋，嘴里发出了无声的惊呼—— “波士顿？波士顿！”在最初的震惊过后，阿卡莎立刻脱口而出，“快离开超人的身体！快点！” “我、我……” “滚出我的身体！” 波士顿撑不住了。 伴随着耳边的怒吼，他被迫离开超人的身躯。即便只剩下灵魂也仿佛感受了一种窒息般的错觉。 奥利弗心下惊异，手指搭在弓上射出三支箭，随后不禁发出疑问：“这……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阿卡莎摇了摇头。 她侧过头，确认波士顿情况还算正常，心底好歹放松了一些。 “应该是有什么刺激到了超人，以至于他突然就爆发了，”她避开超人歪歪扭扭的热视线，大脑迅速运转，冷静分析道，“刚才波士顿说，我们对付完超人就能去找蝙蝠侠……” 蝙蝠侠。 阿卡莎停顿片刻，似乎明白了。 “他们这对兄弟倒是感情不错，啊哈？”奥利弗显然也想通了，他瞄准时机不停射箭，语带嘲讽道，“真感人！就好像我们才是破坏别人生活的超级反派似的。” 像是在回应他的话，超人开口了。 他双眼通红，不仅从嘴里散发出冰冻呼吸，声音也如同存满了冰渣：“你们为什么非得针对我和蝙蝠侠！乖乖听话不好吗？” “去你的吧！” 回应他的是奥利弗毫不犹豫的怒声。 阿卡莎侧身一闪躲过冷冻呼吸——好在此时的超人仍处于虚弱状态，成功避免了自己成为冰雕的命运。 “你和蝙蝠侠能不能也帮我们一个忙，乖乖下地狱，怎么样？”她嘴里也不停歇，语气毫无波澜道，“我想会有许多人感激你们这个决定的。想想吧，活着没法做个英雄，死了却能被人们真心敬仰，这倒也算个不错的选择，不是吗？” 奥利弗吹了声口哨。 “哈！你废话可真够多的，白衣服老鼠。” 超人嗤笑一声，攻击愈加猛烈。 “不是老鼠，是罗宾鸟。”她灵活地避开攻击，认真纠正道。 “不管是什么，总之，你马上就会变成一个死人了。” “哦？那你就试试吧。” 眼见情况不妙，扎塔娜消灭掉又一片恶魔，随后也立即赶来助阵：“魔法对超人失效了？” 她语气中带着一丝忧虑。 好在，同伴马上给了她否定的答复。 “不，我想只是我的附身没用了。” 波士顿飘到上空，代替扎塔娜的位置前去迎接恶魔群。 后者由分散的阵型逐渐聚成一团，每一只都发出愤怒的吼叫，试图一口气将眼前这个碍事的幽灵消灭！ 咔嚓！ 攻击无效。 正相反，他们反倒被轰飞了大半。 “这次我来挡着！”波士顿叫道。 既然如此…… 扎塔娜口中呢喃出声：“动准不！” 反语魔法生效，原本正打算折断房屋丢向奥利弗的超人顿时僵住，他双眼赤红，努力调动着浑身的肌肉。 “干得漂亮！” 奥利弗侧身躲过旁边恶魔的冲击，掐准时机朝超人的方向射去一箭！ 扎塔娜提醒道：“不要大意！这个魔法没法控制他太久！” 阿卡莎刚准备射击，电光火石之间，大脑的警报声却疯狂乱叫，她心中一寒，凭借本能大喊道：“奥利弗，离开原地！快！” 轰—— 一阵剧烈的爆炸声响起，奥利弗握着弓险险避开，在一片烟雾缭绕间不自觉地咳嗽了几声。 “真遗憾。” 一道在这种情况下堪称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传来。 烟雾渐渐消散。 阿卡莎心中一凛，若有所感地看了过去。 ——结果毫不意外。 “是蝙蝠侠！” 下一刻，旁边适时传来了扎塔娜与波士顿的二重奏高呼。 阿卡莎心中一沉。 第88章 什么叫卖队友啊！ 时间往回拨。 废墟中央, 层层浓雾笼罩了整片土地，康斯坦丁等人围成一团, 眼睛如同探照灯般，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雾间左右扫视。 ——不久前，蝙蝠侠的身影消失了。 神奇女侠眉头微蹙，攥紧了手中长剑。 康斯坦丁指间夹着一点微光，侧过头安抚她：“放松点，公主。我们这儿可是聚集了来自地狱、人间以及天堂的各个精英，那只大蝙蝠是逃不掉的。” 一旁的初堕者显然对某个词很敏感。 “天堂？” 他挥手驱散烟雾, 同时加重语气重复了一遍这个词, 眼神中毫不掩饰地透露出随时会给同伴来一刀的意味。 康斯坦丁耸耸肩：“当然不是那个聚集了一堆高傲鸟人的地方——这只是个代称，用来形容那位公主的家乡而已。” “你们都安静点。” 雷霄古表情冷淡地出声道。 显然，他对这几个临时同伙过于吵闹的性格很是不满——若不是因为身边唯一的黑衣侍从已经陷入昏迷，实在派不上用场，他早就忍不下去了。 至于其他手下…… 恐怕已经被康斯坦丁先前放出的那些恶魔解决得差不多了吧。他不甚可惜地揣测。 “我最讨厌有人命令我, 人类。” 初堕者双手环胸, 犹如利刃般的视线顿时扎在了雷霄古身上。 后者抬头, 面无表情地与之对视。 “停停停！不要内讧，两位！”康斯坦丁开始充当团队润滑剂的角色，“记住我们的目标, 好吗？等解决完那只蝙蝠, 你们想怎么闹都行！” 雷霄古冷哼一声, 没再多话。 初堕者则是不爽地咋舌，皱着眉毛开始查探敌人的位置：“那个穿蝙蝠装的家伙……很好，我找到他在哪了。” 几乎是声音响起的同一时刻, 他挥手攻击，一道肉眼看不清的能量顿时拐着弯冲向了蝙蝠侠的藏身处—— 喀嚓！ 电光火石之间, 蝙蝠侠矮身避开这波攻击，又抬手格挡住雷霄古的弯刀。随即翻身一滚，任由神奇女侠的长剑落空，而后与魔法念到一半的驱魔师对上了视线。 “该死！” 康斯坦丁强行吞下后半截咒语，慌忙躲开出膛的子弹，低头迅速戴上指虎，试图给面前的敌人来一拳—— 蝙蝠侠闪身躲过。 雷霄古与神奇女侠又从两侧砍来，蝙蝠侠抓紧后者的手腕往后一带，同时眼也不眨地朝朝前方开了数枪。 砰！砰！砰！ 初堕者抬手一挥，子弹如同泥牛入海般瞬间消失在原地。 “来自地狱的生物吗……” 蝙蝠侠低低地哼了一声，语气中透露着一股轻飘飘的、令人有些毛骨悚然的兴味。 初堕者皱了皱眉。 他心底莫名有些不适。 刀光剑影间，蝙蝠侠辗转腾挪，几乎没伤到分毫，他瞄准时机，顺手从腰带里取出了一个白色的瓶子。 是时候验证一下那些魔法书的真伪了。 他在心底默默地想。 这段时间，为了对付魔法侧那群不安分的家伙，从收集信息到预备各类道具，他可没少做准备。 嘭—— 霎时间，晶莹的水珠如同天女散花般从天而降，仿佛覆盖了整片天空。 “我听说，恶魔都惧怕圣水？” 蝙蝠侠冷不丁地出声。 初堕者眼神一寒，心中警铃大作。 对于所有恶魔来说，圣水都是剧毒般的存在，只要沾上一点，轻则重伤遣返地狱，重则直接灰飞烟灭！ ——这点哪怕是地狱之王也不例外。 初堕者的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 眼见满地都流淌着透明的液体，他不禁狠狠皱起了眉头。心中劫后余生的庆幸只不过出现了一剎那。下一刻，他眼神又变得极为狠厉，里边仿佛夹杂着滔天怒火。 “区区人类，竟敢做出这种事……” 他心中惊怒交加。 然而正因如此，他一时间反倒不敢妄动，不仅是忌惮地上的圣水，同样也是忌惮眼前这个看似无害的人类。而不远处，神奇女侠与雷霄古即便发现这玩意儿对自己毫无影响，却也生生被拖住了脚步。 蝙蝠侠轻松拉开了与敌方的距离。 “……”神奇女侠抿紧了嘴角。 与刚才的激烈战斗相比，如今双方对峙的场面甚至显然有些过于安静了。 面对初堕者恶狠狠的瞪视，蝙蝠侠不仅不慌。反倒还扯了下披风，同时嘴角微挑，勾起了一个愉快的弧度。 “你果然害怕这个。”他笃定道。 初堕者眉心一跳。 他心中顿时油然而生出一股不详的预感。 “别废话了，大蝙蝠！”关键时刻，安静了好半天的康斯坦丁倒是开口了，“还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我们可不会怕你。” 初堕者侧头瞥了这人一眼。 他有理由怀疑这家伙是在火上浇油。 “哼……” 蝙蝠侠没被挑拨，反而是扫了一眼地上的水渍，慢悠悠地说道：“事实上，刚才那些不过是普通的饮用水，连一点点所谓的圣水都没掺……” “该死的人类！” 没等他说完，初堕者就气急败坏地喊道。 蝙蝠侠掀了掀眼皮。 果然，初堕者无法分辨圣水的真伪。 他冷静地思考道：方才的举动不仅是为了证明这一点，同时也是为了扰乱初堕者的视线，让其对自己后续的行动犹豫不决——关键时刻，只需要一点犹疑就够了——现在看来，效果还不错。 一旁的神奇女侠蹙起眉头。 她余光瞟了一眼神色镇定的康斯坦丁，接触到对方投来的疑惑目光后，又若无其事地转移了视线。 不对劲。 她默默思索：康斯坦丁召唤出初堕者，就只是为了对付蝙蝠侠？现在看来，那个地狱生物的实力并没有想象中的强大，康斯坦丁不可能不清楚这点，可他仍然把初堕者当底牌…… 她没能继续思考下去。 不出片刻，蝙蝠侠很快动了起来。 他身形一闪，近身到雷霄古面前，反握住对方的弯刀往前一送，正好撞开了神奇女侠甩来的长剑。 砰！砰！砰！ 子弹射出枪膛，神奇女侠手臂交叉，任由弹头击中手镯被弹飞，却又见一枚烟雾弹投来，场上瞬间被遮住了全貌。 暂时拖住了两个障碍。 蝙蝠侠垂下眼眸。在初堕者警惕的目光下，他手掌一翻，抬手朝对方抛出一个白色小瓶子，后者既疑心这是圣水，又怀疑是引自己妄动的小把戏，一时间竟有些踌躇不决。 “这不是圣水，别被骗了！” 关键时刻，康斯坦丁的声音骤然响起。 他语气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坚决，以至于初堕者在大脑还未反应过来之前便下意识相信了他的话。 蝙蝠侠瞟了这家伙一眼。 即便计划被打乱，他脸上却依旧没显露出多余的表情。 初堕者重重地冷哼一声。 在被人类所愚弄的怒火驱使下，他伸手捞过小瓶子，用力一捏，里面的液体瞬间飞溅而出：“我……” 他话头刚起，下一秒，却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 “啊啊啊——” 趁人病，要人命。 这个道理放在恶魔身上也适用。 蝙蝠侠掐准时机，换上对付地狱生物专用的附魔子弹，瞄准跪倒在地的初堕者眼也不眨地连续开了数枪。 心脏、大脑、四肢—— 人类的弱点似乎在恶魔身上并不适用，所以还是打成马蜂窝比较好。蝙蝠侠心想。 “康斯坦丁……” 一声沙哑的嘶吼传来。 初堕者捂着腐烂的半张脸，咬紧牙关，双眼凸出，不甘又愤恨地望向又一次欺骗了自己的人类—— “你又骗了我！啊——” 而这时，康斯坦丁早已躲得远远的了。 烟雾逐渐消散，恢复了原本视野的神奇女侠与雷霄古注视着眼前这短短数秒发生的一切，不由得有些目瞪口呆。 初堕者已经化成了飞灰。 在此之前，想必没人能猜到地狱之王的陨落会是如此儿戏。 雷霄古意味不明地挑了挑眉毛。 神奇女侠深吸一口气，转而将目光投向远离战场的康斯坦丁，咬牙道：“这是怎么回事？” 显然，她听到了事情的全部经过。 康斯坦丁摊了摊手，露出一个无辜的笑容：“就是你看到的这样。” 闻言，神奇女侠只觉得怒火直冲大脑。 她强行压下心中的情绪，仔细顺了一遍从头到尾的所有事情，不禁发出质问：“原来这才是你真正的目的吗！为了消灭初堕者？” 康斯坦丁又笑了笑。 “没错，”他果断承认了，并且好心解释道，“事实上，我和这家伙从前签订的契约有个漏洞——而这会要了我的命。好在，他暂时并没有意识到这点，要是被他发现了……哈，我怎么可能坐以待毙？” 他曾和三位地狱之王都签订了代价为「自己完整的灵魂」的契约，为了维持地狱平衡，那三名君王必然不能因此开战。 然而，就在不久前，康斯坦丁忽然发现，实际上，这个平衡岌岌可危。 作为堕落的第一个生物，初堕者的实力其实要远超其他两个地狱之王——只不过为了维护地狱平衡，初堕者也被「上边的人」隐瞒了实情。如果他们真的打起来，结果不会是两败俱伤，只会是一边倒＊。 得知这个消息后，康斯坦丁心中顿时生出了绝望与恐慌交织的强烈情绪。 他可是愚弄了初堕者足足三次！ 那家伙要是知道了真相，他怎么可能还有活路？ 康斯坦丁早就不能上天堂了。 所以，他死后只会下地狱，他的灵魂也归属于初堕者。 未来等待他的，会是怎样的酷刑—— 康斯坦丁几乎无法继续想下去。 另外两个地狱之王实力相当，即便得知真相也并无威胁，因此暂且不论。他首要的任务，有且只有一个—— 初堕者。 他必须解决这个麻烦。 只凭自己的绝对实力，自然是拿这家伙没办法，那么，有谁能为他所用？ 就在他苦苦思考的时候，里世界忽然传来了一则消息。即「超人与蝙蝠侠正在大肆进攻魔法侧」。 电光火石之间，康斯坦丁有了个想法。 统治了人间的独裁者兄弟，和掌管地狱的初堕者…… 哈！这两边要是对上，不管是谁赢，他可都不亏！当然了，必要时刻，还是自己的小命重要—— 要想全身而退，自然也少不了同伴。 想到这里，康斯坦丁连夜赶去沼泽怪物的老家，企图打动对方。 可惜，或许是因为深知他的为人，从康斯坦丁嘴里说出来的话，沼泽怪物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信——这个大家伙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 不过峰回路转。 谁能想到，阿卡莎一行人也来到了沼泽怪物的老家？ 更巧的是，这群人的目标正是超人与蝙蝠侠。 康斯坦丁果断接收了这份自己送上门来的大礼。 第89章 “孩子？我是第七个。” 事情办完, 康斯坦丁溜之大吉。 神奇女侠气结。 然而事到如今，她也只能暂且压下怒火。毕竟, 现在的首要任务不是找那家伙算账，而是想办法扛过眼前的难关。 ——局势已经逆转了。 蝙蝠侠以一敌二，自然不像之前对付四个战力那样费劲。 神奇女侠侧过头瞥了雷霄古一眼。 恐怕任谁也想不到，最终，居然只有她和这位刺客联盟的领头人撑到了现在。 “只剩我们了。”雷霄古说道。 神奇女侠握紧长剑，回道：“足够了。” 见状，蝙蝠侠双眼微眯, 嘴角似乎勾起了一点弧度。 …… 时间回到现在。 尘土飞扬, 在无数恶魔的嘶吼声中，一片披风向上飘起，身穿蝙蝠装的男人脚踏烟雾，逐渐现出了身形。 毫无疑问。 神奇女侠一行人失败了。 “嘿！大蝙蝠！”奥利弗浑身紧绷，做出拉弓射箭的姿势, 抽空喊道, “神奇女侠……我是说, 她现在怎么样了！” 阿卡莎也在警惕。 她心底其实对黛安娜的结局不太乐观——想也知道，蝙蝠侠出现在这里就是最好的回答了。 但万一，真的有意外发生…… “手下败将而已, ”蝙蝠侠将重伤的超人安置在一旁, 随即冷声道, “比起关注她，还是照顾好自己吧。” ——可惜结果并不尽如人意。 超人一手捂着伤口，另一手扯了扯蝙蝠侠的披风。 “唔、咳咳……小心点, 布鲁斯，这些人并不好对付！”他没管后者想让自己暂且休息的意图, 强撑着站起来，开口道，“射箭的那个罗宾汉，还有他旁边的女孩……他们手里有氪石！至于另外两个……” “我知道。”蝙蝠侠说。 入侵魔法侧的时间也不短了，他自然清楚那两个人的底细。 一个是与死亡女神做交易、凭借幽灵形态复活的死人波士顿·布兰德，另一个则是大名鼎鼎的魔术师与魔法师扎塔娜·扎塔拉——他和克拉克甚至前不久才刚看过她的表演。 超人于是也点头：“他们同样很难缠，尤其是波士顿，他还会附身——如果我不小心中招，一切就交给你了。” “没问题。” 在两人交谈时，阿卡莎等人也迅速制定了临时计划。 尽管心里着急，但外围威胁也不得不防，因此波士顿仍游走于恶魔群中。唯有地上三人组直面两个巨大的威胁，一时间压力骤增，他们互相靠近了些许，彼此间默契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有谁有什么好主意吗？”奥利弗低声问道。 阿卡莎与扎塔娜都摇头。 没办法，毕竟是要面对超人和蝙蝠侠的组合，这谁看了不摇头？ “我去拖住蝙蝠侠，尽量争取时间，”但很快，阿卡莎又果断下定决心，“你们趁机去把超人解决了，否则同时面对他们两个……我们可以说是毫无胜算。” 奥利弗和扎塔娜对视一眼。 “交给我们吧，”前者语气坚定，“你也要保重。” 关键时刻他们自然不会纠结些有的没的。 与其把时间浪费在说服阿卡莎不要冒险上边，不如尽快解决掉最大的威胁，这才是同伴间互相支撑的正确方式。 巧的是，对面也这么想。 “我对付左边的两个，你解决右边那个制服上贴着黑鸟图案的女孩，”蝙蝠侠迅速划分了和阿卡莎完全相反的人员安排，而后又强调道，“关键时刻不要硬撑，克拉克，记住，你的身后还有我在。” 超人保证道：“我会的，布鲁斯。” 嘣—— 利箭划破空气，绿色的箭头在阳光直射下发射出刺眼的光，它以一往无前的气势直冲超人面门！ 与此同时，阿卡莎也动了。 她握紧方才用来对付恶魔的能量枪，眼也不眨地朝蝙蝠侠的方向来了一发—— 后者试图冲向奥利弗的身体生生一转，敏锐地避开了这道攻击。很快，他扭过头，将全部注意力转移到了这个身高只齐他胸口的黑发少女身上。 “……”蝙蝠侠若有所思地盯着她。 “你的对手是我，蝙蝠侠，”阿卡莎压下心里复杂的情绪，与他对视，沉声道，“我绝不会放你过去。” 不远处，适时传来了扎塔娜的声音。 “焰火现出！” 超人再次避开利箭，呼出的冰冻呼吸迎上火焰被迫消散，他眼神一暗，当即越过数米的距离猛冲上前，绕到奥利弗的身后，试图用热视线将他烧出一个窟窿—— “身定人超！” 扎塔娜连忙开口。 话音刚落，氪星人的身体瞬间僵住，不再多动。 魔法，又是魔法。 蝙蝠侠烦躁地皱了皱眉。 他向来对这种毫无逻辑、毫无规律的东西没有任何好感。 但现在，他必须先解决自己的敌人。 阿卡莎和蝙蝠侠纠缠了好几招，在目标只是拖住其行动而不是打败对方的前提下，凭借对他的熟悉程度，倒是处理得还算游刃有余……很快，蝙蝠侠就发现了不对劲。 “你认识我。” 他语气笃定，下手却愈发狠厉。 “嗯哼……谁知道呢？” 阿卡莎含糊了这个问题，她灵活地绕过袭来的长矛，随后转守为攻，勾出匕首，贴着蝙蝠侠的身体划开了一道伤口—— “啧。” 蝙蝠侠眼角余光只瞥了一眼，表情镇定。 他握紧长矛往前一戳，阿卡莎当即矮身，不想对方却是虚晃一枪，转而腾出另一只手掐着她的脖子把人提起来，矛尖明晃晃地抵着她的心脏。 “我不喜欢审讯，”蝙蝠侠说道，“所以麻烦你自觉点，把所有事情都说出来，怎么样？” 阿卡莎抿紧嘴唇，手心暗中贴着蝙蝠镖，从牙缝里挤出一个词：“什么？” “别装傻。” 蝙蝠侠手上力道再次加重。 “你对我的招式很熟悉，这不是靠视频或是其他间接渠道能分析出来的，”他面色平淡，眼神里充满了探究欲，“但我确信，我对你没有任何印象。” 阿卡莎闭了闭眼睛。 “其实我是……” 蝙蝠侠微微侧面，凝神倾听。 ——就是现在！ 阿卡莎忽然暴起，一手近距离甩出蝙蝠镖迫使蝙蝠侠松开，另一手卡住对方的胳膊，双脚借力一蹬，硬生生逃脱了他的掌控。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仿佛演练了无数次。 ——当然，事实也差不多。 毕竟这么久以来，阿卡莎在经历了托马斯以及夜枭的磨炼，再加上更久之前的超人……她已经被掐出经验了。 “我想你现在应该猜到一些了吧？” 阿卡莎转了转手腕，面带微笑。 蝙蝠侠沉默不语。 他指间捏着锋利的蝙蝠镖，视线一转，目光沉沉地盯着面前的黑发少女。 “你来自另一条时间线。” 即便心中有所猜测，但蝙蝠侠也完全不手下留情。他单手捏紧蝙蝠镖，毫不客气地朝阿卡莎的方向开出数枪，随后贴近距离，试图再次钳制住对方。 但这回阿卡莎的警惕性也更高了。 “嗯哼。还有吗？” 她在交谈中反客为主，虽然恨不得一分钟能完成八百个动作躲避攻击，但声音倒是一直很平稳。 蝙蝠侠哼笑一声。 他懒得介意对方的小心思，只问：“我们是什么关系？师徒？父女？同伴？” 阿卡莎沉思片刻。 “都有。”她回答道。 蝙蝠侠依旧波澜不惊。 阿卡莎想了想，又补充道：“当然啦，只是养女——而且我还是第七个。” “……”七个。 这个数字把大伙都镇住了。 就连蝙蝠侠也面露诧异，更不用说毫无防备的其他人。 飞在天上和恶魔干架的波士顿浑身一抖。他目瞪口呆地望着阿卡莎与蝙蝠侠的方向，一时间甚至忘记了动作。直到恶魔几乎要贴到他脸上嚎叫才回过神来。 “我应该是中了幻术。” 他双目无神，喃喃自语。 ——虽然波士顿表现得很夸张，但场上心情最激动、最复杂的，却莫过于某个毫无所觉的氪星人。 超人惊呆了。 字面意思上的「呆了」。 阿卡莎话音刚落，过于优秀的听力便让他捕捉到了这个等同于惊雷般的消息，一时间，超人只觉得大脑一阵头晕目眩。 布鲁斯的孩子？第七个？ 他心中惊诧万分，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那个和他们作对的少女居然是布鲁斯第七个的孩子！ ——七个！ 超人觉得自己离晕倒只差一步了。 只不过，他晕了，对手却没晕。 这可是个难得的好机会！ 扎塔娜连忙张嘴施法，朝目标丢了个定身术，与此同时，奥利弗也迅速放了好几支泛着冷光的利箭。 ——感谢阿卡莎之前的爆料。 若非如此，奥利弗和扎塔娜绝不可能如此平静。只不过，就算早已知道阿卡莎的身世，但「七个」这一数量…… 两人抽空对视一眼，果然从同伴眼中窥见了某种意味不明的情绪。 “上一个和七个孩子待在一块的恐怕还是白雪公主。” 奥利弗低声吐槽道。 “和白雪公主待在一起的不是小孩，是小矮人……还有，麻烦你不要把白雪公主和蝙蝠侠放在同一位置，拜托了。” 扎塔娜回了一嘴，同样心有戚戚。 ——超人是被氪石箭击中胸膛的虚弱感震醒的。 他顿了顿，随即面不改色地拔出箭头。 氪石对于氪星人的作用效果向来是个玄学。有时，指甲盖大的一点儿都能让他们殒命。但有时，哪怕是一人高的氪石砸下来都没法让他们破皮。 很不幸，如今超人正处于后一个阶段。 奥利弗不爽地「啧」了一声。 再这样下去，超人没削弱多少，他的氪石存货可就要用完了！ 好在，现在对方的注意力并不在战斗上。 即便明知不能分心，但超人依旧控制不住地朝阿卡莎投去一个复杂的眼神，随后，又默默地将目光转移到自家兄弟身上。 他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蝙蝠侠不用回头都知道超人想说什么。 “不管你是谁，也不管你是第几个，那些全部都是另一条时间线的事情，与现在的我无关，”他收紧披风，像是在和阿卡莎说话，也像是在提醒头脑一片混乱的超人，“在这条时间在线，我和你有且只有一个身份——” “敌人。” 阿卡莎与蝙蝠侠同时出声。 霎时间，两人的声音重迭了一瞬。 蝙蝠侠眉毛一挑。 阿卡莎倒是笑了笑，神色自若，坦坦荡荡地开口道：“放心，我没想和你拉关系。对于这一事实，我再清楚不过了。” 她了解布鲁斯。 并且，他的话也没错。严格意义上来讲，她的导师、养父、同伴确实不是眼前的这个蝙蝠侠。 他们的联系非常脆弱。 经历过这么多平行宇宙，不得不说，阿卡莎也成长了不少。 与其他世界的蝙蝠侠为敌，她心里的确有些压力。但这些压力还不足以让她瞻前顾后、优柔寡断。 阿卡莎很清楚自己要做什么。 身为蝙蝠侠的敌人，她现在非常认真。 “哈……” 蝙蝠侠于是也勾起一点嘴角。 “看来在另一条时间在线，我教得还算不错。”他说。 阿卡莎不禁反驳：“分明是我学得好！” “自大的小鬼。” “谢谢夸奖，你也没好到哪去。” 两人都没提其他事。 就像布鲁斯刚才说的，那些都与当前的世界无关，他们是独立存在于这一时间线的、活生生的人，而不是其他某个人的影子。 阿卡莎与蝙蝠侠有来有回地互怼，语气中甚至还透露出了几分熟稔——然而，只消观察片刻，就能发现，双方一点没留情。正相反，他们都下了死手，一招一式都是奔着要人命的方向去的。 旁边众人默契地离远了一些。 虽然两边本就距离不近，但阿卡莎的身份暴露后，敌我双方显然都不太想凑近他们俩的战场。 超人在心底叹了口气。 胸口处，他低头快速瞥了一眼，阿卡莎凭借氪石枪留下的伤口还隐隐作痛。 另一条时间线…… 他抛过去一根巨大的石柱强行中止扎塔娜念咒，而后徒手掰断直冲面门的利箭，一时间微微晃神。 这里的布鲁斯并没有组建家庭的意愿。 别说孩子，他甚至连固定的约会对象都没有——猫女赛琳娜已经是最能和他处得来的那个了。 幼时的创伤到底是给他带来了不可磨灭的影响。即便母亲与父亲他们已经足够努力，让布鲁斯忘却了曾经的记忆。但某些扎根于灵魂深处的本能却无法改变。 超人默默地想。 所以……另一条时间在线的布鲁斯究竟是受了什么刺激？ 超人不禁产生了一点好奇。 第90章 偷家了 阳光逐渐变得刺眼。 经历了耗时许久的车轮战后, 恶魔群终归是被波士顿彻底解决了，天空总算恢复了往日的干净。 太阳毫无遮挡地挥洒着金色的光芒, 超人沐浴在阳光中，此前因氪石所造成的伤势逐渐好转，几乎让对手心生绝望。 “波士顿，你还能附身吗？” 扎塔娜不抱希望地询问同伴。 “啊哈，这可有点困难……他开始警惕了，”波士顿浮在空中，叹气道, “要想再成功一次……恐怕我只能碰运气了。” 奥利弗若有所思：“那要是换个人……” 波士顿与他对视一眼。 下一刻。 正在与阿卡莎缠斗的蝙蝠侠身形一僵, 硬生生挨了一记肘击。随即他脸上露出一个完全不符合蝙蝠侠形象的笑容—— “嘿！我是波士顿！我来帮你……” 阿卡莎一愣。 话音未落，就见蝙蝠侠狠狠闭上了眼睛。 这情况…… 阿卡莎心中警铃直响，趁着还有机会，她连忙丢出几枚带电的蝙蝠镖企图拖延一点时间, 而后喊道：“波士顿？波士顿！你还好吗？” “我没事。” 波士顿飘到她身边, 甩了甩脑袋, 不可置信地看着已经恢复正常的蝙蝠侠，悲愤道：“怎么回事？我个刚进入他的身体不到一秒！” 他停顿片刻，再次强调：“不到一秒！” 阿卡莎叹口气。 她朝正在怀疑人生的同伴投去一个安慰的眼神, 无奈道：“我早说过的, 这招对他没用。” 波士顿叫道：“他没有任何特殊能力, 只是个普通人类！居然这么快就能挣脱我的控制……等等，原理是什么？” “因为我是蝙蝠侠。” 对方好心回答。 “因为他是蝙蝠侠。” 阿卡莎也说。 波士顿：“……” 他左看看右看看，最终语气沉重地询问道：“这里还需要我帮忙吗？” 阿卡莎果然摇头：“暂时不用。” 她眼睛一转, 敏锐地避开蝙蝠侠的攻击，随后说道：“还是按之前的计划, 先把超人解决掉再说。” 波士顿点头：“我明白了。” “祝你好运，朋友。” “你才是需要好运……” 波士顿又悄声嘟囔了几句「这家伙真的是人类吗？」之类的话，随后便迅速赶往超人的方向。 蝙蝠侠意味不明地瞥了阿卡莎一眼。 后者皱了皱眉头。 “希望你的伙伴们能学乖点，不要再对我用那些招式了，”蝙蝠侠低声道，“我讨厌魔法。” 阿卡莎轻啧一声，没搭话。 战斗逐渐步入白热化。 双方实力相当，一时间谁也奈何不了谁，场面一度陷入焦灼。 过了不知多久，扎塔娜找准时机，迅速控制住超人，旁边的奥利弗咬咬牙，当机立断用出了最后的氪石—— 一道白光闪过。 “他怎么还没死！” 奥利弗脱口而出。 一束雷光从天而降，利箭在刺入超人胸膛的前一秒霍然被电网包裹，须臾，整支箭便化为了焦黑色，只留下闪烁着荧荧绿光的一小块氪石。 “该死！” 奥利弗眉头紧锁。 超人已经回过神来了。 波士顿一手一个，急忙把扎塔娜和奥利弗带离超人热视线的攻击范围，随后三人一同仰起脑袋，望向半空中的不速之客。 “父亲……” 超人面露惊讶。 他动了动嘴唇，神色间带着一丝犹疑。 只是没人注意到他的异常。 “孩子们，这场战斗需要结束了，你们已经拖了太久，”霹雳大帝浮在半空中，居高临下地说道，“有人混进了我们的守望塔，试图重启时间机器，改变现在的时间线……” 众人一惊。 是谁？ 阿卡莎大脑飞速运转，除了情况不明的黛安娜和康斯坦丁，己方所有同伴都聚集在这里了，没有谁是空闲的。但如果说是其他人，似乎也不太可能…… 她转而将目光放到蝙蝠侠身上。 对方表情不变，看似毫无异色，然而阿卡莎却能精准地捕捉到他脸上一闪而过的遗憾与可惜。 见状，她心底有了答案。 “神奇女侠？” 阿卡莎定了定神，猜测道。 蝙蝠侠面无表情。 阿卡莎倒是眉心微挑，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 奥利弗接话：“我也猜是她。” 扎塔娜冷笑一声：“不然还能有谁？总不可能是康斯坦丁。” “……”提到这个名字，众人瞬间陷入沉默。 超人倒是比较关心其他问题：“母亲还有另一个父亲……他们怎么样了？” “秩序之主正在与敌人战斗，至于土星女皇……她第一个被偷袭，受了重伤，至今仍在昏迷，”霹雳大帝拍了拍超人的肩膀，叹息道，“我们需要速战速决了，孩子。” 超人表情一肃。 “那个闯入者是谁？” “他们共有两人。手持长剑与圆盾的神奇女侠，以及……”霹雳大帝答道，“雷霄古。” 蝙蝠侠眼神一暗。 奥利弗吹了声口哨。 虽然不知道雷霄古是什么情况，但…… “看来你的水平还有待提高，大蝙蝠，”他毫不客气地嘲讽道，“瞧瞧，两个敌人都从你手下逃走了，啊哈？” 蝙蝠侠却懒得搭话。 “母亲的情况还好吗？”他眉心微蹙，显然有些担忧。 “不用担心，至少现在她还活着。” 霹雳大帝目光一转，扫视了一遍阿卡莎等人。 “现在投降，我还能让你们死个痛快，”他神色间带着毫不掩饰的高傲，下巴微抬，沉声道，“你们是赢不了的。” “好熟悉的台词。” 阿卡莎吐槽道。 奥利弗搭弓射箭，抽空回道：“说真的，这话我已经听腻了。” “哈，我也一样。” “无论如何，我们都得为神奇女侠争取时间，”扎塔娜冷静开口，“那个霹雳大帝，他既然下来搬救兵，就证明这些人有麻烦了。” 奥利弗也说：“既然没法干掉超人和蝙蝠侠，那么，让时间线回归正轨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波士顿自然没有意见。 霹雳大帝冷哼一声：“不自量力。” 他握紧拳头，浑身闪烁着电光，天空一暗，紫色的雷电如同游蛇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了阿卡莎等人！ 滋啦—— “失消电雷！” 扎塔娜挡在前方，施放了反语魔法。 天空重新恢复成蓝色了。 霹雳大帝皱了皱眉。 “我去解决她，”蝙蝠侠主动开口，朝扎塔娜的方向奔去，“正好，最近我也学了一点魔法。” 超人点头。 下一瞬。 他垂下了脑袋。 见状，霹雳大帝不由得分散了一点注意力，疑惑道：“你怎么……” 噗呲—— 鲜红的血液喷涌而出，霹雳大帝僵直片刻。随即低下头，愣愣地看着自己破了一个大洞的心口。 是超人。 但也不是超人。 波士顿控制着这具身体，收回沾染了无数鲜血的拳头，而后双眼放出热视线，顶着霹雳大帝最后的雷击送了他最后一程。 “不！不不不！” 一声惨叫传来。 在情绪强烈起伏下，波士顿被顶出了超人的身体。 他飘回空中，倒也并不失望。 “至少解决了一个，”他不仅感慨，“那三个天上的家伙……他们好像也没我想象中那么难搞？啧，要是超人和蝙蝠侠也能这么容易对付就好了。” 奥利弗随口答道：“谁说不是呢？” “接下来恐怕我没法再附身了，”波士顿冷静下来，认真说道，“超人这里已经是极限了，至于蝙蝠侠……呃，那家伙不提也罢。” 奥利弗回道：“我明白，现在这个结果已经很好了！” 另一侧。 超人双手捧着父亲逐渐失去体温的身躯，见他临死时仍然瞪着眼睛，仿佛看到了什么不敢相信的东西—— 超人合上了他的双眼。 蝙蝠侠冷不丁丢出一枚烟雾弹，浓浓的烟雾瞬间弥漫了整片战场，他又顺势抛出几枚炸弹，在扎塔娜的尖叫声中纵身一跃，迅速赶到了事故发生地。 “……”他将手搭在超人的肩膀上，无言地安慰着自己的兄弟。 “我们会为父亲报仇的。”他低声道。 超人将霹雳大帝的尸体轻轻放置在地上。 他双眼赤红，语气中充满了沉痛：“当然。我们会为他报仇的！” 烟雾逐渐消退。 阿卡莎等人站在一起，肌肉紧绷，每个人的表情都十分严肃。 “这下倒显得我们像是反派一样。” 波士顿双手抱胸，低声说道。 阿卡莎警惕地盯着超人与蝙蝠侠，头也不回地说道：“站在他们的立场上，我们的确是。” “可惜我们也有我们的立场。” 奥利弗再次拉开了弓。 众人都做好了准备，战火一触即发—— “稍等一下。”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忽然响起。 众人顺着声源处望去，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他们面前。 “雷霄古？” 阿卡莎认出了这个人。 她不禁皱眉。 奥利弗也很惊讶：“这是……刺客联盟的首领？他怎么会在这里？” 扎塔娜揉了揉太阳穴。 真要命，现在的情况越来越混乱了。她心想。 波士顿悄声问道：“呃……他会不会和我们是一伙的？” 阿卡莎不置可否。 “我并不这么想。”她说。 虽然霹雳大帝之前说过，雷霄古和神奇女侠一同冲上了守望塔，但阿卡莎却依旧信不过这个人。 “很抱歉打扰你们的战斗，”雷霄古负手而立，神情冷淡，“但我来这里，是为了谋求合作。” 蝙蝠侠制止住超人的动作。 他问：“和谁的合作？” 超人捏紧拳头，闭了闭眼睛，强行将注意力转移到了雷霄古身上。 闻言，雷霄古露出一个冷淡的笑容。 “和谁都行。”他回答。 “……”场面一时陷入寂静。 阿卡莎轻啧一声，直截了当地询问：“你的目的是什么？还有，不是说神奇女侠是和你一起行动的吗，她现在在哪？” 雷霄古瞥她一眼，并不回答，只自顾自地问道：“要不要赌一把？” 众人不禁蹙眉。 阿卡莎尤其心烦。 “赌什么？”波士顿立刻出声。 雷霄古挑起了一边眉毛。 自从他出现以来，全场的节奏一直被他把控，众人各有心思——超人与蝙蝠侠要考虑守望塔上的秩序之王和土星女皇，而阿卡莎等人则是需要顾及神奇女侠——正因此，双方才达成了微妙的平衡。 超人微微侧目。 他瞥了一眼霹雳大帝的尸体，随即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强撑着不将悲伤的神色显露出来。 现在大局要紧。 如今守望塔上情况不明，要是再引来敌人，他和布鲁斯恐怕很难及时脱身。 父亲，母亲…… 超人垂下眼眸，攥紧了拳头。 90-100 第91章 是谁杀了谁 守望塔上。 面对神奇女侠的攻击, 秩序之王节节败退，他分神瞥了一下仍在昏迷的土星女皇, 咬咬牙，只得继续和她纠缠。 为什么霹雳大帝还没把人带回来？ 秩序之王心下烦躁：就算敌人再怎么难缠，凭借克拉克和布鲁斯的实力，也不应该浪费这么长的时间吧？ 要是再不回来…… 他快坚持不住了。 秩序之王惊险地躲过神奇女侠的长剑，一时间眉头紧锁。 而他的对手同样也在思考。 雷霄古果然不可信。 神奇女侠心想。 攻上守望塔后，由于对如何使用时间机器产生分歧——她希望让时间线回归正轨，而雷霄古则妄图靠它统治世界, 矛盾不可调和, 因此，他们便解除了合作关系。 雷霄古前去寻找新的盟友。 只凭他一人，自然无法改变时间线。神奇女侠不可能与之合作，而他与秩序之王等人的目的也并不重合，双方无法达成共识。 因此他决定赌一把。 在神奇女侠胜利之前, 他需要想办法说服——或者说蒙骗——几个强力帮手来达成自己的目标。 神奇女侠当然清楚他的目的。 正因此, 即便目前她在这场战斗中占上风, 却也丝毫不敢掉以轻心。她必须得赶在雷霄古之前打败敌人，纠正这条错误的时间线。 甚至于，她心中的急躁不比苦苦等待救援的秩序之王少。 双方都憋着一口气。 一方需要赶时间, 另一方则在拖延时间。 战斗持续了不知多久。 ——直到白光一闪, 雷霄古领着一群人出现在守望塔上。 “克拉克！布鲁斯！” 秩序之王余光一瞥, 下意识喊出声来。 神奇女侠也蹙起了眉头。 她收起长剑，面向众人，浑身紧绷, 神色警惕地打量着这群人。 不过很快，她就发现了自己的队友们。 “罗宾！还有绿箭侠、扎塔娜、波士顿……”神奇女侠稍微放松了一点, 同样出声问道，“你们怎么也在这里？” 雷霄古，超人与蝙蝠侠，以及阿卡莎等人…… 这三方怎么会混在一起？ 秩序之王显然也很疑惑。 “雷霄古！你果然出现了！”他转过头深深凝视着超人与蝙蝠侠，片刻后，又质问道，“你都对我的孩子们说了些什么？” 雷霄古冷嗤一声。 “我们只是在赌，所有人都出现在这里后……”他慢条斯理地说道，“最后的胜利者究竟会是谁？” 秩序之王眉头一皱。 现在局面已经控制不住了……不，自从神奇女侠击败土星女皇后，他就理应预感到如今的局势。 比起这个问题，他更想知道…… “霹雳大帝在哪？” 已经和神奇女侠站在一侧的阿卡莎侧目瞟了他一下，随后和同伴们交换了一个眼神。 “他已经死了。”阿卡莎回答道。 奥利弗略一挑眉，紧接着放狠话：“不用伤心，下一个就是你。” 秩序之王一时瞪大了双眼。 不远处，超人攥紧拳头，垂着眼扶起土星女皇，确认她只是昏迷、尚且没有生命危险后，不由得舒了一口气。 “是谁干的？” 他抬起头，厉声质问道。 话音刚落，一枚炸弹便擦着神奇女侠的头皮飞过，后者矮身闪避成功后，便立刻朝攻击源头看去！ 嘭—— 墙壁轰然倒塌，卷起一阵烟尘。 蝙蝠侠的身影在其中若隐若现，他面色阴沉，压着嗓子冷声道：“这还用问吗？除了那个亚马逊女战士，还能是谁？” “没错，正是她！” 秩序之王马上叫道。 若非当时土星女皇第一个倒下，他们绝不会像现在这样被动。凭借她的心灵感应，一旦有异动，他们立刻就能召回超人与蝙蝠侠控制局面——正因此，他们才未装备通讯设备。 然而，土星女皇一旦昏迷，他们便只能派人前去通知，这不仅浪费时间，甚至……还间接导致了霹雳大帝的死亡。 想到这里，秩序之王眼神一暗。 只是不等他多想，蝙蝠侠的攻击仿佛是按下一个开关，三方人马瞬间开始混战—— 超人憋着气，只盯着神奇女侠和波士顿攻击，后者自然是合力抵抗他的攻势，试图支持的扎塔娜一转身，便同预备下黑手的秩序之王对上了，战斗场面一度十分混乱，奥利弗穿梭在其中，时不时放几支冷箭。 而引发了这场乱战的雷霄古却不见了踪影。 他只在最开始与秩序之王缠斗了一番，没过多久，趁着对方被扎塔娜找上门，他便悄悄退出了战斗中心。 他的目的一直很明确。 咔哒—— 场面实在过于混乱，很难有人注意到少了一个人。雷霄古浑水摸鱼，在守望塔寻找了半晌，这才悄然无声地摸到了安放时间机器的房间。 银白色的机器就明晃晃地摆在眼前。 雷霄古如鹰隼般的目光上下扫视这件装置一番，确认是自己的目标无误后，立刻往前踏出了一步。 哒。 下一秒。 一抹漆黑的身影忽然出现，巨大的蝙蝠影子瞬间笼罩住雷霄古的身形，子弹射出，随着「嗖嗖嗖」的破空声不断响起，后者当即单膝跪倒在地。 鲜血喷涌而出，顿时染红了一大片地板。 “蝙蝠侠……” 雷霄古含恨出声。 此时的他已经身中数枪，在距离自己目标最近的地方满心不甘地倒了下来。 他的破绽仅有那一瞬间。 而蝙蝠侠抓住了那个瞬间。 “凭你的能力，想必不至于死在这里，”蝙蝠侠随手补刀，彻底解除了雷霄古的行动能力后，冷静开口道，“但你的目的想必是无法达成了。” “唔……咳咳！” 雷霄古咬着牙，艰难地仰起头瞪视面前的敌人，而后从嗓子眼里挤出了一口血沫。 蝙蝠侠干脆利落地给了他最后一击。 霎时间，雷霄古软倒在地。 场面一声陷入沉寂。 除了汩汩血珠缓慢滴落的声音，整个房间再无其他声响。 蝙蝠侠伫立在鲜红的血液中，扯紧披风，略微侧过头，以一种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目光注视着房间的阴影处。 “出来吧。” 他再次开口道。 角落里的人没动。 蝙蝠侠毫不迟疑，面无表情地直接倒计时：“三、二……” 咔嚓—— 数枚蝙蝠镖倏然射出，蝙蝠侠刚一避开，就见它们在半空中一一爆炸，剎那间，呛人的烟雾便席卷了整个房间。 时间机器就在眼前。 能修正时间线的机会触手可及。 趁蝙蝠侠还未回神之际，在烟雾的掩盖下，阿卡莎猝然间以最快的速度冲向控制台，试图扭动开关—— 滋啦！ 两束红光射出，时间机器被削去一角，顿时萦绕着噼里啪啦的电流声。 “布鲁斯！你还好吗？” ——超人竟然出现在这里了！ 阿卡莎无心思考同伴们的状况，她灵活地避开超人的拳头。随即反手一掏，从腰带里摸出氪石照着他的太阳穴狠狠一拍！ “唔……” 近距离接触氪石后，超人果然虚弱了下来。 阿卡莎并不掉以轻心，歪头躲过蝙蝠侠射出的子弹后，登时往后一滚，险之又险地再次逃过了一波扫射。 “克拉克！” 蝙蝠侠并未追击，而是第一时间去查看超人的情况。 阿卡莎一咬牙，干脆趁此机会继续向时间机器的方向冲去！ 只是这次她就没那么好运了。 砰砰砰—— 一枚子弹正中膝盖，阿卡莎登时软了一瞬。下一刻，她忽略疼痛继续前进，同时孤注一掷般开口道：“你们难道就不想知道自己的另一种可能性吗！” “不，不用了。” 蝙蝠侠丝毫不受影响。 他绕到阿卡莎身后，一手按住她的肩膀往后一掰，在对方脱身而出时，枪口子弹如雨点般倾泻而出。 “啧！” 阿卡莎左臂如同面条似的瘫软下来，她没时间照顾这条胳膊，余光一瞥，见到缓缓起身的超人后，当即提高音量喊道：“做个英雄不好吗？有自己心中正义、有互相支持的朋友、也有真正爱你的家人！” 哪怕是动摇一瞬间呢—— 然而，蝙蝠侠依旧岿然不动。 阿卡莎心下一沉。 只是这时，超人却按住了自己兄弟的肩膀，语气中带着一丝犹豫：“布鲁斯，我们的父亲死了，但或许，另一个世界的他还活着？” “我们自己使用时间机器也能做到这点，”蝙蝠侠立刻说道，“只需要将时间调回到一天前、不，只需要一个小时前！” 超人叹了口气，又说：“但你至今仍旧没有组建家庭的想法，如果是另一条时间线——” 蝙蝠侠皱了皱眉。 早在他们争执开始时，阿卡莎便起身往时间机器的方向冲了过去。 现在只差最后一步。 “不，我仍然不会改变我的想法。” 蝙蝠侠坚定地开口道。 见状，超人沉默片刻，也不再多劝。 “好。”他只说。 两人再次摆出了准备攻击的架势。 已经到达目的地的阿卡莎头也不回，迅速调整对应参数——感谢神奇女侠提供的信息，目不斜视地在一片爆炸声中忙碌。 等等，爆炸声？ 阿卡莎飞速运转的思维当即停滞了一瞬。 “布鲁斯！” 她顺着声音回头看去。 只见神奇女侠的长剑从背后刺穿了毫无防备的蝙蝠侠，后者仍保持着开枪射击的动作，只是身体却已经僵直了。 “去死吧！混蛋！” 说罢，神奇女侠粗喘着气，无视满身伤口，视线在阿卡莎身上游弋了一瞬。随即立刻坚定下来，双眼直视前方，只等超人的动作。 只需要撑到时间机器启动…… 她握紧了长剑。 “不！不不不！” 而另一侧，超人却红着眼睛，垂下脑袋抱紧了蝙蝠侠的身体，不断从喉咙里发出嘶吼声。 什么情况？ 阿卡莎直愣愣地盯着眼前的一幕，大脑一时间甚至还未反应过来。 虽然早有布鲁斯是敌人的心理准备…… 她下意识转过头，闭上了双眼。 然而，超人的怒火却比预想中来得更快。 他抿紧了嘴角，而后站起身来，捏紧拳头环视一圈。随即双眼牢牢锁定住神色警惕的神奇女侠—— “你以为你夺走的是什么？” 超人的眼睛里充斥滔天怒火，他紧盯着神奇女侠，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要为你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两人顿时缠斗起来。 处于怒不可遏状态下的超人几乎是压着神奇女侠打。不出片刻，经历了长时间激烈战斗的神奇女侠俨然快要支撑不住了—— 快一点，再快一点！ 阿卡莎死盯着时间机器的界面，双手飞速动作，心中万分急切。 叮—— 终于，时间机器开始启动了。 阿卡莎心下一松，连忙转身，取出氪石武器就要轰开超人钳制神奇女侠的双手—— 但氪星人的速度终究比她更快。 只差了这么一点。 阿卡莎瞳孔一震。 下一秒，超人放下软倒的神奇女侠，双眼通红地瞄准了时间机器。 阿卡莎登时一个激灵。 “时间机器已经启动了！你……” “别试图指挥我。”超人沉声道。 霎时间，红光漫天，时间机器微光一闪，不多时，伴随着剧烈的爆炸声，所有的一切都覆灭了。 …… 再次醒来时，蝙蝠侠支撑着超人虚弱的身体，一时间眉头紧蹙。 这里没有太阳，始终暗无天日。 他没死，克拉克也没死。 但情况并没有好到哪去。 “布鲁斯，我不行了……” 超人面色铁青，声音细若游丝。 而他这话刚一出口，蝙蝠侠便清楚地发现，在超人闭上眼睛的同时，他们两人的身体又一次开始消散了。 蝙蝠侠和超人已经发现了规律。 或许是由于时间机器所造成的时空紊乱。一旦他和超人中间有一个死去或者两者皆死，他们便会被传送到新的世界。 而这个过程往往很快。 就好像…… 有某种神秘力量在控制他们的死亡一样。 直到又一次时间跳跃。 他们见到了一个戴着头盔、身披金色披风的神秘人。 ——如果阿卡莎在这里，马上就能认出这家伙正是令她在各个宇宙间穿梭的神棍命运博士。 而现在的超人与蝙蝠侠却并不认识他。 前者面露警惕：“你是什么人？” 命运博士答道：“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让你们恢复原定时间线的记忆，帮助你们摆脱现在的状况……而你们需要做的，就是让时间线重回正轨。” 超人与蝙蝠侠对视一眼。 “成交。” 不出意料，他们果然同意了这个交易。 命运博士微微点头。 他悠然远眺，一双眼睛仿佛能看穿世间所有轨迹。 而在另一个宇宙。 阿卡莎几乎失去了意识。 此时，她应当是躺在草地上，大脑混沌，耳边唯有风声呼啸。她挣扎着，试图睁开双眼，却依旧只能看见一片黑暗。 过了不知多久。 就在阿卡莎即将丧失意识的前一秒，忽然间，她听到了一串脚步声，随之而来的，则是一个明显属于小男孩的声音。 “这里有个人！” 下一刻，另一个小男孩也在叫：“天哪！她伤得好重！我们得救她！我可以……” “不！克拉克，我有个更好的办法。” 克拉克？ 听到关键词，阿卡莎睫毛微颤，勉强提起了一点精神。 “好吧，布鲁斯，”似乎是属于幼年超人的另一个声音很快妥协，“就按你说的办！我们去找阿福！” 布鲁斯？还有阿福？阿尔弗雷德吗？ 等等，布鲁斯和阿福！ 反应过来后，阿卡莎头一歪，瞬间陷入了昏迷。 第92章 活久见，幼年超蝙！ 今天也是普通的一天。 太阳照常升起, 温暖的阳光洒在一望无际的玉米地上，翠绿的叶片随风晃动, 反射出晶莹的光芒。 玉米地边，是一栋温馨的民房。 早餐照例端上桌，乔纳森·肯特看向刚走出客房的年轻管家，出声问道：“阿尔弗雷德，那个孩子……她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餐桌另一边的克拉克与布鲁斯连忙竖起耳朵认真倾听。 阿福注意到两个男孩偷偷投来的目光，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还算稳定，”他回答, “那位年轻的女士虽然伤势很重, 但抢救过后，她也在慢慢好转。或许，再过两天，她就能醒过来了。” 马莎叹了口气：“她还只是个孩子……” 餐桌上一时有些沉默。 三个大人两个孩子都见识到了客房里那位不知名病人的惨状。 她身受枪伤，并有全身多处骨折、右臂灼伤等症状, 此外, 还有随之而来的昏迷、体温下降等情况…… 甚至于, 她一度陷入了失血性休克，可以说是在生死边缘走了一遭。 若非克拉克与布鲁斯发现得快，他们求助的阿福也曾学习过急救……否则, 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那个年纪的孩子为什么会经历这些？ 这事光是想想, 就令人不寒而栗。 “她的身份肯定不简单, ”乔纳森打破了沉寂的局面，一锤定音道，“但无论如何, 我们也不能见死不救。” 其他人都赞同这个说法。 阿福更是深有感触。 在为病人包扎伤口时，他自然发现了某些不得了的装备——烟雾弹、能量枪、钩爪枪等各种造型或功能奇特的道具, 不一而足。 再说她的装扮…… 通身一套黑底白边制服，浑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有兜帽，有披风，还有面具……简直像个蒙面怪盗。 在发现她的这短短一天半，阿福脑海里已经闪过了无数个猜测。 饭毕。 克拉克和布鲁斯没有像平时那样出去疯玩，仍是安稳地坐在椅子上。 家里三个大人当然清楚他们想做什么。 “孩子们，不要打扰客人，”马莎揽着两个男孩的肩膀，温和地劝说道，“等她醒了，你们再找过去，怎么样？” 克拉克和布鲁斯对视一眼。 “好吧，妈妈。” “知道了，马莎。” 两人眨眨眼睛，乖乖应下了。 一旁的阿福同乔纳森悄然交换了一个默契的眼神。 虽然那位客人年纪尚小，但他们毕竟养着两个孩子，在救下她后，大人们自然也得有所防范。 “那我们现在去……” 克拉克话音未落，就听见客房里传来了一阵不小的动静。 他愣了愣，随即立刻止住之前的话，转而告诉家人：“客人醒了！妈妈！她醒过来了！ 大人们当即一怔。 马莎紧紧搂着两个孩子，阿福与乔纳森立刻赶过去。很快，他们就发现，这绝不是个安分的病人。 面色苍白的黑发少女无视身上裹得结结实实的绷带，刚一睁眼就下床走动。她停在门口，半倚着墙壁，迅速扫视了一圈周围环境。 这里有点眼熟。她心想。 还有昏迷之前，她听到的那几个熟悉得不能更熟悉的名字…… “你醒了？” 乔纳森上前几步，与面前的少女保持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而后轻声问道：“孩子？你还好吗？” 阿卡莎隐晦地打量了他一眼，顿了顿，随即将视线转移到他身后貌似普通的黑发男人身上。 “我很好，”她嗓子有点哑，咳嗽两声后，又继续说道，“是你们救了我？实在是太感谢了！” 她的态度很和善。 看来情况没有之前想象中那么糟。 乔纳森稍微松了口气。 “不用谢，孩子，任谁看到有人倒在路边都不会狠心不管，我们只是做了应该做的事，”他语气温和地开口道，“我是乔纳森·肯特，这家的男主人，你可以叫我肯特先生，或者直接叫我肯特。” “你好，肯特先生，”阿卡莎得到预料中的答案，面不改色地说道，“我叫阿卡莎·米勒，很高兴认识你。” 眼见这边气氛和睦，马莎便领着两个孩子一起走了过来。 众人互相介绍了一番。 阿卡莎半蹲下来，面对克拉克和布鲁斯好奇的眼神，笑眯眯地与他们握了握手。 “非常感谢你们的帮助，”她语气中带着点莫名的意味，“克拉克，还有……布鲁斯。” 人活得久了果然什么都能见到。 她心下感慨。 以往她遇见的都是高大威猛的蝙蝠侠，现在这里不知道是哪个平行宇宙，居然能让她见到面前这个目测年仅八岁左右的小布鲁斯。 哦，当然，还有同样年幼的超人。 阿卡莎左看看右看看，眼神微妙，倒是仔细记住了他们现在的样子，神色间颇有些兴味盎然。 两个男孩接触到她的视线，不由得挺了挺胸膛，一本正经地点点头。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克拉克像模象样地说道。 阿卡莎又笑了笑。 “你现在最需要的是好好休息，米勒小姐，”阿福注视着他们的互动，语气平和，“你要想完全恢复，恐怕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停顿片刻，他又饱含深意地说道：“我猜，你应当也不想要进医院疗伤？” 马莎也说：“孩子，你可以在我们这儿好好修养一段时间……至少等到伤口愈合，怎么样？” 阿卡莎站起身来，嘴角笑意不变。 “当然。非常感谢你们的慷慨相助，”她又转而看向马莎，语气诚恳，“如果有什么我帮得上忙的，请一定告诉我。” 马莎露出一个亲切的微笑。 “没关系，正巧我们家还有多余的客房，”她说，“如果有时间，你能照看一下两个孩子，那就是天大的帮助了！” 这话自然是说来安慰阿卡莎的。 克拉克与布鲁斯都很懂事，虽然仍有着普通孩子的顽皮。但他们两个凑在一起，很少需要大人额外的照顾。阿卡莎年纪也不大，说是让她照看两个孩子。但这其实也只是用来安抚她的说辞，让她不至于因为借住肯特家而感到不好意思。 阿卡莎明白马莎的意思，她垂下眼睛笑了笑。随即应了声「好」，走回房间，重新躺到了床上。 她闭上了眼睛。 上个世界的一幕幕在她脑海中不断浮现。 尤其是最后那个时刻。 蝙蝠侠，神奇女侠，超人…… 这三人可真够混乱的。 阿卡莎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不小心牵扯到左肩的伤口，下意识倒吸了一口凉气。 “米勒小姐，你感觉还好吗？” 阿福敲了敲门，随即端着托盘走了进来。 阿卡莎半撑着坐起，靠在床头，视线在他头顶上飘移了一瞬，而后直视对方，答道：“是的，我很好。” 阿福将托盘上的食物放到旁边的桌子上，往阿卡莎的方向推了推：“请用。” “多谢，潘尼沃斯先生。” “不用谢。” 半晌。 阿卡莎三两下解决完早餐，擦擦嘴，抬眼注视着等候在一旁的阿福，主动开口道：“我们聊聊吧。” ——在认识了年幼的布鲁斯后，她决定赌一把，给这位潘尼沃斯先生透个底。 年轻的管家挑起了一边眉毛。 “请便。”他说。 “首先是我的身份，”阿卡莎想了想，斟酌着开口道，“想必你和肯特夫妇应当最关心这个？” 阿福并不否认。 阿卡莎琢磨了一下措辞，最终含蓄提醒道：“潘尼沃斯先生，你有听说过平行宇宙理论吗？” ——平行宇宙。 听到这个名词，阿福心下震惊，面上却不动声色地说道：“我了解过一点。” 阿卡莎点点头。 “我是布鲁斯的养女，”她轻描淡写地抛出一个炸弹，差点让曾任皇家特工的阿福都没维持住正常表情，“当然，那是另一个世界的事情了。而我出现在这里，只是个意外，等过上一段时间——我也不知道具体多久——我就会离开这个世界。” 阿福：“……” 他得缓缓。 从这位年轻小姐嘴里说出来的话实在过于惊人，他一时间甚至没能反应过来。 至于这话的真实性…… 阿福一直仔细观察着阿卡莎的表情。 她不像是在说谎。 更何况，编出这种离谱的谎言又能有什么用？ “这很令人难以置信，”心念电转之间，阿福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如果是这样，那么，米勒小姐……” 他适时停顿了一下。 阿卡莎当即接话：“你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 “好的，阿卡莎，”阿福迟疑片刻，询问道，“我只是想知道，让你身负如此重伤的敌人是谁？” 阿卡莎心情微妙。 她总不好说，就是黑化版本的布鲁斯和克拉克吧？ “他们来自其他平行宇宙，是一对非常邪恶的兄弟，”阿卡莎冷静回答，“为了推翻他们的独裁统治，我和同伴们拼尽全力才成功……好吧，或许也不算成功。” 如果时间机器能赶在爆炸前正常运转，那么可以说他们的作战还是胜利的。但反之，如果是爆炸先吞没了时间机器…… 阿卡莎皱了皱眉。 不过想来，她如今还好好活着，事情应当是好的那一方面。 阿福语气中带着点小心翼翼：“那么，布鲁斯……” 阿卡莎知道他想问什么。 “布鲁斯是个超级英雄，”她垂下眼眸，轻声道，“他未来总是会受伤……但同时，也会有许多很好的朋友，还会组建一个庞大的家庭。” 阿福一时心情复杂。 他本意只希望布鲁斯能得到幸福，阿卡莎口中那个关于「超级英雄」的未来，对他来说，实在是太过遥远了。 他定了定神，又精准地捕捉到某个词：“庞大？” 阿卡莎点头，肯定道：“从家庭成员的数量上来说，绝对算是庞大了。” 阿福有点难以想象。 “先前说过，我是养女，”阿卡莎解释道，“但我不是他唯一的养女。只算走正规途径收养的孩子，大约能有七八个吧。” 这个「大约」主要是考虑到达米安那个小兔崽子，他都转而投奔超人了，自然不知道还该不该把他算在里面。 阿福：“……” 他缓缓开口：“这可真是个大家庭。” 阿卡莎笑道：“可不是吗？” 顿了顿，她又补充道：“还有克拉克，不出意外，他长大后同样会成为超级英雄，也同样会是布鲁斯最好的朋友。” 当然，如果出意外，那么事情就大条了。 阿卡莎默默吞下了这句话。 第93章 摸头杀 咚、咚、咚。 几下敲门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阿卡莎和阿福纷纷扭头, 与此同时，门外传来一声试探性的问候：“米勒小姐？请问我们可以进来吗？” 这是克拉克的声音。 阿卡莎当即扬声道：“请进。” 咔哒—— 房门被推开, 克拉克伸着脑袋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他往后瞟了一眼。随即牵着布鲁斯走进来，和两个大人打了声招呼。 他们身高相仿，一个只套了件短袖，另一个则身穿白衬衫，看起来显得有些安静。 而后者自然是布鲁斯。 阿卡莎冲他扬起一个友好的笑容。 布鲁斯盯着她, 顿了顿, 也回以礼貌一笑。 见状，阿福端起托盘，视线在两人之间巡视一圈，而后温声道：“布鲁斯少爷，或许你和克拉克少爷会愿意同阿卡莎小姐聊会天？她独自一人养伤, 偶尔也会觉得有些寂寞。” 布鲁斯一本正经地点头：“当然, 我会陪着她……我们会的。” 克拉克同样拍着胸口做出了保证。 “真令人欣慰, 两位少爷。” 阿福眼神中充满了慈祥，他侧过头，与阿卡莎交换了一个默契的眼神, 而后端起托盘, 施施然转身离开房间, 顺带关上了门。 阿卡莎朝他们招招手。 “嗨，两位，”她问, “你们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克拉克略微仰起头，认真道：“不, 没什么，我和布鲁斯只是想来探望一下病重的客人。” 阿卡莎语气轻快：“我现在很好，多谢你们的关系！啊……说起来，我还能活下来也多亏了你们，我还没好好道谢呢。” 克拉克眼睛里闪烁着微光，显然对自己成功帮助了别人而感到骄傲：“不用谢！我们很高兴能为你提供帮助！” 阿卡莎于是又笑了笑。 站在一旁的布鲁斯侧目瞥了小伙伴一眼，转而扭过头，直视床上缠满了绷带的黑发少女，直接问道：“还有就是，我们想知道，你有什么特殊身份吗？” 阿卡莎眉毛一挑。 克拉克倒是愣了愣，他支肘戳了戳布鲁斯，凑到对方耳边用气音小声道：“嘿！我们不是说好先不聊这个吗？” 布鲁斯比他更纳闷，同样低声回复道：“嗯？可寒暄问候不是已经结束了吗？” 克拉克眨眨眼睛，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迷茫：“你说得好像没错？但我总感觉，似乎还需要再缓一会儿……” 布鲁斯撇撇嘴。 “真麻烦。”他小声嘀咕道。 阿卡莎咳嗽两声，强行压下嘴角止住笑意，假装没听见他们的悄悄话：“你们想知道我是什么人？” “没错，”克拉克索性也摊开了讲，“我们发现你的时候，你倒在路边，身上全是血……” “而且身着奇怪的制服，脸上又有面具——我们折腾了好半天才把它摘下来，”布鲁斯补充道，“无论怎么看，你都不像是普通人。” 面对两人好奇的眼神，阿卡莎却并没有第一时间解答他们的疑惑。 “在此之前，能告诉我一个问题吗？”她看向布鲁斯，轻声道，“你今年几岁了？” 布鲁斯疑惑地歪了歪头。 他一时间没搞明白这位客人问自己年龄的意义。 “八岁多一点，”思索片刻，他还是回答了，并且皱了皱眉，反问道，“你要知道这个做什么？” ——当然是用来判断托马斯和马莎是否还活着。 只是这话绝不能告诉布鲁斯，因此阿卡莎只是耸耸肩，随口解释道：“没什么，我就是有点好奇……毕竟你看起来也很成熟，不像是普通的小孩子。” 然而，「耸肩」这一细微的动作很快又牵扯到她受伤的部位。 一阵犹如钻心般的疼痛传来，阿卡莎闭了闭眼睛，控制住表情，没好意思在小孩子——特别还是名叫布鲁斯和克拉克的孩子——面前表现得太夸张。 “好吧，”布鲁斯停顿片刻，也不过多纠结，他双手环胸，下巴微抬，“我刚才回答了你的问题，可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哎呀，这个年纪的布鲁斯有点可爱。 这个对老父亲大不敬的念头在阿卡莎脑子里转了一圈，她一时没忍住，总归在眼神中带出了几分。 “那好，作为交换，我就告诉你们吧，”阿卡莎半点不掺假话，极为诚恳地回答，“其实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在我的家乡，我是拯救世界的超级英雄，之前受伤也是为了阻止世界被毁灭而被迫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大冒险。” 认真倾听的布鲁斯：“……” 同样认真倾听的克拉克：“……” 什么英雄，什么反派，什么拯救世界…… 我们看起来是什么很好糊弄的小鬼头吗？ ——一时间，他们欲言又止，眼神微妙地盯着阿卡莎，表情中明明白白地透露出了这个意思。 见状，阿卡莎又没忍住，弯了弯嘴角。 “我和布鲁斯一样，今年也有八岁了，”克拉克满脸严肃地强调道，“我们可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 布鲁斯跟着点头。 难得看到超人与蝙蝠侠这个状态，阿卡莎咂咂嘴，双手一摊，真心实意地表示：“可我说的就是实话。既然你们已经不是小孩子了，那肯定能判断出我没说谎吧？” 听罢，克拉克眉头一皱，心中纠结。 身负特殊力量的他面对这种堪称天方夜谭的话，总比自家小伙伴要动摇得快一点。 也许她说的是真的？ 克拉克不由得陷入沉思。 而布鲁斯则表现得更实际一点。 他上下打量了阿卡莎一番，冷静开口道：“你不是也还未成年吗？我猜，你现在恐怕连十六岁都没有，唔……最多不超过十四岁。” “啊哈，没错，我刚过完十四岁生日不久，你猜得可真准。”阿卡莎笑眯眯地承认了。 克拉克忍不住问道：“那你刚才说的那些……” 阿卡莎挑眉道：“可没人规定拯救世界的大英雄一定得是成年人嘛！在我们那边，未成年当超级英雄已经是见怪不怪的事情了。” 布鲁斯评价道：“那你待的地方可真够糟糕的。” 克拉克表示赞同：“没错。居然连小孩子都不放过，我们的世界可绝对不能变成这样！” 眼见这两个未来拐带小孩上班的专业户——尤其是她的老父亲——像模象样地开始评判「未成年违法打工」这一现象，阿卡莎忍了又忍，还是没憋住笑出了声。 布鲁斯止住话头，问她：“你笑什么？” “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阿卡莎满眼真诚地表示，“我只是觉得，你们两个比我还小，居然能说出这些话……实在很有趣。” 布鲁斯哼了一声。 克拉克再次强调：“我们可不是一般的小孩。” “好，我记住了，”阿卡莎笑吟吟地问道，“不过这么说来，你们是相信我的话了吗？” 克拉克直觉她不想是在说谎。 因此他点头：“我相信你。” 布鲁斯则是矜持地表示：“虽然听起来很离谱，但仔细一想，也不是不可能。” ——毕竟，阿卡莎出现得非常突兀。 她先前昏倒的地方，距离克拉克家只有不到两百米的距离。按理说，如若阿卡莎真的经历了造成她伤势如此严重的战斗，他们距离这么近，不可能一无所觉，什么也不知道。 更何况，在发现阿卡莎前，他们才刚从那个位置经过不久，而当时还是一片安静。结果，只过了不到一分钟，他们便听见一声巨响传来——在此之前，即便是克拉克拥有超级听力也从没捕捉到任何消息。直到他们顺着声音跑过去，就发现地上竟然躺了一名浑身是伤的陌生少女。 如果阿卡莎说的是真话，你们这些不合理之处也就能解释得通了。 布鲁斯已经相信了大半。 ——幼年刚丧父丧母不久的他还没有未来蝙蝠侠那么重的疑心。 阿卡莎当然能察觉出他微妙的态度。 “放心啦，我可没说假话，”她轻笑一声，又做思考状，“如果你们还有怀疑，等我伤好了，我就给你们证明一下。” 克拉克眼前一亮：“怎么证明？” 他心中隐隐有些激动：莫非自己不是孤身一人，这位米勒小姐也有什么特别的能力吗？ 布鲁斯也提起了精神。 阿卡莎咧嘴一笑，神色间带着些跃跃欲试：“我可以和你们打一架，证明我有这个本事。” 满心期待的克拉克：“……” 同样好奇的布鲁斯：“……” ——这真的不是欺负小孩吗？ 布鲁斯闭了闭眼睛，摆摆手：“不，不用证明了，我们相信你。” 能干出和小孩打架这么幼稚的事情。就算是个坏人，想必也不会有多大出息吧。他心想。 ——此时的他已经忘记，自己和克拉克初遇时就打了一架，不仅如此，他们还一直打到了夕阳西下。 一旁的克拉克也连连点头。 “那就太好啦！”阿卡莎摊了摊手，脸上的笑容愈加灿烂，“能得到你们的信任，我真的很高兴。” 逗小朋友真好玩。她心想。 尤其她逗的小朋友，一个是未来宽厚仁慈、被称为人间之神的超人，另一个则是未来在罪犯眼中象征着恐惧与黑暗的蝙蝠侠。 特别是蝙蝠侠。 阿卡莎自从十岁被收养起，布鲁斯在她心目中的形象就永远是那个沉默寡言、稳重可靠的父亲、导师与朋友，现在能看到这么年幼的布鲁斯，实在是机会难得。 经历过这么多平行宇宙后，阿卡莎头一次如此感谢命运博士。 在这份心情的驱使下，她想了想，直视年幼版老父亲的蓝眼睛，礼貌性提问：“我可以摸一下你的脑袋吗？” “嗯？” 布鲁斯面露迷茫。 “好，那我就当你同意啦。” 说罢，阿卡莎伸出手，轻轻揉了揉布鲁斯的脑袋，眼见他面上没有抗拒与抵触的情绪，于是停顿片刻，又揉了一把。 他被阿福打理得很好，一头黑发十分顺滑。但毕竟是小孩子，发间总会有些顾及不到的边边角角。因此，当阿卡莎摸上去时，仍然有种毛茸茸的触感。 布鲁斯：“……” 他抿了抿嘴，抬头看着阿卡莎，眼神中带着点莫名其妙。 他有点搞不懂这个状况了。 眼见克拉克眨眨眼，表情由惊讶转为好笑，阿卡莎思索片刻，坚定地伸出手，也摸了摸他的脑袋。 “嗯哼？” 克拉克抬眼看过去，任她动作，显得很是乖巧。 阿卡莎收回手。 “好，我没事了。”她说。 说罢，她往后一靠，安详地躺倒在床上。 这下满足了。 第94章 人生三大问题 在双方的有意沟通下, 阿卡莎很快就和肯特一家以及借住在他们家的阿福与布鲁斯混熟了。 不仅如此，她的伤口也愈合得很快。 “真令人惊讶, ”负责照看她的阿福端着托盘离开时，评价道，“阿卡莎小姐，据我先前估测，你能达到自由活动的程度至少需要修养两个月。” 而现在仅仅过了不到一周。 阿卡莎仍躺在床上，虽说伤口还未完全愈合。但她全身上下已经看不出一丁点不久前濒死一线的痕迹了, 这种犹如火箭升空版的恢复速度堪称医学奇迹, 着实让人叹为观止。 “或许是职业问题吧，”阿卡莎真诚道，“干我们这行的，有一个算一个，不管水平怎么样, 至少身体素质都很不错。” 克拉克想了想, 好奇道：“难道当超级英雄也有什么标准, 达不到水平线就不能入行吗？” “没有标准，”阿卡莎冷静道，“只要有这份心, 随便挂个披风, 谁都能叫一句超级英雄……只不过, 通常来说，身体不好的的人干不了太久。” “为什么？” “因为死得快。” “……”克拉克沉默片刻，勉强接话：“所以, 这是为了保护超级英雄人身安全的自我筛选机制？” “那倒不是，身体素质再好也没用, 都容易死。” “……”年仅八岁的克拉克被打击到了。 布鲁斯目不斜视地帮阿卡莎系上最后一条绷带，瞅她一眼，开口道：“别欺负小孩。” 阿卡莎一脸无辜地与他对视：“我只是把事实说出来，怎么就算欺负啦？” “你知道的，克拉克一直想当超级英雄。”布鲁斯说道。 事实上，克拉克只是想成为可以正确使用自己超能力、让世界变得更美好的人，而「超级英雄」不过是这一目标的具象化。 “就是因为他想当超级英雄，才更应该知道这些，”阿卡莎笑眯眯地拍了拍布鲁斯的脑袋，语气中带着莫名的信任，“他还小，有足够的时间考虑自己将要面对的问题。他能够想明白的，对吧，克拉克？” 克拉克认真点头：“当然，我会的。” 布鲁斯轻哼一声。 “你好像越来越喜欢对我做这种小动作了，阿卡莎，”他敏锐地眯起眼睛，“我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阿卡莎摊了摊手。 一旁的克拉克倒是为她说话：“这是阿卡莎喜欢你的表现，布鲁斯，你可能只是还有点不习惯而已。” “就是这样，”阿卡莎打了个响指，旋即又跃跃欲试地撺掇道，“我觉得我现在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拜托啦，两位，能让我出去散散心吗？” “唔……” 克拉克有些犹豫。 布鲁斯倒是坚定地表示反对：“不行。你现在只是外表比较看得过去，实际上内部损伤还很严重，绝不能随意乱动。” “适当活动一下有益于伤口恢复，”阿卡莎一本正经地劝道，“更何况，阿福也说了，我的伤势比他想象中好得快多了，不是吗？” 眼见布鲁斯略微有所动摇，她马上再接再厉地恳求道：“我保证听你的安排，不会随意行动！求求你啦，布鲁斯，我已经很久没接触过外面的阳光了！” 这话说得实在是可怜兮兮。 尤其是听到最后一句，同样喜欢晒太阳的克拉克深有感触，立刻露出了不忍的表情。 “别撒娇，”经过一周的相处，布鲁斯显然已经摸清楚了阿卡莎的性格，他小大人似的说道，“你房间里的窗户可是一直开着的，怎么可能接触不到外面的阳光。” 阿卡莎愁眉苦脸地叹了口气。 她抬起头，幽幽地盯着布鲁斯，眼神哀怨。 “不过稍微活动一下应该不成问题，”布鲁斯沉默片刻，最终还是改口了，他强调道，“记住，只能活动一下。” 阿卡莎瞬间变脸。 “放心，没问题！”她立刻挂上灿烂的笑容，语气欢快地保证道。 克拉克也和她一起笑了起来。 布鲁斯左看看右看看，「呵」了一声，双手环胸，低声道：“明明你年纪比我大，但有时候总感觉我才是你的监护人。” “某种意义上来说，倒也没错。” 阿卡莎眼神微妙地说道。 布鲁斯只当她在开玩笑，撇撇嘴，没搭话。 屋外艳阳高照。 最近的天气一直很好。白日里，太阳半遮半掩地藏在云层间，毫不吝啬地释放出暖融融的阳光，既不过分热烈，也不过于内敛。 阿卡莎沐浴在阳光下，深深地舒了口气。 “终于有种活过来的感觉了，”她感慨道，“这一周以来我都过得浑浑噩噩的，差点都要忘记无忧无虑地站在太阳底下是什么滋味了。” 布鲁斯瞥她一眼，总感觉她话里不止这层意思。 阿卡莎仰起头，抬手挡住眼睛，轻轻地笑了笑。 她说的自然不只是这一周。 自从无意中掉落在正义领主那个世界开始，她就一直奔波在对付黑恶势力的路上，期间身体上的折腾自不必提，她精神压力也实在不小。 这两个世界面对的敌人实在是太强大了。 一个是黑化版超人与神奇女侠，另一个则是黑化版超人与蝙蝠侠——说来说去，怎么总是超人？ 阿卡莎晃了晃眼。 她偏过头，注视着身侧天真单纯的小豆丁克拉克，无论如何也没办法把他和前两个发了疯似的氪星人联系起来。 至于蝙蝠侠…… 阿卡莎对上布鲁斯沉静的目光，不禁勾起嘴角，露出一个愉快的笑容。 她揉了揉小布鲁斯的脑袋，后者已经习惯于她的突然袭击，现在基本上动都懒得多动一下。 真可爱。她默默地想。 倏然间，她又回忆起曾经和阿福的对话。 一周前。 客房里，阿卡莎躺在床上，眼眸微垂，开口道：“很抱歉，阿福，我暂时不能透露所有信息。但我能说的是，我绝不会对你们造成任何威胁。” ——除非哪天克拉克或者布鲁斯突变成大反派。 她默默吞下了这句话。 阿福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 “当然，我能理解，”他语气平缓，不疾不徐地说道，“我只是想知道，另一个世界的布鲁斯少爷……他还好吗？” 这个问题…… 阿卡莎神情一时间有些微妙。 真相过于残忍，她注视着面前年轻管家温和的蓝色眼睛，一时有些难以开口。 “布鲁斯过得挺好的。我之前所在的那个世界里，他和克拉克也是最好的朋友，”最终，阿卡莎选择把上个平行宇宙发生的事半遮半掩地挪了过来，“他在父母被枪杀后——很抱歉，但我猜测，这里的韦恩夫妇也……” 阿福微微摇头，表示没关系。 阿卡莎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总之，他最后和克拉克一起被收养了——他们有两个父亲，一个母亲。这三个人都很关心他们，父母的死没有在布鲁斯心中留下无法消散的阴影。” ——岂止是没留下阴影，就她看来，韦恩夫妇似乎都没留在他心里了。 当然，这话阿卡莎是肯定不会说出口的。 阿福微微舒了口气。 他眼神中闪烁着睿智的光芒，凭借他的能力，自然能看出阿卡莎有所隐瞒。但总体上来说，事实与她讲述的肯定大差不差。 这就够了。 只要布鲁斯少爷过得开心，只要这个他看着长大的孩子能得到幸福…… 阿福不禁露出一个微笑。 他和阿卡莎两个人都很默契地没有提起一件事——既然阿卡莎是布鲁斯的养女，那她为什么看起来会对阿福如此陌生？ 这个问题无需细想也能得出答案。 但阿福并不在意。 因为他心中唯一的愿望已经达成了。 阿卡莎也默默地为年轻的管家留出一段自我消化的时间。 很快，阿福回过神来，转而又提起另一个问题：“那么，阿卡莎小姐，我个人还有一点想知道——让你遭受如此重创的敌人，他现在怎么样了？” 先前他也问过类似的问题，目的主要是获取信息。但现在，他所关心的更是阿卡莎的安危。 “其实这个我也不太清楚……我们遭遇了一场大爆炸，”阿卡莎想了想，还是保证道，“但如果不出意外，别说找到这里，他们就连是否还活着都不一定。” 至少上个世界的布鲁斯看起来是真的死了。 而超人…… 阿卡莎眉心一跳，不再多想。 不知道为什么，她直觉那两个人都还活得好好的——但不管怎么样，她也没法继续管下去了，只希望如果他们还活着，那就一定得是因为时间线被拨回正轨了。 否则上个世界的行动简直是大失败啊。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叹了口气。 时间回到现在。 阿卡莎盘腿坐在草地上，默默注视着已经开始打起棒球的布鲁斯与克拉克，看他们笑得这么开心，不禁啧啧称奇。 回想起上个平行宇宙的那对独裁兄弟，这里幼年版的布鲁斯和克拉克简直好得不能再好了。 真希望他们能一直这样走下去。 阿卡莎托着下巴，心下感慨：毕竟此前所有平行宇宙的经验都告诉她，黑化后的超级英雄永远比超级反派更难对付。 这个世界目前很和平。 阿卡莎默默地想。 回想一下，自己之前经历的那些平行宇宙，真是一个比一个麻烦。似乎无论哪个世界都有个急需打倒的大反派，而她一旦出现，就绝不会作壁上观。因此细细想来，她还是头一次这么轻松。 哪怕是和吸血版蝙蝠侠科克遇见的那个平行宇宙，她晚上也在忙着夜巡…… 唰—— 一道破空声忽然响起。 阿卡莎回过神来，伸手接住了朝自己脸上飞来的不明物体。 她拿在手里仔细一看，原来是个棒球。 “啊！真抱歉，阿卡莎！”克拉克急急忙忙地冲过来，满眼担忧地看着她，“你没被棒球击中吧？真不好意思，我刚才有点脱力了……” 阿卡莎把棒球还给他，摇了摇头，笑眯眯地说道：“放心，我当然没事。我可是要当超级英雄的人，怎么会连一个棒球都接不住？” 克拉克弯起嘴角笑了笑。 布鲁斯也走了过来，他压着克拉克的肩膀，开口道：“我猜也是。不过说起来，你之前那么想出门，结果就是坐在这里看我和克拉克打棒球？” 他们之前也邀请过阿卡莎进行其他活动。但她却一一拒绝了，只说自己唯一的愿望就是晒晒太阳，好好休息一会儿。 “我这是在思考人生大事，”阿卡莎随口胡扯，“比如我是谁，我从哪里来，又要去哪里……” 最后一个问题倒是真的。 她已经纠结这事不知道多久了。 不过克拉克倒是当真了，他点点头，认真道：“我也经常思考这些问题。” 布鲁斯：“……” 他说：“我想你们说的应该不是同一件事。” 第95章 布鲁斯奇妙的吸引反派体质 玩闹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 夕阳西下, 残余的霞光染红了半边天。乡间小屋里，热腾腾的晚餐摆在桌上, 浓郁的香气钻出门窗，直冲着刚走近的阿卡莎袭来。 “啊……晚饭有苹果派！” 克拉克嗅到了香气，眼前一亮，戳了戳布鲁斯，朝他扬起一个兴奋的笑容。 后者推搡回去，同样也流露出喜色。 两人一时打闹起来。 旁边的阿卡莎只觉满怀欣慰。 她年纪不大，从来都是被归为「小孩」那列, 现如今和幼年版的小布鲁斯、小克拉克待在一块儿, 倒还有了点身为姐姐的微妙喜悦之情。 抱着这种想法，她脸上堆着笑，一手一个，轻轻松松把这两个堵在门边顽皮的小鬼头给提着领子拎进了门。 屋里的大人们都看得有趣。 “快洗手吃饭吧，”马莎蹲下身轻轻摸了摸几个孩子的额头, 笑容愈加温柔, “耽误了时间, 饿肚子可就不好啦！” 阿卡莎三人重重点头，纷纷应声。 “知道了！” 晚饭间，一桌子的人都聊得很尽兴。 顺着火热的气氛, 阿卡莎也提出了自己心底的疑惑：“说起来, 我似乎还没问过……乔纳森先生, 布鲁斯和阿福为什么会借住在你们家？” “噢，那是一次意外，”乔纳森笑着答道, “他们来乡下农场散心，结果路过这附近时, 一不小心车坏了。因此只得停下脚步找个地方歇歇脚。” “哦……” 阿卡莎若有所思。 真是个美妙的巧合。她心想。 “事实上，其实是我先和布鲁斯打招呼的，”克拉克一边扒饭一边含糊着说道，“当时他坐在车上——我见他一个人，正巧我也是一个人——所以就邀请他和我一起打棒球。” 布鲁斯默默点头，认可了这个说法。 “虽然在这之后，我们的游戏很快就从打棒球变成了打架。”他补充道。 阿卡莎：“……” 很好，很有你们长大后的风格。 既然谈到了这个话题，克拉克和布鲁斯不免又叽叽喳喳地讨论起了自己其他的玩伴——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两个人认识的时间不长，但却格外要好。 “附近有个和我同龄的伙伴，他叫彼得，”克拉克兴奋道，“彼得人很好，我们经常一起玩——只可惜他有时会比较忙，我们总是碰不到面。要是有机会，我就把彼得介绍给你们，到时候我们可以一起打棒球！” 说到这里，他悄悄瞅了老神在在的黑发少女一眼，顿了顿，又善解人意地开口道：“如果不打棒球，我们也可以只坐在草地上，吹吹风、看看漂亮的景色。” 阿卡莎心中一时有些微妙。 等等，她这是被一个比自己小了好几岁的小萝卜头给照顾了吗？ “啊，这也是个不错的选择，”马莎加入了话题，她朝克拉克眨眨眼，调笑道，“毕竟除了彼得，拉娜＊同样也是你的伙伴，不是吗？她或许会更愿意和你们一起晒着太阳聊聊天。” 乔纳森在一旁帮腔：“我记得那孩子全名是拉娜·蓝？克拉克总爱找她玩。” 阿卡莎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 克拉克脸上瞬间飞出一抹红晕。 “妈妈！”他立刻出声，哼哼哧哧地嘟囔了一句，“拉娜和彼得一样！” 马莎安抚道：“当然，我们都明白。” 克拉克环顾一周，只见大人们脸上都挂着神秘的微笑——甚至就连阿卡莎眼神里都带着点了然的意味，见此情形，他当即鼓了鼓腮帮子，低下头往嘴里胡乱塞了一口食物。 唯有小伙伴布鲁斯没有落井下石，而是假作不知，并不继续刺激他那点懵懂的小心思。 阿卡莎默默瞟了克拉克一眼。 她脑海中一直有种先入为主的「超人和露易丝是一对」的想法，总感觉他们自然而然就会在一起。现在看来，克拉克也不是凭空长大的，他当然也会有年少思慕的时候。 不过话说回来…… 拉娜·蓝，还有露易丝·莱恩，和超人关系亲密的女性名字缩写恰好都是L·L……啧啧，这也算是缘分吧。 哦，其实不止女性。 还有个莱克斯·卢瑟呢。 想到这里，阿卡莎不禁打了个冷颤，连忙把这个念头抛出脑子去。 “布鲁斯！我们也谈谈你的伙伴，怎么样？” 克拉克眼见餐桌上气氛越来越微妙，连忙祸水东引，生硬地转移了话题。 但这个办法倒是有用。 至少大家都默契地随着他一齐望向静静用餐的黑发男孩。 布鲁斯认真考虑了片刻。 “我有个从小就认识的朋友，我们的父母……他们互相认识，所以我们经常在一起玩，”谈及父母时，他微不可察地停顿了一瞬，随即若无其事地继续说道，“虽然他偶尔会表现得有些奇怪，但他是个很友善的朋友，真希望我能介绍他给你们认识。” 大家善意地笑了笑。 阿卡莎随口问道：“嗯哼，是吗？这个朋友叫什么名字？” “托马斯·埃利奥特＊。” “……”阿卡莎动作一顿，不禁陷入沉默。 巧的是，她也认识一个同名同姓的人——只不过，她认识的途径是通过当初布鲁斯所给的罪犯档案。 托马斯·埃利奥特，代号缄默，和布鲁斯是童年好友，疯狂嫉妒着布鲁斯·韦恩的一切，甚至到了整容成他的样子、试图取代他位置的地步。 餐桌上的对话仍在继续。 克拉克面露好奇：“奇怪？你的朋友哪里奇怪？” 布鲁斯想了想，答道：“托马斯经常找我，但比起和我一起玩，他更喜欢在旁边默默看着我……有时还会突然陷入自己的世界，听不到我叫他的声音。” 那恐怕是他在观察你，企图替代你的身份。阿卡莎默默地想。 克拉克倒是恍然：“啊！这不就是阿卡莎吗？” ——不，我不是，拜托了，别把我和这种脑子有病的超级反派扯在一起。 阿卡莎偏过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随即一本正经地否认道：“我和他不一样，我只是偶尔不爱动，不是不喜欢和人玩耍。” 克拉克「哦」了一声。 阿卡莎平复了一下心情，又问：“好吧，布鲁斯……你还有其他要好的小伙伴吗？” 虽然缄默现在年纪还小，她不会做出什么太出格的事，但肯定也不能不防备——如果可以从源头消除隐患，让对方改邪归正，那自然最好，但如果不行…… 那就只能另做打算了。 “噢，当然，”一旁的布鲁斯当然不清楚阿卡莎在烦恼些什么，他点点头，回忆道，“我还有个朋友，他是我的同学。似乎是因为家里人对他太严格，所以他性格有点内向，并且总爱找我聊天、和我一起玩？” 听到这段话，阿卡莎心里咯噔一声，她定了定神，谨慎道：“那么你这位朋友的名字是……” “罗曼·西恩尼斯＊。” “……”很好。 阿卡莎再度沉默。 她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这位也是老熟人了，阿卡姆罪犯档案袋的前排人物——哥谭市□□头目之一、性格残忍冷酷、几乎杀死过史蒂芬妮一次的黑面具。 阿卡莎端起水杯给自己灌了一口。 她放下杯子，双手微微颤抖。 不是，布鲁斯这边什么情况？一个超级反派就算了，怎么还来一个？ 她瞄了一下乐呵呵的克拉克，又看看现如今对自己状况一无所知的布鲁斯，不由得闭了闭眼睛，在心底暗叹一声。 神思敏锐的阿福朝她投来一个眼神。 既然心知这位小姐身份比较特殊，见对方当下反应不太对劲，他心底一时间也有了些猜测。 肯特一家倒是都没有多想。 在他们眼里，阿卡莎就只是个借住在他们家养伤的朋友。虽然她身份不便透露，但也已经被阿福排除了安全隐患。因此对她略显反常的表现并不会很在意——小孩子嘛，情绪总是一阵一阵的。 “真想邀请我们大家的朋友一起聚一聚啊，肯定很有趣！”克拉克兴致勃勃地感叹道。 布鲁斯摆摆手：“罗曼不行，他不太喜欢人多的地方。” 克拉克说道：“那好吧！我们得好好关照朋友，不能让任何一个人感觉不自在。” 两人交谈间，俨然已经把这个影子都看不到的「朋友大聚会」当成了正经事来讨论。 阿卡莎：“……” 她一时心情复杂。 身为恶名昭彰的□□老大，手底下小喽啰不知凡几的黑面具有朝一日居然还能被评价为「内向」、「需要关照」…… 阿卡莎揉了揉眉心，不再多想。 “你们还有其他朋友吗？”她忍不住又问。 克拉克又提起了几个小伙伴，各个都是普通的农场小孩，没有哪个是阿卡莎记忆中的麻烦角色。 她于是又看向布鲁斯。 出乎意料的是，除了一个被贴上「也不算太熟」标签的企鹅人奥斯瓦尔德·科波特，其余几个名字竟然都很正常。 阿卡莎不由暗暗点头。 她可再经不起更多的刺激了。 哪怕不算企鹅人，但与布鲁斯关系亲密的缄默和黑面具却不得不防。即便不太清楚其他世界的成年布鲁斯幼时有没有过这两段友谊，可无论如何，她都不可能放任这两个人不管。 阿卡莎回给神色冷静的阿福一个眼神，两人别开视线，默默地用完了餐。 饭毕，除去仍算作病人的阿卡莎，包括两个小孩在内，所有人都在帮着解决饭后残局。 阿卡莎倚在门边笑呵呵地看了半晌，随后才回到房间，躺倒在充满了阳光气息的大床上，盯着天花板默默沉思。 良久。 咚、咚。 两下清脆的敲门声传来。 “请进。” “阿卡莎小姐，打扰了，”阿福挽着袖子走了进来，他随手关上门，轻声道，“我是来找你谈论关于……今晚餐桌上的事。” 阿卡莎一骨碌爬起来。 她正有此意。 看来两人先前的暗示倒是对上了。 “如果你有一些不太好的猜测，那么很遗憾，阿福，你想得恐怕没错，”唯一能听到他们对话的克拉克此时在忙于洗碗，想必无心偷听，因此阿卡莎便直接开门见山道，“布鲁斯的玩伴确实有问题。” 阿福挑起了一边眉毛，并不意外。 阿卡莎于是便耐心地把缄默、黑面具以及企鹅人的基本信息和经典事迹罗列了一遍。 末了，她还严谨地补充道：“当然了，两个再相像的平行宇宙间都会有细微差别，我也不敢笃定这个世界的方向……只能讲我刚才所说的那种可能性比较大。” “而且就算未来他们会成为超级反派，但当下他们都还只是无辜的小孩——除非他们现在就已经开始犯罪了。” 说到最后，阿卡莎还随口幽默了一句。 ——虽然很快她就恨不得把这句话吞回肚子里了。 第96章 有些天赋是藏不住的 阿卡莎与阿福的沟通进展得很顺利。 他们没把缄默和黑面具的事告诉布鲁斯, 商量好计划后便按部就班地照常生活，并未透露出一丝风声。 毕竟这事不急, 比起未来可能的糟糕发展，还是布鲁斯如今的心情更为重要。 小孩子只需要无忧无虑得长大就好。 他们对此抱有共识。 若非阿卡莎完全不能从这事抽身，依阿福的想法，他甚至连这个孙辈的小小姐都不想牵扯进来——即使他心知对方不是泛泛之辈。 又过了几天。 阿福的车还没修好。 他表示很苦恼，只得在此多借住一段时间，而肯特夫妇当然也默契点头，假装看不出其中的猫腻。 “有布鲁斯在这里, 克拉克也活泼了很多, 我和马莎都很高兴，”乔纳森感叹道，“虽然看不太出来……但其实，我们的孩子并不像表面上那样无忧无虑。” 阿福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克拉克可不是个普通的孩子。 他的特殊之处，包括布鲁斯在内, 这里所有人都或多或少有所察觉……恐怕只有他一个人还觉得自己隐藏得不错。 庭院里。 “哇！” 克拉克手忙脚乱地把掉进飞上屋顶的棒球捞了起来, 刚松了口气, 忽而一激灵，下意识低头，却见阿卡莎和布鲁斯一站一坐, 两个人都仰起脑袋目光炯炯地盯着自己。 克拉克：“……” 他捏着手里的球有点无所适从, 抿了抿嘴, 而后扯起嘴角勉强笑了两声，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试探道：“我猜……你们刚才什么也没看见？” 此时，他正浮在半空中, 脚还没挨地。 阿卡莎视线飘移了一瞬。 她和布鲁斯其实是特地过来堵人的。 虽然日后被称为世界第一侦探的蝙蝠侠如今才八岁多一点。但经历双亲离世的惨痛悲剧后, 他不但性格内敛了不少，洞察力似乎也格外敏锐了一些。 这段时间，他不仅察觉到了克拉克的特殊之处，甚至还发现阿卡莎也看出了这一点。 他悄悄找上阿卡莎聊了几句。 然后，就有了现在的场景。 “不用担心，克拉克！”自认为成熟一些的阿卡莎连忙站起来安抚道，“我们早就猜到了你不简单了！” “……”克拉克默默从屋顶上跳了下来。 “你为什么不飞下来？”布鲁斯很有探究精神，兴致勃勃地问，“天哪，克拉克，你居然会飞！这个我可没想到！” 克拉克瞟了他一眼，闷闷不乐地回答：“其实我还不会飞……刚刚只能算是滑翔。” 布鲁斯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 克拉克左看看右看看，眼见两个小伙伴神色如常，不禁在心底悄悄舒了口气。 他忍不住问道：“你们……我是说，你们不会觉得奇怪吗？关于我的能力……” 布鲁斯脸上浮现出一点诧异：“奇怪？为什么？是因为你力大无穷、钢铁之躯、听力敏锐、而且还会飞——好吧，是滑翔——就为了这些吗？” 家底几乎被掀了个底朝天的克拉克：“……” 他沉重地点点头。 “这不是很酷吗！”布鲁斯笑了笑。 听罢，克拉克也弯起嘴角，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 他又转而看向阿卡莎。 后者的回答则是平淡得多：“都说啦，我是拯救世界的超级英雄，这些奇奇怪怪、五花八门的超能力我早就见识过不知道多少了。” “哇哦……” 克拉克无意识发出一声感叹。 “可我之前从没听说过有这类事件的报道？”他犹豫着开口道。 “因为那些超能力者和魔法师们都隐藏得很深，”阿卡莎耸耸肩，答道，“就像你一样，克拉克。如果不是因为我们和你朝夕相处，并且观察力还算不错，恐怕怎么也想不到世界上真的存在超能力吧？” 克拉克恍然。 布鲁斯倒是精准地捕捉到了某个词：“魔法师？所以说，魔法也是真实存在的吗？” “是的，但他们通常比一般的超能力者隐藏得更深，你能找到的那些灵媒、驱魔师之类的绝大部分都是骗子。” 说到这里，阿卡莎又想起了康斯坦丁。 倒是还有这种兼任驱魔师和骗子的人存在。她默默地想。 把话说开后，他们显然更亲近了一些。 午后，阳光明媚，徐徐清风吹过，暖融融的阳光洒在草地上，为坐在地上的三人镀上了一层金边。 “你们未来有什么目标吗？” 阿卡莎第一个问道。 “目标……嗯，我只想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克拉克眼睛里闪烁着微光，他的回答完全不令人意外，“既然我拥有这些能力，总该做些什么……哪怕只是多帮助一个人、多给他们带来一点希望。” “我相信你，克拉克！”阿卡莎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眯眯地鼓励道，“只要你想，你就绝对可以做到。” 克拉克抿嘴一笑，又问：“那你呢，阿卡莎？” “我？我的近期目标只有回家，”阿卡莎单手托腮，幽幽出声，“我已经在外流浪很久啦……再不回去，我都怕记不清我爸爸的脸了。” 这话当然只是开玩笑。 阿卡莎偏头瞥了一下布鲁斯尚且稚嫩的面容，熟练地压下心底几乎要喷涌而出的思绪，一时眼神微暗。 克拉克一愣，他疑惑道：“回家？” 布鲁斯也看了过来。 阿卡莎摊了摊手，隐晦地答道：“我来到这里只是个意外。我猜你们多少也有猜测，其实我并不属于这里，等到时机成熟，我就会离开——如果未来有机会，或许我们还可以再度见面。” 这个话题稍微有点沉重。 “没关系，阿卡莎，”没过一会儿，克拉克便振作起来，“我们是朋友，这点无论何时也不会改变！” 布鲁斯补充道：“当然，如果有机会能再见面，那自然更好。” 阿卡莎眯起眼睛笑了笑。 “希望能再有这一天。”她说道。 这边话题结束，克拉克又转向另一个小伙伴：“那你呢，布鲁斯？你将来想做什么？” 关于这个，克拉克的确有些好奇。 只见布鲁斯扯下一片草叶，眼眸微垂，沉默片刻，随即才说：“我只想让哥谭变得更好，好到让某些悲剧不再重演。” 阿卡莎暗叹一声。 难道就没有哪个平行宇宙的蝙蝠侠能够拥有一个美满的童年吗？ 哪怕是乐高世界，韦恩夫妇也没活下来。 她不由得心想：而如果韦恩夫妇存活，甚至只要有其他家人——比如布鲁斯的哥哥——活着，那么布鲁斯就注定要死去……这究竟是什么鬼发展？ “你能做到的，布鲁斯，”克拉克挤到小伙伴身侧，语气真诚，“我们一定都能实现自己的目标。” 布鲁斯只是冷静地开口道：“哥谭是个非常特别的城市，在那里，我的愿望或许永远也无法实现。” ——但他也永远不会放弃。 “还有我呢！我们可是好朋友，我会帮你的！”克拉克当即拍着胸膛保证道。 布鲁斯却哼了一声，恢复了往常的状态：“这个就不用了，我定的目标，我自己能实现。” 思索片刻，他还补充道：“而且我比较喜欢一个人做事，不喜欢与人合作。” “……”阿卡莎默默地盯了他好几秒。 真的吗？ 她歪着脑袋想了想，脑子里瞬间闪过好些熟悉的面孔。 克拉克倒是好脾气地笑了笑。 三人又闲聊了一阵，随着阳光逐渐猛烈，阿卡莎抬手遮了遮眼睛，忽而灵光一闪，定定地看向克拉克。 后者寒毛一竖。 “我忽然有个想法，”见另外两个人都看了过来，阿卡莎缓缓说道，“克拉克，我相信你的能力绝对不止于此……不如，我们从现在开始训练一下？” 她从没经历过超人尚且稚嫩的童年时期。自她有记忆开始，超人就如同人间之神般强大，现如今难得有这个机会，她自然不想错过。 “嗯？” 作为当事人的克拉克眨了眨眼睛，一脸茫然。 旁边的布鲁斯却眼前一亮。 他立刻开口道：“这主意不错！至少、至少……我们得让你飞起来！” 他还是忘不了这个。 克拉克偏过头望向满眼兴奋的布鲁斯，不自觉瘪了瘪嘴，而后点头答应了。 他们心里倒还有点数，仍记得事先争取家长们的同意——对于克拉克暴露了自己超能力这事，肯特夫妇对视一眼，镇定自若地表示并不意外。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乔纳森望向老神在在的管家先生，调侃道，“阿尔弗雷德，你应该早就知道了？” 阿福回以一个微笑。 “多多少少能看出来一点。”他含蓄道。 克拉克环视一圈，见众人丝毫不意外，不由得鼓了鼓脸，转身拉着布鲁斯和阿卡莎跑出房间，爬上了屋顶。 “直觉告诉我，我是会飞的！” 虽然学习飞行这事有点突然，但事到临头，他俯瞰下方的庭院，也是满脸跃跃欲试：“我只是需要找到一点感觉……” 说罢，他身体前倾，顺着身体的感觉俯身一跃—— 嘭！ 毫不意外，克拉克狠狠摔了一跤。 “嘶……” 阿卡莎闭了闭眼睛，只觉得有点牙酸。 布鲁斯双手环胸，一本正经地盯着小伙伴的动作，眉头微微蹙起。 听到巨响传来，屋子里的马莎连忙打开窗户探出脑袋，扬声道：“克拉克？克拉克！你还好吗？” “我没事，妈妈！” 克拉克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喊道：“别担心，你知道的，这些东西没法伤到我！” 马莎上下扫视了他了一圈，这才放下心来。 克拉克又爬上了屋顶。 “你刚才有感觉吗？”布鲁斯严谨地问道，“如果试了几次还是不行，或许我们得换个办法。” 克拉克语气坚定：“我觉得可以。” 阿卡莎的劝导则是非常唯心：“相信你自己，克拉克，你一定可以的。不要多想，摈弃其他杂念，只需要顺着你的心就好。” 克拉克重重点头。 他又往下飞了一次，这回果然要比之前好一些。 “噢！谢啦，阿卡莎，你的办法很好用！”克拉克兴高采烈地欢呼道。 屋顶上的布鲁斯转过头，诧异道：“你怎么这么熟练？” 阿卡莎耸耸肩：“我对谁都这么说，这是我的万能安慰句式。” 布鲁斯沉默一瞬。 “只要有用就好。”他很快回道。 蓝天之上，洁白的云朵逐渐染上霞光，金光散落，太阳见证了克拉克的努力。 这顿晚饭吃得格外热闹。 无须隐藏自己后，克拉克显然活泼了许多，一直兴奋地念叨着今天下午的感受。 “虽然还没完全成功，但只要再练习几天，我一定可以的！”他兴冲冲地宣布，“到时候等我学会了，就可以带大家一起在院子里飞一圈！” 阿卡莎笑眯眯地听着，时不时附和几句，余光却不期然注意到旁边的阿福似乎显得有些沉默。 “……”对上管家先生沉静的目光后，她顿了顿，不禁心中一肃。 出事了？ 阿卡莎一边扒饭一边在心底琢磨，只觉得如果是大事，想必阿福绝不会像现在这样平静，因此也稍微放松了一点。 饭后，阿福果然有动作了。 他对肯特夫妇示意了一下，随即把布鲁斯带到一边，似乎是想说些什么。 阿卡莎分心注意着他们的动静。 布鲁斯一头雾水地跟着阿福走到了角落。 没过多久，阿卡莎就瞥见阿福拍了拍布鲁斯的肩膀，低声说了几句话，须臾，布鲁斯顿时满脸震惊，眼睛都瞪圆了。 阿卡莎眉心一跳。 很快，阿福蹲下身体安慰了布鲁斯几句，和他拥抱了一下，随后便转过身，朝着她的方向走了过来。 “出什么事了吗？”阿卡莎如临大敌。 “就在刚刚，小埃利奥特先生的父母意外去世了。” 阿福一出口就是个重磅消息。 托马斯·埃利奥特，也就是缄默——阿卡莎前不久才和阿福聊过这事，这才刚盯上他没几天，怎么缄默的父母就去世了？ 没等阿卡莎说些什么，只见阿福眼眸微垂，又低声道：“但就现场痕迹来看，这应当不是意外。” 阿卡莎微微睁大了双眼。 “那是一场车祸，”阿福压低声音，眉心微蹙，“埃利奥特夫妇的死亡无疑是一个令人伤心的悲剧，一家三口，唯有小埃利奥特先生活了下来。但事情实在太过巧合，并且事后，小埃利奥特先生表现得实在太过平静。因此，虽然是我个人揣测，但或许……” “凶手就是缄默？” 阿卡莎低声接话。 第97章 狼入虎口 缄默的事说大不大, 说小不小。 总之，一直拿埃利奥特当朋友的布鲁斯确实受了不少影响, 近段时间一直提不起精神，整个人都有些怏怏不乐。 连带着克拉克也跟着一起忧心忡忡。 “我该回去了，”终于，在收到埃利奥特邀自己参加父母葬礼的消息后，布鲁斯向克拉克提出了告别，“托马斯现在恐怕很伤心，如果他需要的话……我想我得陪着他。” 克拉克自然表示理解。 肯特夫妇也是如此。 只不过…… “阿卡莎也跟着你们一起回哥谭吗？”克拉克疑惑道。 布鲁斯扫了身侧的黑发少女一眼, 表情微妙。他欲言又止地动了动嘴, 最后还是肯定道：“没错，她和我们一起回去。” “嗯？为什么？” “因为哥谭同样是我的老家，”阿卡莎摊了摊手，神色自若地挑起一边眉毛，“难道我之前没说过吗？” 克拉克诚实地点点头。 “不过这样也好, ”眼见阿福已经整理好行李走了过来, 他很快又收拾好心情, 朝两个小伙伴扬起一个笑容，“有朋友陪着，你们在路上就不会觉得孤单了！” 阿卡莎揉了揉他的脑袋：“没错, 之后记得想我们哦！啊, 不过也不用太在意啦, 我想我们马上就能再见面的！” 布鲁斯也保证道：“等办完这事，我和阿卡莎很快就会回来。假期还很漫长，我们有的是时间。” 克拉克于是又笑了笑。 他和布鲁斯互相击拳, 随即揽着对方的肩膀紧紧拥抱了一下，阿卡莎略微俯身, 把他俩都抱进了怀里。 “我也会为你的朋友祈福的！”克拉克松开手，他眼睛微微发亮，扬声道，“那就之后再见啦！” “再见！” 阿福搭着两个孩子的肩膀，也向肯特夫妇点头示意，一行人互相挥了挥手，这才道别结束。 嗡—— 随着一阵嗡鸣音响起，汽车启动，只在原地留下几道利落的轮胎印。不出片刻，克拉克的视线范围内便失去了好友的身影。 “阿尔弗雷德先生的车居然修得这么快……”他嘀咕道。 肯特夫妇对视一眼，双双搂住他，无声地安慰着自家神情失落的孩子。 “好啦，爸爸妈妈，我没事的！”没过多久，克拉克便拍了拍他们的背，恢复了往日的活力，“就算暂时分开，但我们一直都是朋友，我可不会为这个伤心！” 马莎摸了摸他的脸：“好孩子。” 克拉克露出一个笑容。 另一边。 车内气氛略显微妙。 阿福沉稳地把持着方向盘，直视前方，完全没多往后面看一眼。 “嗨，布鲁斯，”阿卡莎主动打破沉默，笑眯眯地开口道，“你看起来似乎有点紧张？” 布鲁斯沉默了好一会儿。 他侧过头，抬眼瞄了黑发少女一下，眼中情绪复杂不明：“不，我没有。” 见状，阿卡莎不禁感叹道：“我是你养女这事就那么让你惊讶吗？” “……”布鲁斯没回答。 因为他直到现在还很震惊。 其实早在昨天晚上，阿福就收到了关于邀请韦恩家小先生参加埃利奥特夫妇葬礼的这一消息。 布鲁斯立刻表示要赶回去。 阿福自然同意，但同时，他也表示还得多带一个人，那就是阿卡莎。 “嗯？阿卡莎？” 布鲁斯很是疑惑。 一旁的阿卡莎于是拍了拍手，毫无铺垫地向他解释道：“其实我来自平行宇宙，是另一个你的养女，所以希望能和你一起回哥谭。” 当时的布鲁斯：“……” 毫不夸张地说，他那时候脑子一空，几乎快被吓傻了。 猝不及防得知小伙伴原来是自己某种意义上的养女，年仅八岁的布鲁斯只觉得这个刺激过重，他完全承受不住。 ——现在的他可还没练就未来蝙蝠侠的那份冷静镇定。 这一恍惚，就恍惚到了现在。 直到今早，他们才向肯特一家告别。 以至于原本阿卡莎还在纠结要不要对布鲁斯说明她和阿福关于「缄默谋杀父母」的猜测，现在倒是下定决心，最好等到事情调查…… “你们还瞒着我什么？” 布鲁斯冷不丁地开口道。 阿卡莎眨了眨眼睛。 她心头一跳，满脸无辜地望了回去。 “我相信你的话，关于你是我平行世界养女的这部分。但问题是，先前你似乎并不打算把这件事暴露出来，”布鲁斯平静道，“我只是回哥谭参加朋友的葬礼，并且又不是不再回肯特家。但你似乎有些急于同我一起回哥谭？” “或者说，你是急于陪在我身边——因为如果只是想回哥谭，哪怕是想住进韦恩宅，我相信你都能够编出无数滴水不漏的理由。” 他瞟了一眼驾驶座，又补充道：“而且阿福的态度表明他对你的做法很支持。” 管家先生眉毛微挑，没说话。 而阿卡莎沉默了。 她抬手按住男孩的肩膀，抹了把脸，感慨道：“你可真是我亲爸爸啊，布鲁斯。” 果然，八岁的爹也是爹。 布鲁斯轻哼一声。 “别想着敷衍我，”他双手抱臂，直接询问道，“说吧，托马斯父母的事究竟有什么问题？” 既然有了先前的推断，那么他现在考虑到缄默这一层也并不让人意外。 阿卡莎叹了口气，暗中和阿福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后才出声道：“这事说起来有点复杂……” 布鲁斯耐心听完了这段话。 “一切都要靠证据说话，”他眼眸微垂，语气沉着，“这种事暂时不方便通知哥谭警局，等我们赶回哥谭调查清楚，托马斯在其中是否无辜自然会有定论。” 阿卡莎颔首。 她思索片刻，大着胆子又摸了摸他的脑袋，笑着说道：“不用担心，布鲁斯，有我和阿福在，绝对能把事情查得清清楚楚！” “嗯，当然啦，肯定也还需要你的帮助。”她马上又补充道。 布鲁斯斜睨了她一眼。 “别拿我当小孩子安慰。”他强调道。 阿卡莎又揉了揉他的脑袋，嘴里笑嘻嘻地说着「不好意思啦」。随即在幼年老父亲平静的注视下，动作一顿，乖乖把他的头发理顺了。 布鲁斯这才施施然收回视线。 虽然面上不显，但如今面对阿卡莎，他的心情其实很是微妙。 他现在满打满算也不到九岁，一声不吭地出现个天降女儿，要说能产生父爱之类的情绪，那纯粹是扯淡。但要说还是像之前那样把阿卡莎单纯地当朋友看待…… 他心里又有些别扭。 布鲁斯悄悄瞥了身旁的黑发少女一眼。 阿卡莎察觉到他的目光，仿佛明白他在纠结什么，于是偏过头笑道：“别多想啦，我们像之前一样相处就好，毕竟每个平行宇宙的你都是独立的个体，没必要强行扯在一起看待。” ——这可是她在各个世界不断流浪后得出的宝贵经验。 布鲁斯抿了抿嘴，点点头。 …… 白日里，撑起了一把把黑伞，朵朵白花迎风微动，墓碑上，只见黑白照里一对夫妻正笑容灿烂地看着镜头。 托马斯·埃利奥特站在正前方，低垂着头，半边脸藏在黑伞的阴影下，眼底情绪闪烁不定，神色莫名。 散场后，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想哭就哭出来吧，孩子，”这位好心人鼓励道，“但你总得振作起来。想必你的父母也不会愿意看到你一直悲伤下去吧？” “我明白，先生，”埃利奥特声音显得有些嘶哑，他慢吞吞地回道，“多谢你的安慰。” 好心人轻叹一声，不再多劝，他转身离去，给这个一夜之间失去双亲的可怜孩子留下了足够的空间。 一时间，枯叶缓缓飘落，满地只余微风拂过的声音。 埃利奥特捂着脸，肩膀微颤。 “你还好吗，托马斯？”位于角落里的布鲁斯眼见他陷入强烈的情绪不可自拔，犹豫了一下，这才走过来小声道，“关于你父母的事，我很抱歉。” 埃利奥特的动作停住了。 “托马斯？” 埃利奥特霍然转过身，和布鲁斯紧紧拥抱了一下，整张脸都藏在了对方的肩膀里，只露出一个后脑勺。 “我没事，布鲁斯，”他手腕发力，声音含糊不清地说道，“唉，这时候能见到你真好。” 布鲁斯僵硬片刻，回了他一个拥抱。 蹲在树上的阿卡莎左腾右挪，悄悄换了好几个站位。但无论哪个角度都愣是没瞧见埃利奥特脸上的表情。 “啧。” 她撇撇嘴，继续盯着下方的发展。 这时的埃利奥特已经整理好了心情。 他抬起头，后退两步，语气中带着点歉意：“真不好意思，我刚刚情绪影响失控了……是不是有影响到你？” 布鲁斯摇了摇头：“没关系，我能理解。” “嗯……” 埃利奥特拖长了声音，似有若无地盯了眼前的朋友好几秒，忽而露出一点微笑：“真感谢你能抽时间来参加我父母的葬礼，布鲁斯，也许你不知道，但这对我来说很重要。” 布鲁斯显得有些不解其意。 埃利奥特却并未过多解释，只是转移了话题，邀请道：“要来我家坐坐吗？我们似乎很久没待在一块儿了，自从……” 自从韦恩夫妇死后。 埃利奥特吞下了这句话，停顿片刻，才说：“自从你决定去乡下散心。” “这不会太麻烦你吗？” “当然不会，”埃利奥特立刻表示，“我现在……唉，我真希望能和朋友待在一起，担心麻烦别人的应该是我才对。” “哦，当然，我差点忘了，一起来的还会有你的管家先生。” 说罢，他瞟了眼不远处一言不发的阿福。 后者神色自若。 布鲁斯回头看了看他，同时余光不着痕迹地飞快往阿卡莎的藏身处瞄了一下，这才微微颔首：“那好吧，托马斯。” “打扰了，埃利奥特先生。”阿福也说。 第98章 未来的重担 推开门, 室内只见一片黑色。 两个大人去世后，包括他们遗留下的丰厚遗产在内, 埃利奥特家中所有资产都只由年幼的托马斯·埃利奥特继承。 ——就像不久前的布鲁斯一样。 “这里可能会有点乱，希望你不要介意，”埃利奥特引着客人坐在沙发上，有模有样地给两人倒了杯茶，随口问道，“话说回来，布鲁斯, 你最近怎么一直待在乡下？” 布鲁斯握着茶杯, 答道：“车子半路坏了，阿福一时半会修不好，我们只好借住在一户友善的农户家里。” “这样啊……” 埃利奥特眼角微垂，又问：“那你有遇到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吗？我是说，就算车子坏了, 但你要想回来有的是办法……待在乡下那么久, 总得有点什么吸引你吧？” 布鲁斯顿了顿, 对上他仿若毫无异样的目光，语气平淡地回答：“没什么，我只想着, 换个风景不错的地方散散心也挺好的。” “哦……真抱歉, 布鲁斯, ”埃利奥特脸上浮现出浓浓的遗憾之情，“我没想提起你的伤心事。” 布鲁斯瞥了他一眼：“没关系。” “虽然这么说有点奇怪，”埃利奥特转了转茶杯, 意味深长地说道，“但现在, 我们的处境是一样的了，布鲁斯……” 布鲁斯心头一跳。 他直觉这话有点不对劲。 “事情既然发生了，我们无法改变，也就只好选择接受，”他假装听不懂对方话里的深意，只问，“你接下来有什么想法吗？” 埃利奥特认真思考了一下。 “如果说短期目标，”他缓缓答道，“那么我想当医生，外科医生。如果说长期目标……呃，好吧，我还没想好。” 说罢，他耸了耸肩，表示无奈。 “我以为未来职业这种事应该算是长期目标？”布鲁斯不动声色地开口道。 医生？ 为什么非得是医生？ 他心中疑惑。 埃利奥特却只是笑了笑，轻巧地略过了这个话题：“都差不多吧。还没说你呢，布鲁斯，你想成为什么人？” “什么也不想，”布鲁斯嘴角上扬，勾起一点弧度，“我只想好好当我的大少爷，什么也不管。” 埃利奥特动作一顿。他眼角微抽，借着喝茶的空挡努力控制住自己的表情，却仍旧不自觉流露出了一丝嫉恨。 布鲁斯心下一沉。 直到现在，他对好友谋杀父母的猜测这才有了实感。 “这可有点不像你了，布鲁斯。” 埃利奥特开玩笑似的说道。 “人总是会变的。经历了……某些事情之后，我现在只希望能要把握好未来的时间，好好享受生活。” 布鲁斯若无其事地笑了笑。 埃利奥特于是又转向一旁背着手的阿福：“哎呀……阿尔弗雷德先生，难道你也这么想？” “无论布鲁斯少爷想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他。”阿福滴水不漏地回答。 “啊哈，也对，”埃利奥特握紧了茶杯，脸上挤出一个笑容，“既然这样……那我作为朋友当然也会支持你！” “谢啦，托马斯，我就知道你靠得住。” 布鲁斯慢悠悠地说道。 埃利奥特扯了扯嘴角。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直到阿福俯身在布鲁斯耳边说了几句，后者微微颔首，而后歉意地提出道别。 “时候也不早了，我们下次再见，托马斯。” “嗯哼，下次再见！” 说完，双方短暂地拥抱了一下。 布鲁斯往后挥了挥手，阿福守在他身侧，随着一声轻响，大门打开又关上，埃利奥特默默伫立在原地，神色不辩，只等两人的背影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网膜上。 良久，他转过身，抬起了手。 砰—— 碎片迸出，尚有余温的茶水淌了一地，他亲手将自己递给布鲁斯的那个茶杯砸碎了。 回程途中。 早已等在车里的阿卡莎神色轻松，晃了晃手上的黑色塑料袋，吹了声口哨：“证据拿到啦！辛苦你拖住他了，布鲁斯。” 布鲁斯微一颔首，伸出了手。 袋子里装着一迭照片。 包括托马斯·埃利奥特雇佣别人在车上做手脚的细节在内，他利用车祸谋杀父母的所有证据全都被拍了下来。 布鲁斯快速浏览着一张张照片，抿了抿嘴，神情显得有点低落。 他还看到了其他东西。 譬如曾经的好友做这种事情的原因。 托马斯·埃利奥特一直深深嫉妒着布鲁斯。以至于在得知韦恩夫妇意外身死、韦恩家所有财产全部落到布鲁斯一人头上时，在强烈的妒火驱使下，埃利奥特于是决定亲手将父母杀死，而后夺取他们的遗产。 不仅如此，他甚至还计划未来成为一名外科医生，为自己做手术，将自己的脸整容成布鲁斯的模样，以此来替代对方的人生。 “……”一旁的阿卡莎拍了拍布鲁斯的肩膀。 “我们该把证据交给戈登局长了。”她说。 布鲁斯沉默着点点头。 眼见他兴致不高，阿卡莎想了想，决定转移一下他的注意力：“埃利奥特的事情解决之后，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 “西恩尼斯、科波特……”布鲁斯斟酌着开口道，“如果他们未来有可能会成为你所说的超级罪犯……我想，从现在开始，我最好多分给他们一些注意力。” 好吧，这个回答丝毫不让人意外。 阿卡莎眨了眨眼睛。 “别给自己太多压力啦，布鲁斯，”她说，“我和阿福都会帮你的。比起这个，或许你现在更需要的是好好长大？” 布鲁斯瞅她一眼：“你也还未成年。” “但我经验丰富。” “是吗？但经验不是凭空产生的，我现在正需要这个。” “……” “我已经开始后悔告诉你真相了。”阿卡莎嘟囔道。 布鲁斯哼了一声。 “可惜后悔也晚了。” 阿卡莎咂咂嘴。 “我们答应过克拉克，等事情结束后就去找他，”她思索片刻，转而笑眯眯地说道，“失信于朋友可不好，对吧？” 布鲁斯沉默片刻：“我明白。” 阿卡莎于是又笑了笑。 “除了他们，未来的超级罪犯还有哪些？”布鲁斯抬眼看去，若有所思地开口道，“我需要一份名单。”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当然，如果还有更多信息，那就再好不过了。” “嗯……” 闻言，阿卡莎沉吟片刻，谨慎道；“你要的只是哥谭部分的数据，还是其他所有超级罪犯的名单？” 虽然这个问题的答案实在显而易见。 果不其然，一套这话，布鲁斯便挑了挑眉毛，朝阿卡莎丢过去一个「这还用问吗」的眼神。 唉，那好吧。 “事先声明，这份名单会很长。”阿卡莎提醒道。 布鲁斯冷静地盯着她，神色无畏无惧。 “你说。” 他想了想，又说：“先从哥谭开始？我比较想了解一下自己未来的敌人。” “没问题。嗯，仅限于哥谭的超级罪犯，我想想……”阿卡莎作思索状，语气平稳地开口道，“小丑、小丑女、谜语人、企鹅人、毒藤女、泥面、急冻人、贝恩、稻草人、双面人、杀手鳄、猪面教授、所罗门·格兰迪、白兔、萤火虫……” “稍等一下。” 阿卡莎念到一半，忽而收声，疑惑地望过去：“怎么了？” 布鲁斯闭了闭眼睛，深吸一口气，平静的表情隐隐破碎：“这些都是我未来的对手？” 他在「我」这个音节上加了重音，仿佛是在确认对方没把属于其他超级英雄的敌人也混进来。 “哈哈……” 阿卡莎干笑两声，随即认真地确定道：“是的，这些都是你未来的对手。” “并且还不止这些？” “并且还不止这些。” “……”年仅八岁的布鲁斯眼前一黑，他猝然意识到未来的重担，一时间呼吸声都放缓了，只感觉自己的肩膀都沉重了不少。 见状，阿卡莎忍不住笑了笑。 她语气含笑，出声安慰道：“放心吧，你未来也会有很多帮手的。” 布鲁斯对此不置可否。 …… 埃利奥特的事情并不难处理。 匿名将证据交给戈登局长后，在阿卡莎几人的暗中关注下，哥谭警局很快就把事情调查清楚了。毕竟是首次作案，即便是未来大名鼎鼎的超级罪犯缄默。但现如今的埃利奥特手段却并不算隐避，先前他能脱身，也只不过是因为负责这起「意外事故」的警员受惯性思维影响，很难注意到死者的亲生儿子这个盲点。 至于事件解决后，哥谭警局对于证据提供者的多次打探…… 这些阿卡莎就能处理得干干净净。 他们现在要办的是另一件事。 关于如何帮助罗曼·西恩尼斯——也就是未来赫赫有名的□□老大、代号黑面具——摆脱长期被父母家暴的命运。 “哪怕西恩尼斯会成为超级罪犯，但如今他还什么都没做，”布鲁斯语气平静地表示，“他现在仍是我的朋友。我会提防西恩尼斯未来可能有的犯罪行为。可既然知道他当下正在遭受这种非人的对待，我就绝不能视而不见。” “当然，我们会帮他的。” 阿卡莎点头。 “原谅我打扰你们的对话。但就在刚才，我和肯特先生聊过了，”一旁的阿福满眼欣慰地望着他们笑了笑，而后出声道，“对于我们的晚归，他们一家人都表示理解，让我们不用着急赶过去。除此之外，他还向我们转达了克拉克的问候。” “嗯？” 闻言，布鲁斯立刻转过头来。 阿卡莎也好奇地望过去。 “布鲁斯少爷、阿卡莎小姐，克拉克小先生拜托肯特先生转告你们，他已经学会了飞行，”阿福说道，“他保证，等你们再见面时，一定会带着你们在空中自由自在地飞翔。” 第99章 少走二十年弯路 韦恩宅。 太阳升起, 暖融融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洒进室内，在阿福的操持下, 即便宅子已经空旷了好一阵子。但它仍然显得窗明几净，令人十分舒适。 他们迎来了一位客人。 “虽然我们是已经约好要见面，并且你学会飞行的确是个了不起的成就……” 布鲁斯上下扫视了面前的男孩一番。 随即他双眼微眯，慢吞吞地补充道：“但你现在忽然出现在我家……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克拉克露齿一笑。 难得看到布鲁斯这种表情……不枉他刚一学会飞就花了这么长时间赶过来！ 他甩了甩手，神色轻松地回复道：“没关系的，爸爸妈妈非常赞同我来找你们！这点你尽管放心, 我可不是私自行动的, 布鲁斯！” 布鲁斯捏着鼻子微微叹气。 “我在意的不是这个。”他无奈道。 “你确定飞来这里的时候没有引起其他人注意吗，克拉克？”盘腿坐在沙发上的阿卡莎咔嚓咔嚓地吃着饼干，抽空提醒道，“哥谭可不算是个特别友好的城市，小心不要引起某些人的注意哦。” 对于哥谭市的「不友好」这点, 克拉克深感赞同。 他点点头：“这里含铅的建筑太多了, 对我来说确实不太方便……但你们放心吧, 我速度很快，也一直躲着人，来的路上不会引起别人注意的！” 布鲁斯啧了一声。 阿福在一旁说道：“肯特先生刚才的确发消息通知我这件事了。” 克拉克双手叉腰挺了挺胸膛。 “刚才？” 布鲁斯出声道。 鉴于不久前阿福才说他和肯特先生通讯过, 而电话对面对于克拉克贸然前往韦恩宅的消息一点也没透露…… “所以你飞往这里其实是临时起意？”阿卡莎咂咂嘴, 赞叹道, “行动力真强。” 克拉克不好意思地摸着后脑勺笑了笑。 而布鲁斯不赞同的眼神也飘了过来。 阿卡莎施施然移开视线，吹了声口哨：“我可不是在夸你，克拉克。” “诶？所以你们看到我不开心吗？”克拉克摸了摸脑袋, 脸上仍然带着欢快的笑容，“可是我很想见你们！布鲁斯、阿卡莎还有阿福。今天早上我刚一醒来,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想法格外强烈……所以就马上决定要来见你们啦！” “我们才分开不到半个月。” 布鲁斯冷静地指出。 他两天前才和阿卡莎暗中收集好西恩尼斯夫妇——也就是黑面具的父母——虐待儿童以及其他罪行的证据，而后作为无名英雄把他们送进了监狱，事后还好好安慰了罗曼·西恩尼斯这个未来的□□老大一番，连轴转了好些天，实在是累得有些承受不住了。 只是没想到，在这个本以为平平无奇的早上，韦恩宅居然来了位意料之外的客人。 拥有着一双如同天空般澄澈的蓝眼睛的男孩有些不满地双手抱臂，此时正气鼓鼓地看着面无表情的布鲁斯。 “半个月已经很久了！”他立刻说道。 布鲁斯只得又强调道：“从堪萨斯州到这里的路程可不算短，万一要是出现什么意外……更何况哥谭可并不安全。” 他当然明白克拉克的意思，也非常想和这个最好的朋友见面——只是现在这个方式实在不算合适。 克拉克顿时像被戳破的气球一样泄了气。 “唉……我知道啦，”他耸耸肩，随即非常果断地开口道，“不好意思嘛，布鲁斯，让你担心了。” 朋友一服软，布鲁斯便下意识收起了方才略带严肃的表情。 “不，我是说，我刚才同样表现得太生硬了……”他稍微扭了下脖子，抿了抿嘴，随即承认道，“我也很高兴见到你，克拉克。” “还有我！”阿卡莎笑眯眯地凑过来，朝他们的小客人眨眨眼睛，“这么久没见，我当然也想你啦，克拉克！” 阿福也语带欣慰地说道：“克拉克少爷，我也很高兴见到你。” 克拉克脸上顿时浮现出一层红晕。 小朋友真可爱。 阿卡莎又往嘴里塞了块饼干，兴致勃勃地望着幼年版超人表情羞涩、磕磕绊绊地再次问好。 ——虽然她今年也不过十四岁，广义上来说同样算是「小朋友」。 至少布鲁斯是这么想的。 他和克拉克肩膀挨着肩膀絮絮叨叨了一阵子，勉强顶着旁边传来的越来越放肆的眼神，半晌，他终于忍不住回头了。 “我说……”布鲁斯盯着对方脸上的慈祥笑容，颇为不可思议，“你为什么会露出这种表情？” 阿卡莎拍了拍脸颊。 “只是觉得高兴而已，”她说，“虽然角色颠倒了……但机会难得，就让我充一回长辈的架子嘛！” 布鲁斯轻哼一声。 倒是克拉克抬起头来，狐疑地在他俩身上巡视了一圈：“什么角色颠倒？什么长辈？” 阿卡莎与布鲁斯交换了一个眼神。 短发少女捋了捋自己额角的小卷毛，顺势比了个剪刀手，浅蓝色的眼睛里盈满了笑意：“其实我来自未来的某条时间线，真实身份是布鲁斯收养的女儿啦！” 克拉克：“……” 他完全呆住了。 “未来不仅我是超级英雄，布鲁斯是超级英雄，你也是超级英雄，”阿卡莎笑道，“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克拉克无声地张了张嘴。 他直到现在还没彻底反应过来。 布鲁斯对于阿卡莎的突然坦诚表现得十分冷静，他扬了扬眉：“不瞒着了？” 阿卡莎收起一点笑容，语气平静：“最近我有种预感，或许……我马上就会离开了。” 临走前给未来的超人剧透一下，就当是离别礼物吧。她心想。 “这些……呃，你说的……”克拉克大脑一时间有点混乱，他惊讶地左右打量着阿卡莎与布鲁斯，“所以你们其实……” 被他注视着的二人同时点头。 布鲁斯暗自瞥了旁边的阿卡莎一眼。 “放心放心，别的不说，告别的时间我还是有的！”阿卡莎安抚似的笑了笑，“再说，未来我们也不是完全没有见面的机会嘛。” 克拉克也下意识开口：“没错！不管怎么说，最多只要再等十年、呃，二十年？三十年？我们就能见面……” 话音未落，阿卡莎便摇了摇头。 “我并不属于这个平行宇宙，”她解释道，“在这个世界，未来并没有我的存在。” 克拉克于是也沉默了。 “好啦！只要有机会，我绝对会再回来探望你们的，”阿卡莎再次安慰道，“至少我不是不告而别嘛！” 布鲁斯敏锐道：“你还有过不告而别？” 阿卡莎：“……” 她若无其事地转头看向旁边，夸张地提高了一点音量：“嗯？我好像听见了敲门声，是不是我们有新的客人了？” 非常生硬地转移了话题。 但的确有效。 克拉克拍了拍布鲁斯的肩膀，一旁的阿福早已走向门口，抬手打开了大门。 “你好，阿尔弗雷德先生！”门口站着的男孩显然有些紧张，他偷偷攥紧了衣角，鼓起勇气出声询问，“请问，布鲁斯在家吗？” “是的，他在家，”阿福顿了顿，随即让开位置，温和地招呼道，“欢迎你前来做客，西恩尼斯少爷。” 罗曼·西恩尼斯僵硬地扯出一个笑容。 “是谁……罗曼？”布鲁斯走上前来，略带诧异地挑起了一边眉毛，“两天没见了，我正想找你呢。真巧，我今天还有个朋友过来看我，你们居然赶在了同一天过来……” 罗曼舔了舔嘴唇，本想说些什么，听到最后那句话时猝不及防怔愣片刻，笑意顿时僵在了嘴角：“你的……朋友？” “嗯哼。” “呃，嗨？你好，我叫克拉克·肯特，”笑容淳朴的小镇男孩从布鲁斯身后探出一个脑袋，朝他打了个招呼，“你也是布鲁斯的朋友吧？” “对，我叫罗曼·西恩尼斯。” 克拉克仿佛没察觉到对方隐晦的抗拒，友好地和他握了握手。 “嗨！”阿卡莎擦干净手上的饼干碎屑，而后同样礼貌地打招呼，“又见面了，西恩尼斯。” “你好，米勒小姐。” 罗曼朝她点点头，随即视线又落在了布鲁斯身上。 阿卡莎不由得暗自咂咂嘴。 她现在有点纠结。自己现在究竟是留下来继续看热闹——不，不对，应该叫及时防备意外发生——还是在场面变得越来越奇怪之前溜之大吉呢？ 这种友情方面的问题也不好处理啊。 阿卡莎瞟了布鲁斯一下，不禁在心底庆幸还好亲身实施「感化黑面具防止他走上歧途」这一目标的人选不是自己。 即便未来的黑面具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野心家，和布鲁斯年少时的那点交情也早已被他抛到了天边仿佛压根不存在——不如说未来的他甚至深恨布鲁斯·韦恩这个身份——但现在的他还没彻底长歪，不管是从哪方面来看，布鲁斯都决定要努力长久地防备对方走上不归路。 ——在数天的仔细观察过后，布鲁斯已然发现了潜藏在罗曼·西恩尼斯内向敏感这一外在表象下的疯狂。 “我们谈谈？” 布鲁斯把人引到大厅，目光掠过双眼炯炯有神的阿卡莎和克拉克，随即看向罗曼：“如果你介意的话，我们现在去一个单独的房间，怎么样？” 阿卡莎非常上道，立刻接话：“是啊，西恩尼斯，你和布鲁斯都好几天没见了，一定有很多话要说吧？克拉克就交给我吧！正好他第一次来，还没好好参观过这里。” 闻言，克拉克如同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不用在意我，布鲁斯，你们好好聊天吧！” 不远处的阿福也作势要退出房间。 罗曼迟疑片刻，点了点头。 布鲁斯毫不意外地向阿卡莎三人挥挥手，领着罗曼走上楼梯，看样子又是要和他促膝长谈了。 ——虽然才八岁，但显然布鲁斯身上已经出现了人生导师的雏形。 阿福去准备小甜点，阿卡莎则是支肘戳了戳克拉克，对他扬起嘴角：“走吧，我们去后面的小花园逛逛！” 克拉克跟上她，好奇道：“那个人是谁？” 他指的自然是罗曼。 “我记得之前布鲁斯提起过这个名字，应该是他的朋友？”克拉克若有所思，“而他提起的另一个朋友，我记得叫托马斯·埃利奥特，就是那个父母……嗯……的男孩？” 阿卡莎表示肯定：“没错。” “我还以为布鲁斯现在应该比较关注埃利奥特，”克拉克随口说道，“我一直以为他是为了安慰朋友才继续留下来的。” 阿卡莎好心解释道：“这倒也不算错，西恩尼斯也是他的朋友嘛。至于埃利奥特……嗯，布鲁斯如果想再见他，恐怕只能是去探监了。” 也算是少走二十年弯路吧。她心想。 第100章 家庭问题 “嗯……嗯？” 克拉克脚步忽地一顿, 满脸茫然地看着阿卡莎。 后者简单给他解释了一下事情经过。 “……”克拉克沉默了。 “布鲁斯的这个朋友……等等，”他灵光一闪, 忽而想到，“那刚才来找他的那个西恩尼斯不会也有什么问题吧？” 还挺敏锐的。 阿卡莎递给他一个赞赏的眼神，而后肯定道：“没错。西恩尼斯他稍微，呃，有一点心理问题，布鲁斯正在试图帮助他走上正路。” 只是随口一说的克拉克：“……” 他搓了搓脸，把面上震惊的表情揉下去, 下意识脱口而出：“布鲁斯的运气是不是有些……” 相比于自己在小镇上结识的好友彼得和拉娜, 布鲁斯的两个朋友——如果喜提监狱大礼包的托马斯·埃利奥特还算朋友的话——实在有些超乎他的想象了。 淳朴的小镇男孩一时有些恍惚。 而阿卡莎只是心有戚戚地点头，算是应和了他的未尽之言。 她不由得想起之前自己给布鲁斯播报完未来超级罪犯的情报时，对方沉默良久，忽而感慨道：“我原本还以为是自己运气不好才会遇到这种低概率事件，没想到……既然这样, 那么我身边出现几个未来的罪犯恐怕也不是偶然, 而是必然吧。” 当时的阿卡莎很想回复一句「不, 其他人倒也没有这种运气」，但想了想，还是作罢。 ——让孩子有点美好的幻想也不错。 阿卡莎心想。 只是没想到克拉克也这么觉得。 两人互相对视了数秒, 沉默片刻, 继而默契地略过了这个话题。 “花园非常漂亮, 绝对不会让你失望！”阿卡莎若无其事地继续往前走，“阿福精心照料了很长一段时间，里面有几朵花简直可以说是他的心肝宝贝。” 克拉克跟上她, 附和道：“是吗？那我一定得去看看！” …… “你能理解我真是太好了，”大门处, 罗曼眉目舒展地说道，“有你在真好，布鲁斯。” “我们是朋友，这是我应该做的。如果你之后还有什么烦恼，尽管来找我，只要我在，就会一直陪着你。”布鲁斯保证道。 “嗯，好，我知道了，谢谢你，布鲁斯。我们下次再见！” “再见，罗曼！” 罗曼转过身，脚步轻快地走向不远处的私家车，在离开前又朝等在门口的布鲁斯挥了挥手。 “看样子你们相处得还不错？” 阿卡莎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布鲁斯扭过头，见她和克拉克都好奇地望了过来，于是说道：“至少罗曼现在不会再遭受父母所带来的精神或者□□上的伤害了……但我想，接下来他还需要一段时间适应新的生活。” “真希望未来他不会变成超级罪犯。” 阿卡莎做出一个祈祷的手势。 布鲁斯耸耸肩：“我正在尽力阻止这个可能性。” “超级罪犯？”站在阿卡莎身侧的克拉克出声道，“我有点好奇，他有代号吗？呃，我是说，就像蝙蝠侠和超人这种……” ——对于自己未来的代号，此前被剧透的克拉克和布鲁斯都表示还不错。 “嗯哼，当然，”阿卡莎随手关上门，答道，“罗曼·西恩尼斯，代号黑面具，长期被关押在黑门监狱，也算是哥谭市里叫得上名字的反派角色了。” “黑面具？”克拉克挑眉。 布鲁斯若有所思：“罗曼从小特别痴迷于他的那些面具，我猜，未来他也是以这个作为代号。” “他有什么特殊能力吗？”克拉克又问。 “嗯，特别抗揍？”阿卡莎摸了摸下巴，语气中带着一丝不确定，“黑面具属于□□组织头目，一没科技二没变异，不走超能力罪犯那条路＊。” “哦……” 克拉克表示了然。 “少爷、小姐，点心时间到了，”阿福端着托盘出现在一侧，转移了他们的注意力，“也许你们会愿意尝试我的手艺？” “当然，阿福！” 三人美滋滋地享受了一顿下午茶。 期间不免谈及某些和未来有关的话题，譬如他们未来的对手或是队友都有哪些人，又或者他们将会和谁在一起…… “和谁组建家庭这种事我还是不说了吧，毕竟每个平行宇宙都不一样，”阿卡莎瞅了满脸红晕的克拉克一眼，又看向一派平静的布鲁斯，“不过要是不出意外，你们未来都会有几个孩子……嗯，虽然大部分都不是亲生的。” “孩子啊……” 克拉克无意识地感慨了一下。 以他现在的年龄还不太能理解这些，只不过仍然会有些好奇：“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样……” 这个倒是可以稍微聊几句。 “有那么一种可能，”阿卡莎轻飘飘地说道，“你的宿敌会给你创造一个孩子，而他有着你们两个人的基因。” 克拉克往嘴里塞舒芙蕾小蛋糕的动作一顿：“……” 布鲁斯毫无感情地捧场：“哇哦。” 他眼含笑意地撞了撞好友的肩膀，调侃道：“这下你可以提前考虑该怎么和孩子以及他未来的「母亲」相处了。家庭问题，嗯哼？” 克拉克耷拉着脑袋。 阿卡莎拆台：“别笑了，布鲁斯，你也有一个和敌人生出来的孩子。” 刚刚挂上笑脸的布鲁斯：“……” 他表情一僵，而身侧的克拉克一听这话。反倒是冷静下来乐出了声，笑容顿时浮现在他的脸上了。 “你也一样，布鲁斯。”他笑道。 “事先预告一下，”阿卡莎冷静地补充道，“这两个孩子都有些……特立独行。尤其是你那个，布鲁斯，他可是个小混蛋。要是未来你真的能见到他，记得好好教育那家伙。” “听起来你们关系不太好。”布鲁斯说道。 阿卡莎承认了：“当然，互相看不顺眼已经是描述我和那个小混蛋的关系最轻的形容了。” 克拉克拍拍好友的肩膀：“家庭问题，嗯哼？” 布鲁斯哼了一声。 其他事情似乎也没什么好补充的，毕竟每个平行宇宙的发展都不一样。要是全靠阿卡莎的经验去套，还不知道会出什么问题。因此她最多也只会分享这类无关大雅的小事。 不过说是这么说…… 阿卡莎顺手递给布鲁斯一张名单。 后者接过手，打眼一看就发现上面满满当当的全是人名，不禁迟疑道：“这些是……” “死亡名单，”阿卡莎说道，“字面意思上的那种。这上面的人都死过一次，如果提前做好准备，也许他们能逃过一劫？” “……”克拉克把脑袋凑过来，和布鲁斯一起沉默地看下去。 芭芭拉·戈登、史蒂芬妮·布朗、理查德德·格雷森、杰森·托德、康纳·肯特、巴里·艾伦、哈尔·乔丹…… 不算她所经历的那个平行宇宙，这份名单上，其中有些人是假死，有些复活过，有些则是经历过同死亡无异的大危机……总之，在阿卡莎流浪在各个平行宇宙时，她的情报收集工作可没少做。 ——而在这样一个个列出人名之后，她才恍然惊觉，超级英雄多多少少都死过一回。 “……”布鲁斯和克拉克差点没被这一连串的人名绕晕。 “等等，”克拉克发现不对，他和好友对视一眼，诧异道，“上面怎么还有我们两个的名字？” “而且还写了好几遍。”布鲁斯说道。 阿卡莎回答：“因为你们死过好几次，所以我得多写几遍，让你们加深一点印象。” 两人：“……” 他们心口一哽，顿时有种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 “我们仔细聊聊这份名单？” 布鲁斯虚弱道。 他怎么感觉自己未来的同事好像全都榜上有名？ 而一旁的克拉克也连连颔首，眼巴巴地盯着阿卡莎。 后者当然不会隐瞒。 原本悠闲的下午茶时光俨然成为了商讨对策的工作时间，谈话结束后，三个人看起来一个比一个虚弱。 “还有力气吗？” 阿卡莎向克拉克询问道。 “嗯？” “我记得你说要带着我和布鲁斯飞一圈，”阿卡莎眨眨眼睛，“要是你还能行，我们现在就把这事解决了，怎么样？” 闻言，布鲁斯很快反应过来：“你要离开了？” “哎呀……你真敏锐，布鲁斯。” 这就算是默认了。 见状，克拉克连忙瞪圆了眼睛，当即提起精神答道：“我可以！” “那就太好啦！”阿卡莎感叹道，“本来想着之后再慢慢跟你们聊那些事情，没想到马上就要到分别的时候了……我还以为不会这么快呢。” 她垂下眼眸笑了笑，随即又偏过头看向尚且还算年轻的管家先生：“我得提前和你说声再见，阿福。还有……要是乔纳森先生和马莎女士问起来，请记得代我向他们问好。” “当然，我会的。” 阿福满目温和地看向面前的小小姐。 “麻烦你啦，阿福！” “不，只希望你能一路顺风，阿卡莎小姐。” 随着一道破空声响起，在蓝天白云的背景下，克拉克一手一个小伙伴，带着他们飞上了高空。 ——未免两个实打实的人类感到不适，他并没有飞得太高太快。 寒风擦着他们的身体呼啸而过，阿卡莎极目远眺，只见整个哥谭仿佛都笼罩着一层金光，它沉静地矗立在原地，时间并未留下太多痕迹，就好像它都不会改变似的。 “真美啊……”她不禁呢喃道。 “是啊，她可真美。”布鲁斯也轻声道。 克拉克静静地陪伴着自己的朋友，以他的视角，自然能看清哥谭平静面纱下的暗潮涌动。但即便如此，他也还是说道：“这是你们的城市，布鲁斯，阿卡莎，她的确很美。” 阿卡莎眉眼弯弯地笑了笑。 “我相信总有一天她会变得更美好，”她视线一错不错地注视着见证过自己全部成长的城市，低声道，“而我们会为此付出所有。” 布鲁斯深深颔首。 “我会做到的，”他语气坚定，“这是我们的世界，我不清楚其他平行宇宙会如何发展。但在我的世界里，哥谭一定会得到救赎。” “而我也当然会实现我的梦想，”克拉克笑着接话，“成为一个带给大家希望的人——我会做到的。” “嗯哼，希望下次我过来的时候，你们的愿望都能成真。” 阿卡莎真心祝福道。 三人对视一眼，互相碰了碰拳。 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从后脑勺到尾椎骨，阿卡莎仿佛被一阵温和的电流给刺激到了，她当即赶在最后时刻开口：“再见啦！布鲁斯还有克拉克！” 其他两人立刻弄清楚了状况，也连忙道别—— “再见，阿卡莎！” 嗡。 下一秒。 克拉克只觉得手上一空，阿卡莎的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微风吹过，他和布鲁斯沉默地对视良久，这才慢慢缓过神来。 “我们还会再见面的，对吧？” 克拉克低声道。 布鲁斯眼神坚定：“当然，我们会的。” …… 另一个平行宇宙。 阿卡莎正在进行自由落体运动。 下次临走前一定不要出现在高空了。她面无表情地想。 就在她打算取出装备就地开始滑翔时，一片鲜红的披风飘过，蓝天白云之上，胸前带有「S」标志的氪星人犹如神祇般忽然现身，稳稳地接住了她。 “别担心，我接住你了，”来者一双漂亮的蓝眼睛澄澈如水，她温和地注视着阿卡莎，声音轻柔地安抚道，“你已经没事了。” 阿卡莎眼神一凝。 她是…… 卡拉·艾尔。 100-110 第101章 被迫卧底 这个世界很不对劲。 阿卡莎呆坐在地上, 神色莫名。 在她身侧，围绕着正在激烈争论的超级少女与神奇女侠, 以及浮在半空、作壁上观的黑亚当。 “她只是个孩子！我们不能用对待囚犯的方式对待她！” “不，卡拉，”神奇女侠手持套索，表情严肃，“因为意外正好掉落在我们领地上空？世界上不会有那么巧的事。她一定是蝙蝠侠派来的先锋、间谍或者随便什么角色。但总之，她绝不会像表面上那样无辜！” 哎呀, 算是猜对了一半吧。 阿卡莎心想。 根据她们的争执, 她多少了解了一些现在的情况。 第一，这里和她所在的原世界非常相似。 第二，超人目前被关进了监狱，然而他的余党——例如神奇女侠——大部分仍在外活动，并且他们正打算联合前不久才到地球的超级少女去劫狱, 而后者由于刚来地球, 似乎对某些真实情况并不清楚。 第三, 这个世界同样没有「阿卡莎·米勒」这个人的存在。 对此，阿卡莎稍微放松了一点。 ——因为至少神奇女侠不会在见她第一面就要杀了她，而是仍在试图说服超级少女。 虽然现在也没好到哪去。 阿卡莎冷静地瞟了一下开始大吼大叫的神奇女侠, 在心底摇了摇头。 即便命运博士曾经打包票, 说在所有平行宇宙中「阿卡莎·米勒」具有唯一性、没有其他同位体, 但这个平行宇宙和她先前的那个世界实在太像了，她不得不多想一些。 还好在这一点上，命运博士没有坑人。 相比于吵了半天还是没吵出什么结果的神奇女侠与超级少女, 反倒是另一边双手抱臂、目光时不时往自己这个方向扫一眼的黑亚当更令她警惕。 神奇女侠的疯狂是可预见的，但这家伙却不一定。 更何况目前她的所在地是坎达克。 ——简单来说, 就是黑亚当的老巢，甚至于他还是这里的国王，其地位模拟于天堂岛的希波吕忒女王、亚特兰蒂斯的海王、瓦坎达的黑豹……不对，隔壁的超级英雄怎么还混进来了？ 阿卡莎甩了甩脑袋。 也不知道这个世界的沙赞是不是还活着。 他才是专门对付黑亚当的超级英雄——虽然先前在超人的镇压下，他被迫一直同自己的宿敌并肩作战。 她决定试探一下。 “她们一直这样吗？”即便不远处正在商讨自己的死活与否，阿卡莎似乎也毫不在意，她主动对上黑亚当的视线，“我有点好奇，你是怎么想的？” “无所谓。” 黑亚当挑了挑眉毛，给出了他的答案：“不管你是谁，只要在我的掌控下，你就绝对惹不出任何麻烦……所以，不管她们讨论的结果如何，我都无所谓。” “要是沙赞在这里，你也这么自信？” 黑亚当嗤笑一声：“哼，沙赞？一个死人有什么好怕的？他会有那种结局，说到底还是太弱了。” “噢……” 谢谢你，有问必答侠。 “如果比较对象是超人的话，那不仅是沙赞，恐怕你也一样吧？”阿卡莎继续煽风点火。 “至少我不会毫无防备，任由超人……” “亚当。” 神奇女侠霍然出声，直接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但阿卡莎想要了解的信息还是到手了。 看来这里的沙赞也是被超人掐死的。 阿卡莎无辜一笑。 被截断发言，黑亚当随意地扯了扯嘴角，朝神奇女侠递过去一个无畏的眼神，后者则是抿紧了嘴唇。唯有超级少女满脸懵懂，神色间带着点迷茫，仿佛不知道为什么，一时之间在场只有她不清楚现在正在聊什么话题。 “这位不知名小姐，记得管好自己的嘴，”神奇女侠低下头盯着阿卡莎，冷冰冰地警告她，“否则即便是有卡拉的求情，我也一定不会放过你。” “好吧好吧，真是抱歉，我不会再多嘴了。”阿卡莎依旧盘腿坐在地上，她仰起脑袋，敷衍地举了举手。 神奇女侠眯了眯眼睛，又转向超级少女：“卡拉，我可以同意你的请求，关于善待这位不知名小姐……” “真的吗？太好了！谢谢你，黛安娜！” “但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 神奇女侠攥紧腰间金色的真言套索，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恶意：“在此之前，她必须得回答我几个问题。” …… “你刻意接近我们的目的是什么？” “不是刻意接近，”阿卡莎手腕上缠着金色的绳索，她慢吞吞地回答，“我出现在这里只是个意外。” 神奇女侠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 “你的真实身份是什么？有什么特殊能力？和蝙蝠侠是什么关系？” “我叫阿卡莎·米勒，只是个普通人，没有任何超能力，”黑发少女身体颤了颤，额间垂下几缕发丝，“并且完全不认识你说的那个蝙蝠侠。” 一旁的超级少女悄悄松了口气。 不是敌人就好。 和神奇女侠争执时，她心里也不是特别有底气，只是她实在看不过那种虐待小孩子的做法…… “最后一个问题。” 神奇女侠扯紧了套索，直到对方手腕被勒出一条刺眼的红印，才慢悠悠地开口道：“你想杀了我吗？” “不想。” 阿卡莎说完，只觉手上一松，泛着金光的束缚被神奇女侠收回腰间，她揉了揉手腕，站起身来拍了拍衣服，嘴角也扬起一点弧度。 “看来我过关了？” 神奇女侠只丢给黑亚当一个眼神，随即带着超级少女转身就走，用行动回答了她的问题。 “来吧，米勒小姐，你跟我走。” 黑亚当降落在地上，朝客人偏了偏头。 阿卡莎无所谓地耸耸肩。 卧底计划初步达成。她平静地想。 路上，两人时不时会聊几句。 “你们全部躲在这里，就不怕蝙蝠侠找上门来吗？”说到一半，阿卡莎仿佛才想起什么，“啊，不好意思，我忘了，不是所有人，绿灯侠、闪电侠、鹰女这些家伙都不在。” “蝙蝠侠对付不了魔法，他找不到坎达克，”黑亚当语气不屑，“至于其他人，哼，一群乌合之众。超人一旦失败，他们就像落水狗一样毫无反抗之力……除了拖后腿，要这种人能有什么用？” 哇……他怎么能这么容易套话。 阿卡莎不禁心生感叹。 不过想想也不奇怪，恐怕对这个世界的人来说，黑亚当所透露出来的都是常识，估计他也并不觉得这种人尽皆知的消息有什么好瞒着的吧。 “若非他们实在太弱，也不至于连比起另一个世界的同位体都打不过，以至于让蝙蝠侠扳回战局……呵。”黑亚当冷笑道。 阿卡莎脚步一顿，继而若无其事地往前走。 这句话的信息量有点大。她心想。 她确信，自己的世界里没有来自平行宇宙的正义联盟出现，从头到尾，都是原世界的蝙蝠侠带领抵抗军艰难对抗超人政权。 也正是因为孤军奋战，在布莱尼亚克忽然出现并入侵地球时，面对这一事件以及超人政权的双重压力，蝙蝠侠才会被钻到空子，导致他被超人抓住，并且在后者打败布莱尼亚克得到外星科技后，活生生被洗脑控制＊…… “你在想什么？”黑亚当突然出声。 “在想外星人真讨厌。” …… 另一侧，蝙蝠洞。 “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小蝙蝠！” 自从身份暴露后就不再隐瞒、此时正身着西装的布鲁斯·韦恩盯着面前的屏幕，语气沉稳：“发生什么事了，哈莉？” “是兄弟眼，”小丑女吹着泡泡糖，满脸兴味盎然，“它监测到了异常情况，有人凭空出现，并且出现的地点还是在高空！” ——兄弟眼，是布鲁斯为了防备超人余党及其他意外情况创造出来的电子系统，连接着全球所有卫星及服务器，在监控、通信、警报等方面有很大用处。 “除此之外？” “猜猜是谁接住了这个从高空坠落的小可怜？啊哈！你一定会意外的！”小丑女甩着脑袋，飞快地给屏幕对面的布鲁斯发去了几张截图，“瞧瞧，看这是谁——” 模糊的图片上，是一名金发碧眼的姑娘。 她怀里抱着一个黑色短发的女孩，并且身着蓝色制服，背后身披红色披风，胸前有着极其醒目的「S」标志。 简直就像是超人。 布鲁斯不由得眯起了双眼。 “我猜你和我一样想到了一个人！一个至今还被关押在红色房间里的暴君……但还不止这个！” 小丑女嘴角咧开一个夸张的弧度，眼神就像看到了老鼠的猫：“那个凭空出现的女孩！我找不到和她有关的任何信息——哪怕是兄弟眼也没用！” “能查到她们现在在哪吗？” “很可惜，不行——” “嗯……” “我已经派蓝甲虫和火风暴加入了看守超人的行列，”心念电转之间，布鲁斯沉思道，“如果她们再次出现，就麻烦你多注意一下了，哈莉。” 小丑女比了个「OK」的手势。 “说到这个，蓝甲虫和火风暴？噢，我记得是新加入的那两个小男孩！”小丑女调侃道，“难道你现在准备收养新的罗宾吗，嗯哼？鸟妈妈＊？” “他们很年轻，也确实是合格的超级英雄，但我并没有那种打算。” “开个玩笑，小蝙蝠，”小丑女耸耸肩，“不过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绝对举双手赞成！毕竟你的上一任罗宾……啊哈。” 布鲁斯不置可否。 ——他的上一任罗宾，也就是达米安·韦恩，目前是超人的室友，父子两人见面无异于领导探监失足青年。 第102章 忽悠，接着忽悠 翌日, 坎达克。 “你身上有魔法的痕迹。” 广场上，黑亚当眉头蹙起, 神色莫名地注视着面前的黑发少女。 “魔法？啊……我的确遇到过一个魔法师，就是因为他，我才会忽然出现坎达克的高空。”懒洋洋坐在台阶上的阿卡莎回复道。 “魔法师？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猜他是想送迷路的我回家？只不过……嗯，应该是出了一些差错？” “哼，神神叨叨的老法师，”黑亚当显然想起了什么不太美好的回忆，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都是些老不死的。” 阿卡莎单手撑着下巴, 神色自若。 她心里明白，黑亚当估计还是在记恨那个与他为敌的老巫师「沙赞」——正是这位巫师给予了比利·巴特森这个小男孩成为超级英雄「沙赞」的力量。 关注这段对话显然不止他们两个。 广场中央，和卡拉对练结束的神奇女侠收回长剑，她走过来，警告性地瞪了队友一眼：“别当着卡拉的面说这些话。” 跟在后面的氪星少女却皱了皱眉毛。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黛安娜！我很强壮, 我能做到很多事！你们不需要这样时刻照顾我的心情！”她扬声表示不满。 哦, 看来她还以为神奇女侠这么做是因为后者仍把她被当做小孩子一样溺爱。阿卡莎默默地想。 单纯只是为了避免卡拉了解到他们本性的神奇女侠扯了扯嘴角，勉强顺着对方的意思解释道：“当然，我都明白, 只不过……你知道的, 我总担心你会收到伤害。” “放心吧, 黛安娜，我不会有事的！我能救出卡尔，就像之前救出你一样！” 卡拉连忙说道。 说完这个, 她又看向旁边那个正像没骨头似的坐在台阶上的新朋友。 “阿卡莎！”她飘了上去，也和对方肩并肩坐在一起, 兴致勃勃地问道，“你怎么也来训练场了？” “是我邀请她过来的，”神奇女侠插话，“坎达克对米勒小姐来说还是太陌生了，我和亚当都担心她遇上什么意外，所以决定总要留个人陪着她……” “毕竟米勒小姐是坎达克的客人，这是我们应有的待客之道。”黑亚当接话。 阿卡莎微笑点头：“对，就是这样。” ——阶下囚没有发言权。 他们嘴上说得好听，是因为担心阿卡莎才时刻将她带在身边。但双方心里都清楚，这其实只是信不过她而已。恐怕，在场也只有单纯的卡拉才会相信「时刻将人看管在身边是为了保护她」这种不走心的借口。 果不其然，淳朴的氪星少女丝毫没有怀疑。 她满脸恍然大悟，继而关心道：“啊！原来是这样！说到这个，我还没问过呢，阿卡莎，你在这里感觉怎么样？还适应吗？” “挺好的，”阿卡莎随意地瞥了站在一旁的神奇女侠一眼，继而寒暄似的开口道，“这话或许该是我问你，卡拉，你在坎达克过得还好吗？” 话音刚落，神奇女侠便若有似无地甩来了一个暗含警告的眼神。 阿卡莎就当不知道。 卡拉并未察觉到空气中细微的暗流涌动，她叹了口气，真心实意地表示：“我很好。只是一想到外面的世界还那么混乱，人们需要我的帮助、唯一的亲人也需要我的帮助，但我却一直躲在这里……” 啊哦，可怜的孩子，被忽悠惨了。 她到现在还以为自己的表弟是朵纯洁无知的小白花，而蝙蝠侠就是那个辣手摧花的狠毒大反派。 阿卡莎于是勾了勾嘴角。 “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了，卡拉，我想你只是还需要再适应一段时间，”她拍拍对方的肩膀，满面笑容地安慰道，“瞧瞧周围，你还有非常可靠的同伴能够依赖，不是吗？” “同伴……” 超级少女带着信任的目光望向神奇女侠与黑亚当——前者毫不心虚地与之对视，后者则是双手抱胸，满脸无所谓地「啧」了一声。 “是的，如果我有任何想做的事，他们一定会支持我的！”卡拉确信。 “但这不包括你要离开坎达克，”仿佛明白对方接下来要说什么，神奇女侠冷不丁地出声道，“我们谈过这个，卡拉。你当然可以离开这里，救出你的表弟、拯救仍处于混乱中的民众……或者做任何你想做的事，但这一切绝不能是现在。” 卡拉似乎很是不服气。 只不过神奇女侠眉毛一压，立刻又语重心长地表示：“外面对你来说还是太危险了，蝙蝠侠和他的爪牙们时刻监视着整个世界，你只有待在坎达克——也就是这座魔法之城，才能避开他的耳目。” 卡拉气势弱了下来，她抿了抿嘴，不甘心地反驳道：“可你们都说他没有任何超能力，只是个普通人！” “噢，关于这个……” 神奇女侠拖长了声音，忽而转向在一旁作壁上观的黑发少女：“我想，身为普通民众的米勒小姐，一定最清楚蝙蝠侠的恐怖之处吧？” 在读「普通民众」这个词的时候，她还略微加重了语气。 ——神奇女侠一定还在怀疑自己这个莫名其妙从天而降的人是蝙蝠侠的间谍。 阿卡莎心想。 虽然她确实怀疑得对。 “也许我和亚当这种超人类的感受并不太深，”神奇女侠死死盯住眼前的少女，语气中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那么……就由你来讲讲，你是怎么看待蝙蝠侠的，怎么样，米勒小姐？” 黑亚当冷眼旁观，而什么也不懂的卡拉则是满脸好奇地凑了过来。 “当然，我乐意之至。” 阿卡莎一口应下。 很好，想套我的话，想分析我的真实身份是吧。她扬起一个礼貌性笑容。 神奇女侠微微眯起了眼睛。 阿卡莎就当没察觉出空气中越来越微妙的气氛，她托了托下巴，作思索状：“虽然我没见过蝙蝠侠，但就我所了解到的，从某些方面来看，他和超人其实有不少共同点……毕竟众所周知，他们曾经也是最好的朋友、世界最佳搭档，对吧？” 听众的反应非常热烈。 “什么！卡尔和蝙蝠侠曾经是朋友？” “不要随意乱说，超人和蝙蝠侠分明一点都不像。” 卡拉和神奇女侠同时开口。 前者满脸惊讶，眼神里充满了不可置信，而后者的话则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一样，语气中仿佛淬满了冰渣。 卡拉回过神来，又是一愣。 她难得反应敏锐地捕捉到了神奇女侠的言下之意：“等等，黛安娜！你没否认卡尔和蝙蝠侠曾经是……呃，这也就是说，阿卡莎说的都是真的？” 神奇女侠暗自咬牙。 “没错，但这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他们早就彻底决裂了。”她硬邦邦地回答。 “可是……” 卡拉还想再说些什么。 只是不等她开口，接受到队友的眼神暗示后，黑亚当便迅速将矛头指向了阿卡莎：“米勒小姐，你说这种话是什么意思？” 哎呀，这才刚开始怎么就受不住了？ 被质问的黑发少女眨眨眼睛，满脸无辜。 “是你们问我怎么看待蝙蝠侠的，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阿卡莎摊了摊手，“我又没见过他，当然只能靠道听途说得来的消息描述他的形象啦！” 眼见神奇女侠和黑亚当仍是不满，她又瞄了卡拉一眼，施施然补充道：“啊，真抱歉，我不知道这些事情其实是不能说的？” 和她对上视线的卡拉连忙安慰道：“不，没关系的，阿卡莎！我想黛安娜他们一定不会介意的！毕竟这些都是事实，虽然有些让人难以置信……” “真的吗？他们真的不介意？” “当然！你说是吧，黛安娜？” “没错，我和亚当并不在乎这种小事，”神奇女侠压着火气开口道，“我们只是不太想提起那些老掉牙的往事而已。” 闻言，阿卡莎当即捂着胸口，满脸都是松了一口气的感激状：“太好了！我刚才一直后悔说那些话，就怕你们不高兴……现在既然你们一点儿都不在乎，那我就放心啦！” 卡拉拍拍她的背，又安慰了几句。 神奇女侠勉强扯出一副笑脸。 在她和黑亚当的干扰下，关于「如何看待蝙蝠侠」的讨论很快就虎头蛇尾地结束了。即便卡拉貌似有点不乐意，但神奇女侠还是强硬地转移了话题。 阿卡莎面上不显，心底却还有点遗憾。 看来在卡拉面前，他们对超人和蝙蝠侠的形象塑造得真的很夸张。她心想。 神奇女侠和黑亚当目前压根不敢让对方多接触一丁点事实的真相。哪怕是「超人与蝙蝠侠曾经是朋友」这种事也不愿意透露给她，就是担心她会多想。 那就更不用说让卡拉出门逛逛了。 他们心里清楚，要是外界民众见到卡拉，见到她制服上的「S」标志，恐怕十个有九个都会吓得扭头就跑，剩下一个要么会想办法通知蝙蝠侠，要么就会抱着必死的决心冲上去和她决斗。 这种情况下，哪怕卡拉再单纯，估计也会察觉出事情不对劲了。 所以他们才会将卡拉的行动范围严格限制在坎达克内，并且提出「为了维护自己的恐怖统治，蝙蝠侠在监视整个地球」的论点，顺带再往老对手的形象上泼一盆脏水。 只是不知道这里的布鲁斯是不是真的在监视全世界。 阿卡莎心中犹疑。 与此同时，地球另一侧。 蝙蝠侠正在监视全世界。 “布鲁斯，我想你该休息一会儿了，”视频屏幕上，绿箭侠满脸担忧，“你又连续工作了多久？我们已经解决了超人和他的独裁军队，或许你也该试着让自己放松一下。” 在他旁边，黑金丝雀也开口道：“奥利弗说得没错，布鲁斯，我们是你的伙伴。如果有什么是我们能帮上忙的，你得告诉我们。” “如果有需要，那么我会的。” 布鲁斯并没有穿戴蝙蝠装，但他浑身依旧萦绕着「蝙蝠侠」的气质——自从超人将他的秘密身份通报给全世界，他就无需再披上那层花花公子的外衣了。 “你还在查「神秘小姐」和那个疑似氪星遗孤的女孩？” 「神秘小姐」，用于指代前一天忽然出现在高空、并且无法搜寻到与她相关的任何信息的那位黑发少女。 “哈！是的！已经一天一夜了！”小丑女噼里啪啦敲打着键盘，她抬起头，略显尖细的声音响了起来，“我有时真怀疑他究竟是不是一只真的蝙蝠！” 绿箭侠深有同感：“我和黛娜早就怀疑过不知道多少次了！对吧，小小鸟？” 黑金丝雀翻了个白眼。 布鲁斯不为所动。 “不管那两个人的真实身份是什么，恐怕我们都需要做好与之为敌的心理准备，”他说回了正事，“她们是有意识地在躲避兄弟眼的探查。” “好不容易解决了一个超人，现在又来一个超级少女？”黑金丝雀感慨道，“我们的地球可真是多灾多难！” “哪个地球不多灾多难？” 来自平行宇宙的绿箭侠吐槽道。 “除非那个地球已经死了！”接触过平行宇宙来客的小丑女深有同感。 “只希望我们需要处理的只有那两个神秘来客就好，不要再增加其他敌人了。”绿箭侠真心祈祷。 话音刚落。 滴—— 伴随着刺耳的铃声，一阵红光闪烁，兄弟眼适时发出了警报。 “……”众人的视线都移向了绿箭侠。 “呃，这可不是我的错。” 沐浴在所有人视线里的绿箭侠语气虚弱地为自己辩解。 第103章 行动前夕 而另一边也收到了一则讯息。 “大猩猩格鲁德想要与我们合作？” 神奇女侠眉毛挑得高高的。 “没错。”黑亚当说道。 格鲁德原本只是一只普通的大猩猩。只不过在一次意外后, 由于辐射，他与同伴们都产生了高级智慧, 摆脱了曾经的普通猩猩限制——并且不止如此，格鲁德还额外获得了心灵控制能力。 顺带一提，他算是闪电侠的「专属反派」。 只不过有点奇怪，这家伙一向瞧不上人类，现在怎么会忽然想要与他们合作？ 刚收到邀请的黑亚当继续补充情报：“他创建了一个名叫秘密会社的组织，目前招揽来的成员有猫女、毒藤女、寒冷队长等人。” “他的目的是什么？” “谁知道呢？也许是统治世界，又或者是想要让猩猩成为人类的主人, ”黑亚当对此并不关心, “都是老一套了。” “啧。” “重要的是我们的决定，黛安娜，你认为我们有必要加入吗？我是说，或许我们可以借助秘密会社的力量救出超人，”黑亚当眉头紧锁, 他强调道, “但事先声明, 我对格鲁德并不信任。” “而我相信你的判断。” 神奇女侠直接表示拒绝，并冷嗤一声：“让一只会说人话的大猩猩骑在我们头上发号施令？哼，想都别想！” “很好, ”黑亚当说道, “那就期待格鲁德能给蝙蝠侠造成一点麻烦, 这样我们也许有机会救出超人。” “希望如此。” “什么？卡尔！你们是在讨论救出卡尔的事情吗？”一直悄悄关注他们的卡拉顿时忍不住了，她激动地冲了过来，“黛安娜, 也带我去吧！” 神奇女侠视线一转，用手按住她的肩膀, 沉声道：“当然，我们会的。但现在还不是时候，卡拉，我们需要耐心等待最好的时机到来。” 卡拉深吸一口气，重重点头。 “至于你，米勒小姐……” 神奇女侠将视线挪到不远处的阿卡莎身上，语调微微拖长：“不如你就在坎达克好好待着，怎么样？” 阿卡莎却歪了歪头：“让我一个人待在坎达克？” “我会派人跟着你。”黑亚当说道。 “这不太合适吧？”阿卡莎说道，“我的意思是，虽然表面上看不出来。但我自保的能力还是有的，至少足够我和你们一起去救超人了。” 卡拉惊讶道：“你是说真的？” 她话音未落，一截泛着金光的绳索倏然刺出，阿卡莎侧身避开，顺势抵住神奇女侠反手戳来的长剑，眼底依旧瞧不出任何情绪。 冷冰冰的剑锋泛着寒光，距离阿卡莎的胸口仅有几寸远。 “黛安娜！” 一旁的卡拉连忙挡了过来。 “她不会有事的，卡拉，”神奇女侠嗤笑道，“我早就知道她不简单。” 这很正常。 毕竟阿卡莎本身也没怎么隐瞒。 在面对神奇女侠和黑亚当这两个超人政权的干部时，她表现得实在太冷静了，也就不明情况的卡拉才看不出她的不对劲。 “你是为了超人？” “准确来说是为了卡拉。她救了我，我当然得报答她，”阿卡莎摊了摊手，“再说了，我想要拯救一位陷于困境的、助人为乐又充满慈悲之心的大好人，这有什么问题吗？” 神奇女侠怀疑她是在嘲讽他们。 然而不管心里怎么想，她表面上却不能表现出这种情绪。 原因很简单。 “卡尔果然继承了艾尔家的传统！”卡拉满脸欣慰，又带着一丝隐约的失落，“他成长得很好，但作为他唯一的亲人，我却没能在他最需要的时候出现……” 阿卡莎想了想：“别责怪自己，我记得他有一对人类的养父母，当他失落时，还是有亲人陪在身边的。” “嗯？” 卡拉满脸迷茫。 阿卡莎眨眨眼睛：“你不知道吗？” “那、那卡尔的养父母现在在哪里？”再次接触到一个新信息，卡拉大脑空白了一瞬，“黛安娜他们从没提到过，难道也是被蝙蝠侠……” “他的养父母是对好人，嗯，我猜他们现在应该还住在堪萨斯老家的农场里吧？”阿卡莎猜测道。 ——反正她所在的那个世界里，肯特夫妇直到最后都还活得好好的。 “是这样吗？”卡拉转向神奇女侠。 后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她可从来没留意过肯特夫妇的情况。 最后，她也只能含糊道：“也许吧。” “所以你不用自责，”阿卡莎安慰卡拉，“没能及时出现，这不是你的错，超人一直都有爱他的亲人陪在身边。” “你知道的可真多，米勒小姐。” 黑亚当冷不丁地出声道。 阿卡莎耸耸肩：“我以为这些事情所有人都知道？” 黑亚当冷哼一声，他与神奇女侠对视一眼，两人沉默片刻，随即警告她：“在我们行动时，你最好不要耍什么小把戏。” 这就是同意她加入救出超人的计划了。 阿卡莎满脸认真，再次强调道：“卡拉可是我的救命恩人，为了报答她，我会尽全力支持你们的计划。” ——说起来，这个理由可比什么「我崇拜超人」要好得多，毕竟哪怕是对超人有十八层滤镜的神奇女侠都没法说他在普通群众眼里是个好人。 卡拉显然也很高兴。 但她抿嘴笑了笑，还是开口道：“你不用勉强，阿卡莎，我救你不是为了图谋你的帮助。” “我明白，可我是心甘情愿帮你的。” 帮你认清现实。 卡拉的确很真诚，以至于阿卡莎说胡话时良心都有些隐隐作痛。只是她更明白，无论如何，卡拉都得知道真相，在这之后，不管对方做出什么选择，那都是她自己的决定，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直受人蒙骗。 “计划定在什么时候？” “看情况决定，”神奇女侠说道，“我们需要选择蝙蝠侠防守最薄弱的时候……当他发现秘密会社在策划某些行动，一定会派人前去解决，到那时就是我们的机会。” “但无论如何，超人那里的防守都是最牢固的。”黑亚当提醒道。 “牢固？”神奇女侠眼神一厉，当即透露出了几分狠绝，她语气坚定地说道，“亚马逊的战士从不畏惧战斗！” “坎达克的君王也从不会临阵脱逃，”黑亚当沉声道，“但要想救出超人，我们至少也该有个简单的计划。” 说到这里，神奇女侠眼睛一转，忽然瞄准了阿卡莎：“你有任何特殊能力吗？” 后者表示很无辜：“和你们刚见面时我就说过了，我没有任何超能力。只不过要是你们信得过我……那么我可以负责潜入并传递情报。” 神奇女侠定定地盯了她几秒。 “没问题。”她说。 “那么我就负责救出卡尔！”卡拉连忙说道，“我可以徒手掰断钢筋，如果卡尔被关在牢笼里……” “不，卡拉，蝙蝠侠不会布置出一个仅凭蛮力就能打开的监狱，”神奇女侠拒绝道，“我们需要一个外援。” “谁？” “他叫钢骨，当然，你也可以叫他维克多。” …… 钢骨这段时间过得并不算好。 他不仅要躲避蝙蝠侠一方的追捕，还要面对普通民众的愤怒——为此，他几乎从不出现在人前。当他空闲时，也没法休息片刻，他总是在思考，要如何救出超人、如何面对未来…… 还有，最重要的，纪念死去的泰坦们。 在大都会的悲剧发生时，被卷入核爆现场的野兽小子和闪电小子当场毙命，在那之后，无论是星火、康纳、凯茜还是刚加入的红罗宾，一夕之间，所有人都失去了踪迹，他们不得不怀疑少年泰坦已经全员覆灭。 除了他和渡鸦，所有人都死了。 哪怕是已经退出少年泰坦的迪克也没能活下来。 “我会去的，”钢骨没做多想，直接同意了通讯对面邀他帮忙的请求，“我暂时不与你们会和，等行动开始前，我们再继续联系。” “没问题。” “说到这个，神奇女侠，你是怎么逃出来的？”钢骨心生疑惑，“是谁救的你？” “我们有两位新的队友，其中一个，你可以叫她超级少女，她同样也是氪星人，”神奇女侠回答，“不久前，亚当发现了她的逃生舱，将她带回地球，然后和她一起把我救了出去。” “氪星人……” 钢骨明白了。 “至于另一个，”神奇女侠的声音似乎低沉了一些，她冷淡地表示，“我对她的信任只保持在及网格线范围。如果行动时你发现她有任何异动，不用多想，直接解决掉她。” “她是谁？” “阿卡莎·米勒，没有任何超能力，也没有代号，你直接叫她名字就好。” “没有任何能力？” “她与蝙蝠侠无关，我用真言套索试过了。” 钢骨若有所思。 翌日。 阳光穿透云霄，漫天金光洒在坎达克的土地上，整片宏伟的建筑蒙上了一层金纱，恍惚间，颇有种让人回到古代神庙的错觉。 此时，被重点关注的阿卡莎正在与卡拉切磋。 “真奇怪！”卡拉飞在半空，忽而猛地向前一冲。果不其然，她的拳头再次被对方闪开了，“为什么你总是能避开我的攻击？” 阿卡莎随口回道：“就像你会飞一样，不被击中就是我的天赋。” “可我的速度很快！” 卡拉似乎很是疑惑。 阿卡莎侧身闪过她的攻击，好心提醒道：“你的攻击方式太直白了，很容易就能看穿。” 虽然从理论上来说，以普通人类的身体素质和氪星人谈论攻击技巧纯属扯淡。但没办法，这个世界就是那么不讲道理。 “好吧……不过我还是会赢！” “当然啦，”阿卡莎也不生气，她笑眯眯地说道，“我又没有对付你的绝招，打起来最多只能拖延一点时间嘛。” 更不用说为了隐藏前任罗宾的身份，她几乎都没表露出一丝经由蝙蝠侠训练过的痕迹，也没使用那些奇奇怪怪的小道具。 毕竟黑亚当可还在旁边看着呢。 真不知道身为一个国家的君王，他究竟哪来那么多时间天天盯着别人却一点正事都不干。 阿卡莎在心中腹诽。 正在这时，神奇女侠的身影出现了。 “停止你们的战斗。” “嗯？” 阿卡莎与卡拉双双收手。 “发生什么事了，黛安娜？”卡拉询问道。 神奇女侠没有立刻回答。 她下巴微抬，环顾一周后，面对卡拉疑惑的目光，嘴角忽而勾起一个弧度：“我们该行动了。” 第104章 打不过就核爆 现在是正午十二点。 负责看押超人的警卫正在换岗。 阿卡莎像一只轻巧的蝙蝠般悄悄潜入, 她融入阴影中，眼神一错不错地盯着前来交接的两队警卫, 暗自估算着这里的防备力量。 牢房非常安静。 在这个密闭的空间里，连一丝风声也无，警卫队动作轻快，几乎没发出一丁点声音，唯二的两个犯人更是被单独关押，犹如两尊雕塑般静坐在原地。 情报收集完毕，按理说, 阿卡莎现在应当立刻回去交差, 而后继续与神奇女侠虚与委蛇，然而…… 这里似乎多了一个人。 呃，或者说不是人？ 感谢她身体里那点似有若无的魔法痕迹，就在刚才，阿卡莎的第六感猝不及防地滴滴作响, 疯狂向她发出警报。 是幽灵？还是魔法师？ 阿卡莎稍作思索, 为了避免发出声音, 她头也不回地用手比划了两下，询问对方「你想干什么」。 回答她的只有一片寂静。 看来手语沟通无效。 也对，如果是幽灵, 就算对方是个能看懂手语的聪明幽灵, 估计也没办法与她进行交流。阿卡莎默默腹诽。 “我还想知道你来做什么……等等, 你是在跟我比划吗？你能感觉得到我？” 忽然间，一道声音似惊雷般炸响，直震得阿卡莎脑袋发懵。 她僵硬地顺着声源处仰起头。 一个透明的身影倒挂在天花板上, 嘴角上扬，幅度极大地在她眼前挥了挥手, 其动作不像问好，倒像是在确认她能看见自己。 “……”难怪刚才没看到人。阿卡莎冷静地想。 下一秒，幽灵先生轻飘飘地落在她身侧，一张半透明的脸忽然凑了过来。 “嗨？你还好吗？”他歪了歪头。 这人……不对，这幽灵有点眼熟。 在大脑还未彻底反应过来之前，阿卡莎的潜意识便认出了这张脸，她条件反射般压低了声音脱口而出—— “夜翼！” “噢！所以你真的能看见我！” 对方显然十分惊喜，明亮的灯光仿佛穿透了他蓝色的眼睛，经折射闪烁出细碎的光。 阿卡莎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须臾，她抹了把脸，随即在对方疑惑的目光下，平静地指了指外面，示意这位疑似夜翼的幽灵先生出去再聊。 “出去吗？哎，好吧，这里的确不太适合聊天，”对方自顾自地点点头，兴致勃勃地猜测道，“你能看见我，是因为魔法？还是超能力？还是……” 阿卡莎只把他的话左耳进右耳出。 临走之前，她忽而有所感应，稍一回头，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幽灵先生似乎恰好往叛逆青年达米安的方向瞥了一眼。 “……”她好像猜到了什么。 天空澄澈如水，洁白的云朵如海浪般层层卷起，赤红的太阳只露出半截，温和地释放出暖融融的阳光。 监狱后方，角落里。 “稍等一下。” 阿卡莎向幽灵先生比了个「安静」的手势。后者盘着腿，晃晃悠悠地浮在空中，脸上露出一个困惑的表情。 “内部共有三道大门，需要指纹、语音、密码三重解锁，否则就会响起警报……” “此外，警卫每两小时轮班一次……” “正面突破非常困难，我建议从后方潜入……” 阿卡莎顶着旁边意味深长的目光，打开通讯器，有条不紊地向神奇女侠汇报情况。 最后，她顿了顿，目光转向一脸看好戏的幽灵先生身上，低声道：“我遇到了一点麻烦……不，卡拉，我没事，不用担心。只不过，我需要一点时间——也许赶不上你们营救超人了——但我会尽快解决的。” 滴—— 通讯器被挂断了。 “哇哦，听起来你像是超人的手下？” 阿卡莎盯了他半晌，不答反问：“所以你真的是夜翼？可我记得夜翼已经死了？” 幽灵先生笑了笑：“不如，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噢……” 阿卡莎沉吟片刻，只说：“你觉得我是吗？” 幽灵先生摇了摇头。 “如果你是的话，应该会告诉对面，看守超人的主力是火风暴和蓝甲虫，”他摸了摸下巴，“但你只报告了警卫队的情况。” 而众所周知，在面对神奇女侠这种超人类的进攻时，警卫队基本也只能起到「警报」的作用。 除非他们人手一粒超人药＊。 “而且最重要的是，你的身手很眼熟嘛，”幽灵先生——或者说，夜翼——眼里含笑，语气轻快地调侃道，“我猜，蝙蝠侠教出一个叛逆的孩子就够了？” “嗯哼。” 阿卡莎与他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不过有一点我需要纠正，”她晃了晃手指，轻声道，“事实上，我来自平行宇宙，并不认识这里的蝙蝠侠。” “难不成你和布鲁斯至今还没见过面？” “是的。” “那你为什么会……” “因为我在这个世界的降落地方就是他们目前的老巢，坎达克，”阿卡莎明白他的未尽之语，“更巧的是，我还被他们的新人救下了。” “谁？” “又一位氪星遗孤，超人的堂姐，卡拉。” “……” “那么你在监狱里又是为了什么？”阿卡莎上下扫视了幽灵夜翼一番，“喔，还有，你现在这个状态让我想起了一个朋友，正巧他曾经也是马戏团的一员。” “死人波士顿·布兰德？他是我的前辈，在我死后，正是他将我引荐给死亡女神，让我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嗯……” “至于你上一个问题，”幽灵夜翼眼里的情绪顿时变得晦涩不明，他苦笑一声，捂着脸说道，“没错，我是在担心布鲁斯和达米安……我希望达米安能回归正路、希望他能够再与布鲁斯和好。” 阿卡莎沉默了半晌。 虽然这话不太好听，但她还是说道：“我觉得这事可能性很小。” 幽灵夜翼满脸无奈：“我明白。可以我现在的状态，我什么也做不了……原本我还想着把我之前的制服留给达米安，让他和布鲁斯好好谈一谈呢。” 阿卡莎深深地叹了口气。 家事真难办。她头痛欲裂地想。 “这些事之后再说，大不了我给你们三个当翻译官，”阿卡莎点了点通讯器，抬头望向天空，“现在麻烦的是另一件事。” 高空之上，此时正飘浮着两个人影。 其中一个金发飞扬，背后披着红披风，胸前的制服上印有醒目的「S」标志。 幽灵夜翼也跟着她的视线望过去：“噢，氪星人……等等，我是不是还没问过你的名字？” “阿卡莎·米勒，代号黑罗宾。” “好的，阿卡莎，”幽灵夜翼点点头，忽而一顿，旋即神色凝重地开口道，“也许你还不知道？布鲁斯现在恐怕没空处理这些……因为他遇到了一个难以解决的麻烦。” “秘密会社？” “不，不只是他们，”幽灵夜翼语气低沉，“现在最严重的问题，是一个意图将整个地球收入囊中的天外来客——” “他叫布莱尼亚克。” “……”阿卡莎心头一跳。 剎那间，她脑海里不合时宜地闪过了某些画面。 厚重的盔甲、刺眼的紫色灯光、胸前被刻上「S」的蝙蝠标志…… 还有那段对话。 “我帮他做出了选择。你永远不会违抗我的命令，对吗，蝙蝠侠？” “是的，超人。” …… “阿卡莎？阿卡莎！” 幽灵夜翼眉毛拧成一团，他眼含担忧地注视着面前神色恍惚的黑发少女：“你还好吗，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没什么，我很好，”阿卡莎略微垂首，掩去了眼里一闪而逝的情绪，“抱歉，让你担心了。” 说罢，她用力攥紧了微微发颤的拳头。 “嗯……我刚才是想问，如果你不介意，能让我跟在你身边吗？”幽灵夜翼只当没察觉出异样，他摊了摊手，状似无奈道，“你也知道，想要找到一个能够顺利沟通的人实在太难了！” 阿卡莎瞅他一眼：“没问题。” “谢啦！啊，那现在你是要去阻止他们劫狱吗？” “不，我是去帮忙。” 阿卡莎一本正经地纠正道。 “嗯嗯，帮忙！” 在他们友好交谈之际，监狱里却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天哪，是氪星人！我们怎么可能打败她！” 藏身在角落里的蓝甲虫几乎想要尖叫。 “慌什么？既然蝙蝠侠把守卫的工作交给我们，那就代表他信任我们的实力！”头上冒火的火风暴语气坚定地表示，“我们当然能够打败她，难道你不相信蝙蝠侠的判断吗？” “嗯，你说得没错。” 蓝甲虫暗自给自己鼓气。 只是他却不知道，身边的小伙伴其实是个易燃易爆——字面意思上那种——的性格，此时，对方正在心里同另一个人对话。 “既然布莱尼亚克已经开始入侵地球，那么就绝不能把超人放出来，否则事态就彻底无法控制了。”意识深处，斯坦因教授冷静地分析。 “我们是阻止这一切的最后一重保险。”杰森·鲁西说道。 要是真的打不过…… 大不了和她爆了，大家都别活。 两个意识很快达成了一致。 火风暴，是由两个人合体变成的超人类形态，拥有控制原子级物质的能力，具体表现为可以释放能量波、徒手捏氪石…… 以及核爆。 当他决定引爆自身时，其爆发出的能量甚至足以毁灭地球。当然，如果想要控制一下爆炸范围，尽量不危及无辜，倒也不是非常困难，至于威力…… 反正核平整个监狱是没问题的。 ——对此，想必原子侠一定和他很有共同话题。 第105章 “她是我们的人！” 监狱内。 卡拉终于见到了自己唯一的亲人。 “很抱歉我直到现在才来, ”她默默将手按在眼前的透明屏障上，语气既激动又紧张, “我本该保护你！但我的飞船偏离了航线，它在太空流浪了很长一段时间……” 超人也伸出手，与她隔着一层障碍合掌：“不不不，我很高兴能见到你，见到我唯一的亲人。” “卡尔……” 卡拉盯着面前无法暴力破开的屏障，眉毛下意识拧成一团，一时间有些为难。 “我不想离开你。”她低声道。 “我保证, 这只是暂时的, 我们马上就能见面，自由地见面，”超人放轻了声音，“但……你得先解决那两个守卫，给我们的朋友提供一些时间。” 不远处, 正在试图攻破监狱系统的钢骨默默点头。 卡拉的眼神坚定了起来。 战斗早已经开始了。 刚出狱的达米安正在开启嘲讽：“我父亲的要求真是越来越低了, 嗯哼？居然会选择你们两个？” 他的声音逐渐压低：“这就足以证明他有多么懦弱。” 火风暴和蓝甲虫对视一眼。 “如果你的父亲很弱, 那你又算什么？” “我的本事都来源于我的母亲。” “噢，好吧……”火风暴丢给蓝甲虫一个分头行动的眼神，随即面朝达米安嗤笑一声, “斯坦因教授认为该教育一下这位俄狄浦斯先生*。” ——俄狄浦斯, 出自希腊神话, 是一个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弑父娶母的悲剧人物。 “好样的，你彻底激怒他了！”蓝甲虫说道。 “正合我意。” 天花板上。 阿卡莎恨不得站起来鼓掌。 在她身侧，幽灵夜翼双手捂脸, 从嘴里发出了含糊不清的声音：“我以为达米安已经改变了，可他……” 剩下的话他没能说下去。 “无意冒犯, 但是不好意思，”阿卡莎真心好奇，“是什么让你有了这种错觉？” 幽灵夜翼沉默了好一会儿。 “在阿福被……”他吞下了某个字眼，紧接着说道，“我能看得出来，达米安真的非常伤心，他有了改变，甚至一度还想利用拉萨路之池让阿福复活……” 听到最后，原本满脸认真的阿卡莎顿时收起了表情。 “拉萨路之池？你认真的？” “呃，他当时或许是有些极端了，”幽灵夜翼尴尬地咳嗽一声，小声辩解道，“但我一直认为，他还算是个好孩子。” 阿卡莎虚虚地将手搭在他肩膀上——虽然感觉像是握住了一捧空气，并且十分真诚地与之对视：“迪克，如果达米安也算好孩子，那么全世界的小崽子都该得到这个评价。” 幽灵夜翼抹了把脸。 “也许更适合他的称呼是恶魔崽子，”阿卡莎将视线转移到底下即将结束的战斗，几乎想要吹个口哨，“而调皮的小朋友是会得到教训的。” 果不其然。 火风暴狠狠地将达米安摔倒在地，后者紧咬牙关试图反击，可惜却仍然无法撼动对手，被凭空升起的牢笼困在了原地。 “你打算什么时候出手？” 幽灵夜翼扭过头，把钉在达米安身上的目光挪了回来。 “不急，再等等。” 阿卡莎专注地窥视着他们的动作，声音压得极低：“众所周知，英雄总是会在最关键的时候出场。” 幽灵夜翼沉默片刻。 随即他伸出透明的手掌，用力揉了揉她的一头小卷毛：“以后少看点奇奇怪怪的东西。” 阿卡莎不满地甩了甩脑袋。 幽灵夜翼注视着底下的乱战，忽而忧愁地长叹一声：“虽然现在打得那么激烈，但说不定等会儿还得并肩作战……毕竟地球现在情况不妙，要想解决布莱尼亚克，超人的确是个不可或缺的战斗力。” “放心吧，我会让超人乖乖待在牢房里的，”阿卡莎冷静道，“至于布莱尼亚克，我有对付他的手段。” “你……” 幽灵夜翼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下方已经发展到了大乱斗。 卡拉最先发起进攻，火风暴徒手捏出氪石，直接令其丧失了全部行动力。然而神奇女侠和黑亚当的出现立刻又让局势逆转，紧接着蓝甲虫也和火风暴站在了一起…… 双方陷入僵局，面面相觑地对峙了起来。 “噢，别担心啦，恶魔崽子已经逃出来了！”阿卡莎眼尖地发现了达米安的踪迹。 幽灵夜翼无声地叹了口气。 眼见局势逐渐朝神奇女侠一方倾斜，阿卡莎咂咂嘴，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旋即往下纵身一跃—— “阿卡莎！” 卡拉惊喜地喊道。 “嗨，卡拉。” 准确降落在双方中间的阿卡莎朝好友挥了挥手，顺带在心底对她喊了声抱歉。 “什么？怎么又来一个？”火风暴飞快打量了一番不速之客，烦躁地皱了皱眉，“我以为我们要面对的敌人已经够多了。” 蓝甲虫唉声叹气：“谁说不是呢，老兄？” 神奇女侠眉头微蹙，她攥紧手中长剑，冷声质问道：“你之前怎么一直没有出现，米勒？” “以我的能力，正面对敌也改变不了多少战局，还不如藏在旁边观察情况，”阿卡莎扫了一眼满脸警惕的火风暴与蓝甲虫，耐心回答，“等到局势最糟糕的时候，我自然就会出场啦！” “那你怎么现在……” “因为现在就是最糟糕的时候。” 话音刚落，阿卡莎手腕一甩，倏地丢出一枚蝙蝠镖，随着「叮」得一声炸响，钢骨手上几乎快要攻破监狱系统的计算机瞬间爆炸—— 砰！砰砰砰！ 烟雾弹砸在地上，趁所有人分心，电光火石之间，阿卡莎立刻抽出神奇女侠腰间的套索！ 后者反应迅速，一剑刺出，阿卡莎当即矮身避开，而后顺势用套索缠住神奇女侠的双腿，随即飞快地将其全身捆了起来。 “两位，回神了！”她踢开长剑，对着火风暴与蓝甲虫的方向打了个响指，“该上场打架了！” 已经准备殊死一战的蓝甲虫满脸震惊。 “她是我们的人？” 正打算自爆的火风暴手上刚酝酿的能量顿时消散，他语气坚定：“她当然是我们的人！” 三对五。 被阿卡莎偷袭的神奇女侠率先出局，由火风暴临时建造的钢板房困住，而钢骨还要兼顾救出超人的技术问题，虽然他十分不甘心。但其所能提供的战斗支持也很有限。 “很好，这下我们人数相当了！”蓝甲虫第一时间挑中达米安作为自己的对手，“我早就想教训一下这小子了！” “哼，尽管来吧！” 不愧是恶魔崽子，拉仇恨一流。 阿卡莎瞟了他们一眼。 至于剩下两个…… “我去解决我的朋友，”她对火风暴说道，“你对付黑亚当，怎么样？” “我没问题，但氪星人？” “相信我，”阿卡莎毫不避讳地同卡拉对视，“我需要和她聊聊。” “噢……好吧。” 火风暴左右打量了她们一下，仿佛察觉到气氛不对。于是什么也没多说，很有眼力见地浮到半空去找黑亚当的茬。 “你、你骗了我！” 卡拉到现在还没完全消化刚才的一切。 她满眼不可置信地盯着神色如常的黑发少女，一时间只想要不管不顾地发泄自己的怒火，却又被最后一丝理智死死拉住。 “我简直不敢相信……”卡拉双眼赤红，两道热视线若隐若现，“我真心拿你当朋友，我以为你也一样，可是、可你却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我也是真心拿你当朋友的。” 阿卡莎一步一步地向卡拉的方向走过去，她尽量把声音放轻：“事情已经到了现在这种局面，我没必要继续骗你。卡拉，我所说的都是真的，我的确拿你当朋友。” 卡拉一点一点地往后退。 她漂亮的蓝眼睛里此时充斥着愤怒与疑惑：“你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为什么要阻止我救出卡尔……” “因为他是个不折不扣的罪犯。” 卡拉的脚步顿住了。 “不……” “有个叫比利·巴特森的孩子，他是个好孩子，一直崇拜你的堂弟。如果不是他好几次舍身相救，也许超人早就死了，”阿卡莎的声音此时在战场上显得异常清晰，“但这个孩子被你的堂弟活生生掐死了，而当时，他还只是上高中的年纪。” “不信吗？神奇女侠被真言套索捆住了，她就在那里，你敢去验证吗？” 卡拉几乎是茫然地视线转移到了神奇女侠身上。 她无声地张了张嘴，满眼极力想要听到一个否定的答案，然而，现实总是让人难以接受。 “超人是不是杀死了比利·巴特森？” 阿卡莎雷厉风行地向神奇女侠提问。 后者满脸愤恨地咬紧牙关，一声不吭，艰难地抵抗着那股熟悉的力量——以往，她都是使用这份力量的人。 她没有回答，但这已经足够了。 这份沉默本身就是答案。 卡拉弓着腰，下意识捂住了嘴。 “超人是不是建立了独裁政权？他是不是有过滥杀无辜的行为？是不是手上沾满了无辜人的鲜血？” 阿卡莎接连发问。 “……”在场气氛死一般的寂静。 话题进展到这个程度，阿卡莎便不再继续折腾神奇女侠，她转而朝卡拉的方向走过去，这次对方没有后退，只是沉默地伫立在原地。 “无论我们怎么说，其实都只能算是一面之词，”阿卡莎在离她两步远的地方站定，语气平静道，“如果你真的想要一个答案，可以穿着制服去外面转一圈。” “我相信，支持你的、疯狂崇拜你的人肯定会有。但更多的人绝对会露出恐惧的表情。” “……” “咳咳，阿卡莎。”一旁的幽灵夜翼悄悄出声。 “什么？” “差不多可以停下来了，”幽灵夜翼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氪星少女的表情，提醒道，“再这样下去，我有些怕她承受不住。” “抱歉，我的错。” 阿卡莎认真反省了一下，随即向卡拉表示歉意：“不好意思，我刚才有点激动，没顾及到你的心情，如果你……” “我要去问问卡尔。” 卡拉捏紧了拳头。 “嗯？” “我要他给我一个答案，”卡拉垂下头，语气颤抖，“我要卡尔亲口回答我，他是不是、是不是真的做了这些事。” 阿卡莎在心底暗自叹气。 把人骗成这样，真够不要脸的。她默默地想。 “那就去吧，”阿卡莎犹豫片刻，最终还是伸手拍了拍卡拉的肩膀，轻声道，“我陪你。” …… “不管你们要干什么，都别想过来！” 见此情形，原本埋头于计算机前的钢骨身上立刻发出了机械运转的响亮声音，他抬起手，试图阻止两人的脚步。 “真是好久不见啊，维克多……” 幽灵夜翼脸上浮现出怀念的神色。 阿卡莎不动声色地往他的方向瞄了一下，随即拦住卡拉意图出手的动作。 “少年泰坦没有全灭。” 她猝不及防地吐露出一个爆炸性消息。 “你说什……”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除了当时卷入大都会核爆现场的那两位，其他人现在都在幻影地带。” 越过钢骨，阿卡莎与满脸惊讶的幽灵夜翼对上了眼神。 她微微点头。 见状，作为一个没有实体的幽灵，夜翼几乎要激动得满脸通红！ “不，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钢骨下意识后退一步，他像个漏气的皮球一样卸了全身力气，勉强消化着这个令人难以置信的消息。 哪怕是假的，他现在也情愿相信…… “在最开始的时候，超级小子试图制止超人的过激行为，结果却被后者打到濒死，”阿卡莎垂下眼眸，语速飞快地透露出她从自己那个世界的提姆口中得来的消息，“其他泰坦成员被迫与超人做交易，全员都被关在位于时空之外的幻影地带，以此维持住超级小子的性命。” “当然，这些都是我得来的二手旧消息，不一定准确。” 顿了顿，阿卡莎又问：“那么，你会去找超人验证吗，维克多·斯通？” “是的。” 钢骨的电子眼里红光闪烁，他脸上浮现出痛苦却坚定的神色：“我会亲自向超人确认的。” 康纳、星火、凯茜、红罗宾……还有早已死去的迪克、巴特、盖，不管是活人还是死人，作为少年泰坦曾经的一员，他总该为这些人找到一个答案。 如果事实真是这样，那他之前…… 钢骨几乎不敢细想下去。 幽灵夜翼飘到了他的老朋友身边，眼睁睁看着自己试图安慰对方的手掌从他身体里穿过，怔愣片刻，也叹了口气。 这都什么破事。 阿卡莎眉心微蹙，她将情绪压在心底，转而盯着站在牢房里、双手环胸作壁上观的超人。 现在又多一个人要来找他讨债了。 第106章 Batmaniswatchingyou 三对一。 阿卡莎与钢骨默默对视一眼, 将空间留给了在场唯二的氪星人。 牢笼里，超人的视线在气氛诡异的三人身上转了一圈, 随即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语带疑惑：“卡拉？” 金发少女眼神倔强地盯着他：“告诉我，卡尔，你之前究竟做过什么事？” “什么？” “建立独裁统治、屠杀无辜群众……”卡拉深吸一口气，语速越来越快，“这些都是真的吗？” “……”空气顿时凝固了一瞬。 超人忽而开口道：“是谁告诉你的？” 闻言，阿卡莎高举着手朝他挥了挥, 扬声道：“实话实说而已, 你不会不敢承认吧，超人？” 旁边的幽灵夜翼拦都拦不住。 超人轻飘飘地瞥了她一下，眉头紧锁，他确信自己记忆里没有这个人的存在。 然而当下问题的重点不在于她。 “相信我，卡拉, ”超人干脆直视超级少女, 摆出一副诚恳的表情, 缓声道，“这个世界需要肃清，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事。” “也就是说……那些都是真的。” 卡拉声音微颤, 同样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自己唯一的亲人——此刻, 她心底最后一丝庆幸已然烟消云散。 超人神色间夹杂着一丝不耐。 他双手抱臂, 呈现出明显的防御姿态，语气也变得更加不容置疑：“如今情况紧急，天外来客正在虎视眈眈, 地球迫切地需要我的力量……而现在，我们非得计较这些小事吗？” “你说布莱尼亚克？”又是阿卡莎接话, 她满脸真挚地表示，“我有他的弱点，这个你不用担心。” 超人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冷冰冰地斥责道：“我和卡拉之间的事不用你管！无论你是谁，最好都给我闭上嘴，别插话！” “当了那么久阶下囚还这么嘴硬，看来蝙蝠侠还是太心软了，嗯哼？” 阿卡莎笑吟吟地说道。 超人冷嗤一声：“又一个蝙蝠侠的鸟崽子？看样子他的眼光越来越差了。” “当蝙蝠侠的鸟总比当你的狗好。” 阿卡莎刻意瞟了一眼正和蓝甲虫激烈互殴的前任罗宾，嘴角勾起一个挑衅的笑容。 超人眼神中充斥着怒火，他恼恨地盯着面前的黑发少女，恨不得立刻冒出两道热视线穿透她的心脏。 万万没想到，这两个人吵起来了。 幽灵夜翼手足无措了一瞬，旋即他飘到阿卡莎身侧，压低了声音提醒道：“阿卡莎！我们现在的重点是那位氪星少女！” 啊，对哦。 阿卡莎从方才激烈的情绪中脱身，她面朝卡拉，礼貌发问：“不好意思，刚才有点失控了。你还需要继续和他聊下去吗？” “不，不用了。” 正说着，卡拉下意识将目光转向仍被紧紧束缚住的神奇女侠，又回过头，注视着面前绷紧了下巴的超人，一时间只感觉自己像是身处滑稽戏一样荒谬得可笑。 “我……” 超人还想开口。 只是还没等他狡辩，卡拉却提高声音，直接打断了他的话：“你刚才说那些「小事」……难道你认为无辜者的鲜血全都不值一提吗？我以为你至少会悔过、会自责，可你……” 她几乎说不下去了。 “之前是我错了，不该相信黛安娜的一面之词，”卡拉不愿意多看超人一眼，只扭过头，对身旁的好友诚恳道，“抱歉，阿卡莎。” “别多想，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阿卡莎踮起脚拍了拍她的肩膀。 “卡尔……不，超人，他不该被放出来，我得去帮那两个孩子，”卡拉语气坚定，手掌也由微微发颤转而变为紧攥的拳头，“至于布莱尼亚克……我能解决的，我们一定能解决的。” “当然，”阿卡莎说道，“劫狱的那几个家伙就拜托你了！” 卡拉轻轻点头。 她转过身，如同一道流星般冲向黑亚当，在火风暴诧异地目光下，以一记重拳直接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什么情况，氪星人竟然在帮我们？”火风暴瞪大了眼睛，不由得惊呼，“我一定是在做梦！” “那这绝对是个美梦！” 不远处的蓝甲虫高声喊道。 阿卡莎弯了弯嘴角。 “你不去加入战斗，还想做什么？”超人压抑住满心愤恨，将锋利的视线笔直地射向坏了自己好事的黑发少女。 “不是我想做什么，是他，”阿卡莎指向一旁沉默不语的钢骨，耸了耸肩，“友情提示，你最好立刻回忆一下自己曾经又做过些什么。” 与钢骨有关…… 难不成是少年泰坦？ 超人眉心一跳。 他心头顿时涌现出一股不妙的预感，仿佛冥冥之中，不仅仅是钢骨，少年泰坦其他人的目光也穿透了时空，正死死盯着自己。 ——当然，他不知道的是，幽灵夜翼的确一直死盯着他。 “我想你应该猜到我要问什么了，”没给超人反应过来的机会，钢骨像连珠炮似的质问道，“少年泰坦的失踪究竟和你有没有关系？他们现在在哪？是幻影地带吗？” “泰坦……” 果不其然，听到这个久违的名称，超人恍惚了一瞬，他下意识矢口否认。 “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他面色沉重，开始打感情牌，“对于他们的失踪，我也非常痛心……要知道，康纳毕竟也是我的家人。” “你觉得肯特夫妇会知道一点内幕吗？” 阿卡莎冷不丁地开口。 超人的表情顿时狰狞起来，他用力捶着面前透明的屏障：“别想对我的父母出手！你这该死的……” “原来你还认为他们是你的父母啊。” 阿卡莎打断了他，有些莫名的感慨。 威胁尚未成功，超人陡然哑了火，神色一时阴晴不定。 钢骨并未错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 “我明白了。” 现在已经不需要超人的回答了。 钢骨转身离开。 “等等，他这是要去哪？” 眼见幽灵夜翼神色焦急地围着他团团转，阿卡莎连忙喊住钢骨，出声问道：“你要去哪？” “幻影地带的投影仪不在这里，超人不可能瞒住蝙蝠侠的搜身，”钢骨脚步顿住，冷静地分析，“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它仍在孤独堡垒——而我要找到它，把我的朋友们全部放出来。” “可康纳的伤情……” “我相信孤独堡垒的氪星科技能解决这个。”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阿卡莎便不再劝阻。 “祝你好运，”她和幽灵夜翼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即开口道，“记得代我和……代我向提姆问好，呃，虽然他现在还不认识我。” 钢骨奇怪地瞟了她一下。 “没问题。”他礼貌地点点头。 说罢，阿卡莎耳畔倏地响起一道破空声，钢骨飞身离开，须臾，他的背影便只剩下了一个小黑点。 “他会成功的的，对吧？” 幽灵夜翼仰起头，默默注视着自己的老朋友。 “当然。”阿卡莎轻声道。 …… “他们都走了，你还不滚开？” 超人望着倚靠在一旁的黑发少女，只觉得极度心烦——两个可靠的手下当着自己的面被策反，想必任谁都没法咽下这口气。 要不是现在被关在牢里…… 他眼神微暗。 时刻注意战场动向的阿卡莎头也不回，随口答道：“我得留在这里看着你。无数血泪教训告诉我，全部战力倾巢而出往往会被偷家……虽然你应该也没其他忠心耿耿的手下了。” 旁边的幽灵夜翼十分赞同，连连颔首。 “海王守着亚特兰蒂斯，闪电侠改邪归正，绿灯侠不知所踪……”他盘算着超人阵营的人马，“其他人也都被关了起来。” 超人又被气了一遭。 他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好半天才开口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阿卡莎瞅他一眼。 “我不是来陪你聊天的，别想着套我的话。”她直接说道。 超人冷嘲热讽：“疑心病真够重啊，小鬼……你对蝙蝠侠那么忠诚，他会信任你吗？让我猜猜，他是不是也给你专门写了个预防「意外情况」的备案？” “他当然没写。”阿卡莎非常肯定。 其他蝙蝠侠不好说，但这里的这个，他连我是谁都不知道，还写什么写？ 她暗自腹诽。 说什么来什么。 不远处，随着卡拉加入战斗，胜利的天平逐渐倾斜。仿佛意识到大势已去，黑亚当和达米安反抗得更为激烈，就连神奇女侠也几乎要挣脱真言套索的束缚，气氛一时间紧张到了极点—— 一道漆黑的身影倏然出现在最中心。 是蝙蝠侠。 阿卡莎精神一振。 幽灵夜翼同样兴奋了起来。 “布鲁斯！” 他欣喜的声音和神奇女侠愤怒的咆哮重迭了一瞬，仿佛回声般回荡在阿卡莎耳边。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蝙蝠侠好像特意瞥了自己一眼。 见状，阿卡莎下意识往前走了两步，余光忽而瞄见神色微妙的超人，她踌躇片刻，又硬生生停在了原地。 “你说……我该怎么跟他介绍自己？” 阿卡莎有些紧张地眨了眨眼睛。 话音刚落，超人收拾好复杂的心情，带着几分诧异地望着她：“你问我？” “没问你！” 阿卡莎没好气地反驳，她微微侧过头，眼睛只盯着幽灵夜翼。 “呃，就实话实说？” 后者收回视线，有点摸不着头脑地回答。 看来大哥指望不了。阿卡莎叹气。 她注意到蝙蝠侠已经结束了战斗，正转身朝自己的方向走过来，不由得暗自吞了口唾沫。 “我有点紧张。”她小声嘀咕。 按理说，她早就见过不少平行宇宙的蝙蝠侠了，不应该还像头一次那样冲动。但和其他蝙蝠侠不同，这里的这个，和她的布鲁斯实在太像了…… 她一时晃神，几乎以为自己回到了从前。 “阿卡莎·米勒。” 倏然间，一道低沉的嗓音响起。 阿卡莎回过神来，只见自己的身影已经被笼罩在蝙蝠状的阴影中，她定了定神，目光一错不错地注视着面前的蝙蝠侠。 “我是。”她应道。 蝙蝠侠微微颔首，开门见山地询问道：“你来自平行世界？” 旁边围着他转来转去的幽灵夜翼顿时倒吸一口凉气，视线飞快地在两人之间游移，有些夸张地捂住了嘴。 阿卡莎一愣：“你是怎么……” 除了正在半空中手舞足蹈的幽灵夜翼，她记得自己应该没向其他人暴露过身份？ 仿佛洞察了她心中所想，蝙蝠侠视线在她和超人身上转了一圈。随即略过后者，平静地解释道：“我接待过不少异世界来客。” 前任罗宾，但他本人却不认识，并且在这世上毫无痕迹，对所有人都很了解，甚至知道不少秘辛……综合来看，恐怕最合理的解释就是这个陌生的少女来自平行宇宙。 已经和火风暴等人交换完信息的蝙蝠侠很快确定了自己先前的判断。 “据说，你有办法对付布莱尼亚克？” 蝙蝠侠没纠结其他细枝末节，也没表露出任何多余的情绪，只问出了当前最关键的问题。 阿卡莎却放松似的笑了笑。 当然不是因为幽灵夜翼正笑嘻嘻地戳着蝙蝠侠的耳朵——好吧，这的确很有趣——而是因为，她果然还是比较适应这种熟悉的、公事公办的气氛。 “布莱尼亚克有一个弱点，”阿卡莎也不多说废话，直接回答道，“他害怕细菌、病毒之类的东西，非常害怕……不出意外的话，像沼泽怪物这类超能力者就很适合对付他。” 普通人掉进沼泽里不一定能活，但布莱尼亚克陷入堪称细菌罐子的沼泽一定会死*。 他的身躯既坚硬，又脆弱。 这的确是个令人振奋的消息。 一边偷听，一边绑着神奇女侠等人进牢房——在短暂的放风后，达米安又回到了他熟悉的床位——的火风暴三人闻言也兴奋了起来。 比起其他人单纯的高兴，卡拉的表情则是更为复杂：“原来布莱尼亚克还有这种弱点，要是当时我们也能知道……” 曾征战过氪星、甚至还将氪星首都坎多缩小进瓶子里当收藏品的布莱尼亚克确实给卡拉留下过深刻印象。 “现在他又想征服地球，”已经处理好劫狱小队的火风暴插了句嘴，“但我们都知道，这事绝不可能发生！” “即便他有这个弱点，但要想把他拖出飞船，你们仍然需要我的帮助。” 超人忽而出声道。 “想都别想。”阿卡莎立刻反驳。 “没错，想都别想！”旁边的幽灵夜翼也附和道。 蝙蝠侠向来习惯用一个威胁对付另一个更大的威胁，阿卡莎早猜到他或许会为了对付布莱尼亚克释放超人——在她所处的世界中，他们也曾为此短暂合作过。但其后果就是超人击败蝙蝠侠，彻底掌控了这个地球。 那么现在，无论如何她都不会让这种事情再次发生。 “你说的没错，我们的确需要一个能够和布莱尼亚克正面对抗的力量，”蝙蝠侠冷静地开口，眼看超人面上逐渐浮现出得意的神情，他忽而又转头看向卡拉，“但现在，氪星人并不只有你一个。” 接触到他的目光，卡拉下意识挺起胸膛，表现出最自信的状态。 火风暴更是不屑地嗤笑一声，嘴上嚷嚷着：“如果真有什么意外，我就冲到那个该死机器外星人身边，跟他一起爆炸——” 他的自爆宣言戛然而止。 蝙蝠侠正以不赞同的眼神盯着他。 火风暴的声音顿时弱了下去：“呃，我刚才什么也没说……” 蓝甲虫忍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 第107章 大战前夕，父子相认 蝙蝠侠的到场给众人喂了颗定心丸。 ——当然, 超人一方除外。 “钢骨正前往孤独堡垒，试图捞出少年泰坦, ”阿卡莎迅速汇报完情况，立刻又问，“超人阵营里还有谁没被关起来？” 要是再来一次劫狱那可就麻烦了。 “绿灯侠、闪电侠还有海王。” 阿卡莎一惊：“他们都还在逃逸？” 蝙蝠侠瞥了超人一眼，否认道：“不，他们站在我们这边。” “哇哦。” 阿卡莎干巴巴地感慨了一声。 她从黑亚当那套出来的消息，只知道闪电侠在最后关头洗心革面了，倒是不清楚绿灯侠和海王也转变了立场。 这可真是…… “算啦, 多个队友总比多个敌人好。”她小声嘀咕道。 两人交流间, 前来营救超人的小分队——除去卧底的阿卡莎和反水的卡拉——统统都被关进了二次加固的大牢。 “放心，等解决完天上飘着的那个机械大块头，你们一定能换个更合适的房间，”面对被关起来的几名阶下囚，火风暴挑衅似的咧嘴一笑, “但现在嘛, 恐怕你们得先挤一挤了。” 超人照例独享VIP红太阳单人间, 原本属于达米安的私人空间却是被分隔成了三份——全靠火风暴出手——以便于神奇女侠和黑亚当也能拥有一个「小空间」。 围观全程的阿卡莎不禁发出羡慕的声音：“超能力，真好用。” 随意改变物质构成……火风暴这能力不细思也极恐啊。 “是吧！”听到同伴夸赞，火风暴顿时翘起了尾巴, 他洋洋得意地斜睨了满脸不忿的超人一眼, “不单这样, 我还能变出氪石呢！你看——” “等等！” 阿卡莎连忙指着满脸茫然的卡拉，惊声道：“别动手，友军！” 火风暴手心荧绿色的光芒霎时间消散了。 他悻悻地摸了摸鼻子, 面向差点被自己误伤的队友，低声道：“抱歉, 刚才我太得意忘形……” 卡拉眼神微妙地摇摇头，宽容地原谅了队友的失误。 火风暴悄悄松了口气。 蝙蝠侠从与超人的沉默对视中抽身，及时打断了他们越扯越远的话题：“情况紧急，我们该行动起来了。” 众人一一点头。 按照先前的分工，火风暴与蓝甲虫依旧留守原地监管超人，阿卡莎与猫女汇合，前往蝙蝠洞重启兄弟眼——这玩意儿一开始就被入侵了，独自行动的小丑女前去说服沼泽怪物相助，作为最后的底牌，蝙蝠侠和卡拉负责伺机应付布莱尼亚克。 绿灯侠、闪电侠等剩余人手则是去往前线清理大举进攻地球的机器小兵。 “绿箭侠和黑金丝雀呢？” 阿卡莎忽然想起还有两个队友。 蝙蝠侠沉声道：“他们已经被布莱尼亚克捉住了。” “……”阿卡莎揉了揉抽痛的太阳穴。 分工结束，众人各自前往自己的岗位，阿卡莎特意走在最后，偷摸瞄一下蝙蝠侠的背影，同身侧的幽灵夜翼一秒钟能交换八个眼神。 “到底要不要告诉他？” 阿卡莎使劲给幽灵夜翼使眼色。 “当然要说……不，还不是时候，也许等事情解决以后再坦白比较好？”后者显然十分犹豫，“但现在或许就是最好的机会……” 阿卡莎安静地等待他的决定。 直到一行人离开监狱。 直到蝙蝠飞机即将降落。 直到…… “B，我有事要告诉你。” 阿卡莎忽略一旁正揪着自己头发不放的幽灵夜翼，冷不丁地开了口。 蝙蝠侠定定地看着她。 “迪克如今正以灵魂形态存活，”阿卡莎直视他的眼睛，开门见山道，“现在他就在这里——因为我身上带有魔法的力量，所以能看见他。” “……”正在纠结的幽灵夜翼整个人都僵住了。 而蝙蝠侠也不遑多让。 他大脑一片空白，眼底飞快地闪过震惊、欣喜、怀疑等诸多情绪，最终凝固成了一抹浓郁的期盼。 他张了张嘴，轻声道：“迪克？” 听到这声呼唤，迪克大脑重新开始运转，他晃晃悠悠地飘到蝙蝠侠的座位前，俯身给了对方一个虚幻的拥抱，语气中透露出一丝隐藏极深的伤感：“布鲁斯，是我。” “布鲁斯，他在抱着你。” 阿卡莎小声提醒。 “……”蝙蝠侠紧紧抿着嘴唇，他眼神复杂地盯着面前透明的一汪空气，双手颤抖一瞬，最终回给了自己的孩子一个拥抱。 阿卡莎暗自叹了口气。 就连旁边一无所知的卡拉也莫名难受起来。 “布鲁斯，你抱得太紧，手臂都陷进我身体里了。”一片静默间，迪克忽然出声打破了微妙的氛围。 阿卡莎：“……” 她如实翻译了这段话。 蝙蝠侠默默收回了手。 他仿佛一下子收敛了所有情绪，只看向唯一能与迪克沟通的阿卡莎，认真问道：“迪克有办法改变他现在的状态吗？” “没有。” 两人异口同声道。 蝙蝠侠眉心微蹙。 “别着急，布鲁斯，”阿卡莎劝道，“等解决了布莱尼亚克，你们有的是时间。” 见状，旁观许久的卡拉心中顿觉一股热流上涌，她颇有义气地保证道：“我会打败那家伙的！” 蝙蝠侠转头看向金发碧眼的氪星人，仿佛是被她制服上鲜红的「S」标志烫到了似的，他迅速扭过头，一时恍惚。 “我们会的。”最终他说。 …… 韦恩宅，地下基地。 “重启兄弟眼后立刻与钢骨联系，无论他的行动是否成功，我们都需要了解最新消息。”蝙蝠侠吩咐道。 “明白。” “我会尽快制备专项武器，以防沼泽怪物不同意合作，”蝙蝠侠略过耳麦里小丑女表达自信的大呼小叫，又看向正在巡视四周环境的卡拉，“超级少女负责警戒。” 后者表示没意见。 只是她眼神游移了一下，犹豫片刻，还是指着大厅中央极为醒目的黑色圆桌，好奇地询问道：“房间里其他东西都好好的，为什么只有它上面盖了一层布？” 那是一台足以容纳十数人开会的宽大圆桌，或许是由于主人许久没动它，就连盖在上面的黑布都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积灰。 蝙蝠侠安静了好一会儿。 “因为这张桌子被损坏了，并且再也无法修好，”最后，他沉声道，“它还留在这里也没有其他原因，只是因为我忘了。” “哦……” 卡拉半懂不懂地点点头。 阿卡莎与幽灵夜翼不着痕迹地对视一眼。 “那是从前正义联盟开会用的会议桌。”后者悄悄告诉她。 “我猜到了。” 阿卡莎也回给他一个眼神。 空气一时陷入沉默。 好在，很快又有人打破了现场微妙的气氛。 “我的搭档是哪位？” 一道轻佻的声音传来，她如同黑猫似的轻轻跳到此处，尾音微微拖长，因此格外带着一丝磁性。 “是我。” 阿卡莎礼貌举手。 “噢，原来是个小姑娘？”猫女款步而来，她眉毛微挑，觑了蝙蝠侠一眼，“这又是你从哪找来的新宝宝，鸟妈妈？” “宝宝？我可不是小孩子！” “别这么叫我。” 阿卡莎与蝙蝠侠的声音同时响起。 猫女意味不明地啧啧两声，她长臂一伸，捞过阿卡莎的肩膀将她转了个身。随即头也不回地扬声道：“我只是来把我的同伴带走，你们继续聊？” 阿卡莎顺着力道往前走，只来得及往后挥了挥手。 “迪克会陪着你的，别寂寞，布鲁斯！” 她侧过头，忙里偷闲地给了蝙蝠侠一个灿烂的笑脸。 后者只轻哼一声。 “知道我们要去哪儿吗，甜心？” 猫女尾音微挑，自来熟似的揽着人往前走。 “当然，那地方我很熟悉。” “嗯哼？” “我没说过吗？我来自平行宇宙，”阿卡莎笑眯眯地说，“而且是一个和这里非常相似的平行宇宙。” “哦？那另一个宇宙的我也……算了，你还是不说最好。” 猫女及时止住话头。 阿卡莎说道：“担心听到不太好的消息？比如我那边的猫女同样也背叛过布鲁斯，导致芭芭拉她们……” 猫女硬生生停住了脚步。 从蝙蝠侠最初坚定的队友，到反水超人后间接导致芭芭拉等人死亡的卧底，再到现在又一次反水成为蝙蝠侠的支持者…… 说真的，阿卡莎其实没太搞明白这里边的逻辑，只觉得猫女像是被下了降头，总干些自相矛盾的事。 “所以，我现在是在赎罪。” 猫女低声道。 “抱歉，你不是我认识的那个赛琳娜，我也没有高高在上指责你的意思，”阿卡莎耸耸肩，“再说，就连小丑女也能成为我们的同伴，很明显，布鲁斯他总是愿意再给人一次机会。” “好啦，回归正题，”猫女缓过神来，重新恢复了平日里游刃有余的姿态，“我们得尽快了，所有工作都等着我们就绪呢！” 阿卡莎比了个「OK」的手势。 …… “布鲁斯？布鲁斯！布鲁斯布鲁斯！”仗着蝙蝠侠看不见自己，幽灵夜翼一直围着他转圈，絮絮叨叨地念道，“达米安那个臭小子！我还以为你们能和好呢，谁知道！唉……我知道你介意我的意外死亡，但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我早就不在意了，或许你也该……” “砰！” 埋头于工作的蝙蝠侠猝然转过脑袋，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吐出一个拟声词。 幽灵夜翼登时吓得往后一窜。 他惊魂未定道：“怎么回事！布鲁斯！你、你能看见……” “我看不见你。” 仿佛知道他要问什么，布鲁斯继续将注意力转移到手里墨绿色的试剂上，平静地解释道：“但我了解你。” “……”幽灵夜翼忽然泄了气。 “好啦好啦，我不管你们了！”他轻声嘟囔着，以只有自己一个人听见的声音自言自语，“反正我早就是个死人了……” 第108章 说曹操曹操到 哥谭, 蝙蝠洞原址。 “你有几分把握？” 一路疾行，猫女解开蝙蝠洞的身份权限, 把阿卡莎带到被入侵的兄弟眼附近，神色警惕地环顾四周。 “现在才问这个是不是太晚了？”阿卡莎不由吐槽。 猫女耸了耸肩。 “布鲁斯相信你，而我相信他的判断。”她说。 阿卡莎十指翻飞，飞快处理着眼前的小屏幕，顺便分神回答对方：“好吧。你暂时可以放心，因为我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 “会成功？” “会成功。” 猫女若有所思：“这是平行宇宙的功劳，还是因为你天赋异禀？” 阿卡莎大言不惭地说：“两者都有。” 猫女轻笑两声。 “毕竟我这方面的导师, 一个是芭芭拉, 另一个是布鲁斯，”阿卡莎盯着逐渐增长的进度条，手上不停，嘴上也没歇着，“要是输给这种我亲自处理过一次的玩意儿, 他们绝对会让我回炉重造……啊哈, 搞定！” 叮—— 伴随着一阵电流声, 兄弟眼原本猩红的光芒瞬间变回了安全的绿色，它扫描到暴露出来的两人，甚至还颇有礼貌地打了声招呼。 “你好, 赛琳娜小姐, 欢迎回来, ”机械的电子音毫无起伏地响起，“你好，神秘小姐, 很高兴见到你。” 阿卡莎眉头一挑：“神秘小姐？” 兄弟眼解释道：“没有身份、没有信息并且突兀出现在高空的无名氏，一切都是谜团, 因此代号「神秘小姐」。” “原来我第一次出现就暴露了？”阿卡莎一边联系钢骨，一边感慨道，“但不得不说，这代号比我自己想的那个好听多了。” “你自己想的代号？” “黑罗宾。” 猫女：“……” 她无奈道：“真够敷衍的，红罗宾对此没意见吗？” “什么？” 刚和蝙蝠洞接上通讯的钢骨那侧正巧传来一道疑惑的声音：“我需要对什么有意见，凯尔小姐？” “看来钢骨也成功了？” 猫女辨认出提姆的声音，不禁面露微笑。 阿卡莎也友好地隔着屏幕打招呼：“你们好，泰坦们，我是阿卡莎·米勒，代号黑罗宾——是的，灵感来源于你，红罗宾——是个异世界来客。” 红罗宾本人双手抱臂，挑起了一边眉毛。 “这位是星火，一位会放激光的外星公主；而她是神奇少女，你可以叫她凯茜；在医疗舱躺着的那个，超级小子，康纳·肯特，”他承担起了介绍队友的责任，“至于钢骨和我，我猜你肯定已经认识了？” 阿卡莎肯定道：“当然，在我那边，我和提姆可是好搭档！” 提姆微微垂眸，眼底飞快闪过一丝了然。 “猫女，没想到你……” 在他身侧，钢骨略带迟疑地叫出前队友的代号，转念一想，现在两人都反水了，于是很快又冷静下来：“我成功了，但只是一半，超级小子目前伤势严重，仍然离不开孤独堡垒。” “好消息是，我们能连带康纳的份一起打回去！” 对面又传来一道充满决心的女声。 “星火，冷静，”提姆安抚道，“超人已经入狱，现在我们的目标是那位天外来客——” “布莱尼亚克。” 同一时刻，蝙蝠侠沉着脸吐出了这个名字。 他连上阿卡莎的耳麦，将刚得到的最新消息分享给对方：“计划有变，闪电侠的腿受伤了。” “什么？谁干的！” 阿卡莎连忙追问。 居然能追上极速者的速度，难道又是逆闪电那个搅屎棍…… “死射。” “这家伙开挂了吧。”阿卡莎心口一哽，禁不住吐槽。 “同伙还有寒冷队长，逆闪电也有出现，目前正在与闪电侠纠缠，”蝙蝠侠说道，“绿灯侠赶去支持，如今急需人手解决布莱尼亚克手下的机器子体，你和猫女需要顶上空缺。” “还有少年泰坦！” 阿卡莎说道：“我刚想告诉你，钢骨的计划成功了。除了严重受伤的超级小子，其他成员都能行动！” 很好。 蝙蝠侠抿紧嘴唇，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架势询问道：“红罗宾情况如何？” “活蹦乱跳的，精神状态也不错。” 阿卡莎像描述一只真正的小鸟似的回答。 “我很好，蝙蝠侠，”提姆拿阿卡莎的耳麦当中转站，向许久未见的养父报平安，“并且我还听说，迪克现在的状态稍微有点特殊？” “嗨！提米！可惜你听不到我的声音，不过能知道你活着真是太好了！”幽灵夜翼凑了过来，“阿卡莎，拜托啦，帮忙翻译一下我的问好！” 阿卡莎如实转译。 随即她幽幽说道：“我一定得宰你们一笔翻译费。” “十张迪克的黑照。”提姆毫不犹豫地开口。 “喂！” “成交。”阿卡莎也毫不犹豫地同意了。 “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受伤？” 幽灵夜翼深感不忿。 可惜，唯一一个能为他发言的阿卡莎正是罪魁祸首之一。 “真是一场邪恶的交易！”围观的凯茜摇了摇头。 “也许你们还记得，我们正在讨论作战计划？”差点插不上话的钢骨默默出声，并且对作壁上观的蝙蝠侠提出质疑，“就没人管管他们吗？比如某位家长？” “作战计划很简单，”蝙蝠侠装作没听见，给钢骨发去一张标记了数个重点的地图，“标红点的是受灾中心地，你们自行分工，尽量保住这些区域不被入侵。” “没问题！” 星火一口揽下任务：“少年泰坦出击！” 唯有提姆小声吐槽：“我们现在的年龄还能算是「少年」吗？” 凯茜给他额头来了一下。 “等到康纳醒来，一定能看见一个比之前更美好的世界。”星火看向昏迷的同伴，脸上的表情转而变得温和起来。 …… 街上，凄厉的惨叫声此起彼伏，冰冷无情的机器人没有丝毫情绪波动，遵循设定好的程序有条不紊地「清除环境」。 阿卡莎蹲在高墙上，刚往下扫视，就见三个机器人将群众围拢在一起，在扫描过后挑出其中一个，正欲折断他的脖颈—— 唰—— 一道尖锐的破空声撕裂空气，蝙蝠镖命中目标，转瞬间，原本掐着人脖子高昂着脑袋的机器人立刻没了手臂和脑袋。 幸存者跪倒在地，捂着喉咙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咳嗽，满脸都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是蝙蝠侠！” 激动之下，他几乎破了调的声音穿透了整片空气。 “不是蝙蝠侠，是罗宾！” 阿卡莎报完身份，几下跳到空地上，反手飞出两枚蝙蝠镖，再次解决剩下的敌人。随即迅速指挥所有人进入不远处的掩体中。 下一刻，醒目程度与活靶子无异的她果然被闻声赶来的机器人包围了。 无数道红光聚焦于此。 阿卡莎环顾四周。 很好，没有人类，都是机器人。 她眼神一凝，甩出钩爪枪挂到不远处的墙上，在牵扯感传来的一瞬间，瞄准目标投出数枚蝙蝠镖，在第一声「叮」的清脆碰撞声响起后。下一秒，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席卷了整片空气，迸发出一阵阵热浪。 众所周知，蝙蝠家有不杀原则。 但恰好，机器人不是人——至少布莱尼亚克手底下这群机器子体不算人。 滋啦—— 爆炸过后，仍有部分破破烂烂的机器子体试图顽强地撑起来，可惜很快就被阿卡莎逐个击破。 半刻钟。 “这机器人怎么打不完？” 不知是谁在公共频道发出怀疑人生的吶喊。 “只要布莱尼亚克没倒下，那些子体都是可复制的消耗品，”提姆叹气，“这是场持久战。” “闪电侠呢？” “对啊！闪电侠和逆闪电还没打完吗？”有人开始怀念极速者的效率，“绿灯侠不是也去帮忙了？” “我马上就到！” 闪电侠的喊声混杂着一阵剧烈的碰撞声响起，阿卡莎分心去听，里边仿佛还夹杂着绿灯侠咬牙切齿的一句——“尝尝这个怎么样！” “……”看来红绿配兄弟是指望不上了。 阿卡莎无比清醒地意识到了这一点。 “哈莉，你劝服沼泽怪物帮忙了吗？” 她转而询问身负重任的小丑女。 “我正在尝试打服这个绿色大块头！” 话音刚落，伴随着几声大笑，小丑女嚣张刺耳的尖叫便穿透了阿卡莎的耳膜。 “……” “呼叫蝙蝠侠，你的试剂怎么样了？” 阿卡莎再一次转移希望。 “这里是夜翼，”幽灵夜翼主动充当正在忙碌的蝙蝠侠的嘴替，“目前进度约为三分之二，加油各位，决战就在前方了！” 阿卡莎深吸一口气。 行吧。 身为难兄难弟的泰坦们同样发出了几声哀叹，除去精力异常充沛的半神凯茜——与神奇女侠一样，她也是宙斯的私生女——仍然神采奕奕，其他人或多或少都有些疲惫。 距离身体与心理的极限还有很远，但这种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战斗的确很容易消磨人的斗志。 随着战斗越来越机械化，众人默契地开始在耳麦里找些话题。 “也不知道瑞雯在哪……” 有泰坦开始想念他们的魔法侧队友。 “大战结束后她就失踪了，”钢骨作答，“压根找不到她的踪迹。” 星火默默叹气：“算啦！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瑞雯可是我们之中唯一会魔法的人——我那种小儿科的把戏不算，”凯茜好奇道，“说到这个，阿卡莎，你身上为什么会有魔法的痕迹？” 后者答道：“因为命运博士给我施了魔法，试图让我找到原本的世界。” “那你找到了吗？” 有人下意识接话。 阿卡莎沉默片刻，幽幽出声：“你猜？” “……”问这话的人一拍额头，像是想让问出愚蠢问题的自己精神点。 “命运博士嘛，”小丑女插话了，她嘟嘟囔囔地感慨道，“多亏了他，黛娜和奥利才能活下来！虽然活下来的奥利不是我们的那个奥利！” 阿卡莎闪身避开机器人的攻击，真心实意地说道：“其实按理说我该感激他给予了我一个回家的机会——毕竟当时我差点儿就死了，但他画的大饼和现实差距实在太大，让我实在想要给这神棍一拳。” 话音刚落，她心中忽而生出一股微妙的感觉…… “是吗？” 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阿卡莎有所察觉般抬头望去，只见一个身影逆着光飘在空中。 他犹如神祇般缓缓降落，头上戴着金色头盔，背后披风猎猎作响，在阳光下闪烁着金子似的光芒。 “命运博士！” 阿卡莎震惊地瞪圆了眼睛。 第109章 各自作战 “你好, 来自异世界的罗宾小姐。” 命运博士彬彬有礼地问好。 他轻描淡写地略过了先前的话题，仿佛从没听到阿卡莎的吐槽。不出片刻, 附近的布莱尼亚克子体顿时像是被割倒的麦田似的倒了一地，一时间，整个世界都清净了。 而他本人，却依旧一动不动，仿若一尊金灿灿的雕塑。 好炫酷的手笔。 阿卡莎随手调整了一下耳麦，关掉公共通讯，只留下一个私人频道, 心中不禁感慨:这帮魔法侧的家伙果然一个比一个排场大。 “你好, ”她稍微收敛了表情，嘴角扬起一个礼貌性微笑，“看来你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命运博士？” “当然。” 很好，哪怕是同位体也不能代表本人，那刚才就不算是我背后说人坏话被逮住了。阿卡莎默默心想。 “你是特地来找我的吗？” 她稍稍仰头, 开门见山地询问。 “没错。我曾预见过这颗星球的未来, ”这里的命运博士也很直接, 并不扯些玄乎其玄的东西，“但你的出现，改变了某些既定的轨迹。” “所以？” “所以, 你最好去往一个没有人能打扰的地方, 直到世界迎来它既定的命运, ”命运博士举例道，“就像之前的绿箭侠与黑金丝雀。” 阿卡莎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命运？什么命运？”她笑眯眯地问，“能透露一下吗？鉴于我要为此乖乖坐牢……” “不是坐牢, ”命运博士一本正经地纠正，随后答道, “我无法透露更多，唯一能告诉你的是，它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噢……” 阿卡莎忽而低头:“蝙蝠侠，你怎么看？” 闻言，命运博士一顿，随即下意识双手抱臂，幽幽开口道:“蝙蝠侠……米勒小姐，记得代我向他问好。另外，无论如何，我还是希望你能接受我的建议。” 阿卡莎给他比了个「OK」的手势。 “命运博士正在向你问好，”在耳麦对面沉思时，她见缝插针地报信，“多亏他帮忙，我这边的子体基本清除完毕，就差领头的那个大BOSS了！” 什么时候能围殴布莱尼亚克？她已经等不及了。 至于命运博士的提议…… “但是我拒绝。”她毫不犹豫地回答。 见对方眉头微蹙，她又补充道:“让我看着队友拼命自己却稳坐钓鱼台？不好意思，我可做不出这种事。” 绿箭侠和黑金丝雀同她的情况不同，他们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并且身上仍背负着将要完成的使命——至少命运博士是这么对他们解释的。 形象在阿卡莎眼中逐渐转化为神棍二号的命运博士叹了口气:“好吧，谈判破裂。可我居然一点也不意外？” “我一向对所谓「命运」的说辞持保留态度，”蝙蝠侠沉稳的声音适时传来，“未来并非一成不变。你观测到的画面，仅仅只能作为一部分参考。如若一味固执地试图保护或改变什么，迟早会摔个大跟头。” 这或许是他的经验之谈。 毕竟这世道，谁还没认识过几个未来旅客呢？ 比如逆闪电、金色先锋甚至是阿卡莎曾经遇到过的收养超人和蝙蝠侠的反派三人组…… 命运博士沉默良久。 “不要被头盔控制住自己的思想，”蝙蝠侠知道对方在听，意味深长地警告了一句，“它也许会蒙蔽你。” 和绝大多数超级英雄只能充当装饰物的头盔不同，命运博士的头盔正是他能力的来源之一——除此之外还有他的披风与手环——来自古神明纳布的力量，它通常能为宿主所用，但偶尔，这股力量也会反噬宿主。 “我明白。” 命运博士最终放弃了强行把人带走的念头。 见状，阿卡莎心下一松。 虽然嘴上总爱叫人神棍，但她心里清楚，命运博士绝不是好对付的——甚至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比超人还要难缠，至少后者她有足够的经验应付。 “你会留下来帮忙吗？” 警报刚一消除，阿卡莎便忍不住出声，试图拐回一个可靠劳动力。 “很抱歉，但我有自己的使命，”命运博士不出意料拒绝了，他稍作停顿，继而目不转睛地盯着阿卡莎，语气低沉，“既然你不愿意隐居，那么，也许我该通知你一个消息。” “什么？” “你能穿梭在不同世界，是由于我同位体的魔法，”命运博士缓缓说道，“而我与之共鸣，从中窥见了一丝痕迹——再过不久，你就能回归原处了。” 也就是说…… “只要撑过这个平行宇宙，我马上就能回去啦？”阿卡莎眼前一亮。 命运博士深深地望了她一眼。 他没有给出肯定的答复，但阿卡莎显然已经心满意足。 “后会有期。”他微微颔首。 “等等！”阿卡莎连忙出声，眼含期盼，“你有你的使命，我明白——但这应该不影响你顺路带我一程吧？” 她要是想尽快赶到布莱尼亚克的所在地，恐怕腿都得跑断。 “……”命运博士的回答是转身就飞。 “啧啧，小气！” 阿卡莎摇头晃脑地嘀咕了一句。 说罢，她转身欲走，只是还没等把钩爪枪掏出来，脚下忽而泛起一阵刺目的白光，她下意识眯起眼睛，再一回神，却发现自己正身处一片陌生的街道。 她似有所感，立刻仰起头，只见头顶正上方赫然悬浮着一颗巨大的机械骷髅头！ ——这是布莱尼亚克的飞船。 “失策了，应该跟他讲句谢谢……” 阿卡莎心中暗自为先前的想法感到羞愧，只是她对命运博士的感激之情刚一升起，耳边就敏锐地捕捉到一阵令人牙酸的机器碰撞声—— 环顾四周，全是密密麻麻的子体。 原来她被包围了。 刚才谢早了。她冷静地想。 “罗宾，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许久没听见阿卡莎出声，提姆心中惊疑不定，他思索片刻，抽了点时间直接连上她的私人频道。 下一瞬，响个不停的爆炸声与嗡鸣音立刻穿透了他的耳膜。 提姆眉心一跳。 “放心，还活着。”对面言简意赅地回复。 提姆尝试询问:“你……” “各位！我这儿有个天大的好消息——” 他话音未落，小丑女便在公共频道出声了。 她高亢尖锐的声音存在感十足，提姆示意阿卡莎重新连上公共频道，两人都打算先听她说完再谈。 “怎么了，哈莉？” 伴随着一阵令人发麻的窸窣声，小丑女扬声叫道:“小沼泽不乐意接受我们的招揽——但我找到了另一个老朋友！” 小丑女的「老朋友」。 “……”通讯器陷入一片沉默。 “啊哈！隆重向你们介绍！” 小丑女丝毫不被过于安静的气氛所影响。哪怕刻意压低了声音，她语气中也充斥着抑制不住的兴奋:“当当！瞧瞧我们的新队友！是不是很惊喜？” “不好意思，我们看不见。” 阿卡莎代表众人提出盲点。 “噢哦！”闻言，小丑女拍了拍脑袋，干脆直接揭晓谜底，“就是小红啦！” “谁？” 阿卡莎满头雾水。 “是毒藤女。”蝙蝠侠的声音适时响起。 「小红」这个称呼是小丑女给毒藤女取的亲昵外号，阿卡莎从前没见识过她俩来往，自然不清楚这些。 “没错，小蝙蝠！”小丑女夸张地发出一串大笑，“怎么样？是不是很意外？很惊喜？她可是代替小沼泽来帮我们的，为了说服她，我可费了不少功夫！” “……”意外有，惊喜就不一定了。 在一片静默间，提姆平静的声音传来:“蝙蝠侠，你的试剂研究好了吗？” “进度还差百分之八左右。” “很好，我们会坚持到底的！”提姆的语气中充满了决心。 “喂喂！” 小丑女不满的声音响起:“说好的！只要来个「植物人」，我们就能去干翻那个满脑子收藏癖的外星大块头！” “她和沼泽怪物不一样，哈莉，”蝙蝠侠提醒道，“从本源上来算，毒藤女和沼泽怪物的能力并不相同。” 二者都代表自然之力，能控制植物。乍一看十分相似，但其实并非如此，最直观的一点就是，与沼泽融为一体、整个人就是细菌包的沼泽怪物对布莱尼亚克略有克制，而毒藤女却不行。 “等等，就没人想知道为什么毒藤女会选择帮我们吗？”有人忍不住吐槽。 “我只是为了万物之绿。显而易见，布莱尼亚克可不会放过我的宝贝们，”没有丝毫征兆，一道陌生的女声倏然出现在通讯频道中，她语气不耐，冰冷粘稠的声音缓缓钻入所有人耳中，宛如毒蛇嘶嘶地吐信子，“在这之后，我们仍是敌人。” 果然是毒藤女。 阿卡莎幽幽叹气。 “你怎么看，蝙蝠侠？”她顺手炸飞眼前三五只子体，随口把问题抛给大家长。 “蝙蝠侠怎么想我不清楚，”听完全程的幽灵夜翼长叹一声，“我只希望队伍里不要再加入这种「熟面孔」了。” 猫女、小丑女、毒藤女…… 要是再来一位阿卡姆常客，他真的会承受不住。 “只要你能看好你的朋友，哈莉。” 蝙蝠侠简略地给站在一旁茫然提问「毒藤女究竟是谁」的卡拉科普完毕。随即顶着后者略显恍惚的目光，攥紧手中的墨绿色试剂，陡然开口道:“计划即将进入下一阶段。” “太棒了！我们终于可以去狠揍那个该死的外星人——说真的，我简直要对外星人过敏了！啊哦，无意冒犯，我不是针对你，氪星女孩……呃，还有那位外星公主！” 小丑女完全忽略了蝙蝠侠前半句警告。 后者也丝毫不感到意外。 “试剂进度还差最后百分之五，”他询问道，“你们战况如何？” “负责的区域基本扫荡完毕，但附近没有合适的藏身处，我还需要把幸存者送往安全点。” 这是星火。 “我刚开始赶路，也许还得再过十分钟才能到？” 这是凯茜。 “正在途中，预测十五分钟左右到达。” 这是提姆。 “我也差不多。” 这是猫女。 “我只需要四分钟。” 这是钢骨。 “呃……我还在救人？”这是弱弱出声的闪电侠，“不过放心吧，如果决战开始，我一定能赶到，绝对不会迟到！” “我和他一样。” 这是绿灯侠。 “啊哦，看来我的进度是最快的？”最后开口的那位幽幽出声，“实不相瞒，我已经在布莱尼亚克眼皮子底下了。” 这是语气沧桑的阿卡莎。 第110章 “滚、出、来、胆、小、鬼” 阿卡莎的话里没有掺一丁点水分。 她隐在暗处, 浅蓝色的瞳孔中映射出影影绰绰的微光，沉甸甸的情绪压在眼底, 一时间显得晦涩不明。 与千年隼号相比，布莱尼亚克的骷髅飞船无异于一座冰冷的牢笼。 阿卡莎压低声音，有条不紊地汇报情况。 “布莱尼亚克正在收集与地球有关的标本，”她说，“当他认为收集完毕，就会命令所有子体自爆，借此彻底破坏地球的生态环境, 让其变成第二个月球。” “不过好在, 之前各个区域的清场效果不错，子体估计都清理干净……” “不，并没有。” 闻言，阿卡莎眉心一跳。 高居半空的星火最先释放出一个残酷的消息：“那些子体卷土重来了。至少我这边再次出现了源源不断的机器人大军……” 其余众人纷纷附和。 “我和绿灯侠也被缠上了！”闪电侠同样说道，“布莱尼亚克的骷髅飞船一直在释放子体！要是不解决他, 恐怕我们永远都没法把这些机器人处理干净！” 阿卡莎烦躁地咬了咬下嘴唇。 见此情形, 蝙蝠侠迅速开口道：“兵分两路。我和罗宾、超级少女一起对付布莱尼亚克, 其他人尽量解决全部子体，以免前一个计划失败。” 众人纷纷应答。 “罗宾，你那边情况如何？” “暂时没问题。但我需要提醒一点, ”阿卡莎视线略过一队踱步而来的机器人子体, 悄声道, “布莱尼亚克的骷髅飞船外部有能量护盾，会防弹它所受到的所有攻击，你们最好小心点——好消息是, 经我实验过，护盾的弱点是魔法。” “那你是怎么潜入飞船的？”钢骨狐疑道, “我是说，你不是没有超能力吗？” “我身上有屏蔽魔法，是命运博士赠予的——就是这个世界前不久来找我的那个，”阿卡莎心下无奈，“但我管不了其他人。时间紧迫，无论你们用什么办法，都尽量快点！” 临走之前，命运博士还是给她附赠了一份礼物。阿卡莎对此深表感激，并且决定接下来三天暂停吐槽，每天抽时间在心里赞美对方一番。 “坚持住，”卡拉鼓励道，“我和蝙蝠侠马上就到！” “你们已经有办法解决护盾了，对吧？” 回答她的是蝙蝠侠：“当然。” 阿卡莎心头一松。 她肯定道：“那么我先去探路，找找布莱尼亚克的本体在哪。” “小心为上。” “放心吧，我没问题的！” 说罢，通讯器里霎时间没了动静，阿卡莎压了压兜帽，任由帽檐下的阴影遮住自己大半张脸。 她一路潜行，飞船内部通体金属黑色，偶有几处泛着荧荧紫光和布莱尼亚克标志性的绿色，猛地一看相当刺激眼睛。即便是抱着严肃心态行动的阿卡莎见状也不由撇嘴。 还好内部结构并不算复杂。 她避开无处不在的监控，灵敏地绕过巡逻子体的探射视线，如同真正的幽灵般在布莱尼亚克的领地内游荡。 到底在哪？ 他的本体、本体…… 倏然间，阿卡莎余光捕捉到一抹熟悉的身影，她身形一闪，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飞快藏匿进了阴影处。 什么情况？绿箭侠和黑金丝雀？ 他们怎么会出现这里！ 阿卡莎眼眸微眯。 下一瞬，她立刻反应过来：难怪先前和蝙蝠侠汇合时没见到他们，原以为是牺牲了，没想到是被布莱尼亚克给洗脑成手下了！ 也算是个好消息吧。 她在心里给自己安慰了一句。 或许是洗脑后遗症，绿箭侠与黑金丝雀看起来都木愣愣的，完全不复他们平时神采飞扬的模样。 是先解决他们还是继续潜伏？ 阿卡莎略有迟疑。 好在，很快她就不用纠结了。 “有人在那！” 黑金丝雀仿佛察觉出什么，她眉毛一竖，立刻朝阿卡莎藏身的方向望了过来，见状，后者汗毛倒立，毫不犹豫地捂上耳朵—— 一阵几乎刺破耳膜的叫声响彻云霄！ “嘶……” 阿卡莎不禁咬紧了牙关。 黑金丝雀，超能力是声波攻击，有催眠、模仿的效果。但更多时候用于攻击，严重时可以直接致使敌人昏厥。 阿卡莎勉强抗住了第一波冲击。 果然，是最开始的时候漏了马脚。当时自己陡然见到熟人，仅仅只愣了一个照面，可惜，还是被察觉到了…… 她一边在心里嘀咕，手上迅速从腰带里取出特制耳塞囫囵塞进耳朵里，以免自己连对方面都没见上就直接投降。 簌簌簌—— 三支冷箭射出，锋利的箭头反射出冰冷的光泽，倒映在阿卡莎情不自禁扩大的瞳孔中，后者当即翻身后仰，堪堪躲过了这次袭击。 ——反正已经暴露了，干脆正面解决他们！ 阿卡莎心下一定，轻巧地跳到地板上，脚下发力，以最快的速度猛冲向前，拉近了和对面两个远程战士的距离！ “我暴露了，现在正在被夫妻混合双打，”交手同时，她冷静地传播讯息，“布莱尼亚克估计已经知晓我的存在了。不过好消息是他至今还未现身，也许是看不上我这类普通地球人？” 和其他正常收藏家一样，布莱尼亚克这种收集癖也有同样的偏好——就喜欢珍贵的、稀有的藏品，而对「普通货」兴趣平平。 就比如氪星人，那才是他心心念念想要得到手的「珍品」。 “谁？你在和谁战斗？” 完全不知道自己被盯上的卡拉有些摸不着头脑。 “绿箭侠与黑金丝雀。”蝙蝠侠沉声道。 “猜对了，”阿卡莎干巴巴地应和道，她艰难地以一敌二扛着两个人的攻击——众所周知，自古远程兵近战都是满分，“我试试能不能把他们打醒……呃，实在不行，能拖住他们也好！” “喔噢！奥利和戴娜？奥利和戴娜！他们果然还好好的！我就知道他们一定会没事！”小丑女亢奋的声音第一个传来。 “我想这可算不上没事。” 阿卡莎默默吐槽，她朝着绿箭侠一拳抡过去，只可惜被后者用弓身格挡了下来。 “还有五分钟。” 蝙蝠侠给出了具体时间。 “没问题！”闻言，阿卡莎顿时像是打了鸡血似的，她神情一肃，出手当即猛烈起来，一时间竟然硬生生扭转了局面，“我一定在五分钟内解决他们！” 卡拉一噎，随即小声开口：“呃，我想蝙蝠侠的意思是……我和他会在五分钟内赶到。” “……” “别戳破事实，氪星女孩，”安静地听了好半天的绿灯侠幽幽开口，“对哥谭的小鸟们来说，蝙蝠仔那话的激励效果比什么超人药都好用！” 超人药，一种主要由卢瑟所研发的黑科技药丸——是的，这里的卢瑟是个好人——顾名思义，能让普通人也拥有「超人」般的力量，只可惜作用时间不长。 当初阿福就是靠它一拳打翻了超人。 小丑女顿时爆发出一阵尖锐的笑声。 与此同时，一直作壁上观、莫名其妙被拉下水的提姆坚强地出声了：“灯侠，麻烦你不要以偏概全。” 无人能注意到的幽灵夜翼同样愤愤不平，发出仅阿卡莎可见的叫喊：“这是偏见！刻板印象！” 绿灯侠嗤嗤地笑了好一会。 “稍等！你们这些杂种！”小丑女朝围绕自己攻击的机器人大军吼完，转而又兴致勃勃地开始呼叫阿卡莎，“嘿！新罗宾！” 阿卡莎很不想应答：“有事吗？” “没什么！只是麻烦你帮我向奥利和戴娜打个招呼！”小丑女显然不在乎她平淡的态度，自顾自地叫道，“顺便给他们带个话，就说我马上就能去找他们了！” 毒藤女冷哼一声：“我猜那两个人现在可听不进这些。” 阿卡莎心下赞同，口头上倒是答应了。 “哈莉托我向你们问好，”她彬彬有礼道，“还有，她说你们马上就能见面了。怎么样，开心吗？” “你在说什么？” 见对面两人眉头紧锁，阿卡莎摸出一枚蝙蝠镖，作势要甩，却在最后一刻又收回来，同时俯身冲上前，只把飞镖当近战武器用，对准绿箭侠一戳！ 后者和黑金丝雀都被先前的虚招晃了一下，等到反应过来已然来不及，只将将把闪避的动作改为格挡，勉强使蝙蝠镖偏移了一点方向，只擦着边掠过他的右臂—— 滋啦—— 阿卡莎松手的下一秒，蝙蝠镖便亮了起来，一阵电流声响起，绿箭侠撑了几秒，最终还是没挺住，直直地往后仰倒！ 黑金丝雀下意识去扶，被瞄准时机的阿卡莎同样放倒了。 后者这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得亏这两人被洗脑后智力下降了少说一半多，不然要想解决他们可没那么轻松！ 再有就是，还好超级英雄们的体质一个比一个逆天——就算是所谓的「普通人」也一样，不然还真怕把人电出什么毛病来。她默默地感叹。 顺手又把人绑起，见他们仍在昏迷，阿卡莎思索片刻，对着通讯器问道：“布莱尼亚克的洗脑能救回来的，对吧？” “放心好了，绝对没问题！” 小丑女吹了声口哨。 “那就好……” 阿卡莎话音未落，一阵轻微的机械运转音倏然响起，在落针可闻的飞船内显得尤为刺耳。 她猛地一回头，视线所及之处，果然已经布满了布莱尼亚克手下的机器人子体。 “哎呀，这真是大手笔。” 她绷紧神经，嘴上感慨了一句，忽而仰头直视上方监控，须臾，她扯开嘴角露出一个轻佻的笑容，同时比出开枪的手势，眼神中满满都是轻蔑的意味。 她无声作出了如上口型。 既然已经暴露了，那就干脆把幕后BOSS引出来好啦！不然她可不就亏了吗？ 110-120 第111章 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 好消息, 阿卡莎的计划成功了。 坏消息，过于成功了。 砰—— 一阵巨响传来, 密密麻麻的机器人子体像发了疯似的往阿卡莎的方向赶，后者反手将他们炸了个干净，只是却并不放松，反而更为警惕地盯着半空中。 布莱尼亚克出现了。 他居高临下地俯视面前的普通人类，面色阴沉，原本就绿得发光的脸明显更绿了，一成不变的语气下也压抑着几分怒火—— “你会成为我新的标本。” 这时候还不忘他那个收藏癖。 阿卡莎默默吐槽。 眨眼间, 布莱尼亚克背后霍然窜出数条金属触手, 她灵活地绕开，往后疾退数步拉开距离，随即反手甩出几枚蝙蝠镖—— 然而伤害为零。 蝙蝠镖尖锐的外缘与触手碰撞出一瞬火花，须臾，飞镖掉落在地, 而被它攻击到的触手表面仍旧光滑无比, 显然没被造成一丝伤害。 阿卡莎不由咂嘴。 “罗宾, 你做了什么？” 听到两人打斗声音的闪电侠忍不住问道。 “只是稍微挑衅了一下而已，谁知道他那么沉不住气？”阿卡莎随口答道，“不过正好, 这下不用到处去找他的本体了！” “能赢吗？” 闪电侠问道。 “保证会输。” 阿卡莎毫不犹豫地接话。 “……”通讯器里只余一片静默。 “还能撑住吧？”提姆谨慎发问。 “放心, 死不了。” 阿卡莎回答得很干脆, 只是她话音刚落，布莱尼亚克便在下一秒冲到了她眼前，他通体覆盖着银灰色的金属盔甲, 一圈圈淡紫色的荧光嵌在其中，光芒闪烁, 几乎将阿卡莎的瞳孔染成紫色。 后者几不可闻地张了张嘴。 完蛋，早知道刚才不立flag了。 她不无遗憾地想。 轰！ 千钧一发之际，伴随着机械炸裂的爆鸣音，一抹红蓝相间的身影猝然出现，直接抓着布莱尼亚克的肩膀往后甩开—— “卡拉！” 阿卡莎眼前骤然一亮，她下意识欢呼出声，声音里充满了喜悦。 “我赶到了！” 眼见朋友没事，卡拉终于松了一口气。 阿卡莎朝她笑了笑，随即扭过头，不远处，一个漆黑的身影刚刚落下，从她的角度看去，只能窥见一片乌云似的披风。 还有一个蓝色的半透明身影。 “嗨！阿卡莎！”幽灵夜翼飘过来，连忙上下打量她一番，拍了拍胸口，总算放心了，“太好了，你没事！” 阿卡莎点头：“我运气一向很好！” “蝙蝠侠。” 半空中，布莱尼亚克叫出了来者的身份，他视线又默默转向卡拉：“还有你，卡拉·佐-艾尔……一个氪星人。” “其实还有一个地球人。” 仗着对方看不见，幽灵夜翼双手环胸，凑近布莱尼亚克，仔细观察了他一番。 后者毫无察觉。 他似乎略带遗憾地叹了口气。 “真令人意外，我还以为我的氪星收藏品已经全部收齐了呢。” 说到这里，他微微眯眼，将极具危险意味的目光投向氪星少女，语气中带着明晃晃的恶意。 卡拉攥紧了拳头。 幽灵夜翼试图挥拳，只可惜一如既往地无法造成任何伤害。 “布莱尼亚克，”正在此时，蝙蝠侠冷不丁地出声了，“我比较好奇，你的本体之上还有本体吗？” 他提出了一个与当前局面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众所周知，那些数不清的机器人子体都是由布莱尼亚克自我复制产生的，他们受本体控制，没有独立思想，只消打败本体，就会自我断电、失去战斗力。 但是…… 眼前的这个布莱尼亚克会是真正的本体吗？或者说，即便他是控制那些子体的本体，谁又知道他会不会是受另一个更高级别的「布莱尼亚克」所控？* 即便正在直面巨大的威胁，蝙蝠侠却仍然无法放弃思考更久远的未来。 阿卡莎眉心一跳。 “我稍微有点惊讶，”闻言，布莱尼亚克没有急于攻击，而是眯起眼睛看向蝙蝠侠，后者毫不避讳地与他对视，“你居然能想到这点。” 搞什么，俄罗斯套娃是吧？ 听到这几乎是默认的答案，阿卡莎只觉得眼前一黑。 卡拉也很震惊：“怎么会？难道他还不是最终的敌人！” 通讯器里更是炸开了锅。 “这家伙究竟是什么东西！” “宇宙可真大，什么稀奇古怪的外星人都有……” “我们外星人也不是都那么奇怪。” …… 众人叽叽喳喳地讨论了几句，最终还是挑起这个话题的蝙蝠侠作出决断：“先解决眼下的敌人。” “不然我们也干不了别的，”默默清理子体的闪电侠抽空吐槽，“难不成冲出地球大海捞针似的去找其他布莱尼亚克算账吗？” 宇宙城管绿灯侠说：“这个我倒是能行。” “……”其他被盯上的布莱尼亚克有没有感到威胁是个未知数。但眼前的这个布莱尼亚克却实实在在地认为自己被忽视了。 他背后倏然飞出一根金属触手，裹挟着几近于无的破空声刺向蝙蝠侠！ “小心！” 幽灵夜翼下意识叫出声。 蝙蝠侠遵循第六感，当即侧身闪避。 见状，卡拉一咬牙，趁机捏紧拳头撞向布莱尼亚克，只是还未等她近身，就有数十根金属触手如同章鱼似的灵活地朝她游了过来，全方位地朝她攻击！ 阿卡莎连忙从腰带找出零件，迅速拼好寒冷队长的破产版一次性冷冻枪，瞄准触手，扣下扳机—— 滋啦！ 数根触手纠缠成一团乱麻，被裹在冰块里坠落在地，却仍不死心地扭动着，长条的躯体不时抽搐几下。 好机会！ 阿卡莎抛下已经开始冒烟的冷冻枪，同卡拉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一左一右地牵制住布莱尼亚克，后者惊怒交加，勉强抽出被冻在一起的触手—— 啪！ 是玻璃试管破碎的声音。 透明的碎渣飞溅而出，在空中反射出星星点点的白光，偶有几块干净的镜面，清楚地倒映出布莱尼亚克不可置信的面孔。 蝙蝠侠收回手，谨慎地观察情况。 莹绿色的试液穿过冰冷的金属盔甲，深深浸入布莱尼亚克绿色的皮肤，后者再不复先前的云淡风轻，发出了最后一声惨叫—— “不——” 一声闷响传来，布莱尼亚克仰倒在地，双目圆睁，没有任何光泽的眼睛里仍旧充斥着不甘与愤怒。 “效果不错。” 蝙蝠侠冷静地评价着自己研究出的试剂。 空气安静了几秒。 须臾，闪电侠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解决了？” 蝙蝠侠上前认真检查一番。 在确认布莱尼亚克失去全部行动能力后，他肯定道：“解决了。” 这话一出，众人顿时长松了一口气。 “啊哈！小蝙蝠，我就知道，你一定可以的！”伴随着一声敲击金属的闷响，小丑女的叫声第一个传来，“当然啦！还有那位氪星女孩和你的新罗宾……我早说你该换一个新罗宾了！依我来看，她就是最棒的罗宾！对吧，小蝙蝠？” 猫女看热闹不嫌事大：“我也投她一票。” 第三任罗宾平静道：“哦，是吗。” 第一任罗宾假笑两声：“哈哈，只有小孩子才会计较这些！” 第二任罗宾神秘失踪，第四任罗宾*人在监狱，没有被邀请。 最新一任罗宾认真点头，单方面宣布小丑女的宣布成功：“说得对，哈莉！还有赛琳娜，我就知道我们合得来！” “……”作为混乱源头的蝙蝠侠唯有保持沉默。 免费听了一场戏的绿灯侠啧啧称奇：“看来不管过多久，蝙蝠仔的家庭问题总是那么令人头疼。” 闪电侠好心制止他：“少说两句吧，天才。” “接下来我们只需要把所有子体清理干净就好！”星火顽强地把话题拉回正轨，“还好布莱尼亚克死后他们都像木头一样，很轻松就能解决！” 凯茜搭话：“我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 其他人也纷纷展示自己的进度。 “很好，一切按原计划进行。” 蝙蝠侠微微颔首。 他走到一边，叫醒了在角落躺着的绿箭侠与黑金丝雀，利用黑科技手段解除了他们的洗脑，两人捂着脑袋，晕乎乎地站了起来。 “嘶……” 绿箭侠甩了甩脑袋，勉强清醒过来：“小小鸟，我们这是在哪？” 黑金丝雀环顾四周：“总归不是什么好地方……等等，氪星人！还有那个……” “稍等，我们是同一阵营的！” 阿卡莎连忙出声。 绿箭侠反手握着弓身，余光瞥向蝙蝠侠，眼见后者微微颔首，这才松懈了肌肉。 “很抱歉，我们刚才稍微有点激动。” 黑金丝雀礼貌地向阿卡莎与卡拉点点头。随即和绿箭侠一起同她们互相做了自我介绍，而后才将目光转向倒在地上的布莱尼亚克。 “这是……”她语带迟疑。 蝙蝠侠简单地解释了一遍事情经过。 一觉醒来仿佛错过了全世界的绿箭侠瞪大眼睛，十分诧异：“什么？我们竟然错过了这么多事情！” 黑金丝雀很是庆幸：“好在一切都顺利解决了。” “真是辛苦我们所有人了。” 连装鬼吓人都做不到的幽灵夜翼如是说。 “也许我们该说声抱歉，”黑金丝雀微叹一声，她望向蝙蝠侠，眼底沉淀着许多复杂的情绪，“说好这次我和奥利会陪你战斗到最后，结果却……” 绿箭侠揽上她的肩膀，同样垂着脑袋。 “不，这不是你们的错，”蝙蝠侠皱了皱眉，“没人能料到这些意外的发生。” 黑金丝雀笑了笑：“多谢你的安慰，布鲁斯。” “说起来，你们要和哈莉打声招呼吗？”阿卡莎点了点通讯器，笑眯眯地转移话题，“她一直嚷嚷着想要和你们聊会天。” 黑金丝雀和绿箭侠对视一眼：“当然。” 阿卡莎往蝙蝠侠投去一个默契的眼神。 后者朝她挑了挑眉。 没过多久，绿箭侠又询问道：“罪魁祸首已经被打败了，剩下的子体不足为惧……那在这之后呢？” “我会处理好战后工作，”蝙蝠侠率先把最麻烦的事情揽上，而后目光转向站在一旁的氪星少女，“至于超人那边，我会加派人手严加看管……如果你想见他，我可以安排。” 后一句话是对卡拉说的。 “太好了……我是说，谢谢你，蝙蝠侠。”她真心实意地说道。 绿箭侠没管这个，他眉毛一挑：“那其他人，我的意思是，那些原超人阵营的家伙们……” 沉默片刻，蝙蝠侠说道：“他们应该有第二次机会。” “能重新得到你们的信任，我已经很高兴了，接下来我会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闪电侠主动开口，“继续受人监管……继续赎罪。” “而我也一样，”绿灯侠接着说，“守护者们帮助我克服恐惧、再次成为绿灯侠，而蝙蝠仔……好吧，对于他难得的信任我也很感动，我不会辜负这些人的。” 钢骨闷声道：“我不会逃避我理应承担的罪责。” 星火似乎叹了口气，她温声道：“泰坦们会陪着你的。” “这样最好。”黑金丝雀点了点头。 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 阿卡莎不自觉露出一个笑容。 这个平行宇宙与她的原世界很相似。但它们终归是不同的，这个世界一定会比她所经历的那个更好。 蝙蝠侠走过来，按了按她的肩膀。 阿卡莎只觉肩上一重。 她抬起头，疑惑地看过去。 “最后一点，关于你，”蝙蝠侠与她四目相对，一深一浅两双蓝眼睛里倒映出彼此的身影，“阿卡莎，我能送你回家。” 第112章 代班 在与超人政权对抗的第五年, 蝙蝠侠决定向平行宇宙的正义联盟寻求帮助。 他藏有对付超人的秘密武器。 制造武器时，为了防止被滥用, 它被设定为需要五名正义联盟成员的DNA才能开启。 这原本是一件谨慎之举。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绝大部分成员都陪超人一起发疯了。 这下子打了蝙蝠侠一个措手不及。 他甚至连五个人都凑不齐。 被逼无奈之下，他只好「借用」一下其他世界正义联盟的成员——通过时空穿梭装置。 结局很美好，虽然秘密武器最终还是没能派上用场。但超人政权的确被打垮了，作为领头羊的超人也被关进了红太阳房。 剩下的事自然不需要「外人」帮忙。 两个世界的人各归各位，继续维护自家的世界和平。 “那个时空穿梭装置还能用！” 前往蝙蝠洞的通道内, 安静得连落针可闻, 蝙蝠侠走在前方，阿卡莎与他并肩而行，身高将将够到他的肩膀。 在这种氛围下，幽灵夜翼的声音便格外突出。 ——虽然也只有阿卡莎能听见。 半透明的蓝色影子绕着蝙蝠侠和阿卡莎飘来飘去，同时碎碎念道：“这次我们一定能把你送回家。虽然才认识不久, 但一想到马上就要分开, 唉……” 阿卡莎也跟着叹了口气。 不管经历过多少次离别, 这种事总是没法让人高兴。 更何况她心底还有个隐蔽的念头：谁知道等会儿穿梭世界时会不会出岔子？虽说她有预感，这次一定能顺利回家。但尘埃落定前, 心里总归还是有些发虚。 不多时, 入口到了。 蝙蝠侠仿佛能读心般, 他停下脚步，侧过头，平静地注视着来自异世界的罗宾。 “这次没有意外。”他语气肯定。 阿卡莎眨眨眼。 不得不说, 这句承诺让她安心了不少。 “我和命运博士谈过了，”蝙蝠侠一边输入密码与指纹, 一边开口道，“他保证过，像你之前那种临走前被带去其他平行宇宙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了。” 闻言，阿卡莎有点惊讶：“你们什么时候聊过的？” 虽然命运博士曾经是和蝙蝠侠一起对抗超人政权的半个战友，但他们已经很久没联系过了。尤其命运博士属于魔法侧，向来神出鬼没，最近一次出现还是在……等等，不就是在击败布莱尼亚克当天？ “他找过你后，也主动找过我。” 蝙蝠侠言简意赅地解释。 “没错。而且他一来就说些什么秩序、命运之类的东西，”幽灵夜翼耸耸肩，“听起来和神棍没两样。” 阿卡莎瞅他一眼：“英雄所见略同。” 蝙蝠侠挑了挑眉。 “没什么，只是我和迪克在吐槽命运博士。”阿卡莎很有眼力见地翻译道。 叮—— 门开了。 两人一幽灵走进去，只见原本空无一物的角落已经摆上了金属色的时空穿梭装置，阿卡莎情不自禁地走上前去，心中一时有些近乡情怯的滋味。 还好她已经和新认识的朋友们道了别。 想到这里，阿卡莎的思绪又飞到了天边。 少年泰坦都很友善，纷纷邀请她「有时间过来玩」。就好像他们之间相隔不是一个宇宙，而只是一个公交车站的距离。 卡拉倒是有些泪眼汪汪。 除去神奇女侠和黑亚当这两个不怀好意的家伙之外，阿卡莎是她在地球上结交的第一个朋友，其含义自然非同一般。 但她到底是个好姑娘，很明白阿卡莎迫切回家的心愿——或者说，没人比她更明白了——因此只会留下真心的祝福。 “希望你得偿所愿，我会一直记得你的，阿卡莎。” 她澄澈的蓝眼睛里满是美好的祝愿。 两人好好拥抱了一番。 “唉……要是以后还有机会到这个世界来就好了。”阿卡莎轻声嘟囔着。 “会有机会的，”幽灵夜翼悄悄朝她眨眼睛，“只是穿梭平行世界而已，这种技术并不罕见，说不定你自己研究几天也能成功！” 阿卡莎：“……” 她面无表情：“不，绝无这种可能。” 她技能点压根没点「高科技人才」这一项，她要是指望得上自己，就不至于在前几个世界的托马斯、老年布鲁斯等人研究装置时连打下手都做不到了。 幽灵夜翼「啧啧」两声，没搭话了。 蝙蝠侠倒是偏过头看了她一眼。 “迪克之后怎么办？”眼见他已经开始输入坐标，阿卡莎倒是操心起了其他问题，“难道就这样继续当个幽灵？” 幽灵夜翼：“喂！” “我和前任死人波士顿见过，”阿卡莎继续说，“他可以附身到其他人身上，也许迪克也能试试，开发一下新能力？” 幽灵夜翼抓了抓头发：“我似乎做不到。呃，或许我可以去找个魔法师帮帮忙？” 蝙蝠侠的声音与他的同时响起：“我会去魔法侧寻求答案。” 阿卡莎点头。 她心有戚戚地嘱咐道：“其他都无所谓，唯一需要注意的是，千万别去找康斯坦丁！” 顿了顿，她又加重语气强调道：“找谁帮忙都可以，只是除了康斯坦丁……绝对、绝对不要找他！” 看得出来，她深受其害。 虽然严格意义上来说，她也就被坑过两次——原世界一次，超人与蝙蝠侠成为邪恶兄弟的那个世界一次——但这两次实在给她留下了深刻印象，以至于她现在见到和「康斯坦丁」相关的一切事物都很警惕。 “……”同样被坑过的蝙蝠侠自然明白她的意思。 “你也被他骗过？”他问。 “之前说过，我的原世界和这个世界非常相似，”阿卡莎说道，“我那边的康斯坦丁就曾利用三宫魔和捣蛋鬼的战斗把命运博士骗得差点没命了。至于其他被利用到死的人就更不用说了。” 蝙蝠侠心情不太美妙：“我这边也一样。” 也不知道当初是中了什么邪，他居然真的给予了康斯坦丁足够的信任……后果就是被对方骗得底牌都快赔干净了。 “哇哦，听起来可真是个传奇人物。”幽灵夜翼干巴巴地感慨道。 阿卡莎耸了耸肩。 “好了，一切准备就绪。” 说完，蝙蝠侠退后两步，朝阿卡莎点头示意。 “时间过得真快，这才几天，我们就要分别了……”幽灵夜翼心中情绪复杂，他眼眸微垂，最终还是仰起头，拍了拍异世界小妹的脑袋，脸上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祝你一切顺利，阿卡莎。” “同样祝你一切顺利。”阿卡莎也摸了摸自己的头，朝他扬唇一笑。 “分别时没必要发表太多感言，”蝙蝠侠心知两个孩子已经告别完，这才开口说道，“但我同样预祝你今后的道路一片光明。” 阿卡莎眼底含笑：“谢谢你，布鲁斯。” 闻言，蝙蝠侠略微垂下头，认真地凝视着面前浅蓝色的眼睛，沉声道：“是我需要谢谢你，阿卡莎，为这所有的一切。” 阿卡莎稍稍睁大眼睛，显得有些意外。 随即她立刻反应过来，张开双臂，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那来个拥抱？” 蝙蝠侠眉头一挑。 阿卡莎抬了抬手臂，坚持道：“布鲁斯？” 蝙蝠侠似乎低声「哼」了一下。 下一刻，披风飞扬，坚硬的盔甲裹挟着夜间的寒意将阿卡莎笼罩在内，触手可及之处分明是一片冰凉，但阿卡莎却只觉得十分温暖。 ——一个活的，有自我意识的布鲁斯。 这一瞬间，曾经那个死去的布鲁斯身影逐渐模糊，仿佛她从未经历过那场噩梦，就好像所有事情原本就是那么圆满。 “你做得很好，阿卡莎。” 蝙蝠侠低沉的话语飘进了她耳中。 阿卡莎用力眨了眨眼睛，嗓音含糊地应声道：“嗯。” 幽灵夜翼似乎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 他吹了声口哨，刻意凑近笑道：“需要伟大的夜翼先生也给你一个拥抱吗！” “当然！” …… 雨夜，哥谭。 乌云盖月，星光熹微，夜风吹斜了一片雨丝，空气中四处弥漫着潮湿的气息。唯有蝙蝠灯静静地亮在云边，给整个城市带来了一束光明。 漆黑的蝙蝠蹲在滴水兽上，安静地俯瞰着整座哥谭。 “便士一，情况怎么样？” 通讯器里顿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自从前不久异世界来客渐渐出现，蝙蝠家内部的通讯频道里就从没静下来过——好在便士一还是一如既往地沉稳可靠。 老管家汇报道：“据企鹅人透露，谜语人在一周前曾经向他购买过最新一批炸药，存放地点就在……” 咚！ 忽然间，一道黑影猝不及防地出现在半空中。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之前，黑影毫无停顿，笔直地往下坠落！ 呼—— 凛冽的寒风刮在身上，失重感充斥着整个大脑，被传送到空中的倒霉蛋艰难地扭转身形，试图分析情况—— 距离不够，滑翔翼用不了。 阿卡莎在心中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这都是什么运气！ 她在心底骂骂咧咧，手上迅速动作，刚摸上钩爪枪想要自救。下一秒，她只觉得腰间一紧，再回过神，就发现自己被人像麻袋似的扛在了肩膀上。 而救下她的人并不陌生。 猫耳、长披风、蝙蝠标志……看这身制服，绝对没错，他就是蝙蝠侠！而且一看就知道他不是稀奇古怪的那些同位体，至少是个正常状态的蝙蝠侠！ 阿卡莎几乎要热泪盈眶。 “你是谁？” 阿卡莎被放到了屋顶上。还未等她抬头，就听见一道低沉沙哑的嗓音响起，其警惕的语气中夹杂着一丝不明显的好奇与迟疑。 布鲁斯怎么没认出我？ 不过她转念一想，也对，之前只是隔着一层屏幕见过，多少会有些差异，况且自己现在还穿着制服呢，他不确定也是正常的。 这个念头只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阿卡莎并未多想，重新见到布鲁斯的喜悦已经完全冲昏了她的头脑。 她悄悄握紧有些颤抖的手，清了清嗓子，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开口道：“我是阿卡莎·米勒，代号罗宾，同时也是最棒的一任罗宾！” “噢！是这样啊，B和我提到过你！” 嗯？ 阿卡莎麻木的大脑终于恢复运转了。 她后知后觉发现非常不对劲。 对面身着蝙蝠制服的男人忽而蹲下些许，视线与她齐平，同时露出一个绝对不像是能在蝙蝠侠脸上见到的腼腆笑容：“你好啊，初次见面，我是超人，正在给B代班——他目前不在哥谭，恐怕你需要过段时间才能见到他了。” “……”晴天霹雳！ 第113章 韦恩动物园 “我真傻, 真的。” 蝙蝠洞里，阿卡莎手里握着温热的牛奶, 眼神空洞，喃喃自语道：“怎么会、怎么会……都那么明显了，我居然还没发现？我居然被区区氪星人骗过了？” 好消息是，她真的回家了。 坏消息是，爹不见了。 已经换回自己制服的超人咳了两声。 “这至少证明我的伪装很成功！” 他小声说道，眼神明亮，语气中带着难以抑制的高兴。 “是吗？” 旁边的达米安投来不赞同的眼神。 “贝恩现在估计很怀疑人生吧, 毕竟他在试图折断蝙蝠侠手臂时居然把自己打骨折了, ”他双手抱胸，凉凉地说道，“还有谜语人，恐怕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精心设计的定时炸弹居然被蝙蝠侠徒手捏碎了。” 超人眼神不免飘忽了一下。 “事情不是都解决了吗？”提姆的声音透过通讯器传来, “反正在其他人眼里, 蝙蝠侠早就是个力大无穷、刀枪不入、神出鬼没的蝙蝠精了, 超人的存在只是给这些都市传说稍微添砖加瓦了一点。” “……”阿卡莎拍了拍脸，努力镇定下来。 此时，蝙蝠洞里难得不像之前那样热闹, 除她之外, 在场的只有阿福、芭芭拉、达米安和超人——还有一个活跃在通讯器里的提姆。 至于其他人…… “前不久哥谭发生了数起魔法事件, 布鲁斯老爷调查过后，决定和黑暗正义联盟合作，”阿福看着仰头喝牛奶的阿卡莎, 语气平和，“托马斯老爷放心不下, 坚持和他一起行动。除此之外，小托马斯老爷似乎想要凑热闹，理查德德少爷不放心他，也跟了上去。” “另外还有泰瑞和老布鲁斯，他们回到了自己的世界，有机会你可以过去找他们。”芭芭拉补充道。 阿卡莎没料到这点：“他们也来过？” “是啊，”达米安点头，“除了你，不管是想来的还是不想来的，他们都到过这里，就你回来得最晚。” 阿卡莎：“……” “但不管怎么说……” “欢迎回家，阿卡莎。” 芭芭拉朝她微微一笑，阿福悄然把她喝完牛奶的玻璃杯换成几块舒芙蕾，达米安保持着酷小孩的表情，语气似乎很勉强地对她表达了欢迎，超人也满眼温和地看着她。 阿卡莎一愣，随即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 “我也很高兴见到大家。”她真心实意地说道。 “很抱歉打扰你们……” 提姆的声音慢悠悠地响起。 “不过我得提醒一下，布鲁斯归期未定，这段时间的夜巡都安排了其他人扮演蝙蝠侠，”他说，“你得提前做好心理准备，阿卡莎。” 阿卡莎将目光转向超人。 后者朝她投来一个无辜的眼神。 “你是说「其他人」？难道不止超人一个？”阿卡莎狐疑道。 “没错，”超人诚恳地点点头，“为了能更好地给B帮忙，联盟决定在他外出的这段时间每夜排班夜巡，今晚正好轮到我。” “这件事布鲁斯知道吗？” 芭芭拉回答：“不在场的人没有发言权。” “……” “我先挂了，”提姆打了个哈欠，似乎有些昏昏欲睡，“明早我还需要赶去学校，顺便处理少年泰坦的事务……” 达米安「嘁」了一声。 “早点睡吧，德雷克，”他稍微拖长了声音，语气中带着几分幸灾乐祸，“不然你迟早有一天会猝死。” “或许吧，但你绝对会因为太能得罪人死在我前面。” 说罢，提姆干脆地挂断了通讯。 超人努力安抚了一下独自生闷气的达米安，可惜未果。 阿卡莎看了会热闹，忽然想起什么。 “等等，迪克在哪？布鲁斯不在的时候，一般不都是由他扮演蝙蝠侠吗？”她好奇道。 芭芭拉想了想：“布鲁德海文最近也不太平，他晚上急着追踪一起连环失踪案，白天还要当警察，这段时间忙得几乎不见人影。” “那杰森他们呢？” “卡珊德拉和杜克加入了局外人，斯蒂芬妮忙着上大学，”芭芭拉耸了耸肩，“至于杰森，他一向神出鬼没。” “啧啧，家里人可真多。” 芭芭拉「呵」了一声，说道：“这都没算蝙蝠女侠，还有青鸟、蝠翼、女猎手……” 包括猫女和死亡天使这类反英雄，通常意义上来说活跃在哥谭的大多数义警都属于蝙蝠团队。但相对来说，这些人的独立性更强，和蝙蝠侠合作的机会并不算多。 一旁的超人也补充道：“别忘了罐罗。他一直待在瞭望塔，要不是我们说B迟早会回来，他早就闹着要去找人了。” “罐罗？谁？” 阿卡莎满头问号：“布鲁斯又收养了新孩子吗？” 除了最新的养子杜克，还有差点被收养的哈珀——她代号青鸟——姐弟俩，难道布鲁斯手上的收养手续又多了一份？ 闻言，芭芭拉立刻露出一个微妙的表情，明显有些欲言又止。 达米安更是双手抱臂，臭着一张脸，表情介于「嫌弃」与「非常嫌弃」之间。 就连阿福也挑了挑眉毛。 见状，阿卡莎更疑惑了。 “其实你应该也算是认识的，”芭芭拉斟酌着措辞，“他是个外星生物，原名斯塔罗……对，就是你想的那个斯塔罗。” “……”阿卡莎开始怀疑人生。 斯塔罗，一个长相形似海星的著名宇宙级反派，拥有操控他人精神的力量，因其统治了数颗星球的实力也被称为征服者斯塔罗。 ——划重点，这家伙是大反派，实打实的反派角色。 超人努力解释：“现在的罐罗其实只是原先那个斯塔罗爆炸后留下的一小枚碎片，严格意义上来说不算同一个人……呃，海星？” “好吧。” 阿卡莎坚强地承受住了这个极具冲击力的消息。 果然活得久了什么都能见到。 “只要你们别被那家伙偷偷控制就好。”她抹了把脸，语气中流露出一丝沧桑。 “放心吧，有B在，不会出问题的。” “……” “我也该走了，再见！” 超人看了眼时间，笑着朝他们挥了挥手。 “再见啦。” 临走之前，超人扭头看向阿卡莎，又温和地笑了笑：“也许表面上看不出来，但B知道你回来后一定很高兴。” 阿卡莎也笑：“嗯！我知道。” …… 翌日。 窗外天光大亮，熬了一晚上的阿卡莎极不情愿地睁开眼睛，只想继续倒头就睡。 砰！咚咚咚—— 她隐约听见了一阵噼里啪啦的巨响。 什么动静？ 阿卡莎掀开被子，决定去探探情况。 制造出噪音的罪魁祸首此时正双手叉腰，冷静地教训着自家不听话的宠物—— “歌利亚！” 他叫道：“冷静点！别对蝙蝠牛出手！” “这是什么？” 走进花园的阿卡莎开始怀疑自己的眼睛。 “如你所见，”达米安安抚似的摸了摸歌利亚的脖子，回头望了一眼已经穿戴整齐的阿卡莎，言简意赅道，“我的动物朋友，歌利亚。” “我的意思是，这是什么品种？” 阿卡莎面无表情地询问。 体型巨大，通体火红色，身体像是毛茸茸的人型蝙蝠。然而却长着一条粗壮的尾巴和暗红色的龙形翅膀——这真的不是什么恶魔生物吗？ 而她的好兄弟，此时正满脸柔和地注视着这头不知名生物，就好像对方只是一条比较活泼的大狗狗而已。 “应该是龙。”达米安答道。 他对此不太在意。 “还有这头牛？你认真的？” 仿佛明白有人呼唤自己，棕白相间的蝙蝠牛轻轻的「哞」了一声，湿漉漉的黑眼睛倒是显得很温柔。 好吧。 阿卡莎就知道，自家兄弟姐妹一个比一个有本事。 “他们就这样出现不要紧吗？”她问道，“万一没人管着，这些小、大家伙们溜出去了该怎么办？” “没关系。” 达米安骄傲地抬了抬下巴：“提图斯会照顾好他的伙伴们！” “噢……” 阿卡莎盯着从大老远跑过来的威风凛凛的猎犬，慢吞吞地应了一声。 提图斯呼哧呼哧喘着气，绕着阿卡莎转了一圈。随即歪了歪脑袋，颇具灵性地用额头碰了碰她的小腿。 天哪，真可爱。 阿卡莎一下子就被击中了。 质疑达米安、理解达米安、成为达米安。 “难怪你一点都不担心他们往外跑，原来是因为有个好帮手，”阿卡莎蹲下来摸了摸狗头，不自觉夹起了声音，“谁是最棒的狗狗？谁是最聪明的狗狗？是提图斯！” 见状，达米安面露满意之色。 “你品味不错，”他挑剔似的说道，“父亲终于带回来一个还算顺眼的小鬼了。” 阿卡莎莫名地望了他一眼。 “小鬼？我今年已经十四岁了，”她说，“叫姐姐。” 达米安迅速变脸：“想都别想！” “啧啧，你脾气还是一如既往地糟糕。” 阿卡莎摇了摇头。 达米安瞥了她一眼，语气算不上好地开口道：“别用你之前认识的那个人套在我身上，或许我们有着相同的外表和经历，但我和他绝对是不同的两个个体。” 阿卡莎一怔。 随即她站起来笑了笑，说道：“谢啦，我明白的。还有就是……” 她比了比两人的身高——真棒，现在她比这家伙高了将近一个脑袋——满脸诚恳地表示：“其实你们外表也没有那么相似。” 达米安：“……” 他咬牙切齿地说道：“我迟早要宰了你，米勒——” 第114章 心有灵犀 韦恩宅险些爆发一场世界大战。 对此, 提姆表示：“我就知道没人能忍受恶魔崽子超过一个晚上。” 阿卡莎颇有些不好意思：“其实是我先挑事的。” 提姆假装没听见，挂断了通讯。 达米安冷哼一声, 顺手摸了摸溜到脚边的宠物猫。 猫咪挣扎了两下，逃离了人类掌控，蹲到旁边舔了舔爪子。它毛色上黑下白，是标准的奶牛猫，皮毛油光发亮，一看就被养得很好。 “阿尔弗雷德，”达米安举起猫咪——这是阿福送他的礼物, 因此被安上了和老管家相同的名字, 满脸严肃地说，“作为蝙蝠猫、作为家庭的一份子，你应该像提图斯学习。” 提图斯蹲坐在旁边，一本正经地「汪汪」叫着认真训练歌利亚，颇有些老大的风范。 然而一只普通的小猫咪哪会这些？ “咪呜。” 不出意料, 阿尔弗雷德猫甩了甩尾巴, 并没有搭理他。 “我总觉得它长得有点像蝙蝠侠。” 阿卡莎观察良久, 评论道。 达米安顺毛撸猫的动作一顿：“别乱说，父亲怎么会长得像猫？” “我说的是猫长得像他。” “都一样。” “……”眼见达米安面带抗拒，阿卡莎于是也不再纠结这个话题：“说起来, 你这么喜欢动物, 一定能和罐罗好好相处吧？” 达米安十分诧异：“那家伙也算动物？” “差不多啦, ”阿卡莎含糊着说道，“不过我的确对他很好奇。” 这种□□老大为爱——虽然是父爱——金盆洗手的剧情很俗套，但也很带感, 尤其联想到另一主角是布鲁斯，整件事情就更有趣了。 “有什么可好奇的？区区一只外星海星, 就算被父亲收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达米安啧了一声，不知想起什么，又颇为不服气地开口道，“也不知道父亲要离开多久，要是他愿意带上我，说不定案子早就结束了。” “哥谭总要有人留守，这证明他很信任你嘛！”阿卡莎随口安慰道。 达米安却不赞同：“除了他调查的魔法事件之外，哥谭最近风平浪静。即便是正义联盟的人，加上神谕的支持也足够应付整个夜晚了，多一个我并没有什么差别。” 阿卡莎蔫了：“说得对……唉，我也想早点见到布鲁斯。” 他们都叹气。 下一刻，两人忽而抬头，四目相对间。仿佛都能清楚读出对方眼中蠢蠢欲动的火苗的意味。 “我们……” “要不然……”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眼见撞车，他们又默契地停顿一瞬。 “我们去找布鲁斯父亲吧！” 阿卡莎与达米安异口同声地说道。 两人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即说干就干，达米安只吩咐了提图斯一声就和阿卡莎一起往外走，其背影要多潇洒有多潇洒。 被委以看家重任的猎犬歪着头「汪」了一声。 他们要去哪？ 狗狗很疑惑。 …… 神秘之屋。 这是一幢超自然神秘房屋，其主人名为约翰·康斯坦丁——黑暗正义联盟的成员之一，大名鼎鼎的骗子、赌徒与三流法师。 此时，为了调查哥谭魔法事件而与黑暗正义联盟组队合作的布鲁斯正静立在门口处，面无表情地听着耳畔吵闹的声音。 “别总是冷着一张脸嘛，布鲁斯，”夜枭语带笑意，“咱们可是来别人家做客的，这样多不好？” 托马斯偏头看了他们一眼，没说什么。 倒是扎塔娜不禁感慨道：“布鲁斯，你的家人真是越来越多了。” 两只蝙蝠、一只猫头鹰还有一只小鸟，神秘之屋里半数人都是韦恩家的，康斯坦丁初见他们这一大家子时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哼嗯。” 布鲁斯不置可否。 “其实我一直以为蝙蝠侠是那种……呃，你们懂的，独行侠？”代号死人的波士顿·布兰德飘在空中——得益于康斯坦丁的魔法，在座各位都能见到幽灵状态的他——语气迟疑地开口道，“结果让我意外的是，他居然会拖家带口地出门？” “独行侠？”扎塔娜挑了挑眉，“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你们确定要继续这个无聊的话题吗？” 康斯坦丁点了支烟，不耐烦道：“我以为现在该谈正事了——关于那些出现在哥谭的恶魔。” “半个月前，哥谭发生了第一起超自然事件，”布鲁斯语气平缓地叙述道，“一位名叫汤姆·格林的水管工人忽然发疯，坚称自己脑子里住着一个恶魔，家人误以为他患有精神疾病，因此将格林送往精神病院——” “阿卡姆疯人院吗？” 与恶魔伊特莱根*共生的杰森·布拉德忍不住插话道。 毕竟阿卡姆疯人院已然成为了哥谭的地标性建筑。即便是外地人也早就有所耳闻，因此一提到相关信息就不免想起它。 “不。” 布鲁斯不赞同地瞥了他一眼，随即继续说道：“即便被送往精神病院接受治疗，格林的症状仍旧没有好转。直到发病第十三天后，他被发现死于颈部勒伤——警方匆忙检查后，断定他是自杀。” 一贯沉默的托马斯此时接话道：“但这根本不可能。” “为什么？” “因为据调查，汤姆每天夜间都异常狂躁，医生只能将他四肢全部束缚在床上，并且每晚都会为他开镇定剂。因此格林根本没有实施自杀这一行为的能力。”理查德德解释道。 “哥谭的警察嘛，倒也不奇怪。” 勉强算是半个本地人的扎塔娜嘀咕了一句。 “自格林之后，又有数次类似事件发生，而最新一起仅仅才过去不到两天，”布鲁斯言简意赅道，“我们必须解决这个问题。” 康斯坦丁咋舌：“这事儿可不局限于哥谭——虽然那地方发生的频率最高，甚至都蔓延到利物浦了，要不然我可懒得管那么多。” 利物浦，康斯坦丁的老家。 扎塔娜哼了一声。 夜枭眼底含笑：“所以，现在各位有什么头绪吗？我很少接触魔法，倒是不清楚你们有什么本事。” 他看起来不像是来查案子的，倒像是来找乐子。 魔法侧众人都忍不住皱了皱眉。 理查德德暗含警告地瞪了他一眼。 夜枭咧了咧嘴，丝毫没有收敛。 和他们有过短暂一面之缘的康斯坦丁——之前为了联系尚在平行宇宙的阿卡莎，建立穿梭时空的通道，双方曾经有过交集——此时被迫充当了半个团队润滑剂。 天知道通常他才是那个刺头！ “讨论这些没有意义，”康斯坦丁说道，“我也不认为穿着紧身衣的超级英雄能在恶魔的场子里派上什么用场，大家都是勉强合作，又不是要过一辈子，就没必要试探来试探去了吧？” 他的沟通方式就是把话彻底说开。 直白，但有用。 夜枭轻飘飘地望过去，到底还是住了嘴。 “我和约翰之前去拜访过上都夫人，”眼见气氛略显僵硬，扎塔娜心中暗叹，只好转开话题，“关于这次行动，她曾预言过……如若我们失败，结局将会如同末日般惨烈；如若我们成功，结局则会比末日更为惨烈。” “……”在场众人面面相觑。 这预言怎么听怎么不吉利啊。 年轻气盛的理查德德忍不住开口道：“你确定那家伙不是什么三流神棍吗？说的话怎么那么不靠谱？” “不，孩子，”杰森·布拉德否认道，“上都夫人是一位十分神秘的魔法师，她精于占卜，所述预言从未有过差错。” “那就是她误解了自己所预见的未来，这种事之前也不是没有发生过。”波士顿说道。 “所以你们是怎么问的？” 理查德德看向扎塔娜和康斯坦丁。 扎塔娜瞄了康斯坦丁一眼：“呃……我们没有继续问下去。” “嗯？为什么？” “因为约翰一听完就把上都夫人的桌子给掀了——字面意思上的那种。” “……” “喂！你们都看着我做什么？”康斯坦丁不满地掸了掸烟。 “没什么。” 众人镇定自若地移开视线。 “难怪上都夫人一直不待见你呢，”波士顿调侃道，“你这算是恼羞成怒吗？” 康斯坦丁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 “总之，除了那个狗屁预言，现在我们几乎对这起事件一无所知，”康斯坦丁若有所思地开口道，“我们得去打听些靠得住的消息。” “向谁打听？” “专事专干，恶魔造成的乱子自然要去找恶魔打听。” “他们会乖乖给你提供消息？” “当然不会，”康斯坦丁老神在在地吐出一口烟，胸有成竹道，“所以我得跟他们玩儿几把赌局……把我想知道的消息全部赢回来。” …… 洛杉矶。 “你确定我们能在这找到线索？” 阿卡莎向达米安问道。 “毫无疑问，”后者双手抱臂，十分自信地抬了抬下巴，“我翻遍了所有记录，几乎每个城市或多或少都发生了类似的超自然事件，只除了洛杉矶——难道这还不够奇怪吗？” 确实奇怪。 阿卡莎若有所思：“既然这么说，那布鲁斯他们肯定也能查到，不出意外也会来洛杉矶寻找线索……说不定我们会正好遇到呢！” “喂，谁跟你讲这个了？” 达米安的表情颇有些恨铁不成钢。 见状，阿卡莎眨眨眼睛，满脸无辜地说道：“可这就是我出门的目的嘛！” 她理不直气也壮。 达米安磨了磨牙，反复告诫自己这是身为小团队领袖的责任，自己一定要耐心一点、再耐心一点…… “你就算装也给我装得像一点！” 达米安忍不住开口道。 “好啦，我错了。” 阿卡莎满脸写着「我不改」，十分顺滑地表示道歉。 “啧。” 达米安干脆扭过头，眼不见为净。 “呃，很抱歉打断你们……但我们偷偷溜出来真的好吗？”旁边安静了半天的乔纳森·肯特挠了挠脸侧，小声说道，“爸爸他们要是知道了一定会很生气的！” 达米安「嘁」了一声：“之前我们擅自行动的时候还少吗，那时候你怎么不装乖宝宝了？” 考虑到功能性、安全性以及绝对要拉上朋友一起做坏事的娱乐性，阿卡莎和达米安果断叫上了小乔。 ——当然，主要是达米安完全没考虑在闯祸时丢下他身为「超凡双子」的小伙伴。 “好吧，那我们从哪里开始调查？” 小乔很快接受了达米安的说法——说到底，他也只是看起来乖巧，能和恶魔之子玩到一起的哪会是什么真正循规蹈矩的乖小孩？ “就从那里开始吧。” 达米安指了个方向。 阿卡莎顺着他指的方向定睛一看，只见不远处正是一座赌场。 第115章 分头行动 达米安的设想很美好, 但现实很骨感。 他们一行人被拦在了门外。 “抱歉，未成年人不允许入内。”身穿黑西装的保安先生面无表情地说道。 阿卡莎三人：“……” “别误会, 我们已经成年了，只是长得比较幼龄而已，”阿卡莎面不改色地睁眼说瞎话，“不信你可以检查我们的身份证明。” 达米安理直气壮地点头附和。 小乔则是退至姐弟二人身后，默默垂下头，努力掩饰住自己心虚的表情。 “快离开，这里不是你们能来的地方。” 保安身经百战, 并没有被阿卡莎的瞎话带偏, 不仅如此，他甚至还冷酷无情地摆了摆手臂，作出驱赶的动作。 “啧。” 达米安不满地咋舌。 “算了，”小乔扯了扯好友的衣角，唉声叹气地说道, “还是去找别的办法吧……话说我们非得进去不可吗？” “啊哈, 当然不, ”达米安顺着他的力道往外走，同时哼笑一声，“虽然超自然事件的受害者一直在增加, 而解决它的线索就在眼前, 但我们也没必要非得去取, 不是吗？” 小乔：“……” 阿卡莎点评道：“你反讽的功力真是越来越深厚了。” “那我们该怎么办？” 小乔表情苦恼。 “不知道，我们是为了找人打探消息才需要进赌场的，所以潜入没用, ”阿卡莎摊了摊手，“所以, 除非我们能制造幻觉骗过保镖，或者瞬间长大成人。” 他们三人的目标实在是太显眼了，不说到处巡逻的保安与高清摄像头，就连客人都会多看他们几眼。别说找人探听消息，三个一看就脸生的少年要是真的莫名其妙出现在赌场里，保管会在一分钟内被人撵出去。 “这种事恐怕只有魔法才能办到吧？” 达米安双手环胸，表情不虞。 小乔也说：“没错，哪有人会一下子从少年长成大人的*？” ——不知道为什么，这话从小乔嘴里说出来总让阿卡莎心中有股微妙的感觉，她对此十分迷惑。 “那靠伪装？” “别的也就算了，身高怎么办，难不成让我们仨都垫上二十厘米的增高鞋垫吗？”阿卡莎不由吐槽道，“还是说让小乔悄悄飘起来，赌保镖看不出猫腻？” “……”小乔思索片刻，忽然提出一个馊主意：“不如把赌场买下来？我是说，韦恩家真的很有钱，不是吗？” 说罢，他以期盼的目光在阿卡莎与达米安身上来回巡视。 被盯上的两人：“……” 达米安冷酷地屈指敲了一下他的脑门，语气颇有些恨铁不成钢：“你究竟在想些什么东西，农场男孩？” 阿卡莎语带可惜：“要不是我浑身上下加起来凑不出一百美金，或许我也会觉得这个主意很不错。” 小乔捂着自己的脑袋，闭而不语。 “要不然我们去找外援？” 无奈之下，阿卡莎提出建议。 达米安抬头瞥了她一眼：“不，我有个更好的主意。” …… 相较于灯火通明的夜晚，白天的赌场多少显得有些冷清。 不远处，无人注意的巷道内。 一阵白光浮现，布鲁斯等人凭空出现，躲在墙上晒太阳的野猫察觉出异常，嗖的一下便窜了出去。 “喔噢，洛杉矶……真是个令人怀念的城市，”康斯坦丁脚下踩着坚实的地面，语气感慨，“我还有位老朋友也住在这儿呢。” 扎塔娜一针见血：“老朋友？还是老情人？” “唔……都是。” 扎塔娜毫不意外地冷笑一声。 波士顿飘了过来，毫无眼力见地插入其中，语气颇为兴奋地开口道：“那一定是位火辣的姑娘？” 康斯坦丁却说：“不一定。” 波士顿一愣：“什么不一定？” 康斯坦丁诚恳道：“不一定是位姑娘。” “……”波士顿透明的身体肉眼可见地僵硬了好一会儿。随即他立刻反应过来，下意识改口道：“哦……原来是个火辣的小伙子？” “也不一定。” “什么不一定？” “不一定是个小伙子。” 原本只想随意聊两句的波士顿满头问号，他简直要被逼疯了：“那位……她，或者是，他，总该是个人吧？” “这个嘛……” 眼见康斯坦丁迟迟不给出肯定的答复，波士顿的表情逐渐失去控制：“我这里指的「人」其实包括了恶魔、天使这些类人生物……你明白吧？你明白吧！” 就连一向凡事漠不关心的韦恩一家和杰森·布拉德都不由得望向了当事人。 沐浴在众人视线中心的康斯坦丁倒是十分坦然，他摊了摊手，面露无奈：“你的想象力未免也太丰富了吧，波士顿？答案很简单，那位和我有过一段的就是洛杉矶——字面意思上的那种——这座城市拥有自我意识，所以祂没有性别，同样也不是人类。”* “……” “不，我认为我的想象力还是太过贫瘠了。”波士顿麻木道。 康斯坦丁耸耸肩，给自己续了支烟。 布鲁斯却若有所思。 “你是在想哥谭？”托马斯注意了这点。 布鲁斯没说什么，算是默认了。 “那你可能得失望了，蝙蝠仔，”康斯坦丁瞥了他一眼，“洛杉矶是个特殊情况，我活到现在也只遇见过这么一例。所以你最好别想着你的城市也能有这种运气。” 托马斯沉思道：“如果你实在想要……” “不，托马斯，我不想，”眼看满腔父爱无处安放的老父亲开始认真思考，布鲁斯当即否决道，“我只是认为需要考虑这种情况。” 见状，旁边双手环胸的夜枭哼笑道：“真是个好父亲啊，托马斯……” “对比你来说，他确实很好。” 理查德德见缝插针地嘲讽了一句。 “等等！” 向来沉默寡言、并不参与众人对话的杰森·布拉德忽然比了个「禁止」的手势。 他眉头微蹙，警惕地朝四周扫视一圈，低声道：“有人注意到我们了。” “这巷子不算偏僻，一堆生面孔聚集在一起，来来往往的人难免多看两眼。”康斯坦丁倒不觉得奇怪。 “约翰，说不准是你的老情人正在默默盯着你呢？”波士顿故意捏着嗓子说道。 康斯坦丁脸皮厚度颇为可观，对这种不痛不痒的调侃毫不在意：“噢？那我一定得和祂问候一声——好久不见，洛杉矶！” “啧啧，你这家伙……” 波士顿摇头晃脑地飘走了。 “我们目标太大了。” 布鲁斯眉头微微蹙起。 算上波士顿这个常人看不见的幽灵，在场的人加起来都快凑齐两位数了，就这样不加掩饰地出门，谁见了都想多瞄两眼。 幸亏他们出发前把制服换了下来，否则不出一分钟，恐怕就该引起骚动了。 “那就分头行动，”康斯坦丁漫不经心道，“我负责引出恶魔，其他人去打探消息，或者当后援预备突发情况……都随你们！小扎，你和我……” “我和布鲁斯一起。”扎塔娜果断开口。 “不，”布鲁斯倒是摇头，他与垂着头点烟的著名驱魔人兼诈骗师对视，忽而说道，“我和康斯坦丁一队。” 猝不及防的康斯坦丁：“……” 他开始怀疑耳朵：“什么？” 被拒绝的扎塔娜却眼前一亮，对此十分赞同：“你的决定没错，布鲁斯！确实该有个靠谱的人看着这家伙，否则天知道他能捅出什么篓子来——或者说那正是他的目的！” “嘿！小扎！” 康斯坦丁不满地叫嚷着。 扎塔娜无视他的抗议，又说：“既然这样，我和杰森、波士顿一队，韦恩先生，你们组成另一队，怎么样？” 众人都表示没意见。 康斯坦丁只得屈服，被迫点头。 “那就一起出发吧，蝙蝠仔，”他手指一抖，吐出一口烟圈，忽而上下扫视了临时队友一番，咧嘴笑道，“现在嘛，我倒是也没那么抗拒这个提议了，毕竟你确实很辣——” 下一瞬，他脚边多了两排弹孔。 “喂喂喂！冷静！” 康斯坦丁连忙举起双手，朝着面无表情的托马斯大声道：“我只是开个玩笑！别激动，好爸爸——还有你，好哥哥！拜托！别捏着炸弹了，这玩意儿要是走火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夜枭扯开嘴角笑了笑，没动。 “我真心建议，你今后说话小心点。”理查德德警告道。 他一时间颇感责任重大。 看来这次出门，他不仅要防着夜枭搞事，还得肩负起守卫同位体父亲贞操的重任——虽然对于这事，会有人比他更急。 倒是布鲁斯本人对此不甚在意。 他制止了托马斯的动作，又拉开夜枭和康斯坦丁的距离，沉声道：“够了，我们不能继续浪费时间了。” 比起阿卡姆疯人院里那些张口闭口就是「小蝙蝠」的钉子户们来说，康斯坦丁这点连调戏都算不上的口嗨实在很难让他产生情绪波动。 夜枭眉头一挑，最终还是收回了手。 面对一个能持续给他带来乐趣的好弟弟，他的耐心还算是充足。 “我们先走，蝙蝠仔！” 康斯坦丁拍拍同伴的肩膀，慢悠悠地吐了口烟圈。 布鲁斯瞥他一眼，没拍开他的手，只理了理袖口，提醒道：“我现在没穿制服，别这么叫我。” “那就韦恩？布鲁斯？” “随你。” “好吧，布鲁斯小少爷，”康斯坦丁也不在乎这种小事，他率先迈开脚步，咬着烟说道，“先说好，到时候你得听我的，毕竟我才是那个对付恶魔的行家……” “嗯哼。” 布鲁斯对此不置可否。 第116章 赌局 明亮的装饰、嘈杂的人声、来来往往的侍者以及令人头晕目眩的赌牌赌桌…… 康斯坦丁如鱼得水。 布鲁斯也不遑多让。 后者摆足了韦恩家大少爷的派头, 脸上挂着散漫又轻佻的笑容，活脱脱一副「人傻钱多速来骗」的散财童子形象。 有不少人都注意到了他。 按常理来说, 普通人对于有钱人应当只处于「只闻其人，不见其人」的了解程度。但奈何这个世界不同寻常，出名的富豪要么是超级英雄的资助人，要么干脆是超级反派本人，托「正义联盟头号金主」这一头衔的热度，连带着韦恩总裁的知名度也水涨船高。 与之相反, 站在他旁边的康斯坦丁就显得格外低调了。 有两人非常有眼色地给他们让了位置。 康斯坦丁将唯一一枚筹码放在手心里上下抛了抛, 似真似假地抱怨道：“韦恩小少爷，好歹咱们也是一伙的，你就给我这么点儿本金？” 布鲁斯佯装诧异：“我以为凭你的本事，这一枚已经足够发挥了？” “哎，多谢你看得起我, ”康斯坦丁嘴角带着点模糊的笑意, 指间夹着的香烟燃起一点火光, 明灭不定，“那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了。” 五分钟后。 康斯坦丁输了个底朝天。 相熟的常客互相挤眉弄眼了一阵子。 原本他们以为这个满口英腔的金发小白脸是韦恩带来压阵的赌场高手，结果没想到, 那家伙居然只是个纸老虎？ 众人心中不免多了几分轻视。 啪。 荷官掀开骰盅, 三枚骰子定在中央。 总点数6。 “你又输了。” 布鲁斯对康斯坦丁挑眉道。 “别急嘛, ”后者没有一丁点儿焦虑的情绪，他看都不多看一眼方才押在「小」的筹码，凑近同伴, 用微乎其微的气音调侃道，“钓鱼总该上点饵吧？” 布鲁斯微微后仰, 假笑道：“我不急。” 他确实不急。 跟着康斯坦丁行动，要是还能一切顺利不出任何幺蛾子，那他就该操心接下来会不会出现什么毁天灭地的大麻烦了。 在这之后，两人一路往下输，基本没尝过赢钱的滋味。 哪怕是作为旁观者，其他人都不忍心看下去了，甚至就连荷官一向波澜不惊的脸色都有了点起伏。 直到康斯坦丁低头理了一遍手上的筹码，而后随意地往前一推，继续押小，嘴上镇定自若道：“我全押了。” “嘶……” 四周传来此起彼伏的吸气声。 见此情形，桌上众人不自觉地去偷瞄韦恩总裁的脸色——毕竟金发小白脸手里的筹码全是从他钱包里掏出来的。 “你难道就不心疼自己的投资？” 旁边有人不怀好意地和布鲁斯搭话。 而对方的回答也不出意料。 “什么？你说那些筹码？啊哈，一点小钱而已，无所谓啦！”著名傻白甜布鲁斯眼睛都没多眨一下。 ——啧啧，真不愧是哥谭市出了名的头号败家子啊！ 众人心中感叹。 这么大一笔钱，说亏就…… 等等。 骰盒掀开，总点数仍是6。 康斯坦丁吹了声口哨：“这回运气不错嘛，我赢了！” 荷官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我可没出老千！”康斯坦丁见他眼神不对，连忙举手叫道，“你可是时刻盯着我的，最清楚我有没有机会搞小动作了，对吧？” “当然，我相信你。” 荷官冷静点头。 下一秒。 四周场景一阵扭曲，火光一闪而过，似有若无的硫磺味开始萦绕在空气中，原本挤挤挨挨凑在赌桌边的路人倏然间消失了大半，只剩下零星几个甲乙丙丁。布鲁斯见状，脸上立刻浮现出夸张的惊讶表情，柔弱无力地往后一倒，紧紧攥住了身旁同伴的手臂。 他皱紧了眉毛，环顾四周，结结巴巴地喊道：“约、约翰！刚刚发生了什么？我们分明还在赌场，但是、但是其他人怎么都不见了！” 康斯坦丁微妙地觑了他一下，秉承着同伴情，最终还是非常配合地接上了他的戏。 “哎呀，恐怕我们招惹到某些大坏蛋了，布鲁西！”康斯坦丁唉声叹气，“都怪我！刚才真不该赢的！” “那、那你会保护我的，对吗？” 布鲁斯面色苍白，惊魂未定地朝唯一的同伴汲取安全感。 “噢，这是当然——” 康斯坦丁几乎是用叹咏调做出的承诺。 “够了！” 方才平平无奇的荷官忽而扯下虚假的面具，他挺直的腰背倏然佝偻起来，皮肤变为粘稠的青绿色，同时背生肉翅，双眼闪烁着野兽般的红光，宛若一头择人而噬的怪物。 这是一只来自地狱的恶魔。 ——字面意思上的那种。 而变身的不止他。 剩下的几个人——布鲁斯注意到，他们分别是之前给他和康斯坦丁让位置的那两个、还有和自己搭话的那个——这下通通撕破了人类的伪装，变回了他们的真面目。 总计四个形态各异的妖魔鬼怪。 浅薄无知的哥谭阔佬哪见过这场面？ 恶魔们颇为得意地望着全靠康斯坦丁支撑才没昏倒在地的布鲁斯，心底充满了愚弄蠢笨人类的愉悦。 虽说他们原本只计划把那个可恶的康斯坦丁带过来……但多一个人也无所谓。 “我查过了，那个姓韦恩的阔佬身上没有一点儿魔法的气息，估计又是一个被康斯坦丁坑骗的冤大头，不足为惧。”其中最谨慎的一只恶魔与同伴窸窸窣窣地交流。 同伴们纷纷表示了解。 “康斯坦丁——” 领头的恶魔用沙哑的嗓子挤出这个名字。 “他认识你，约翰！”果不其然，布鲁斯勉强镇定下来后，满脸惊讶地问，“难不成是来找你寻仇的？” “怎么会？” 康斯坦丁脸上也流露出敷衍的惊讶之情：“我的名声那么响亮，宝贝儿！整个地狱都听说过我的鼎鼎大名，这只恶魔认识我又有什么奇怪的？” 先前伪装成荷官的恶魔咧嘴一笑。 “我知道你来这里的目的，康斯坦丁，”他完全忽视了弱小无助的普通人类布鲁斯，语气笃定地对康斯坦丁开口道，“但我恐怕你得无功而返……” “行了！你们这套宣言我都不知道听过多少遍了，能不能来点新鲜的？” 康斯坦丁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 恶魔们咕哝了几句脏话。 见状，康斯坦丁掸了掸手指，一缕灰烟晃晃悠悠地往上飘，他眉毛一挑，笑道：“我们来赌一把，怎么样？” “赌？” 恶魔们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 “就按刚才的规则来，我和你们赌。要是你们输了，就得把所有消息告诉我，”康斯坦丁隔空点了点对面，“要是我输了……” “就用你的神秘之屋来抵押！” 荷官恶魔抢先开口。 康斯坦丁有些不情愿：“神秘之屋？你们手里的消息可不值这个！” “但你现在也只能靠我们了！” 荷官恶魔丝毫不慌。 “好吧好吧……” 康斯坦丁叹口气，似乎是妥协了。 “那就开始吧，”最左边是恶魔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圈，眼神定在布鲁斯身上，忽然伸出锋利的长指甲抵住对方脆弱的脖颈，“等等，他也得上桌！” 布鲁斯瞳孔微微睁大，他茫然无措地惊呼：“啊！我吗？” 康斯坦丁沉默了。 提出要求的恶魔洋洋得意地说道：“既然你们是同伴，那么不管输赢都得一起承担，我说的没错吧？” 其他恶魔纷纷表示这是个好主意。 康斯坦丁眼神复杂，他含蓄地确认道：“你们确定要让布鲁西也上桌吗？” “当然！” 那好吧。 康斯坦丁摊了摊手：“我没意见。” 布鲁斯倒是皱了皱眉，表现得非常抗拒：“我可不擅长这些……” “放心吧，小少爷，”恶魔们敷衍道，“我们的目标不是你，你只要乖乖的听话，就一定能活下去！” 布鲁斯叹气，只得按他们所说的做。 康斯坦丁拍拍他的肩膀，十分不走心地安抚道：“别顾忌我，按你自己想的来就好，我们会赢的！” 布鲁斯点头：“我明白了。” 恶魔们对视一眼，呼哧呼哧地发出了嘶哑难听的笑声。 “拜托，别笑了，”布鲁斯脸上露出明显的嫌弃之色，“哥谭下水道里的杀手鳄都比你们笑得好听！” 脾气最暴躁的恶魔双目圆睁，正欲暴起，好在他的同伴连忙按住他，这才没在赌局开始前就掀了桌子。 “那么，开始吧……” 原先伪装成荷官的那只恶魔又换上了之前的装扮，他摇了摇骰盅，环视一圈，嘴角笑容止不住得扩大：“该下注了，各位。” …… 昏暗的光线、灰扑扑的装饰，这一切都与上一秒金碧辉煌的赌场大不相同。唯有远处还存在一丝光亮，隐约能听见一阵若隐若现的嘈杂声。 “这是什么情况？” 阿卡莎与两个小伙伴面面相觑。 “安静。你能听到那边的声音吗？”达米安戳了戳小乔。 “我在努力！” 小乔也很警惕，连忙竖起耳朵听。 阿卡莎在心中暗叹一声。 他们好不容易混入赌场，结果还没来得及找人打探消息，便只觉空间一阵扭曲，三人深怕被分开连忙聚拢。下一刻，他们眼前一黑，就发现除了同伴，自己周围已经空无一人了。 “难不成赌场里那些客人都是假的？还是说这是一个专门针对我们的圈套？”阿卡莎百思不得其解，“不然为什么其他人都不见了，只有我们在这里？” “或许吧？但现在这事不重要，”达米安盯着小乔，“你听到什么了？” “呃……” 小乔挠了挠头，表情纠结。 “好消息是，我们有个很靠谱的同伴也在，”他欲言又止，“坏消息是，那个同伴是……嗯，你们的爸爸。” 达米安大惊：“父亲？他居然也在！” 阿卡莎大喜：“布鲁斯！他果然也在！” 惊喜过后，她连忙又问：“B那边情况怎么样？方便我们过去吗？” 小乔忧心忡忡地回答：“他没穿制服，似乎正在和人打赌？唔……他的对手是四个恶魔，我们要去帮忙吗？” 虽然布鲁斯不一定会乐意见到他们这些小帮手……不，应该说，他一定不乐意见到他们。 “区区恶魔，”达米安笃定道，“父亲一定有他的计划，我们最好不要打草惊蛇。” 阿卡莎也点头：“我们得相信他。” “也对，”小乔被说服了，“再说，他也不是孤军奋战，身边还有队友呢！” “什么队友？” “金色头发，长风衣，还在抽烟……我想想，他好像是叫……” “康斯坦丁！” 阿卡莎大吃一惊。 达米安表情一肃：“我们快去支持父亲！” 阿卡莎十分郑重地点头。 小乔：“……” 第117章 见鬼了 硫磺的气息扑面而来。 未等阿卡莎三人行动, 伴随着刺耳的吼声，暴怒的恶魔们扑扇着翅膀, 如同猫捉老鼠般追在布鲁斯和康斯坦丁的屁股后面跑。 “你胆敢欺骗我们！康斯坦丁！” 追在最前方的恶魔怒吼着。 “哈！”康斯坦丁转身丢出几个魔法，反唇相讥道，“难不成你们都是乖乖仔，在赌局里一点儿手脚都没做？” 恶魔们更气了。 他们当然偷偷搞了小动作——废话，要是不这样做简直都对不起他们的恶魔身份！ 但即便如此，他们仍然会因为康斯坦丁的愚弄而感到暴怒。 “这就恼羞成怒啦？” 逃跑途中也不耽误康斯坦丁再接再厉刺激敌人：“啧啧，真是够小心眼的！不过说到底, 我还是很感激你们提供的消息, 至少我该知道找谁处理这事了——” 口头约定自然没有那么强的效力，上赌桌前，双方都签订了契约，违者将会被迫返回地狱——这一惩罚别说康斯坦丁和布鲁斯两个人类，就连对于难得能在人间现身的恶魔来说也是个不小的折磨。 虽然, 布鲁斯最开始还以为与恶魔签约时必须抵押自己的灵魂。 不过康斯坦丁如实告知他：“大多数情况下, 的确会像你猜的那样……但很可惜, 我的灵魂虽然在地狱里被炒出了天价，可它的归属权被我卖给了地狱三王，普通的恶魔压根不敢沾边。” 一个灵魂, 卖给了三个大恶魔。 布鲁斯不由侧目。 是个狠人。他默默把对康斯坦丁的警戒度又提高了一个层次。 时间回到现在。 秉持着他「柔弱但幸运」的人设, 布鲁斯跌跌撞撞地往前逃跑, 每当恶魔即将抓到他，总会出现点小差错导致对方功亏一篑。 恶魔们对此十分恼怒。 “这个狡猾的、该死的人类！”其中一只恶魔双眼通红，几欲喷火, “当时我们明明已经盯住了康斯坦丁！要不是他从中插了一手——” 恶魔们又不蠢。 康斯坦丁名声在外，他们自然有所防备, 并且确信这家伙没机会搞些小动作。但意料之外的是，最终竟然是他们一直没放在眼里的草包人类赢得了全场赌局…… “我运气一向很好，先生们！”布鲁斯粗喘着气，在逃跑间隙也忍不住为自己申辩，“这分明是一场公平的较量——” 确实公平。 毕竟恶魔们也出老千，他和康斯坦丁出老千又怎么了？ “别说了，布鲁西，”康斯坦丁咧嘴一笑，“这些混蛋可一点都输不起！” 布鲁斯只好叹气。 他面上不显，只在脑海中暗自计算着接下来的行动轨迹，如果不出意外…… 倏然间，三道人影映入眼帘。 奔跑在最前方的阿卡莎与他四目相对。 只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虽然这里没有人群，只有破败的赌场，以及三个不听话的小兔崽子。 布鲁斯脚步急剎。 “……”出意外了。他面无表情地想。 “什么鬼！哪儿来的小屁孩！”和他前后脚发现阿卡莎三人的康斯坦丁诧异道，“居然还有三个？难道是我看错了？其实这里不是恶魔们的赌场，而是个谁都能进的公园！” “呃，嗨？你们好？” 赶路到一半莫名其妙与布鲁斯汇合的阿卡莎迟疑着打了声招呼。 达米安与小乔也礼貌问好。 “好久不见，父亲。” “你好！蝙……我是说，布鲁斯叔叔！” 被忽略了个彻底的康斯坦丁幽幽出声道：“喔噢，难不成我刚刚学会了隐身这项超能力？” 布鲁斯没管他，只伸手一推，把三个小孩带着往前跑，这时候还不忘自己的人设，拖长了声音教训道：“达米安、小乔……我的天哪！你们待会儿就等着挨训吧！还有你，阿卡莎！” 他顿了顿，随即在对方略显紧张的眼神下，堪称温和地说了一声：“好久不见，或者说，我们终于正式见面了。” 阿卡莎下意识咬了咬嘴唇，轻声道：“我也是，终于找到你了，布鲁斯。” 她空荡荡的心口忽然有了归处。 ——如果忽略后方穷追不舍的恶魔，这绝对是一番父慈女孝的和睦场景。 康斯坦丁于是不由吐槽道：“麻烦你们谈心也看看时机吧，二位！” “说到这里，”布鲁斯微微眯眼，忽而话锋一转：“我们第一次见面居然是在这种情况下——那么，阿卡莎，还有达米安和小乔，能不能麻烦你们告诉我，为什么你们会出现在这里？” 埋藏在这看似寻常的问候之下，是来自蝙蝠侠极其不赞同的质问。 阿卡莎三人眼神乱飘，十分心虚。 与此同时，身后紧追不舍的恶魔们纷纷发出雷鸣般的咆哮声，几乎要震碎在场众人的耳膜。 一行人跑得更快了。 “这是个意外，父亲，”须臾，达米安勇敢地担起责任，“我们只是来打听和连环超自然事件有关的消息，没想到会被卷入你们的事件里。” 康斯坦丁吹了声口哨。 “能查到这里，还挺厉害的嘛。”他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夸赞道。 “比起这些……” 小乔左看看右看看，终于忍不住往后瞄了一眼，小心翼翼地建议道：“要不然……我们先解决那几个恶魔？” 闻言，阿卡莎立刻接话：“可作为弱小无力的普通人，我们完全打不过他们呀！” 小乔：“……” 这装得有点太敬业了吧。他心想。 “没关系，我有个好办法！” 康斯坦丁插话。 说罢，没等其他人阻止他践行那个所谓的「好办法」，就见白光一闪，杰森·布拉德、扎塔娜与波士顿忽然被传送至此。康斯坦丁一刻不歇，口中念念有词，在扎塔娜不赞同的目光下，身为大恶魔的伊特莱根瞬间取代了杰森·布拉德的人类皮囊，并挥舞着手中巨剑，直冲后边几只恶魔飞了过去。 “屠戮者伊特莱根，及时前来！” 伴随着一阵扭曲的惨叫，伊特莱根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地将敌人砍去头颅，送回了地狱。 “哇哦。” 阿卡莎干巴巴地感慨了一声。 空气一时安静下来，唯有达米安略带矜持的一句「干得不错」格外突出，布鲁斯侧目望了他一眼，无奈地揉了揉额角。 功成身退。 大恶魔的身影逐渐消失，取之而来的，是捂着太阳穴的人类之躯杰森·布拉德。 他深吸一口气，完全忽略了其他人，只带着满腔怒火揪起了康斯坦丁这个罪魁祸首的衣领：“你居然又让伊特莱根现身！康斯坦丁，你简直是个再混账不过的混账了！” 自从他的身体锁住伊特莱根后，杰森·布拉德便一直小心翼翼地控制着对方尽量不出现在人世，深怕这只恶魔有朝一日逃脱控制，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错事来。可康斯坦丁这个混蛋…… 杰森·布拉德重重地冷哼一声，一把将康斯坦丁掀开，差点让后者摔了个倒栽葱。 “没有下一次了。”他警告道。 康斯坦丁心态良好地拍了拍衣服，应付道：“好啦好啦，我知道！” “那么，你们又是谁？” 眼见杰森·布拉德处理完和康斯坦丁的恩怨，波士顿转了个身，望向在场的三个不速之客，眼神里充斥着好奇。 扎塔娜多看了阿卡莎一眼，了然道：“达米安，还有阿卡莎·米勒，都是你的孩子，对吧，布鲁斯？” “没错，他们两个是，”布鲁斯抬头朝小乔的方向示意了一下，“至于他，乔纳森·肯特，是我朋友的孩子。” 阿卡莎露出礼貌的微笑。 杰森·布拉德眉头皱了皱，最终还是没纠结三个小孩是怎么混入恶魔领地的事，只朝康斯坦丁询问道：“其他人呢？还有，消息都收集到了吗？” “我本来想找的只有你，只是小扎和波士顿离你太近。所以才一起被带了过来，至于其他人嘛……应该还在外面？”康斯坦丁摆了摆手，回答道，“另外，显然而见，这场大规模的超自然事件绝不是偶然，而它的真实面目……” “是什么？” “据说撒旦之子已经降临人世，即将开启肃清人类的圣战。” “……”阿卡莎抓了抓头发，朝身边同伴确认道：“我们现在还在二十一世纪的地球，对吧？而不是误入了什么天堂地狱大乱斗的古世纪……” 小乔茫然地摇了摇头。 “撒旦之子？”扎塔娜蹙眉道，“是那个地狱之王路西法？他居然有孩子了？” 康斯坦丁点头：“应该是他。” “喔噢，恶魔之子啊，”阿卡莎忽然想起什么，抬手撞了撞达米安的胳膊，调侃道，“这个称号……他听起来简直是你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呢！” 达米安「嘁」了一声。 “如今，当务之急是找到撒旦之子，”布鲁斯沉声道，“先前所有超自然事件的出现都是为了迎接撒旦之子的降生，只要控制住他，一切问题就能迎刃而解。” “或者我们也可以找上他的老爹，让那家伙亲自去管管他的好儿子！”康斯坦丁兴致勃勃地提出另一个建议。 扎塔娜闻言，意味深长地瞥了他一眼。 “别这么看我，小扎！”康斯坦丁意识到她想说什么，连忙摆手叫屈，“我和路西法可没一腿！” 扎塔娜很想翻个白眼：“我可什么也没说。” 波士顿不由「啧啧」两声。 “继续分头行动，”布鲁斯坚强地扯回话题，“一方搜索撒旦之子的踪迹，另一方前去寻找路西法。” “行啊！” 康斯坦丁呼出一口烟，咧嘴笑道：“那人员该怎么分配？先说好，这回我可不想再和你一切行动了，蝙蝠仔！” “我没穿制服，希望你能直接称呼我的名字，”布鲁斯平静地重申一遍，随即又说，“作为魔法侧的法师，你和扎塔娜、波士顿以及布拉德一队，而我则连同其他人找出撒旦之子的藏身之处。” 康斯坦丁无可无不可：“我没意见。” 扎塔娜等人也表示认同。 “事不宜迟，我们马上行动。” 说完，康斯坦丁一挥手，白光乍现，几人再一睁眼，就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吵闹的赌场里，只是原先的赌桌却已经不见踪影了。 眼看康斯坦丁一行人先行离开，阿卡莎想了想，决定主动出击：“那我们呢？布鲁斯，我们也可以来帮忙！” “也许你们应该回家，”布鲁斯通知完托马斯等人，用余光瞥了三个小屁孩一眼，“接下来是大人的活动时间。我猜你们外出时没通知家长吧，嗯哼？” 小乔低下头，抠了抠手指。 达米安则是理直气壮地仰起头：“父亲，我想你知道，我接受过充分的训练，足以应对任何挑战！” 布鲁斯不为所动。 “就这一次，布鲁斯！我们好不容易查到这里！怎么能半途而废？”阿卡莎也努力争取。 布鲁斯面无表情道：“不……” “哎呀，别这么无情嘛，布鲁西？”忽然间，一道声音幽幽传来，“瞧，孩子们都这么求你了，你怎么忍心让他们失望呢？” 阿卡莎循着声音转头望去。 一个久违的身影映入眼帘。 他同样身穿黑色西装，有着一张与布鲁斯有着六分相似的面孔，其嘴角上挑，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意味，只是与布鲁斯那轻佻虚浮的花花公子气质相比，他却显得更为傲慢，仿佛世间一切都未被他放入眼中。 猝不及防之下，阿卡莎一时甚至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 真是见鬼了。她心想。 第118章 恶魔与天使 “怎么样, 惊不惊喜？” 夜枭绕到阿卡莎身侧，俯身笑道：“好久不见, 阿卡莎——” “不要吓唬小孩子。” 紧随其后的托马斯拍掉夜枭试图按压阿卡莎脑袋的手，皱眉道：“你这些习惯都是从哪学来的？” 夜枭掀起眼皮瞥了这个名义上的父亲一眼，嗤笑一声，压根不想与之交流。 ——毕竟和大多数平行宇宙中的老好人韦恩夫妇不同，在反转宇宙地球二，夜枭的那对父母可是不折不扣的恶人夫妇。 他甚至亲手了结了他们的性命。 这时，理查德德从托马斯身后冒出一个脑袋, 高兴地朝久违的小伙伴打招呼：“阿卡莎！好久不见！” “理查德德！还有托马斯！” 阿卡莎眼前一亮。 如果说和夜枭的重逢是堪比半夜三更贞子爬窗的惊悚, 那和理查德德以及托马斯的相遇就是久旱逢甘霖的纯粹喜悦了。 她凑过去，和理查德德叽叽喳喳地交流着自己的近况。 小乔扯了扯达米安的披风。 “这是谁？”消息不太灵通的他茫然道，“你家什么时候又多出几个成员啦？” 达米安：“……” 他简单介绍了一遍在场众人。 小乔听罢，大为震撼。 “怪不得我爸爸经常说蝙蝠侠只是看起来凶，实际上性格很包容呢, ”他肃然起敬道, “要是让我撞上这么多复杂的关系, 一定会发疯的！哪还能像他那么冷静地接受？” “不，我想你爸爸倒也不是这个意思。”达米安面无表情道。 小乔似懂非懂。 阿卡莎开始询问理查德德的近况：“你一直待在哥谭吗？” “那倒没有……大部分时候，我都是和夜翼作为布鲁德海文的守护者一起行动, ”理查德德耸耸肩, “只是我放心不下夜枭, 他放心不下蝙蝠侠，所以我们经常会往哥谭跑……算是哥谭市的半个固定义警？” 我猜你们的「放心不下」应该不是同一个意思。阿卡莎默默地想。 “总之，我在这里过得还不错, ”理查德德总结道，“当然啦, 要是夜枭能离我远点，那就更完美了。” 阿卡莎了然，微妙地瞅了一眼被明晃晃嫌弃的夜枭。 后者连一丝不自在的情绪也无。 他甚至还在有一搭没一搭地撩拨布鲁斯：“也许你该听从我的建议，让这群孩子也加入我们的行动——” “不行，”布鲁斯断然否决，“这是超自然事件，他们与之对抗的经验太少，并不适合参与进这次行动。” 阿卡莎和达米安以及小乔悄悄对视一眼，三个年纪相仿的熊孩子眼里都闪烁着不服气的意味。 托马斯赞同道：“布鲁斯考虑得没错。” 夜枭「嘁」了一声，嘲讽道：“在你眼里，恐怕他说什么都是对的，是吧，好爸爸？” “托马斯的确是个好父亲，”阿卡莎就当没听出夜枭话音里的阴阳怪气，只说，“他超爱布鲁斯的。” 其他人：“……” 并不习惯于当面坦白心迹的韦恩家众人只觉一阵牙酸。 唯有小乔在认真点头附和小伙伴。 “我听我爸爸说过，蝙蝠侠也很爱他的父亲，”他语气淳朴，“能看见你们父子情深真好，韦恩先生。” 在场众人：“……” 就连阿卡莎都差点没绷住表情。 “少提你爸爸吧，乔宝宝。”达米安面无表情道。 小乔鼓了鼓脸。 “咳咳，就是这样……不用感谢我，托马斯，”阿卡莎仰头，笑眯眯地与面前鬓角斑白的男人对视，“我只是说出了你的心里话而已。” 托马斯面带无奈地摇摇头。 他轻按阿卡莎的肩膀，也说：“好久不见，还有……欢迎回来，阿卡莎。” 阿卡莎嘴角翘了翘。 “我也很高兴能回来，能再次见到你们，再次与你们并肩作战……”说着说着，她话锋一转，“所以这回就不要赶我们离开了吧，布鲁斯？” 布鲁斯：“……” 他原本仍然坚持要拒绝，只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表情一顿，旋即点了点头，竟然同意了阿卡莎的请求。 “仅此一次，下不为例。”他声明道。 “哇！” 争取成功，阿卡莎和小乔活像中了大奖似的欢呼起来，而达米安则是矜持地抬了抬下巴，仿佛对此早有预料。 “你是担心这几个小鬼头会擅自行动吗？”夜枭一眼猜出了布鲁斯的想法，他评价道，“你有些太心软了，我的好弟弟。” 布鲁斯瞥他一下，目光转向理查德德，意有所指道：“你不心软，后果怎样不是明摆着吗？我以为你会很高兴我吸取了你的教训，夜枭。” “说过多少次了，你应该叫我哥哥，”夜枭不满地强调道，“还有，我和理查德德之间……很明显，都是他的错！” 布鲁斯不置可否。 “你愿意这么想，我也没办法。”他说。 憋了一口气的夜枭：“……” 同为夜枭受害者、暗戳戳围观对方与布鲁斯争锋的阿卡莎和理查德德一时没忍住，纷纷「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眼见夜枭的眼神飘过来，他俩这才勉强止住笑。 “说回正事，”布鲁斯扯回最初的话题，“我和康斯坦丁已经确认过，撒旦之子位于哥谭——这也正是先前哥谭超自然事件格外多的原因，我们只需要回到哥谭，排查整座城市就好。” 至少他们不用满地球乱飞了。 阿卡莎点点头，颇为谨慎地确认道：“康斯坦丁？他的消息可靠吗？你可别被他骗了，布鲁斯！” 毕竟这事可是有前科的。 只能说康斯坦丁骗术精湛，有时发起威来甚至能蒙蔽世界第一侦探的双眼。 “很可靠，我确定。”布鲁斯回道。 “那就好……” 哥谭。 即便头顶艳阳天，这座城市仿佛也陷入了永不消散的雾霾中。在近来多起超自然事件发生的背景下，行人脚步匆匆，压根不愿意在外逗留多过一秒。 “这都多久了？哥谭警局那帮废物究竟什么时候才能解决这个问题？” “你都说他们是废物了，居然还想着靠他们解决案子？哈！真是可笑，那还不如期待蝙蝠怪物继续大发神威呢！” 有被迫外出工作的路人窃窃私语着。 敢于在这种环境下大大咧咧地出门，他们自然不是什么好人——身为哥谭众多□□之一旗下的底层喽啰，虽然嘴里叫嚣着「蝙蝠怪物」。但事实上，他们几乎从未与那位哥谭最著名的都市传说打过交道。 毕竟通常来说，在他们能意识到蝙蝠侠的存在前，就已经被对方狠狠打晕了。 ——而这次也不例外。 轻松解决完外围的守卫，阿卡莎抬眼一看，这群小喽啰试图抢劫的居然是……一家花店？ 阿卡莎怀疑自己眼花了。 “那个什么撒旦之子，他真的在……这个花店里？”她低声确认道。 理查德德耸耸肩：“看样子是的。” “恶魔不算人类。” 托马斯忽然开口说道。 阿卡莎茫然接话：“所以？” “杀恶魔不算杀人。”托马斯一边说着，一边不动声色地瞥向布鲁斯。 阿卡莎：“……” 布鲁斯：“……” 夜枭评价道：“是人我也照样杀。” 屋顶上方，正载着达米安飞在半空默默用超级听力注意下方情况的小乔：“……” 他捂着脸嘟囔道：“真不好意思，达米安，我一直认为你脾气很烂……结果没想到，在你家里边你已经算好的了。” 什么也没听到的达米安：“……” 他冷漠地拍了下小乔的脑袋，提醒道：“别分心，乔宝宝。” 总而言之，一行人闯入了花店。 只是还没踏进门，他们便听到了一阵神神叨叨的咆哮。 “你居然长出了叶斑！”一道高亢的男声响起，“我以为你该明白，在我的地盘上，你们都得乖乖的！无论是发黄还是长出斑点，我都绝不能容忍！” 须臾，那道声音倏然平静下来：“现在……我恐怕得淘汰你了。” 一盆绿植「啪」一下被扔进了垃圾桶。 藏身的众人：“……” “要是毒藤女在这儿，她绝对会发疯的。”阿卡莎感慨道。 “毒藤女又是谁？” 话音刚落，一名身穿西装、脸戴墨镜的红发男子便悄无声息地凑了过来，好奇地询问阿卡莎。 被近身的阿卡莎悚然一惊。 她立刻后退几步拉开距离，伴随着「咔」的一声脆响，托马斯枪已上膛，直接抵住了陌生男子的太阳穴。 布鲁斯等人即刻截住他的退路，将人困在了包围圈内。 男子见状，完全愣住了。 他举起手来，无辜地叫道：“嘿！你们这些人类是怎么回事？我可什么都没干！” 布鲁斯双眼微眯：“你不是人类。” “我当然……我当然是！”男子差点咬到舌头，他连忙为自己分辩，“瞧瞧！我又没有翅膀、又没有像蛇一样的眼睛，究竟哪里和人类不一样了？” “……”阿卡莎不忍直视地闭了闭眼。 完全暴露了啊，这位陌生的朋友。她心想。 “你究竟是什么人？”布鲁斯问道。 “我叫克劳利，只是个普通的花店店长而已，”热爱人类生活的摸鱼恶魔如实答道，“不过话说回来，这话应该是我要问的吧？你们这些家伙究竟是什么人？随便闯入别人家里，还穿着这些紧身制服……” “喔！蝙蝠侠！还是一群蝙蝠侠！” 在哥谭待了半个月的克劳利终于反应过来了。 阿卡莎和理查德德只觉得自己被忽略了。 被错认成蝙蝠的夜枭也有同感。 “原来你、你们是人类！不，不对，”克劳利震惊道，“蝙蝠侠不是只在夜晚出没吗？现在可是阳光明媚的大白天！” 布鲁斯就当没听到。 他冷静开口道：“你是恶魔。” 克劳利不愿承认：“你在说什么？我当然……” “撒旦之子在你这里。” “什么？你连这个都……不，呃，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的目的是什么？开启圣战？” “当然不！天堂和地狱要是开战了，人类不就完蛋了吗！那我上哪儿去看戏剧、去吃大餐、去和我的天使……呃！” “你还勾结了天堂的势力。” 克劳利恼羞成怒：“你是听不懂人话吗？都说了，我完全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什么撒旦之子，我根本不认识……” 话音未落。 “克劳利！” 一名身穿白色西装的陌生男子倏然出现，他怀里抱着婴儿，脸上也带着慈祥柔和的微笑：“我和亚当来找……你们是谁！” 亚兹拉斐尔满脸震惊地望着在场众人。 克劳利痛苦地捂住脸，强行从包围圈中脱身，挡在了对方身前。 见状，众人顿时了然。 “噢，你就是那个和恶魔有一腿的天使。”理查德德点点头。 第119章 同类相斥 闻言, 亚兹拉斐尔瞳孔巨震、眼神乱飘，顾不得询问现状, 连忙反驳道：“什、什么！我和克劳利只是朋友！” 只是随口一提的理查德德：“还真被我说中了？” 眼见好友吃瘪，克劳利立刻坐不住了。 他抬手打了个响指：“天使！瞧，这次可不是我先挑事的，我只是自卫！定——” 一点白光乍现。 克劳利略微扬起下巴，只等法术显灵。 然而意料之外的是，他的施法对象们正冷静地盯着他。 “……”这些家伙似乎没受到一丁点影响。 亚兹拉斐尔制止的话语还未说出口，见状活像是被掐了脖子似的, 他张了张嘴, 一时无言。 “恶魔先生，你结束了吗？” 见对方一动不动，阿卡莎礼貌地询问。 很好，看来刚才不是错觉，他的「小把戏」真的没效果。 克劳利缓缓扣出一个问号。 亚兹拉斐尔也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他不可置信地惊呼：“你们是什么人！” 现在才意识到要问这个吗。 阿卡莎不由腹诽。 “我们只是普通人类而已, 这点想必你们最清楚不过。至于为什么能免疫术法……嗯, 这只是一份来自法师朋友的庇佑而已。”她解释道。 既然对手是魔法侧的大人物，那么在行动前，他们哪可能不做一点准备？ 正巧, 扎塔娜在这方面也算略有小成。 “总之对付你们是没问题的, ”毕竟看得出来, 这对天使与恶魔的诡异搭档也没想下死手，“所以，你们还是好好解释一下撒旦之子的事, 让我们双方都省点功夫，怎么样？” 说罢, 阿卡莎还朝他们笑了笑。 克劳利与亚兹拉斐尔对视一眼。 片刻后，他们有志一同地看向了后者怀里正顶着一张无忧无虑睡颜的婴儿，神色纠结地眉来眼去一阵子，最终还是决定开口。 两人请各位坐下，随即将全部事情娓娓道来。 “反正你们都查到了这么多，那我们也没什么好瞒着的了……” 总而言之，天堂与地狱想要开战。 双方都想和对方干一架。 而开战需要一个媒介，或者说，借口。 这次他们挑中了「撒旦之子」。 只要撒旦之子降世，无论是拥护他的地狱，还是视他为死敌的天堂，都不可能对彼此罢休。 至于夹在其中之中一无所知却天降大祸的地球？ 天堂和地狱的领头人——自然不是上帝和路西法，这俩老大都失踪了不知道多长时间——对此态度一致。 也就是…… 谁在乎啊？ “我和天使绝不能任由这事发生！”克劳利一拍桌子，愤愤道，“要是地球被毁灭了，天啊，想想看！没有了它的音乐、戏剧和天使爱吃的可丽饼……那我们往后该去哪找乐子！” 亚兹拉斐尔不住地点头。 “人类是很无辜的，他们没必要参与天堂和地狱的圣战——更何况我认为这场战争本来就不应该开启，”心肠柔软的天使低头瞟了眼怀里的婴儿，清了清嗓子，开口道，“所以，我和克劳利偷走了这个婴儿。” 众人纷纷表示了然。 既然大家目标一致，那么一切都好说，气氛一时间自然缓和了不少。 只是夜枭却笑了笑。 “我们的目的是调查诱人自杀的连环超自然事件——而现在很明显，它本质是为了迎接降临人世的撒旦之子，”他饶有兴趣地注视着天使怀中的婴儿，慢悠悠地开口道，“所以，只要撒旦之子活在这世上一天，这些事件就不会停止？” “……”亚兹拉斐尔默默挡住了他的视线。 “你考虑得很对，”他扯了扯嘴角，勉强勾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嘟囔道，“所以，我们最近正在研究该把他送到哪去呢……” 外面柔软无害的小婴儿似有不安，挥舞着拳头努了努嘴。 亚兹拉斐尔连忙哄他。 克劳利给出建议：“当然不能把他留在地球！同理，地狱也不行，因此我提议把他送去半人马星座——” “那也太远了！” 亚兹拉斐尔反驳道：“他还这么小！要是没人照顾，他该怎么活下去？” “真不好意思，天使，”克劳利点了点小婴儿的脸颊，他显然一点没收手，直接在上边戳了个红印子，“我以为我们在讨论的是撒旦之子？哪怕地狱和天堂互相打上了对方老家，我想他也不会出事——” 亚兹拉斐尔瞪着他。 克劳利于是收回手，不说话了。 “我有个想法。” 这时，蝙蝠侠开口了。 他说：“我认识不少外星朋友，也许，他们能看管这位……撒旦之子。” 亚兹拉斐尔谨慎道：“你的朋友靠谱吗？” 克劳利懒得多想，直接鼓掌：“很好！看来问题已经解决了！” 面对疑问，布鲁斯眼睛都不多眨一下，他冷静地保证道：“我对他们怀有充足的信任——绿灯军团，或许你们听说过这些宇宙警察。” 亚兹拉斐尔和克劳利满脸茫然。 他们属于地球本土生物，很少往外面跑，自然对宇宙中大名鼎鼎的绿灯军团不甚了解。 但这并不妨碍他们交付信任。 ——虽然妥协的仅有天使，恶魔只是为了能甩出撒旦之子这个全世界最大的麻烦而感到高兴。 “好吧，”亚兹拉斐尔叹了口气，他轻轻晃了晃怀里的小婴儿，似乎有些不舍，“他就交给你了，蝙蝠……呃，蝙蝠侠？” 布鲁斯微微颔首。 他接过撒旦之子，在旁观众人微妙的眼神下以熟练的姿势抱起这个小婴儿。随即开启通讯，沉声道：“A计划成功，你们可以撤回了。” 前去寻找路西法的康斯坦丁一行人表示明白。 通讯器对面传来了一阵激昂嘈杂的音乐——他们似乎正在酒吧里？伴随着微弱的酒杯碰撞声，一句轻佻的、语气玩味的调笑适时飘入了众人耳中。 “约翰，你的朋友来找你了，嗯哼？” 布鲁斯关闭了通讯器。 “冒昧问一下……” 原本姿势潇洒、双腿交迭搭在桌上的克劳利忽而挺直了背，他抖着手擦了擦墨镜，艰难地出声道：“你们的备用计划是……” 布鲁斯瞥了他一眼。 “去找路西法管教他的儿子。”他说。 恶魔与天使同时发出了一声不可名状的尖叫。 …… 绿灯侠哈尔·乔丹很快赶来。 他接过婴儿，嘴里吐槽着——「怎么一下没注意你们家族就越来越兴旺了这样下去哥谭真的还能装下这么多蝙蝠和鸟崽子吗」。随即赶在布鲁斯用不赞同的眼神盯上他之前立刻飞离了现场。 “看来你的同事都挺活泼的，不错。” 托马斯对此评价道。 布鲁斯：“……” 他默默无言，暗中在心里给灯侠记了一笔。 事件成功解决，仍蹲在房顶达米安和小乔终于不用再吹冷风，两人双双跳下来活动了一番筋骨。 布鲁斯扭头看向笑容满面的小乔。 后者一激灵，仰起头与之茫然对视。 “你的父母都在家等你，”布鲁斯语气毫无波澜，仿佛是在宣判死刑。“关于这次夜间外出，你最好尽快想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小乔：“……” 他笑容僵住，惨叫一声。 下一刻，年仅十岁的半氪星人倏然起飞，瞬间没了影。 “嘁，农场男孩。” 达米安对于搭档的认怂表示不屑一顾。 “你也是，达米安，”布鲁斯盯着身为领头羊的自家孩子，“不巧，阿福同样需要一个解释。” “……”达米安双手环胸，把头偏了过去。 “还有阿卡莎……” “抱歉，布鲁斯！” 话音未落，阿卡莎便大声打断了他的话，熟练地乖乖认错：“我下次一定不会了！噢！还有阿福，我回去也会和他道歉的！” “哦？” 布鲁斯还未开口，托马斯便转头睨了她一眼，意味深长道：“下次不会了？” 阿卡莎眼神乱飞，假装没听见。 夜枭火上浇油：“哎呀……我还以为你是那种嘴上认错、下次照犯的类型呢？” 阿卡莎偷偷瞪了他一眼。 夜枭朝她勾了勾嘴角。 看完全程的布鲁斯只得在心里叹了口气。 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坚强地忽略了托马斯与夜枭的调侃，只说：“下不为例。” 阿卡莎连忙点头。 一旁的达米安眉心微蹙。 不论是托马斯还是夜枭，他对于这类便宜亲戚都观感微妙，始终在心底保留了一丝警惕，眼见二人开始和布鲁斯搭话，他一言不发，暗自占据了一个便于观察全局的位置。 阿卡莎瞅他一眼，默默凑了过去。 理查德德也是同样动作。 布鲁斯又想叹气了。 他看向不远处的蝙蝠车，一甩披风，说：“走吧。” “你们先走，”托马斯眼神略过暗中警惕的达米安，转而看向他业已成年的儿子，低声道，“我要去……看望一下她。” 顿了顿，他补充道：“我一个人去。” 布鲁斯沉默片刻，轻轻点头。 眼见托马斯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阿卡莎眼珠一转，悄悄戳了戳达米安的手肘。 后者给她做口型—— 马莎。 “……”这下阿卡莎明白了。 “我也该回布鲁德海文了！”理查德德斜了夜枭一眼，重重地哼了一声，而后才挂上笑脸对小伙伴挥手，“再见啦，阿卡莎！” 说罢，他朝其他人一点头权当打招呼。随即骑上摩托，伴随着引擎的轰鸣声，潇洒地驶出了哥谭。 “……”布鲁斯转头看向夜枭。 “真让人伤心，布鲁斯，”夜枭体会到他的意思，立刻装模作样地感叹道，“你就这么想让我也离开吗？” 布鲁斯面无表情地点头。 夜枭「啧」了一声，叹气道：“好吧好吧……你猜得没错，我确实要消失一阵子。” “嗯哼。” 布鲁斯似乎毫不意外。 阿卡莎好奇道：“你要去做什么？” “你知道的，我代号夜枭，”对方懒洋洋地掀了掀眼皮，轻描淡写地说道，“所以……我非常看不惯自己的巢穴里有其他猫头鹰。” 留下疑似谜语人的一句话后，他也施施然离开了。 阿卡莎：“……” 她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只好继续骚扰无所不知的小伙伴，悄声询问：“其他猫头鹰？什么意思，难不成哥谭出现了夜枭的同位体？” 但夜枭的同位体不应该是蝙蝠侠吗？ 阿卡莎满头问号。 达米安眼角一抽，还算耐心地解释道：“哥谭有个名叫猫头鹰法庭的地下组织，父亲最近正在调查他们。” 要不是突如其来的连环超自然事件拖慢了节奏…… 不过现在看来，夜枭似乎比他们更急。 可能这就是同类相斥吧。 阿卡莎表示了然。 第120章 【二合一】全世界最棒的罗宾与蝙蝠侠最爱的罗宾 阿卡姆疯人院。 “布鲁斯……”马莎痴痴地盯着她失而复得的宝贝, 一刻也不愿意移开视线，“你来探望我了？” “马莎。” 布鲁斯隔着一层防弹玻璃与她对视。 马莎理了理耳边的发丝——不论付出多少努力, 它仍是刺眼的绿色，她眼含担忧，轻声道：“你没有受伤吧？前几天……” 她表情扭曲一瞬，随即含糊了人名，继续说道：“他说你们解决了一起魔法事件……还有，阿卡莎也回来了？” 布鲁斯身后探出一个脑袋。 “是我，马莎, ”阿卡莎清了清嗓子, “好久不见啦！” 马莎表现得十分热情洋溢。 “阿卡莎！真高兴见到你！想想上次见面，那时候我们还在想办法穿越平行宇宙去找布鲁斯……” 很好，起承转折拐布鲁斯。 还是熟悉的味道。 阿卡莎点头。 被紧紧盯上的布鲁斯耐心地听着马莎絮絮叨叨，阿卡莎偶尔补充一下，祖孙几人三世同堂, 一时气氛正好。 良久。 “下次见, 马莎。” 布鲁斯钴蓝色的瞳孔中倒映出马莎平静温和的面容, 他抿了抿唇，保证道：“我们很快就能再见。” 这话不假。 就他这个三天两头往阿卡姆疯人院跑的劲头，以蝙蝠侠身份出现时还能解释为他是在未雨绸缪担心阿卡姆的人才们搞事, 但以布鲁斯的身份出现时…… “我明白你的心情, 布鲁斯, 但她来自平行宇宙，既是马莎，也是小丑, ”戈登曾委婉地建议道，“为了防止小丑女的案例再次发生……或许你可以找个心理医生去看看？” 布鲁斯：“……” 他拒绝了好心肠的戈登警长的提议。 时间回到现在, 两人临走前，马莎又叫住了阿卡莎。 “虽然你的出现是个意外，”她嘴角往上提了提，扯出一个不伦不类的充满温和意味的笑容，“但我想，这是一个非常美好的意外……谢谢你，阿卡莎。” 阿卡莎微微一愣。 随即她很快反应过来，眼角眉梢都盈满了笑意，重重点头道：“嗯！我也认为那是一趟美好的旅程！” 即便开局不尽如人意，但最终，他们还是达成了HAPPY ENDING。 五分钟后。 两人被警卫恭送出院。 确认不会刺激到马莎后，阿卡莎这才抬眼看向布鲁斯，忍不住问道：“托马斯之前不是说要来看望马莎吗？但从哪天开始算起，现在都过去一周了，我好像一直都没见到他？” “托马斯有事要忙，”布鲁斯整理了一下领带，顺手带着阿卡莎往前走，“他最近一直在两个平行宇宙来回穿越。” 阿卡莎随口一问：“噢，他忙什么呢？” “洗白上岸。” “嗯？” 阿卡莎缓缓扣出一个问号。 “他的灰色产业，”布鲁斯进一步解释，“托马斯认为我会介意这个——即便我表示理解平行宇宙的差异性，他还是决定关停那些产业。” “噢……” 阿卡莎表示明白。 能理解，毕竟对于托马斯来说，任何事情都比不上他的布鲁斯更重要。 区区家族企业？ 能让布鲁斯高兴，别说把它们洗白上岸。就算是让托马斯把家底全捐了他眼睛都不会多眨一下。 “接下来你打算去找谁？” 布鲁斯又问。 像是多年旅游归来四处找亲友联系感情的阿卡莎抓了抓头发，不确定道：“都行？嗯……我先去布鲁德海文瞧瞧？” 那可是理查德德和迪克！ 她暗自握拳。 其实她一直在心底暗戳戳好奇这两人究竟是怎么相处的。 布鲁斯点头：“你决定就好。” 他还得去盯着正在疯狂针对猫头鹰法庭的便宜同位体哥哥，以免对方冷不丁就搞出个大事件来。 仿佛想起什么，布鲁斯又沉思片刻。 阿卡莎疑惑地看着他。 “有件事需要麻烦你，”布鲁斯按着她的肩膀，思索片刻，斟酌着措辞开口道，“我收养了一个比较特殊的孩子，他一直待在瞭望塔，最近正闹着要出门打击罪犯……” 而他暂时不太想让夜枭与之见面。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把人托付给阿卡莎，正好还能让他们培养一下感情。 布鲁斯在心底默默地想。 阿卡莎当即了然。 布鲁斯又说：“如果你不愿意……” 话音未落，阿卡莎便眨眨眼，排着胸口打包票：“放心吧，布鲁斯！不管那家伙有多难搞，我保证让他乖乖听话——” 片刻后。 “你好！老姐！” 一枚海星朝阿卡莎打招呼。 “……”阿卡莎人都傻了。 她扒拉了一下脑子里的记忆，似乎刚到这个世界时，就有人告诉过她，曾经的宇宙征服者、正义联盟首位劲敌，现在—— 不过巴掌大的宇宙海星双手叉腰——如果两个触角也算手——身体正中央唯一的眼珠子瞪得滚圆：“老爸说让我这段时间当你的小跟班！就想蝙蝠侠和罗宾！噢——我现在就是罗宾！最棒的罗宾！” 捕捉到关键词，阿卡莎立刻精神了。 “最棒的罗宾？不好意思，小海星，在这方面，我是你的前辈！”她振振有词。 名为罐罗的前宇宙级大反派很好讲话，他大方地拍了拍胸膛：“我明白！但我会一个个超越我的前辈们！” 也很嚣张。 阿卡莎微微眯眼。 布鲁斯似乎疲惫地叹了口气。 “你是罗宾，我是罗宾，没记错的话，还有个老哥也是罗宾，”罐罗又提出一个非常具有现实意义的问题，“我们出任务时该怎么区分？” 阿卡莎沉思良久。 “其实我有个新代号，”她睁眼说瞎话，“以后你可以称呼我「全世界最棒的罗宾」！” ——什么黑罗宾，没听说过。 罐罗恍然大悟，严肃道：“好的，老姐！我完全明白了！那么以后我就是「蝙蝠侠最爱的罗宾」！” 一人一海星达成一致。 布鲁斯闭了闭眼，不愿再看。 布鲁德海文。 “所以，这就是你们商量出来的好办法？”咖啡馆里，理查德德面容略显扭曲，像是无语，又像是努力憋着笑，“全、全世界最棒的罗宾，还有蝙蝠侠最爱的罗宾？” 一旁从警局请假出门的初代罗宾好脾气地笑了笑。 他宽容道：“都还是小孩子呢。” 回到熟悉环境后连心智都年轻了不少——简称变傻——的阿卡莎又往面前的咖啡里多加了几块糖。随即像招财猫似的招了招手：“初次见面？看到你真高兴，迪克！” “或者你也可以叫我大哥，”迪克也笑呵呵地响应，“我也很高兴见到你，阿卡莎！理查德德总是在念叨你呢——” 阿卡莎朝对面的理查德德挑了挑眉。 迪克并不厚此薄彼，也向罐罗打招呼：“你好，罐罗！布鲁斯和我提起过你……” “哦！老哥！这还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我也是听老爸讲过你的故事！”罐罗从阿卡莎的肩膀跳到桌上，热情地伸出触角和他握手，“初代罗宾！大前辈！” 迪克捏着小弟的触角晃了晃。 阿卡莎往兜里一掏，摸出一张收藏已久的海报。 她把海报拍在桌子上。 那是飞翔的格雷森——当然只有迪克单人——的马戏团宣传海报，上边还有来自迪克·格雷森龙飞凤舞的签名。 “哇哦……” 迪克和理查德德都好奇地盯着海报。 “它来自平行宇宙，托马斯那个宇宙，”阿卡莎喝了口咖啡，略带感慨地回忆道，“那里的迪克没被蝙蝠侠收养，是马戏团明星，我找他签了名……而现在，我想找这里的迪克也签个名——” 她笑了笑：“怎么样？愿意满足我这个心愿吗，大哥？” 迪克一愣。 旋即，他嘴角上挑，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当然！” “你这是在集邮？”理查德德略一挑眉，“严格意义上来说，我也是迪克，你难道不想要我的签名吗？” 阿卡莎摆摆手：“不用了，我有关于你的纪念品。” “纪念品？什么？” 阿卡莎捧着心口，深情道：“当然是我和你之间的珍贵回忆啊！” 理查德德：“……” 他脸上立刻显露出了嫌弃之色。 迪克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拍拍同位体的肩膀，开始打圆场：“阿卡莎，你接下来还要去找其他人吗？” 阿卡莎肯定点头。 “要是不着急，不如先在布鲁德海文逛逛怎么样？”迪克注视着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轻声道，“我想，这个城市会给你带来愉快的一天。” 阿卡莎于是也笑：“好啊！” 十分钟后。 青天白日被抢劫犯持枪抵住太阳穴的阿卡莎心平气和地半蹲在地上，她目标明确地扭过头，直勾勾地盯着同样抱头蹲下的迪克。 迪克：“……” 他若无其事地转移了视线，辩解道：“布鲁德海文临近哥谭，呃，在某些方面，这两个城市很相似……” …… 听到这个故事的芭芭拉大笑出声。 她给阿卡莎倒了杯果汁，后者满脸郁闷地接过，像喝闷酒似的仰头灌下。 “哎呀，你怎么也不高兴？” 芭芭拉笑着伸出手指，点了点站在桌上神色恹恹的罐罗。 “我原希望给予罪恶者处以正义执行！”罐罗仰起脑袋，忧愁叹气，“可刚拿出蝙蝠镖，老姐却说不能轻易拿出大规模杀伤性热武器——” “大规模、杀伤性、热武器？” 芭芭拉若有所思地咀嚼着这几个词，万万没想到，它们还能与蝙蝠镖出现在同一个句子里。 阿卡莎面无表情地放下杯子。 罐罗忽而有些羞涩。 他说：“我的脑海里有着宇宙中最先进的战斗种族记忆。所以，我给蝙蝠镖做了一些小改装……” 芭芭拉似有预料地抬头。 一阵机械音传来，只见不足半个巴掌大的小小一枚蝙蝠镖凭空分解、变形、重组—— 最终变成了一架巨炮。 芭芭拉：“……” 她感慨道：“我原以为布鲁斯对蝙蝠镖的改装已经足够充分了，现在看来，是我的想象力还不够丰富。” 知名持枪义警代表红头罩对此大加赞赏。 “很有创意，”亲眼见证蝙蝠加农炮诞生过程的杰森夸赞道，“要是老头子对这玩意儿有意见，你们尽管来找我！” 罐罗扛着炮，真心实意地表达疑惑：“老爸为什么会有意见？” “因为这是热武器，能杀人。” 阿卡莎解释道。 罐罗长长地「哦」了一声。 随即他语气欢快地说道：“没关系！我又不杀人，蝙蝠加农炮也给老爸报备过，他才不会介意这种小事！” 杰森眉心一跳：“是吗？” 老头子是这么宽容的人？ “那当然！我曾经甚至当过超级反派，老爸连这段过往都不在乎，又怎么会介意我那些小小的发明？”罐罗仿佛能看懂人心，他圆溜溜的大眼睛里闪烁着亮光，嘴里喊出了极具个人色彩的发言，“蝙蝠侠是最伟大的超级英雄！” 杰森表示反对：“神奇女侠才是最棒的。” 阿卡莎瞅了他一眼，真诚道：“口是心非的别扭人设已经不吃香了。” 杰森：“……” 他冷静地开口：“你之前和恶魔崽子练过手？啊哈，太好了，现在正有个机会让你也能和红头罩练手，怎么样？” “呃……我能拒绝吗？” “你会拒绝吗？” 气氛犹如过山车般忽起忽落之间，两人对视一眼，都摸清了对方的性格。 …… “所以……” 提姆在埋头处理公司文件的无尽深渊中难得歇了口气，他抬起头，好奇道：“你和杰森真的打起来了吗？” “没有。” 提姆叹气：“真可惜。” 阿卡莎评价道：“典型的看热闹不嫌事大。” 提姆干脆把厚厚一沓文件挪开，专心致志地开小差：“难道你就只和杰森聊了那么点东西？” 阿卡莎眼也不眨地叙述道：“倒也不是。我和杰森还互相探讨了一番擅用私刑的不必要性与小丑——除非她是马莎——消失的必要性，双方交谈甚欢，最后离开时也是依依惜别。” 罐罗后知后觉：“什么？原来你们当时不是在闲聊？” 阿卡莎纵容地看着他：“乖，玩去吧。” 提姆抽空瞥了这位神似海星、身穿罗宾装的外星生物一下，手指点了点桌面，眼神捉摸不透：“斯塔罗？” 那个拥有心灵控制能力的前宇宙级反派？ “不！是罐罗！” 外星海星认真纠正道。 “我是被老爸养在罐子里长大的，所以叫罐罗！”他骄傲地挺起胸膛，“所以我成为了他的孩子，他的新罗宾！噢！为了和现任罗宾区别，你也可以叫我「蝙蝠侠最爱的罗宾」！” 哪来的缺心眼。 心眼比蜂窝煤更密的红罗宾暗自在心底把罐罗的警戒度下降了百分之十。 ——顺带一提，先前是百分之三百。 这时，阿卡莎慢悠悠地接话：“而我是「全世界最棒的罗宾」。” 提姆动作一顿。 他左右扫视了一人一海星片刻，真诚地提出建议：“你们为什么不把这件事通知给现任罗宾呢？” 这次阿卡莎叹气了：“我们已经打过一架了。” 那是布鲁斯刚把罐罗带到她面前时的事。 两人决定好自己未来的代号后，阿卡莎认为理应通知不在场的第三位罗宾。因此她主动开启通讯器，告知了达米安这个好消息。 “总之，就是这样。” 阿卡莎一本正经地解释完，把通讯器交给了一旁跃跃欲试的海星。 “嗨，老哥！”罐罗喜滋滋的声音传入遥远的达米安耳中，“我猜你一定明白这两个代号的意思！唔，也许你也可以取一个类似的新代号？” “……” “喂？喂喂！达米安老哥？你还在吗？” 罐罗用力晃了晃通讯器。 里面仍是一片死寂。 阿卡莎装模作样地思考片刻：“哎呀，他那边大概信号不好……” 唰—— 下一秒，红披风裹着红绿黑三色混杂的身影出现在「全世界最棒的罗宾」与「蝙蝠侠最爱的罗宾」面前。 阿卡莎连带着肩上的罐罗下意识后退一步。 达米安跳下了小乔的背。 他盯着面前两个大放厥词的后辈，长刀出鞘，语气森森地冷笑一声：“来比比？” …… “喔噢！所以谁赢了？” 斯蒂芬妮兴致勃勃地询问道。 她和卡珊德拉此时正待在两人合住的小屋里，前者专心致志地完成大学学业，后者同样认真地在锻炼张口说话。 “是你们？” 卡珊德拉看着阿卡莎。 ——看来锻炼效果拔群，她已经从最初只能发出一点音节提升到现在甚至能清晰地吐出两个单词了。 阿卡莎却沉痛道：“是小乔。” 斯蒂芬妮与卡珊德拉：“……” 两人万万没想到，这个故事里还能出现第三人——如果算上罐罗就是第四人——的名字。 “我和达米安互相厮杀，罐罗煽风点火，小乔坐在观众席……原本应该是这样，”阿卡莎语气悲伤，“结果一不小心，罐罗丢出去用来干扰视线的小海星正好砸到了小乔脸上，他吓得四处乱飞，一个没控制住，刚好摔到了纠缠在一起的我和达米安身上。” “……”斯蒂芬妮拍了拍她的肩膀。 卡珊德拉也用眼神传达了自己的同情。 “至少达米安老哥没有再反对我们的新代号！”罐罗勉强找出了一个好消息。 “呃，我猜……他可能只是觉得和你们计较这些事太幼稚了。” 斯蒂芬妮精准评价道。 “啊，不过如果真有什么最棒罗宾之类的投票，我绝对投你一票！”她给了阿卡莎一个wink，“这是来自前任罗宾的认可！” ——在达米安之前，斯蒂芬妮的确也当过一段时间的罗宾。 “至于我和卡珊嘛……” 斯蒂芬妮笑嘻嘻地揽住好姐妹的肩膀，语气轻快道：“当然是最棒的蝙蝠女啦！” 卡珊德拉默默点头。 尚且年轻的小鸟们还会为了这种事情斤斤计较，成熟稳重的蝙蝠女侠却只觉得小崽子们稀奇古怪的想法真多。 “喔噢！老爸的表姐！” 罐罗对于人类亲缘关系的了解尚有不足，他凑到阿卡莎耳边，悄悄问道：“我该怎么称呼她？” “叫名字就好。”阿卡莎也悄悄回答。 “那她旁边那个，带兜帽、身上有红色十字标志的人难道来自刺客条——” “不，他的代号是死亡天使。” 阿卡莎立刻纠正。 “你们好，罗宾，”胸前印有红色蝙蝠标志、头顶红色长发的凯特朝面前的一人一海星轻轻颔首，“我听B提起过你们。” 死亡天使也说：“蝙蝠侠对你们评价很高。” 罐罗昂首挺胸：“啊哈！我就知道！” 阿卡莎也笑，她问：“你们是在出任务吗？有什么需要我和罐罗能帮忙的？” 凯特毫不犹豫地摆手。 “小孩子不要掺和这些。”她说。 “熊熊烈火如同地狱，此非尔等可轻易探险。”某种意义上算是教会圣骑士的死亡天使也不赞同。 行事作风相对激进的二人同时表达了拒绝。 阿卡莎和罐罗对视一眼。 “那好吧……” 对于鸟崽子们了解程度颇深的凯特一眼就看出两人没有放弃，她眯了眯眼睛，决定给一人一海星找点事干：“我忽然想起，确实有一件事——” 孵化仓——或者说，信标的秘密基地中。 刚成为信标不久、对自己的超能力还十分不熟练的杜克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你们是……阿卡莎·米勒，呃，还有罐罗？为什么你们会在这里！蝙蝠女侠给我找的导师难道——” 阿卡莎双手环胸：“没错，正是我们。” 罐罗站在她肩膀上，同步叉腰，摆足了导师的架子。 杜克终于确定了心中的猜测。 “好吧，我听说你们的故事，”他嘟囔着，“严格意义上来说，你们都是我的前辈……呃，我的意思是，麻烦指教了！” 阿卡莎笑了笑：“虽然我没当过老师，但我作为学生的经验却很丰富……所以，安心吧，我保证会让你脱胎换骨。” 罐罗眼睛一眯，默契接话：“当然，要是你没达到我们的要求——” 在杜克惊讶的目光下，迷你蝙蝠镖由冷兵器变形成高科技加农炮，对准训练场地的墙壁轰了一发—— 嘭！ 杜克盯着墙上深坑，陷入了沉默。 “我一定会努力的。” 此时的他简直不能更认真了。 真可惜，要是青鸟没有暂时放弃义警身份去读大学，也许我还能有个伙伴。他苦中作乐地想。 蝙蝠洞。 “看来阿卡莎小姐和罐罗少爷都适应得很快，”阿福端着托盘，对正在接收阿卡莎与罐罗相关信息的布鲁斯说道，“真让人高兴，老爷，您虽然只愿扎根于哥谭活动。但收养范围倒是突破了地球的限制。” 不远处，前来帮忙查询猫头鹰法庭数据的卢卡斯——代号蝠翼，即卢修斯·福克斯之子——和改邪归正的泥脸巴兹尔·卡罗都竖起了耳朵。 布鲁斯：“……” 他沉默片刻，若无其事地解释：“罐罗是由斯塔罗死后新生的存在，二者虽然有着相同的记忆，但却不是同一个个体。” 这是当然的。 毕竟统治了数个星球、被称为宇宙征服者的前超级反派张嘴管蝙蝠侠叫「老爸」……这画面恐怕谁都不敢想。 ——阿福就敢想。 他甚至还想象了一番过节时全家齐聚一堂的画面，不由欣慰道：“布鲁斯老爷，我很高兴能看到你不再孤身一人。” “虽然目前来看，孩子们的数量似乎有些超过我最好的想象了。”他补充道。 120-125 第121章 “同位体的其他孩子是人类吗？” 不得不说, 蝙蝠家族真的很庞大。 阿卡莎活像个不停转的陀螺，整整一个月没一刻是休息的, 不是在找人就是在找人的路上。 “很好。” 拜访完正在莱斯利医生的诊所做义工的青鸟哈珀·罗之后，罐罗在家庭成员清单的最后一栏画上了勾。 阿卡莎再次感叹家里人可真多。 罐罗抖了抖清单，把它往兜里一塞。随即灵光一闪，兴致勃勃地提出建议：“老姐，我们还可以去找正义联盟！瞧瞧，多棒的主意, 这下我们一整年都不愁没事干了！” 阿卡莎当即眼前一黑。 她想起正义联盟广泛意义上足有百来号人的规模, 一时无语凝噎。 “算了吧，这个还是慢慢来比较好。” 她立刻摆手拒绝。 “那我们就去……” “平行宇宙。” 姐弟俩心照不宣地默契接话，没两秒就定下了接下来的行程。 “有些宇宙比较神奇，”阿卡莎琢磨了一下，提前给同伴打预防针, “比如说, 会吸血的蝙蝠侠、变成反派的超人、会动的乐高积木版正义联盟……” “哇哦！酷！” 罐罗发出了没见识的感叹声。 “不过在这之前……”他不知从哪掏出一枚通讯器, “有人来拜访蝙蝠洞啦！而且还是老姐你的熟人！” “这事我怎么不知道？” “因为消息传来的时候你还在和谜语人打架？” “……”阿卡莎语气坚定：“都怪谜语人！谜语人滚出哥谭！” 韦恩宅。 四个人类与一枚外星海星面面相觑。 双方围坐在沙发上，泾渭分明地分成两派——一方是来自平行宇宙的老年布鲁斯与接过他蝙蝠侠披风的泰瑞，另一方则是主人家布鲁斯和他的一双儿女。 “好久不见啦！” 像是没看到老年布鲁斯与泰瑞微妙的表情似的, 阿卡莎起身, 笑眯眯地给了前来拜访的两人一个拥抱。 泰瑞就没她这么好的心态了。 “布鲁斯！”望着眼前身穿经典罗宾装的不明生物, 他心中敬畏之情油然而生，“你居然连海星都不放过！” 一老一少两个布鲁斯同时嘴角下撇。 “不要大惊小怪。” 韦恩老先生绷着一张脸，伴随着「咚咚」两声闷响, 他用力敲了敲手杖。 罐罗完全没有引发讨论的自觉，他在布鲁斯与阿卡莎的肩膀左右横跳, 挥舞着触角，欢呼雀跃道：“哇！两个老爸！” “为了便于区分，你们可以叫我韦恩先生。”闻言，年长的布鲁斯主动开口。 “或者像其他人一样叫我B。”年轻的布鲁斯也说。 “好的老爸，没问题老爸！” 罐罗非常配合。 泰瑞捂着嘴发出几声闷笑。 眼见韦恩老先生的注意力被吸引过来，他咳嗽两声，连忙给阿卡莎使了个眼色转移话题：“哟！终于回家了，感觉怎么样？” 阿卡莎认真回答：“非常棒，这种不用担心自己下一秒被扔到某个不知名平行宇宙的滋味实在太好了！” “看来我们分别之后，你的旅行经历又丰富了不少？” 阿卡莎同样有些感慨。 “是啊，”她说，“虽然有些东西我一点儿也不想经历就是了……” 两人一时唏嘘，韦恩老先生与布鲁斯却没有太多感思，他们表情严肃，从哥谭的基础建设一直谈到未来发展，气氛倒是莫名和谐。 而罐罗，他正在研究时空装置。 阿福端着下午茶过来时，所见到的就是这样一番其乐融融的场景。 他的目光尤其在韦恩老先生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儿。 哪怕不是第一次见面，阿福的心情还是略显复杂，毕竟不出意外，他是没机会见到自己从小带到大的孩子老去之后的模样了。 果然，平行宇宙拥有无限可能。 阿福不禁露出一个微笑。 一老一少两个布鲁斯的对比，有时也不由得让他回忆起曾经那个倔强、孤独、内心充满了悲伤与愤怒的小少爷，或许人老之后总是格外喜欢回忆过去，阿福微微晃神，年幼的布鲁斯的身影仿佛就在眼前…… 不，不对。 阿福忽然清醒过来。 “你们是从哪冒出来的！” 泰瑞率先发现不对劲，他警惕地瞪着凭空出现的两个……孩子？ “呃！” 其中一个表情仍带着几分茫然，他自由落体的身躯却下意识悬在半空，须臾，他身形一闪，轻巧地落在地上，肩膀上正坐着与他同行的小伙伴。 这孩子有着一双如天空般澄澈的蓝眼睛。 他的眼睛干净得不可思议，就好像……不是人类的眼睛一般。 而另一个孩子…… “布鲁斯！你还好吗？” 疑似小氪星人的不速之客忧心忡忡地放下同伴，紧张地查探对方情况。 韦恩老先生与主世界布鲁斯同时心头一跳。 阿福眼前一亮。 “这里是另一个世界。” 小布鲁斯冷静地巡视四周，他的目光在明显不正常的罐罗身上停顿一瞬。随即又看向旁边头顶小卷发的蓝眼睛女孩…… “阿卡莎？”他诧异道。 “阿卡莎！”小克拉克同样注意了这位久违的朋友，他语气惊喜，蓝眼睛亮闪闪的，充斥着喜悦的微光。 “布鲁斯？克拉克？” 阿卡莎也吃了一惊。 “你们怎么会……” 她话音未落，眼角余光便瞄到了身体力行演绎着「心虚」一词的罐罗。后者不动声色地扭了扭身体，试图用自己不足巴掌大的娇小身躯藏住他身后体型不小的时空装置。 装置上显然有被使用过的新鲜痕迹。 阿卡莎：“……” 很好，一切都真相大白了。 屋子里其他侦探当然也不会错过这么明显的线索。 “看来这只是一个小小的美妙意外，”阿福朝两个神色略有不安的孩子慈祥一笑，递过去两杯温热的牛奶，“既然两位是阿卡莎小姐认识的朋友，那么自然也会是韦恩家的朋友。更不用说，你们还是布鲁斯老爷与肯特先生的异世界同位体。” “阿福？还有……” 小布鲁斯端着牛奶，忍不住多看了疑似他同位体的青年男人一眼。 “我是布鲁斯·韦恩，”作为主人翁的布鲁斯心情颇为复杂，他用眼神示意对面的一老一少，介绍道，“他们同样来自平行宇宙，这位是泰瑞·麦金尼斯，而那位……” “我也是布鲁斯·韦恩。” 韦恩老先生注视着自己年幼的同位体。 完全没料到这一茬的小布鲁斯：“……” CPU快冒烟的小克拉克：“……” 两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一旁的泰瑞态度温和地朝两个孩子打完招呼，而后立刻偷偷和阿卡莎咬耳朵：“真没想到，布鲁斯小时候居然这么可爱？” 后者赞同地点头，旋即一手一个，把小布鲁斯和小克拉克都带到自己身边坐着。 “不用太紧张啦！”她安抚道，“比起纠结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不如放松点，好好享受这趟异世界旅程，怎么样？” 阿福微笑着应和道：“阿卡莎小姐说得没错。两位尽管在韦恩宅住下，我会帮你们解决其他问题的。” “谢谢你，阿福。” 小布鲁斯顿了顿，认真地朝老管家道谢。 “麻烦你啦，阿福！”小克拉克也跟着喊。 “不用谢，两位小少爷。” 阿福语气温和，看得出来，他眼角的皱纹仿佛都洋溢着幸福的意味。 “你们好，我是罐罗！”自觉闯了祸的外星海星眼见事情平息，终于舍得不再装隐形人了，“年幼的老爸，还有这个，嗯，超人？咳咳……总之，你们可以称呼我为「蝙蝠侠最爱的罗宾」！” “老爸？” 小布鲁斯察觉不对。 “这是你同位体的养子，之一，”阿卡莎好心地给他介绍，“他是外星生物，拥有心灵控制的能力。” 小克拉克大为震撼。 “不愧是布鲁斯，连外星人……呃，外星海星都敢养！”他推己及人，一时联想到自己的外星身份，不由得对布鲁斯的壮举更为崇敬。 小布鲁斯沉默了。 “麻烦问一下，”他幽幽开口，“我……同位体的其他孩子，都是人类吗？” 布鲁斯任由罐罗跳到他掌心，沉稳颔首，为自家其他孩子们的人类身份作保：“当然，罐罗只是个意外。” 罐罗骄傲叉腰：“是个很棒的意外！” 布鲁斯附和他：“没错。” 察觉到年幼同位体暗戳戳的视线，韦恩老先生只好也说：“我的孩子都是人类。” 他万万没想到，活了这么多年，有朝一日还要为了自己的孩子是不是人而向其他人解释——甚至这个「其他人」还是平行宇宙的自己。 只能说即便是在所有蝙蝠侠当中，这位也是路子很野的一个了。 韦恩老先生微妙地瞥了一下布鲁斯。 后者坦然回望。 “还好夜枭最近在找猫头鹰法庭的麻烦，一直没在家，”阿卡莎小声嘀咕，“不然被他看到一个年幼的异世界弟弟……啧啧，我真怕他干出什么绑架之类的不道德事件。” 一想到夜枭曾经为了创造一个和死去小布鲁斯相似并且永不背叛他的「完美弟弟」所做的事——即杀死他看中的理查德德的父母再收养、培养对方——阿卡莎就心有不安。 跨世界拐卖人口。 感觉是夜枭能干出来的事。阿卡莎对来自反转宇宙辛迪加成员的道德底线丝毫不抱期望。 这点在座其他人也想到了。 虽然和夜枭相处时间不长，但这位猫头鹰先生显然给韦恩老先生和泰瑞留下了深刻印象。 唯有小布鲁斯和小克拉克面带茫然。 后者敏锐地意识到他们是在谈论自家小伙伴的人身安全问题，不由得心中一紧，当即攥紧拳头随时准备与邪恶势力作斗争。 “放轻松！只要你们记得避开某个穿猫头鹰制服的家伙就好……再说，我们这么多人也不是吃素的，”阿卡莎觑着布鲁斯的脸色，又轻咳一声，满脸认真道，“要是真出了什么意外，大不了我们去阿卡姆疯人院找奶奶救急！” 阿卡姆疯人院，奶奶。 在今天之前，小布鲁斯根本想不到这两个词竟然能在一个句子里和谐共处。 “哦，不对，”阿卡莎自我纠正道，“对你来说，应该是妈妈。” 妈妈……马莎？ 马莎！ 小布鲁斯身体微颤，死死咬住了下嘴唇。 韦恩老先生也沉默下来，眼神晦涩不明。一旁的泰瑞见状，凑过去，将手搭在他肩上，小声说了些什么。 小克拉克担忧地看着同伴。 “马莎身上发生了一些意外，”布鲁斯注视着自己年幼的、内心仍动荡不定的同位体，语气郑重地询问，“但无论如何，她对「布鲁斯」的爱都不会改变。你想去见见她吗？” 过了一瞬间，又像是过了一个世纪。 小布鲁斯声音虽轻，却极为坚定地回答：“我要去见她。” 第122章 三个蝙蝠一台戏 如果能再次见到小布鲁斯, 她会做些什么呢？ 这个问题就连马莎自己也不知道答案。 她所在的世界，是扭曲的、终将被修正的。在原定的时间线, 倒在犯罪巷中的不是孩子，而是父母。 可她没有这种运气。 小布鲁斯在自己怀中逐渐没了声息，她亲眼看着那双明亮的蓝眼睛一点点失去光泽、亲手感受着那具幼小的身体慢慢失去温度。 她疯了。 但她明白，疯的不止自己，那个套上一件蝙蝠制服的男人也疯了。 他们曾经是最恩爱的夫妻，悲剧过后，所有的美好回忆都化作了刺在心头的利刃, 稍一触碰就会让人鲜血淋漓。 所以他们成为了宿敌。 就像所有平行宇宙中的蝙蝠侠与小丑一样。 直到某一天, 有个女孩对她说—— “我是布鲁斯的养女……你知道平行宇宙吗？” 马莎捧着阿福送来的布鲁斯的相册，嘴里轻轻哼着童谣。 现在的生活对她而言美好得不可思议。 她见到了长大后的布鲁斯——是她的布鲁斯，不是所谓平行宇宙的同位体。他有家人、有朋友、有自己坚持的事业，这很好。 能见到布鲁斯好好地活在这个世界，比任何事情都让她高兴。 只是偶尔、偶尔……她也会想起那具了无生息的幼小身躯。 那是时间线变异的存在, 是现在这个布鲁斯的另一重结局, 同样也是她灵魂深处最无法忘却的梦魇。 “马莎·韦恩。” 有人喊她。 马莎抬眼看去, 看管她的警卫敲了敲窗户，通知她：“布鲁斯·韦恩又来探望你了。” “布鲁斯！” 马莎下意识扬起一个笑容，鲜红的嘴唇几乎要裂到耳根, 甚至显得有几分夸张怪诞。 她绕着整间屋子转了一圈——虽然被关在牢房, 但布鲁斯显然不可能亏待马莎, 房间宽敞明亮，各类设备一应俱全，每天还有固定的外出活动时间。 换了本世界那个被马莎几枪崩了的小丑来看, 绝对要大呼双标。 “利爪将你头寻来。”＊ 马莎继续哼着歌，一曲完毕, 布鲁斯正好赶到。 “布鲁斯，你来了！”马莎惊喜道。 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出现在防弹玻璃外。 怎么还有个小孩？ 马莎脑海中闪过一丝疑惑。 难道又是布鲁斯收养的孩子？ 她按下心中猜测，收拾好心情，正打算摆出一副和蔼可亲的面孔，就听布鲁斯开口说道—— “马莎，他来自平行宇宙，也是布鲁斯·韦恩。他听说你在，很想来见见你。” “……”马莎嘴角的弧度一点点被磨平。 她身体微微颤抖，死死地盯着面前这张日思夜想的面孔，几乎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 “小布鲁斯？” 她声音轻得像一阵微风，仿佛生怕吹走面前的幻影。 “你好，马莎，我是另一个世界的布鲁斯，”小布鲁斯盯着面前熟悉又陌生的女人，大脑一片空白，只能像设定好的程序般僵硬地说出先前在脑子里整理好的发言，“我只是想来见你一面。如果你认为难以接受，那么我马上离开……” “不！” 马莎下意识脱口而出，随即她身形一滞，喃喃低语：“我很高兴能见到你，孩子……真的很高兴。” 她敏锐地察觉到小布鲁斯身上抑制不住的悲伤，一瞬间，她心中同样盈满了痛苦与愤怒。 又一个失去了父母的布鲁斯。 这个小布鲁斯该有多难过？他还那么小，就已经亲眼见证了父母的死亡……他会多么害怕？他会多么绝望？ 他…… 他终将成为蝙蝠侠。 几乎是瞬间，马莎立刻意识到这个残酷的事实。就好像无论哪个平行宇宙，布鲁斯·韦恩都无法摆脱那只可怖的蝙蝠。 除非他死了。 就想她所在的那条被扭曲的时间线。就像那个叫小托马斯的孩子所在的反转宇宙…… 马莎的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本就惨白的皮肤再无一丝血色。布鲁斯非常关注她的心理健康，哪怕是为了让他放心，马莎也会按时吃药、保持身体干净、把指甲修剪得整齐圆润……但此时，这些圆钝的指甲几乎要把她的手掌心掐出血来。 “我在这里，”布鲁斯立时察觉马莎情况不对，他下意识开口道，“马莎，我很好。小布鲁斯也很好，他有阿福，有好朋友，也会有一片光明的未来。” 小布鲁斯虽然年纪不大，心智却也足够成熟了。他说：“不用为我们担心，马莎。我和他都很清楚自己将要成为什么样的人，这才是最重要的。” 布鲁斯按着他的肩膀，轻轻点头。 “即使成为蝙蝠侠？” ——将自己未来的人生全部赌进深渊，在不知结局的情况下走入黑暗，以血肉之躯在哥谭的泥沼中咬牙拼出一点光明的未来？ “即使成为蝙蝠侠。” 两个布鲁斯毫不犹豫地说道。 ——这是他们自己选择的道路。 马莎微微垂下头，半边身体藏在阴影里，良久，她才仰起脑袋，主动沐浴在亮得有些刺眼的白炽灯的光芒下。 “我明白了。” 马莎仿佛卸下了什么重担，她扬起一个完全不「小丑」的笑容，朝小布鲁斯轻声道：“真抱歉，孩子，刚才我是不是吓到你了？” 小布鲁斯摇头：“你是马莎，即便是平行宇宙，你也是马莎。” ——是我最爱的妈妈。 …… 韦恩宅，客厅。 罐罗四处招猫逗狗——字面意思上的那种——终于惨遭放学归来的达米安镇压，恹恹地捧着自己的特制咖啡杯叹气。 “老姐，我也想去见马莎！” 他提出要求。 阿卡莎疑惑道：“啊？” 此前已经和马莎见过一面的韦恩老先生瞥了一眼同样跃跃欲试的泰瑞，面无表情道：“安分点。马莎的状态不太好，并不适合受到过多刺激。” 罐罗叹气，忧郁地掏出阿卡莎给他购买的乐高积木。 “那算了，”他很好说话，“我还是先在家待着！” 泰瑞虽然没见过马莎，但对她的情况也有些了解：“马莎女士……嗯，就像德雷克先生那样？” “是他的加强版。”阿卡莎说道。 旁边听得一知半解的达米安眉毛一皱：“这和德雷克有什么关系？” 泰瑞于是为他讲解了一个集科幻、灵异、惊悚于一体的真实事件。 提姆·德雷克——当然不是本世界这位——曾在罗宾时期被小丑植入过芯片，此后数年，小丑甚至还能借此在他身体里复活。哪怕被消灭，也留下了某些不太美妙的副作用，对绝大部分人而言，这故事的恐怖程度绝对比贞子大战伽椰子更高。 达米安沉思片刻。 “我会把这事如实告诉其他人，作为「防备红罗宾小丑化」计划的珍贵数据，”他一本正经道，“德雷克一定会感谢我的。” 阿卡莎给他比了个大拇指。 “小克拉克怎么样？”她开始关心起自己的小伙伴，“你有和氪星人搭档的经验，训练他应该没问题吧？” 达米安评价道：“他和小乔有点像。特别是飞行这一点，他有时好像会忘记自己还会飞，被我从屋顶推下第一反应竟然是抱头防摔……啧。” “另外，他现在正在做追踪训练，提图斯陪着他。”他补充道。 “你为什么要推他……算了，”阿卡莎揉了揉太阳穴，“肯定是为了锻炼飞行能力，对吧？” 达米安理直气壮：“他和小乔差不多大，小乔甚至还只是半氪星人。所以他理应和小乔一样出色，甚至更出色。” “噢……” 阿卡莎忽而一笑：“我会把你的夸赞一字不差地转告给小乔的。” 达米安：“……” 他提刀就砍。 两人一来一回，开启了今日份对练。 “你拜托我研究的试剂已经初步成功了，”芭芭拉适时传来一条讯息，“有时间记得过来取一下。” 正扛着达米安长刀的阿卡莎分出一丝注意力：“啊？这么快？” “它和解除人蝠科特·朗斯通变身的血清有部分相似之处，”芭芭拉说道，“我很好奇，你这是打算给谁用？” “你已经说出了他的名字。” 刀尖擦着脸颊飞过，斩断了一缕发丝，达米安似乎对阿卡莎的分心很是不满。后者翻身一扭，劈开达米安的手臂，正要还击，却见阿福抱着阿尔弗雷德猫目不斜视地走了过来。于是当即转攻为守，锁住达米安的手臂，以眼神示意他暂时休战。 达米安「嘁」了一声，挣脱束缚，利落地收回长刀，懒得再看她，直接抱起阿福怀里的阿尔弗雷德猫出门去找小克拉克。 阿福眉头一挑。 阿卡莎略显心虚地移开视线，继续和芭芭拉聊天。 “人蝠？你认识他？”话刚出口，耳麦对面的芭芭拉便立刻反应过来，“或者说，是人蝠的同位体？” 阿卡莎想了想：“一半一半吧。” “嗯哼？” “他叫柯克·朗斯特姆，因为一场意外变成了靠吸血生存的超能力者，”阿卡莎回忆起这位朋友，脸上不由露出一个微笑，“看似情况和人蝠差别不大……但他不是人蝠，而是蝙蝠侠。” “蝙蝠侠？吸血？” “是不是很有意思？” 芭芭拉承认道：“确实。哥谭市从一线报刊到三流花边绯闻都笃定蝙蝠侠是个吸血鬼、蝙蝠精之类的非人类生物，谁能想到，还真有被他们猜对的时候。” “所以接下来我就要找机会去拜访柯克啦，”阿卡莎笑了笑，“而礼物就是这支药剂！” “哇哦，它这么重要？看来我收你的报酬还不够多嘛。” 阿卡莎十分大方：“异世界迪克的情报，要多少有多少！我全记在脑子里了！” “很好，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眼睁睁看着夜翼被卖，阿福权当没听见，只微笑着鼓励试图把乐高积木拼出蝙蝠图案的罐罗，围观的泰瑞倒是发出了颇具同情意味的「啧啧」声。 “说起来，你们都待在这边不要紧吗？”见他出声，阿卡莎忽而想起什么，转身绕到泰瑞旁边支肘戳了戳他，“哥谭可缺不了蝙蝠侠。” “放心吧！来之前我就和布鲁斯把哥谭大小□□全都清理过一遍了，就连提图斯都交给了戈登局长照顾，”泰瑞自信一笑，掏出一个通讯器晃了晃，“再说，如果真有意外情况，戈登局长会用这个通知我们的！当然啦，我们离开才半天不到，我想不至于现在就——” 滴滴滴—— 话音未落，通讯器一边闪烁着红光一边发出了刺耳的警报声。 大话还没说完的泰瑞：“……” 他抹了把脸，和瞬间警惕起来的韦恩老先生对视一眼，垂头丧气地说：“好吧好吧，意外总是比明天来得更快……那我们就再见了，阿卡莎，记得向其他人传达我和布鲁斯的问候。” 他取出时空装置正要开启，倏然间灵光一闪，对韦恩老先生建议道：“布鲁斯，你都辛苦那么久了，要不要趁这个机会在这边度个假？放心，哥谭不管出现多大的意外我都应付得了！” 韦恩老先生吃下降压药，按着手杖起身，语气毫无波澜地说道：“你想都别想。” “先生，也许泰瑞少爷说得没错。” 向来尊重他人选择的老管家阿福却忍不住出声。 或许是——“布鲁斯当蝙蝠侠直到老年退休还在为下一代发光发热自己却孤独一人只有狗陪着”的情况过于凄惨，阿福有时总忍不住拿他的处境想象自家老爷的未来……而这个未来，绝不会是他喜欢的那种。 所以哪怕是短暂的一刻也好，阿福希望能让这位业已年迈的蝙蝠侠得到片刻休憩。 韦恩老先生微微抿唇，一时沉默。 他认识的那个阿福早已不在人世，故人已逝，再见到如此相似却又不同的同位体也只是徒增悲伤。他一向能很好控制住自己的情感，只是在面对这份熟悉的关怀时，他的确会有些恍惚。 但他更清楚自己的责任。 哥谭是他的责任。 即使他已经将蝙蝠侠的披风交给自己认可的接班人。即使泰瑞已经足够优秀、足以独当一面。但在有选择时，他依旧会毫不犹豫地奉献出自己所有的力量。 所以…… “我还会和泰瑞再来拜访你们，”韦恩老先生挺直了背，就仿佛他还是当初的那个无坚不摧的哥谭骑士，“但现在，哥谭需要蝙蝠侠，而蝙蝠侠需要我的支持。” 泰瑞于是也站到他身边，对阿福笑道：“请放心，布鲁斯的身边还有我，我会照顾好他的。” 第123章 异世界来客 瞭望塔。 地球上夜色渐浓。今夜值班的是一对默契的年轻搭档, 蓝甲虫泰德·柯德与金色先锋迈克尔·卡特。 “今晚我们拿什么打发时间？” 金色先锋靠着沙发，兴致勃勃地和搭档讨论：“《星球大战》怎么样？” 蓝甲虫说：“我更想看《异形》。” 金色先锋拍板：“那就《异形》！” “真希望接下来不要出现任何意外, ”趁对方调试频道的间隙，蓝甲虫抱着爆米花，认真祈祷，“拜托了，就一天！给我们点休息时间吧！” 金色先锋面色凝重：“呃，我不得不打断你，哥们儿！通常来说, 这话一出口就意味着……” 话音未落。 金色先锋未能说出口的猜想的成立了。 滋—— 一阵白光闪现。 在猝然跳起浑身警惕的金色先锋与蓝甲虫眼前, 一团刺眼的白光光芒大盛，它逐渐被压缩成扁圆的通道，并从中走出了三个人影。 “时间旅行者？还是哪个不长眼敢正面进攻瞭望塔的蠢贼？” 出生于二十五世纪的未来、时间线的隐蔽守护者金色先锋率先反应过来，他绷紧嘴角，往日里吊儿郎当的神态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想都不是, 先生。” 同样来自二十五世纪的安保机器人——它名为子弹头——冷静地说：“从他们周围的能量分析来看, 这三位应该是异世界来客。” “啊哈！平行宇宙！” 金色先锋与蓝甲虫对视一眼。 “你们说够了吗？” 站在中间位置、身着黑色西装的男人掸了掸肩膀上不存在的灰尘, 下巴微抬，语气强硬地开口道：“我劝你们最好尽快把管事的人给找出来，我和那家伙有事要谈。” “友好点, 赫尔南, ”通体白色制服、手持长剑的红发女郎漫不经心地劝道, “我们可不是来打架的。” 最左则头戴红色护目镜的男人沉默不语。他飞快地扫视了一圈四周环境，似乎是在寻找什么人。 “呃，我有个猜测……” 望着眼前三位形象不一但神似某三巨头的不速之客, 蓝甲虫干巴巴地开了口。 “我猜你猜得没错，泰德, ”见多识广的金色先锋面色深沉地点点头，“你看，这就是我为什么总说你和蝙蝠侠一样聪明。” 听到熟悉称呼的异世界蝙蝠侠柯克·朗斯特姆将视线转向声源处。 ——这几乎是摆明了他的身份。 金色先锋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悲叹。 “你们无视了我的存在，第二次。” 异世界超人赫尔南·盖拉双眼微眯，被他盯上的金蓝二人仿佛都能窥探到他眼中闪烁的红光。 “他刚刚说他想干什么？” 金色先锋小声询问他的搭档。 “他要找个管事的人，”蓝甲虫也小声回道，“另外，如果他真是蓝大个的同位体，我想你应该明白咱俩的对话他全都能听到吧？” “好吧好吧……” 眼见赫尔南的耐心逐渐告罄，金色先锋耸了耸肩，忽而向后退了一步。 “那就如你所愿，先生。”他咧嘴一笑。 一抹红蓝相间的光影袭来。 超人站定，紧随其后的，是神奇女侠、闪电侠、绿灯侠、鹰侠、鹰女与火星猎人。 大半个联盟主力都集齐了。 “其他人呢？” 金色先锋收回通讯器，悄悄问道。 “蝙蝠侠在夜巡，绿箭侠、黑金丝雀和钢骨都需要对付其他罪犯，海王一如既往地待在亚特兰蒂斯，其他人都有事在忙，”火星猎人答道，“至于沙赞，现在已经很晚了，他理应拥有一个良好的睡眠。” “对付他们足够了。” 手持重锤的鹰侠率先开口，目光狠厉地盯着来犯的三名敌人。 听到这话的赫尔南冷哼一声。 “也许我们可以友好地解决这件事，”超人向鹰侠递过去一个安抚的眼神，随即温和地出声道，“毕竟我们并没有开战的理由，不是吗？” 神奇女侠直视对面的红发女郎，嘴角勾起一个自信的弧度：“当然，如若你们想打架……那我们也绝对奉陪。” 同样好战的鹰侠与鹰女跃跃欲试。 贝卡眉毛高高扬起，同样挑起一个笑容。 “我们现在就可以试试。”她毫不示弱地开口道。 超人又一次拦在了二者之中。 “你们的目的是什么？”他问，“ “这是个意外，”赫尔南回答道，显然，他神色间带着点不耐烦，“柯克……我是说，我们的蝙蝠侠在做实验时不小心闹出了点小麻烦，好在，他至少明白自己闹出了什么麻烦。” “呃，你们的蝙蝠侠……” 超人表情略显微妙，神色纠结地瞟了眼一旁沉默寡言的柯克。 后者沉默点头：“抱歉。” “这只是一次普通的旅行而已，”赫尔南随口安慰道，“不是你的错。” 超人的表情更微妙了。 这种相处模式…… “蝙蝠是不是还在夜巡，要把他叫来吗？”哈尔悄悄和巴里咬耳朵，“不然总感觉我们这边输了。” “不，按人数来算，应该是我们赢了。”巴里说。 此时，神奇女侠也提出了质疑。 她问：“你们声称这只是一场意外，但却对于当下的情况接受良好，一点也不惊讶？” 贝卡回答她：“因为我们曾经见过一位异世界来客。” “你说的是谁？” “她叫阿卡莎·米勒，代号罗宾。” …… 哥谭。 夜色已深，厚重的云层抹去了月亮的影子，只余一点影影绰绰的微光，将罪恶深埋在钢筋铁骨的城市间。 “出事了。” 通讯器里，芭芭拉忽然出声。 此时的布鲁斯正在向企鹅人打探消息。 后者的小弟倒了一地，伴随着他的惨叫与罐罗欢呼雀跃的加油声，阿卡莎起身点了点通讯器。 她问：“怎么了，神谕？” “蝙蝠洞里出现了一位异世界来客，”芭芭拉斟酌着用词，“这位客人是B的同位体，并且他……嗯，稍微有些特别……” “有多特别？” 芭芭拉没有回答。 片刻，一阵激昂的金属乐响起。 “在最黑暗的夜里，我让犯人就范！这里有百万勇士，我是其中魁首！他有最炫酷的行头！” “蝙蝠侠！” 沙哑的嗓音如同引诱水手的海妖般死死缠住了频道里所有人的心灵。 “……”一曲唱毕，频道里静得可怕。 无论是忙于大学学业的提姆和斯蒂芬妮，还是和小乔一起狠揍罪犯的达米安，无论是正在查案的迪克与理查德德，还是拿枪抵着反派太阳穴的杰森……此时都不约而同地保持了沉默。 “哇哦！酷！” 罐罗率先打破沉默，亮出了星星眼。 闻言，阿卡莎终于忍不住，从喉咙里挤出了一点憋气似的笑声。 “咳咳、我想我知道是谁来了。” 她语气中带着一丝怀念……与忍俊不禁。 “呃，这位……先生，”迪克含糊了一下主语，随即咕哝着忍笑道，“他、他唱得还挺不错——” “这点我赞同。”杰森第一个响应。 “我已经录下来了，”提姆的声线稳得出奇，仿佛丝毫没受到影响，只可惜他话尾语调的轻微上扬还是暴露了他不平静的内心，“这会成为我求学路上最好的兴奋剂。” 斯蒂芬妮强烈要求他发给自己一份。 “我必须得给卡珊分享，”她如是说，“她正在香港出差，没能听到这个实在太可惜了！” 唯有凯特的关注点还算在正道上：“这就是你之前提到过的乐高宇宙？” 阿卡莎点头：“我想是的。” “真是百闻不如一见。”杰森发出感慨。 “嘁，无聊。” 一个单纯的拟声词，却生动形象地表达了达米安表面的波澜不惊与他不愿和自己那群缺德兄弟姐妹为伍的高傲感。 只是他身侧的小乔还没反应过来，正在问是谁唱的歌，怎么把你吓成这样—— “我没有被吓到，农场小子！”达米安暗自咬牙。 他狠狠挂断了通讯器。 片刻后，他又默默打开了。 身处风暴最中心的布鲁斯却安然自若，仿佛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就连砸在企鹅人身上拳头的力道都一成不变。 “我说！我什么说！” 终于，企鹅人承受不住，开始讨饶。 随即在布鲁斯冰冷的注视下，他像倒豆子一样吐出了所有线索。 “我们该去找下一个线索了。” 布鲁斯给正在看热闹的阿卡莎和罐罗丢了个眼神。 “B，你这是在试图忽略刚才的事，就当没发生过吗？”芭芭拉一针见血地提出疑问。 布鲁斯：“……” “有关这位异世界来客的事件，我们回去再谈。”他面无表情地说。 “为什么？我的事情难道不该排在最重要那一栏吗！”疑似金属乐主唱的不速之客似乎抢过了芭芭拉的通讯器，“还有……嗨！阿卡……不，我是说，罗宾！终于找到你了，不枉我为了制造时空装置花费那么长时间！” 阿卡莎不自觉弯了弯眼角，笑道：“嗯，好久不见，我也很高兴能再次听到你的歌声，蝙蝠侠。” 说到最后那个词时，她把声音压得极轻，生怕不远处瘫倒在地的企鹅人在听到「歌声」与「蝙蝠侠」两个词联系在一起后因惊讶过度而被吓死。 “啊哈！我就知道！” 乐高蝙蝠侠颇为自得。 “好啦好啦，这事儿我们待会再聊，”阿卡莎顶不住布鲁斯沉默的目光，当即清了清嗓子，给对方出馊主意，“在此之前……你可以先和这里的其他家人分享一下美妙的歌喉。” 乐高蝙蝠侠深觉不错。 其他人也极为配合，纷纷表示自己非常乐意享受这份难得的艺术熏陶。 当然，只除了布鲁斯。 在一片笑闹间，他绷着表情，仿佛沾染不到分毫快乐，须臾，他无奈地叹了口气。 “先做好夜巡。”他说。 “是的，蝙蝠侠！”阿卡莎与罐罗语气严肃地回应道。 ——直到联盟的消息传来前，一切都还算和谐。 “瞭望塔出现了我、超人和神奇女侠的异世界同位体，而他们疑似来自你曾经去过的某个平行宇宙——柯克·朗斯特姆，嗯哼，这个名字可不陌生。” 布鲁斯蹲在滴水兽上做出总结。 “你可以先去连忙开会，噢，当然还有罗宾，”凯特友好地提议，“今晚的事情都处理好了，更何况哥谭还有我们在，会没事的。” 布鲁斯点头：“那就麻烦你们了。” “应该的。” “而在此之前，”布鲁斯转向阿卡莎，“我需要了解更多数据。” 后者对此早有预料：“没问题！” 第124章 一只蝙蝠、两只蝙蝠、三只蝙蝠…… “所以……” “这就是为什么我一直贴身带着它。” 阿卡莎眼睁睁看着乐高蝙蝠侠开着她的千年隼号——真神奇, 它本该只是一堆积木，但到了乐高小人手里却变成了真正的飞船——在瞭望塔里横冲直撞, 神色间多了几分感慨。 哈尔对此评价：“他可真够活泼的。” 此时的瞭望塔挤满了人。 蝙蝠侠的夜巡工作暂时告一段落，他带着阿卡莎和罐罗传送到瞭望塔上——还没忘捎上原本在蝙蝠洞里作威作福的乐高小人，与此同时，两位神奇女侠在训练场约架，赫尔南双手插兜，尖锐地挑剔着瞭望塔内的装饰，克拉克好脾气地保持微笑, 而柯克正沉默地坐在一边。 除去发现没架可打后失望告退的鹰侠与鹰女, 联盟其他成员一个个都像脚下生根似的不愿离开。 “我们得防止意外情况发生。”哈尔一本正经地开口。 “没错，万一友好的表象只是那些异世界来客的伪装，他们的真实目的其实是放松我们的警惕好把整个正义联盟一网打尽呢？”巴里也严肃点头。 ——但大伙都知道他们只是想看热闹。 当然，其他人也一样。 火星猎人甚至还从储物柜里摸出了一袋奥利奥饼干。 唯有罐罗毫无顾忌，他像回家了似的欢呼一声, 一一向联盟众人问好。 “老姐, 待会儿见！”他从布鲁斯的肩膀上跳下去, 对阿卡莎挥了挥两只触角，“我需要回卧室找点东西！” 作为出生在瞭望塔上的海星，他当然有自己的房间。 阿卡莎挥挥手：“那就待会儿见。” 说完, 她又转过头, 给了正安静看着她的柯克一个大大的拥抱：“柯克！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阿卡莎。” 柯克站起身，苍白的脸庞上露出一个微笑，他略显滞涩地抬了抬手, 回以一个温柔的拥抱。 “嘿！你甚至没给我一个拥抱！” 乐高布鲁斯开着千年隼号飞到两人中间，用刺眼的灯光照了照柯克, 随即不满地朝阿卡莎抱怨出声。 柯克脾气很好地放开了阿卡莎。 后者扫视了一番不足她半个巴掌大的积木小人，语气诚恳地表示：“抱歉，布鲁斯，但目前这事儿有点难度。” 乐高布鲁斯重重地哼了一声。 “那我勉强退一步。”他从飞船里跳出来，用自己小小的U形手和阿卡莎碰了碰拳。 假装忙碌、实则围观的联盟众人顿时发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吸气声。 “这是老蝙蝠？天哪，他真可爱！” 英勇无畏的绿灯侠如是说。 “我真想给他一个拥抱！” 知名头铁的二号人物金色先锋也捧着心口，浮夸地倒在了蓝甲虫的肩膀上。 这下布鲁斯连叹气都觉得累了。 乐高布鲁斯倒是认为他们的反应非常符合自己的心意，双方一拍即合，愉快地往训练室跑去——尤其是乐高布鲁斯声称要炫耀自己的歌喉，这下联盟众人更不愿意错过了。 布鲁斯也只得沉着脸跟上他们。 顺带给阿卡莎和柯克腾出了空间。 气氛安静了下来。 “我们来到这里是个意外，所以没法待太久时间，”柯克轻声开口，语气难掩遗憾，“也许……现在只剩下不到十分钟的时间了。” 阿卡莎愣了愣，旋即微微一笑。 “其实我前不久正准备去找你，”她朝柯克眨眨眼，摸索片刻，从怀里掏出一支试剂，“既然时间紧急，那我就先把礼物交给你……嗯哼，就是这个。” 在护目镜的遮掩下，柯克瞳孔剧颤。 透明的玻璃管中，流淌着半管鲜红色的液体，在白炽灯的照射下如同红宝石般瑰丽。 柯克心口迸发出复杂的情绪，他张了张嘴，两颗尖牙不自觉地微微显露出一丁点，声音艰涩地开口道：“难道……” “不出意外的话，它会是你的解药。” 阿卡莎直视他红色护目镜下的双眼，语气格外严肃：“但是否使用它，还需要你自己做决定。” 柯克下意识攥紧了过于苍白的手。 阿卡莎把试剂塞到他手上，轻声道：“我知道这是你一直以来的愿望，但……总之，你好好考虑。” 顿了顿，她又笑着说：“不过无论你做出什么决定，我都会选择支持你。” 这时似乎有人往他们的方向瞥了一眼。 “哦！对了！” 阿卡莎像是什么都没察觉到，她拍了拍脑袋，又拿出一盒乐高积木，眼底带着几分怀念：“这是我带给克里斯汀的礼物！原本想亲手交给她……唔，现在还是麻烦你了，记得替我向她问好，就说——我很期待再次和她相遇，并且这一天不会太久了。” 柯克闭了闭眼。 他捏紧试剂，再次被冰冷的触感刺激得手指微颤。随即他定了定神，认真保证道：“我会完整地带回你的祝福。” “那就拜托你啦！”阿卡莎又笑了笑。 柯克微微颔首，他小心翼翼地收好试剂和礼物盒，须臾，他若有所感，抬起头，不远处，赫尔南正静立在一旁，似乎是在专门等着他。 两人视线交汇了一瞬。 柯克向他走去。 与此同时，一团白光乍现，里面若隐若现地显露出一个通道。 眼见客人即将离开，联盟的成员们也不好再假装隐身，他们鱼贯而出站成一列，乐高布鲁斯踩着千年隼号跳出一个完美的后空翻，稳稳地站在了在阿卡莎的肩膀上。 阿卡莎莫名联想到罐罗。 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她胡乱地想。 克拉克代表联盟众人发言：“虽然相处的时间很短暂，但我们很高兴见到各位。” ——毕竟相比起某些一言不合就想统治地球或者试图坑害他们的异世界来客，这三人简直不能更友善了。 赫尔南敷衍道：“嗯哼，下次再会。” 说罢，他率先走入白光中，与黛安娜畅快地打了一架的贝卡朝众人一点头，提着长剑紧随其后。 柯克也不落后。 临走前，他忽而扭过头笑了笑，注视着阿卡莎浅蓝色的眼睛，轻声道：“无论如何，能再次见到你，我真的很开心，阿卡莎。” “我也是，柯克，”阿卡莎眉眼弯弯地说道，“但不用说再见，因为我还会去找你的。” 两人相视一笑。 随着三人的身影消失，一时间光芒大盛，直照得人睁不开眼，不出片刻，白光又飞快地消散了。 有人戳了戳阿卡莎。 她回过头，发现是巴里。 “嗨，阿卡莎！” 他们俩曾经有过并肩作战的经历，因此巴里对她的态度很是放松：“布鲁斯说这段时间经常会出现异世界来客，嗯……怎么样，你在其他世界认识的朋友们都来过了吗？” 阿卡莎数了数：“还差两个。” ——不算那个超人与蝙蝠侠结为兄弟、最后爆炸的平行宇宙，那么还差两个宇宙没有熟人现身。 巴里感叹道：“哇哦，这么一算你还真是经历了不少平行宇宙……当初分别时，我还以为我们很快就能再见呢。” “我也是这么想的，很可惜，现实总是让人失望，”阿卡莎耸了耸肩，旋即好奇道，“话说回来，前段时间托马斯也在这儿，你和他见过了吗？” 巴里点头：“当然，我还特意去哥谭找过托马斯先生。该怎么说呢……他脾气似乎好了很多？” 阿卡莎笑道：“毕竟他现在儿孙满堂、家庭和睦，心情自然要比当初好得多。” 巴里深以为然。 听了好半天的乐高布鲁斯：“等等，什么托马斯？” 阿卡莎：“……” 她想了想：“稍等，我来给你解释……” 而联盟其他成员则是在讨论另一个问题。 “那个赫尔南和我们的超人差别可真大，”蓝甲虫啧啧称奇，“说真的，我完全想象不出他们居然是对方的同位体！” “基因与环境的双重影响，”布鲁斯说，“毕竟赫尔南·盖拉的基因来源于佐德而非乔·艾尔。” “说到环境影响……” 哈尔摸了摸下巴，忽而勾起嘴角：“蝙蝠，我听说你和蓝大个的幼年同位体也来了？天哪，我可真想见见他们！” 提起这个，大伙都精神了。 黛安娜率先开口：“不如带他们来瞭望塔？我想我们可以给他们提供一些帮助——” 布鲁斯无情拒绝：“不行。明天一早我就会把他们送回去。” “唉——” 布鲁斯冷酷地忽视了队友们的大声叹气。 他转身对阿卡莎说：“我们该回去了。” “好吧，”后者伸出手，接过千年隼号和乐高布鲁斯，略带遗憾地表示，“真可惜，我原本还想在这儿多待会。” 布鲁斯说：“之后还会再有机会。” 见阿卡莎点头，他又问：“罐罗在哪？” “他叫罐罗？” 一个与布鲁斯相仿的声音传来。 众人抬眼望去，只见不知何时起，一个套着灰色蝙蝠装的男人静立在阴影处，似乎已经在那站了好一会儿。 而罐罗正蹲在他肩膀上。 “哇哦，”哈尔直愣愣地眨了眨眼睛，对阿卡莎说，“瞧，你的下一次机会已经来了。” 阿卡莎：“……” 布鲁斯在心底叹了口气，招呼罐罗回来，后者跳到他肩上，眼巴巴地望着他—— “真抱歉，老爸！我只是想自己研究一下时空装置，结果不小心连接上蝙蝠洞，自动输入了某个坐标——” 那是当初他们和领主布鲁斯沟通时留下的资料。布鲁斯很想揉一揉太阳穴。 “哦！布鲁斯，好久不见啦！” 阿卡莎抹了把脸，提起精神和来者打招呼，并指了指联盟众人：“我猜你对他们都挺熟悉的，应该不需要介绍了？” 领主布鲁斯颔首。 他走出阴影，环顾四周，随即将目光定在了阿卡莎的头顶—— 乐高布鲁斯正警惕地望着他。 领主布鲁斯缓慢开口：“平行宇宙？” 阿卡莎点头：“平行宇宙。” 领主布鲁斯以极强的心态绷住了表情。 他问：“我能在这待多久？” 这个身为需要罪魁祸首的罐罗回答，他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我也不确定！大概一个月？三天？或者半个小时？” “你这个前后差别是不是太大了？” 阿卡莎不由捂脸。 “又一个蝙蝠侠！天哪，瞭望塔不会变成第二个蝙蝠洞吧？”一旁的哈尔悄声和巴里吐槽。 “不会的，天才，”巴里认真说道，“这里可没有一位无所不能的英伦管家。” 听到两人交谈，领主布鲁斯扭过头，以一种极为复杂的目光注视着巴里，他抿了抿唇，开口道：“你是巴里？” 巴里有些摸不着头脑：“当然是我！难不成你们那的闪电侠不是我？呃，那还能有谁？” 领主布鲁斯回答：“沃利。” 沃利·韦斯莱，巴里的妻侄，绰号闪电小子，是迪克最棒的损友。 巴里吹了声口哨：“不错嘛！他干得怎么样？” 领主布鲁斯沉默片刻。 “很好。他是有史以来最棒的超级英雄之一。”他说。 “我忽然有种不妙的预感。” 巴里一把扶住哈尔，喃喃自语。 来自蝙蝠侠的夸赞——虽然是平行宇宙的蝙蝠侠——通常意味着要么当事人做出了巨大成就，要么当事人受到了重大挫折…… “你们那边的沃利，他……” 巴里顿了顿，没能完全问出口。 领主布鲁斯沉默着点了点头。 巴里明白了。 他叹了口气，忍不住推己及人想到自己认识的那个年轻热情的小伙子—— “好吧，我得去找他谈谈心。”巴里说。 “我陪你一起。”哈尔揽着好友的肩膀，安慰似的捶了一下他的胸口。 克拉克也叹气，收回了自己担忧的目光。 随即他身体一僵。 “呃，抱歉？”克拉克看着正死盯着自己的领主布鲁斯，小声问道，“你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与他同感的还有黛安娜。 “你简直就像在注视两个无药可救的死刑犯。”她抬了抬眉毛，语气冷静。 两个布鲁斯交换了一个眼神。 一旁的火星猎人欲言又止。 金色先锋见状，眼珠子一转，把人推到角落里支肘碰了碰他：“说说看，兄弟！我知道你一定明白了什么！” 蓝甲虫也好奇地凑了过去。 阿卡莎瞟了他们一眼，而后领着罐罗和乐高布鲁斯走到一边，悄声给他们科普情况，顺便给风暴中心的几人留出空间。 “不同的平行宇宙之间差别很大，”布鲁斯沉声道，“我相信即使出现同样的事故，我认识的超人与神奇女侠也不会变成你记忆中的那副模样。” 被提到的二人颇有些惊讶。 倒不是因为布鲁斯对他们的信任，而是…… “你居然会直接说出口，B，”克拉克眼睛微微睁大，“我还以为你们俩会使用最含蓄的话语沟通，以此暗示自己的想法？” 布鲁斯斜睨了氪星人一眼。 “没必要，”他说，“此前我们有过沟通，你所说的那种交流方式效率太低了。” 领主布鲁斯也表示赞同。 他爽快地朝克拉克和黛安娜表达歉意：“不好意思，我刚才有些先入为主的想法，这对你们来说并不公平。” “没关系。” 两人都不会介意这种小事。 “要不然你们先回哥谭？”克拉克敏锐地察觉到两个布鲁斯都志不在此，因此很有眼力见地建议道，“不用担心，今晚瞭望塔应该不会再有新的客人了，我也会在这里值班……对吧，金色先锋、蓝甲虫？” “啊？” 被叫到的二人从角落里茫然抬头。 火星猎人默默离他们远了点。 布鲁斯盯了他们几秒，随即点点头：“好。” 第125章 论蝙蝠境况的异同 这个夜晚格外热闹。 留守蝙蝠洞的芭芭拉万万没想到, 韦恩宅居然还能迎来第三位蝙蝠侠——作为连续招来小布鲁斯和领主布鲁斯的「最大功臣」，罐罗对此十分兴奋, 若非布鲁斯赶他去睡觉，恐怕他压根不愿意离开。 “嗯……” 乐高布鲁斯站在工作台上，若有所思。 阿福给他端上夜宵，注视着乐高小人捧着比自己整个人都大的杯子仰头灌下牛奶，眼神格外温和。 阿卡莎盘腿靠着椅背，支肘看向乐高布鲁斯：“怎么啦，布鲁斯？” 乐高布鲁斯深沉道：“问题就在这儿。” 阿卡莎眨眨眼。 “这里有三个蝙蝠侠, ”他托着下巴, 表情严肃，“并且都叫布鲁斯·韦恩——如果算上正在楼上卧室睡觉的那个小鬼，那么就是四个——这之间该怎么区分？” “B、乐高布鲁斯、领主布鲁斯和小布鲁斯，”阿卡莎说，“这个问题我们早就讨论过了。” 乐高布鲁斯想了想, 觉得勉强能接受。 与此同时, 一黑一灰两只大蝙蝠正在头脑风暴。 “联盟已经无法回到过去了。” 领主布鲁斯顿了顿, 又说：“我要做的只有重新建立起新的秩序。” 键盘敲击的声响不绝于耳。 芭芭拉凝神盯着屏幕，手速飞快，恨不得一分钟建立起八百个绝密活页夹：“你继续说, 我在听。” 布鲁斯的反应则比较直接。 他深深地注视着面前曾误入歧途的同位体, 毫不留情地表示：“希望你不要再次走上领主超人的道路。据我所知, 你们的世界已经无法承受又一次灾难了。” “如果真的有那一天，夜翼会解决的。” 领主布鲁斯冷静地回复。 芭芭拉猛然抬头：“迪克？你有这种想法，他知道吗？” “迪克永远不会辜负我的信任。” “噢, 他不知道。” 面对芭芭拉看破一切的目光，领主布鲁斯沉默了好一会儿, 而后才说：“我会和他沟通的。” “另外，还有一件事。” 布鲁斯问：“你想去见马莎吗？” 啪嗒！ 话音刚落，原本稳稳当当坐在工作台上的乐高小人被吓得一蹦三尺高，他激动地在桌面上来回翻滚，试图冷静下来：“马莎！” 随着「咔」一声脆响，桌角被他掰了下来。 阿卡莎默默盯着乐高布鲁斯手中金属色的长方形积木，不禁在心底扣出一个问号。 “你还能把它变成积木？认真的？” 说真的，这种能力有点过于离谱了吧？果然，俗话说得好，永远不要和搞笑角色比拼战力。她心想。 乐高布鲁斯若无其事地把桌角拼了回去。 他咳嗽一声：“刚才什么也没发生。我是说……嗯，马莎在哪里？” 布鲁斯顿了顿：“你们先别急着惊讶。” 他的乐高同位体对此不屑一顾：“啊哈？有什么可惊讶的？这位黑漆漆同位体，作为蝙蝠义警最重要的就是时刻保持冷静，不能一点小事就……” “她在阿卡姆疯人院。”布鲁斯说。 乐高布鲁斯大惊。 领主布鲁斯瞳孔巨震。 “马莎来自一条错误的时间线。总之，因为种种原因，她成为了那条时间在线的小丑，”布鲁斯屈指点了点桌面，“如果你们决定去见她，最好不要提起与之相关的话题。” 乐高小人眼冒金星，仿佛要昏厥了。 “小、小丑马莎！”他脑海中似乎浮现出了某种极为可怕的生物，“也就是说，小丑和蛇真的有可能结合变成——小丑蛇！” 说到最后，他沙哑的嗓音几乎变了调。 “小丑蛇？”芭芭拉脸上流露出一个嫌弃的表情，她看向阿卡莎，“那是什么东西？” 后者耸耸肩：“什么也不是。那玩意儿只存在于布鲁斯的想象，是他幻想出来的某种既恶心又可怕的敌人。” 芭芭拉了然。 乐高布鲁斯却显得很焦躁，他来回踱步，攥紧了U形手：“连马莎和那个绿油油的小丑都能结合，那蛇……” 领主布鲁斯提醒他：“这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乐高布鲁斯闭眼捂着脑袋用力甩了甩。 “小丑和蛇的讨论到此结束。” 布鲁斯打断他们的对话：“时间紧急，你们不能在其他平行宇宙滞留太长时间。所以回答我，你们的选择是？” “我当然要去！”乐高小人下意识开口。 与之相反，领主布鲁斯却沉默了许久。 “我们来自不同的世界。她不是我的马莎，我也不是她的布鲁斯，”他低声道，“这种会面没有任何意义。” 乐高布鲁斯也安静了下来。 “但我还是想去见见她，”他卡通化的脸上浮现出一个失落的表情，“我想让她知道我做了些什么……虽然她也不是我的马莎。” “……”阿卡莎在心底叹气，轻轻碰了碰乐高小人，后者用U形手拍拍她的手指，表示自己没关系。 布鲁斯没对他们的选择发表任何意见。 “你先上楼，稍后我会让罗宾带你去阿卡姆。”他对乐高版本的同位体说。 “哪个罗宾？” “达米安，”布鲁斯停顿片刻，才补充道，“他和小乔的夜巡快结束了。” “噢……” 乐高小人不再闹腾。 片刻，他往前走了没几步，刚掏出钩爪枪，忽然察觉到什么，立刻眯起眼睛警惕地环顾四周：“等等，既然蝙蝠侠的夜巡已经结束了，你们为什么还守在蝙蝠洞？” “呃……” 阿卡莎没好意思告诉他，因为你平行宇宙的好哥哥可能会回来，为了防止你被那家伙耍得找不着北所以我们才特地想办法要把你支开—— “我们接下来还有工作，”关键时刻，她眼也不眨地脱口而出，“有个长期追踪的地下组织总算被揪住了尾巴，我们得尽快把他们一锅端了！” 也不算说谎。 毕竟夜枭的确是带着猫头鹰法庭的消息归来——虽然是他们老巢被掀翻的消息。 “我可以帮忙！” 乐高小人抬起下巴，骄傲叉腰。 “不用了，这是我的哥谭，”布鲁斯语气平和，“管好你自己的哥谭就好。” “……”乐高小人狠狠瞪了一眼不近人情的同位体。 ——只可惜，令人闻风丧胆的「蝙蝠侠不赞同的目光」对蝙蝠侠没用。 乐高小人气鼓鼓地荡着钩爪枪离开了。 “真让人开心，老爷，”见证一切的阿福感慨道，“我一向为您的精神状态而担忧。但现在看来，既然您还有心情与自己的同位体斗气，或许已经不需要我对此过多操心了。” 布鲁斯很想叹气：“我不是在和他斗气。更何况，如果夜枭见到——” 话音未落，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哎呀，布鲁西，我亲爱的弟弟……” 来者轻笑一声，他刻意压低了声音，里边仿佛裹挟着夜风冰冷刺骨的寒气：“你居然一直想着我，这可真让人高兴。” “好久不见。” 夜枭归巢，猫头鹰的黑影下，一道属于蝙蝠的影子与之分裂，逐渐显露于人前。 “布鲁斯！” 阿卡莎面露惊讶。 又一个蝙蝠侠，又一个布鲁斯。 其他人眼前一昏。 幸亏乐高小人走得快、小布鲁斯也睡得早，否则现在这场面估计会变得混乱不堪——虽然如今也没多好就是了。 老管家心情格外复杂。 他认真思索了一会儿，决定把每天例行烘焙的甜点翻个三倍。 “我来介绍一下！” 阿卡莎跳下椅子轻咳一声，环顾四周，一本正经地伸手示意：“这位是蝙蝠侠，这位也是蝙蝠侠，这位还是蝙蝠侠。” “……”三位蝙蝠侠沉默地盯着她。 阿卡莎无辜地笑了笑。 她看向新来的蝙蝠侠：“嗯……也许我们该给你的名字加个前缀？” 刚解决不义联盟和布莱尼亚克没多久、正忙于灾后重建的蝙蝠侠不置可否：“叫我韦恩吧。” “好的，韦恩先生。” 芭芭拉扶着轮椅转身，语气温和地询问道：“请问你是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 夜枭慢悠悠地往前走了几步，将冰凉的手甲搭在桌上。旋即侧目瞥她一眼，嘴角带笑：“你应该是想问，为什么他会和我在一起吧？” 芭芭拉大方承认：“没错。” “猫头鹰法庭的老家刚被炸完，原地就出现了一个时空隧道，”夜枭好心解释，“再然后……就走出了一只气质阴沉的小蝙蝠。” 「气质阴沉的小蝙蝠」言简意赅地说明：“我在通过时空装置沟通其他平行宇宙时，意外定位到了这个世界的坐标。” 阿卡莎冒头：“是我当初留下的痕迹？” 对方微微颔首。 “我会尽快离开，”他说，“再次见到你很高兴，阿卡莎。但我仍然需要防备超人及其手下出逃，并且与布莱尼亚克大战后，至今还有许多工作要完成。” 领主布鲁斯听到了关键词：“超人？出逃？” 夜枭眉头一挑：“正义联盟呢？” “正义联盟？不，他们是不义联盟。” 韦恩冷嗤一声。 “就像正义领主一样。”身着灰色制服的蝙蝠侠心情微妙。 韦恩打量着他：“你那边也……” 领主布鲁斯肯定点头。 韦恩沉默了。 “哇哦……”芭芭拉左右看了看两个同样需要艰难抵抗黑化联盟的蝙蝠侠，十分认真地说道，“你们一定很有共同语言。” “所以你们世界的超人都是敌人。” 夜枭提取了关键信息，他不知想到什么，忽而咧嘴一笑，非常亲切地表示：“需要绿氪石吗？我可以把终极人私藏的零嘴全掏出来送给你们。反正我那边的世界多得很，他吃八辈子都吃不完。” “零嘴？”两只蝙蝠迟疑道。 夜枭「哦」了一声，云淡风轻地解释道：“我所在的世界是反物质宇宙，终极人对应你们的超人，绿氪石是作为他能量来源的小零食。” “……”两只蝙蝠大受震撼。 他们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先震惊居然有氪星人生吃绿氪石，还是应该惊讶于某个平行宇宙绿氪石的储藏量居然能达到「多得很」的程度，对比他们所在的世界…… “自从超人选择独裁统治后，他就率人消灭了所有能找到的绿氪石。” 沉默片刻，领主布鲁斯开口道。 而韦恩不负他的期望，同样表示：“我那边也是。” 两人对上视线，一时间只觉得有些恍惚。 夜枭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 布鲁斯面无表情地盯着幸灾乐祸的倒霉哥哥，得到对方一个轻佻的眼神。半晌，他看向处境一个比一个惨的同位体，仔细回忆了一下自己的氪石库存，暗自给《超人防备方案》又加上了一笔。 该去找克拉克谈谈心了。他想。 【全文完结】 第126章 今天有个好天气 蝙蝠们进行了亲切友好的三方会谈。 其主题包括但不限于「如何防备黑化联盟」、「论存储绿氪石的必要性」以及「灾后重建一百零八式」, 旁听者夜枭积极发表建议，神谕芭芭拉与罗宾阿卡莎作为记录员, 为会谈顺利进行提供了专业辅助。 “看来今晚他们恐怕睡不着了。” 眼见蝙蝠们开始彻夜加班，阿卡莎不由发出了一声感叹。 芭芭拉揉了揉太阳穴：“毕竟平行宇宙的先例摆在这儿，我们不能不防……好啦，时间已经很晚了，你先去睡觉吧。” 阿卡莎比了个「OK」的手势。 “达米安和乐高布鲁斯还在阿卡姆疯人院，”她问，“这两人凑在一起……真的没关系吗？” “相信布鲁斯, 相信达米安。” 芭芭拉说：“就算是乐高小人, 他也是蝙蝠侠，不会做出过于出格的行为的。” 阿卡莎回忆了一下乐高布鲁斯的作风。 “你说得对。”她诚恳道。 眼见阿卡莎已经准备上楼，领主布鲁斯叫住她，语气温和地说道：“祝你一夜好梦。” 阿卡莎朝他挥了挥手。 布鲁斯注视着她三两下跳上楼梯离开的背影，敏锐地察觉出什么, 于是扭头看向自己的同位体：“好梦？” “阿卡莎有一个噩梦。”领主布鲁斯说道。 “如无意外, 应该是与超人有关, ”韦恩也加入话题，“据说我所在的世界与她成长的世界极为相似，其中最大的区别, 就是在她的世界中, 赢家不是蝙蝠侠, 而是超人。” 剩下的事几乎可以预见得出。 布鲁斯眉头微蹙，屈指轻轻敲了敲桌面。 “当然，现在她的心结早就解开了, ”领主布鲁斯无声叹气，“这算是一个难得的好消息。” “去找她谈谈吧, 布鲁斯。” 芭芭拉对自己世界的蝙蝠侠说道。 后者微微颔首：“我会的。” 次日。 天朗气清，微风和煦。 阿卡莎早早起床，掀开窗帘，眯起眼睛享受了一会儿温暖的阳光，这才收拾好自己下楼吃早餐。 阿尔弗雷德猫蹭过她的小腿，阿卡莎没忍住诱惑，轻轻挠了挠它的下巴。 猫咪呼噜两声，随即用尾巴拍了下她的手，一溜烟跑开了。 “你起晚了，米勒。” 餐桌上，唯一在场的达米安挑剔地开口道。 阿卡莎洗完手，拉开椅子坐下去，用刀叉戳了戳自己那份三明治：“至少我还能赶上早饭。” “哼。” “没记错的话，你似乎还要上学？”阿卡莎刻意瞥了眼他的书包，“虽然直升机速度很快，但你还是尽早解决自己的早餐比较好。” 达米安对此并不在意：“无所谓。”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没多久，就听见楼梯方向传来了脚步声。 “布鲁斯？” 见到来者，阿卡莎脸上不由得显露出惊讶的表情。 “父亲，你有事吗？” 就连达米安在看到西装革履的布鲁斯时也高高挑起了眉毛，像是完全没意料到他会在这个时间点起床一样。 “不，没什么，”布鲁斯施施然坐下，“你们继续。待会儿要送走那些同位体，我是为了这个下来的。” “噢……” 阿卡莎点点头。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没过多久，小布鲁斯和小克拉克也走了下来，紧随其后的是领主布鲁斯和韦恩。 而乐高布鲁斯已经荡着钩爪枪晃到了阿卡莎肩上。 “呃，我们来迟了吗？” 小克拉克扫视了一圈众位布鲁斯，下意识咽了口口水。 阿卡莎摇头：“你们来得正好。” 小克拉克顿时松了口气，与此同时，达米安站起身，把书包往后一甩，朝众人点头示意：“我先走了。” 再不走就真的要迟到了。 他可不想被小乔那家伙嘲笑！ “再见，达米安……话说回来，早餐没有芝士焗龙虾吗？”望着碟子里的三明治，乐高布鲁斯不由得撇了撇嘴。 “下次见面时，我会记得给您准备好这个的，”阿福走到他旁边，挑了挑眉，“或者我现在为您更换其他食物？” “算了，不用麻烦！” 说完，乐高布鲁斯举起比他整个身体还大的三明治，三两口塞进嘴里，嚼了嚼，一口咽下。 “昨晚睡得还好吗？”领主布鲁斯问道。 阿卡莎见他看过来，眨眨眼：“挺好的？” 领主布鲁斯点点头。 饭桌上一时只余刀叉碰撞的声响，小克拉克与小布鲁斯悄悄挤眉弄眼，两个脑袋凑在一起，显得格外亲密。 领主布鲁斯和韦恩看着他们，眼神很是复杂。 前者回忆起当初自己与克拉克并肩前行的时光，他们曾经有最美好的愿景。只可惜，他们最终只会是两条相交线，在短暂的同行后走得越来越远。 至于韦恩…… 他想起那时克拉克对自己说「想请你当我孩子的教父」，那时他们都坚信未来是光明璀璨的。然而命运总是不尽如人意，在小丑癫狂的大笑中，曾经的人间之神彻底陨落了。 阿卡莎只得假装什么也不知道，在心底默默叹气。 “该离开了，”韦恩第一个放下刀叉，他收回注视着两个小朋友的视线，沉声道，“我的世界仍然需要蝙蝠侠。” 阿卡莎稍微有点失落：“这么快？” 韦恩看了看她，起身调试着时空装置，开口道：“这不会是最后一次。我们还会有机会见面，祝你好运，阿卡莎。” “还有……” 韦恩看着尚且懵懂的小克拉克与小布鲁斯，停顿片刻，旋即给出祝福：“希望你们的未来一片光明。” “呃，多谢？你也是，韦恩先生！” 小克拉克和小伙伴对视一眼，有些迷茫地说道。 韦恩点点头，第一个走进了时空通道。 在他之后，领主布鲁斯沉默地望了两个小朋友一眼，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朝众人点头示意：“再见。” 阿卡莎挥挥手：“再见！” 又一位朋友离开，小克拉克牵着小布鲁斯走到她面前，深吸一口气，十分郑重地保证道：“拜拜，阿卡莎。下次再见时，我和布鲁斯一定会成为可靠的超级英雄！” 说罢，他又偷偷叹气：“唉，要是再不回去，马莎和乔纳森就该着急了……还有阿福也是！” 小布鲁斯瞟了同伴一眼，也说：“下次再见，阿卡莎。” 阿卡莎一手一个，揉了揉他们的脑袋。 “再见啦！”她笑着告别。 众人一一惜别，乐高布鲁斯在腰带里掏了掏，拿出一枚蝙蝠镖，认真地递给阿卡莎：“这是留给你的信物。” 后者不禁露出一个微笑。 她把蝙蝠镖贴身放好，认真说道：“我会好好保存的，布鲁斯。” 乐高布鲁斯挥了挥U形手，摸出自己的时空装置，调整好坐标，嗖得一下跳进了时空通道中，只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气氛一时间安静下来。 阿卡莎微微垂眼，手指微动，在心底无声地叹了口气。 果然，我最讨厌告别了。她心想。 “咳咳。” 一片寂静间，布鲁斯清了清嗓子。 阿卡莎拍了拍脸，勉强撑起精神，她望了过去，询问道：“怎么啦？” 布鲁斯一时没有说话。 阿卡莎抠了抠手指，心情逐渐提了起来。 半晌，布鲁斯直视她浅蓝色的双眼，稍微放缓声音，语气严肃地开口道：“我想和你谈谈，阿卡莎。” 阿卡莎下意识歪了歪头。 “嗯？”她面露疑惑。 谈什么？ 我最近没干什么坏事吧？她仔细思索片刻，实在找不出问题，这才困惑地朝老父亲看过去。 布鲁斯沉思片刻，趁着这点空隙，阿福立刻收拾好桌子，悄悄离开，给父女俩留足了谈话空间。 阿卡莎继续茫然地看着他。 布鲁斯顿了顿，斟酌着措辞，开门见山道：“我听说，你曾经做过噩梦？” 阿卡莎身形一滞。 “那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她下意识避开布鲁斯的目光，无所谓地耸耸肩，喃喃道，“放心吧，布鲁斯，我早就不会再受过去的影响了。” “能和我聊聊吗？” 布鲁斯没说什么，他身体微微前倾，注视着身体紧绷的孩子，努力放轻了语气：“至少让我明白，你究竟在介意什么。” 阿卡莎垂垂眼。 许多早已褪了色的回忆忽然在她脑海中呼啸而过。 她想说，我们抗争了那么久结果还是败给了不义联盟、那个超人是个混蛋他给你下了精神控制、我和提姆最后「解放」了蝙蝠侠……还有就是，我亲手杀了你。 她动了动嘴唇，语气格外艰涩：“我……” 布鲁斯包容地看着她。 仿佛在说：没关系的，一切有我在。 阿卡莎闭了闭眼。 她微微叹气，开始讲述一切。从自己与布鲁斯的初遇到两人最终的诀别，从超人的堕落到整个世界沦为深渊，从自己临死前的绝望到绝处逢生的一线希望…… “啊，这么说来，其实我还欠命运博士一句感谢？”阿卡莎扯了扯嘴角，勾出一个笑容，“虽然他当初是在给我画大饼……但至少，我从没后悔过那些异世界的旅行。” “已经没事了。” 布鲁斯抿了抿唇，走到她身边，半蹲下身，揽住她的肩膀将人护在自己的羽翼下，给了流浪许久的孩子一个紧紧的拥抱。 “没事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他说。 阿卡莎用力眨了眨眼，重重点头：“嗯！” 在数不清的异世界旅行中，她早已逐渐摆脱了过去的阴影，现如今，她心头最后一丝阴霾也已经散去。 窗外阳光正好，烈日高升，驱散了笼罩着哥谭市的浓雾。 今天有个好天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