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唐:我娶隋公主,李秀宁你哭啥》 第78章 洞房花烛夜(下) 在秦昇等人的翘首以盼下,两名宫女终于将盖着红盖头的丹阳公主杨翎搀扶下楼。 傧相裴文楷看到丹阳公主等人下来,当即扯开嗓门大喊一声: “有请新娘上花轿!” 站在花轿左边的轿夫转身将轿帘掀起,待两名宫女将杨翎扶进花轿内后,便立即小心翼翼将轿帘的四个角封住,以免路上有风将轿帘吹起,那可就不妙了。 裴文楷见轿夫封好轿帘之后,又立即扯开嗓子高喊了一声: “起轿!” 跟来的鼓乐手立即开始奏乐,吹吹打打簇拥着新郎秦昇和花轿,一路热热闹闹朝着公主府的大门而去。 出了大门,秦昇重新骑上马,绕着花轿走了三圈,才率领迎亲队伍浩浩荡荡返回齐国公府。 本来按照隋朝婚俗,迎亲队伍在接新娘子回去的路上,还要经历“障车”一关。 所谓“障车”,即有百姓沿途拦住迎亲队伍去路,跟他们索要到酒食之后才肯放行。 只是时间久了,这个婚俗也渐渐变了味,从索要酒食变成索要钱财,一些登徒子甚至调戏和抢夺貌美的新娘,逼得有些迎亲队伍因为不堪勒索和骚扰,不得不让新娘中途弃轿骑马,换一条路去男方家成婚。 只是今日是天子嫁女,新郎又是威名赫赫的十二卫大将军,就是借沿途的百姓十个胆,也不敢打迎亲队伍的主意。 即使有那么一两个跃跃欲试的,看着迎亲队伍一个个面容冷峻的侍卫,就是天大的贼胆都得当场打消了。 最终,这些沿途围观的百姓只敢对着迎亲队伍中丹阳公主一眼看不到头的嫁妆指指点点,心中暗暗感慨皇室嫁女的奢靡,根本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拦路,让整个迎亲队伍一路畅通无阻回到齐国公府。 秦昇也是不久前才想起,拜堂仪式起源于几百年后的北宋,隋朝是没有拜天地这种说法的。 新娘在夫家门口下轿之后,便直入洞房,只不过要注意的是,从大门到洞房的这一段路,新娘两只脚是不能踩到地面的,需要有专人在前面铺设麻布,让新娘踩着一段段麻布走进洞房,称之为“传席”。 可谁叫秦昇有个天底下最喜欢讲排场的岳父呢,早在成婚前几日,他便派人送来几车上好的绢布,让齐国公府的人直接从大门一路铺到洞房,不够再去江都宫的府库领用。 在两名贴身宫女的搀扶下,头盖红盖头的丹阳公主杨翎踩着绢布铺成的路,一路走到了洞房外面。 而齐国公府的下人早就在洞房门口放好了一个马鞍,杨翎需要从马鞍上跨过去,寓意婚后一切平平安安,称之为“坐鞍”。 “坐鞍”之后,一名跟在身后的宫女将一只用红绸包裹的活雁抛入屋内,因为鸿雁代指书信,若是以后夫妻二人分隔两地,就靠书信维系感情了。 因此,这只大雁是绝不能杀死的,婚礼过后还要将它放生。 这一步,称之为“奠雁”。 因为婚礼是在晚上进行,因此早在秦昇出门去迎亲时,齐国公府的宾客便已经散去,他自然也不需要再去招呼客人,而是跟着杨翎一起进了洞房内的青庐(又称百子帐,意为多子多福)互相对拜,分左右在婚床两头坐好,称之为“入帐”。 坐好之后,他和杨翎二人便要从一旁的盘子中抓起一把把的金钱和彩果朝着一旁观礼的亲朋好友撒去,寓意财源广进,早生贵子,五谷丰登,一边撒嘴里还要一边念诵着愿文: “今夜吉辰,杨氏女和秦氏儿结亲。伏愿成婚以后,千秋万岁,保守吉昌。” 这个环节,称之为“撒帐”。 “撒帐”过后,便有童男童女端着合卺酒走到床边,用稚嫩的声音高声喊道: “请新人共饮合卺酒。” 与后来的交杯酒不同的是,合卺酒并不是用杯或者碗喝酒,而是将一个匏瓜对半切开,用作盛酒的酒具。 因为匏瓜味苦,使得酒水也略微带有一丝苦味。 因此,新人共饮合卺酒,便有同甘共苦之意。 喝过合卺酒之后,又有人端来一碟羊肉,秦昇和杨翎各自拿起筷子象征性夹起一块吃下,这便是“合卺同牢”。 合卺礼后,又有人端来两把剪刀,秦昇和杨翎分别拿起一把,各自剪下一缕头发放在一起。 随后,秦昇用一根红绳将两缕头发绾在一起,打成结,放入一个精美的盒子内,作为他与杨翎夫妻同心的见证,即为“结发礼”。 在见证过新人的结发礼之后,观礼的宾客很识趣纷纷告退,这场漫长和繁琐的婚礼便只剩下最后一个流程——“却扇礼”,即俗称的揭红盖头。 怀着有些紧张的心情,秦昇伸手慢慢掀开杨翎的红盖头。 只见在烛光的映照下,眼前的杨翎凤冠霞帔,含羞带怯,美艳异常,一时间竟看得他有些痴了。 杨翎一直低着头,根本不敢直视秦昇灼热的目光,脑海中却不住在回想昨天晚上母后派去的嬷嬷教给自己的那些东西,这一刻终于要到来了吗。 秦昇不知看了多久,才木木说了一句: “公主殿下,我……” 杨翎一听,顿时有些又羞又恼,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娇嗔道: “都这时候了,怎么还叫我公主殿下。” 秦昇自知失言,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道: “那我该叫什么什么好?” “我怎么知道,你自己想?” 杨翎闻言越发羞恼,这家伙,怎么问这种问题,要自己怎么回答嘛! 秦昇又抓着后脑勺想了想,试探性喊了一声: “翎儿?” 杨翎虽然脸红得几乎要滴出血,但还是轻轻点了点头,用几乎轻不可闻的声音应了一声“嗯”,随后又更加低的声音说道: “我以后就叫你秦郎吧!” 既然气氛已经烘托到这儿了,秦昇也就不再把持自己了,说了一句“翎儿,时候不早了,我们早点歇息吧”,就一把吹灭了床头的红烛…… 洞房内一时春色无边…… ……(知道有些内容你们不爱看,我就不写了!) 这一夜,守在门外的几名宫女脸上的羞红就没消退过。 丹阳公主也终于明白,原来母后劝她给秦昇纳妾,真的是为她的身体着想…… 第79章 丹阳公主:我连我们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 新婚之后,秦昇难得过上了两天自他穿越以来最为轻松惬意的日子。 他和杨翎白天在府上的亭台轩榭间穿行漫步,赏花吟诗,晚上在新房为杨翎描眉画鬓,与她恩爱缠绵。 毕竟从穿越过来第一天开始,他不是在为李家谋划就是在帮隋朝平叛,每一天都活得像是在刀尖上行走,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落得一个身首异处的下场,还会连累很多追随他的人。 正因如此,对他而言,哪怕只是短短两天的轻松日子都显得弥足珍贵。 而杨翎同样很珍惜跟秦昇待在一起的每时每刻,因为她知道秦昇留在江都陪她的时间不会太多,父皇迟早会派他去对付其他反贼。 一旦分别,就不知道还要等多久才能再次相见了。 正因为对秦昇的眷恋,让她恨不得每时每刻都跟秦昇腻在一起,丝毫不顾及自己身为大隋公主的矜持。 反正如今作为齐国公府的主母,她的规矩就是规矩,若是有人看不惯或者跑去父皇母后告状,一律发卖出府。 如此一来只是苦了那些跟她来齐国公府的宫女,白天跟在他们两人后面被喂一嘴狗粮也就算了,晚上还要守在新房外面听里面传出阵阵不可描述的声音,听得她们一阵春心荡漾,两腿发软,却只能强忍着羞意守到天明。 只是到了婚后第三天,便是杨翎归宁的日子。 所谓归宁,即回门的意思,一般来说女子要在成婚后的第三天携夫君回娘家,以示对娘家的感恩。 即使杨翎贵为公主,也不能例外。 只不过奇怪的是,自从上了马车,秦昇便感觉得到杨翎有些心神不宁,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虽说他不知道杨翎这是怎么了,但还是轻轻握住妻子的手,柔声问道: “翎儿,你这是怎么了?” “啊……没……没什么!” 秦昇的话似乎让杨翎一下子从恍惚中惊醒过来,见夫君一脸关切看着自己,连连摇头表示自己没事,一双眼睛却心虚得不敢直视秦昇。 虽说秦昇不明白杨翎为什么不告诉自己,却也没有追问下去,只是将她的手握得更紧,让她不要忧心,凡事有自己在。 似乎是感受到了夫君对自己的情意,杨翎再也忍不住,直接扑入秦昇怀中,哽咽着说出了心里话: “秦郎,我真的不想回宫,我害怕见到父皇。” 说这话的时候,杨翎的娇躯纷纷是在颤抖,可见她心中的担忧和恐惧。 秦昇不由一阵心疼,轻轻抚摸着她的青丝,柔声问道: “翎儿,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我怕,我真的好怕一见到他,他就要你立即收拾行囊回洛阳帮他对付反贼……” 说着说着,杨翎的眼泪就止不住流了下来,泪眼婆娑道: “我知道我这样的想法很自私,可我真的不想跟你分开。 在我眼里,你不是什么十二卫大将军,不是什么尚书令,只是我杨翎一个人的夫君。” 秦昇轻轻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抚摸着杨翎的青丝,等待她情绪渐渐平复下来。 啜泣了好一阵,杨翎才渐渐平复了心情,抬起一张梨花带雨的脸,用几乎轻不可闻的声音对秦昇道: “夫君,我想要个孩子。这样如果你不在我身边的话,还有他陪着我。 你知道吗?我连孩子的名字都想好,如果是男孩的话,就叫……” “秦恪?” 听杨翎提到他们孩子将来的名字,秦昇忍不住脱口而出说了一个名字。 “夫君,你……你怎么会知道?” 杨翎的眼眸中瞬间满是不敢相信之色,显然是不明白秦昇为何会知道她心中所想。 秦昇嘿嘿一笑,用手轻轻一刮她的瑶鼻: “这就叫夫妻同心,心有灵犀一点通。” “心有灵犀一点通……” 杨翎将这句话重复了一遍,也就默认了秦昇的解释。 此时秦昇却突然坏笑一声,低头凑到她耳边轻声道: “想要孩子,光靠我一个人可不够,我们两个人得一起努力才可以。” 说到“努力”这两个字的时候,他还刻意加重了语气。 如今的杨翎食髓知味,当然明白秦昇“口中”的努力是什么意思,整个脸瞬间红到不行,眼看就要滴出血,却没有反驳的意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用连她自己都听不清的声音轻轻“嗯”了一声。 说这话的时候,她心中想的是自己待会儿见到母后一定要让她找机会好好说说那个派去指点自己闺房之事的嬷嬷,因为她教的好多东西都是错的,自己夫君跟她洞房时的表现跟她说的完全不是一回事,害得她第二天差点下不了床。 看着杨翎含羞带怯眉目含春的模样,秦昇只觉得丹田中有一股无名火在熊熊燃烧,要不是在马车上,险些当场就要将杨翎给就地正法,只能暗暗感慨龙鞭丸的后劲可真大。 很快,他们的马车就停在了江都宫的朱雀门外,萧皇后派来迎接他们的陈公公早就在此等候多时。 秦昇本想跟往常一样下车步行进宫,却被陈公公拦住,笑眯眯对秦昇道: “齐国公,皇后娘娘说了,你和公主殿下完婚后,大家就是一家人了,以后进宫就跟回自己家一样,可以随意一些。” 秦昇听完不由笑了笑道: “如此说来,待会儿见了面我倒是得好好谢谢皇后娘娘。” 随后,在陈公公和几名宦官的引路下,马车在江都宫内畅通无阻,很快就停在萧皇后住的甘露宫外。 皇帝杨广、萧皇后、南阳公主杨翙、赵王杨杲、燕王杨倓、代王杨侑和南阳公主的儿子杨禅师听到外面动静都迎了出来,可谓是给足了秦昇这个新驸马面子。 秦昇先从马车上下来,却没有急着去向杨广和萧皇后行礼,而是转过身小心翼翼将杨翎从马车上搀扶下来。 这一幕落在杨广和萧皇后眼中,忍不住对视一笑。 看来他们二人果真是帮女儿选对了夫婿。 南阳公主看在眼里,心中又忍不住幽幽叹了一口气。 因为在她印象中,她之前嫁给宇文士及多年,宇文士及虽说对她也算不错,可从来没有这么体贴过。 杨翎下了马车之后,便红着脸领着秦昇走到杨广和萧皇后跟前,拉着秦昇一齐跪下,恭恭敬敬行礼道: “女儿杨翎携夫婿回门,给父皇母后见礼。” 秦昇也跟着恭敬道: “臣秦昇,参见陛下,参见皇后娘娘。” 杨广闻言,当即板起一张脸道: “秦昇,你在宫外叫朕陛下朕不挑你的理,但在宫内,你该称呼朕什么?” 秦昇其实等的也是这句话,当即一脸受宠若惊道: “是小婿错了,小婿见过岳父岳母。” “哈哈哈,这才对嘛!” 杨广这才哈哈一笑,随后命身边的宦官去扶起秦昇。 萧皇后也在一旁笑着说道: “外面风大,有什么话进去再说吧,否则等下饭菜都凉了。” 随后,众人便在阵阵欢声笑语走进了甘露宫,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 第80章 回门宴后,谶语四起 进入甘露宫之后,秦昇刚一落座,就有宦官和宫女端着一碟碟菜肴进来,很快便摆满面前的餐桌,山珍海味,鲍参翅肚,应有尽有。 每一样菜肴皆是色香味俱全,散发着扑鼻诱人的香味,教人忍不住食指大动,食欲大开。 待菜一上齐,萧皇后便笑着招呼众人道: “大家都动筷子吧,不要客气,都是一家人,不用拘谨,随意一些就好了。” 见萧皇后发话,大家这才拿起碗筷开始吃了起来。 虽说萧皇后让大家不用拘谨,可在场的人中除了秦昇毕竟都是皇族出身,自幼便有专人教授宫廷礼仪,一举一动都要有规有矩,在餐桌上更是不能逾矩。 因此,每个人都在埋头吃自己的饭,别说说话了,就是咀嚼饭菜的时候都不能发出一丁点声响,否则便是有失皇室体统。 杨翎同样低着头慢条斯理吃着自己碗中的饭菜,可一双眼睛却时不时偷偷看向父皇杨广的方向,似乎生怕他突然开口说出什么自己不想听的话。 可没想到杨广还没开口,坐在她旁边的杨侑却突然莫名轻叹一口气道: “我们好久没有这么整整齐齐在一起吃过饭了,要是二哥也在就好了。” 他这也算是有感而发,因为他之前也是一个人留在长安,每日看着那些名义上辅佐自己的大臣却天天在自己跟前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他比谁都要了解这种身心俱疲的滋味。 如今他已经回到江都,看到回门宴上众多家人齐聚一堂,唯独少了二哥杨侗,心中难免生出同病相怜之心。 听杨侑提起杨侗,正在吃饭的众人顿时都沉默了。 杨侑也突然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一张小脸顿时吓得惨白,低着头不敢再言语。 倒是秦昇笑着宽慰他道: “我在出发回江都前刚见过越王殿下,他还托我给你和燕王殿下带个好,说他在洛阳很好,要你们不必担忧。” “是吗?那可真是太好了!” 听秦昇说杨侗在洛阳过得很好,杨倓和杨侑都不由面露喜色,几乎是异口同声回应道。 杨广静静听着几人的对话,却突然放下手中的筷子,看似不经意问了秦昇一个问题: “秦爱卿,你与丹阳新婚燕尔,打算在江都呆多久再回洛阳呀?” 杨翎正在夹菜的手顿在了半空,面色也瞬间变得有些苍白。 秦昇看出杨翎心中的不安,当即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眼神,随后才不动声色回答道: “小婿一切听从岳父安排。” 杨广深深看了秦昇一眼,而后缓缓道: “如今瓦岗已平,中原暂无战事,不如你就暂时留在江都好好陪陪丹阳吧。” 听到父皇要秦昇多留在江都多陪陪自己,而不是催他尽快回洛阳,杨翎心中一块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随后,她便意识到了自己方才的失态,当即收回悬停在半空的手,低着头喝汤以掩饰自己此刻的尴尬,可一双眼睛却偷偷瞟向秦昇,想听听他如何回应。 好在秦昇对此只是淡淡一笑,欣然道: “小婿也正有此意。” 眼看秦昇答应得如此爽快,杨广心中不由闪过一丝诧异。 莫非当真是自己多疑了,自己这个女婿对于兵权当真是没有任何恋栈? 萧皇后将一切看在眼里,又看了看心情大起大落的小女儿,心中忍不住长长叹了一口气。 皇上也真是的,吃顿回门宴都不肯安生,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试探秦昇的机会,非要搞得大家饭都吃不下吗? 想到此处,她故意板起脸,故作嗔怒对杨广道: “什么秦爱卿瓦岗军,这是臣妾的甘露宫,可不是陛下的御书房,陛下若是要谈公事,就带你的好女婿去御书房谈,不要在这里打搅我们自家人吃饭。” 要说天底下恐怕也只有萧皇后能治得住杨广了,见萧皇后有些不高兴,也意识到自己有些过了,随后拿起酒杯,笑呵呵道: “皇后说的是,朕不谈公事就是了,今天是丹阳回门的日子,大家与朕共饮此杯。” 杨翎感激看了自己母后一眼,又看了一眼身旁的秦昇,一颗心总算是安定了不少。 一场回门宴,最终在一家人的其乐融融中结束了。 一直临近天黑,秦昇才和丹阳公主坐上马车出宫,回他们的齐国公府。 一上车,杨翎便钻入秦昇怀中,紧紧抱住他的腰, 似乎生怕稍微一松手,秦昇就会从自己眼前消失。 秦昇搂着杨翎的纤腰,时不时低声安慰妻子几句。 他知道杨广今天在回门宴上的问题是对他一种试探,可他并不担忧杨广将他强留在江都。 理由也很简单,虽说如今瓦岗已灭,但天下局势并不太平,一旦发生什么风吹草动,杨广还是不得不让自己这个女婿出马的。 自己现在唯一要小心的就是旁人的挑拨离间,毕竟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随着自己的功劳越来越多,手中的兵马越来越多,杨广对自己的猜疑只会越来越严重。 若是想要除掉自己,最好的办法无疑就是借杨广的手对付自己。 就在他心中不住在思索破局之策时,耳边却传来了久违的系统提示音—— 【检测到即将有不利于宿主的谶语在江都城中流传,乱世选择系统触发,请宿主在以下三项选择中选择一项。】 【选择一:杨广多疑,抢在他对自己动杀心前先下手为强,带兵进宫弑君。】 【奖励:五百精锐死士。】 【选择二:好汉不吃眼前亏,趁着谶语还没传到杨广耳中,立即逃离江都,回到洛阳,让杨广无计可施。】 【奖励:五百精锐亲卫。】 【选择三:直面不利于自己的谶语,想方设法还自己一个清白,消除谶语对自己的影响。】 【奖励:五百精锐锦衣卫。】 听完系统的话,秦昇忍不住笑了。 说是三个选择,实际上他根本没得选。 一是肯定不可能选的,人家前脚刚把女儿嫁给你,你后脚就送老丈人殡天,连李密都忍不住竖起大拇指。 二他也不会选,他虽然不是什么情圣,但是拔D无情这种事他做不出来。 所以三实际上是他唯一的选择。 只不过若是有五百锦衣卫,想要破了这个谶语倒不是什么难事。 …… 第二天下午,一名侍卫匆匆跑进杨广的御书房,告诉他今天江都城中突然流传着一则谶语—— “杨花落尽天易主,旧朝湮灭新皇起,东郊残花映堂前,陵东林木又逢春。” 听到江都城中突然出现了谶语,还事关到大隋国运,杨广自然不敢小视,当即找来自己养在宫中的方士,命他们为自己破解这则谶语。 在几名方士的苦思冥想下,终于解得“东郊残花映堂前”是一个“陈”字,而“陵东林木又逢春”则是一个“棱”字。 陈棱是右御卫将军的名字! 第81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就在宫中方士为杨广破解谶语的同时,江都城中有不少人也解出了谶语中的“东郊残花映堂前,陵东林木又逢春”指的就是右御卫将军陈棱,一时间对此是议论纷纷。 随着谶语在江都城越传越广,围绕在陈棱身上的风言风语越来越多。 有人说陈棱之前本就是宇文述的部将,深受宇文述的恩惠,现在要推翻大隋为宇文家报仇也说不定。 还有人说陈棱的父亲父亲陈现是陈朝的大家,他们陈家深受陈朝的恩典,而陈朝当年又是被身为晋王的杨广所灭,如今陈棱要杀杨广以报当年的灭国之仇倒也合情合理。 甚至有人说陈棱的真实身份是陈朝皇室后裔,如今天下大乱,正是他们光复前朝的大好机会…… …… 自从去年的江都之变后,本来维持城中秩序的骁果军死的死,逃的逃,使得官府对于江都城的管控一下子松懈了不少。 时间一长,城中很多百姓胆子也渐渐放开了,很多以前不敢说的事情现在都敢在公开场合谈论了,反正只要不要说得太过分,官府也懒得管。 最近在江都城流传甚广的谶语,更是成为不少人茶余饭后谈论的焦点。 而淮扬酒家作为江都城中最大的酒楼,每日客来客往,很多食客喝多了两杯,往往就喜欢高谈阔论,对近来城中出现的谶语发表自己的看法和见解。 只是不少人说话还是有分寸的,知道有些话点到为止就好,若是说得太过火,他们也害怕官府找他们麻烦。 毕竟官府只是懒得管,并不是真的拿他们没办法。 可偏偏有人不这么想,几碗黄汤下肚,说话是越来越口无遮拦了: “你们都说谶语说陈棱将军是推翻大隋的人,依老子看,这简直就是放屁,分明是有人在陷害他!” 因为他说话的声音太大,不少人纷纷循声望去,只见说话的是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食客,一张脸红得跟猴子屁股一样,一看就是喝了不少酒,连说话都在不停喷着酒气。 众食客本不想搭理这种酒鬼,只是听他的说法新鲜,便有食客故意挑逗他道: “这位兄台,你说陈棱将军是被人陷害的,那你倒是说说看,是谁在陷害他呀?” “对呀,你说呀,是谁在陷害陈棱将军。” 不少食客看热闹不嫌事大,纷纷起哄让这个大胡子酒客继续说下去,就想听听他嘴里还能蹦出什么虎狼之词。 见自己一下子成为整个酒楼的焦点,大胡子酒客瞬间就来了精神,得意洋洋道: “还能是谁?最近刚成为驸马那位呗!” 什么? 最近刚成为驸马那位? 那不就是大隋的尚书令、十二卫大将军、上柱国、开府仪同三司、太尉、使持节、豫州牧、河南道大行台尚书令和齐国公秦昇吗? 因为秦昇在江都之变中救驾有功,使江都城没有落入宇文化及之手,城中不少人对他还是很有好感的。 如今听这名大胡子酒客将谶语的矛头直指秦昇,说他是陷害右御卫将军陈棱的幕后黑手,有食客顿时就不乐意了,当场就驳斥大胡子酒客道: “这位兄弟,饭可以乱吃,但话可不能乱说,你说是齐国公陷害陈棱将军,有什么依据吗?” “这还要什么依据,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嘛!” 见有人驳斥自己,大胡子酒客当即两眼一瞪,恶狠狠怒视着对方,语气满是不屑道: “如今皇上能够直接指挥得动的兵马,除了他秦昇麾下的一万多兵马,也就剩陈棱将军的两万多江淮士卒了。 只要他编造谶语将陈棱将军给搞死,以后皇上身边可就只剩下他的兵马了,到时候他想做曹操还是想做曹丕还不是由他自己说了算。” 不得不说,大胡子酒客的话虽然听起来荒谬,但仔细一想,似乎也不无道理。 毕竟若是皇上真因为谶语之事罢免甚至处死右御卫将军陈棱,秦昇确实是最大的受益者。 但还是有不少人因为相信秦昇的为人,不相信他是编造谶语陷害陈棱的幕后黑手,依旧驳斥大胡子酒客道: “这些不够都是你的臆测罢了,若是没有切实证据,你便是在信口雌黄,污蔑齐国公。” “证据老子是没有!” 大胡子酒客自然是拿不出什么证据,可嘴上却丝毫不肯服软,反而有些气急败坏道: “但我们走着瞧,等到秦昇谋朝篡位那一天,你就知道是谁对谁错了!” 见大胡子酒客越说越过分,连一直装聋作哑的掌柜都听不下去了,吩咐一个小二跑过来好心提醒他道: “这位客官,慎言呀,小心祸从口出!” 没想到这名酒客正在气头上,见小二竟然这么不长眼跑来劝自己闭嘴,如何咽得下这口气,当即一拳将小二打倒在地,嘴上还骂骂咧咧道: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过来叫老子闭嘴,老子在长安城的青云居喝了多少年酒都没有受过这个鸟气。” “你这人,好端端的怎么打人呀!” 不少人见大胡子酒客突然动手打人,一时间都义愤填膺,只是看大胡子酒客虎背熊腰的身材,心中又忍不住打起了退堂鼓,只敢在口头上谴责他的不是,声音还不敢太大,以免引起对方的注意。 大胡子酒客眼看无人敢上前跟他干仗,心中越发得意,撂下一句“信不信随你们,不信的话咱们就走着瞧”便扬长而去。 待大胡子酒客走远,被吓得战战兢兢的掌柜才敢安排人去报官。 可之后官府的衙役搜遍了大半个江都城,却始终没有找到这个大胡子酒客的踪迹,就仿佛他突然人间蒸发了一般。 江都县令崔远无奈之下,只能将此事上报给皇帝杨广,让他来定夺。 本来就为谶语之事头疼不已的杨广听说谶语之事又牵扯到了自己的女婿秦昇,当即龙颜大怒,命崔远务必要在十天之内找到这个大胡子酒客,查清事情的来龙去脉。 崔远无奈之下,只能加派人手去搜遍了全城的青楼、客栈和寺庙,最终却还是一无所获,反而将此事闹得人尽皆知。 一时间,关于齐国公秦昇陷害右御卫将军陈棱的说法甚嚣尘上。 可处于漩涡中心的秦昇却似乎对此一无所知,依旧每天在自己的齐国公府跟丹阳公主吟诗作对,恩爱缠绵,似乎府外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第82章 新的谶语又出现了 “裴卿家,谶语之事你怎么看?” 眼看谶语的事在江都城越传越广,最后还将自己位高权重手握重兵的女婿秦昇给牵扯进来,杨广哪里还坐得住,当即派身边的宦官去传召内史令裴世矩进宫,一见面便问起他对此事的看法。 裴世矩沉吟许久,而后才缓缓开口道: “陛下,依老臣之见,此事或有蹊跷!” “哦?裴卿家不妨说说看,此事哪里蹊跷了?” 听到就连裴世矩这个老狐狸都认为谶语之事有蹊跷,杨广面色变得越发凝重,当即继续追问下去。 裴世矩轻轻点点头,随即又不急不慢说道: “难道陛下不觉得诡异吗?针对陈将军的谶语出现没几天,江都城中便开始盛传一些风言风语,矛头直指齐国公,说他就是编造谶语污蔑陈将军的幕后黑手。” 杨广似乎听明白裴世矩的言外之意,忍不住微微皱起眉头道: “裴卿家的意思是,有人在编造谶语,表面上是为了污蔑陈棱,但实际上是为了对付秦昇?” “不过一切都只是老臣的猜测,至于真相如何,就看陛下如何圣断了。” 可像裴世矩这种老狐狸,又怎么会轻易下定论呢,三言两语又将问题抛回给了杨广。 杨广皱着眉头没有说话。 他心中也觉得裴世矩说得很有道理,先是针对陈棱的谶语无端在江都城流传,而后舆论的矛头又开始莫名其妙指向与陈棱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秦昇,怎么看都像是有人在幕后操纵着一切,目的就是让自己身边的最后两个统兵大将相互敌视,甚至自相残杀。 可事关到大隋江山,他又不得不慎之又慎。 想到此处,他终于下定了某种决心,随即唤来一名宦官,命他立即前往宣城,宣右御卫将军陈棱回江都述职。 随后,他又命人草拟了一道诏书,命左翊卫大将军来护儿立即赶往宣城,接管陈棱留下的两万多江淮士卒。 裴世矩将一切看在眼里,虽说没有出言劝阻半句,但心中还是忍不住长长叹了一口气。 他知道,其实陛下心中很清楚陈棱很有可能是被人陷害的,可陛下还是毫不犹豫让陈棱解职回江都,只为保大隋江山万无一失,完全没想过此举会不会让陈棱心寒。 给这么一个君王做臣子,实在是太累了。 可杨广却还是有些不放心,看了裴世矩一眼,又唤来一名心腹宦官,在他耳边低声耳语了几句,目光还时不时看向裴世矩的方向。 虽说裴世矩听不到杨广跟宦官说了些什么,但心中不难猜到他说的话很有可能与谶语相关的另外一人秦昇有关,十有八九是命人去暗中监视齐国公府,以了解秦昇的一举一动,看看自己这个女婿是否当真与谶语之事无关。 看来,大隋的驸马也不是那么好做的! 就在裴世矩想着要不要告辞而去,好置身之外之时,一名侍卫匆匆走进了御书房,高声禀报道: “启禀陛下,城中又出现了新的谶语!” “什么?新的谶语!” 一听到城中又出现了新的谶语,杨广面色不由微微一变,随即冷声追问道: “新的谶语内容是什么?” 这名侍卫略一沉吟,随即沉声念道: “夏暑冬寒杨柳折,春阴秋寒日高升。” 听到“杨柳折”三个字,杨广面色不由一沉。 杨乃大隋国姓,谁都知道这三个字意味着什么。 而且“春阴秋寒日高升”这七个字让他心中隐隐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他想都不想,便命身边的宦官去传唤自己养在宫中的方士,让他们立即赶来御书房为自己破解这两句谶语的含义。 裴世矩则是在心中将这两句谶语默念了一遍,心中不由掀起一阵惊涛骇浪。 显然,他已经隐隐猜出了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到底是谁。 若当真是他,心思还真是深沉得可怕。 若是如此,对于此人,他们裴家只能交好,绝不能得罪,否则会给他们裴氏一族招来灭顶之灾。 虽说内心此刻闪过了无数念头,可裴世矩面上却依旧是古井不波,波澜不兴,似乎一切都与他无关。 不多时,几名方士匆匆赶来御书房。 杨广不等他们几人向自己行礼,便递给他们一张写了那两句谶语的纸张,要他们立即破解出其中的含义。 这几名方士对着这两句谶语琢磨了片刻,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一个个神色都变得有些古怪起来。 他们几人交换过目光之后,其中一人大着胆子向杨广禀报道: “陛下,如果我等没有断错的话,‘杨’应该指的是陛下,而‘春阴’即无日,‘秋寒’即无火,合起来就是一个‘秦’,至于‘日高升’则是一个……” “够了!” 不等这名方士说完,杨广便厉声出言打断他,吓得一众方士慌忙跪倒在地,不敢再言语。 此刻杨广的心情异常烦躁,挥了挥手,便让这几名方士全部退下。 随后,他看着还没有告退的裴世矩,决定还是听一听这个人老成精的臣子的看法: “裴卿家,对于这两句新出现的谶语,你又是怎么看?” 此时,裴世矩心中已经想清楚自己要站在哪一边,当即笑了笑道: “陛下,老臣还是那句话,正所谓反常必有妖。 江都城短短几条时间内便接连出现了两则谶语,还分别指向陛下身边的两名统兵大将,怎么看都像是有人在暗中挑拨,目的就是挑拨和离间陛下对他们的信任,好让他们有机可趁。” 杨广听完也觉得裴世矩颇有几分道理,可事关到大隋江山的存亡,半点侥幸不得,于是他便有继续问道: “裴卿家如此笃定谶语之事是有人在背后操纵,可知是何人所为?” 裴世矩沉吟了片刻,而后缓缓开口道: “臣曾经去江都县衙翻阅过谶语之事的卷宗,上面说那个在淮扬酒楼大放厥词的酒客曾经说过他以前常在青云居喝酒,而且酒楼的小二也说此人说话略微带有一点关中一带的口音……” “你是说,这一切的幕后黑手是……李渊?” 裴世矩将话说到这个份上,杨广如此何不明白,眼中不由闪过一丝恨意。 这个李渊竟然用如此卑鄙手段挑拨离间自己和身边两名统兵大将的关系,其中一个还是自己的女婿。 但愤怒归愤怒,出于对大隋安危的谨慎,他还是追问裴世矩道: “你可有什么证据证明此事是李渊所为?” 裴世矩闻言不由笑了笑: “陛下,根本不需要任何证据,只需静观其变就好了。” “静观其变?” 杨广有些不解看着裴世矩,显然是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裴世矩见状便继续笑着解释道: “之前江都城中出现针对陈将军的谶语,不久之后城中便到处有消息说是齐国公在背后编造谶语污蔑陈将军。 如今江都城中又出现了针对齐国公的谶语,如果不久之后城中又开始流传陈将军在背后编造谶语污蔑齐国公的消息,那便说明这一切都是有人在背后指使,目的就是为了挑拨齐国公和陈将军的关系,离间陛下对他们二人的信任。 那时候陛下只要派兵搜查全城的酒楼客栈,尤其是重点查那些关中口音的人,总能抓住一两个嫌犯,最终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杨广听完久久没有说话,最终还是缓缓点点头。 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毕竟,经过江都之变后,自己能够信任和重用的将领已经没几个人,他也不希望秦昇和陈棱牵扯其中。 更何况,秦昇还是自己的亲女婿,若是连他也要背叛自己,自己还能何去何从。 第83章 秦昇:世民兄,我要还你一份大礼 “秦郎,要不要我进宫去探听一下父皇的态度,现在外面到处都是关于你的流言,我怕他从此不再相信你。” 齐国公府内,丹阳公主杨翎吃饭吃到一半,突然放下手中的碗筷,一脸担忧对秦昇道。 本来当初城中开始出现一些流言蜚语,说秦昇是编造谶语污蔑右御卫将军陈棱的幕后黑手之时,杨翎便想过进宫去跟父皇杨广说说情,求父皇务必相信自己的驸马,不要相信外面那些风言风语。 可秦昇却劝阻住她,说清者自清,只要自己没做过,就无须惧怕外面的流言蜚语。 眼见夫君如此笃定,杨翎只好暂时按捺住进宫找杨广说情的想法。 可没想到秦昇污蔑陈棱的流言还没有消停,城中又突然开始流传关于秦昇的谶语,这让杨翎如何还坐得住。 她虽然自幼深居宫中,很少关心朝中之事,却也清楚记得,在她年幼之时,父皇就因为一句“天子季无头”的谶语,杀了郕国公李浑一家三十二口人。 如今已然证实“天子季无头”中的“李”指的是李渊,只会让父皇对谶语之类的东西越发深信不疑。 如今新的谶语牵扯到了她的驸马,她如何能不为秦昇担忧,便又再一次萌生了进宫向父皇说情的念头。 与杨翎的忧心忡忡不同,身为当事人的秦昇反倒是一脸风轻云淡的模样,笑着宽慰妻子道: “不必,翎儿,你不用太过担心,我还是那句话,清者自清,只要自己问心无愧,便不需要害怕外面那些风言风语。” “不,秦郎,你不明白,谶语跟其他流言蜚语不一样,父皇的态度从来都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 秦昇的话不仅没让杨翎心安,反而让她心中越发担忧,当即一把握住秦昇的手道: “父皇的疑心病本来就重,自从去年骁果军兵变之后,更是整天变得疑神疑鬼的,总觉得谁都想害他。 上个月,一个御厨就因为做菜时不小心多放了一点儿盐,父皇吃过之后觉得味道有变,便怀疑是这名御厨下毒害他,命侍卫将他带去严刑拷问。 若不是母后看不下去为这名御厨求情,恐怕他就要被侍卫拷打至死……” 说到“死”字,杨翎只觉得喉咙一阵发紧,再也说不下,只是两眼无助地看着秦昇。 秦昇看在眼里,心中不由涌起一阵怜惜,随即反握住她的手,柔声安慰她道: “有些事我不知道如何跟你解释,但你要相信你夫君从来都不是一个坐以待毙之人,我之所以一直按兵不动,是为了等背后编造谶语之人自己露出马脚,到时我再后发制人。” “什么?你是说,有人在背后编造谶语陷害你?” 听了秦昇的谋划,杨翎不由得瞪大了双眼,因为她从未想过,一直让她寝食难安的谶语背后竟然还隐藏着这么大一个阴谋。 不过眼见夫君如此成竹在胸,她一颗心也顿时安定了不少,却还是有些担忧问道: “秦郎,那你知道是谁在编造谶语陷害你吗?” 秦昇并不想让自己妻子牵扯其中,便轻轻摇了摇头道: “现在还不清楚,但我一直命人在暗中调查,相信真相很快就能水落石出。” “这样呀,那你可一定要小心。” 听到秦昇还没查到幕后黑手,杨翎心中不免有些失望。 她本来想的是,若是秦昇查到了幕后黑手,她还能跑去告诉父皇,让她不要再随便怀疑自己的女婿。 此时,秦昇用手指轻轻擦了擦她的眼角,笑着逗她道: “你看看你,又把妆给弄花了,你先回房间重新梳洗打扮一下吧,我去后花园等你,听说那里有几株琼花开了,我们待会儿一起赏花吟诗。” 听到自己的妆容又被自己给哭花了,杨翎不由俏脸一红,轻轻“嗯”了一声,便低着头匆匆回房梳洗去了。 随着杨翎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他的视线内,秦昇眼中的柔情也渐渐消失殆尽。 这一刻,他不再是一个含情脉脉的驸马,而是一个杀伐决绝的权臣。 他起身走到府上的后花园,眼看四下无人,才从怀中摸出一枚精美的玉哨,放到嘴边轻轻一吹。 随着一声悠长悦耳的哨声,一个男人如鬼魅一般出现在秦昇身旁。 只见他相貌平平,身上穿的也是齐国公府的家丁服,可对着秦昇躬身行礼说的却是: “锦衣卫百户卢剑星参见齐国公。” 如果那日有人在淮扬酒楼喝酒,兴许能够认出他就是那个当众大放厥词说秦昇编造谶语陷害陈棱的大胡子酒客,唯一的区别就是此时的他满脸的络腮胡子已经消失不见。 秦昇召唤出五百锦衣卫之后,除了留十几个百户总旗在齐国公府做家丁之后,剩下的四百多人都被他分散安置在了江都城中各处,为他收集情报。 他们有的去其他达官贵人府上做了护卫或家丁,有的去酒楼做了小二,有的去赌坊做了打手,甚至有人去青楼做了龟公。 毕竟,越是三教九流出没的地方,越是容易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若非这几百锦衣卫得力,他编造的关于陈棱的“谶语”也不会散布得这么快,关于他陷害陈棱的流言也不会这么快就闹得人尽皆知。 只有抢在李渊的人散布对自己不利的“谶语”之前将水彻底搅浑,将同样手握兵马的陈棱给牵扯进来,才能让杨广和其他官员意识到,这是一出多么拙劣的离间计。 否则,以杨广对谶语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自己根本就是百口莫辩。 现在,李渊的人终于开始在江都城中散布不利于自己的谶语,也该到了自己收网的时候了。 “卢百户,我现在要你安排人去帮我做三件事。 第一,你立即安排人开始在城中四处散布流言,就说陈棱为了报复我,编造假谶语陷害我。 第二,你们锦衣卫帮我盯一下城中操关中口音的人,并想方设法将他们的行踪泄露给江都县衙和郡衙,剩下的事就让两个衙门的人自己处理,你们不要插手。 第三,你帮我挑选五十个精干之人,我准备派他们前往关中潜伏下来。” “喏!” 卢剑星只是应喏一声便退下,不问任何缘由。 看着卢剑星消失的身影,秦昇从怀中摸出一枚玉佩,握在手心细细把玩,嘴角慢慢勾起一丝冷笑: “世民兄,既然你给我准备了这么一份厚礼,我也要回敬你一份大礼才是!” 第84章 造谣之人落网 “怎么样,人犯还是什么都不肯招吗?” 江都县衙大牢内,县令崔远捏着鼻子,看着眼前两个被拷打得不成人样的人犯,皱着眉头神情很是不耐问周围的几名狱卒。 这些狱卒闻言一个个都不由自主深深低下了头,根本不敢看崔远。 只有一名狱卒大着胆子哭丧着脸回话道: “大人,这不能怪我们呀,我们哥几个轮番上阵料理他们两个了,都快把人给打死了,可他们两个就是什么都不肯招。” “借口,都是借口!” 崔远一听反而面色更怒,当即厉声呵斥狱卒们的无能。 “你们平时不是一个比一个能吹,一个个都说自己怎么怎么能耐,如何如何将牢中的犯人给治得服服帖帖吗? 现在真要你们让两个人犯招供,这么多人竟然拿两个人一点办法都没有,县衙养你们有什么用。 总之,今天本县令把话放这儿了,你们这几个今天要是撬不开他们两个的嘴,就通通给我回乡下种地去!” 一众狱卒被崔远骂得哑口无言,一个个头低得都快贴前胸了,却没有一个人敢反驳。 也难怪崔远如此生气,自从江都城开始出现谶语之后,皇帝杨广三天两头就派人召他进宫,不是问他调查谶语之事的进度,就是斥责他办事不力,以至于江都城中流言蜚语满天飞,甚至影响到了当朝驸马。 崔远在宫里受了气,出了宫自然要原封不动发泄在这些衙役的身上,要是他们办事得力,自己何须进宫挨骂。 不过他今日之所以发这么大的火,并不是因为他又进宫挨骂了,而是今天一早有人跑来县衙报案,说在修仁坊的一栋房子里住着一群操关中口音的人。 崔远得知此事自然是大喜,当即就带上县衙的全部衙役去围捕他们。 可没想到对方的反抗异常激烈,他们死伤了十几个衙役才好不容易抓住了两个活口。 但当他们满心欢喜将这两个人押回县衙大牢审问之后,不论狱卒如何严刑拷问,哪怕得他们身上没有一块好肉,这两个人都是咬紧牙关什么都不说。 眼看自己若是撬不开这两人的嘴,便没办法跟皇帝杨广交待,崔远心中如何不急,如何不恼,这也不难解释他为何会对这些狱卒发这么大的火。 就在崔远心中越想越气,正要继续怒斥这些狱卒无能之时,一名衙役却匆匆跑进了大牢,在他耳边禀报道: “大人,齐国公来了,说是有要事要见大人。” “什么齐国公,不见!” 此时的崔远正在气头上,根本没有听清衙役跟自己说了什么,只是听到有客要见自己,想都不想便一口拒绝了。 “啊……大人……这……小的知道了。” 衙役闻言顿时傻了眼,本想再说一次来人的身份,可见他们大人一副要吃人的模样,最终还是无奈应喏一声,转身就要出去复命。 只是他刚转过身,崔远就突然反应过来,高声反问了一句: “你再说一次,谁要见我?” 衙役虽然有些不明就里,但还是重复了一遍: “是齐国公!” “你这混蛋,怎么不早说……快,立即带我去见他!” 听到来的竟然是齐国公秦昇,崔远哪里敢怠慢,当即就要出大牢去见他,只是临走前还不忘吩咐狱卒道: “你们别停手,继续给我狠狠地打,打到他们招供为止!” “是!” 几名狱卒高声应和,随后大牢内便传出阵阵凄厉的惨叫声,显然是狱卒们将刚刚在崔远这里受的气全都发泄在了这两名人犯身上。 …… “下官江都县令崔远,参见齐国公!” 当崔远匆匆赶到县衙大堂,果然看到秦昇正背着手站在堂前等着自己,吓得他赶紧上前跟秦昇见礼。 秦昇笑着轻轻摆了摆手: “崔县令不必多礼。” “多谢齐国公。” 崔远谢过秦昇,而后便试探性问道: “不知齐国公大驾光临江都县衙,所为何事?” 秦昇看着崔远,随即笑了笑道: “其实也没什么事,只是听说崔县令亲自带人抓到了在江都城四处散布流言蜚语的可疑人犯,因为他们散布的流言牵扯到我,我便过来看看,说不定能借此机会还我一个清白。” 听到秦昇是为了两个人犯的事而来,崔远不由面露尴尬之色: “齐国公来得早了,这两个人犯还尚未招供呢? 不过请齐国公放心,只要这两人一招供,我便立即将他们的供词送进宫,还齐国公一个清白。” 崔远的回答早在秦昇的意料之中,毕竟这些人若是那么容易招供,李渊也不可能派他们来江都。 可他今天既然已经来了,就绝不会白跑这一趟: “看来崔县令是碰上了硬骨头呀,不过我对刑讯之事也略懂一二,不如崔县令带我去大牢看看这两人吧,兴许我能让他们开口也说不定。” “这……牢房污臭,恐怕会脏了齐国公的衣裳。” 听到秦昇要进大牢去看人犯,崔远一时有些面露难色,毕竟这多少有点不合规矩。 秦昇笑了笑: “无妨,去开开眼也好。” 眼见秦昇将话说到这个份上,崔远不好再拒绝,只能在前面带路道: “既然如此,齐国公这边请。” …… 就在两名人犯被狱卒们打得奄奄一息,彻底昏死过去之时,崔远领着秦昇走进了大牢内。 崔远看着只剩最后出气没有进气的两名人犯,重重冷哼一声道: “他们两个招了没有?” 几名狱卒闻言顿时一个个都深深低下了头,没有一个人回应。 虽然他们什么都没说,但他们已经什么都说了。 看着这些狱卒一个个垂头丧气的模样,崔远当即就气得不打一处来,却因为秦昇此刻就站在自己身边,也不敢发作,只能无奈对一旁的秦昇陪笑道: “让齐国公见笑了……不过请齐国公放心,再给我们几天时间,我们一定可以撬开他的嘴。” 秦昇闻言不由暗暗摇了摇头,照他们这个拷问方法,哪怕把他们拷打致死,也撬不动他们的嘴。 但有时候,肉体上的伤害征服不了他们,不代表其他办法不行。 “崔县令,不如你先命人将他们两个给弄醒,再找个干净的房间让我单独讯问他们两个,我自有办法让他们招供!” 第85章 人性,最经不起考验 最终,江都县令崔远见秦昇坚持要单独审问两名人犯,只能无奈带着一众衙役和狱卒准备离开县衙大牢。 不过在临走之前,秦昇又吩咐狱卒解开他们二人身上的镣铐。 狱卒不敢自作主张,便将目光看向县令崔远。 崔远本来也不想答应,但想到秦昇位高权重,又是当朝驸马,自己根本不敢得罪他,而且以秦昇的身手,两个被拷打得只剩半条命的人犯还真奈何不了他。 想到此处,他只能无奈点了点头,示意狱卒将两名人犯身上的镣铐解开,将他们从架子上放了下来,而后才带着一众狱卒离开大牢。 此时大牢内只剩下秦昇和两名昏迷不醒的人犯。 牢房中的味道并不好闻,充斥着刺鼻的血腥味和腐臭味,秦昇并没有耐性等他们慢慢醒过来,而是提起旁边的一桶冷水,直接浇在他们二人身上。 在冷水的刺激下,两名人犯同时被冷醒,看到偌大的牢房忽然变得空荡荡,只有秦昇一个人在似笑非笑看着他们二人。 看到是秦昇,两人不仅不害怕,其中一人活动了一下有些麻木的手脚之后,更是忍不住出言讥讽道: “我们两个什么都没招,齐国公你一定很失望吧!” “呸,什么狗屁齐国公,不过是一个背叛唐王,卖主求荣的小人罢了。” 另外一个人则冲着秦昇破口大骂,似乎一点都不担心会招来秦昇的报复。 面对这两人的辱骂,秦昇却没有气恼,也没有跟他们争辩的意思,只是淡淡一笑道: “原来你们两个认得我,那倒是省了我不少事。” 见秦昇没有跟他们争吵的意思,两人只觉得他们拼尽全力的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心中不由一阵郁结。 此时,秦昇又淡淡开口问道: “告诉我你们的名字,这个总能说吧。” “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张义是也!” “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王忠是也!” 听到秦昇只是问他们的名字,两人的回答一个比一个大声,面上依旧挂着嘲讽的神情,似乎是在告诉秦昇,除了两个没有用处的名字,秦昇从他们嘴里问不出任何有用的信息。 秦昇嘴角却不由挂起一丝嘲讽。 一个忠一个义,李渊倒是挺会挑人的。 只是还不等他开口,张义就冷笑一声道: “秦昇,你就不要在我们二人身上枉费心思了,我们跟你这种卖主求荣的小人不一样,我们是绝不会出卖唐王的。 只要我们不招,这则谶语就会成为暴君心中一根永远拔不掉的刺,让他一辈子都猜忌你。” “对,这就是你背叛唐王的下场!” 王忠也在一旁用充满嘲讽的语气冷笑着补充道。 “是吗?” 秦昇听完依旧不恼怒,只是不紧不慢道: “你们一口一句说我秦昇卖主求荣,可李渊悔婚的事人尽皆知,你们却是只字不提。” “呸,你算个什么东西,跟我们一样都是唐王的家奴罢了,竟然还妄想娶三小姐,简直是痴心妄想,白日做梦!” 听到秦昇竟然在揭李渊的短,王忠不由勃然大怒,当即厉声喝止秦昇,丝毫没有考虑自己眼下的处境。 秦昇闻言不由轻轻摇了摇头。 做狗做到这种程度,狗听了都要摇头。 但此时的他可没心情跟这两人讨论做狗的自我修养,只是淡淡一笑道: “我知道你们两个之所以不怕死,是因为你们在离开关中之前,李渊跟你们承诺过,若是你们不幸殒命在江都,他会照顾好你们的妻儿。” 张义和王忠听完虽然什么都没说,但面色的凝重已经足以说明秦昇说对了。 秦昇则在心中暗暗冷笑。 毕竟他好歹为李家效力了一年多,怎会不知道李家是如何培养死士的。 无非就是自幼养在名下的田庄中,让他们吃得穿得住得比寻常家丁好一些,养大成人再给他们娶妻生子,便让他们觉得自己这条命都是李家的,从此死心塌地为李家效死。 没办法,穷人的命就是这么不值钱。 可他们却从未想过,他们的妻儿不仅是主人给他们的恩赐,也是用来牵制他们的工具。 “今日我既然出现在这里,你们两个就只能活一个,你们的家人也是一样,只有一个人的家人能活下来!” 两人闻言不由抬头不解看着秦昇,显然是不明白他此话是何意。 片刻之后,王忠用充满嘲讽的语气道: “怎么,难道我们两个不招,你还能派人去关中杀我们的家人不成?” “想杀你们的家人何必我自己动手!” 秦昇闻言不由冷笑一声: “李渊派了你们这么多人来江都散布假谶语,可你们还没到江都,江都城中就先出现了别的谶语,以至于让他苦心编造的谶语效果大打折扣。 如果你们是李渊,会不会怀疑是你们之间出现了内鬼,提前将消息泄露给了我,让我提早做了准备。” 说到这儿,秦昇故意顿了顿,随即用满是戏谑的目光看着张义和王忠: “如果我通过某种手段让李渊知道是你们两人之中的一个背叛了他,你觉得李渊会放过那个人的家人吗?” “秦昇,你卑鄙!无耻!你不是人!” 听到秦昇拿他们家人的性命做要挟,张义不由大怒,当即冲着秦昇破口大骂。 王忠也跟着怒斥秦昇道: “秦昇,正所谓祸不及家人,你拿我们的妻儿来威胁我们,算什么英雄好汉。” “我秦昇可从来没说自己是什么英雄好汉!再说了,拿你们家人性命要挟你们的人是李渊,而不是我!” 面对张义和王忠的无能狂怒,秦昇却面不改色,只是手一扬,将一把匕首丢向他们两人前面: “现在谁死谁活,你们自己决定吧。” 随着“哐当”一声,匕首重重落在两人面前,瞬间牢牢吸引住了两人的视线。 可张义和王忠两个人却都没有动,只是目光死死盯着匕首,神色变换不定。 秦昇也不着急,只是随便找了位置坐下,好整以暇静静看着两人下一步动作。 不知过了多久,张义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艰难向前爬行几步,拾起匕首握在手里。 王忠一看,心中不由升起一阵恐惧,身子连连后退几步,口中惊惶道: “张义,你想做什么?不要信他挑拨离间,他这是想要我们两个自相残杀!” 张义看着王忠的举动,不由面露苦笑道: “王兄弟,我张义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嘛!怎么可能会做这种卖友求荣之事。 你曾经救过我的命,我现在就还你一条命吧!” 说罢,张义高高举起匕首,就要朝自己胸口刺去…… “不要!” 眼看张义要自尽,王忠想都不想就扑上去阻止他。 可就在电光火石间,张义眼中却闪过一丝狠厉,随即反手一匕首狠狠刺入王忠的胸口…… “张义,你……为什么……” 王忠低头一脸错愕看着自己插有匕首的胸口,随即满眼不敢相信看着张义,显然到死都不敢相信张义竟然真会杀他。 张义根本不敢看王忠,只是低着头嗫嚅道: “对不起,我不能让我的妻儿有事……我发誓,以后每年的清明节,我都会给你和你的家人上一炷香的。” “你……混蛋……我杀了你……” 王忠拼尽最后一口气想要跟张义拼命,可身体刚一动,整个人就重重摔倒在地,就此气绝身亡,至死两只眼睛都合不上。 一旁的秦昇将一切看在眼里,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如果张义真为了保全王忠的家人而自尽,他也会看在他忠义的份上,不为难他的家人。 但他最终还是做出了自己意料之中的抉择。 只能说,人性这个东西,最是经不起一点考验! 第86章 翁婿之谋,幽州之变 “哈哈哈,想不到秦卿家你还精通刑讼之事,若不是如今天下未定,朕都想让你做我大隋的大理寺卿了。” 或许是因为假谶语之事已经查得水落石出,杨广心情一阵大好,甚至还开起了秦昇的玩笑。 对于他来说,最重要的并不是查清了事情的真相,而是最终证实了两则所谓的谶语都是李渊派人编造的,秦昇和陈棱都没有任何问题,他可以继续放心重用。 毕竟因为章仇太翼料事如神的缘故,他对谶语之类的事向来深信不疑,若是真有谶语说秦昇有帝王之相,他还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处置秦昇。 不过一想到李渊竟然用如此下作的手段去挑拨离间他和秦昇的关系,杨广心中就不由涌起一阵怒意: “李渊此计实在是歹毒,竟然想到编造谶语来陷害你,以此来挑拨离间我们君臣之间的关系,着实是可恨至极!” “陛下所言极是,李渊就只会耍这些上不得台面的诡计。” 秦昇嘴上附和着杨广的话,心中却是有些不以为然。 若不是杨广自己盲目迷信所谓的谶语,李家父子又怎么可能会有机可趁! 再者说,以他对李渊的了解,知道李渊根本不可能想出如此精妙的计策。 这一招借刀杀人,很有可能出自李世民的手笔。 不过正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既然李世民选择以杨广作为对付他的突破口,就不要怪他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同样从李渊身上下手了。 毕竟杨广是他秦昇的突破口,李渊同样是他李世民的命门。 “陛下,臣窃以为,李渊既然如此喜欢行挑拨离间之事,陛下不如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同样对他使一出离间计,让他尝尝什么叫自食其果。” “哦,秦卿家想离间李渊和谁?” 听到秦昇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杨广不由精神一振,当即追问起秦昇的目标。 秦昇淡淡一笑,随后缓缓说出一个名字: “刘文静!” “刘文静?很好!朕早就想杀了此獠!” 听到“刘文静”这个名字,杨广不由面色一沉。 也难怪杨广面色如此难看,因为刘文静的父亲刘韶当年在南下灭陈的战事中不幸战死沙场,先皇念他是忠良之后,便准许他子袭父职,授仪同三司。 而杨广在位时,因为看中他才干突出而有权谋,便让他出任晋阳令,本意是替自己盯着李渊,哪怕他跟李密有姻亲关系,自己都没有杀他。 可没想到刘文静最后竟然跟李渊勾结到了一起了,甚至成为了说动李渊起兵反隋的三大主谋之一,让杨广如何不对他恨之入骨。 “秦卿家打算如何离间李渊和刘文静之间的关系?” 秦昇微微一笑: “很简单,只需陛下的一封诏书,以及一名甘愿赴死的死囚即可。” “就这么简单?不知秦卿家需要一封什么内容的诏书?” 听到秦昇只要一封诏书和一名死囚,杨广不由微微一怔,随后很快便明白过来问题的关键就在诏书的内容上。 秦昇的笑容越发玩味: “自然是一封赦免刘文静和其弟刘文起的诏书了!” “什么?你要朕赦免他们兄弟……哈哈哈,原来如此,朕明白了,朕给你便是了!” 听到秦昇跟自己讨要赦免刘文静兄弟的诏书,杨广先是微微一愣,随即很快反应过来秦昇并不是真心想要自己赦免刘文静兄弟,而是想用这封诏书来挑拨李渊对刘文静的信任,甚至让他对刘文静起杀心。 秦昇见杨广猜到了自己的意图,也是笑而不语。 其实历史上的刘文静也是今年被李渊下令处斩。 而他被杀的原因也很简单,无非就是觉得当初太原起兵的时候,他和裴寂一个是司马一个是长史,两人平起平坐,相安无事。 可在唐朝建立之后,他自认为自己功劳明明比裴寂大得多,可裴寂的官衔却远在他之上,心中自然很是不平。 因此,为了表达自己的不满,他此后在朝堂上专门给裴寂唱反调,裴寂赞同的他一律反对,裴寂反对的他一律赞同,将他和裴寂之间的矛盾彻底激化了。 之后有一次他在和兄弟刘文起喝酒时,突然口吐怨言,拔刀砍柱,不巧被一个不受宠的小妾看到,当即让其兄向李渊告密,诬告刘文静谋反。 最终,在裴寂的挑唆下,本就对刘文静有猜忌之心的李渊下旨处斩刘文静和刘文起兄弟,籍没家产。 只不过在如今这个时空,因为秦昇的出现,杨广并没有死在江都之变中,李渊自然没办法称帝,只能一直做他的唐王。 而他的左右手刘文静和裴寂依旧是丞相府的司马和长史,地位相当,刘文静虽说和裴寂不和,却也没有到嫉恨他的地步,自然也就没有因为酒后口吐怨言被小妾告发最终被李渊所杀之事。 说起来,秦昇倒是变相救了刘文静一命。 可现在,秦昇打算收回刘文静这条意外捡回来的命了。 就在他打算跟杨广详细说说自己打算如何离间李渊和刘文静之时,一名侍卫却急匆匆跑进了御书房,口中高呼道: “陛下,不好了,李景将军派人从幽州来报,罗艺勾结李渊,趁着他出城与高开道作战之时,率兵袭取了北平,李景将军被迫率残兵败将退守柳城,形势岌岌可危。” “罗艺?他怎么敢!” 听到罗艺背叛自己投靠了李渊,杨广不由龙颜大怒,气得当场就将御案上的奏折扫落一地。 不过秦昇倒没有显露出什么惊诧之色,毕竟历史上罗艺本就是在权衡利弊之后最终选择归顺唐朝,如今只不过是因为蝴蝶效应提前一年发生罢了。 他甚至都猜得到罗艺为什么要选择在这个时候投靠李渊。 自从大业八年原幽州总管元弘嗣因罪被免去幽州总管一职之后,幽州总管一职一度空缺长达六年之久。 直到去年北平太守李景听说宇文化及在江都发动兵变企图弑君,当即就不管不顾要亲率一万精兵南下救驾,直到中途得知杨广平安无事才率军返回幽州。 而杨广得知了此事,有感于李景的忠义,便下旨正式封李景为幽州总管。 而罗艺跟李景素来有仇,担心李景做了幽州总管之后报复他,便找机会投靠了李渊,趁着李景征战在外,率兵袭取了北平,谋夺幽州总管一职。 此时,杨广已经将目光投到了秦昇身上,因为如今他能派去北上支援李景的只剩下秦昇和王世充的兵马了。 因为之前剿灭瓦岗军不利,杨广已经信不过王世充的能力,自然将救援幽州的希望寄托在自己的女婿秦昇身上。 秦昇明白杨广的意思,不等他开口便主动请命道: “臣愿率军北上,助李景将军击讨罗逆,解幽州之危。” “好!不愧是我大隋的十二卫大将军!朕的好女婿!” 听到秦昇主动请缨,杨广自然是龙颜大悦,随后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又补充了一句道: “你此行北上,顺道将窦建德高开道徐圆朗之流都给剿了吧,河北乱了这么久,如今也该太平了。” 秦昇闻言一时有些哭笑不得。 自从他剿灭了天下势力最大的瓦岗军之后,感觉杨广整个人又开始有点膨胀了,根本不将其他造反势力放在眼里。 待自己平了河北之后,不会又准备要自己四征高句丽吧。 不过内心吐槽归吐槽,秦昇还是对杨广躬身一拜道: “臣领旨!” 第87章 即将北上,难舍难分 “不知齐国公大驾光临,下官有失远迎,还望齐国公恕罪。” 当听说秦昇又来到他们江都县衙,江都县令崔远整个人是懵的。 但懵归懵,他却是半点不敢怠慢,慌忙领着县衙一众官吏和差役出去恭迎秦昇的到来。 面对毕恭毕敬的崔远等人,秦昇只是淡淡一笑道: “崔县令不必如此多礼,我只是过来查阅一些县衙大牢在押人犯的卷宗,劳烦崔县令命人去准备一下。” “啊?什么?人犯卷宗?” 听到秦昇要查在押人犯的卷宗,崔远一下子傻眼了。 难道是昨天齐国公在大牢审问两名关中细作之时,有人犯趁自己和众狱卒不在场,跟他喊冤了,以至于才过了一天时间齐国公就跑来他们县衙查卷宗了。 一想到这儿,崔远一颗心便瞬间变得忐忑不安起来。 若是真让齐国公查出他破了什么冤假错案,他可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只是忐忑归忐忑,他却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 毕竟秦昇除了是齐国公,还是大隋的尚书令,名义上统领六部,决议庶务,自然有权查阅江都县衙的卷宗。 无奈之下,崔远只能命县丞将秦昇要的卷宗全部搬来,自己则陪在一边,心中不住想着若是等下秦昇当真查出了什么冤假错案,自己该如何辩解。 秦昇沙沙沙翻阅了一阵之后,目光最终落到了其中一份卷宗上,指着上面的名字道: “带我去见他!” 崔远低头一看,发现卷宗上的名字叫田二牛。 他对这个案子倒有一些印象。 上个月,这个田二牛家在起房子之时,因为地基的问题跟邻居发生了争执,一不小心失手打死了邻居,最终自己也落得一个身陷囹圄的下场。 虽说周围的人都说这个田二牛为人很不错,不仅是个大孝子,平日里对妻儿也很好,可法不容情,最终崔远还是依照大隋律例判处他秋后问斩。 此时崔远忍不住在心中细细回想起自己当时判案的细节来,人证物证都有,田二牛杀人证据确凿,绝无错判的可能。 还是说有人跑去齐国公那里帮田二牛求情了,齐国公才特意跑来县衙想要自己宽恕他。 但既然秦昇已经开口要见这个田二牛了,崔远自然是不敢怠慢,当即亲自领着秦昇走进县衙大牢,又命狱卒在前面带路,带他和秦昇到关押田二牛的牢房前。 牢房内,田二牛一身镣铐,无力蹲靠在墙边,目光空洞而木然望着前方,似乎并没有注意到秦昇等人的到来。 秦昇只是看了田二牛一眼,便对一旁的崔远道: “这个人我要带走,但你们要对外宣称他病死在了大牢中,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是我带走了他,包括他的家人,明白吗?” “这……下官明白了。” 崔远只是迟疑了片刻,便毫不犹豫点了点头,心中却对秦昇异常鄙夷。 本以为秦昇来他们江都县衙是为了平反冤假错案,搞半天是徇私枉法来了。 只是不知道这个田二牛跟他是什么关系,竟然让他公然这么假公济私。 可谁叫人家不仅是大隋的尚书令,还是天子的女婿,可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县令能够得罪得起的,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田二牛本来靠坐在墙角正发呆,突然被两名士兵给拉起来带走了,一时有些错愕,边挣扎边冲带走他的士兵高声问道: “你们到底是谁,要带我去哪里?” 秦昇走到田二牛跟前,淡淡说了一句: “我虽然不能赦免你,但可以让你的死更有价值,你的父母妻儿也可以因为你的死从此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 “我的父母妻儿可以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 听到自己的死可以让家人过上好日子,田二牛不由眼前一亮。 他自从被关进来之后之所以每天都靠在墙角发呆,无非是放心不下自己的父母妻儿,担心自己这个家中的顶梁柱一旦没了,他们往后的日子可怎么办呀! 随后,秦昇也不再跟田二牛解释,只是直接带他离开了县衙大牢…… …… 当秦昇安排好一切坐着马车回到齐国公府时,天色已经全黑了。 他正想着如何跟杨翎说自己即将离开江都北上平乱之时,却见到杨翎和两名贴身正提着灯笼站在大门外,显然是在等他回府。 看到妻子在晚风中国吹得有些微微发红的面颊,秦昇又是感动又是心疼,连忙跳下马车,一路小跑到杨翎跟前,用略带责备的语气道: “外面风这么大,怎么在门口站着。” 看到秦昇,杨翎本来红扑扑的脸蛋上顿时展露出一丝笑容: “我也是刚进宫看望母后回来,想着这个时候你也快要回府了,就站在门口等等你。” “什么都别说了,我们先回房间吧。” 秦昇一边说着,一边解下自己的外袍披在杨翎身上,拥着她的肩膀往府里走去。 杨翎的面色越发嫣红,低声提醒秦昇道: “夫君,有人看着呢?” 秦昇回头看着身后两名低着头红着脸的宫女,笑了笑道: “你们回自己的房间歇息吧,今晚公主就不用你们伺候了。” “是!” 两名宫女低着头红着脸退下了,显然是知道驸马为什么要将她们支开。 杨翎面色同样红得厉害,却什么都没说,只是低着头跟秦昇一起回房。 只是没走两步,他还是忍不住问秦昇道: “夫君,你是不是准备离开江都了。” 秦昇闻言不由微微一怔: “你怎么会知道?” 听完秦昇的话,杨翎只觉得内心格外酸涩,却还是强笑着对他道: “我今天进宫去探望母后,一进门就听到父皇在跟母后大骂罗艺枉负圣恩,背叛了他。 以我对父皇的了解,他最恨臣子背叛他,我当时便猜到他很有可能派你去率军平叛……” 说到最后,杨翎再也说不下去,眼眸中满是对秦昇的不舍和眷恋。 秦昇这才明白杨翎为何大晚上执意站在大门外面等他回府。 此时他看着她的目光,心中同样堵得慌,却只能叹了一口气道: “翎儿,对不起!” 见夫君神色有些黯然,杨翎反过来宽慰他道: “秦郎,干嘛要跟我说对不起,从我嫁给你的第一天开始,我便知道你会经常征战在外,跟我聚少离多,我只是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罢了。 不过现在我也想开了,既然不能将你一直留在身边,那就好好珍惜跟你在一起的每一天。 天色也不早了,我们早点回房歇息吧,我今晚给你准备了惊喜……” 说到惊喜两个字,杨翎面色显然更红了,再也说不下去一个字。 秦昇显然已经猜到了她口中的惊喜是什么,毕竟宫中就有专门教导房中术的嬷嬷…… 他自然不会辜负妻子的一番心意,当即点了点头道: “那我们就走快点,晚点回房吧。” 今夜,注定会很漫长…… ……(404,NOT FOUND) 第88章 老奸巨猾,狡兔三窟 同一时间,裴府。 “许伯,家主有何事要见我呀?” 夜色下,一个年轻人匆匆跟在管家许伯身后,快步朝着家主裴世矩书房的方向走去。 只是走着走着,这个叫裴文松的年轻后辈终究还是按捺不住心头的困惑,大着胆子开口询问许伯。 毕竟像他这种偏房庶子,除了一年一次的族祭外,根本没机会见上家主第二面。 可如今家主竟大半夜让管家许伯来叫自己去书房,这不仅没有让他感到受宠若惊,反而隐隐有些不安,怀疑自己是不是最近惹下了什么祸事,引起了家主的不满,这才大半夜将他叫去书房训诫一般。 许伯似乎看出了裴文松心中的不安,当即笑咪咪道: “老奴也不晓得,不过是有什么好事要落到文松公子身上也说不定。” 裴文松闻言只是苦涩一笑,权当许伯是在安慰自己。 毕竟裴家家大业大,还有那么多嫡子嫡孙闲赋在家,有好事也轮不到自己一个偏房庶子呀! 但裴文松不知道的是,许伯并不是在无的放矢。 毕竟在裴府做了这么多年的管家,许伯一双眼睛早就练得毒辣无比,从裴世矩吩咐自己去叫裴文松时的神态和语气,猜到家主很有可能要对这个偏房庶子委以重任。 不多时,他们二人就一前一后走到家主裴世矩的书房门外。 许伯隔着门躬身禀报道: “老爷,文松公子到了。” “嗯,让他进来吧。” 很快,书房内就传出裴世矩中气十足的声音。 许伯闻言,当即轻轻推开书房的门,对身后的裴文松低声道: “文松公子,里边请。” 裴文松深吸一口气,略略收拾好心情,才缓步踏入书房内,进门就对着家主裴世矩躬身行了一礼: “孙儿裴文松,拜见家主。” 见到裴文松,裴世矩当即放下手中的书,呵呵一笑道: “文松呀,你来了呀。” 眼看平日里在自己心中一向威严的家主今日变得这般和颜悦色,裴文松显然一时有些难以适应,内心也变得越发忐忑: “不知家主今日唤孙儿前来,所为何事?” 眼见这个裴家孙辈如此沉不住气,裴世矩心中不由叹了一口气。 看来终究还是太年轻了,需要再历练历练呀。 只是眼下除了他,裴家没有什么更合适的人选了。 想到此处,裴世矩并没有责备裴文松的毛躁,反而笑着问了他一个很奇怪的问题: “你现在和中眷房的守敬还有书信往来吗?” 裴文松一听到“守敬”这两个字,身体不由一抖,随后连声否认道: “没有了,自从他们父子投了瓦岗,我跟他就断了联系。” 裴守敬即裴行俨,因为裴家素来都是以文兴家,偏偏中眷房的裴仁基一脉是个例外,父子二人皆是大隋有名的武将。 裴文松作为西眷房的偏房子弟,本来也是习文的,只是他实在不是读书那块料,便中途弃文从武,希望在战场上搏杀出一个功名来。 因为他与裴行俨年岁相仿,又同属河东裴氏,两人之间没少书信往来。 只是后来因为裴行俨跟随父亲裴仁基投降了李密,他与裴行俨之间的联系便渐渐少了,但也没有彻底断了联系。 不过他不知道家主为何会突然有此一问,担心会被他责备,只能矢口否认他和裴行俨还有联系。 可裴世矩是什么人呀,从裴文松有些躲闪的眼神中不难猜到这个后辈并没有跟自己说实话,可他并没有拆穿他,也没有责备他,只是淡淡一笑道: “之前陛下已经下旨赦免了他们父子,因此即使你们现在还有联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见家主并没有责备自己的意思,裴文松不由暗暗松了一口气,但也不好承认自己方才没有说实话,只能含糊应和道: “孙儿明白了。” 既然说到了裴行俨,裴世矩便也不再拐弯抹角,当即说起了今夜让裴文松来见自己的意图: “其实我今夜之所以让许伯叫你来,是打算让你这两天收拾一下行囊,前往洛阳去投奔裴守敬。” “什么?家主你让我去投奔守敬?” 听到家主竟然让自己去洛阳投奔裴行俨,裴文松不由瞪大了双眼,有些不解看着家主。 因为在江都之变后,家中便让不少裴家子弟暗中去了关中投奔同属西眷房的裴寂。 虽说家主没有明说,但很多族人都猜得到家主是看好李家能取大隋而代之,因而提早布局。 可为何偏偏要让自己去洛阳投奔中眷房的裴行俨呢?难道就因为自己只是裴家的偏房子弟吗? 裴世矩似乎看出了裴文松心中的困惑,当即轻声解释道: “我知道你一定很奇怪,奇怪为什么我派了那么多裴家子弟去长安,却偏偏让你去了洛阳。 理由嘛很简单,去年江都之变之后,我本以为大隋气数将尽,所以提早布局关中,为李家夺取江山做准备。 不过现在经过一年时间,我发现大隋的江山社稷或许一时半会儿还真灭亡不了,你可知道这是为何?” 裴文松迟疑了片刻,还是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答案: “很多人都是因为齐国公!” “没错!” 裴矩重重点了点头,嘴角勾起一丝玩味的笑容: “我们这位皇帝陛下或许一生犯下了无数个大错,但他做得最对的一件事就是给自己找了一个好女婿,给大隋招了一个好驸马。 靠着秦昇一个人,便可以给大隋强行续上几十年的命,至于将来这大隋江山是继续姓杨还是改姓秦可就说不定了。” “家主,你的意思是,齐国公将来会篡夺大隋的江山?” 裴文松闻言面色不由大变,显然家主的话对他有着不小的冲击。 裴世矩看了裴文松一眼,随后轻轻摇了摇头,悠然说道: “将来的事谁又说得定,当年先皇不就是从自己外孙手中篡夺北周的江山吗?若是将来有一天陛下被自己的女婿或者外孙篡夺皇位,那也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可裴文松一时半会儿还是难以接受家主的话,便有些迟疑道: “可所有人都说齐国公是大隋最后的忠臣,若是没有他,大隋早就亡于宇文化及之手了。 因此,孙儿真的很难相信他将来会谋夺大隋的江山。” “这正是他聪明的地方,他明明每一步都是在为自己谋划,却让所有人都以为他是个大忠臣,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大隋。” 说到此处,裴世矩不由冷笑一声: “就说这一次的谶语之事,他明明知道李渊要编造假谶语离间他和皇上,可他并没有跑去皇上那里去为自己辩解,反而兵行险着,提前编造一则假谶语将陈棱拖下水,并故意派人到处散布消息,唯恐城中百姓不知道是他编造假谶语陷害了陈棱。 等李渊的人开始在江都城大肆散播假谶语,他又开始派人去散布陈棱编造假谶语陷害他的消息,将水彻底给搅浑。 如此一来,即使皇上再昏聩,也能猜到是有人在编造假谶语行离间之事,不仅不会再怀疑他,反而会因为之前对他的怀疑心生愧意,让李渊的苦心谋划彻底落了空。 由始至终,他都置身事外,让人感觉他只是无辜遭人陷害,可谁又能想他才是那个在背后掌控一切的人呢!” “如此说来,这个齐国公的心思竟然恐怖如斯!” 听完家主的分析,裴文松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因为这与他印象中那位义薄云天危难救驾的秦昇差别太大了,一时让他难以接受。 此时裴世矩重重拍了拍裴文松的肩膀,语气期许道: “因此,我才要你去洛阳投奔裴守敬,实际上就是投入他麾下,若是他将来真能谋朝篡位,你便是我们河东裴氏西眷房的希望了!” 裴文松看着家主殷切的眼神,最终还是重重点了点头: “家主,孙儿明白了,孙儿这就回去收拾,明天一早就出发前往洛阳去投奔守敬。” 第89章 两朝老臣,屈尊来投 翌日,当秦昇收拾行李准备北上之时,一名家丁却匆匆来报,说府外有一个自称苏威的老者求见。 乍一听到苏威这个名字,秦昇不由微微一怔,显然不明白他怎么会无缘无故跑来求见自己一个晚辈。 但随后一想到历史上苏威的生平,秦昇当即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别看苏威现在落魄到要屈尊前来求见自己一个晚辈,可他之前也是大隋的宰相之一,官拜纳言(即门下侍中),与左翊卫大将军宇文述、黄门侍郎裴世矩、御史大夫裴蕴和内史侍郎虞世基号称“大业五贵”。 不过在大业十二年,苏威因为劝说杨广赦免群聚的盗贼,惹怒了杨广,将他贬为庶民。 甚至在南下巡幸江都之时,也因为裴蕴和虞世基的诋毁并没有带上这位老臣,不过这反而让他躲过了江都兵变,算是因祸得福吧。 只是晚年的苏威结局很是凄凉,先后投奔过宇文化及、李密、杨侗和王世充。 在李世民平定王世充之后,苏威请求拜见李世民,却又倚老卖老说自己年老有病不能下拜。 结果此举惹恼了李世民,派人指责他说他之前作为宰辅不能匡扶社稷也就罢了,见到李密和王世充还要拜伏舞蹈行君臣之礼,如今既然见到他李世民就老病到不能下拜,那就不必见面了。 因为得罪了李世民,苏威彻底失去了在唐朝为官的机会,不到两年就郁郁而终了。 不过如今因为秦昇的出现,苏威并没有投靠宇文化及、李密和王世充的黑历史,在世人眼中只是一个失宠的老臣罢了。 就是不知道他等一下见到自己会不会也倚老卖老,也推说自己身体年迈有病不能下拜。 不过最终事实证明秦昇的担心有些多余,苏威一在会客厅见到秦昇,便立即丢开手中的拐杖,颤颤巍巍对着秦昇行了一个大礼,语气很是恭敬: “老朽苏威,见过齐国公。” 看着一个年逾古稀的老臣颤颤巍巍要给自己行礼,秦昇哪里受得起,当即上前扶起苏威,口中不住道: “苏公这不是折煞晚辈吗!” 秦昇的态度显然让苏威很是受用,毕竟虽说他今日上门是有求于秦昇,可若是因此受到秦昇这个晚辈的羞辱,让他这张老脸往哪里搁呀。 如今看来,秦昇年纪虽轻,但是很会做人,难怪连当今圣上这么难伺候的皇帝都都要招他做女婿。 相比之下,自己老年丢官,实在是相形见绌。 两人各自落座之后,客套寒暄了好一番,秦昇才问起了苏威的来意。 苏威自然不好意思说自己不甘心就此远离朝堂,因此想求秦昇在皇上那里帮自己说说情,不说让他官复原职,至少大小也给安排个一官半职先做着。 因此,苏威故意叹了一口气道: “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想当面感谢齐国公一声,之前若不是齐国公在陛下危难之时前来救驾,恐怕宇文化及这些逆贼就要得手了,大隋国祚将就此断送,我们这些大隋的旧臣又该如何自处。” 听到苏威拿自己之前救驾之事来说,秦昇一时有些哑然失笑。 毕竟那已经是去年的事了,如果苏威当真是因为此事想谢谢自己,早干嘛去了! 不过念在他是两朝老臣的份上,秦昇并没有拆穿他,反而随口附和了他在几句,而后看他实在是开不了这个口,便故意主动问道: “不知苏公今后有什么打算?” 听秦昇主动问起自己今后的打算,苏威内心不由一阵狂喜,但面上还是故作矜持道: “老朽如今已经是垂垂老矣,恐怕不能再为朝廷效力了,既然天子无事,老朽也该回老家继续含饴弄孙,颐养天年了。” 秦昇闻言不由暗暗摇了摇头。 苏威这人就是死要面子,自己都将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他还是在那里故作矜持,就不怕自己像历史上的李世民那样,直接来一句你既然那么想回老家颐养天年,那你还来见我做什么,还不快给我滚出去! 不过本着尊老爱幼的精神,秦昇还是决定卖苏威一个面子,当即出言挽留他道: “苏公这是哪里话,如今朝廷正是用人之际,苏公身为两朝老臣,自当留在朝堂为天子分忧,怎么在这时告老还乡,颐养天年呢?” 既然秦昇已经将话说到这个份上,苏威知道自己若是再故作矜持,多少有点不识好歹,甚至容易弄巧成拙,便故作慷慨道: “齐国公说得倒也不无道理,若是陛下有用得上老朽这把老骨头的地方,老朽倒也还能为朝廷做几年事。” 听这话的意思,就差说想让秦昇出面去帮他在杨广那里美言几句,让杨广重新起用他了。 不过秦昇自己倒不介意帮苏威这个忙,毕竟他刚好有一件事需要苏威帮他忙,大家也算是各取所需。 “苏公放心,我这就带你进宫去见陛下,想来陛下念及求情,必然会重新起用苏公的。” 苏威闻言不由大喜,当即起身对着秦昇躬身行了一礼: “如此,就有劳齐国公了,若是他日有用到老朽这把老骨头的地方,请齐国公只管开口,老夫绝不退辞。” 听苏威这么说,秦昇也不客气,当即笑着道: “诶,苏公您还别说,我还真有一事想求苏公帮忙。” 听到秦昇有事求自己,苏威自然乐得还他这个人情,当即点了点头道: “齐国公请说!” 秦昇并没有直接说要苏威帮自己什么忙,反而笑着反问他道: “不知苏公认不认得刘文静?” “刘文静?” 苏威将这个名字重复念叨了一遍,沉吟片刻之后,才轻轻点了点头道: “有些印象,想当初还是老夫推荐他去做的晋阳令,没想到如今……唉……” 秦昇没想到苏威和刘文静竟然还有这么一段渊源,脸上不由露出一丝奇怪的笑容: “既然苏公当初对刘文静有提携之恩,不如就帮我写一封信给刘文静,就说自己如今因为在江都官场无望,因而打算去长安投奔李渊,希望刘文静这个丞相府司马代为引见。” “啊……这……” 苏威听完秦昇的奇怪要求不由愣在了当场,随后看秦昇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又想到自己刚欠下秦昇一份人情,便重重点了点头道: “好,这封信,我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