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主为何这般(女尊)》
1. 前尘
隆冬时节,风雪不断是常态。
萧重九负手而立站在窗前,面无表情的眺望着窗外越演越烈的风雪。
一连下了多日,房檐墙壁上堆积了厚厚一层落雪,入眼尽是一片白。
风雪飘摇,夜格外的冷。
萧重九伸手,冰凉的寒风一个劲的往她手上撞,冬日的风刮到人身上又冷又疼,而她却像是无所觉般,任由寒风肆虐。
几片落雪夹杂在寒风中,随风卷落掉在她手心,很快融化,只留下几许水渍,她垂眸,眼中的落寞如同这冬日落雪般回旋绵长。
“怀玉,又下雪了。”她出神低声呢喃。
冷风呼啸,吹得她衣摆猎猎作响,风雪夜,清瘦的身影更显寂寥。
“怀玉,我好想你。”
萧重九眼神悲怆,细语随风雪消散在夜里。
又在窗前枯站许久,眼中无限惆怅,自虐般任由冷风吹得脸上一片寒凉。
直至脸吹得发白,僵硬中带着疼痛感,她才有所觉般,随意的觑了一眼风雪,慢吞吞的关了窗。
眼帘微垂,掩下眼中落寞,萧重九缓慢行至书案前,上面是一副摊开的画卷。
白色宣纸上,男子立于纷飞的桃花下,回眸一笑,嘴角的清浅梨涡好似盛开的梨花。
萧重九怔愣失神,昨夜醉酒后,实在太过想念怀玉,便在半醉半醒间提笔,而像这样的画作,屋中数不胜数。
画上墨迹已干,她伸手抚上他眉眼,指尖来回摩挲,目光不受控制的落在他嘴角的梨涡上,心中一阵刺痛。
是她对不起怀玉。
——
萧重九为当朝五皇女,又深得女皇看重,身份贵不可言,而褚怀玉不过是没落世家褚家的嫡子。
二人本无交集。
意外发生在一次宫宴上,萧重九遭人算计中药,醒来第一眼,是他布满暧昧痕迹的身体,还未等她细想,门便被人粗暴推开。
门外是一众参加宫宴的人,皆震惊看着她,而人群的最前方是震怒的女皇。
女皇目露失望,淡漠的收回目光,给两人赐下婚约,转而离去。
萧重九也理清来龙去脉,脸色阴沉,她竟然被人算计了。
而得益之人,正是身边的褚怀玉。
萧重九冷冷看了他一眼,他脸上泪痕未消,唇被咬得发白,看起来可怜而又无助,仿佛他也是受害者。
萧重九冷漠观之,心中冷笑一声,装的可真像,既然敢算计她,就要承受好惹怒她的后果。
她收回视线,什么也没说,只是起身穿好衣服离开。
因宫宴上的丑事,二人成亲的很快,当夜,她便给了他一个难忘的新婚之夜,任凭他如何哭泣求饶,她也没有停止。
此后,夜夜折磨不断。
成亲三年,萧重九也在夜晚的床榻上折磨了他三年,本以为事情会一直这么下去。
但变故总来的措不及防。
褚怀玉居住的院子失火了,一场大火烧毁了一切,也烧死了褚怀玉。
初时,萧重九听到这个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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息,除了意外,再无别的情绪。
直至一个月后的某个凌晨,睡意朦胧间,她下意识伸手往旁边探,入手却是一片冰凉。
一瞬间,睡意消失,萧重九偏头,看着空空如也的床榻,有一瞬的怔愣。
往后,她想起褚怀玉的次数越来越多,也开始忆起昔日里他小心翼翼的讨好。
带着某种不明情绪,萧重九让人重新彻查了当年宫宴的真相,原来真的不是他,背后推手另有其人。
明明是受害者,却因为她的先入为主,生生承受了她三年的折磨。
愧疚与懊悔在这一刻达到顶峰。
萧重九开始后悔。
后悔三年来一个个夜晚床榻间的折磨,更后悔三年来无数个日夜的冷眼以对。
三年相处,如今回首尽是他眉眼,一举一动一颦一笑是如此的清晰,萧重九痛苦闭眼,手捂住心口,里面好似有一把锋利匕首在绞动,钝痛的她无法呼吸。
原来,她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喜欢上他。
回想起曾对他做过的事,后知后觉的爱意在这一刻成为一把刺向她的尖刀,让她日日备受凌迟。
想到此,萧重九长臂一横,拿过桌上的酒坛,粗暴打开,仰头喝了一大口。
也许醉了,就能在梦中看见他了。
但怀玉应当是怨极了她,三年来从未入过她的梦。
梦到他已成奢望。
萧重九闷头又喝了一口,苦辣的酒味在舌尖蔓延,她苦笑一声,自作自受,这都是她应得的。
2. 重生
一觉醒来,竟回到当年。
萧重九不可谓不震惊,放缓了呼吸,心房忍不住轻颤,害怕这只是一场梦境。
直至难耐的燥热传来,面上也泛起不正常的潮红,萧重九心如鼓擂,剧烈不安的跳动,过了许久,这才敢相信,她真的回到了当年。
回到与怀玉成婚的这一年。
一切都还没开始,她与怀玉还没成亲,她还未折磨过怀玉,事情还能补救。
萧重九咬紧了牙关,忍耐下浮动的躁动,不让自己的喘息溢出口。
一切都还来得及。
想到自己不曾说出口的爱意,萧重九红了眼眶,氤氲雾气在眼中弥散,幸得上天垂怜,这一次她一定好好弥补怀玉。
萧重九目不转睛的盯着门,望眼欲穿,思绪早已飞向远处,无比希望下一刻怀玉就推开门走进来。
——
“公子,你没事吧?”小侍连忙扶起摔倒在地的褚怀玉关切问道。
褚怀玉顿了片刻,在看清周围坏境时,脸色一白,他不是被烧死了吗?
怎么会在这里?
褚怀玉急急低头,用力的在自己腰腹上拧了一把,“嘶”很疼,不是做梦。
瞬间,褚怀玉面色一变,眼中隐有泪光闪烁,抬眸,深深的看了一眼前方的偏殿,他永远不会忘记这里,这是他后半生悲惨的开始。
褚家已经没落,而褚怀玉却生的一副好样貌,因此,平日里没少被人冷嘲热讽。
前世,因想避开扰人的嘲讽,他走进了偏殿,却不想偏殿里有人,他一进去,就被人抓住双手扑倒,不顾他的抗拒,强行与他发生关系。
醒来后,看清来人,他不禁心生庆幸,毕竟萧重九生的风姿绰约,且年少有为,他也曾如同大多数少年一般爱慕过她。
褚家地位低微,只能站在末端,他曾隔着人群遥遥看过她数眼,如今近距离的细看,才发现她比平日里见到的更好看。
想着想着,褚怀玉红了脸,从前想都不敢想的事,如今竟成真了。
他想,刚才是她主动的,是不是说明,她也曾注意到他。
褚怀玉满心欢喜的等她醒来,不曾想,得到的却是冷漠一眼,心头如同被人兜头泼了一桶冷水,心瞬间拔凉拔凉的。
还不等他开口询问,门外便涌进来一群人,来人众多,看到最前方的女皇,褚怀玉脸色一白,只感一阵头晕目眩,顿时明白事情不是他想的那般,萧重九或许是被人算计了。
而他误入了圈套。
等他反应过来,想要解释时,萧重九已经离开了,他忐忑不安的想着,等到新婚之夜再同她解释也不迟。
忆起新婚夜,褚怀玉唇上血色全无,害怕的手都在轻微颤抖。
那夜,他同她解释了,得到的却是萧重九冰冷的目光,他如坠冰窟,浑身一凉,褚怀玉知晓,她不信他。
此后,便是夜间床榻上无尽的折磨。
褚怀玉心想,她是受害者,只要让她发泄出心中的怒火,她总有一日会听他解释的,便一直默默忍受着她的折磨。
他想尽了千万种方法讨好她,一年两年三年,褚怀玉的满腔热情在她一日复一日的冷漠中逐渐熄灭,眼中再没了光。
就在他以为余生就要如此时,萧重九带回来一个琴师,他在无意中看到了她不为人知的温柔一面,如春风抚绿水,眼中的柔情是他不曾见过的。
若不曾亲眼见过,褚怀玉本可以忍受她的冷漠,可上天偏偏如此爱捉弄人。
褚怀玉一口气堵在心口,不上不下,眼前尽是她温柔模样,折磨的他夜夜难眠。
也是在那一刻,他心死了,自知和离是不可能的,便向她提出休书。
可他主动递出的休夫书,却被萧重九撕了,她恶狠狠的瞪着他,似乎很是生气,夜间自然又免不了一番折磨。
事后,褚怀玉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身上布满大大小小的暧昧青紫,名为委屈的泪自眼角滑落隐入发间。
他不明白,既然如此厌恶他,为何不休了他。
他的主动,不正是成全吗?
此后,褚怀玉郁郁寡欢,闭门不出。
半月后的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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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居住的院子失火了,发觉时火势很大,已无生路可逃,漫天火光将他包围在其中,舞动的火焰像是吃人的獠牙,泪水模糊了他的双眼,火焰吞噬了他。
火势来的如此突然,困住的也只有他一人,那一刻,褚怀玉明了,不需要休夫,她有的是办法腾出萧重九王夫的位置。
褚怀玉回神,手在颤抖,本就惨白的脸上更是看不到一丝血色,被火烧死的痛感依然萦绕在他心间,身上似乎还能感觉到火烧时的疼痛,单薄的身子晃了晃,他害怕了。
此生不愿再与萧重九有交集。
他抬头,一滴清无声而落,活着真好。
“公子,是不是摔疼了?”元澈自责极了,都怪他没有扶好公子,才会让公子摔倒。
褚怀玉摇头,“我没事。”
顿了顿又道:“我们回去吧。”
元澈扶着他,疑惑,“回去?”
褚怀玉点头,淡漠的目光扫过偏殿,没有任何留恋的转身朝宫宴而去,在宫宴上,他顶多就是被人冷嘲热讽几句,而去了偏殿,他不仅要忍受三年的折磨,还会被火活生生烧死。
一相比,冷嘲热讽属实算不得什么。
偏殿里,萧重九已维持着同一个姿势很久,从天亮到天黑,从天黑到凌晨,眼中的期待慢慢落空,身上的灼热如火般滚烫,眼中也已是一片猩红。
萧重九失落,她没有等到怀玉。
萧重九不解,事情的轨迹为何与前世不一样,是她的重生扰乱了既定轨迹,还是,她心中隐隐冒出一个荒诞的猜测。
但既然她都能回来,又有什么不可能。
另一个可能,萧重九不愿深想。
怀玉死后,她曾让人调查过起火原因,得到的结果却是有意为之,证据也指向他。
萧重九想到了那封被撕毁的休夫书,纵使她不愿相信,但在证据面前,却也不得不信,火是怀玉放的。
萧重九苦笑一声,红了眼眶,为了能离开自己,他对自己可真狠心。
萧重九眼中阴鸷,无论如何,怀玉只能是她的。
3. 相见
自回来至今,萧重九夜夜不能寐,想的念的都是褚怀玉,想拥他入怀,想向他诉说自己的心意。
她本想登门拜访,直接去见他,但被她否决了。
如今猜测还未有定论,她不想唐突了他,于是便有了谢府的这场赏花宴。
萧重九早早站在阁楼的窗前,视线落在下方来往的人身上,生怕遗漏了自己心心念念的人。
“表姐,你在找什么?”疑惑的声音自身后而起。
萧重九没有理会,便是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不愿给。
谢月芝碰了一鼻子灰,也不恼,反正她早已习惯自己这表姐的性格了,她习以为常的耸了耸肩,走到萧重九身侧,与她一起看向下方。
看了许久,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谢月芝百无聊赖的转身,依靠在窗边,目光看向萧重九,好奇极了,却又不敢问。
毕竟问了,萧重九也不会告诉她。
谢月芝眼珠子骨碌碌的转,萧重九向来对此类宴会不感兴趣,也极少会出现,如今竟主动让她爹办,当真是奇了怪了。
实在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谢月芝还是问出了口,“我记得你不是不感兴趣?”
萧重九偏头,难得的看了她一眼,脸上表情淡淡,“现在感兴趣了。”
谢月芝自己讨了个没趣,撇了撇嘴,颇觉无趣,不禁在心中诽谤,她可没从她脸上看出一分感兴趣。
萧重九长身玉立,静静站在窗前,想到很快就能见到怀玉,平静无波的眼中也多了几分喜色,就像一片落叶落入湖中,虽轻,却能惊起圈圈涟漪。
又等了许久,一道熟悉的青色身影入眼,萧重九眼中一亮,心中是遏制不住的激动,若说之前心湖中泛起的是涟漪,那现在便是滔天巨浪。
她转身匆匆而去,独留满头雾水的谢月芝。
萧重九来的很快,但依然慢了一步,下来时已见不到褚怀玉的身影,但她也并未丧气,只要人还在这里,总能见到的。
萧重九找到褚怀玉时,他正身处偏僻角落的竹林,青色身影在一片绿的竹林中是如此显眼,她一眼就看到了他。
萧重九手握成拳,心跳止不住的加快,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眼中柔情好似潺潺溪水。
她迫不及待向他走去,脚下凌乱的步伐是她此时心情的最真实写照,走到一半,她停了下来,目光不曾从他身上离开半分,道:“花影,禁止让任何人靠近。”
“是。”跟在她身后的花影,自觉停了脚步,恪守本分的站定。
褚怀玉正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身后突如其来的声音,让他变了脸色。
他身子一僵,不敢回头去看,也不想去求证,心底深处的害怕,让他只想逃离。
想也不想,他抬步就走,只想尽快离开这个地方。
“站住。”
萧重九脸色阴沉,呵斥住了他。
她满怀期待的来找他,结果他却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就要离开,怎能让她不气。
褚怀玉咬白了唇,指尖深深的刺入掌心,这道声音,让他想起了被困火中时的绝望与无助。
恍惚间,燃烧的烈火,再度肆意袭上他身,钻心的痛苦一并袭来,褚怀玉惨白着脸,摇摇欲坠。
他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没有火,没有火,几经暗示,惨白的脸色才好上几分,知晓自己是逃不过去了,越逃避越容易引人怀疑,一咬牙,她转身。
“见过殿下。”他低着头,恭敬行礼,
萧重九的视线贪婪的落在他身上,从见到他的第一眼就舍不得离开,她细细描摹他的眉眼,眼眶在不经意间湿润。
时隔多年的重逢,让她格外的想上前一步,用力的把他拥入怀中,将他揉进骨血里,以谓自己多年的相思之情。
但她不能。
萧重九压抑下心头的冲动,怕吓到他,尽量展示出温柔一面,轻声问道:“为何要走?”
褚怀玉虽低着头,但能感觉到她灼热的视线,只觉得如站针毡,恨不得能遁地逃走,但很可惜,他没有那个能力,只能硬着头皮,回答道:“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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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殿下来了。”
萧重九死死盯着他,冷哼一声,显然是不信,“是吗?”
褚怀玉头皮发麻,衣袖下的手在微微颤抖,只想尽快逃离这让他心惊胆颤的地方,他咬着牙点头,顶着她探究的目光道:“不敢打扰殿下雅兴,这就告退。”
说完不等萧重九回答就急急离开,那慌乱的步伐像极了身后有猛兽在追。
萧重九目送着他远去,没有开口挽留,按理来说,这是她们第一次如此近距离接触,他不应该如此怕她的,除非他有过别样的经历。
萧重九眼神暗了暗,除此之外,她想不到别的合理解释,她苦笑,如今她已能确定,回来的不止有她。
萧重九皱着眉头,心情颇为烦闷,如果他也记得,记得她的伤害,记得她的冷漠,那他怎么会原谅她。
一想到,怀玉与她再无关系,甚至日后会嫁与她人为夫郎,萧重九心中仿佛有一把匕首绞动,痛的她无法呼吸。
“怀玉怀玉”萧重九敛眸,一遍又一遍的在心中呢喃,她心痛,她自责,她愧疚,可她更不想放手。
可想到前世怀玉宁死也要离开她,她便觉无颜出现在他面前。
她该怎么办?她该如何是好。
萧重九失落站在原地,目光他远去的背影,在某一瞬间佝偻下去,在此刻是如此的孤零,好似被人抛弃一般。
——
褚怀玉走出好远,确认再也看不到萧重九,他才敢停下来,直至此时才发现身上早已出了一身冷汗。
元澈上前为他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心中疑惑,“公子,怎么了?”
“没事。”
褚怀玉惨白的脸色依然没有半分血色,他摇摇头,不愿多说,毕竟死而复生如此匪夷所思的事,他说了也没人会信,说不定还会把他当成中邪的人。
褚怀玉苦笑,到那时他也许又会被烧死。
火焰吞噬的痛苦,想起来就心悸,那种痛苦,他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此生,只求与她是陌路。
4. 吃醋
自那日过后,萧重九便如霜打的茄子,郁郁不得志,整日与酒为伴。
萧重九苦笑,都说一醉解千愁,可为何她越喝越想念怀玉,好想抱一抱怀玉,感受他的气息,可一想到怀玉害怕的眼神,便不敢出现在他面前。
心中苦闷烦躁,却无处诉说,萧重九黯然神伤,定定出神片刻,她起身,走到书桌前,眼中一片清明,提笔落下,黑色的墨迹在宣纸上渲染开来,不多时,惟妙惟肖的画像跃然纸上。
萧重九敛眸失神,苦涩扯唇,不敢见怀玉,只能在想念他时,执笔画下他一副又一副的画像。
自欺欺人的骗自己,怀玉还在身边。
“叩—叩叩——”
萧重九被人打断,不悦的蹙了蹙眉头,“进。”
花影推开门,走了进来,跪下恭敬行礼,“殿下。”
她跪的板正,头埋的很低,显然身心完全臣服于面前人。
“何事?”
花影低着头,组织了下措辞,开口道:“殿下,派去保护褚公子的人来报,褚公子正与人泛舟游湖。”
萧重九眼神一变,既值得暗卫来禀,显然不是简单的泛舟游湖。
她低头轻嗅,满身的酒味,自己都嫌弃,吩咐道:“备水更衣。”
“是。”
——
萧重九来到时,湖边早已空无一人,她冷“呵”一声,心中憋闷,怀玉都还未与她同游过湖。
华丽的画舫在湖中心停下,萧重九站在最前方,迎风而立,湖风吹乱了三千青丝,也吹乱了她的心。
萧重九目不斜视,得益于画舫的优势,能将对面船舫上的人或事尽收眼底。
她一眼就看到了褚怀玉,如白玉般的脸庞在绿色长衫的映衬下,更显白净。
他身边站着一个黄衣女子,两人似在交谈,虽听不清两人的声音,但从面部表情来看,似乎很是愉快。
萧重九心中一阵发闷,怀玉从未在她面前露出如此放松的神情。
突地,萧重九表情一变,手死死抓住了船舷护栏,脸上阴云密布,眼中的愤怒与嫉妒赤裸。
只见褚怀玉对着黄衣女子勾唇浅笑,露出了嘴角好看的梨涡。
梨涡如春水荡漾,刺痛了萧重九的心。
好似打翻了醋坛子,萧重九心中一阵发酸,成婚三载,她见过梨涡的次数不过尔尔,而如今,他轻而易举的就能对别人露出。
萧重九这才清晰的认识到,她前世伤他到底有多深,才会让他平日里连笑也无。
褚怀玉正与人交谈,忽觉一道不容忽视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他下意识抬眸,一眼,便叫他白了脸。
褚怀玉唇角笑意一僵,当做没发现,匆匆低下了头,纵使他在心里千般劝说自己不要在意,但萧重九带给他的恐惧太过深重,已经在克制,手腕却还是止不住的发抖。
他苍白着脸,抿了抿唇,对黄衣女子抱歉道:“林小姐,我有点不舒服,想进去休息一会。”
被称为林小姐的女子,抬眸看去,见他脸上的难受不似作假,眼中虽有遗憾,但还是关心问道:“可要紧?”
褚怀玉歉意的笑笑,轻轻摇头,“不打紧,休息一会,就没事了。”
随后,逃似的离开了此地。
萧重九见他如风般消失在眼前,面上表情莫测,低喃自语,“怀玉,你发现我了,是吗?”
——
夜色如墨,连风声也轻缓,弦月不知何时躲进了云层里,只留下些许月色。
时值深夜,一点细微动作都被无限放大,迷迷糊糊间,褚怀玉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身上一阵颤栗,瞬间睡意全无。
萧重九垂眸,肆意打量着褚怀玉的睡颜,目光灼热,任由眼中爱意流淌。
一闭眼就是他唇角荡漾的梨涡,彻夜难眠,于是,她顺从心意来到此。
不知看了多久,某一瞬间,萧重九注意到他的呼吸变了。
褚怀玉在枕头下藏了一把匕首,他不动声色的想着,如何将匕首刺到这个半夜闯入他房间的歹人上。
萧重九视线扫过他紧闭的双眼,默了默,“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褚怀玉呼吸一窒,身子僵住,怎么会是她?
瞬间将刚才想的计划抛之脑后,继续装睡,隐藏在暗处的手因为紧张无声攥住。
萧重九等了许久,也不见他睁眼,便猜到了他的想法,她俯身,笼罩在他上方,目光灼灼。
萧重九离的极近,呼吸间,热气喷洒到了他脸上,引得他眼皮一阵轻颤。
见他都这样了,还不愿睁开眼,萧重九眼神暗了暗,“怀玉,再不醒,我就要亲你了。”
此言一出,褚怀玉再装不下去,瞬间睁开了眼,他坐起身,半阖眼避开她的视线,不让她看到自己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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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害怕。
“殿下,怎会在此。”
萧重九沉默一瞬,怎会在此,自然是因为想念他。
谁也没在出言,一时间落针可闻。
片刻后,萧重九直起身,后退几分,乌黑透亮的眸子深沉注视着他。
褚怀玉不动声色的松了一口气,她身上摄人的威压快逼的他喘上气。
“对不起。”萧重九冷不丁道。
褚怀玉顿了一下,眸光觑了她一眼,又迅速移开,蹙眉道:“殿下可是寻错人了?”
萧重九摇头,乌黑眸子一眨不眨的望着他,说的坚定,“不会错。”
褚怀玉越发不解,不欲与她发生冲突,温言解释道:“我与殿下此前从未相识,殿下应当是找错人了。”
萧重九不言,他话里话外都在与她划清界限,可她放不下。
也不愿。
萧重九盯着他看了片刻,突兀的伸出手,欲抚上他侧脸,却被他偏头避开,手落了空,她也不恼,平静的收回手,自顾自道:“怀玉,我知道你与我一样,都是从多年以后回来的。”
褚怀玉瞳孔骤缩,浑身惊出一身冷汗,他一直以为只有他一人有此机缘,现在却发现,得到机缘的不止他一人。
可那又如何,他已打定主意,此生不再与她有牵连,褚怀玉掩下心中震惊,眨了眨眼,故作不解道:“殿下在说些什么,恕我愚钝,听不懂。”
萧重九没想到她都点破了,他却还如此固执不认,她也不在意,诚恳道:“怀玉,前世的事,我向你道歉,我也愿意弥补。”
她停顿了一下,观察他的神情,复又道:“但,你只能属于我。”
萧重九向来顺风顺水,宫宴是她唯一的失算,那一次失算造就了她们的缘分,既如此,只要她想,她就一定会想尽办法得到。
此前,她的确有过纠结,是否就此放过,但她放不下,所以,纵使怀玉不愿,他也一定会是她的。
褚怀玉心中升起一阵恐慌,手在轻轻颤抖,他似乎又看见了火海里无助的自己。
趁着他分神,萧重九的手如愿落到了他脸上,她满意勾唇,在他还未反应过来时,又迅速撤离,“怀玉,我下次再来看你。”
萧重九走了,她带来的恐慌却还笼罩着他。
褚怀玉脸色苍白,无助的环抱住自己,捂住脸,啜泣声隐约传出,一定会有办法的。
5. 躲我?
第二日一早,鸟儿还在叽叽喳喳叫个不停时,褚怀玉就坐上马车,车轱辘辗压过路面,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缓慢朝城外驶去。
马车里,褚怀玉格外惴惴不安,手紧张的绞在一起,一夜未眠,眼下乌青一片,眉眼间的愁绪似云似雾挥之不去。
“公子怎突然决定要去佛寺祈福?”元澈打了个哈欠,眼中不解。
褚怀玉自然不会将昨夜的事道出,更不会明说自己在躲萧重九,垂下头,闪烁其词道:“好久没去了,突然想去住几天。”
褚怀玉手指微蜷,心中乱糟糟的,他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只能借此暂时避开。
他是喜欢过萧重九,可她带给了他太多痛苦,相比于痛苦,喜欢不值一提,他只求此生安稳。
殊不知,在他出城的那一刻,萧重九就已得到了消息。
萧重九面无表情的看完信件,将信件揉成一团,随意的丢到地上,眼中情绪明明灭灭,“怀玉,你是在躲我吗?”
她不许。
褚怀玉如愿在佛寺中住下,但始终心慌慌的,无法安定下来。
昨夜萧重九离去时留下的话,仍萦绕在耳畔,那一句轻飘飘的话语就如同诅咒一般,搅得他不得安宁。
这种不安,在窗外发出异响时,得以加剧。
屋内烛光摇曳,无限拉长的烛影落到窗户上,随着烛光的飘动而动荡。
褚怀玉凝视片刻,垂眸,抿着唇,不知在想什么,纠结几许,他迟疑起身。
若置之不理,窗外的未知便会一直存在,就如一把悬在他头上的刀,不知何时会落下,恐惧始终伴随。
倒不如直面恐惧。
褚怀玉站在窗前,手抬起了又放下,心生犹豫,究竟要不要打开。
算了,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他咬紧了下唇,不做任何预警,一下子推开窗。
窗前空荡荡的,月色遗落在院中,不远处的细长竹叶随风发出唰唰声。
褚怀玉松了口气,想来刚才的声音应该是风吹落什么造成的,只要不是她就好。
转身,却是脸色一僵。
萧重九正笑意吟吟的站在不远处,在他惊愕的目光下,逐步走近,低笑出声,带着点暧昧,轻呢似情人间的低语,“怀玉是在找我吗?”
褚怀玉面色不太好看,动了动僵硬的手指,嗫嚅开口,“你,你怎么进来的?”
萧重九笑而不答,灼热目光一寸一寸扫过他的眉眼,眼中带着委屈与质问,“怀玉为什么要躲我。”
随着她的走近,褚怀玉心中警铃大作,他迅速后退几步,竭力掩下眼中的惊慌,垂眸看向地面,“殿下在说什么,我听不明白?”
“我只是来此为家人祈福罢了。”
萧重九挑眉一笑,眼稍万千风华绽放,眼中却无半分笑意,她不依不饶的继续走近,“是祈福?还是祈祷与我再无关系?”
褚怀玉小心思被她如此直白戳破,面上有过一瞬不自然。
萧重九把他逼进角落里,身上阴影笼罩住他,她不容拒绝的挑起他下巴,俯身凑近他耳畔,强势而又霸道的宣告,“怀玉,你逃不了。”
“无论你在何处,我都会找到你。”
褚怀玉忍不住的颤栗,心底深处的恐惧快要将他吞噬,兔子急了都会咬人,何况是人,他心一横,一把推开萧重九。
萧重九踉跄两步,目光却不依不饶的盯着他。
他快步走离,只想离她越远越好,褚怀玉脸色不虞,不敢直视她,垂着头,冷漠道:“我与殿下素不相识,还请殿下莫再来打扰我。”
他这话说的决绝,萧重九心一梗,被气笑了,冰冷的眉眼里凝结出冰霜,她抱臂冷觑着他,“怀玉似乎是没听懂我的话,不过不要紧,我会用行动告诉怀玉的。”
“夜深了,该休息了。”
萧重九贴心的为他关好窗,正大光明的从门口离开。
烛油滴了一地,彻夜难眠,又是一夜枯坐。
天暗了又明,接连两日的未睡好,褚怀玉本就苍白的脸色越发憔悴,眼下乌青也越发的重。
元澈推开门进来时,吓了一跳,他几步上前,伸手去扶,入手却是一片冰凉,瞬间急了,“公子身上怎这般凉?可别生病了。”
褚怀玉不在意的起身,眼中好似一潭死水,“回府。”
“啊?”元澈迷茫眨眼,公子不是说要在这里住几天,怎才过一夜,就改变主意了?
来的突然,回去的也突然,元澈不解,但公子说什么就是什么,“奴这就去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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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怀玉低落站在窗前,眺望着远处一片碧绿的竹林,竹叶稀疏,斑驳成影,心中微动,此地幽静,是个居住的好地方,可惜……
褚怀玉眼帘微垂,为躲萧重九才来此,如今她也来了,自然没有在待下去的必要。
——
当夜,褚怀玉就发起了高热,发现时,身上滚烫的如同一座正在燃烧的火炉,人已迷迷糊糊找不着北。
这场病来得格外汹涌,一连多日都不见好,期间,萧重九也来看过,但褚怀玉因为病的昏沉,自然无所觉。
夜间,萧重九再一次出现,眼中的心疼毫不掩饰,手爱怜的触上他额头,依然滚烫的厉害。
萧重九微不可闻的轻叹一声,她也让人来看过,府医说只是简单的高热,却还是迟迟不见好。
萧重九一手与他相握,一手袭上他眉眼,带着病气的眉眼让人怜惜,她细细描摹他眉眼,心中祈祷,“怀玉快些好起来。”
约莫又睡了两日,褚怀玉醒了,人虽醒了,但却如遭暴晒的花朵,病恹恹的,提不起一点精气神。
夜已深,褚怀玉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不知是前几日睡得太多,还是睡前喝得药太苦,眼中一片清明,没有半分睡意。
褚怀玉出神的盯着上空看了许久,眼睛都有些干涩了,他眨了眨眼,强迫的闭上了眼,现在不睡,白日里又该困了。
闭上眼没多久,褚怀玉突然感觉到凭空多出来一道打量,他心中自然清楚是谁,默默调整了呼吸,刻意做出熟睡模样。
萧重九自然一眼识破他的小把戏,但她因为有事要忙,已有两日没来了,且看在他病未痊愈的份上,她并没有出声点破,更不想破坏这来之不易的安宁。
褚怀玉本意是装睡骗过她,却不想,在她的打量下慢慢生出一股睡意,竟在不知不觉间睡了过去。
萧重九心中一松,上前一步,伸出了手,眉眼间依然带着病气,却不折他半分风华,反而多了一分虚弱美。
睡着的人儿,眉眼间少了平日里的疏离与冷漠,与记忆中睡在她身边的人重合。
萧重九指尖轻抚过他略显苍白的唇,眼中流露出心疼的神色,还是红色更衬他。
她俯身,在他额头留下爱怜一吻,“怀玉,明天见。”
6. 议亲
经过多日的调养后,褚怀玉眉眼间的病气一扫而空,唇间的苍白也已换上正常的红润。
春日午后,春光带着别样的暖意,让人格外的舒心,褚怀玉坐在窗前,手中拿着一本书,一袭绿色长衫恰如枝头春意,衣襟处绣着片片竹叶,甚衬春色。
修长手指翻动书页,低眸凝神,眼随手动,不知不觉间一缕春光洒落,明媚春光为他增添几分亮色,更衬得他人如玉。
萧重九来时,见到的便是如此场景,她不禁停步,为之驻足,眼中惊艳一闪而逝,唇角不自觉勾起,怀玉当真每一处都长到了她心上。
不经意间忆起往事,眼底深处浮现出一抹痛色,心中闷得慌,怀玉还好好的,她还有机会赎罪。
萧重九整理好脸上的情绪,心思几经流转,缓步走了过去。
褚怀玉看的入神,人站在身后也不曾发觉。
他看书,萧重九则是在看他,眼中涌动的万千情丝汇聚成一潭荡漾春水。
“怀玉。”
褚怀玉手一抖,手中书差点没拿稳掉落,眼中闲适的神情转而被烦躁所代替,他用力的合上书,夹杂着几分被惊吓到的怨气与不满。
萧重九自知理亏,欲言又止,不自在动了动指尖,已经尽量放缓了声音,没想到还是吓到了他,她不是有意的。
“抱歉。”萧重九心中十分歉疚。
褚怀玉抿紧了唇,郁闷的在心中叹息一声,自病好以后,她就没再出现过,他还曾短暂的庆幸一番,以为她不会再来了。
没想到,她又出现了,还是在白日,若被人看到,他有多少张嘴也说不清。
想到被人发现的后果,褚怀玉面色一白,眼中满是抗拒神色,他疏离的往后退了一步,与她拉开距离,声音透着几分冷意,“我与殿下素不相识,还请殿下速速离开。”
萧重九眼神受伤,哀伤的看着他,“怀玉,我只是,只是想来看你一眼。”
百忙之中来此,只为见他一眼,却得他如此冷眼,萧重九怎么可能不难过,心仿佛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捏住,格外的难受。
“如今已看到了,殿下请离开吧。”褚怀玉冷着脸,不为所动。
萧重九沉默片刻,心头压抑,深深看了他一眼,点头,“好。”
她放下特意寻来的桃花酥,落寞的看了他一眼,“这家的桃花酥很不错,你尝尝。”
说完不给他拒绝的机会,径直离开。
褚怀玉抿直了唇,目光落在形似桃花瓣的桃花酥上,心中百般复杂,前世苦求不得的东西,如今竟轻而易举的得到了。
可他已不再需要。
宫宴上的事没有发生,两人也不会再有牵扯,萧重九该远离他才对,如今却越发的让人看不懂了。
褚怀玉垂眸思考,眼中情绪陈杂,许久后,神色坚定,下定了决心,不在和萧重九有任何牵扯,最好的办法——议亲。
当即,他就去找了自己母父,隐晦的提及自己想要议亲的想法。
——
两日后,茶楼。
褚怀玉衣着素净,面上挂着歉意,不好意思朝对面人笑了笑,“王小姐,实在不好意思,我来迟了。”
王小姐见他到的第一眼,眼睛都看直了,伸手擦了擦嘴角不存在的口水,脑海中浮想联翩,以前怎么没发现还有如此好看的美人,她后院养的那些与之相比不过是庸脂俗粉。
褚怀玉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她黏腻的目光实在让人不喜,但还是硬着头皮坐下来。
“不迟,不迟,我也刚到。”王小姐猥琐笑着收回色眯眯的目光,手一扬,打开随身携带的折扇,摆出自认好看的姿态,却不伦不类的。
就在此时,门“嘭”一声被人大力推开,打断了她要问出口的话。
如此动静,褚怀玉自然下意识回头,一眼对上了萧重九含着冷意的目光。
两道目光交汇,褚怀玉下意识打了个寒颤,对她的恐惧已深入骨髓,这是她不高兴的表现,也是他即将受折磨的开始。
王小姐被人打断好事,很是不悦,手指着萧重九,生气的大喊,“你是谁?快给我滚出去。”
褚怀玉默默低下了头,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在萧重九身边三年,对她的脾气多少还是有几分了解的,王小姐自求多福吧。
萧重九直直盯着褚怀玉,连个多余的眼神也懒得分给她,冷声道:“花影,手废了。”
“是。”
花影三两步上前,“咔嚓”一声,王小姐震天撼地的哭喊起来,“你,你们竟敢如此对我,我要让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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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杀了你们。”
“我要将你们千刀万剐。”
“花影,吵。”
下一秒,刚才还在哭天喊地的女子,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萧重九一个眼神,很快屋内只剩她二人,她一步一步走上前,眸中冷光好似冬日寒霜,让人不敢与之对视。
“怀玉在背着我议亲?”
褚怀玉对她的害怕刻进了骨子里,声音都在不自觉发颤,“与,与殿下无关。”
萧重九一把捏住他下巴,逼他仰起好看的脖颈,好听的声音好似浸染了冬日的风霜,字字叫他生寒。
“我是怀玉妻主,与我无关?那与谁有关?”
褚怀玉咽了咽口水,心快要跳出胸腔,在她要杀人的目光下,硬着头皮开口,“怀玉未婚,没有妻主。”
这句话彻底惹恼了萧重九,让她想到了他前世宁死也要离开她,眼中暴戾横生,捏住他下巴的手下移,一把掐住了他脖子。
这里是如此的脆弱,只要她稍微一用力,他就再也说不出让她生气的话,可同样的,她也见不到他了。
萧重九手一松,放开了他,下一秒,她俯身,带着惩罚,狠狠咬上他的唇。
褚怀玉出了一身冷汗,双腿开始发虚,以为她会掐死自己时,却没想迎来的是如狂风骤雨般的激吻,反应过来后,他不顾一切的挣扎推拒。
萧重九钳制住他,目光凶狠,任凭他如何努力也撼动不了半分。
两人分开时,唇上的血已分不清是谁的。
萧重九手指捻过唇上的血,冷着脸,再度问道:“怀玉有没有妻主?”
褚怀玉唇上又麻又疼,弯腰喘着气,害怕激怒她再次发疯,压根不敢回答,只死死抿着唇。
萧重九眼神暗了暗,知晓他还是不愿意承认,便也没再硬逼他,道:“我送你回去。”
褚怀玉猛地抬头,顾不得对她的害怕,惊慌失措的摇头,“我自己能回去。”
一但和萧重九扯上关系,他就再也洗不清了。
萧重九指尖挑起他下巴,眼神温柔,却残忍道:“是怀玉自己走,还是我绑着怀玉走?”
她本不想如此,可他竟然敢背着她议亲,既然如此不安分,只好让人知道他属于她,让人不敢觊觎。
7. 逼迫
“怀玉,还不走?”萧重九噙着笑,眼中却是一片冰冷。
她给过他机会的。
褚怀玉僵住,面上血色褪尽,唇间沾染上的血迹艳如红梅。
现在的自己就如同困兽一般,无论他怎么挣扎,也逃不脱困住他的笼子。
但,总要试试的。
褚怀玉不再踌躇,抬头,直直对上她的眼眸,她的眼神极富侵略性,仿佛能将人绞碎。
顷刻间,褚怀玉便萌生出退意,心头控制不住的在害怕在颤抖,他咬紧了牙关,不让自己退缩。
下一秒,他从袖口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匕首,泛着冷光的匕首对准了萧重九的心口。
“让我离开。”褚怀玉用尽全身力气说出这句话。
萧重九目光沉沉,视线在匕首在停顿了片刻,转而又看向他,她挑眉,“怀玉是在威胁我?”
褚怀玉抿紧了唇,不语,只一味重复道:“让我离开。”
萧重九对指着她的匕首浑然不在意,反而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饶有兴味的打量着他,“原来怀玉还有这样我不曾见过的一面。”
萧重九无视匕首,往前走了一步,褚怀玉心高高提起也跟着后退了一步。
萧重九看见后轻嗤,“受威胁的是我,怀玉躲什么?”
褚怀玉这才反应过来,不想被她看轻,心中再害怕也立即止住了后退的步伐。
萧重九满意了,她抬手握住他拿着匕首的手,宠溺出声,“怀玉,威胁人的时候,手可不能抖。”
褚怀玉闻言低头,拿着匕首的手抖如筛糠,不惧任何威胁性,反而好笑极了,心下一慌,后知后觉的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可萧重九怎会让他如愿。
萧重九握紧他的手,让他挣脱不开,带着他的手对准自己心口位置,勾唇一笑,“是这里,怀玉记住了吗?”
萧重九手上一个用力,匕首尖端没入心口,瞬间,泊泊血迹流出,红色的血迹渗透了衣服,而她唇角的笑意不改分毫。
褚怀玉惊恐万分,唇瓣颤抖着发白,用力挣脱她的手,却发现做不到。
他绝望的看向她,“疯子!”
褚怀玉这才发现自己刚才的举动是如此的愚蠢,她料定了他不敢下手,而他确实不敢,反被她胁迫一番。
萧重九见真吓到他了,松了手上的力道,得了自由,褚怀玉却仍旧是一动也不敢动,只因匕首还插在她心口上。
“怀玉,给你一个杀了我的机会。”
褚怀玉全身僵硬,匕首就在他手中,只需他用力一推,刀尖就会刺破她跳动的心脏,世上将再无萧重九,他也无须再担惊受怕。
褚怀玉满目怆凉,可他做不到。
褚家虽已没落,可他仍是褚家公子,连只鸡都没杀过的人,又何谈杀人。
褚怀玉认命了,他抬眸,求救的目光望向她,嗫嚅,“帮我。”
萧重九勾唇一笑,不再是虚假的假笑,是发自内心的愉悦的笑,眉眼间的冰川化作春水,是如此的生动好看。
“好。”
她再度握上他的手,手背泛着丝丝凉意,萧重九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是自责叹息一声,看来是真吓到他了。
萧重九动作迅速,匕首刚一离开心口,褚怀玉就迫不及待的松了手,匕首应声落地。
褚怀玉后退一步,低眸,匕首通体呈银白色,艳红的血迹在上面格外醒目,也在提醒着他,他输了,他敛眸,眼皮轻微的颤了颤,心头一片迷茫,他该怎么办?
萧重九见他目光一直停留在掉落在地的匕首上,以为他喜欢,便弯腰,将匕首捡起,仔仔细细的擦拭去上面残留的血迹,直至完好如初,她递给他,“给。”
褚怀玉摇摇头,躲开了。
萧重九不解挑眉,“不要了?”
“嗯。”褚怀玉垂着头低应一声,从今往后,他都不想再看见这把匕首了。
萧重九看了他片刻,确认他没有任何不舍后,手一松,擦拭干净的匕首再度掉到了地上,承诺道:“日后我送你一把更好看的。”
褚怀玉完全没有心情听她在说什么,胡乱应了一声,眼中的焦灼一眼可见。
萧重九尽收眼底,却没有任何心软,她知他不情愿,可今日的事,她不想再出现第二次。
她会给他时间适应,也会去弥补自己之前给他造成的伤害,但这一切的前提是他只属于她。
怀玉的妻主只能是她,也只会是她,可即便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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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她还是不想有任何遗漏,让他有机可乘。
萧重九眸色浓郁,眼中闪过一抹势在必得的神色,她忽略他脸上的异样,主动上前一步,牵住他的手,温柔道:“怀玉,我送你回府。”
褚怀玉像被什么刺到了一般,下意识甩开了她的手,意识到做了什么后,他呼吸一窒,抬头去看,她的面上阴沉一片,仿佛下一秒就会下起大雨。
褚怀玉立即埋下了头,心中忐忑不安,连呼吸都不顺畅了。
萧重九心情极差,一股难受的情绪围绕在心中,眼神复杂的看了他一眼,下意识的抗拒骗不了人。
原来怀玉竟厌恶她至此吗?
萧重九认真回想一番,记忆中,大多是怀玉身上布满暧昧青紫在她身下哭泣,而她脸上表情冷漠不为所动,竟找不出一幅她和怀玉握手言欢的画面。
萧重九心中苦涩,不怪怀玉如此抗拒她。
“走吧。”萧重九没再提刚才的事,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褚怀玉闻言,默默松了口气,心头踌躇万分,还是想最后挣扎一番。
“你的伤?”
褚怀玉欲言又止,他的本意是提醒她,身上有伤,想借此拖延时间,却不想被她误解。
萧重九心头的郁结消散不少,她直直看向他,“怀玉是在关心我?”
她冲他笑了笑,“小伤,不碍事。”
褚怀玉心中一堵,真想给自己来一巴掌,他偏过头,只当没听见。
萧重九瞧见他的动作,眼神暗了暗。
——
街头人来人往,十分热闹,萧重九偏头,一眼就看到了他不愿,却又在她的胁迫下不得不站在她身侧的憋屈表情,他头埋的很低,恨不得缩进衣服里,叫人认不出他来。
萧重九失笑,眉眼变得柔和,特意放慢了步调,与他同行,“怀玉可是缺钱?”
“啊?”她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让褚怀玉下意识抬头看向她。
“怀玉眼睛都快到地上了,不是为了捡钱吗?”
褚怀玉脸上火辣辣的,不得不抬起了头,短短的一段路,走的他心力交瘁。
有几次,他都想要不就这样跑了算了,却又承受不起惹恼她的后果。
8. 诉衷情
“我,我到了。”
褚怀玉神情颓丧,站在台阶前结结巴巴道,他现在只想赶紧回去,不理会外面的风风雨雨。
萧重九抬眸轻晲一眼高悬的门匾,竟觉得这一段路是如此的短,但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便也没再说什么,“嗯。”
萧重九目送他进府,直至看不见他的身影,才不舍的收回目光,转身离开。
——
书房内,萧重九斜靠在榻上,一手撑在耳后,正闭目养神,衣前的血渍已干涸,呈现出暗红色,如一朵盛开在心口的红梅。
花影手中端来一个托盘,在她面前恭敬跪下,上面是纱布与各式珍贵的药。
花影双手举起托盘,“殿下。”
萧重九缓缓睁开了眼,眼眸乌黑睛亮,她坐直身,手触摸上腰带,正欲解开让花影为她处理伤口。
萧重九手一顿,眼中闪过一抹精光,好似想到了什么,她动作顿住,转而道:“你先下去吧。”
“殿下你的伤……”花影急切的抬起头,顾不得尊卑。
“不碍事。”萧重九摆摆手,又说了一句,“晚点处理。”
花影眼中担忧不散,但也知道殿下的决定不可质疑,只能应下,“是。”
萧重九复又闭上眼,继续假寐。
入夜,萧重九再度来到了褚府,虽已换了一身衣服,但心口处的伤仍未上药。
站在熟悉的窗前,萧重九难得惊讶了一下,往日里怀玉无一不是早早熄烛假睡,而今日却仍烛火通明,仿佛早已猜到她会来。
萧重九不过惊讶了一秒,便坦然自若的推开窗,与站在窗前的褚怀玉打了个照面。
四目相对,空气中有一瞬的沉默,这是萧重九没有预料到的,竟破天荒的有了心虚感。
萧重九轻咳一声,以掩饰自己的不自然,“怀玉是在等我?”
她打量着站在窗前的褚怀玉,微微蹙了蹙眉头,现在是进还是不进,虽然翻人窗户的事她已做过好几次,但在他眼皮子下,到底还是有几分不自在。
褚怀玉面色难看,双手紧紧绞在一起,唇被咬得发白,风雨比他预想的来的还要快。
他下午时分同萧重九走在街上,日落之后就收到了来自各方的拜帖,所存心思有善有恶,但更多的是心怀不轨,想看好戏者。
褚怀玉焦虑的无法入睡,这不是他想要的,他不想再次走上前世的老路。
在漫长的沉默后,褚怀玉开了口,“殿下。”
萧重九却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他站在屋里,她站在外面,立在两人中间的墙,像一条不见底的长河隔开两人,她不喜欢这种感觉。
“等一下。”
萧重九本是打算翻窗而入的,而现在,她改变了策略,她走到门前,推开门走了进去。
褚怀玉有一瞬间的莫名,但有更重要的事情积压在他心上,他没时间去想她莫名其妙的举动。
萧重九走到他面前,眼中暗含期待,“你刚才想说什么?”
“我……”褚怀玉面露难色,欲言又止,他本是打算同她坦白自己也是重生回来的,但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被她一打断,他也没有了再说出口的勇气。
沉默笼罩了二人,静可闻檐外风声,萧重九期待的眸光也在他的沉默下逐渐黯淡,怀玉还是不愿对她敞开心扉吗?
萧重九心中苦涩,但也知道是自己的错,强求不得,她有意略过他突如其来的沉默。
萧重九垂下的眸子重新睁开,眼中已换上了另一种神色,变戏法似的,不知从何处拿出一个小巧的檀木盒子递给他,“打开看看,可喜欢?”
褚怀玉立即摇头拒绝,他不欲和她扯上关系,自然也不会收她东西。
“不必了。”
萧重九抿了抿唇,伸着的手未动,褚怀玉眼神闪躲,视而不见,无声的对峙在两人间展开。
良久,萧重九低叹一声,率先败下阵来,她揉了揉眉心,无奈的收回手,对自己夫郎低头,没什么可丢人的。
褚怀玉瞧见她的动作,心里刚松了口气,却在见她下一瞬的动作时顿住,刚放下的心又瞬间紧提起。
萧重九低头径自打开檀木盒子,一把精美匕首放置,镶嵌其中的蓝色宝石甚是晃眼,她拿出匕首递给他,怕他不收,当即换了套说辞,“弄脏了你的,这是赔礼。”
褚怀玉扫过一眼,匕首确实是少见的漂亮,但仍旧摇了摇头,“本就是不值钱的东西,不用了。”
萧重九眸光微闪,“你若不收,那我只好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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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登门拜访了。”
褚怀玉闻言,心头瞬间一梗,知晓这是她的威胁,顿了顿,极不情愿的接过匕首,现在的生活已经够乱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而且,他会还给她的。
褚怀玉眼神闪烁,他也不会告诉萧重九,上次她送来的桃花酥被他拿去喂狗了,想到此,他心里说不出的畅快。
萧重九默默松了口气,她知自己威胁的行为算得上卑鄙,可她已无计可施,念及此,不禁黯然神伤,她只是想对他好,仅此而已。
萧重九眼眸重新看向他,愧疚道:“怀玉,对不起。”
“之前是我错了。”
这是她第二次向他道歉,她没指望怀玉能立即原谅她,也做好了道无数次歉的准备,可无论结果如何,总要他知道她的想法和决心。
褚怀玉半阖眼,眸中神色莫测,让人猜不透真实想法,他抬眸,刚想说话,萧重九就伸出食指抵在他唇前。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萧重九神情痛苦,“怀玉,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或许是夜色太过温柔,也或许是因为褚怀玉相比往日少了些许冷漠疏离,让萧重九格外的想向他倾诉自己迟来的情意。
萧重九苦笑一声,神情痛苦,“怀玉,在你死后,我才发现我早已爱上你。”
如此猝不及防的话语,褚怀玉平静的面上终于有了变化,他不可置信的看向她,似乎是在思考她话里的真实性。
“你不相信是吗?”萧重九苦涩一笑,“失去你,我生不如死。”
“怀玉,对不起,对不起。”
她有千言万语想要同他诉说,但最终都化为了一句无力的对不起。
褚怀玉在初时的惊讶过后,便很快恢复了平静,这几句话对曾经的他而言很重要很重要,可现在的他已经不需要了。
他不会忘记,那无意中一瞥的温柔,不是对他,也不会忘记,他死于一场大火。
王府守卫森严,若无她的命令,怎会平白无故起火,褚怀玉心中冷笑,她现在说爱他,可让人放火的时候可不曾心软。
褚怀玉眼中闪过一抹暗芒,喜欢他?对他心有愧疚,他好想找到脱身的办法了。
褚怀玉打落她的手,后退一步,冷漠看着她。
9. 坦白
“殿下,我的确是重生回来的。”
萧重九一怔,完全没想到他会突然承认,毕竟她曾点破过数次,但他都选择装作不知道。
短暂的怔愣过后,萧重九眼中浮现一抹巨大的喜悦,怀玉愿意承认了,是不是意味着他……
“怀玉你……。”她小心翼翼的试探轻唤。
“殿下。”褚怀玉冷着脸打断了她,既已决定摊牌,心里再没了顾忌,对她的恐惧也没有那么深了,说话也越发大胆起来。
“殿下,我恨你。”
褚怀玉冷漠看着她,很平静的说出,恨她不分缘由的折磨,恨她三年如一日的冷眼,更恨她的绝情。
萧重九倏尔红了眼眶,垂落的手颤抖着握紧,喉咙间一片干涩,“我知道,我知道的。”
正因为恨她,才不愿与她相认,她心中一直都知道的,只不过一直心存侥幸,而现在那一丝侥幸被他毫不留情的打碎了。
萧重九微垂眼眸,遮住了眼中的苦涩,恨她也好,怨她也罢,她会用余生来弥补,眼中的偏执一闪而逝,只要怀玉在她身边就好。
褚怀玉后退一步,彻底表明自己的决心,“此生,我与殿下再无瓜葛。”
“还请殿下莫在出现,扰了我的安宁。”
萧重九红着眼惊愕望着他,如此绝情的话入耳,她仿佛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心口处在隐隐作痛。
沉默良久,萧重九凄凉一笑,缓缓摇头,眷恋的目光落在他眉眼,一字一句缓慢道:“怀玉,我爱你。”
她话锋一转,眼中饱含万千情义,“所以,恕我做不到。”
褚怀玉轻嗤,厌恶之情溢于言表,咬牙切齿道:“你真的爱我吗?”
“当然。”萧重九毫不犹豫点头,眼中柔情若春水,迫不及待向他证明自己的真心,“若你不信,可将我的心剖出来一探究竟。”
褚怀玉仍冷眼晲着她,没来由的问道:“那你会眼睁睁的看着我去死吗?”
“自然不会。”
“我爱你,我宁死也会护你周全。”
褚怀玉满意了,要的就是这句话,勾唇一笑,唇角的梨涡在烛光下熠熠生辉。
萧重九不明所以,但见他笑,心中生出一股隐秘希冀,以为他被自己打动了,愿意原谅自己了。
但不过一秒,萧重九脸色蓦地苍白。
褚怀玉抛了抛手中的匕首,两三下后,他停下动作,双眸对上她,手一扬,匕首对准了自己的脖子。
他的动作太急,又没有经验,一不小心划破了脆弱的肌肤,瓷白的脖颈间出现一条血痕,仿佛完好的美玉有了裂痕。
褚怀玉决绝一笑,“我与殿下再无瓜葛。”
萧重九僵住,双眸死死盯着他,痛苦蔓延在眼底,他以自身为棋,受威胁的人,变成了她。
萧重九蠕动双唇,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只能沉默,目光落在他颈间,星星点点的红色血迹挂在上面,是如此的刺眼,更难受的是她的心。
在送他这把匕首时,她想过匕首会刺向别人,亦或是自己,但从没想过,他会用它刺向他自己。
褚怀玉屏住呼吸,心中是前所未有的紧张,死而复生,他想活着,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死。
兵行险招,此为下策,可他累了,不想再与她纠缠。
时间仿佛被凝结,一分一秒竟变得如此缓慢。
褚怀玉心中焦躁不已,握着匕首的手已紧张的出了一层冷汗,心如死灰,还是失败了吗?
萧重九说喜欢他,也不过如此。
就在他快要坚持不住时,却听到萧重九道:“好。”
萧重九的声音极轻,恍若微风,可他还是听见了,这一字“好”于他而言不亚于天籁之音。
萧重九失神,喃喃重复,“好,再无瓜葛。”
她的眼眸酸涩胀痛,可这点酸痛远不及她心中的痛。
萧重九黯淡的眼眸看向他,“我已答应,你放下匕首,莫再伤了自己。”
褚怀玉闻言,垂眸,思考了一两秒,依她言放下了匕首。
四目相对,只剩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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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重九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将他的一眉一眼都刻进心里,余生漫长,总要记得点什么的。
她微合眼帘,“在离开前,可否允我一件事。”
顿了顿,苦涩道:“就当是垂怜。”
褚怀玉掩眸,若一件事便能与她划清界限,自然是值得的,但也并未贸然答应,也是谨慎问道:“什么事?”
萧重九低头,目光落在心口处,伤口未上药,已有血迹重新流出,沾染上了衣服。
“为我上药。”
就当是他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吧。
萧重九本有一千种办法可以将他困在身边,可对上他冷漠的眼,心跳几欲停止,她心里明白,那样做了,只会将他越推越远。
放开他,很难,萧重九苦笑,可他都把匕首架脖子上了,再难,她也不得不做。
“好。”褚怀玉稍加思索,便点头同意了,毕竟也不是什么难事。
房间里,烛光摇曳,一人坐立,一人站立。
萧重九解开了衣服,衣襟后落,露出了胸前的伤口,伤口不大却极深,血淋淋的,看起来很是骇人。
到底曾有过肌肤之亲,褚怀玉颇有几分不自在,微微撇开了脸,但这几分不自在,在看到她骇人的伤口时,转瞬消失。
褚怀玉一言不发,拿来伤药,默默为她上药。
萧重九放缓了呼吸,生怕惊扰到他,双眼一眨不眨的看着身前忙碌的人,十分珍惜这来之不易的亲近。
二人离得近,独属他身上的松香随之而来,萧重九不禁愣神,满足过后便是无边无际的落寞,以后再不属于她。
苦涩感在心底一圈又一圈的飘散开,让人再度红了眼。
“好了。”
萧重九回神,身前的人已后退一大步,仅一步的距离,却像是天堑,将人隔在两端,让人遥不可及,心也变得空落落的。
她抿直了唇,没再多说什么,起身,穿好衣服,走出几步,回眸,眷恋深藏眼底,“后会无期。”
“后会无期。”
10. 旁观
夜色微凉,明月高悬,温柔月色落满院,夜风轻缓,檐外风铃叮铃作响。
萧重九神色颓废,仰躺在椅子上,双腿随意搭在窗边,手中拿着一坛酒,一口接一口。
萧重九眼中略显迷茫,浊酒下咽,心中却越发的苦涩,怀玉是她的执念,而今怀玉却不要她了,上天让她回来的意义是什么?
眼睁睁的看着所爱离去?
如果这是对她前世所作所为的惩罚,萧重九苦笑一声,的确是让她生不如死。
一夜无眠,对月饮到天明。
花影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表情纠结了一两秒,跪下恭敬行礼,“殿下,保护褚公子的人来信,褚公子今日要去议亲。”
议亲?萧重九抬起了眸,眼底猩红,虽满身酒味,眼中却是一片清明,在听到“议亲”二字时,神情更是冷了几分。
萧重九抬手掩上双眸,自嘲苦笑,前两日才与她划清关系,今日便要议亲,怀玉当真是恨极了她,一刻也等不了。
“以后,不必禀告。”
花影有一瞬间的错愕,殿下对褚公子的看重她都看在眼里,怎突然……,虽惊讶,但她深知主子的事,不可多问,恭敬应道:“是。”
花影起身往外走了几步,想了想,停下回头,“殿下,派去保护褚公子的人,可需召回?”
萧重九闭眸不语,屋中一片沉默,良久的沉默中,就在花影以为她不会回答时,听见她道:“不必。”
花影心中了然,殿下虽说不必禀告褚公子的事,但对待褚公子的事仍不可懈怠。
——
萧重九烦躁的揉了揉眉心,想静下心来,不去想他议亲的事,随手拿起一本书打开,书上的字却分外的涩会难懂,看了半天,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烦躁的把书扔到一边,单是想到怀玉与别的女子站在一起,她的心里就止不住的泛酸。
萧重九垂眸,眼中的情绪变了又变,所有的风起云涌最后都归于平静,她抬起头,眼中闪过一抹暗芒,朝花影道:“去告诉谢月芝,我请她吃饭。”
“是。”
天香楼,皇城位置最好的酒楼。
萧重九一身华贵紫衣,立于窗前,风吹乱青丝,另显凌乱美,抬眸间,能将周遭一切尽收眼底。
谢月芝正在后方大快朵颐,眼中十分不解,不是说请自己吃饭,怎反倒一直站在窗前。
谢月芝打了个饱嗝,忍了半天还是忍不住问道:“表姐,你在看什么?”
萧重九正好看到自己日思夜想的身影,那道身影边却多了一人,心气不顺,没好气道:“吃都堵不住你的嘴。”
谢月芝翻了个白眼,知晓自己又被嫌弃了,她比划了个闭嘴的动作,行,她不说话了。
萧重九目光死死盯着桥上的褚怀玉,一名女子站在他身边,二人立于桥上,出尘身影看起来宛如一对璧人,心中发堵,握着折扇的手吱吱作响。
那名女子不知说了什么,怀玉掩面一笑,唇角绽开的梨涡刺得她眼睛生疼,心里的酸水一阵一阵的往外冒。
突然风起,吹落了桥两侧的柳叶,细长的柳叶满天飞舞,回旋流转,有一片落叶意外落到了褚怀玉头上。
萧重九心一紧,已经能预想到下一刻会发生什么,果不其然,在她要杀人的视线下,只见那名女子上前一步,抬手,小心翼翼的为他取下头上的落叶,落叶随风飞走,二人红着脸对视,害羞一笑。
若目光能杀人,萧重九早已将那人千刀万剐,站在他身边的人,该是自己才对。
悲从心起,可是自己已无资格。
从今往后,她只能看着怀玉一步一步走向她人,看着他成亲生子。
萧重九手中的折扇“咔擦”一声断了,她不甘心。
可再不甘心,怀玉以死相逼,她又能如何?
萧重九泄了气,落寞垂眸,手心被断裂的折扇划伤,渗出了血,也全然不在意。
或许是她的目光太过灼热,褚怀玉站在桥上,似乎察觉到了异样,他心中一跳,生怕又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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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重九,怀揣着不安的心情回眸,所幸,一切正常。
褚怀玉松了口气,只当自己多心了,毕竟她亲口答应过自己的,萧重九那么骄傲的人,又岂会出尔反尔。
他抬眸看向对面的女子,思绪飘远,一切已经与前世不同了。
早在察觉到他要回头时,哪怕隔的很远,心知他看不到,萧重九也还是谨慎的后退了一步。
萧重九回头,看向埋头苦吃的谢月芝,眸光闪了闪,只是约人来此用膳,恰好见到了怀玉而已,不算违背承诺。
——
夜已深,弯月悄悄藏进了云朵里,留下稀疏月色,虫鸣鸟叫声也都停止了。
萧重九已在屋顶坐了一夜,身上的衣服已有了凉意,又看了一会月亮,他才跳下屋顶。
萧重九站在窗前,指尖触碰到窗柩又缩回,心中踌躇,进还是不进?
白日,那名女子与他那般亲近,她嫉妒的快要发疯,心里想的念的都是他,久久无法入睡,便来此坐了一夜。
她想看一看他,一眼就好。
可想起怀玉曾说过的话,她眼神一阵黯淡,突然没了勇气。
怀玉睡眠轻,她若进去说不定会惊醒他,他已经很厌恶她了,她不想再多添一分。
能这样守着他也好。
萧重九放下手,目光沉沉,好似要透过窗户看到里面的人,心里描绘着他入睡的模样,就这样在窗边站了一夜。
直至天明时分,萧重九收回目光,再过一会,怀玉该起了,为不让他发觉,只好不舍的离开。
萧重九回到府里,站了一夜,也有些困顿了,正要去补觉,走出几步,又想起差点忘了的事,对着身后道:“去查一查那女子的身份。”
若非良人,她必须出手,哪怕怀玉会恨她,总归不能让怀玉受了委屈。
“是。”
虽未指明,但花影也知道了她说的是谁,褚公子在殿下心中果然很不一般,心中已暗暗打定主意,对褚公子的事要更上心些才是。
11. 认清内心
又是一个无眠夜。
萧重九身上酒气冲天,眼中布满红血丝,眼下更是乌黑一片,看起来憔悴不已。
窗外几缕月光洒落,铺开的画卷在朦胧月色的映衬下,画中的男子如仙如妖,仿佛下一刻就要破画而出。
萧重九站在画前静静观之,落寞而又寂寥,心中无比希望画中人能出现在眼前。
心中却又无比明白,不可能。
自那夜过后,她便没有再去看过怀玉,目睹怀玉与别的女子站在一起,心中犹如有千万根针在扎,实在太过煎熬。
萧重九记得自己应下的承诺,为了不再打扰他,她把自己关在屋中,整日与酒为伴,本以为喝醉,就不会在想念怀玉,可纵使眼前一片天旋地转,分不清东西南北,心中也只有他。
萧重九眼中痛苦万分,放下怀玉一事,她做不到。
——
李府。
萧重九走进府门的那一刻,府上主人红光满面,身后乌泱泱跟了一大群人,迫不及待的出来迎接。
“殿下。”
萧重九摆摆手,“不必多礼。”
李家与褚家同属没落世家,此类拜帖,萧重九以往是不会理会的。
但多日不见怀玉,心中实在过于想念,知晓怀玉会来此后,再也压抑不住心中思念,便也跟着来此。
萧重九已有多日未睡好,耳边吵吵嚷嚷的声音,脑海中好似要爆炸,心头一阵烦躁,随口找了个借口,离开此地。
萧重九寻了个幽静处,正打算喘口气,再去看怀玉一眼就离开。
“再过几日,我便上门提亲可好?”
萧重九下意识抬头,周围假山林立,声音正是从假山后传来的,她蹙眉,此地虽然好,但她无意探听别人隐私,随即,不加思索的转身就要离开。
“嗯,我等你。”
萧重九一顿,走出的步伐僵住,眼中阴暗一片,无声握紧了拳,怀玉的声音她不会听错。
提亲?几日不见,怀玉竟与那女子发展的这般快,萧重九无声苦笑,怀玉当真不给她留有一分念想。
萧重九歇了要离开的心思,停顿片刻,后面却并未再传来声音,担心怀玉可是出了什么事,想了想,她绕过假山走上前。
假山后,褚怀玉与一女子面对面站立,二人离得极近,在萧重九看来,二人正在互相深情凝望,眼中只有对方,仿佛天地间只有彼此。
女子缓缓低头,而褚怀玉面上酡红,既不躲避也不退让。
萧重九脸色铁青,冷声道:“你们在干什么?”
二人受惊,女子迅速后退,轻咳一声,收回视线,佯装无事发生。
褚怀玉无声松了口气,紧握在一起的手也慢慢松开,还好被人打断了,虽然他本就是要拒绝的。
褚怀玉缓过来后,转眸看向来人,瞬间神色便有些不自然。
二人虽已划清关系,但前世也曾有过肌肤之亲,如今被萧重九看到,心中多少有几分别扭。
不过,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褚怀玉心中生起疑问,依照他对萧重九的了解,这种地方她是不屑来的。
褚怀玉想到了前世,当初二人成婚后,按照习俗第三日是要与他回门的,但当他去找她时,她只嘲讽的看着他,冷漠说了一句,“有什么可去的?”
褚怀玉现在仍能记起当时难堪的心情,一颗心仿佛被抛到地上,随意踩踏。
最后,他是一个人回去的,不出所料的,他成了城中百姓们茶余饭后的笑料,被笑了足足一月余。
而现在,萧重九出现在这里,多么讽刺。
“你们刚才在做什么?”萧重九说的平静,只有她知晓平静的表面下,心中有多波涛汹涌,她羡慕她嫉妒她恨,为何不能是自己。
女子弯腰同她行礼,听见她的问话,抬眸看向身边的褚怀玉,不好意思的红了脸,“在下正与夫郎……”
“阿言。”褚怀玉立即拉了拉她的衣袖,忍下心中慌乱,强行打断她要说出口的话,接过话,“殿下来此,想必有要事,我们还是先行离开吧。”
萧重九的目光落在他拉女子衣袖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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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眸中晦涩难懂,阿言?叫的可真亲密。
萧重九带有敌意的目光扫向女子,冷哼一声,别有深意道:“夫郎?怀玉何时成的婚?我怎不知?”
此言一出,女子与褚怀玉双双僵住。
许不言再迟钝,也从她话中听出二人关系非同寻常,她探究的目光在褚怀玉与萧重九间来回打转。
此前有关二人的流言蜚语她也曾听到过,但始终并未当真,毕竟二人明面上从未有过交集,但现在看来,流言似乎是真的。
许不言脸上表情变了又变,却始终没再说话。
萧重九将女子表情变化尽收眼底,这就是怀玉看上的人?连回她话的勇气都没有。
褚怀玉死死咬住了下唇,指尖用力刺向手心,他面上苍白,眼中含着泪,她答应过他的,为何要食言?
萧重九目光触及他眼中的泪,像被烫到般,逃似的飞快躲开,心仿佛被一双看不见的大手用力捏紧。
“花影。”
花影面无表情自她身后走出,无需她言语,立即明白她的意思,将站在一边的女子带了下去。
褚怀玉松开了下唇,唇上已被咬出一道深深的齿痕,他目光恨恨的看向她,“你答应过的。”
萧重九沉默,良久后道:“抱歉。”
她尝试过了,她做不到。
褚怀玉眼中泪痕明显,带着哭腔质问,“为什么不能放过我?”
萧重九无法直视他眼睛,垂下了眸,心中苦涩一片,这个问题,她给不了答案。
在看见女子低头要吻上他的那一刻,若不是手中无剑,否则,她一定会一剑了结了她。
也在这一刻,她不得不承认,自己是无法看着他成亲生子的,若真有那么一日,她很确定自己一定会出现,再强势将他带走。
几个呼吸间,萧重九的心态已经发生了转变,此前,怀玉以死相逼,所以她不得不同意。
但在尝试过后,知晓无法做到,那么,无论如何,她都不会再放手。
怀玉生她生,怀玉死她死。
12. 反悔
“怀玉,我反悔了。”
萧重九定定看着他,眼中对他的占有不再隐藏,仿佛深渊之中的恶龙发现了珍宝,想要据为己有。
褚怀玉闻言,整个人僵住,毫不犹豫的后退一步,恨不得离得她远远的,摇头抗拒,带着哀求道:“不,你不能。”
萧重九步步紧逼,眼中侵略性十足,“我能。”
“你生我生,你亡我亡,生死相随,我们注定要纠缠在一起。”
这是她的誓言也是承诺。
她失去过怀玉两次,第一次失去他后,她追悔莫及,终日消沉。
再次见到他,心中的激动,只有自己知晓,时至今日,她依然感激上苍给她重来一次的机会。
没有怀玉的日子很是难熬,只能依靠着对他的零星回忆度日,她怕极了见不到怀玉的日子,所以,在他用性命作威胁时,她妥协了。
也因此,她第二次失去了怀玉。
那时她想,只要怀玉活着,纵然陪在他身边的人不是自己,偶尔能看他一眼就好。
她以为自己能做到的,明明前几日,她做的很好,冷眼旁观他与她人议亲,也没再出现打扰他,可当亲眼目睹旁的女子要亲吻他时,心中愤怒的想杀人。
所以,她失控了。
她忘了自己许下的承诺,对站在他身边的女子充满敌意,故意说出了那句别有深意的话语。
她尝试过了。
这一次,她不会再放手。
褚怀玉心都凉了,面如死灰,他无比清楚,自己人微言轻,无法左右萧重九的任何想法。
此前能成功,是因为萧重九对他心存愧疚,而现在,她说生死相随,手中筹码没了,自然也威胁不到她了。
生死相随,多么美好的一个字眼,可他不需要她的生死相随,他只求她能从他的世界里彻彻底底的消失,再也不出现。
褚怀玉心中已然绝望,一切挣扎在她面前不过是徒劳,绝望的闭了闭眼,再睁开,眼中平静的好似一潭死水。
“我恨你。”
萧重九早已做好了他会恨她的准备,可当切实听到的这一刻,她的心还是狠狠刺痛了下,仿佛有人拿针在扎,密密麻麻的痛感从心口蔓延至全身。
她手指微蜷,苦笑一声,“你在我身边就好。”
恨她也好,怨她也罢,她所求只有他。
萧重九走上前,将他逼至角落,眼中神情一变,“现在,我们来说说刚才的事。”
萧重九捏住他下巴,拇指来回摩挲过唇瓣,眼中神情十分危险,“若是没有我出声,你是否会任由她亲吻你?”
褚怀玉十分抗拒她的触碰,皱了皱眉,偏过头,却未如他预想的那般甩开她的手,他不得不伸手去推她,可萧重九那会让他如愿,自是岿然不动。
“怀玉,回答我。”她的声音温柔如情人间的呢喃,温柔表像下,却又隐藏着一只猛兽。
只要他说错话,就会跳出将他咬食殆尽。
褚怀玉几次尝试,却始终挣脱不开她的桎梏,三番几次下来,也恼了,索性破罐子破摔,“是。”
褚怀玉抬眸,挑衅的看着她,“若你没来,我们早就亲上了。”
打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让许不言亲他,在她出声的那一刻,他已经要后退避开了,是她出声打断了他后退的动作,但这些他都不会告诉萧重九的,只要能恶心到她,他什么都愿意说。
“怀玉,激怒我,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萧重九眼中目露凶光,看来如此让那女子离开,属实是便宜她了。
褚怀玉冷觑着她,并没有被她威胁到,反而继续口不择言,“若不是你突然出现坏了我的好事,再过几日,我就该与她成婚了。”
萧重九听着他的话,脑海中自然而然的描绘出他与别人拜堂成亲的场景,愤怒瞬间自心底腾升,捏住他下巴的手也在不知觉间大了力道。
“嘶~”褚怀玉受疼,立马红了眼眶,眼中水雾氤氲,却始终紧咬牙关,不肯低头。
萧重九心一紧,不动声色的松了几分力道,想开口同他道歉,告诉他,她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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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意的,动了动唇,眸光却黯淡了下去。
怀玉厌恶她,不管她是不是有意的,在他看来,就是有意的,既然说与不说结果都是一样的,解释,好像也没必要了。
既然自己在他眼中已是坏人,倒不如把罪名做实,萧重九掩下眼中情绪,抬高了他的下巴,“怀玉,是你逼我的。”
在他的目光下,萧重九俯身,低头,唇瓣相贴,带来了独属对方的气息。
萧重九双眸紧盯着他,自然没错过他眼中的那抹厌恶,心跳有一瞬的停止,仿佛有一把刀将她的心捅的鲜血淋漓。
不想再被他眼中的厌恶所刺痛,萧重九放开他的下巴,抬手捂住他眼眸。
贴着他的唇道:“怀玉,别这样看我。
我也会难受。
“恶心。”
褚怀玉冷眼以对,一得到自由,立即挣扎起来,一把推开她。
萧重九一时不察,竟真被他得逞,踉跄了一步后,重新上前将他抵在假山上,拉起他双手固定在头顶。
“怀玉。”萧重九眼中情绪复杂,有千言万语想要诉说,最终却只能化为一声无奈的叹息。
怀玉,你何时才愿回头看看我。
褚怀玉双手被她钳制住,动弹不得,气急却又无可奈何。
冷漠道:“别叫我。”
萧重九无言垂眸,前世的怀玉在面对她时,总是温言软语,而现在的怀玉一说话,就是惹她生气。
让她分外的想堵住他的嘴。
萧重九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抬手盖住他眼眸,在他来不及反应时,俯身,吻上他的唇。
褚怀玉一僵,温软触感让人一阵发麻,这种感觉让他心生害怕,毫不犹豫的,他立即想要去咬她。
萧重九早有准备,岂会着了他的道,反给了她机会,更好的攻略城池。
一吻毕,褚怀玉面上已是一片绯红,红润的唇上更是透着水光,萧重九眼神暗了暗,春风迷人眼,春色迷人心。
真想把怀玉藏起来,只让她一人看。
13. 请旨赐婚
皇宫,御书房内,萧重九已跪了将近一个时辰。
御案前,女皇正在批阅奏折,而脸色是肉眼可见的阴沉。
突然,女皇用力一扔狼毫,上好的狼毫砸到桌上,发出脆响,笔尖墨迹甩开,晕染出朵朵墨梅,如鹰眼般的眼神扫向跪地的萧重九,冷声道:“滚出去!”
萧重九跪的板正,听见呵斥,也没有要动的意思,脸上表情一成不变,道:“请母皇成全。”
自那日看清内心后,萧重九便打定主意,无论如何,也要将怀玉与她绑在一起。
而赐婚便是最好的方法。
她迫不及待的进宫请旨赐婚,但事情并没有预想中的顺利。
前世,因为在众目睽睽下被人撞破,母皇为了保全她的颜面,让怀玉成了她的正夫。
而现在,没了前世那一出,仅凭没落的褚家,自然是不够看的。
女皇沉默了片刻,突兀开口,“众多女儿中,朕向来看中你,但你此举实在太过让人失望。”
“自己回去好好反省。”
萧重九明白母皇的苦心,也知晓她话中的深意,娶一个对她有助力的夫郎,是会让她未来的路好走许多,可怀玉是她前世今生的执念。
她不会放弃。
况且,这是她欠怀玉的。
萧重九垂下了眸,再度出声,“请母皇赐婚。”
女皇气急,萧重九是她属意的太女,合该有一个与之相当的正夫,那褚家公子虽说家世清白,可褚家早已没落,如何配得上她。
到底是自己最看重的女儿,女皇也不想与之关系太过僵硬,想了想,还是松了口,“你若当真喜欢,纳为侧夫也不是不可。”
“以褚家门第,侧夫已是高攀。”
萧重九心知母皇说得没错,可怀玉前世为正夫,今生反而成了侧夫,岂不是委屈了他,何况,怀玉是她心上的人,她也不想委屈了怀玉。
三书六礼,明媒正娶,怀玉一样都不能少。
“儿臣的正夫只能是怀玉,请母皇成全。”
女皇头疼的揉了揉眉心,据她所知,二人平日里并无往来,褚家也并无奇特之处,怎突然非他不娶。
她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看着面前跪着的萧重九也只觉心烦,扔下一句话,便起身离开。
“你爱跪便跪着吧。”
女皇没再回来,萧重九维持着跪姿,没多挪动一下,她从早上跪至天黑,又从天黑跪到天明。
一天一夜过去,膝盖也从一开始的疼痛到麻木,仿佛不再属于自己,可她仍不愿妥协。
萧重九闭眼,默念着褚怀玉的名字,一遍又一遍,一日一夜,共七万六千五百四十九遍。
寝宫里,女皇正在用着早膳,随口问向身边人,“五皇女可还在?”
立即有人上前回话,“回陛下,五皇女还在跪。”
女皇听言,瞬间没了用膳的心情,她脸色一沉,屋内伺候的宫人皆惴惴不安,生怕出现差错,再度惹恼了女皇。
好半响,女皇叹息一声,面上看不出好坏,冷声道:“去告诉她,让她滚回去反省,圣旨不日便会到。”
“是。”立即有宫人领旨前往。
萧重九收到回话的那一刻,心里的大山终于落地,她知道自己赌对了。
她想起身,可跪了一夜,双腿早已没了知觉,花影及时找来步辇方才顺利出宫。
王府里,萧重九半躺在榻上,裤腿高高挽起,只见膝盖也乌黑一片,甚是吓人。
府医战战兢兢的为她上药,“殿下接下来静养即可。”
萧重九心不在焉的点点头,静养,那看来有几日不能去看怀玉了,也不知母皇的圣旨何时会到。
届时,怀玉会有何反应?
想到此,萧重九眼眸不禁暗了暗,心中苦涩,怀玉怨恨她是一定的,可心中还是不好受。
她只能安慰自己,怀玉虽然恨她,可只要人在身边就好,她愿意用一辈子的时间补偿怀玉。
萧重九开始期待婚期的到来。
——
褚怀玉收到赐婚圣旨的这一刻,眼前一片天旋地转,只觉得天都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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塌了。
府中一片喜气洋洋,都觉得攀上五皇女是一大喜事,更逞论正夫,母亲迫不及待的去祠堂烧香,感谢列祖列宗的保佑,而其余众人已经开始算计要如何为自己谋好处。
褚怀玉缓了好半天,才缓过神来,面色苍白如纸,唇上更是没了血色,这种好事他一点也不想要。
“哥哥,真是恭喜你了。”
褚怀玉抬眸,与他说话的是褚怀瑾,正羡慕而又嫉妒的看着他。
褚怀瑾的生父是母亲从春楼里赎回来的,其父一直深受喜爱,连带着他的身份在府中也水涨船高,向来看不惯他,觉得他除了有个嫡子的名头外,娘不疼爹不爱,比不得他。
褚怀玉觉得他说的不错,因为他的确是娘不疼爹不爱。
母亲曾下场科考,却接连落榜,觉得自己怀才不遇,终日流连在花楼酒馆,带回来了不少男子。
而他父亲,是母亲明媒正娶的夫郎,自他出生以后,便很少管他,因为他忙着和侧夫们斗,全然忘记了他。
褚府至今还被女皇记得,全靠祖上庇荫。
褚家虽已没落,后院却有数不清的庶子庶女,多么讽刺。
“你喜欢?让给你。”褚怀玉平静回答,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也是真心实意的说出这话。
褚怀瑾却脸色变了又变,嫉妒的看着他,“不就是被五皇女看上了,有什么好得意的,以后被抛弃了有你哭的。”
“嗯,你说得对。”
褚怀玉经历过,自然知晓其中苦楚,而他也确实被抛弃了,一场大火连灰都不剩。
而他的回答,在褚怀瑾看来就是嘲讽,更气了。
褚怀玉不欲在与他纠缠,转身离开。
入夜,他一直站在窗前,等候萧重九的到来,他想问她为何要这么做。
他等了一晚,萧重九却没再出现。
萧重九本是打算来找他的,但因为膝盖上的伤未好,花影阻止她来,也因为害怕看见他厌恶的眼神,她便没来。
褚怀玉在窗前站了一晚,身上凉了,心也凉了。
14. 逃跑
自收到圣旨之日起,褚怀玉整日寝食难安,一闭眼就是死在大火中的无人问津,不过两日,人就消瘦了一圈。
消沉多日,这天,他终于做出一个决定。
他要逃。
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早上,褚怀玉十分平静的走出了府门,刚出府,他就对着身后的元澈道:“我打算一个人走走,你别跟着我。”
元澈不放心的皱了皱眉,“可是公子……”
“我不会有事的。”褚怀玉眼神闪躲,“你先回府,我很快就回来。”
元澈拗不过他,在一番思考后,不情不愿的回了府。
褚怀玉目送他的离开,转身向别处走去,他身上什么也没有带,平凡的仿佛只是出门走一走。
褚怀玉垂眸走了一路,眼中出奇的平静,不知走了多久,他停下来,抬头,高大的城墙上城门二字甚是显眼。
眼中的平静消失,褚怀玉有了紧张感,只要走出去,他便可以去任何想去的地方。
褚怀玉站了很久,眼中一阵踌躇,他没离开过皇城,对外面未知的世界充满了好奇和恐惧。
不远处,暗卫隐匿在角落,眼见情况不对,立即向萧重九传去书信。
——
王府内,萧重九正躺在榻上看书,花影神情凝重的走了进来,跪下行礼,“殿下。”
萧重九头也没抬,目光仍旧漫不经心的落到书页上,等着她的后话。
花影也没敢让她等太久,组织了一下措辞,开口道:“殿下,保护褚公子的暗卫来信,褚公子似乎想要出城。”
萧重九猛地抬起了头,书被她重重的扔到一旁,眼中阴沉,压抑着愤怒,“他想跑。”
是肯定的话语。
花影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出。
萧重九起身,眼中透着怒火,怀玉真是太不乖了,竟然想跑。
“随我去抓人。”
“殿下你的伤未好,属下一人去即可。”花影急切补充道:“属下一定将褚公子完好无损的带回来。”
“我伤已无大碍,不碍事。”萧重九沉着脸,除了气愤怀玉想要逃跑,还有一股担惊后怕,害怕再也见不到他。
她现在只想立即出现在他面前,将人带回来,让他只能在她身边,哪里也去不了。
萧重九心中说不出的挫败,怀玉宁愿抗旨,也不愿与她成婚吗?
心中一阵迷茫,她该怎么办?
萧重九拧眉,思考了一会,灵光一闪,心中突然升起一个想法,既然怀玉不喜欢现在的她,何不换一个身份去接近?
萧重九停了下来,去将怀玉带回来的心情也没那么急迫了。
花影不解的去看她,“殿下?”
萧重九偏头看向花影,吩咐道:“你带几个人去……”
“我稍后就到。”
花影迟疑了片刻,“殿下,日后褚公子发现了怎么办?”
萧重九知道自己的计划有风险,可为了怀玉,她顾不得那么多了,为今之计,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她摇头,“还未想好。”
花影欲言又止,知晓改变不了殿下的想法,只能照办。
城门前,眼看着出城的人越来越多,再拖下去,今日可能会出不了城,褚怀玉心一横,走进了出城的队伍。
队伍缓缓前行,很快便到了他,直至站在城门外,褚怀玉回眸看向城墙,心里仍是一阵不真实感,他真的出来了。
褚怀玉看向前方,来往过客众多,前路无尽头,眼中浮现些许迷茫,他该去哪里?
纵然迷茫,心中却也没有再回去的想法,深吸了一口气,褚怀玉随意选了一个方向走去。
暗卫落在后面焦急不已,褚公子都出城了殿下怎还没有口谕传来。
下一秒,一只大掌拍在她肩上,下意识动手,回眸,却是自己人,她收了手上力道,问,“殿下怎么说?”
那人故作神秘道:“等会你就知道了。”
褚怀玉沿着道路走了许久,他是早上出门的,在城门又耽搁了一会,现在日头已西移。
短暂的坐在树下休息了一会,他又踏上了未知的行程。
暗卫伪装成路人,一直跟在他身后,不敢有丝毫松懈。
褚怀玉又走了一会,发现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少,不禁心生疑惑,可是自己走错了路?
他不知,这是萧重九吩咐的,一个属于他的圈套正在靠近。
“站住!”
褚怀玉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一抬眸,脸色瞬间白了,只见前方是两个蒙面的黑衣人,手上拿着两把明晃晃的大刀,在阳光的反射下,泛着冷光,甚是渗人。
褚怀玉紧张的咽了咽口水,他曾听人说过,山匪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没想到才出城门,就遇到了山匪,暗叹自己运气真是不好。
他不知,皇城周边的山匪早已被一网打尽,还是去年萧重九的手笔。
一直负责保护他的暗卫见此,就要出手,为他解决麻烦,身边的同伴却制止住了她,“自己人。”
暗卫一头问号,自己人?自己人来吓唬褚公子?若被殿下知道了,还不知要怎么受惩罚呢?
那人似乎看出她所想,解释道:“是殿下的意思。”
暗卫大为震惊,殿下折磨人的法子越发恶毒了,瞧瞧褚公子都快被吓哭了。
负责绑架的暗卫,似乎也知晓自己的形象太过吓人,互相对视了一眼,默默放下了手中大刀。
褚怀玉紧张的吞咽口水,忙不迭的掏出身上仅有的几两碎银子,小心翼翼的说道:“我只有这么多,你,你们放过我吧。”
褚怀玉此时无比后悔,出门时怎么没多带一些银钱傍身,现在也至于如此。
暗卫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走上前,故作凶狠道:“既然没钱,那就去给我们寨主做压寨夫郎吧。”
褚怀玉一听,什么都顾不上了,转身就要跑,但怎跑得过训练有素的暗卫,一把大刀突然出现横在他身前,他不得不止住了步伐,害怕的吞咽口水。
褚怀玉现在无比后悔,早知出城会被人绑去做压寨夫郎,他还不如嫁萧重九呢!
至少,萧重九长得好看,而他听人说,山匪都长得穷凶恶极,很是吓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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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跑,我手中的刀可不长眼。”一人晃了晃手中泛着冷光的大刀威胁道。
褚怀玉快被吓哭了,他摇了摇头,带着哭腔道:“我不跑了。”
暗卫见状松了口气,毕竟她们不能真的对褚公子怎么样,褚公子安分些,她们也好复命。
褚怀玉想求救,可看着空荡荡的道路,连个可求救的人都没有,他是真的害怕了。
褚怀玉抹了抹发红的眼眶,暗自下定决心,若那什么寨主,真要逼迫他,届时,他就咬舌自尽。
想着想着,褚怀玉不禁悲从心起,自小他就娘不疼爹不爱,好不容易嫁给心上人,以为是苦尽甘来,却得了三年冷眼与折磨。
他死心了,想要离开,却又被一场大火葬送了生命。
如今重来一次,他只想过好自己的日子,却被萧重九步步紧逼,刚出狼穴又入虎口,这便是自己的命吗?
无论他如何努力,都不得善终。
褚怀玉跟着她们走了许久,终于在半山腰见到了一个寨子,只是看起来有些奇怪。
寨子很大,褚怀玉却没见到几个人,甚至某些地方都落了一层灰,看起来好像被废弃了一般。
褚怀玉被带到一间屋子前,一人打开了门,示意他进去。
褚怀玉内心抗拒,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刚一进去,门就落了锁。
褚怀玉垂头丧气的看着落锁的门,鼻子莫名一酸,顷刻间红了眼。
早知道就不跑了。
萧重九已在里面等候良久,确认自己脸上的人皮面具不会出现披露,压低了自己的声音,道:“谁在外面?”
褚怀玉一惊,转身,“里面有人?”
想了想,褚怀玉小心翼翼的往里面走去,听着他的脚步声,萧重九的心也无意识提起。
四目相对,褚怀玉目光警惕的看着对面的女子,不敢贸然靠近。
从见到他的第一眼,萧重九的眼神就没从他身上移开过,见他眼中只有对陌生人的防备,并未出现其余神色,高悬的心才安定下来。
她眨了眨眼,率先释放出善意,道:“你也是被她们绑上来的吗?”
说着,她举起被绑住的双手,“可否帮我解开?”
萧重九手上的绳子绑的并不结实,她自己就能弄开,但做戏要做全套才是,这样才能更快的捕获他的信任。
褚怀玉瞧见她手腕上的绳子,果然心防一松,毫不犹豫的走上前,为她解开绳子。
萧重九垂眸看着他,目光闪了闪。
褚怀玉费了好大一番力气才为她解开绳子,他后退一步,站在一边,好奇的问道:“你是怎么被绑上来的?”
萧重九抖落手上的绳子,转了转发酸的手腕,道:“我正在路上走着,突然出现两个拿着刀的蒙面人,我没钱,她们就绑住我的手,把我带到了这里。”
褚怀玉听言,点了点头,“我也是一样的。”
萧重九不太自然的移开了视线,眼里闪过心虚,她安排的人,她自然清楚。
褚怀玉忧愁的看向她,“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等。”
15. 萧九
“等?等什么?”褚怀玉皱眉苦思,却想不明白。
萧重九笑而不语,“等天黑。”
她早已安排好了一切,趁天黑看不清,才不会让他起疑心。
褚怀玉打了个哈欠,眼中挤出一滴困顿的泪水,早上出的门,又走了一天的山路,先前紧张不觉得,现在一放松,只觉得又饿又累。
萧重九眼中闪过一抹暗色,还好她事先早有准备,细长如玉般的手指拿着一团纸包,递到他跟前,“给你。”
甜香透过油纸飘到了鼻前,褚怀玉下意识的动了动鼻尖,口中迅速分泌出涎水,腹部的饥饿感也更加明显,如此场景下,没有人能拒绝一包点心。
褚怀玉犹豫了几秒,接过了点心,“谢谢。”
萧重九摇摇头,“一包点心而已,不必挂心。”
话虽是如此说,但褚怀玉不可能真的无动于衷,到底承了她的情,若有机会,还是要报答回去的,想起到现在都还不知晓她的名字,便动唇问道:“能否告知你的姓名。”
怕自己的话太过唐突,又急急补充道:“若是不能也没事。”
萧重九笑了笑道:“萧九。”
褚怀玉闻言,抬眸看了她一眼,萧九萧重九两个名字很是相像,但二人却长相完全不同,若说萧重九是清冷的天山雪莲,一眼就能让人注意到,那萧九则是平庸多了,像是雪夜静静绽放的红梅,不会让人有距离感。
褚怀玉点了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向她道:“褚怀玉,我的名字。”
“嗯。”萧重九眼中闪过一抹微不可察的失落,萧九与萧重九不过是差了一个字,从她说出萧九二字,就一直在观察他脸上的神情。
企图在他脸上找出一丝异样,以证明在他心里还是有自己的,可她注定要失望了,怀玉眼中连一丝惊讶都未出现,仿佛从未认识过她。
萧重九心中挫败,无意识的直勾勾的看着他。
“我脸上可是有东西?”褚怀玉被她看得疑惑,手抬起,下意识的擦了擦,他想着可能是赶路时沾到灰了。
萧重九收回了目光,也没有向他解释的意思,只道:“没有。”
褚怀玉见状,走到角落的椅子上坐下,打开她给的纸包,看见点心,眼睛瞬间一亮,是桃花酥,他最喜欢吃的点心。
褚怀玉低头咬了一口,满足的闭上了双眼,真好吃,唇角的梨涡显现,漂亮的眼睛也弯成了月牙。
萧重九不动声色的将这一幕尽收眼底,见到他高兴,眼角眉梢也下意识的带上几分笑意。
可很快她便笑不出来了,她想到怀玉对谁都愿意笑,哪怕现在的她只是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唯独面对真正的她时,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吝啬。
前后的反差,让她越发的愧疚,她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是她造成的如今的局面,怪不得他人。
她想到了前世的新婚夜,那时怀玉满心欢喜的看着她,同她诉说自己的不知情,她当时是怎么做的?
不在意的冷笑一声,认为他所言,不过是他的一种手段摆了,此后,更是在夜间狠狠折磨他,任凭他哭泣求饶也无动于衷。
想到此,萧重九心口一窒,眼中闪过一抹痛色,她欠怀玉的已经太多,今生都已弥补不完,可她还是自私的将他困在身边。
萧重九抬眸,眼中心事重重的看向了褚怀玉,他的桃花酥已经不知何时吃完了,正在头一点一点的犯困。
萧重九起身走了过去,听到动静,迷迷糊糊的褚怀玉立即清醒过来,揉了揉眼睛,看向她问,“怎么了?”
本意是不想惊动他的,没想到还是把他吵醒了,萧重九自责的抿了抿唇,抬手指向他身后不远处,“去哪里睡吧。”
褚怀玉顺着她的指向转身,眼中很是惊奇,是床,山匪竟如此好心,他对山匪的了解都来自书中或是他人口中,故而并未发觉不合理。
此地已经废弃一年了,萧重九也是临时想到此地,打算借用一番,但因为时间太赶,只随意布置了一番。
褚怀玉只略微纠结了一番,便走了过去,他实在太累了,需要睡一会,走到一半,他不好意思的回头,“那等天黑了,你叫我。”
“好。”萧重九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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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怀玉得到她的承诺,这才敢安心睡下,比起困,他更怕被抛下,但不知为何,两人不过是第一次见面,他却莫名坚信,她不会丢下他一个人。
等他熟睡后,萧重九走到床前,直勾勾的看着他,眼中的欲望毫不掩饰。
萧重九弯下腰,手指轻轻描绘他眉眼,眼中的占有越渐浓厚,怀玉无论你去往何处,都休想抛弃我。
萧重九看了他很久,直至天完全黑了,她往外看了一眼,约莫时间差不多了,便站起身,欲往外走。
走出一步,又不放心的回头,现在寨子里只有她的人,若是他突然醒来,见她不在,跑出去找她,很容易发现端倪。
她筹谋一切,不过是为了他的爱。
而如今,他还未喜欢上她,还未到揭开真相的时候。
思虑再三,萧重九还是走回去点了他睡穴,他今日多奔波,让他多睡一会也好。
萧重九光明正大的走出屋,屋外花影等一众暗卫已经等候良久,她此行离开,归期不定,有很多事需要交代。
萧重九将一切事物交代完毕时,时间已至凌晨,挥手让众人离开,她庆幸,幸好在离开时提前点了怀玉睡穴,不然他早已醒来。
萧重九重新走进屋,来到褚怀玉身前,正打算将他叫醒,却见他脸色红润,呼吸平稳,侧脸下意识的蹭了蹭她胸膛,突然间就舍不得吵醒他了。
原本,她的计划是让怀玉看见她与山匪打架,再身负重伤,然后再赖上他的。
可现在,计划只能改变了。
萧重九动作轻缓,小心翼翼的将他抱进怀里,抱着他出了门,屋外拿着大刀随时待命的暗卫,见此情形,一时间懵了神,她们该不该按原计划出手?
萧重九没有给她们太多的思考时间,眼神一冷道:“备马。”
下属很快反应过来,牵来一匹白马。
萧重九翻身上马,抱紧了怀中的褚怀玉,眼神扫过身后众人,众人跪下,皆忠心耿耿的看着马背上的女子,那是她们主子。
萧重九收回视线,轻夹马腹,马儿慢慢悠悠的朝前走去。
16. 结伴同行
天明时分,褚怀玉慢慢悠悠从她怀中转醒,刚睡醒的人儿,眼中还带着几分迷茫。
萧重九垂眸,对上他迷茫的双眼,无意识间流露出来的依赖,让她很是受用,心中仿佛吃了蜜般齁甜。
萧重九一拉缰绳,缓慢行走的马儿停了下来,低着头好奇的到处闻,鼻子里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
褚怀玉完全清醒过来,身后是她温热的体温,意识到两人过于暧昧的姿势,顿时一僵。
萧重九平静一问,“醒了?”
褚怀玉转动眼眸,看不到尽头的树林,枝桠疯长交织,显然不是之前关押他的地方。
“这是哪里?”马儿虽停了,但马背上的位置有限,他保持着僵硬不敢动的姿势,问出了这一句话。
萧重九早已想好应对之策,不紧不慢的将事先想好的腹稿一一道出,“昨晚夜间山匪放松了警惕,我便带着你跑出来了。”
“我本是要叫醒你的,但我叫了你好几遍,你都没反应,我只好出此下策。”
褚怀玉脸一下子就红了,对她的话没有任何怀疑,只当昨日走了过多的路,太过劳累,一时间睡死过去,心中对她越发的感恩戴德,认为她真是一个好人,在他睡着的情况下,竟没有抛弃他。
褚怀玉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尖,“多谢你带我逃出来。”
“顺手之事,不足为道。”萧重九但笑不语。
骗人不好,但她能有什么坏心思,不过是想和夫郎亲近罢了。
褚怀玉动了动,想从她怀中跳下去,他才一动,萧重九的手一把按在他腰间,将人禁锢在怀中,“别动,当心掉下去。”
褚怀玉再次感受到了她的体温,还闻到了独属她身上的冷香,他觉得熟悉,正要细想在何处闻过,却又被打断。
“想下去?”
“嗯。”褚怀玉不自在的点点头,两人的距离实在太近了,他耳根都泛起了红。
萧重九目光隐晦的死死盯着他耳垂,只觉得那一抹红好看极了,让她很想咬一口,在上面留下属于自己的痕迹,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萧重九很不想放开怀中的人,但为了不让他起疑,只好顺从他的意,抱着他从马背上跳下来。
一站稳,褚怀玉便迫不及待的后退,对他来说,萧九不过是个初次见面的陌生人,虽救了他,但太过亲近的接触,还是会让他紧张。
怀中空了,萧重九觉得心中也空了,心头的失落让人无法忽视,她迅速掩盖好自己的神情,不让他看出端倪来。
马儿在一旁低着头找草吃,褚怀玉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萧重九也看着他不发一言,林中除了偶尔的虫鸣鸟叫声,再无别的声音。
褚怀玉十分纠结,按理来说,已经从山匪手中逃出来了,该各奔东西了,但他不知该去往何处,也害怕再一次遇到山匪,有人作伴总好过一个人。
纠结良久,他抬眸,眼中带了几分哀求,“萧姑娘要去往何处?可否带我一程。”
怕她误会了自己想占便宜,又急忙向她解释道:“我会给你钱,只需把我带到有人的地方即可。”
褚怀玉暗中庆幸,还好先前那伙山匪嫌弃他钱少,没拿他的钱袋,不然他就该身无分文了。
褚怀玉拿出钱袋,掂量掂量,觉得有些少,又解下腰间一枚玉佩放了进去,眼含期盼的递给她。
萧重九目睹他的举动,眼中浮现出一抹笑意,她本就没打算和他分开,但这自然不可能告诉他。
她摇头,推回了他的钱袋,“不用。”
褚怀玉闻言,立即泄气的垂下了眸,心中失望,却也知晓不能强人所难。
萧重九落在他发顶的目光温柔且带着笑意,他失落的样子像极了被人抛弃的小狗,让人很想摸摸他的头,萧重九像被蛊惑般不受控制的伸出了手,手心落在他发顶,传来了他的僵硬。
她迅速揉了一把,遗憾的收回手,故作随意道:“我只说不用,又没说不带你。”
褚怀玉立即忘却这一小插曲,惊喜的看着她,笑弯的眼好似天边弯弯的月牙,唇角的梨涡也好似漾开的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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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真的?”
褚怀玉觉得再没有比萧九还要好的人了,不仅带他逃出山匪窝,还愿意带着他同行。
“嗯。”萧重九用力点了下头,以回应他。
萧重九翻身上马,对他伸出手,笑着打趣道:“你该不会拒绝我吧?”
褚怀玉也想起刚才退避的模样,略微有几分不好意思,他抬手搭上她的手,萧重九手上一个巧劲,人便坐在她身前。
萧重九一拉僵绳,身前人便好似被她抱在怀中,得逞的笑意迅速从她眼中划过。
褚怀玉心跳极快,整个人更是紧张不已,除了萧重九,这是第一次与别的女子这般近。
心头莫名怅惘,以后再也不用见到她了,萧重九这一世再也不见。
察觉到他的出神,萧重九眼底暗芒微闪,以为他在想先前那名女子,心底有一股不悦,怀玉只能想她。
她突然靠近一分,贴在他耳后,问道:“在想什么?”
“没,没想什么。”褚怀玉红着脸结结巴巴,耳朵本就是敏感部位,她又离得那样近,说话时一股热气喷洒,让他的心都忍不住跟着颤了颤。
“是吗?”萧重九话语平静,眼中却是闪着冷光,怀玉最好不是在想许不言。
“是,是的。”褚怀玉不想与她深聊这个话题,他一点都不想再提起萧重九,便连忙转移话题,“这马真好看。”
萧重九挑了挑眉,无奈叹息一声,没头没尾的话太过生硬,她怎会看不出他在转移话题,既然怀玉不想说,那便不提,只要不是在想她人就好。
“嗯,从山匪那里牵来的。”
话刚出口,褚怀玉便后悔了,他也知道自己说的拙劣,但眼见她不仅没有追问,还颇为好心的给了回应,对她的好感又多了几分。
约莫是两人离得近,褚怀玉又闻到了先前闻到的冷香,这次没有被打扰,他终于想起了在何处闻到过,在萧重九身上。
褚怀玉偷偷偏头,用眼角余光去打量她,完全不一样的容貌,想来只是巧合,是自己多心了。
17. 温情
入夜,深山某处亮起一簇微弱火光,二人坐在火堆前,马儿栓到了树上,正不满的踢着马蹄。
火光中噼啪作响,很快便传来了香味,担心野兔肉烤糊了,萧重九立即转动手腕翻了个面,香味渐浓,约莫着差不多了,便将其取出。
等了一会,不那么烫以后,萧重九撕下一个兔腿,递给他,“饿了吧?让你久等了。”
褚怀玉闻言,下意识抬眸,火光很亮,一眼就看到了她眼中的愧疚,不知怎的,他竟能感觉到,她不是在说客套话,而是真的愧疚。
心中念头一起,褚怀玉只觉荒谬,萧九是个好人,可两人也不过认识两天,愧疚才何而来?
褚怀玉以为是自己看错了,眨了眨眼,重新朝她看去,昏黄的火光映照在她脸上,带着几分别样的意味。
褚怀玉也终于确认,她眼中就是愧疚。
心头一阵恍惚,愧疚什么?
“野兔是你抓的,火也是你生的,我反而什么都没做。”褚怀玉越说声音越小,心中也越发的心虚,萧九不收他的钱,还愿意带着他同行,他却什么忙都帮不上,是一个累赘,要愧疚也该是他愧疚才对。
萧重九摇头,认真道:“是我答应带你的,却让你饿了这么久,是我的不对。”
更深层次的原因,因为现在身份的原因,她无法对他诉说,可怀玉就该值得最好的。
褚怀玉一怔,目光一瞬不瞬的看着她,心中很是酸胀,萧九觉得愧疚,竟是觉得让他饿了很久吗?
说不上来什么感觉,但他现在很想哭,一直以来他都是被忽略的那个,而现在却有人把他放到了心上,即使是一件不起眼的小事。
褚怀玉垂下眸,无声红了眼眶,一直想要却得不到的东西,如今却在一个认识不到几天的人身上得到了。
萧重九见他低下了头,虽不知他在想什么,但身上悲伤的氛围骗不了人。
萧重九眼中一暗,强硬的将兔腿放到他手中,“快尝尝,再不吃该凉了。”
褚怀玉接过,小声的道了句,“谢谢。”
“若你真想谢我,那便吃完。”萧重九说着,便又扯下一个兔腿给他,看了看,犹觉不够,还想再扯一个给他。
褚怀玉见了,立即出声阻止,“我够吃了。”
萧重九只能停手,眼中很是遗憾,怀玉第一次吃她烤的东西,只吃两个腿,实在太少了。
萧重九虽停下了动作,却仍直勾勾的看着他,所表示的意思不言而喻。
褚怀玉也瞬间理解,在她的注视下,举起兔腿,咬了一口,虽说已经想好,无论任何都要说好吃,可亲口尝到,滋味却远超心中所想,忍不住惊呼,“好吃!”
萧重九唇角上扬,怀玉眼中的惊喜做不了假,而被心上人肯定,无疑是一件愉悦的事。
“多吃点。”
褚怀玉又咬了一口,嘴中有着东西,没办法回话,只能点头。
萧重九看了他片刻,也拿起手中的兔肉食用起来,滋味入口,她不由得回想起往事。
婚后半年,她接圣旨前往溪州剿匪,那伙山匪狡猾,她在山上与之足足周旋了一月,才将其捉拿。
而那一月里,她们所带的粮食耗尽,只能扑捉野味,可下属烤的东西实在难吃,如今回想起来,她都还能回忆起那股苦味,此事后,她特意的去钻研一番,毕竟那带着苦味的烤肉她是一点都不想吃。
她还记得,那次剿匪回去,怀玉是在城门口等着她的,见她回来,满心满眼的看着她。
可她却错开眼,无视他眼中的期待,她不记得他什么时候回去的,只后来听府中人说,他似乎站了许久。
萧重九一顿,手中的美味突然没了滋味,她抬眸看向褚怀玉,眼中神色晦涩,她错开眼的那一刻,他在想什么呢?是怨恨还是生气?
也许都不是,萧重九心中酸涩,那时的怀玉最是温柔,对谁都不会生气,他应该是难过。
褚怀玉感觉到她紧盯不放的视线,抬起了头,咽下口中的烤肉,疑惑的看向她,“怎么了?”
山林中风大,火光被风吹得左右乱晃,光影下褚怀玉的脸一明一暗,萧重九没了胃口,她放下烤肉,起身走到他面前,直勾勾的看着他。
褚怀玉被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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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如其来的举动弄的发懵,不知所措的眨着眼睛,眼睫乱颤,抖动的像一只快要展翅欲飞的蝴蝶。
“你脸上有灰。”
原来是这样啊,褚怀玉松了口气,他还以为她要说什么大事呢,比如说她要一个人先走这样的话语,吓死他了。
正欲去擦脸上的灰,萧重九却喊住了他,“别动。”
萧重九拿出自己的帕子,俯身靠近,褚怀玉莫名紧张,下意识止住了呼吸,一动也不敢动。
“呼吸。”萧重九轻笑一声。
褚怀玉仿佛被她所指引,在她话音下重新恢复了呼吸,感受着脸上柔软的帕子在动,鼻尖是她的味道,不知不觉间红了脸。
萧重九呼吸一重,她曾与怀玉做过更亲密的事,现在正是夜深人静时,他脸上的红晕,不禁让她想到了那些难以言说的画面。
萧重九眼神一暗,手指装作不经意间划出他红润的嘴唇,那柔软的触感让她甚是怀念。
“抱歉。”
褚怀玉不解的歪头,“怎么了?”
“不小心碰到你了。”
萧重九更想说的是,抱歉,前世那一次,她不该错开眼,如果再来一次,她定会毫不犹豫的走向他。
经她提醒,褚怀玉也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刚出唇上的那一瞬异样,是她碰到了他,她没提醒时,褚怀玉不觉得什么,现经她提醒,不好意思的咬着唇,与红透了的脸颊,甚是诱人。
至少,萧重九就是这般想的,担心继续这样下去,自己会做出什么出格行为,立即后退一步,拉开与他的距离,“灰擦干净了。”
“嗯。”
褚怀玉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觉得她好心帮自己擦灰,而自己的反应也太过冷淡了些,又重新补充了一句,“多谢你。”
“短短两日,你帮了我这么多,以后有机会,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萧重九不语,只是深深的看着他,比起报答,她想要的只有他。
可现在的一切都是她策划的,若有朝一日怀玉发现了真相,她不敢去想,也不愿去想,只能自欺欺人的想着,那一日还早。
18. 情起
天明时分,褚怀玉慢慢睁开了眼,出神了片刻后,意识回笼,火堆不知何时已经熄灭,只留下燃烧过的黑色灰烬。
“醒了?”
褚怀玉抬头,两道目光交汇,极近的距离,让他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他整个人都靠在萧九身上。
褚怀玉心中一阵尴尬,他没想到自己睡觉竟如此不老实,认为是自己睡迷糊了,不小心靠过去的,在他心中,萧九是个绝世大好人,完全没想过,自己是被她抱过去的这种可能。
可萧九是萧重九,是那个对他充满觊觎的萧重九,昨夜那么好的机会,她怎会放过。
褚怀玉心虚的眼神乱看,萧九眼中清明,想来已经醒来很久了,也不知看了他多久,心中突然涌起一股紧张,他睡着时,应该没有做出什么不得体的事吧?
褚怀玉眼中又羞又恼,默默挪远了几分,每动一下都能感觉到她的视线,只觉得坐如针毡,缓了缓,终于抬起头,极为不好意思的道歉,“抱,抱歉,我不是有意的。”
萧重九昨夜抱了怀玉一夜,心情甚是不错,听见他的话,挑了挑眉,作为始作俑者,她很清楚怀玉是如何到她身边的,但她不语,故作大方的笑了笑,“没事,我不会放在心上的。”
褚怀玉松了口气,还好萧九没同他计较,内心疯狂的谴责自己,睡着了为什么要乱动。
——
赶路的时间似乎总是很快,不知不觉间竟又到天黑了,如昨日那般,在林中找了个位置歇下。
褚怀玉很快便有了困顿之意,坐在火堆前头一点一点的,像小鸡啄米般。
萧重九侧目带笑,一言不发,她在等他熟睡。
褚怀玉打了个哈欠,睁开了眼,他还记挂着今早的事,虽说萧九不与他计较,可他总不能三番两次的越矩。
褚怀玉打量四周一番,特意寻了个离萧九较远的位置,他起身走过去坐下。
萧重九挑了挑眉,并未发表什么意见,毕竟在她看来,无论如何,最后的结果都只会一样。
萧重九在感知到平稳的呼吸后,知晓怀玉已经睡熟,她不紧不慢的起身,走过去将人抱进怀里,再回到火堆前。
睡梦中的褚怀玉似乎感觉到了温暖,呓语了几声,与她更贴近了几分。
萧重九低头,看着怀中的人儿,心中是前所未有的满足,空缺的地方仿佛被什么填满,让她觉得一阵甜蜜。
她全神贯注的看着他,伸出手指描摹他的眉眼,手指一路下滑,最后落到他唇间,指尖来回摩挲,最后,萧重九还是没忍住,俯身在他唇上轻吻一下。
“要是平日的你,也这般该多好。”萧重九无奈叹息一声,他对她竖起了高高的心防,谁都能进去,唯独将萧重九隔绝在外。
一夜过去,褚怀玉睁开了眼,清早的风带着泥土的芳香,他一偏头,竟又对上了一双带笑的眼眸。
褚怀玉心中抓狂,怎又会如此,而萧九眼中的笑在他看来就是戏谑,他只能硬着头皮开口,“抱歉,不会再有下次了。”
“嗯。”萧重九轻笑一声,“我不介意。”
或许是她的笑声太过撩人,褚怀玉只觉脸上一阵发烫,不用看他都能猜到,一定又红了。
接下来几日,褚怀玉在入睡前都离得她远远的,而次日一醒来,却又是在她身边。
褚怀玉从一开始的惊慌失措到现在已经麻木了,从始至终,他没怀疑过萧九,完全认为是自己的问题,毕竟萧九好人的形象,在他心中太过伟岸。
再一次从萧九身边醒来,褚怀玉已经接受良好了,他抬眸,萧九果然已经醒了,他勾唇一笑,唇角绽开的梨涡甚是晃眼,“你醒了?”
随后自然的起身。
萧重九挑了挑眉,眼中的笑意晕染开,看来怀玉已经完全接受了。
萧重九眼中闪过一抹暗芒,身与身的接触是一件很隐秘的事,怀玉却已能接受,是否说明现在的她在怀玉心中已经不一般?
萧重九心情大好,所念及的事终于有了回音,追寻褚怀玉的目光柔情似水。
这日,萧重九如以往一般醒来,垂眸看向身边的人,等着他醒来,再抬眸看向她。
怀玉醒来时,下意识看向她的那一刻,总是让她格外的愉悦,好似他眼中只有她。
所以,每日早上是她一天中最喜欢的时间段。
而今日,她已经等了许久,比往日迟上些许,怀玉却还未醒。
萧重九蹙了蹙眉,立马意识到事情的不寻常,眼中含着浓浓的关切,低声轻唤,“怀玉,醒醒。”
“好困。”褚怀玉给了微弱的回应。
萧重九虽得到了回应,但高悬的心仍不敢放松,手心覆盖上他的额头。
果不其然,比平日里更烫些。
萧重九面色十分凝重,唇抿直成一条线,眼中忧心忡忡,还记得不久前怀玉也生过一次病,那一次他昏睡了好几天。
萧重九不敢在耽搁,立即抱起他翻身上马,当务之急是找到大夫。
萧重九纵马疾驰,一边控制着马儿,不时还要低头查看他的情况,迟迟见不到人影,心中一阵兵荒马乱,后悔当时为什么要选这条路。
当初选择这条人迹罕至的道路,本意是方便她和怀玉相处,而现在,当时做的决定,竟成了谋害怀玉的一环。
若怀玉真因此出事了,便是她间接的害了怀玉。
“怀玉,怀玉。”萧重九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停下来,轻声呼唤他,以判断他的情况。
“嗯。”
萧重九将他紧紧的抱进怀里,下巴紧贴他头顶,声音颤抖却带着坚定,“你会没事的。”
褚怀玉很困,却睡得并不好,迷迷糊糊间,他能听到有人在一直呼唤他,那道声音里满是焦急,似乎很担心他。
他想开口告诉她,让她别担心,只要睡一觉就好了,却怎么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褚怀玉还很想睁开眼,看看是谁在关心他,他生过很多次病,却是第一次有人如此担心他。
在褚府,他病了,爹爹只会让他自己去找大夫,小事莫去打扰他。
嫁给萧重九后,他病了,她也只会让管家去请大夫,不会来看他一眼。
似乎不论是在褚府还是皇女府,他都很不受待见,褚怀玉有时也会反思,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才会让她们连给自己一个眼神都吝啬。
前世,他一直在苦求无望的爱,所以今生他看开了,得不到莫强求。
但现在,有人在关心他。
眼皮似有千斤重,褚怀玉用尽全力也睁不开双眼,他心中遗憾,好像没办法知道她是谁了。
正午时分,萧重九穿过一片树林,终于在前方看到了一片小村庄,她激动不已,眼眶微微湿润,是劫后余生的喜悦,“怀玉,你一定会没事的。”
她驱马前往,很快便来到了村庄前,村头的大树下有几个小孩子在嬉戏打闹,见到有陌生人前来,都停下来,好奇的打量着来人。
萧重九并不擅长与小孩子打交道,但她往四周看了看,并未见到有长者,只能硬着头皮上前求助。
“我夫郎病了,请问你们这里可有大夫?”
小孩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没有一个人说话,皆好奇的看着她们。
萧重九等了等,却迟迟等不到答案,顿时心急如焚,怀玉上一次生病时的凶险模样,仍萦绕在她心头挥之不去,不得不承认,她害怕了。
萧重九正欲转头,去找村里别的人,却见一个较小些的女童站出来,脆生生的道:“我奶奶是大夫,村里人生病,都是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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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重九不敢耽搁,生怕误了怀玉的病情,急急问道:“能否带我去找你奶奶?”
女童思考了一会,看看她又看看她怀中的人,见她们不像坏人,然后点点头,“可以。”
女童蹦蹦跳跳的走在前方,萧重九则抱着褚怀玉跟在她身后,而在她身后白马亦步亦趋。
女童在一院门前停下,抬手指了指门,对萧重九说:“到了。”
萧重九看向她,认真道:“多谢。”
女童还是第一次被人如此认真的道谢,当即就红了脸,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眼中却是掩饰不了的喜悦,“我,我也没做什么。”
女童推开门,小跑进去,冲里面大喊,“奶奶,快出来,有病人。”
萧重九想了想,也跟了上前,刚到门口便与从里面出来的人撞个正着,来人头发已花白,显然是上了年纪,跟在她身后的孩童正在叫奶奶。
“奶奶,就是她们。”
中年女子低头,笑眯眯的看向只有自己腿高的小女孩,伸手摸摸她头顶,笑着应道:“奶奶知道了,快去玩吧。”
“好。”小女孩应完,随后一溜烟的跑了。
萧重九上前一步,低头看了怀中的人儿一眼,诚恳道:“大夫,请你救救我夫郎。”
中年女人低叹一声,为她让开了路,“进来吧。”
“多谢。”萧重九记下她的恩情,日后,她自会让人奉上厚礼。
——
入夜,萧重九仍守在褚怀玉床前,虽然刘大夫说怀玉只是普通的发热,吃完药睡一觉就好了,可她仍不敢放心。
她曾失去过他,那种痛苦她至今无法忘怀,只要是他身上的事,无论大小,只有亲眼瞧见他平安了,她才敢放心。
半夜时分,褚怀玉悠悠转醒,眼前清明,看到的就是守在他床前的萧九。
褚怀玉内心仿佛被什么触及,如蜻蜓点水般在心中漾开一圈圈涟漪,他想到了迷糊间听到的那一声声“怀玉”,他的身边只有她,除了她再无别人,答案呼之欲出。
他想,萧九还真是个大好人。
褚怀玉心中似有一股春水流淌,他的目光不受控制的落在她脸上,一寸一寸的打量,萧九萧重九,一字之差,却是两个完全不一样的人。
至少,萧重九从来不会像萧九这般担忧他。
萧重九本是在假寐,却在某一刻感觉到了打量,多年的警惕迫使她睁开眼,眼里的凶光来不及收,她便看到了褚怀玉。
萧重九眼眸微闪,眼中的凶光早已找寻不到踪迹。
“你醒了?”她的声音带着刚醒的鼻音。
褚怀玉一直在打量她,自然没错过那一瞬的凶光,他一怔,等他再次看去时,萧九眼中只有温润,他心中疑惑,难不成是自己看错了?
屋中只有一盏油灯,灯影左右摇曳,看得并不是很清楚,他看花眼了,也正常。
何况,就算是真的,那又如何,他身上有不能说的秘密,萧九身上自然也会有。
但他无比肯定,萧九不会伤害他,这是他从见她第一面起,就肯定的事。
褚怀玉朝她微微一笑,“嗯,有点睡不着了。”
“感觉怎么样?”说着,萧重九抬手,手心探上他额头,确认没白天那么烫了,才放下心来。
褚怀玉一僵,眼神不自然的乱看,耳根莫名其妙的红了,话语也结结巴巴的,“好,好多了。”
萧重九收回了手,怀玉没事了,她自然也开心,笑着望向他,“饿不饿?”
褚怀玉面上热的厉害,低下了头,不敢抬头看她,“有,有点。”
“等我一下。”萧重九去将一直热着的鸡汤面端来,放在他面前,“饿了?快吃吧。”
“嗯。”
褚怀玉低眸轻应。
19. 阿九
屋外月色荡漾,屋内光影摇曳,二人相对而坐,无声胜有声,褚怀玉低着头,脸上的热意不减,在这个平静的夜里,似乎有什么正在悄然破土。
昏黄烛光下,萧重九面带浅笑,平静凝望他,而藏在平静之下的是她疯狂的占有欲。
褚怀玉感受到她的视线,吃面的手一顿,没来由的紧张,纠结一番后,还是红着脸抬眸,“为,为何如此看着我?”
对面的人笑了笑,轻缓有度的笑声连带着话语传到他耳边,“怀玉好看。”
褚怀玉心跳不止,世界好像停顿在这一刻,耳边一直在重复她的话语,疯狂跳动的心仿佛要从胸腔跳出来。
好半响,褚怀玉终于回过神来,故作镇定,握着筷子的手却紧了紧,他向来知道自己好看,为此受了不少冷嘲热讽,也听过不少夸赞,但从没一刻,是如此与众不同的。
褚怀玉垂下了眸,忽略了心里的那一点异样,想了想,也许是因为萧九救了他,在他心中是不同的。
褚怀玉握着筷子的手无意识的搅动着面,面上一阵热,很是不好意思,抬眸迅速的看了她一眼小声道:“萧九姑娘,也很好看。”
萧重九眼光闪烁,不做多语,毕竟她现在的容貌是假的,说多错多,不如不说。
她面上摆出一副受伤模样,黯然神伤的看着他,“萧九姑娘?我以为我们已经是朋友了。”
见她如此,褚怀玉一阵慌乱,无措的为自己辩解道:“我……我们当然是朋友。”
“是吗?”萧重九抬手抹了抹眼角并不存在的脸,做出伤心状,“那为何怀玉唤我依然如此生疏?”
“是没把当朋友吗?”萧重九控诉的看着他。
褚怀玉垂眸反思,萧九姑娘拿他当朋友,他却如此生疏的称呼她,实属不该,想了想,他重新抬眸看向她,带着试探小心翼翼道:“萧九?”
萧重九眼中带着得逞的笑意,思索了两秒,果断的摇了摇头,“不好听。”
眼中闪过别样的神色,称呼自然是越亲近越好。
褚怀玉犯了难,一时间想不到更好的,求助的看向她,“那我应该如何称呼你?”
萧重九看向他,占有深藏心底,带着蛊惑开口道:“叫我阿九。”
萧重九承认她就是在意,怀玉曾如此亲密的唤过别人,却从未这般唤过她。
褚怀玉手指蜷了蜷,莫名觉得有些难为情,但在她期待的目光下,还是压抑着内心的羞耻,认真的开口道:“阿九。”
萧重九目光一亮,心中如春水荡漾,笑得温柔,眼中汇聚万千繁星,“嗯,我在。”
不经意间对视,褚怀玉只觉得面上火烧火燎,而后偏开头,萧重九视线却紧追不舍,怀玉不论什么样子,在她心中都格外的好看。
一碗面用尽,天也亮了。
刘大夫见门半开着,心中猜到是病人醒了,便也走了进来,见到二人,友善的笑了笑,随后看向萧重九说道:“我再给你夫郎把一次脉。”
萧重九笑着点头,抬手作揖,“有劳刘大夫了。”
夫郎?褚怀玉听到这两个字一顿,下意识看向萧九,她正和刘大夫说话,似乎没注意到他的目光。
褚怀玉垂眸,自我安慰,萧九姑娘如此说应当是为了掩人耳目,一个称呼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他也无需过度在意。
想明白后,他也不再纠结于此。
恰好此时,她们二人也聊完了,正看着他,萧重九朝他笑了笑,率先开了口,“怀玉,让刘大夫帮你诊脉可好?”
事关自己身体,褚怀玉自然不会拒绝,点头应声,“好。”
刘大夫把过脉后,笑着告诉两人,“没什么大碍了。”
便起身离开了。
刘大夫走后,屋内便又只剩二人,一时间谁都没有在出声,出奇的安静。
良久后,萧重九走到他床边坐下,灼灼目光看着他,“怀玉会怪我吗?”
“什么?”褚怀玉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出声。
“未经怀玉允许,擅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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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怀玉是我的夫郎。”
萧重九在心中默默补了句,怀玉本来就是她的夫郎,拜过堂成过亲的夫郎。
褚怀玉恍然大悟,原来是为此事,刚才他已想过缘由,早已不在意,何况他知晓,萧九也是为了他好。
一女一男出现在此,若说没有关系,别人只会多想,若说是妻夫,所有不好的猜测自会烟消云散,他理解的。
褚怀玉摇摇头,“萧,”说出一个字,想起了什么,顿了一下,连忙改了口,“阿九是为了我,我感激还来不及,又怎会怪阿九。”
萧重九看着他不语,心中的愧疚如一座重山压在她心头,怀玉太过善良,她说什么他都信,若有朝一日,他知晓了她就是他最讨厌的萧重九,该是如何的崩溃?
萧重九突然没了与他对视的勇气,慌乱的撇开视线,可事情已经发生了,她便没有退路了。
太过突兀的动作,不出意外的引来了褚怀玉的侧目,他关心的看着她,问道:“阿九怎么了?”
萧重九回眸,对上他眼中情真意切的关心,一怔,心中苦笑,不知为何,她突然有些嫉妒了,萧重九无能为力的事,萧九却能轻易办到。
明明萧九是她,萧重九也是她,可心中还是涌现出一股不甘。
萧九萧重九一字之差,却是不同的音容笑貌,可明明萧重九的身份地位更为高贵,容貌也更为出色,可似乎,来历不明的萧九更得她的心。
不过短短几日,萧九就得到了她身为萧重九时苦求不得的东西。
虽心有不甘,但结果终归是好的,她只能安慰自己。
“我没事。”萧重九朝他笑笑,随后打量他一眼,眼眸中含着浓浓的关心,“我只是担心你的身体。”
褚怀玉心中一暖,随后想起自己病的突然,应当是吓到她了,不好意思的冲她笑了笑,眼中透着愧疚道:“道歉啊,吓得你了。”
萧重九摇头,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又偏过头,“你没事就好。”
怀玉无事便好。
20. 救人
正值午后,林间斑驳成影,白马漫步其中,些许稀疏的碎影落到了马背上的二人身上。
在村庄修养三日后,褚怀玉觉得身体已无大碍,便提出了辞行,萧重九本是不同意的,在她心中怀玉的安危比什么都重要,但奈何拗不过他,只好告别刘大夫,再次踏上路途。
褚怀玉心虚的朝后瞟了一眼,马蹄声哒哒作响,他的心也跟着上下起伏,自那夜后,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一靠近萧九姑娘,心便跳动的格外不自然。
他抬手捂住心口,蹙起了眉,这种情况此前从未出现过,该不会是病未痊愈的后遗症?
褚怀玉皱眉苦思,这该如何是好?
萧重九第一时间发现了他的异常,眼中闪过凝重,立即拉住了缰绳,身子往前倾,急切问道:“怎么了?可是不舒服?”
褚怀玉一僵,她离得太近了,说话间呼吸的热气喷洒在他敏感的颈间,激起一层鸡皮疙瘩,心跳也随之不自然的跳动。
褚怀玉生怕她发现自己的小秘密,一动也不敢动,眼神闪躲,“我,我没事。”
萧重九自然不会相信他口头上的言语,抬手,手心探了探他的额头,确定温度正常,又见他面色红润,不似生病模样,这才放下心来,又不放心的问了一句,“真没事?”
“若身上难受,要告诉我。”
褚怀玉额头被她一触,面上立即泛起一片绯红,不太自然的应声,“嗯,我知道的。”
他暗自庆幸,还好萧九姑娘在他身后,看不到他脸上的窘态。
却不知晓,他脸上的绯红从早已蔓延至颈间,漂亮的颈间白里透粉,萧重九死死盯着,眼神幽深。
萧重九看了好一会,恋恋不舍的移开目光,心中再一次遗憾不能咬一口。
眼看天色虽早,但怀玉毕竟病未痊愈,不宜太过奔波,思考了片刻后,当即作出决定,“今夜便在此处歇息吧。”
说完,她率先跳下马,站定,朝着马背上的褚怀玉伸出手。
多日的相处,褚怀玉已经习惯了,没做多想的就将手放了上去,手与手相贴,他感受到她手心的热意,除此之外,还感受到她的有力,给人一种安全感,这是他之前从未注意过的,他一怔,心里莫名异样,在她的搀扶下跳了下来。
他抬头看了一眼天,距离太阳落山还早,随即反应过来,她是在迁就自己。
不知为何,在觉得有负担的同时,心里竟升起了一股隐秘的高兴,他顿住,觉得自己的反应不太正常,强压下心里的感觉后,别扭的看向她,“其实,不用迁就我的,我已经没事了。”
萧重九以为他是心里有负担,她的确是为了他才如此做,但不想他有负担,挑眉一笑,指了指不远处,“那里有条河,我想吃鱼了。”
褚怀玉闻言,心里的负担的确没了,但却多了一道微弱的失落。
萧重九将马栓好,两人并肩走到河边,“你在这里等我,晚上吃烤鱼。”
她说着,弯腰挽起裤腿,随后径直走进河里。
褚怀玉心中一紧,抿了抿唇,出声叫住了她,“阿九。”
“小心些。”
萧重九回眸,对上了他担忧的眸子,安慰的朝他笑了笑,点头,“我晓得。”
褚怀玉站在岸边,紧咬着唇,双眸一眨不眨的看着河中的身影,双手交握在一起,祈祷着一切平安。
萧重九的运气不错,很好便抓到了一条鱼,她站直了身,拿着鱼走向褚怀玉,正打算将鱼交给他,便见他正皱着眉盯着一处。
萧重九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只见上游的河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人,那人正低着头站在河边,距离稍远,看不清那人脸上的表情,但她也发现了那人身上的不对劲。
下一秒,只见那人毫无预兆的跳河了。
萧重九连忙上岸,想去挡住褚怀玉的视线,可还是晚了一步,只见褚怀玉脸色发白,嘴唇颤抖着,“阿,阿九,他跳河了。”
萧重九抓住他的手,保证道:“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话华,她快速向上跑去,在确定那人的位置后,毫不犹豫的跳入河中。
褚怀玉反应过来后,也立即小跑跟上。
萧重九的动作很快,褚怀玉来到时,她已将河中的人救了上来。
她来得及时,那人只是呛了几口水,并无大碍。
褚怀玉担心的眼眸看向她,见她只是身上湿透,并无大碍,才稍稍安心。
林行秋趴在地上,吐了几口水,眼中死气沉沉,责怪道:“不需要你们多管闲事。”
萧重九面上平静,身为高位者,生与死她见的多了,会救他,一则是既然遇见了,是缘分,那便再给他一次机会,让他重新选择,二则是她不想怀玉受到惊吓。
第二次机会,他若还是选择死,萧重九只会袖手旁观,带怀玉离开此地。
褚怀玉想起了自己的境遇,不到万不得已,谁会选择死呢?
大抵是这种同病相怜的感觉,让他对男子多了几分怜惜,他耐心劝说,“死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林行秋抬起了眸,眸中没有一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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亮光,他看着褚怀玉苦笑一声,“活着也是死路一条。”
褚怀玉扶起了他,“活着总会有解决办法的。”
作为死过一次的人,他心知再没有什么事能比活着重要。
林行秋摇了摇头,一行泪从眼中落下,绝望的看着他,“我娘爹要把我嫁给隔壁村的瘸子,而那瘸子已经打死三个夫郎了。”
说到这里,林行秋激动起来,一把抓住他的手臂,“你说我活着是不是死路一条。”
褚怀玉手臂被他抓得生疼,怕刺激到男子,他不敢抽回,只能生生受着。
萧重九发觉,立即冷了脸,“放开他。”
男子闻声看向她,萧重九眼中的冷意让他不禁打了个冷颤,下意识放开了褚怀玉的手。
萧重九抓过他的手,掀开袖子一看,手上果然青了一块,她眼中冷色一闪而逝,男子不敢把要把他嫁人的双亲如何,也不敢对要嫁的瘸子如何,也没对她这个救人者如何,却把不相关的怀玉手掐青了。
萧重九见过形形色色的人,极少看走眼,而这落水男子在她看来,不过是欺软怕硬的人,不值得她救。
萧重九放下褚怀玉手上的袖子,对他道:“已将他救上来,他如何选择是他的事,我们走吧。”
褚怀玉可怜男子,阿九又是他的朋友,一时难以抉择,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落水男子,见他一脸求死,还是心软了。
一脸认真的看着他,道:“那你就跑,跑得越远越好。”
“跑?”林行秋迷茫看向他,似乎从没想过还可以跑。
“对。”褚怀玉点了点头,踌躇片刻,他看了萧九一眼,一咬牙,选择道出了自己的事,“我也是被逼嫁人,那人又老又丑脾气还不好,我不愿意,所以我跑了。”
又老又丑脾气还不好?他每说一字,萧重九眼中的神色便冷一分,她怎不知自己又老又丑脾气还不好。
褚怀玉说完,便觉颈间一凉,他回头却是连风都没有,他心虚,萧重九又没有神通,应该不会知道他如此编排她吧。
林行秋迷茫了片刻,听他说完,眼中神情逐渐坚定,“你说得对,我要跑,我要活着。”
林行秋眼中的死气被取代,重新有了光,“在下林行秋,多谢二位的救命之恩。”
林行秋走后,褚怀玉回眸,对上了另一道目光,他以为萧九是对他刚才所说的事好奇,便解释了一句,“先前没说,是因为这不是什么光彩事。”
萧重九闻言,心一梗,她自认容貌才情出众,与她有婚约,很丢人吗?
21. 三人行
是夜,明月高悬,繁星点缀在夜幕上,温柔月色落满山林,夜风吹过,林中传来一阵沙沙声。
二人坐于篝火前,微弱火光照亮了两人的脸,无一人说话,却不觉冷场,反而有一种细水长流的感觉。
突然,林中传出了异样的响动。
萧重九警惕起身,捡起一截树枝,以保护者的姿态站在褚怀玉身前,担心他害怕,出声安慰道:“别怕,有我在。”
褚怀玉抿紧了唇,本是十分害怕的,可目光触及她坚定的身影时,好像也没那么害怕了。
萧重九蹙眉,眼中闪着冷色,白日里她观察过树林,林中并无野兽出没的踪迹,所以现在的动静只能是人为。
声音越来越近,萧重九出奇的平静,双眼凝望向林中,而褚怀玉早已屏住了呼吸,眸中满是不安。
“咔嚓”一声枯树断裂声后,一个人影赫然出现在两人面前。
而这人正是白日里见过的林行秋。
萧重九松了口气,只要不是什么林中猛兽就好,她丢了手中树枝,重新走回原位坐下。
林行秋抬眼看了看两人,不安的拉了拉身上的包袱,鼓起勇气走了过来,看了一眼事不关己的萧重九,脚步一顿,转而走向同为男子的褚怀玉,对着他道:“我,我听了你的话,从家里跑出来了。”
顿了顿,又小心翼翼的看向他,“我现在没有地方去,能否跟着你们?”
褚怀玉怜惜的看了他一眼,并没有立即给出答案,而是求助的看向了萧九,自己也不过是萧九姑娘顺路带的人,没有资格替她做决定。
萧重九触及他目光,立即明白他心中所想,因着之前的事,她并不喜欢这名男子,直觉告诉她,这人并不像表现出来的这般简单,但他也看出来,怀玉似乎很想留下他。
萧重九垂眸思考了一会,既然怀玉喜欢,那便留下吧,总归有她在,她会保护怀玉。
沉思过后,萧重九点头,“那便留下吧。”
褚怀玉惊喜看向她,眼中盛满了笑意,“谢谢阿九。”
林行秋立即拘谨的向两人道谢,“多谢二位恩人。”
林行秋不着痕迹的看了萧重九一眼,见她丝毫没有要看向自己的意思,只能遗憾的收回目光。
他亲昵的挽住褚怀玉的胳膊,同他说起话来,时不时打探一些两人的信息。
褚怀玉正与他说着话,夜风忽起,下意识打了个冷颤。
萧重九见到,不容置疑的将他拉到火堆前,冷着脸,“你病才刚好,不可再受凉。”
褚怀玉知道她是关心自己,便也没拒绝她的好意,弯唇一笑,“我听阿九的。”
一旁的林行秋见了,目光闪了闪,不知在想什么。
夜晚很快过去,迎来了天明。
因多了一个人,自然没办法骑马赶路,只能步行。
正午的太阳格外的烈,照在人身上,让人顿感燥热与烦躁。
萧重九见他似乎累了,牵着马走到他身侧,拍了拍马背,“上来?”
褚怀玉却是摇摇头,拒绝,“阿九,我能走。”
他是有些累了,但林行秋与她都在走,他怎好意思一个人退缩。
萧重九可管不了这些,她只知道怀玉累了,而她一点也不希望怀玉受累。
她长臂一伸,将人抱起,褚怀玉还没来得及惊呼,便被她放到马背上。
他动了动,正想下来,萧重九立即洞悉他的想法,抬眸看他,道:“不许下来。”
褚怀玉感受到一旁林行秋的目光,心中十分不好意思,被太阳晒红的脸更红了,他放软了声音哀求道:“阿九,好阿九。”
“叫我也没用。”萧重九心中十分受用但还是严辞拒绝。
林行秋看着这一幕,眼中神色不太好,堪堪才维持住脸上的假笑,在女子面前,他从来都是最受欢迎的那个,这还是第一次被人如此忽略。
他的目光扫过褚怀玉的脸,是有几分姿色,但他也长得不差,何况他深谙女子的心。
林行秋眼神闪烁,先前他同褚怀玉所言不假,但他隐瞒了一些事情,他会被娘爹逼着嫁给瘸子,其实是因为他与村中多名女子暧昧不清。
他极其享受她们追捧的目光,但这件事被某位女子的夫郎发现了,事情闹大,娘爹承受不了压力,这才想着将他嫁给瘸子了事。
而现在,萧九对他视若无睹的态度,激起了他的好胜心,他自信,只要给他机会,凭借他对女子的了解,他一定能拿下她。
萧重九正为褚怀玉牵着马前行,感觉到他不怀好意的视线,眉心微蹙,她回眸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最好别整什么幺蛾子,不然她不介意将他从哪里来送回哪里去。
林行秋果然被她的眼神唬住,但并没有死心,昨日他跳入河中,并不会被淹死,他早已入自己找好后路,昨日那出不过是做戏罢了。
他让她们不要多管闲事,也是因为她们破坏了他的计划,后来会改变主意,也是因为她的那一个眼神。
他见过很多女子,但那样的眼神他只在县主身上见过,他只见过县主几次,但她眼神里的凌厉比之县主有过之而不过及,所以他推测,她一定不是普通人。
没人不想飞上枝头变凤凰,所以他改变了主意,跟上了她们。
他知道这是一场豪赌,所以,他一定会赢,林行秋敌对的目光有意无意的扫过褚怀玉,昨日他已打听清楚二人的情况,他只需将他赶走,便能独占女子。
三人翻过山头,一眼看到了不远处有一家客栈,一致决定歇息一晚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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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加快了速度来到客栈前,客栈的生意很好,门前已有一些商队在停留。
萧重九将褚怀玉从白马上抱下来,把马儿交给小二,掏出一些碎银子,让小二给马儿喂些草料。
小二笑呵呵的接过碎银子,拍着胸脯保证道:“一定给客官安排妥当。”
萧重九走进客栈,一个精明的女人站在柜台前,她身前放着一把算盘,正笑着迎接来往的客人。
林行秋自走进客栈,眼中是掩饰不了的激动,他正愁没机会和萧九独处,如今机会就来了,他越发肯定,上天都希望他过上好日子。
——
入夜,在确定夜已深后,林行秋走出了房间。
林行秋来到萧重九房门前,他刚沐浴过,发尾还带着丝丝水气,又动手拉低了自己衣领,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这才敲响房门。
萧重九本已躺下,听到敲门声,以为是怀玉来找自己,迫不及待的起身,完全忘了林行秋这号人。
她打开房门,见门外站的是林行秋,眼中的失落掩都不掩饰,直接直白的透露出自己的嫌恶。
“你来做什么?”
林行秋被她眼中的嫌恶刺伤,难以置信的一僵,这招他曾在很多女人身上用过,向来无往不利,今夜却是失效了。
林行秋心中挫败,却仍旧不甘心,他咬住了唇,眼中挤出几滴眼泪,可怜说道:“萧小姐,我有要事相求,能否让我进去?”
萧重九不为所动,冷冷道:“与我何干?”
说完,就要关上门,关到一半却又停住,平静的看着林行秋。
林行秋本来已不抱希望,却没想到峰回路转,见她停住动作,以为自己又有希望了,迫不及待的朝她抛媚眼,往下拉了拉衣服,极俱暗示道:“萧小姐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至此,萧重九已经完全确定他不是表面的那般简单,这样的人,怎般和怀玉走在一起。
萧重九冷眼看着他,眼含威胁,声音里透着冷意,“自己找理由离开,别让怀玉发觉,更别逼我出手。”
随后,门“哐”一声关上。
林行秋脸上的楚楚可怜消失,转而被不甘心取代,通过她刚才的寥寥数语,他越发确定了她身份的不平凡,泼天富贵就在眼前,想要他放弃,怎么可能?
可想到她的威胁,心中不禁萌生退意,林行秋一咬牙,成大事者,需经受风雨,只要他成了,她自然不会与他计较。
至于失败,他从不认为自己会失败。
林行秋眼中一片阴冷,无声握紧成拳,褚怀玉太过碍眼了,只有他离开,她才看得见他。
林行秋冷笑一声,心中甚是得意,天助我也,褚怀玉似乎很是信任他,那他自然要好好利用这份信任。
22. 二十二
次日,萧重九下楼,目光与楼下的褚怀玉对视,他对着她弯唇浅笑,她也下意识勾唇回以一笑。
再一转眼,看到了站在褚怀玉身边的林行秋,她一顿,眼底冷意涌现,看来是没把她昨夜的警告当回事。
萧重九若无其事的走近,温柔的目光打量着褚怀玉,“怀玉睡得可好?”
褚怀玉点头,抿嘴一笑,“很好,阿九呢?”
“我也一样。”
林行秋安静站在一边,大气也不敢出,见萧重九自下楼到现在,都没有看过自己一眼,以为她是忘了昨晚说过的话了。
林行秋暗自松了口气,眼中闪过一抹自信,他就说没有女子会拒绝主动投怀送抱的男子,昨夜她那般,不过是因为有褚怀玉在,一时心中难以抉择。
他的眼神不着痕迹的扫过褚怀玉,眼中闪过一抹深色,只需将褚怀玉赶走,萧九的选择便只有他,她也没什么可犹豫的了。
——
林行秋回屋收拾好东西,一走出房门,便看到了等候他良久的萧重九。
他迟疑了一瞬,想攀权附贵不假,但他也记得她眼中的冷意。
但也仅迟疑了一瞬,林行秋便换上笑脸迎了上去,机会都送到眼前了,他如何能不把握。
林行秋欲语还休的撩了撩耳边的头发,眼中带着羞色,欲拒还迎,抬眸,摆出一副诱人姿态,“萧小姐找我可是有事?”
萧重九不着痕迹的后退了一步,眼中的嫌弃明晃晃的显露,若要说一件后悔的事,那必然是曾下水救了林行秋。
好不容易发一次善心,却救了这样一个人,往后再有救人的心,她都需要再三掂量,以免又救了什么不该救的人,来恶心自己。
林行秋一僵,委屈的咬住唇看着她,三番两次的被人如此嫌弃,纵使他脸皮厚,也感到了难堪。
萧重九对他的委屈视而不见,抬手指了指自己房间,“昨晚你不是说有事相求,现在我有时间。”
林行秋立即明白她的意思,双眼发亮,也顾不得刚才的委屈与难堪了,他就说没有人能拒绝他,昨夜再清高又如何,现在不还是后悔了,虚荣心无限膨胀。
他对着萧重九极俱挑逗的眨了眨眼,“那我进屋与萧小姐详谈。”
萧重九眼中没有起一丝波澜,仿佛面对的只是个木头人。
林行秋扭扭捏捏一步三回头的进了屋,一脸期待的看着她。
萧重九眼神一变,凌厉的眼光扫过他,声音里满是冷意,“我记得我说过,让你自行离开。”
“既然你不愿,那便让我来帮你。”
她一挥手,便从暗处跳出来两个暗卫,“看住他。”
萧重九身份高贵,为了确保她的安全,所行之处都会有暗卫提前等候。
暗卫点头,应道:“是。”
萧重九转身就走,走出几步,停下回头,眼含警告道:“离怀玉远点。”
林行秋脸色苍白,眼神极为不甘,怀玉怀玉又是褚怀玉,三番两次坏他好事,他真是狠死他了。
他心知萧重九身份高贵,不是他所能抗衡的,便只能将不甘都怪在一直对他心存善意的褚怀玉身上。
楼下,褚怀玉见她来了,立即笑着走上前,见只有她一个人下来,便疑惑开口,“你不是去叫行秋吗?怎只有你一个人。”
萧重九眸色动了动,平静道:“他说他改变主意了,让我们先走。”
“这样啊,好吧。”褚怀玉没有怀疑,虽有些惋惜,但还是尊重他的想法。
萧重九从小二手中牵过马,利落的翻身上马,对着他伸出手。
这样的举动,已做过无数次,可每一次褚怀玉还是会觉得难为情,如今更是多了一种脸红心跳。
褚怀玉坐好,马儿慢悠悠的开始行走,刚才在等萧九时,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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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人从他身侧走过,他听到她们说再过两日便能到宣州。
再过两日便到宣州,褚怀玉这才发现时间竟如此快,一转眼,已过半月余。
他记起自己曾说过的话,心中不由得感伤,到了宣州二人也该分别了。
萧九是个很好的人,对他帮助颇多,可她也有自己的事要做,他总不能一直缠着她。
半月的时间,并不长,曾在夜幕下数过星星,也曾在马背上看出日出,想到就要分开了,竟有丝丝缕缕的不舍。
褚怀玉很小心的隐藏自己的失落,没想到还是被身后人发觉了。
“怀玉,怎么了?”萧重九蹙眉问。
褚怀玉顿了顿,然后摇摇头,本是不打算说的,但又想到,都要分开了,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低落开口,“马上就要到宣州了。”
萧重九立即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她眼神闪烁着,没说话,到宣州又如何,她为他而来,她是不会离开的,怀玉在何处她就在何处。
褚怀玉久等不到她的回答,便以为她是默认了自己的意思,心里突然有些难受,相处这些时日,二人也算是朋友了,此次一别,也不知可还会相逢。
忍不住开口问道:“你会记得我吗?”
褚怀玉话一出口,便后悔了,此话似乎有些越矩了,他正想收回话,便听她应道。
“当然。”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飘渺,“我怎会忘记。”
三年,一千多个日夜,她从未忘记过他。
褚怀玉闻言,心跳快了一秒,唇角上扬,缓缓勾勒出一抹浅笑,虽不知可还会相逢,但知晓萧九姑娘不会忘记他便够了。
“我也会记得阿九的。”
“怀玉,可要说话算话。”萧重九若有所思,萧九在他心中留下的痕迹越重,便意味着日后东窗事发,还会有转圜的余地。
毕竟萧九就是萧重九。
23. 遇险
宣州。
褚怀玉站在城门下,来往行人络绎不绝,而无一例外的进出的人的脸上都带着喜色,似乎受来往行人感染,低落的心情好上不少。
褚怀玉偏头,目光撞进一双幽深的眸子里,他一顿,随即不太自然的躲开视线,似乎每次回眸,总能对上萧九姑娘的眼眸。
他心里生出一种怪诞想法,仿佛萧九姑娘一直都在看他一般,褚怀玉摇了摇头,立即否定心中想法,大概只是巧合罢了。
萧重九若知晓他的想法,大概会笑着承认,毕竟她确实每时每刻都在看他。
上一世,她错过了太多,现在只想将错过的都弥补回来。
二人都没发现,在她们出现在城门口时,便有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跟上了她们。
林行秋隐匿在人群中,咬着牙,满眼不甘的看着二人的身影,凭什么被抛弃的人是他。
昨日看守他的人离开后,他便马不停蹄的乘坐商队的马车来此,为了等到二人,一直未入城。
林行秋目光怨恨的看了一眼褚怀玉的身影,既然他得不到,他也别想得到。
林行秋为了不被发现,特意离得很远,小心谨慎的跟着二人,在看到二人走进一家客栈后,他记下客栈名字,迅速远离。
——
叩—叩叩——
褚怀玉正趴在桌上,漫无目的的想着今后该去往何处,一道过于微小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蹙了蹙眉,转头,声音实在微弱,他又仔细听了一会,确认是自己的门在响,这才起身走过去。
褚怀玉边走边思考,屋外会是何人,他首先排除了萧九,如此风格一看就不是她,可初到宣州他谁也不认识,会是谁找他呢?
褚怀玉心中警惕,他慢慢打开了门,在看清来人时,惊讶不已,“行秋,怎么是你?你不是改变主意了吗?”
林行秋眼中怨恨飞速闪过,担心在这里说话惊动萧九,他眼神不安的向四周扫视。
他压低了声音,“我又改变主意了。”
“那太好了。”褚怀玉脸上露出笑容,是真心实意的高兴。
林行秋瞧见,却觉得他虚伪,眼中极为不屑,若不是因为他,自己怎会被萧九抛弃。
他将自己失败的所有原因都怪罪在褚怀玉身上,他要他付出代价。
林行秋眼中闪过一抹阴毒,他压低了声音,“我有事同你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褚怀玉觉得他说的是,立即往旁边一靠,让开了门,邀请他进来说话。
可林行秋压根不想进去,只想尽快将他骗下去,他脑子一转,换了套说辞,“宣州城内有很多好玩的,我们边逛边说吧。”
褚怀玉毫不犹豫的点头同意了,“也好。”
“我去告诉阿九一声。”
见他动作,心虚的林行秋立即伸手拦住他,褚怀玉不解的眨眼,林行秋故作淡定道:“我们很快就回来了,用不着打扰她。”
褚怀玉略一思索便同意了,萧九这会应该在休息,反正很快就能回来,他就不去打扰她了。
“那我们走吧。”
“好。”
褚怀玉跟在他身后,从未想过他好看的皮囊下隐藏的是一只会吃人的饿狼。
林行秋担心会出意外,只想速战速决,他带着褚怀玉不停的在小巷里穿梭。
眼看路越走越偏,褚怀玉也发现了不对劲,立即警惕起来,不愿再往前一步,“行秋,你要带我去哪里?我们还是回去吧。”
林行秋转身看向他,眼中恶意满满,不再隐藏自己的真面目。
褚怀玉眼间事态不对,当机立断的转身,想要离开此地,却把林行秋一把抓住。
林行秋怨恨的看着他,“现在才发现,晚了。”
褚怀玉手腕挣扎几下,不仅没挣脱,反而把手腕弄得一阵生疼,他深吸了一口气,冷静下来,“我自认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为何要如此对我?”
林行秋冷笑一声,他想要的东西从没失手过,任何挡他路的人,都该死。
“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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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是因为你挡了我的路。”
褚怀玉不解,相识不过几天,何来挡他路一说?他正要细问,却被他拖着往前走。
褚怀玉虽不知他意欲何为,但直觉告诉他危险,于是他拼了命的挣扎,手腕红了一大块,却仍无济于事。
恰在此时,巷子里有说话声传来,心中立即升起一股希望。
他立即大声呼救,“有人吗?帮帮我!”
巷子里的说话声停止了,只有脚步声在往这里赶来,褚怀玉松了口气,还好,有救了。
只见巷子里走出两名男子,一高一矮,褚怀玉正要求救,却见那两名男子直直走向林行秋。
“怎么那么久?”
林行秋戏谑的看向褚怀玉,“被他发现了。”
褚怀玉脸色一白,一颗心沉入河底,几人是一伙的。
“我有钱,我可以给你们钱。”他大声叫嚷。
听到钱,两名男子眼中流露出一抹贪婪,两人看了他一眼,转而又看向林行秋,似乎是在问他真假。
林行秋不屑冷哼一声,“他没钱,他骗你们的,我早把他底细摸清楚了。”
褚怀玉一僵,记起之前可怜他遭遇,便也将自己的事说了,本意是安慰他,没想到现在成了刺向自己的一把刀。
两名男子肉眼可见的失望,很快便起了别的心思,虽然没捞到钱,但这人长得好看,卖出去,也能卖到不少钱。
其中一个男子,较为谨慎的问林行秋,“你确定不会有事?”
他们做的是见不得人的买卖,做这行的,最忌讳的就是没有眼色,动了不能动的人。
林行秋点头,“我问过他了,小门小户,从家里跑出来的。”
褚怀玉第一次感受到外面的世界是如此险恶,他可怜林行秋,才告知自己的遭遇,而现在他却将他出卖的干净。
褚怀玉心如死灰,眼中黯淡,原来外面的世界并不如他想象的那般美好,到处是危险。
若不是有萧九,他可能都到不了宣州,只有阿九是好人。